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风风火火闯九州

001,路见不平一声吼,水浒之宋化郑屠

“大官人,大官人,快醒醒。”

郑飞只觉得似乎有人在不停的摇晃自己,许多声音也在耳边响着。

头好痛……!郑飞费劲的睁开眼睛。

视线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自己似乎是躺在一个什么硬邦邦的地方。

眼前是一个个从没见过的面孔,都在看着或叫着自己。

他们竟然都光着膀子,只穿着粗布的长裤,腰间也只是用根布条子拴起来当腰带。

这是什么地方?这么奔放?

郑飞只觉得浑身无力……,好虚脱……。

“我不是应该在参加毕业生招聘会吗?”

“对了……我就是应该在参加招聘会!那是毕业前所举办的最后一场招聘会!我现在应该在招聘会上找工作啊,怎么会躺在这里?”

郑飞努力的回想,总觉得哪里出现了点什么状况。

“可是……,似乎还发生过什么……”

突然!郑飞只觉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些什么东西!

“没错!我想起来了!我是去参加了招聘会!可依旧没找到工作!接下来……我坐公交回学校……碰见有小偷在偷一个女孩的东西……,然后我出言制止……再接下来……”

郑飞禁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接下来那那小偷恼羞成怒!没想到车上竟然有他的五六个同伙!我与他们搏斗……车上明明还有整整一车的人,却没人帮我!我就被……!他们都跑了……就连那个女孩也趁乱下了车……然后我就晕倒了。”

莫非……我被送到了医院?不知道父母有没有得到消息……,唉!又害他们担心了。

郑飞想到这里努力张嘴问道,“这是哪里……医院吗?”

此话刚一说完,不但眼前众人一愣,连郑飞自己也愣住了。

这是自己的声音吗?自己的声音何时变得如此粗重?

郑飞正疑惑着。

眼前一个光着膀子的年轻人说道,“大官人您莫不是头痛把脑子痛坏了?这里是您的肉铺啊。”

郑飞又是一愣,“肉铺?我什么时候有过肉铺?”

郑飞努力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个竹椅之上,猛然一惊,低头往胸口一看。

咦?伤口呢?我不是中了一刀吗?好的这么快?

哇……胸毛!我怎么长了这么大一团胸毛!好……性感!

郑飞已经有点懵了。

再抬头看看外面。

此刻好像正是大中午头,阳光刺目,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哇,天好蓝,自己有多久没见过空气这么透彻的天气了?

远处有一条河,河上有一小时墩桥,桥上刻有三个鲜红的大字――――状元桥!

“莫非这不是医院?我已经死了来到了地府?地府也有阳光吗?”郑飞只觉得脑子有点发昏。

不对!情况很不对!似乎哪里非常的不对!

郑飞努力压下心中的惊讶,冲着刚刚对自己说话的那个年轻人连续问了三个问题。

“此地是何地?”

“大官人,此地是渭州呀。”

“此时是何年何月?”

“大官人,此时是政和三年九月二十,您老上午还刚骂今年是流年不利,买卖难做。”

“我……我是谁?”

“大官人您老是郑大官人,镇关西!啊!大官人您怎么又晕过去了?!”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头好痛……比刚才更痛……!

郑飞虽然依旧闭着眼睛,但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

刚刚就在他再一次晕过去之后,郑飞的脑子就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硬盘。

无数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又不容郑飞反对的存储进了郑飞的脑中,就在郑飞只觉得脑子快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撑爆了的时候。

便又只觉如抽丝一般……整个脑子一片清爽……这些东西居然瞬间完全与郑飞本身的记忆融合在了一起!

也几乎是在那一瞬之间!通过这些新增加的记忆片段。

郑飞终于明白了自己新的身份-----我擦!我居然变成了“镇关西”!

没听说过?那好吧。

“郑屠”这个名字总有些耳熟吧?

还没想起来?

真不知道诸位看官怎么搞的。

就算没看过《水浒传》的原作也总该记得小学语文课本中的那篇《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吧?

没错,我现在就是那个--------镇关西!

郑飞现在是彻底晕菜了。

没想到自己见义勇为意外又寒心而死后居然穿越到了水浒的世界里!

只是变成谁不行啊。

非得附身到那个被鲁提辖三拳打死的那个郑屠身上!

老天。

这就是你给我见义勇为的奖励吗?

郑飞真是欲哭无泪!

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那郑屠的本名居然叫郑临风,怪不得施耐庵大爷只愿意称呼其为“郑屠”而没有说出本名。

玉树临风……郑临风……我擦!一个杀猪的起这么好的名字有个屁用。

不过现在已经容不得郑飞再继续抱怨。

刚刚那个店小二说现在是什么时候来着?

政和三年……九月二十……?

不好!

从小是个水浒迷,不知看过多少遍《水浒传》的原著,尤其是去年还在大学刚刚选修过“《水浒传》的光辉岁月”选修课的郑飞禁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

那郑屠仗势欺人欺负逃难在此的金老汉父女,被嫉恶如仇的鲁提辖撞见,然后……。

你妹的!今天不就是那郑屠要被鲁提辖三拳打死的那一天吗!

郑飞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那个伙计,刚刚通过郑屠的记忆,这伙计应该叫张安。

郑飞急道,“张安,金老汉和金翠兰父女此刻正在哪里?”

张安被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面色有些奇怪的道,“翠兰她…,她不是和她爹一直在卖唱挣钱好凑齐大官人您的典身钱吗?”

郑飞急道,“我知道,我是问你他们现在住在哪里!”

张安见郑飞有些着急,赶紧道“他们父女住在东门里鲁家客店。”

郑飞道,“快!快带我去!”

说罢,不容张安有所反应,郑飞噌的一声就从竹椅上站起来,一把拉了张安就往外走。

张安满脸的狐疑,急忙说道,“大官人走反了,东在另一边。”

“日!来到古代居然转向了。”

郑飞的心在怦怦的乱跳,我得赶紧去找到这对父女,搞定了他们,鲁提辖就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了吧……!

002,鲁家店外寻鲁达,拳下偷生且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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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张安已经走了十几分钟。

居然还没到那个该死的鲁家客店。郑飞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大骂。

该死的老天,你把老子搞来穿越到郑屠的身上已经够倒霉了,就不能挑个好时候吗?非得选这个即将被鲁达暴揍的日子?

玩我也不带这么玩的吧?!

做好人好事这么伤不起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才能躲过这一劫?

如今只能先去找一找引发鲁达事件的导火索---翠兰,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挽救危机!郑飞脸上阴晴不定的想着。

张安看了也不敢跟郑飞说话,只能在心里狐疑掌柜的怎么晕过去醒过来就变得如此古怪。

郑飞正思索着,就听张安说道,“大官人,前面就是鲁家客店了。”

郑飞抬头一看,前方就是一座比较很简单的民间小院,虽不破烂也好不到哪去,想那翠兰父女也住不起太好的地方。

再往门口一看,郑飞的心猛地咯噔一跳!

只见一名彪形大汉正坐在门口一张板凳之上,此大汗头带头巾,上穿一绿色的战袍,腰系一条乌黑的皮革敷腰,脚上一双褐黄色的大靴。

再看面孔,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落腮胡须,身高少说也得有一米九。

此刻这大汉正一脚擦在板凳上,斜靠着门,微微眯着眼,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将鲁家客店的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完了!”郑飞心中一黯,根据水浒上所说,此刻应该正是鲁达来到鲁家客店一巴掌打跑店小二,放走翠兰父女后,又挡在客店门口防止店小二去给郑屠通风报信的时候了。

“难道我今天注定要被鲁达三拳打死吗?”郑飞欲哭无泪,“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躲过这一劫!那要怎么办才好呢?

跑?不行!按照鲁达的性格,注定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自己初来宋朝什么都不懂,就算不被他抓到又能跑到哪去?

抵抗?跟鲁达抵抗?那跟被他三拳打死有什么区别?”

郑飞心里扑腾扑腾的跳,突然计上心来。

自己从小就熟读《水浒传》,对水浒的情节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并且对水浒上每个人物也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尤其是那几个主要人物,鲁提辖林冲武松……。

那自己对他们的了解岂不就是一大优势?

眼前的鲁达,虽然脾气暴躁,内心却是极为的细腻敏感,你在他面前切记不可有半点的虚伪,他对人的善恶好坏似乎有一种天生的辨识能力。

这人银子买不到,小恩小惠也没用。

你对他真,他便对你也真。你对他假,哪怕一点点的虚伪,就别再想能得到他的半点真情。

当初三山聚义商量攻打青州,鲁达便曾说过,别人都说宋江好,我没见过,我不全信。

比起别人一听宋江的大名就跪倒,鲁达就多了很多冷静。

郑飞决定搏一搏,赌一赌鲁达是否真如水浒上所描写的那样!

而且如今既然那金家父女已经走了,没有了证人……,那岂不是可以……?!

郑飞想定,对张安说道,“你回去吧。”

张安道了一声是,看看坐在门口的鲁达,又看了看郑飞,转头就往回走去。

郑飞转过身来,长舒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举步便朝鲁家客店走去。

听到郑飞的脚步,那鲁达睁开眼看向郑飞。

这一眼望来,郑飞只觉得鲁达的眼睛似是猛虎一般,骤然直视之下就像是被拿枪指着,心中顿时又是一颤。

接着又见一抹怒色闪过鲁达的双眼,鲁达冷冷一哼站起身来道,“郑屠,你来此作甚?”

看着眼前这小山一般的壮汉,郑飞咽了口吐沫,赶忙抱拳施礼道,“提辖大人原来您在这里,小的来此送点东西。”

鲁达眉头一挑,“送东西?给谁?”

郑飞装作犹豫道,“这个……”

鲁达怒道,“说!”

郑飞这才叹了口气说道,“提辖大人有所不知,小的前段时间路遇一对来此逃难的东京父女,见他们可怜,便帮他们葬了刚刚亡故的母亲,那女子为报答小人甘愿为妾,小的见他们父女无依无靠,便应了下来,同时许给三千贯典身钱。谁料家中贱内霸道,给小的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小的无奈,只得先来个虚钱实契,暂时稳住家中那只母大虫。只是委屈了那对父女。这段时间小的终于劝住贱内,今日特来此接那父女回家同时补上典身钱。”

郑飞一口气说罢,又冲鲁达施了一礼,微微弯着腰抬头看向鲁达。

就见鲁达的一脸怒色先是一顿,接着就露出满腹狐疑的表情。

鲁达想了想,眯着眼看了看郑飞道,“此话可当真?”

郑飞谦恭一笑,“提辖大人,小的骗谁也不敢骗您哪。再说小的来此只是寻那父女,无故骗您有何意义?”

