正文 第60章 练兵习武
在整个碧螺湾鏖战中,对昆兰船队影响最为深远的有三件事,第一件是一个良性的战斗机飞行员培训体系的建立,第二件就是下面要说的,护卫舰部队的初步组建。
当然,护卫舰部队的建立离不开工程师和工人们的辛苦努力,他们的功绩我准备放到后面介绍。现在我先来说说战斗人员。
与工作船组建工作比较类似,当我们要训练护卫舰船员的时候,首要问题就是学习资料的匮乏。帕克图的12名护卫舰兵是我们最为可贵的老师。他们在战斗中都是响当当的行家里手,能把木偶师级无人机护卫舰从大到小从小到大、技术战术的每一个犄角嘎拉都说得清楚无比。虽然说,我们最终使用的护卫舰跟木偶师级差别都很大,但在单舰操纵上还是有一些基本相通的地方,再配合上实战中的摸索,理论上可能不可避免地有所欠缺,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地把飞船玩得得心应手倒也不成什么大问题。
如果说单舰战术还可以向帕克图老师学点什么的话,一旦涉及到多兵种协同作战,我们又得“以战学战”了。联合开发组根据萨木塔技术特点和实战需求开发出来的那些别具一格的战舰,跟希格拉官方的战舰序列完全不同,帕克图的那些多兵种协同操典对我们来讲一点都用不上。还是靠自己吧。从碧螺湾开始,直到后来上航母、上驱逐舰,还有后来上无畏舰,大家没少抱怨自己就像失学儿童一样,只能自学成才。
说到这里,我得感谢一下我们的老朋友,宠臣级拖船,不,还是用它那碧螺湾之前的诨名、碧螺湾之后的正式名称“撞击护卫舰”吧。在练兵习武的那些日子里,这种只需要5名船员就能操纵的护卫舰规格的飞船成为一切护卫舰船员的练习船。大家在那上面接受基本的操作训练,培养必要的护卫舰尺度飞船的驾驶手感和机动手感、航行尺度感和灵敏度感,然后再转到蜂巢舰和苦行僧舰上去适应更复杂的功能和更有针对性的训练。
第三件影响深远的事,就是船队指挥班底的初具规模。在这方面作出最大贡献的当然就是曾经身为李尔赫最有为、最有前途的舰队参谋和战术情报官的孔秀。她把自己在索班军校所学的知识与自己多年的指战经验总结出来,作为整个船队各级指战军官的学习模本,上至我这个最高指挥官,下至各个作战岗位的指挥员,都要在进行自己岗位的技术学习的同时,接受这些基础的战术战略知识的教育。
由于我们作战和学习的特殊情况,教材往往是一边编制一边学习。孔秀在那段时间总是一边事必躬亲地指挥各处作战,一边利用一切点点滴滴的空余时间编写教材,然后再站上讲台。在最初的时间里,具有基本指挥经验的指战人员几乎没有,几乎大大小小的战斗岗位都需要孔秀督战;而各级军官教室又紧缺能教授战略战术的教师,所以几乎每个教室也离不开她;试验性的教材也随时需要调整,孔秀简直忙碌得无以复加。看着伊人日渐消瘦憔悴,我暗中心疼不已,不过当时我也忙得可以(至于我在忙什么,下面会讲到的),抽不开身,只能让本来负责我的最好的营养医生转过去专门照顾她。
参谋部成立后,参谋长自然就是孔秀了,副参谋长是蜂巢号的作战参谋金刚。他们立即在整个船队中建立起一整套作战参谋体制,孔秀又写出《参谋的作用》一书,使担任参谋一职的人员更加明确了自己的作用和职责。一边在战术战略教室进行理论学习,一边在战斗第一线实践,加上超高压力的催发,我们的各级参谋迅速成长起来。
在两个多月连轴转的工作压力下,孔秀的健康状况与日俱下,我几次责令她休息几天都被她阳奉阴违搪塞过去。对她身体的损害在口香糖战役中达到高峰,不过也正是所谓“祸兮福所倚”,战役结束后孔秀只能乖乖入院治疗,虽然不能说把之前两个月的亏空都补上,但至少补了一大半。孔秀一再表示自己在病床上也可以指挥战斗,这回轮到我阳奉阴违搪塞她了。
失去孔秀坐镇的船队并没有过于慌乱,此时孔秀等人辛辛苦苦建立的参谋体系显示出了威力。等孔秀出院时,我们这些从前只懂得摆弄矿石和机油的矿工已经可以像模像样地跟正规军人一样有效地战斗了。
与其它岗位一样,随着矿工们一步步向称职的参谋转变,随着毕业的优秀学员拿起教鞭,随着教材不断地修订并最终定稿,孔秀各方的压力也逐渐减小,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考虑一些高层次的指挥问题了。
说过了孔秀,下面再说说我自己。在孔秀住院之前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时间里,我恐怕是过得最悲惨的一个了。为什么呢?自从我被选为联合自救指挥部的最高指挥官以后,为了使我能够名副其实起来,军学委除了让我参加几乎所有大大小小的军事教室以外,又特意给我一个人量身定做了高级指挥官课程。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我泡在教室的时间绝对比在舰桥和指挥室的时间长。