鲁达不再说话,只是一双虎目死死盯着郑飞的双眼。

郑飞先是心下一阵慌乱,立刻在心中呐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反正就没怎么着他们,再有错也是郑屠的做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想罢,郑飞一直腰板,依旧谦恭的看着鲁达,心不虚则气不乱,目光之中一片坦诚。

一阵无言的沉默,静的都能听到细针落地的声音,而周围过路之人似乎都感觉到了此地诡异的气氛,一个个屏住呼吸小心而快步的通过。

终于……。

“嗯……”鲁达点了点头,“洒家见你也不像撒谎的模样,权且信你一信,只是你来晚了,金老汉和他女儿已经走了。”

郑飞心中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看样子鲁达已经相信了自己,心下顿时一宽。

你还真别说,这人到了极为放松的状态,主意接着又起。

郑飞突然哎呀一声,“呀!昨日真不该与王进大哥多喝几杯,又耽误了此事!”

果然就见鲁达面色一惊,咦了一声,急道,“谁?昨日你与谁喝酒?”

郑飞心中一乐,知道自己又赌对了!接着道,“王进啊,怎么提辖大人与他相熟?”

鲁达急道,“哪个王进?可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

郑飞连连点头,“原来提辖大人真与我王大哥相熟。”

鲁达又道,“他现在何处?”

郑飞道,“昨日一别不知又去往何处了。”

鲁达狐疑的看了郑飞一眼,道,“你又如何与王进一起饮酒的?”

郑飞连想都没想,瞎话接口就道,“这个……我本就与王进哥哥相识的,怎么?提辖也识得我王进哥哥?”

此话一说,鲁达的面色果然变了又变,愣愣的看着郑飞。

郑飞心中好笑,也又松了一口气,自己一顿乱吹,鲁达不如此表现才怪。

王进是谁?九纹龙史进的师父,仅仅教了史进半年,便将史进的功夫从一帮子江湖卖艺的人所教给的“花把势”转而教成了梁山泊三十六天罡星之一。

其功夫之高可见一斑!

水浒上说史进昨日来寻师父王进,偶遇鲁达,两人一见如故去酒楼吃酒这才引出了翠兰一事。

只是王进自从得罪高俅逃难路过史家村,又号称去了延安府投奔老钟经略相公就从此再也任何消息,退出了水浒的大舞台。

郑飞拿这位失踪了的王进教头蒙一蒙鲁达自不信会出什么纰漏。

只是郑飞为何这么做?

003,崖山之后无华夏?我之今来欲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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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为何这么做?

原来郑飞刚刚突然心中灵光一闪打定了主意。

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结交这位鲁提辖,还有不知此刻正在何处的九纹龙史进。

原因一是梁山英雄从小便是郑飞的偶像。

二是来既然已经来了这水浒世界,郑飞便有了一个想法。

郑飞因何而死?

见义勇为却饮恨寒心而亡!

郑飞不怪那些没有帮助自己的人,也理解那女子为何弃自己而逃。

现在的社会风气本来就是那个样子。

路遇不平却无人敢见义勇为,哪怕是出声喝止。

而往往出事之后不管是谁都会一跑了之担心遭遇经济负担。

就更别说路遇摔倒老人无人敢扶之类的无奈行为。

当我们从小到大都一直信奉的“道德”,成为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祸事”!

这是何等的悲哀!

郑飞死的寒心,死的不值!

回想过去,华夏民族本来是一个热血的民族,虽然五胡乱华使得华夏民族不但差点绝种,更是遭受了第一次的文明大倒退!

但在最危险的时刻,华夏人站了起来,挽救了自己也挽救了华夏文明。

当经历了隋唐的盛世,再次建立起来的华夏民族统一政权继承者---宋朝虽然是华夏历史上最弱小的王朝,但哪怕是最孱弱的宋朝,民风也依旧继承了许多华夏先民的伟大精神。

从民间的侠义之风到朝中的士大夫之气莫不令人钦佩!

只可惜,因为后晋狗贼石敬瑭的卖国行径,宋国从一开始就处在丧失抗拒北方游牧民族的天险要地燕云十六州的境地,导致宋国不但直接处于契丹人的枪口之下,更失去了战马等战略物资的直接支持。

这还没完,历经五代十国的动乱建立起的宋国,他的统治者赵氏家族似乎是被五代十国时的大臣作乱吓破了胆,从此开始重文抑武,更将全国兵权军队分割的七零八落,不但使得华夏民风开始由刚变柔,更使军队的战斗力陡转直下!

但即便如此,华夏民族依旧有着旺盛的创造力,建立了一个华夏历史上最富有的国家!

郑飞时常想,古中华遗风,究竟会有何等的团结与彪悍,连相对柔弱的南宋,听闻大宋灭亡了,都能有十万军民自发跳海殉国,这是何等的气节!

但当南北宋相继亡国,蒙古铁骑便将华夏文明拖入了苦痛的深渊,蒙古铁骑杀了多少汉人?粗略估计至少有6700万人!

6700万华夏先民!

蒙古军的屠城,几乎杀掉了北方百分之90的汉人,谁敢反抗便是灭门乃至屠城!直接导致汉人精英殆尽。

赶走蒙古人重新建立起的华夏王朝大明其实也不过算是一次华夏文明的回光返照,整个朝代皇帝一个比一个混蛋,从上到下保守自大!丧心病狂!腐朽堕落!

南宋灭亡时,陆秀夫抱着少帝跳海,数十万军民也跟着跳海殉国!蒙古军队攻占长沙时,岳麓书院数百名文弱书生与城共存亡,全部壮烈战死。

但当大明最后一个皇帝崇祯上吊自尽时,身边却只有一个太监陪着……。

接下来的满清比那蒙古也不过是多了个心眼,一手是屠刀,屠城之举数不胜数!一手又是恩赏,直接将华夏人彻底变成了奴才!

奴才啊奴才!华夏人给那满清当了几百年的奴才!

连续两次遭受严重打击的华夏文明,终于丧失了许多无比珍贵的东西……。

一句“崖山之后,再无华夏!”

道尽了后人无数的悲痛与无奈!

(需要指出的是,“崖山之后,再无华夏”并不是说华夏人的人种灭绝了,而是指自夏商周开始所代代相传的华夏精神在华夏人的民族记忆里被遗忘了许多,所以亡的不是华夏国,也不是华夏人,而是亡的华夏文明与精神)

郑飞自认为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但民族有难,匹夫有责!郑飞想要努力去改变这一切!

既然这一切都是从靖康之难开始的,郑飞便要尽快建立起自己的力量,去阻止它的发生!

而要做到这些的第一步,便是首先要在这个世界中立足。

而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的梁山英雄便成了郑飞的首选,同时,郑飞还有一个小小的愿望-----悲剧的梁山好汉们,小爷来了!你们悲剧的结局,也该得到改变了……!

“洒家失礼了,原来阿哥你也是好汉之辈。”鲁达的一句话打断了郑飞的思绪。

郑飞再看鲁达,就见鲁达已经完全收起了刚刚的狂态,正有些愧疚的看着自己,一句“阿哥”的称呼不禁让郑飞心头一热。

郑飞赶紧道,“提辖大人折杀小人了,小人可不敢妄称好汉,不过是在这乱世中苟延残喘的一只小虫罢了,唉!”

郑飞说罢,一脸的无奈。

鲁达忙道,“兄弟如此自轻是何故?”

郑飞道,“小的白活了几十年,哪像大人您,沙场之上出生入死,杀敌报国!小的每每想及便悔恨交加,却也只是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无法像大人您一样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契丹血!”

一番话说的鲁达一愣,就见鲁达一拍郑飞的肩膀,“好!好一个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契丹血!洒家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能听出其中的豪气,能说出这种话的,怎会是条小虫,洒家白白在这渭州城呆了三年,却不知道渭州城还有你这么一条好汉!走,洒家带你去见个人。”

鲁达说罢便拉着郑飞朝西边走去。

二人一路畅谈,郑飞凭借对水浒的了解,又说了一些水浒上介绍过的好汉之事,听得鲁达兴高采烈,更加坚信了郑飞“好汉”的身份。

不一会二人便来到一处客栈,鲁达刚要领郑飞进去,迎头却从里面走出二人,其中一个年轻人惊道,“哥哥来了,小弟正要去寻哥哥喝酒。”

郑飞抬头一看,就见这说话的年轻人好一副刚美的相貌,脸若银盘,血气方刚,敞开的衣口处可见一条纹身青龙头栩栩如生。

郑飞心中一动,莫非此人是九纹龙史进?此人既然是史进,那此刻站在他身旁的那男子肯定便是打虎将李忠了。

果然。

鲁达一喜道,“哈哈,洒家正是要来寻你,洒家还有了你师父王进的消息,这位是……”

还未等鲁达介绍,郑飞立刻上前一步抱拳道,“这位兄弟可是九纹龙史进史大郎?”

史进一惊,看了看郑飞,好像……不认识,但还是赶紧施礼道,“正是在下,请问这位哥哥如何得知在下?”

郑飞哈哈一笑,“你师父王进与我是从小的兄弟,前段时间常听他谈起你。俺叫郑临风。”

史进大喜,急道,“原来是郑大哥,哥哥见过我师父?他现在哪里?”

郑飞随口编道,“王大哥说那高俅鸟贼不知怎么探到了他的消息,派人来此捉拿他,他往东逃去了,不知去了何处。”

史进面色一黯,叹息道,“唉,没想到我苦寻恩师,竟在毫厘间错失了。我这就去东边寻他!”史进说罢就要走。

郑飞一看这哪行啊,我就随口一说,你去了我还怎么结交你,赶忙又开口道,“兄弟切莫去找,你师父临走前与我说过,此行为了躲避追兵,会使用一些特殊的法子,任谁也寻他不得。你师父本事你是知道的,到现在他已走了一日有余,此刻怕是已在数百里之外,路上再换条路的话,兄弟你又能去哪里寻找?不如耐心等待,有缘自会再见!”

史进只得无奈的点点头,接着又怒道,“高俅老贼,如此赶尽杀绝,如有机会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鲁达郑飞李忠三人见状,赶紧宽慰了几句。

四人接着去了对面的酒楼,上了楼上的雅座。

史进又将李忠介绍给郑飞。

对这李忠,郑飞倒并没怎么在意,此人武艺平平,更是水浒传中一等一的小气,上了桃花山更与小霸王周通组成了超级小气二人组,都是一个咸鸭蛋能喝一顿酒的主。

不过,本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原则的郑飞还是热情的与李忠进行了深入而友好的结交。

毕竟他在未来还会有个死党叫周通,两个人也能占到梁山泊好汉中的五十四分之一。

席间郑飞假借王进之口,将史进所生活的华阴县史家村的基本情况随口道来,并着重“帮助”史进回忆了一遍与王进相识的经历,就好像郑飞在旁边全程参观过一般。

史进见郑飞说的分毫不差,更是完全相信了郑飞所杜撰的身份,靠着王进这层关系,二人瞬间熟络起来。

而对鲁达,张平自然知道这鲁达天生就是个乐打抱不平,嫉恶如仇并且极为大方同时又非常反感小气之人。

幸亏郑屠的身上原本就塞了不少碎银子,众人酒足饭饱,郑飞立刻抢着结了帐。

鲁达对郑飞更是愈加的满意,同时还不忘不时拿眼瞥一下李忠,似乎还对昨日李忠的小气劲耿耿于怀,搞的李忠颇有些不自在。

郑飞记忆中的住宅是在城西,鲁达说他的住所在城东,史进李忠就住在对面的客栈连地方都不用挪。

四人便在酒楼门前相互道别。

凭借着郑屠破碎的记忆,郑飞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家。”

看着眼前这座明显比周围的住宅略微气派些的宅院,郑飞心中略微有些忐忑。

因为从郑屠破碎的记忆可以得知。

郑屠的父母早已双亡,家中只有一个过门七年却并没有给郑屠生育过一儿半女的老婆。

对于这位突然凭空出现的老婆。

也许是由于记忆太多,而且那些记忆的碎片还莫名其妙的丢失了一些,以致郑飞无法从郑屠的记忆里得到任何她在容貌上的印象。

不过从《水浒传》翠莲口中的描绘可知,这位肯定是个彪悍的母老虎。

“该面对的迟早是要面对的,”郑飞只得这样安慰自己,伸手推开了房门。

门一开,屋内的场景却令郑飞一愣。

棺材?

灵堂?

一群穿着白衣的人?

这是什么个情况?

难道走错门了?郑飞正疑惑着。

一个穿着白衣的人立刻迎了上来,跪倒在郑飞脚下哭道。

“大官人您终于回来了,主母她……,主母她害心口疼过世了!呜呜……”

郑飞还没反应过来。

又有一人迎了上来,正是肉铺的伙计张安。

张安带着哭腔道,“大官人您可回来了,小的与您分开后刚回来肉铺,就听主母害心口病晕了过去,小的赶紧回去找您,却已寻不到您,然后主母她……,她就过世了!”

郑飞这才反应过来,一脸的惊讶。

自己这个名义上的老婆。

怎么还没见面就死了?

004,成事须有三先决,机遇钞票和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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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日的大丧。

郑飞只能疲于应对。

还好接收的郑屠关于这方面的习俗记忆并没有丧失。

郑飞虽然做的不是很自然,但好在也没有出什么差错。

对于这位自己连一面也没见过就撒手人间的“郑屠老婆”。

郑飞只能在心中哀叹一声可怜。

老天爷将郑飞穿越到郑屠身上的同时,不但将郑屠,更顺带将他老婆也一起收走了,算是彻彻底底给了郑飞一个自由的身份。

郑飞真不知道是该感谢老天爷,还是该闭嘴。

期间鲁达、史进、李忠也相继得到消息前来吊唁了一番。

张平想到从此再不能见面的前世家人也不由得心中一酸。

在众人面前所表露出的伤感之色倒也不全是假装。

终于撑到第四日,方才葬了郑屠之妇。

接着几日的空闲,郑飞彻底将肉铺交给了张安打理,然后便是同鲁达史进等人混在一起。

好在郑屠的这幅二十六岁的躯体还算健壮。

虽然已经错失了绝佳的练功时间,但在鲁达史进二人的精心指点下,郑飞还是学了几手保命的功夫。

除此之外。

郑飞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思考未来如何行动。

郑飞经过这几日的深思熟虑已经打定了主意。

既然来了这宋朝水浒世界。

就绝对不能白来一趟。

为了能争取到尽可能多的梁山好汉为自己效力。

为了实现自己挽救华夏传统侠士之风的理想。

郑飞必须与一个人进行无形的斗争。

此人不是别人。

正是宋江!

后世关于宋江的无数研究已经表明。

宋江才是梁山泊头一号的假仁义,真小人!

金公更是将绝大部分的鄙视和厌恶毫不留情地送给了宋江,说其曰,“满口仁义行小人事者”,与水浒中的第一大反派,“位居高位行小人事者”的高俅并列为水浒两大小人。

宋江被江湖人称及时雨,人人都觉得他“义”。而上了梁山后整日又不离招安二字,常自诩为“忠”。

但是他真的又忠又义吗?

晁盖等生辰纲事件案发,宋江身为国家公务人员弃国法而不顾前去通风报信,这叫对国之“忠”?

宋江逃到清风寨,为了招降秦明,命人假扮秦明下山对百姓烧杀抢掠,这叫对国之“忠”?

上山之后,才又想起了要“忠”,时时刻刻将“招安”二字挂在嘴边,梁山对它而言不过是想图谋一场为官富贵的工具罢了。

再说“义”。

宋江杀了阎婆惜,案发后在县衙门前唐牛儿替宋江解围替宋江背了黑锅,被郓城知县问成个“故纵凶身在逃”,判了个脊杖二十,刺配五百里外。

这等救命恩人宋江日后却没有再过问半句。这叫“义”吗?

还是因为唐牛儿身份卑微,宋江根本懒得去管?

反观晁盖,虽是因白胜不堪严刑拷打逼供才导致案发,但上了梁山后仍不忘设法营救白胜。从这一点看,晁盖才比宋江要“义”的多。

但宋江被逼上了梁山不久便开始了逐步架空晁盖的一系列行动[www.qinkan.net奇书网],甚至编出九天玄女授天书的幌子,张口就说自己是什么“星主”,明显排斥身为大头领的晁盖,又借故九天玄女之言所谓天书只可与天机星同看,借机拉拢吴用,这叫“义”?

真正忠厚仁义的晁盖却被满口仁义道德的宋江逼得无可奈何,最后直至身死都不愿将头领之位传于宋江,由此可想而知晁盖那种悲愤的心情……!

再说“仁”。

书上说宋江“时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如此“善心”之人,怎么又做出为了计赚秦明而派人假装秦明在山下杀人放火,不知屠戮了多少平民百姓之事?

如此“好心”之人,怎又为了逼对梁山有大恩的朱仝落草为寇,下令李逵一斧将无辜的孩童劈成两半?

如此“仁慈”之人,为何又做出血洗大名府的“壮举”?

不难看出。

宋江根本就是一个对自己设立双重标准,对别人此一时彼一时,看人带事因人而异,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势利眼实用机会主义者。

郑飞一定要尽最大可能超越宋江,争取尽可能多的梁山好汉为己用!

而第一步,就是要同时间赛跑。

此时是政和三年,距离晁盖等人义劫生辰纲的日子还有两年多,水浒的大幕还没有正式的拉开。

郑飞可以做点什么呢?

再怎么说自己也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除了对《水浒传》和宋史稍微熟悉些,别的真可以说并无什么长处。

而纵观古史所成就大事者,莫不有三个条件。

一要有钱。

二要有人。

三要有天大的机遇。

机遇不机遇的无法去强求。

人才这一条郑飞已经将目标锁定了梁山好汉。

目前最麻烦也是最实际的就是“钱”了。

虽然郑屠杀了十几年的猪攒了不少银子,郑飞这几日将所有的银两归拢起来一算也有个几千两。

但就凭那点银子想成就大事,就算把全宋朝的猪都送给郑飞去杀恐怕都不够。

郑飞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如此又过了几日。

郑飞起了个大早,起床胡乱塞了点东西吃,按照惯例去寻鲁达史进学习几手新功夫。

走了不到一炷香,鲁达的住所便到了,一个不大的院落,却摆满了十八般武器。

郑飞进门一看,鲁达正坐在院中竹椅上喝着茶,史进与李忠二人还没到。

郑飞上前抱拳施礼道,“哥哥早。”

鲁达哈哈一笑,“兄弟你来了,今天想学点什么?”

郑飞想了想道,“跟哥哥学了这几日的拳脚,总觉得哥哥的武义太过博大,我又笨,总学了这个忘了那个,不知哥哥可有什么速成的绝技,我不求多么威武,只要能在关键时刻保命便可。”

鲁达听罢,闭着眼想了片刻,猛地一睁眼道,“听你这么一说,洒家还真记得有这么一手功夫,却不是洒家自己的功夫,而是洒家当初在军中的一位哥哥传授的,只因此功走的是示弱偷袭一路,与洒家的大开大合之功格格不入故一直没有用过,今日听你一说,倒挺适合兄弟你。”

郑飞一听大喜,急道,“还请哥哥不吝赐教。”

鲁达点点头,问道,“你可有匕首?”

郑飞连忙从怀中掏出这几日备下的一把匕首交给鲁达。

鲁达那在手中掂了掂,“如此分量倒也正好。”

说罢,便站起身来手把手开始教授郑飞所谓的偷袭之术。

这偷袭之术倒是极为简单。

只是几手连续不断,环环相扣的杀手之计。

除了必要的擒杀技巧之外的要点还有三条。

一是要伪装,伪装成弱者要极为想像。

二是要神勇,虽然表面要装的非常弱小,但内心一定要异常的强大,抱着必胜的决心,舍弃“本身”,忘去自我,不觉肉体之存在,具有超常的精神威力。

三要果断,机会往往只有一次,错过了便可能成为死人。当杀机顿显,不能有半点的犹豫,该出手时马上出手,一点点的拖泥带水就意味着失败。

其实这鲁达也算是半个武痴。

郑飞的出现恰恰给了鲁达一个可以宣泄的方向。

两个人一个教的高兴,一个学的起劲,很快便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两人正兴致盎然的切磋着,门却咣当一下子开了。

郑飞停下一看,就见史进李忠二人走了进来。

只见史进还好,李忠却是一脸的怒色。

郑飞奇道,“二位兄弟这是怎么了?”

史进哈哈一笑,看了一眼李忠道,“无妨,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

鲁达却重重一哼道,“是渭州城哪个狗东西惹你们生气了,说出来,哥哥去给你们出气!”

李忠一见鲁达怒了,才连忙收起愤愤不平之色赔笑道,“哥哥勿怒,就是一点小事。”

鲁达一瞪眼,“说!”

李忠打了个哆嗦,看看郑飞又看看偷笑的史进,才不好意思的说道,“咳!早上我与史进去吃早饭,要了几只咸鸭蛋就着下粥,明明是咸鸭蛋,却一点也不咸,我与卖家争论,他却道现在盐价好贵,都到了七八十文,我气不过,便与他争论了几句……”

“我呸!”还没等他说完,鲁达已经气不过笑骂了一句,指着李忠大笑道,“也就你这破货好意思因这烂事就与那些小贩争论,哈哈哈!”

史进也跟着大笑起来,李忠只得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

但郑飞却是双眼一亮。

盐!

对了!

我怎么把盐给忘了!