孔秀、马昕、金刚还有其他一些各有专长的人为了表示对我的关心和爱护,特意给我开了很多小灶,结果无一例外地给我带来了痛苦。虽然我们没有“英雄峡谷高级军官指挥学院”那种正规的培养计划和全套的教材,但那种种非人的折磨却学了个十足。
比如说,所谓的“太空指战观”训练。尽管当年在母舰上耳濡目染,后来在戴阿米德船长班里我也知道了在太空这个无所谓东南西北上上下下的环境里,不能硬套地面上那种平面式的思维模式,但我还真不知道这东西居然也能上升到“世界观”之类的高度。这个训练的中心目的就是要把一个按照地面空间模式思考的人改造成一个按照宇宙空间模式思考的人,不过在我看来,它的本质目的是要把一个正常的人变成一个精神病。
训练的内容跟戴阿米德船长班上的大同小异,不过训练强度和要求的严格程度不可同日而语。有一个单元是把我塞进一个小型的舱体内,让我针对各种各样奇怪的题目找出解答方法。如果我的答案是以常规的方位感为出发点的,那么我的奖励是教官的惩罚;(大部分时间等在外面的教官都是孔秀,她的眼睛里不揉砂子;如果哪天我人品大爆发,外面是其他人,也许可能用一个错答案蒙混过关,只是这样的机会实在少之又少。)如果我能够把天花板当作地面来做出答案,就可以荣获按时吃饭的殊荣。这种训练有点像现在的少年宫或者游乐园里必不可少的“太空体验”游乐项目,小孩子们进入一个失重中的飞机舱,老师让大家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座位,大部分孩子试图像地面上那样脚“踩”在地板上“走”过去,而少部分孩子则是“趴”在地板上“爬”过去,然后老师热情洋溢的表扬后者,说他们具有适应宇宙空间的直觉,不受单一重力的思维约束。——有时候,我不禁想,这种“太空体验”现在如此普及,该不会是为了在孩子们长大后更好的融入太空工作和战斗的一种早期铺垫吧?毕竟,电脑要从娃娃抓起,足球要从娃娃抓起,航天要从娃娃抓起,这神经错乱嘛,自然也要从娃娃抓起,娃娃们累啊……
好在无论是太空指战观养成训练,还是失重睡眠训练,都不只我一个人参加,那些未来的高级参谋和指挥员也都要参加。看着前一天还在舱外幸灾乐祸的福门康今天被孔秀毫不留情的塞进来陪我,那种心情要多爽有多爽。
不过,让我爽到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因为还有很多科目只为我一个人设置,而且那些科目更加变态。他们无恶不作,为了让我更好的接受一些知识,居然把催眠录音机放到我枕头底下——啊,不对,罪过罪过,我又使用了带有平面色带的“底下”一词,我应该说是“枕头背面”。阿弥陀佛,幸好写这段的时候孔秀正跟孙子在花园里。——让我在睡觉的时候继续学习还是小意思,另有一种变态的科目叫做“七层皮”,先把我的意识扔进一个虚拟现实的场景中,然后让我自己恢复到真正的现实中来。我可以凭着镇定的心态、冷静的思考、严格的推理、还有对生活细节的记忆来完成任务。这种训练名字虽然是“七层皮”,但虚拟现实的嵌套并不一定是七层,有时候会多达八九层,有时候又少到一二层。当我觉得自己已经回到真正的现实,就按下一个按钮,如果我判断错误,还有一两层皮没有剥开,等待我的就是惩罚(比如,继续训练,直到我成功为止);可是如果我神经过敏,明明已经回到现实却还以为处在虚拟中,拼了命地要找到哪里不对劲,等待我的同样是惩罚,只不过这种惩罚是我自找的,那就是没有饭吃,或者错过了休息时间等等。他们说这种训练可以让我的意志更加坚定,不会在太空战斗那变化无穷的引力场、剧烈的眩光和激烈的温差变化下为错觉所左右。也许吧,也许这东西真的有用,只是我在后来的战斗生活中并没有切身体会到这一点,但是我不敢轻易否定它,因为也许我之所没有很明显的体会,是因为这种训练已经深入到我的骨头里,成为一种本能,让我冥冥中享受它的好处却不自知,就好像我们所有人在婴儿期过后都无时无刻不在利用着肌肉和大脑的负反馈功能,却没有一个人明确的感受到这个过程。
我只想祈求自己别是一直都没有醒过来,这许多年的风风雨雨以及现在这个美好的晚年只是一个梦,其实我的真身还在碧螺湾接受着七层皮的煎熬,而训练舱外,那个我幻想中的老婆孔秀一直在看我的笑话。
直到我能随意地将厨师手中翻飞的炒勺当作基本平面去观察整个不断翻飞的厨房,一会儿又将秘书小宫手中翻动的书页当作基准平面去看待周围景象的一闪即灭,我才算是“跨入一名成功指挥官的第一道门槛”。
与这些精神上的痛苦相比,改造后颈的神经接口简直就是一次爱抚。我总算知道,那些能够在虚无飘渺的太空中四面八方屡出奇兵的将领们,无限风光的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血泪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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