005,吝啬李忠偶献策,提辖耍威镇二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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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郑飞没有记错的话。

北宋与西夏因连年战乱,停止了许多边境的贸易。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禁止从西夏进口食盐。

只因食盐在历朝历代都属于国家垄断的一个品种。

北宋的国产食盐价格更是非常之高,全国的盐价普遍达到七八十文一斤,个别地方甚至可以到达三四百文!

所带来的结果就是北宋一代仅仅食盐一项岁入,便占了全年财政收入极大的一部分。

所以说盐入盐税是北宋财政的命根都不为过。

但与之相对的便是品质更好的西夏盐,西夏的“青白盐”不但色香味要比北宋国产的盐要好,更是便宜到才十五六文一斤。有时候七八文便能买到。

老百姓都不傻,自然都想用最少的价格买到最好的东西。

于是北宋便借着战争的借口停止从西夏进口食盐了。

这样做一方面是防止西夏因盐获利,遏制西夏的发展。

另一方面也是要保证自己的巨额暴利。

为此,宋朝甚至规定了走私食盐要与杀人同罪的规定!

此刻因为李忠的几个咸鸭蛋,郑飞猛地想起了这么一件事。

如果可以去西夏走私来食盐,再以远低于宋盐的价格出售,岂不是可以瞬间挣上几倍的差价?

郑飞以前学过,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

一旦有适应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

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家就敢铤而走险。

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家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家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郑飞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一种资本家的冲动。

王法?

你北宋的王法与我何干?

为唐王朝掘墓的黄巢就以贩私盐而起家的!杨贵妃的干儿子安禄山更是因盐才积得反叛大唐的资本。

郑飞感觉突然就像在茫茫黑夜中捡到了一个小小的灯笼。

虽然它的光亮是那么的微弱,但最起码照亮了自己的脚下。

鲁达史进二人正在取笑李忠。

郑飞却噌的一下猛地站起身来,直把鲁达等人吓了一跳。

郑飞双手一把抓住鲁达的两条胳膊,瞪着一双眼兴奋的说道。

“哥哥,你可有法子送我去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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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鲁达在这渭州城倒真有几分能耐。

自郑飞提了要去西夏的要求。

鲁达先是一愣,接着便连连摇头,直言私自通关可是叛国之罪。

但禁不住郑飞一阵哀求,哥们义气的乱调再乱炮一轰。

鲁达只得无奈应了下来。

第二日鲁达便带着郑飞来到一个大酒楼前,门口的小二立刻点头哈腰的迎上来道,“提辖大人来了,今天是吃酒还是……?”

鲁达轻嗯了一声直接道,“黄老二在不在?”

小二面色微微一变,“我们二掌柜……在。”

鲁达举步就往里走,“叫他出来见我.”

小二偷偷看了一眼郑飞,应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内屋。

此刻还没到饭点,酒楼内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几个伙计在各忙各的。

鲁达和郑飞选了一个僻静角落里的酒桌坐下,鲁达低声道,“这黄老二你可知道?”

郑飞努力回忆了一下郑屠的记忆,微微点点头道,“跟他不熟,和他大哥黄掌柜倒是打过交道,他们经常派人去我肉铺买肉。”

鲁达道,“你可知道这黄老二是做什么的?”

郑飞道,“听说是个通关的商户,从宋夏之间倒卖一些茶叶兽皮之类的。”

鲁达神秘一笑,“如今兵荒马乱的,光靠这些东西值当的出去冒险吗?”

郑飞心中一动,“哥哥的意思是……?”

鲁达微微一哼道,“西夏最不愿意和最愿意卖给咱们大宋的东西,他都做。”

郑飞心中一惊。

西夏最不愿意卖给大宋的是什么?是战马!

西夏最愿意卖给大宋的是什么?是盐!

这两样东西可都是夏宋两方都严加控制的东西!

郑飞面色一变,“哥哥既然知道,官府为何……?”

鲁达眯眼道,“有些事情,官家做不得,也只能找些人替官家做了。”

郑飞心中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你西夏不愿意卖我战马,我就走私来好了。至于这走私盐,怕是事成之后也少不了边境守卫军的好处。

如此一来,边境守卫军既能得到优良的西夏战马,也能捞到走私盐贩的好处,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郑飞心中顿时大喜,真是无巧不成书,自己想去西夏的目的还没告诉鲁达,鲁达却巧合的带自己直接找上了私盐贩子黄家兄弟,如此一来,只要自己跟着黄家兄弟去一趟,那贩卖私盐一事的条条道道不就马上变得一清二楚了?

只听一声大笑打断了郑飞的思路,郑飞抬头一看,便见有两个四十多岁的人一起从内屋走出来。

郑飞通过郑屠的记忆想了起来,这二人一个叫黄文权,一个叫黄武权,就是这家酒楼的大小掌柜,而这黄武权就是鲁达嘴中所说的黄老二了。

黄文权一副经典的掌柜模样,比黄文权瘦弱一些,但眼神之中分明流露出十分的精明,一看就是个买卖人。而这黄武权则要精壮一些,倒是一副干练的劲头,这一文一武两兄弟都是渭州城的有名人物。

二人一起朝鲁达施礼道,“好久不见提辖大人,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接着又一看郑飞,二人都是微微一愣,似乎奇怪郑屠怎么跟鲁达在一起。

这二人可都是渭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郑飞刚要起身施礼,却被鲁达一把按住,鲁达也不招呼黄家兄弟落座,只是撇撇嘴,心不在焉的说道,“黄老二,这个月的红利怎么还没送到?小钟经略相公前两天可是问起了。”

郑飞心中一惊,这些明显“违法乱纪”的话怎么鲁达如此大大咧咧的就说了出来?

只见此时大堂内除了伙计再无旁人,而那几个伙计依旧在各忙各的,似乎对这等敏感的问话毫无反应,郑飞心中一动,接着便明白了过来,感情这些伙计们早已见怪不怪,鲁达这样的事看来是没少干呢。

再看黄家两兄弟闻言面色都是微微一动,黄武权赶紧道,“这个……提辖您知道的,上次回来遇到马帮,货物都被马贼劫走,十几条汉子一起去,折损了八个,连小的都差点把命留在大漠,这红利……”

“哼!”鲁达面色一变,“嘴巴长在你脸上,洒家哪里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一次红利就是万贯家财,谁知道是不是被你们黑了去?就算洒家信你的鬼话,小种经略相公信吗?”

黄武权面色大变,刚要回话,却被黄文权伸手轻轻一拉衣襟,接着就见黄文权满脸堆笑道,“提辖大人您瞧您这话说的,就算小种经略相公不知道俺家弟兄的为人,您还不了解吗?”

说罢,黄文权就像变戏法似得伸手往酒桌上一伸再一收,一只红布荷包便出现在酒桌上,黄文权再冲鲁达微微施礼道,“还请提辖大人替俺们在小种经略相公面前美言几句。”

鲁达的面色这才一缓,拿起荷包微微一掂,点点头道,“那洒家便替你通融几句罢。”

黄文权连连拱手道,“多谢提辖,多谢提辖。”

鲁达将荷包揣入怀中,冷不丁又问道,“你们何时再出发?”

黄武权接道,“提辖大人问的真巧,明日一早便去,提辖如果明日此时再来便见不着小人了。”

鲁达点点头,“洒家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们。”

黄文权笑道,“提辖大人言重了,能为提辖大人效力是俺们兄弟的福气,请提辖大人尽管吩咐。”

鲁达一指郑飞,“明天去的时候带着俺这兄弟一起去。”

黄文权和黄武权俱是一愣,黄文权道,“这位郑……郑兄弟也要去西夏?”

郑飞这才起身抱拳道,“正是,我有点事要去一趟西夏。”

黄武权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郑兄弟去西夏是要……?”

郑飞看了一眼鲁达,鲁达立刻心领神会的冷哼一声,“我家兄弟自然是有要事,怎么?还怕洒家害你们不成?”

黄文权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提辖误会了,现在不比以往,边境更加紧张,一路之上马贼也愈加猖狂,我们是担心这一路不太平耽误了提辖大人的事。另外……,商队里突然多个生面孔只怕西夏那边……”

黄文权看着鲁达和郑飞歉意的一笑,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鲁达刚要变脸,郑飞立刻抢先道,“一路之上,我绝对言听计从,绝不生事!”

黄文权脸色一缓,笑道,“如此便好,郑兄弟明日一早来此便可。”

006,西夏夕阳无限美,观瞧却遇追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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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头,郑飞拿起羊皮水袋咕咚咕咚狂喝了几大口水,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想不到这黄家的商队规模当真不小,十几条精壮汉子一人一匹高头大马,另外还有十几条汉子驾着马车,车上净是酒、茶、丝绸等宋朝特产。

黄武权骑马行在商队的最前列,而郑飞则被安排在了商队中间位置,明着是这里处于整个商队的最安全位置,暗着这里也是最不容易生事的地方。

郑飞自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要让我跟着能搞懂你们是怎么贩卖私盐的就行,别的我才没兴趣。

这已经是离开渭州的第七日了,听黄武权说,还要十日才能到达此行的目的地—西城榷场,到了那里,这些酒、茶、丝绸等物不出几日便能脱销,到时候才是此行最大的目的---青白盐!

自从三日前离开大宋的边境,商队已经碰见了数次西夏的巡逻兵,这些西夏兵一个个明显比宋军要凶悍一些,草原彪悍之风一目了然。

刚开始遇到西夏兵时郑飞还不由自主的小紧张了一把,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倒令郑飞大吃一惊。

只见那些巡逻兵见到黄武权居然都是面色一喜,像老熟人般的说说笑笑,若不是最后黄武权都要送上一包不知分量几许的银子,郑飞真怀疑他们是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重新见面。

渐渐的郑飞终于懂了,黄家能做这走私的买卖,大宋那边要打点交“红利”,西夏这边自然也要一样。

原来大家都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取所需罢了。

郑飞不禁心中感叹,原来从古至今,“海关”都是最吃香的。

只可惜……,郑飞心中一阵小小的期待,这趟不知有没有机会能一睹“铁鹞子”呢?

郑飞抬头望去,只见前面是一座乱世岗子山,商队已经在黄武权的指挥下开始安营扎寨烧火做饭准备过夜了。

郑飞是“客人”,不需要做任何活,此刻闲的无聊,准备上山登高去欣赏下大漠落日风景。

黄武权见郑飞一路之上极为听话,知道他是个有分寸之人,此地不远便是一个西夏边境军大营,向来没有马贼出没,便同意了郑飞的要求,只是叮嘱早些回来吃饭,有事立刻往回跑。

郑飞骑着马,晃晃悠悠的爬到小山头,此刻眼前是一眼望不到便的戈壁,天边的夕阳一片红彤彤,燃烧着壮观的火烧云。

但郑飞的心情,却没来由一片黯淡。

爸爸妈妈,一千年后的你们,还好吗……?

太阳终于快要落下了,天色渐黑,郑飞掉转马头,顺着原路返回。

路上要经过一个山匝口,就快要到山匝口时。

突然!

“杀……”

耳边突然听到一丝微弱的声音。

郑飞一愣。

什么动静?!

郑飞拉住缰绳仔细倾听。

除了微微的风声,一片寂静。

“莫不是听错了?”郑飞暗道。

想罢,郑飞正要重新策马前行。

“让你跑……”

这次郑飞彻底听清了!

周围不知何处果真有人在喊!

郑飞屏住呼吸努力倾听。

这次听的更加清楚了,不只是有人喊叫的声音,还有兵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郑飞心中一惊,立刻想起了黄武权最严重的警告之一:马贼!

大宋境内有清风山,梁山泊,二龙山一类的山贼好汉。

西夏境内一片大漠戈壁,也自然有马贼。

这些马贼成群出没,专门劫杀来往的商队。

好一点的只要交点保护费或留下一定数额的货物便可无事放行。

但很多马贼却是毫无道义,遇到商队就会赶尽杀绝抢尽财物!

上一次黄武权便是碰到这种马贼后搞得人财两空,所幸捡回一条命。

此地不是有兵营驻扎吗?怎么还有马贼敢来?

郑飞心中郁闷,暗道,不是吧,老子这么倒霉?早知道不来看什么狗屁风景了。

谁料到,还未等郑飞郁闷完。

自前面拐角处突然窜出一辆马车,正被两匹马拉着狂奔而来。

马车上似乎坐了一个彪型大汉,郑飞仔细一看顿时又是一惊!那大汉竟是满脸的鲜血!

紧接着。

紧随马车之后,又有三匹快马出现在拐角,每匹马上还都有一名黑衣持刀的大汉。

郑飞一看便明白了-------三个黑衣人在追前面赶着马车的汉子。

郑飞想跑,但一想到自己刚刚才学会没几天的骑术,自己的坐骑也已累的够呛,跑恐怕是不行了。

或许他们不是马贼呢,郑飞暗道。

郑飞赶紧拉着马头闪到路边,心中默念,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三个黑衣中一人突然将手中的刀往前掷去。

那大刀居然唰的一声便插入马车一侧的车轮内。

车轮被钢刀一别,木质轮毂竟瞬间解体。

马车骤然失去了这一侧轮毂的支撑接着就是一翻,凌空翻了两圈落入路边的乱石之中。

那彪形大汉也自马车上滚落,重重的砸在满是乱石的路边。

在郑飞的目瞪口呆中,大汉又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在郑飞身前停住。

郑飞的马匹受到惊吓,两只前蹄高高抬起,郑飞猝不及防,一下子便被晃落马下,重重的坐在地上。

而马儿居然一转头,发疯似得跑走了。

郑飞欲哭无泪……,祸不单行啊,这下想跑都跑不了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几个黑衣人冤有头债有主有事没事也别往老子身上来了。

与此同时。

那三个黑衣人也拉住坐骑,齐齐下马,拿着钢刀便朝郑飞与大汉走来。

大汉痛苦呻吟一声,抬起满是鲜血的头朝着侧翻的马车方向痛苦哀嚎一声,“娘!”

那三个黑衣人来到大汉身前,其中那掷刀之人冷冷一哼,“让你再跑!”

那大汉转过头来,撕心怒道,“姓孔的!你我一起共事这么多年,往日并不曾有所得罪,为何要对我王某人赶尽杀绝!”

那黑衣人冷冷道,“太尉之命,孔某不敢不从,孔某眼中只有太尉,你得罪了太尉,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看在多年共事的份上,你自行了断吧,至于你娘,待你了断了自己我自会过去看看,死了就死了,没死我自会给她老人家一个痛快。”

黑衣人说罢,抬头看了看已经看傻了的郑飞,皱了皱眉头道,“哪里来的小子,一起杀了!”

郑飞心中大惊!这都是些什么人,明明不是马贼,行事却比马贼更恶毒。

而且这三人明显都是高手,凭郑飞刚刚学的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对手,此地距离黄武权等人还很远,想他们来救也不可能了。

郑飞的心降入了谷底。。。。

郑飞猛地想起鲁达刚刚教给自己的示弱偷袭之术,心中一个激灵,暗道,拼了!老子反正已经死过一回了,有什么可怕的,说不定再死一回就能穿越当皇帝了!

郑飞暗暗安慰自己道……。

同时心中立刻默念,冷静!冷静!

紧接着,郑飞故意露出极度害怕的神色,抱着头蹲在地上喊道,“英雄!不要杀俺!俺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指望着俺吃饭哪!”

郑飞一边喊一边装作大哭,手中却已偷偷将匕首偷偷握着,只待谁上前来便使出偷袭杀招。

反正都死过一次了,有什么好怕的,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俩挣一个!

却不料那黑衣人一见郑飞的怂样反而哈哈一笑道,“竟是个汉人,且容你多喘几口气,过会再送你上路。”

黑衣人说罢,将手中钢刀朝着那躺在地上的大汉一扬道,“究竟是自己上路还是让我等帮你,快快决定!”

那大汉却凄惨一笑,“我娘看来已经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条命就交给你们了!”

大汉刚说罢,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竟以极快的速度自地上翻身而起,猛地扑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名黑衣人。

那人猝不及防,居然被大汉一把抓了个正着!

郑飞心中一惊,好快的身手!

大汉又一声怒喝,抬起锅口般大的拳头一拳便击打在黑衣人头上。

那黑衣人一声闷哼,身形接着一歪。

大汉又趁机一把抢过黑衣人手中钢刀。

说时迟那时快。

寒光一闪!

钢刀直接没入黑衣人小腹。

大汉接着又一抽刀。

黑衣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抽搐几下,瞬间毙命!

整个偷袭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直看的郑飞如傻了一般,都忘了继续再假装嚎哭。

真看不出,这满头是血的大汉竟是个高手!

剩下的两名黑衣人骤然一惊!

立刻一左一右包围住大汉。

大汉却不给他们丝毫的准备时间。

钢刀一扬,扑向那姓孔的黑衣人,三个人立刻战成一团。

只见大汉的身手果然不错,一人独战二敌竟不落下风。

郑飞虽对武艺只是一知半解,却也能看出那大汉不但是武功高强,更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招招下死手而不留后路,整个一个不要命的打法。

而如此拼命的打法,也直逼的两个黑衣人霎那间险象环生。

眼看大汉即将取得胜利。

郑飞心中也是一喜,暗道今天这条命看来是保住了。

却没料到远处又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郑飞往那拐角看去,心中骤然又是一凉!

007,郑屠不止会杀猪,大漠巧救王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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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又有两个黑衣人骑马急驰而来!

那孔姓黑衣人面上大喜,高声朝那两名黑衣人喊道,“王教头,马教头,快来助我!”

而那大汉却是如同充耳未闻一般,依旧只是拿刀猛攻两人。

噗!的一声,另一名黑衣人肩膀上接着中了一刀!

但那两个新来的黑衣人已经到了近前,二人飞身下马二话不说立刻加入战局围攻大汉。

郑飞握紧了拳头,到底要不要加入战局帮助大汉?自己一个半吊子,加入战局会不会起到反作用?

郑飞正犹豫着。

那边的情形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新来的所谓王教头和马教头明显也是高手。

随着他们的加入,对战的局势瞬间扭转过来。

虽然大汉武艺高强,打起来也完全不要命。

但毕竟已经受了重伤,如今黑衣人又有了帮手,胜利的天平顿时又扭向了黑衣人。

仅仅一会功夫,大汉的身上又多了两处刀伤。

突然!

就听那孔姓黑衣人突然朝着大汉背后惊道,“啊!王大娘你还活着!”

大汉猛地一惊,往后一看,却发现背后空空如也。

接着就听背后孔姓黑衣人一声冷笑,大汉再回头却已经晚了。

刀光一闪!孔姓黑衣人手中的刀直冲大汉头颅劈来,大汉猛地往后一退,便见钢刀从大汉的右眼,穿过鼻梁,直接劈到左颊!

大汉虽躲过了致命的一刀,但脸上却是鲜血再次喷涌而出,甚至左脸颊内的白骨都露了出来。

四名黑衣人面上一喜,同时往前一跨步,齐齐拿刀劈向大汉!

最前面的孔姓黑衣人刀先到了,一刀劈下。

郑飞心中一片死灰,这大汉看来是完了,他完了就该轮到自己了……。

却不料。

大汉突然抬起了头,露着白骨的脸突然咧嘴一笑。

这一笑狰狞无比,孔姓黑衣人心中一惊。

只见大汉突然伸出左手居然一把抓住了孔姓黑衣人的钢刀。

这一抓力度竟是掌握的分毫不差,不但卸去了这一劈的力度,更一把抓住了刀锋。

但这一刀力道何其之足!刀锋直接没入大汉掌中半寸有余,但那大汉却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只铁手硬是抓住了那孔姓黑衣人的刀刃死不放手!

孔姓黑衣人大惊,还未来得及抽刀,大汉右手的钢刀已经到了!

刀光一闪!孔姓黑衣人头颅高高飞起!

但……。

大汉虽然拼死了孔姓黑衣人。

另外三个黑衣人的刀也到了……!

只听三声沉闷的响声,三柄刀全部没入大汉小腹之内。

但那大汉却又是一声怒喝,手中钢刀一抡往前拼命一抡!

三个黑衣人都没想到大汉居然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反击。

一人猝不及防,想往后退已经来不及了,咽喉立刻被钢刀滑过,鲜血立刻喷出!

剩下两人也不敢再硬拔刀,齐齐撒手往后一退,终于躲过了大汉这致命一刀。

只是其中一人没料到脚后有一块石头,一脚踩下脚脖子一扭,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郑飞身前。

果断!郑飞猛地记起鲁达的话。

郑飞不再有丝毫的犹豫,猛地起身,匕首刺出!

噗!

匕首直穿黑衣人的颈部。

黑衣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觉脖子一凉就归了西。

另一名黑衣人听到异响刚刚回头看去。

只可惜。

他只能看到刚刚那个还在地上嚎哭的软蛋正瞪着一双坚定的眼,以及他手中一把闪着寒光还沾着血迹的匕首。

噗!

同样的部位,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方式!

郑飞连杀两人!

直到黑衣人像摊烂泥一般倒在地上。

郑飞才开始颤抖起来,握着匕首的右手在剧烈的抖动着。

这是郑飞第一次杀人。

直到现在,郑飞才感觉到害怕。

自己真的杀人了吗?而且还是连杀两个!

郑飞其实早就料到过会有自己亲手杀人的一天。

自从郑飞许下那个宏愿,他就明白,这一天迟早是回来的。

甚至更有可能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直接或间接的因自己而死!

但等这一天真的到来了。

郑飞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一种剥夺别人生命的痛苦!哪怕被杀之人本就是要来杀自己的。

郑飞深呼吸两次,努力稳住心神,赶紧看向大汉。

只见那大汉身上插着三柄钢刀,此刻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郑飞赶忙几步上前弯腰一探大汉的鼻息。

大汉居然还活着!

郑飞不禁感叹,这个不知名的大汉生命力竟是如此的顽强。

大汉突然呻吟一声,居然慢慢睁开了双眼。

郑飞赶紧说道,“好汉,你是谁?”

大汉却没有回话,只是微弱的说道,“我娘……”

郑飞赶紧点点头,起身朝着马车跑去,但仅过了一小会又默默跑了回来,跪在大汉身前握紧大汉的手叹了一口气对着大汉摇了摇头。

大汉身形一震,目光接着便有涣散的迹象。

郑飞心中一惊,知道这大汉马上就不行了,赶紧道,“好汉,留下你的姓名,我好给你刻墓碑!”

大汉却了无声息……。

受了如此重的伤,肯定是死翘翘了。

郑飞深深叹了一口气正欲起身。

却听到一声极其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

“吾乃……东京,禁军教头,王进!”

说罢,大汉便晕死过去没了动静。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郑飞。

他……居然是王进!

一间破旧的小木屋,一张木床,床上躺了一个人,一个已经快要死的人。

郑飞看着躺在木床上已经昏迷了五天五夜的王进,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

五天之前,当郑飞听得那一声微弱的“王进”。

郑飞直接被惊立当场!

王进!八十万禁军教头,因其父曾痛打过当时还尚是街头混混的高俅,待高俅一发迹当上太尉便欲报仇。

而王进之父早已去世,高俅便将怒火转发到王进身上。

王进与其母只好连夜逃离东京汴梁,路过史家村,被史家村史太公收留。仅仅教了史进半年便将史进从花把式教成了梁山泊三十六天罡星之一。足可见其功夫之高。

半年后王进离开史家村投奔延安经略府,从此再无音信,消失在了水浒的世界里。

当初郑飞为结交鲁达与史进还曾假冒王进的好友。

却不料五日前居然在西夏境内与真王进碰上了,而且还在某种程度上救了王进。

郑飞彻底明白了,怪不得王进在水浒中全无踪迹,原来他的行踪又被高俅得知,于是王进只好又带着他娘逃到西夏境内。

但高俅所派杀手又是一路追杀,虽然王进拼死搏杀了五名追杀高手中的三人,但最后还是应该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杀害在了那片乱石岗中。

如今若不是郑飞这个历史的“偶然”因素恰巧出现,恐怕王进真的已经死翘翘了。

郑飞立刻做出决定,背起已经快死了的王进火速下山寻找黄武权等人。

却在半路就碰到了来此寻找的黄武权等人。

原来郑飞的马匹直接顺着原路逃回了营地。

黄武权一看只有马回来了人没回来,顿时感到不妙,这才带人来找郑飞。

眼看郑飞背着一个“血人”,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商队中向来是要有人懂得一点皮毛医术的,那人一看王进的伤就说没救了。

但王进明明就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死不咽气,郑飞不想放弃,于是在郑飞的苦苦哀求之下,黄武权等人只好重新起营上路,赶了半夜的路终于来到一个小城镇。

王进还没有断气!

但是所有的客栈一看王进的模样,任凭郑飞出多高的价钱都不敢收留。

最后还是一个客栈老板发了善心,让郑飞带着王进先住进他们家早已废弃的一个小木屋里。

黄家商队又立刻去寻来此镇的大夫。

但那大夫来了一看王进的模样就摇头道已经没有医治的必要。

不过禁不住郑飞的苦苦哀求和一大锭银子,那大夫还是把该做的救治措施又给王进用了一个遍,最后临走还劝郑飞早点节哀,摆明了根本不信王进还能活过来。

商队在城镇待了两日,王进始终处于高烧以及昏迷之中。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郑飞也犹豫了。

一边是黄武权的商队急着走,自己也想偷偷学习走私私盐。

一边是王进始终处于这个状态,自己要一走他肯定完蛋。

终于,在黄武权最后一次催促下,郑飞做出了决定----留下来给王进送终!

再怎么说自己还用过人家的名头,现在所做的权当还债罢了!走私私盐的事,来日方长吧!

送别了黄武权等人,郑飞安置好王进,又立刻返回乱石岗。

那乱石岗人迹罕见,整整数日都无人经过,王进之母与五名黑衣追杀者的尸体都还在。

郑飞废了老牛鼻子劲才处理掉五名追杀者的尸体。

又将王进之母的遗体也驼回小镇,寻来风水先生选了一处好地方好生安葬下去,同时还不忘在王母坟头的旁边又挖了一个坑-----------这是给王进准备的。

但谁也没想到,王进挺了五天五夜到现在居然还没断气!

郑飞只能感叹王进的命真是够硬!只可惜看这个情形,王进咽气那是迟早的事。

但郑飞还是不想放弃。

就算最后必将等到王进咽气的结果,郑飞也还是要等。

郑飞知道,自己之所以要如此坚持。

一是仰慕王进这条好汉,不忍如此英雄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后果。

二是自己刚刚杀了人,虽然是出于自卫,但郑飞毕竟是个从和平年代穿越而来的普通人,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只在电视上看过,就算是真正的死人在郑飞二十二年的人生经历中也没见过几次。

杀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郑飞就是特别想救下王进,期待奇迹的发生,尽可能挽救一条生命,了作一次补偿。

008,鬼门关前来回转,为报恩德且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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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渐渐又黑了。

郑飞看看外边,太阳已经落山,应该出去找点吃的了。

郑飞刚刚起身。

突然!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声。

郑飞心中一惊,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仔细倾听起来……。

但屋内却是一片寂静。

难道是听错了?

郑飞再次刚想迈出脚步。

“水……”

没错!自己没听错!

郑飞猛地转过身来,一下子扑在床边,啊!王进的嘴唇在动!

郑飞大喜!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给王进喂水。

事不宜迟!郑飞站起身来就往外奔去,先找大夫!

郑飞脸上带着急切而微微讨好的笑容问道,“大夫,他……?”

一个留着小山羊胡子的老头直起身来,眉头微皱着摇摇头,“还是准备后事吧。”

郑飞一愣,急道,“您前几天不是说他已经不行了吗?可他刚刚还说想喝水呢!”

老头又摇摇头,“回光返照,回光返照啊!”

说罢,老头冲郑飞拱拱手便走出了屋。

郑飞失望的来到床边,弯下腰看着王进。

王进努力睁开无神的双眼,茫然的看着郑飞。

郑飞突然有了一种无比悲凉的感觉。

人命就这样轻贱无助吗?

郑飞将头伸向王进,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

“王进,你如果就这样死了,谁还能给你娘报仇?!”

此言刚罢,郑飞只觉王进的躯体居然猛地一震!

王进不知从哪来的力量,居然猛地一把抓住郑飞的手腕,眼睛睁得大大的,配合着他脸上那个露骨的刀痕!面色那是无比的狰狞!

一个嘶哑的如同来自地狱恶鬼的声音从王进的嘴中发出。

“报仇!报仇!!!”

王进说罢,重重的又躺在床上昏了过去。

只留下郑飞呆立当场,不敢相信刚刚的事真的发生过。

只有手腕处那火辣辣的痛感告诉郑飞。

奇迹已经出现过了一次,只是还会再出现第二次吗?

两日后。

奇迹真的发生了!

王进在一场大烧之后再次睁开了眼睛。

又三日。

王进已经能被郑飞搀扶着坐起来喝点小米粥。

又五日。

那个郑飞已经懒得再去请的大夫自己居然找上门来。

他傻愣愣的看着正坐在床上啃鸡腿的王进像傻了一般,然后便默默的转身走了,郑飞也懒得搭理他。

但仅过了半日,郑飞刚出门就碰见一个小童。

小童直接冲郑飞施了一礼。

郑飞一愣,“小哥有何事?”

小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与手上提的几个纸包一起双手递给郑飞,“这是师父命我来还给您的银子,纸包里是几副大补之药。”

郑飞瞬间明白过来,但只是接过银子,“银子我收下了,药拿回去吧。”

小童却又施了一礼,“我师父说他学艺不精,差点误了人命,命我一定要把银子和药都亲手交到您的手上,请您收下吧,您要不收我回去是要受罚的。”

张平只得无奈接过,看着手中的银子和药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

又两日,王进终于可以下床了。

王进下床的第一件事便是给郑飞磕了三个响头。

郑飞知道不能阻止他,只能受了这三拜。

只是,从王进睁开眼到给郑飞磕头这数日里。

王进再没说过一句话,他就像一头无声的猛兽,压抑着……蛰伏着……!

郑飞搀扶着王进来到了王母的坟头。

王进颤抖着给王母上了三炷香,跪拜在坟前,浑身抖动不止,无声的哭泣着!

郑飞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等待着。

王进抬起身来,一转身看向郑飞。

一条从右眼下穿过鼻梁割裂脸颊的刀痕!王进的脸就像是一个来自地府的恶鬼,说不出的恐怖!

王进终于开口了,“恩公!大恩不言谢!只能来世再报!”

郑飞冷冷一笑,“你要去报仇?”

王进点点头。

郑飞又道,“你怎么报仇?你觉得凭你可以去杀了他吗……,太尉高俅!”

王进浑身一震,瞪大眼睛看着郑飞。

郑飞一字一句道,“王进王教头,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个聪明人,莫说你现在这个状态,就算你多长出个三头六臂,你能杀得了高俅吗?”

王进低下头沉默不语。

郑飞继续说道,“我也想杀高俅,如果你愿意,可以跟着我。”

但王进依旧是毫无反应。

郑飞心下轻轻一叹,人家如此英雄人物,岂是你一个无名小辈几句话便能打动的?

想罢,郑飞转过身朝小屋走去,是该离开了,耽误了这么多日子,还有好多正事没办呢。

“恩公!为报你救命葬母之恩,我愿追随!请恩公收留!”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郑飞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便见王进又跪在了王母的墓前。

“恩公,您请先回吧,我想和我娘说点话。”

郑飞点点头,重新转头而去,待郑飞走远了。

才听得王进低沉的声音。

“娘,孩儿去了,孩儿要跟着恩公,报答他的救命及葬母之恩,待孩儿日后报了恩,定会去找那高俅,拼个……哪怕同归于尽!”

(作者自言:因为目前及未来一段时间情节所需,暂时设定主仆关系,日后定会找个机会改变。)

又是五日之后,郑飞重新踏上旅程。

现在赶去西城榷场虽然有点晚了,但也不能白来一趟,说不定还能碰见黄武权他们。

郑飞转头看看骑在自己右边的王进,心中不免有些莫名的得意。

王进,毕竟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追随者!

“王哥,日后见了你那徒弟史进,你可记得要怎样说?”

王进点点头,咧嘴一笑道,“主人放心,这个我已记住了,不管是对史进还是鲁达,我都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怕是站到他们身前他们都认不出来我呢。”

随着他的笑容,王进脸上那道横跨整个脸庞的深深的刀疤愈发的狰狞起来,说是笑,怕是连鲁达大怒的样子都比他好看。

郑飞微微一笑,“我现在的情形你也已经知晓,无非是渭州城内一个杀猪的屠户,你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就算你信得过我,日后我也不一定可以替你把仇报了。这些话虽然不中听,但我是一个喜欢把丑话都提前讲清楚的人。你日后若觉得委屈或是等的不耐烦了随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而我之所以不愿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

王进收起笑容,沉声道,“主人您莫说了,我这条命都是您救得,若不是您,我娘连个葬身的地儿都没用,八十万禁军教头?哼!说起来好听,不过是个虚名!有本事的好汉终其一生也不过混到提辖一类的官名,大宋之所以逢辽便败,就算那西夏小国也敢年年要岁贡,还不都是因那朝纲都被高俅童贯一类的狗贼把持了!英雄不问出身,我王进这条命日后就是您的,如有违反,就让我王进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郑飞心中一暖,正欲说话,却听王进继续说道,“至于您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您不说,我便不想知道,只要……”

王进看了郑飞一眼,“只要……主人还记得王进终生所志就行!”

郑飞看着王进,轻轻的点了点头。

二人相视一笑。

郑飞继续问道,“王哥,你的伤……?”

王进毫不在乎的一笑,“无妨,死不了的,只要这几日别再打斗裂开伤口就行。”

郑飞笑着点点头,又道,“我此行来西夏,是想行那私盐一事,你久居东京,可知晓关于此事的内幕?”

自己当初跟鲁达要求来西夏,因鲁达毕竟还担任着官职,所以很多事都不便多说,尤其是私盐一事。

如今王进已经算是心腹之人,郑飞自然不必再多加隐瞒。

只见王进沉思片刻便道,“我在东京任禁军教头时,也曾被东京府尹借调去查办过几次私盐案子。私盐虽有暴利,行事却极为困难,一是边境通关不易,二是若没有盐令,运送全国更不易。路上稍有闪失,货物尽失不说,死罪也是难逃!所以能在私盐一事成事者莫不是有通天的本事,上上下下打点通透,借着各种官办的名义大行私盐已取暴利。如果小的没记错的话,沧州有位柴进柴大官人便有这样的本事……”

“谁!”郑飞一惊。

王进重复道,“沧州的柴进。”

郑飞立刻道,“可是后周世宗柴荣的嫡派子孙,江湖人送外号小旋风的柴进?”

王进点头道,“正是那位柴大官人,本朝太祖自陈桥得了天下,总觉对后周世宗有愧,便立下三条国训,规定后世子孙无论继位还是祭祖时都必须恭读三遍,一是保全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二是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三是子孙不得背弃上述誓言,否则即遭天罚。同时还赐给柴家免死铁卷,有了那条国训再加上免死铁卷,柴家子孙当是过的神仙日子,到了柴进这一代,这位柴大官人一不乐功名,二不好富贵,却只愿结交天下英雄好汉,端是大方无比。只是这乐善好施也是一大笔支出,柴进便寻了几条生财之道以补差缺,其中最大的一项便是走私,这位大官人有免死铁卷支撑,又是外姓皇族,据说从朝中蔡京蔡相到底下府尹县官都被他打点的妥妥当当,众人知道他的身份,又有好处可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是小人一次酒后从东京府里一位老哥那听来的秘闻。”

郑飞听罢,心下微微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也就明白过来。

那位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在水浒中整个就是一有说不清钱财的大财主,不管谁去了柴进府上,便是几两几十两银子的款待。

宋江等人去救柴进时,那架势后来想想其实就是摆明了要给柴进硬扣上个勾结贼寇的大帽子,让柴进毫无退路“逼上梁山”。宋江等人所图谋的应该不只是柴进这人的名望,还有他背后那万贯家财。

而柴进的万贯家财的来路水浒中也未做详细的说明,仅凭那些柴家的庄园可以有那富可敌国的家财吗?

原来柴进也是行的走私一路。

二人正在谈论着走私食盐之事。

突然见到从前面迎面而来一个大商队。

郑飞见了就是一愣。

只因这个大商队不是别人,正是那前几日自己曾向之打听过路的那个商队,如果只是巧遇也就罢了,但令郑飞大感困惑的是这个商队马车上拉的那些货物竟如十几日之前那般一样原封未动的又拉了回来。

郑飞策马迎上商队,领头的一骑还是那人。

郑飞上前抱歉施礼道,“兄台可还记得在下?”

那人一看清王进的吓人模样先是一惊,再看看郑飞,才想了想说道,“记得记得,这不是那位向我问路的小哥吗?”

郑飞点头笑道,“正是在下,多谢老哥上次指路。自上次一别已经十余日了,诸位怎么货物未卖就要返回?”

那人道,“小哥可是还未到达榷场?”

郑飞点点头,一指王进道,“我的同伴受了点伤,走的慢,还未曾到达榷场。”

那人叹了一口气道,“小哥看来还不知晓,开战了!”

郑飞惊道,“开战?!”

那人点头道,“宋夏虽有和约,但小规模的冲突仍时有发生,这不,这次又让我等赶上了,双方屯兵边境,大战一触即发,按照惯例,一有战时,像我等这些商队必须立刻出境,否则便要被当作奸细抓起来杀头。唉,可怜我积累的这些货物,待下次再来可就亏死了!”

郑飞听了面色一变,谢过那人,呼唤王进一声调转马头便往后走。

王进跟上奇道,“咱们不去了?”

郑飞叹了口气道,“保命要紧,走,回渭州!”

009,史进万春皆兄弟,只准河蟹不准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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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居然出现了一队西夏兵!人数足足有十几名。

郑飞心下不免有些紧张,自己虽然手中有黄武权临走前留下来的证明信,但到底管不管用还不知道。

郑飞和王进对视一眼,放慢坐骑的速度,装出一副镇静的模样慢慢迎了上去。

郑飞同时将一大锭银子攥在手心。

只要这些西夏兵有意刁难,便赶紧将银子递上,这样的情形一路上可没少碰。黄武权这样做有用,自己也得试试。

那些西夏兵渐渐近了。

郑飞明显感觉到骑在马上的几名西夏兵打量自己的目光。

郑飞正忐忑着。

只听行在最前列的一名头领模样的西夏兵用一口流利的汉语高声道,“停!你们是什么人?!”

郑飞稳住心神,和王进一起翻身下马,自己走上前两步,满脸堆笑的自怀中取出书信往那马上的西夏兵身前一送道,“官爷,小的是商队伙计,前段日子碰上马贼受了点伤,现在伤好了要去追赶商队。这是土堡子镇的官爷和我们商队头领一起给开的证明信,请您过目。”

那西夏兵看了看郑飞,又看了一眼王进,待看清王进脸上那道吓人的大刀疤,不禁皱了皱眉,他接过书信,略微一看刚要说话,只见眼前这汉人又送上一个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块大银锭。

西夏兵顿时眉头一展,满意的接过银锭,语气一松操着拗口的汉语对郑飞说道,“原来如此,原来是老黄家的,没事了,你们继续走吧。”

说罢,便将书信归还了郑飞,郑飞点头哈腰的接过,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西夏兵队列继续往前行进,郑飞和王进立在道边牵着马,只待这帮人过去便再度上马赶路。

却听身边的王进轻轻的“咦”了一声。

郑飞微微转头一看,就见王进正十分专注的看着那些西夏骑兵的后面,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

郑飞顺着王进的目光望去。

在马队的后边,原来还拉着数条长绳,长绳的末端则有一群灰头土脸的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双手都被捆在长绳上,跌跌撞撞的被拉着走。

郑飞知道,这些都是这些西夏兵不知从哪里抓来的所谓宋国密探。

说是密探,其实都是些手无寸铁的零散商客。

这些西夏兵抓他们,无非就是图谋他们身上的钱财罢了,正是一群比马贼还马贼的人。

这一路来这样的场景郑飞也遇到过不少。

黄武权等人早已司空见惯,每次郑飞只能无奈的低下头,自己单枪匹马一个人,根本也做不了什么。

这样的事不是什么秘密,王进应该早就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郑飞正疑惑着,就听王进压低声音道。

“主人,最后面那个灰衣的年轻人,是俺在延安府军中教过的徒弟。”

郑飞听罢一愣,还有这么巧的事?再细看王进的神色,只见他眼中闪烁不定,看来是十分想救下此人。

郑飞悄悄抬头再看向这群西夏兵,各个粗壮有力,腰胯钢刀,骑在马上纹丝不动,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自己这边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这种半瓶油,一个是有伤在身的王进,实力悬殊太大了!

郑飞冲着王进微微摇了摇头。

王进叹了口气,再度将头底下。

待那王进的徒弟走过身旁,郑飞抬头看了一眼,竟不由眼中一亮。

只见此人虽是灰头土脸一脸的疲惫,却仍掩不住其一副挺拔俊朗的身板,年龄看起来不过二十一二,剑眉星目,相貌堂堂。

只是他的脚上似有伤,一瘸一拐的被绳索硬拉着前行。

当他走过郑飞王进二人身旁时,麻木的看了一眼郑飞,又看了一眼王进低下头的样子,眼神中似乎有些困惑,但紧接着便被长绳又拉着走了过去。

待所有人都走过百米之外。

郑飞来到路中央,看着那些人的背影。

王进在郑飞身边开口道,“那人是俺半个徒弟,一年前俺在延安府遇到他时他正得了一场大病,眼看就不行了。俺娘慈悲为怀,命我救下了他,待他好了也开始教他拳脚功夫,此人棍棒之术学之平平,弓箭射术却是天赋异禀,俺又为他寻了军中好弓箭师父,竟不出数月便已无人敢再教授,端是了得!那日俺得到消息匆忙逃出延安府,还未来得及告知与他,却不料今日竟在这里遇到了。”

王进说罢便不再做声,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

郑飞心中一叹,王进这人看似大老粗,却也是心思敏锐,刚刚这些话里一个字也未提及去救他这徒弟,却是句句动情。究其原因无非是不愿自己以身涉险,毕竟对方足足有十五名彪悍的士兵,而自己这边只有两个人,肯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若是只有王进一人,他肯定早就拼了命也得救人了。

郑飞想定,翻身上马,在王进的注视中一拉缰绳,马头调转直向那队人马。

“走,想办法,救你徒弟。”

王进闻之精神一振!面脸感激之色,也立刻翻身上马调转马头。

二人悄悄尾随而去,一路之上小心翼翼,不敢过分靠近被人发现。

天色渐渐昏暗,西夏兵终于停了马队,开始升起篝火,看来是准备就地过夜了。

郑飞和王进将马匹远远拴在远处,两个人趴在一处高地之上,悄悄观察西夏兵的行动。

只见这十五个西夏兵。

有三个从三个方位将俘虏围住,坐在地上负责看守俘虏。

三四个负责升火做饭。

剩下几个就坐在篝火旁。

最中间一人明显是个头领。

郑飞皱着眉看着他们的行动,合计着该怎么行动。

眼前就是最好的时机,再不行动恐怕这些西夏兵就要赶回他们的营寨。

郑飞看看王进,见王进也皱着眉,显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郑飞突然心生一计,问向王进,“此处距离最近的城镇大约有多远?”

王进想了想道,“按照咱们来时的路程,往北快马两个时辰才有一个城镇。”

郑飞点点头,“你立刻骑马赶到那个城镇,两匹马都用上,买上两坛好酒,蒙汗药多来点!”

王进眼神一亮,“主人您的意思是……”

郑飞微微一笑,“今夜要来个计取生辰纲…,哦不对,是计取你那弟弟…,对了,你弟弟叫什么来着?”

王进道,“俺那徒弟名叫庞万春,军中将士人送外号,‘小养由基’是也。”

王进说罢,身形往下一退,接着便起身朝着马匹的方向狂奔而去,足可看出他是多么迫切的想救出他的徒弟。

郑飞却是呆住了,彻底的呆住了,郑飞愣愣的看着远处那些人,努力想从那群俘虏中辨认出王进的徒弟。

老天爷,没你这么能搞的吧?

庞万春是谁?

绰号“小养由基”。乃是方腊手下大将,在梁山泊征方腊中接连射死了史进、石秀、陈达、杨春、李忠、薛永、欧鹏七人!端是梁山英雄的一大噩梦!

王进居然是他的救命恩人加半个师父?

而庞万春后来居然射死了他的半个师兄史进?

郑飞只觉得一阵发自肺腑的空虚。

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施耐庵施大爷不忍杯具发生,故意装糊涂隐去了这两人这层师兄弟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我救定了!

郑飞的眼中精光一闪。

既然老子来了这个世界。

你们师兄弟便给老子只准河蟹!不准杯具!

010,仗义儿郎庞万春,大漠智取西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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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正思索间。

突然听到前面一阵骚乱。

郑飞抬头看去。

一个西夏兵已经到了俘虏中间,正拉着一个人影往外走。

人影挣扎哭喊着,听那人影的动静,应该是个女人。

还有几个俘虏跪在地上拼命的朝西夏兵磕着头。

但是都无济于事,那女子依然被那西夏兵拉出了人群。

郑飞心中一沉,知道自己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场面。

眼看着那领头的西夏兵拉着女子往外走。

剩下的几名西夏兵都哈哈大笑起来,显然这样的场面已经见过不止一次。

郑飞攥紧了拳头!

但……。

接着就只能无奈的松开。

郑飞心中一声长叹,一阵无力感笼上心头,现在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无法救那即将被辱的女子。

突然!一声暴喝响起!

郑飞眼中一亮!一个身影猛地从俘虏群中冲出,冲向那西夏兵和女子。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人反应过来。

那身影一脚便将西夏兵从背后蹬翻在地。

而那女子也立刻连滚带爬的返回俘虏人群之中。

“庞万春!”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郑飞一眼就认出了是他。

郑飞心中狠狠的叫了一声“好!”没想到这庞万春竟真是条汉子!

眼见庞万春一脚踢翻那西夏兵,剩下几个西夏兵立刻叫嚷着围拢上来将庞万春层层围住,其中一人一声令下,十几个人便与庞万春战成一团。

虽然离得很远,但从庞万春的动作上来看,他的双手被缚,而且腿上明显有伤。

结果没几个回合,庞万春便被打到在地,西夏兵围上去一阵乱脚猛踹。

郑飞心下有些发慌,但随即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自己现在是断然不能出去的。

一来出去也白搭瞎,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救不了庞万春,还得搭上自己。

二来庞万春是肯定死不了的,他若死在这,日后就不会跟了方腊射死史进了。

果不其然,一阵毒打之后,一个西夏兵怒气冲冲的拔出刀走向庞万春。

结果那名始终没动的头领模样的人叫了几声郑飞听不懂的鸟语。

那西夏兵便无奈的将刀重新收起,但还是不解恨的一步上前猛踢了庞万春一脚。

庞万春只是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晕了过去还是怎么的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又见那头领朝着俘虏群喊了几声。

接着就见几名俘虏快速的冲向庞万春,七手八脚的把庞万春抬回了俘虏群。

似乎是庞万春的意外出现破坏了西夏兵的“兴致”,那几名西夏兵再没有去骚扰俘虏,都重新回到篝火前吃起了东西。

场面一时又静了下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

“主人……”一声极其微弱的呼声突然在身边响起。

郑飞一惊,回头一看!

只见王进提了两个大木桶弯着腰正在朝自己走来。

好厉害的轻功!

郑飞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王进提了这么大两个大木桶行走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若不是他刚刚轻唤了自己一声,恐怕直到王进完全走到自己身后自己都会毫无察觉。

郑飞立刻在心中自责一声,自己现在所待的这个世界可是一个有功夫的世界,警惕性这么差怕被人取走项上人头都还没反应。

三个时辰这么快就过去了吗?整整六个小时呢。

郑飞心底叹了一口气。

自己从现代社会猛地脱离了手表手机这些物件还真有点不大适应,连个时间观念都有些混乱了。

王进放下两只木桶,趴在郑飞身边看着那群西夏兵小声说道,“怎么样了?”

郑飞看着西夏兵道,“刚才一群人手舞足蹈的闹过一阵,还有一个西夏兵从那群俘虏里抓出一个女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王进连想都不想脱口便说,“庞万春冲出来救了那女的?”

郑飞奇道,“你怎么知道?!”

王进叹了口气道,“俺这弟弟俺了解,平生嫉恶如仇,碰见这样的事他要不管就不是他了,他……?”

郑飞摇摇头,“被打了一顿,不过应该死不了。”

王进送了一口气,“那就好,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郑飞看了看那群人。

十几名西夏兵一半睡着,一半醒着在说着什么。

郑飞抓起一把土胡乱往脸上一涂,拉过王进,低声道,“如此……,这般……”

拓跋清野今天很高兴。

高兴的直到现在都还睡不着!

虽然干抢劫零散汉人商户的事已经干了不知道多少回。

但从一名汉人身上搜到十根金条的事自己还是头一次碰到,而且根本也没听说过。

也许别人也遇到过吧,只是没敢往外说。

管他娘的,我也不说!

拓拔清野暗暗下了决定,今天抢的这些东西,自己只要这十根金条,剩下的就都给下面这十几个人分了。

谁要敢往外乱传,老子宰了他!

而且那个汉人也已经被自己杀了,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拓拔清野心里那个美啊,不算这十根金条,光今天逮到的这些没有通关文书的汉人就有三十多人,等明天到了军中将这三十个汉人当作奸细交工,自己这几个月的名额就都凑够了。

拓拔清野正闭目养神考虑着怎么花掉这十根金条,突然感觉到身边的士兵小小的骚动了一下,接着就听到远处放哨的一个士兵喊道,“谁?!”

拓拔清野睁开眼看去。

咦?一个人影骑着一匹马,马上还挂着两个木桶。

接着就那人用汉语说道,“在下是过路的商客,打搅了诸位军爷,抱歉抱歉,我这就走。”

“商客?”拓拔清野快速的想道,“今天莫不是祖上显灵,这么多商客都往我这送?”

拓拔清野高声道,“可有通关的文书?”

那汉人却不说话了。

拓拔清野心中一喜,站起身来走上去怒道,“文书有没有?下马!”

那汉人立刻下马,弓着腰赔笑着走到拓拔清野面前。

拓跋清野一看,这人脸怎么这么脏!

刚要进行呵斥,却见那人双手往前一举。

拓拔清野定睛一看,呦!一锭大大的白银!

懂事,真懂事!拓跋清野满意的接过白银。看这人的行事,应该是个常跑买卖之人,规矩都懂,这样的人还是按照老规矩,不管了。

拓拔清野将银子揣入怀中随口问道,“这次又在我们这收了什么买卖?”

那人赔笑道,“买卖都做完了,顺便捎一些贵国的特产酒回去,好卖与贵国在我宋国的旅客,以解思乡之苦。”

酒!

拓拔清野心中一喜,直接越过那汉人朝着马匹走去。

来到马前,一股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

拓拔清野一把将一个木桶提下来,将桶盖打开。

哇!果然是上好的青稞酒!

拓拔清野回过头看那汉人,只见那汉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拓拔清野道,“两桶我们都要了。”

那汉人面色一变,“这……”

拓拔清野眉头一挑,“嗯……?!”

那汉人打了一个哆嗦,“军爷请用,就当是小的孝敬诸位军爷的。”

拓拔清野哈哈一笑,命几名西夏兵提着木桶就往篝火那走。

却不料他刚走出两步,拓拔清野突然一挥手叫住那几名西夏兵,然后回过头来一指那汉人道。

“你,先来喝!”

011,面对王庞吐心志,主仆三人志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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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清野说罢。

就见那汉人立刻连声称是,先是来到马前取过一只瓢子。

然后来到木桶前打开桶盖。

往每只木桶中都舀出半瓢酒喝了下去。

最后拿着木瓢朝着拓拔清野赔笑道,“军爷我已经喝了。”

拓拔清野这才点点头,顺手拿过那汉人手中的木瓢吆喝着西夏兵上来喝酒。

一听有酒喝。

众西夏兵睡觉的也不睡了,都纷纷围拢上来。

一大口青稞酒下去,拓拔清野的心更美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拓拔清野又连喝了三大瓢。

等喝到第四瓢,拓拔清野突然觉得有点晕。

自己这么快就喝醉了?青稞酒没这么大的劲吧。

拓拔清野心中猛地一惊!

眼前的众士兵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拓拔清野猛地一转头看向那汉人。

就见那汉人正朝着自己笑,笑着笑着,居然……一头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拓拔清野想努力站起来,身体却像失去了控制,拓拔清野的意识逐渐迷失了……。

头好痛……。

肯定是刚刚倒在地上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哪一下。

古代的蒙汗药劲怎么这么大呀!

幸亏自己早有思想准备,喝下那两瓢酒后又努力控制住身体才支撑了那么久。

郑飞努力睁开眼睛。

天已经亮了……。

自己睡了多久?

郑飞努力直起身来。

这里是?已经不是戈壁了?

“主人您醒了!”身后一声惊呼,接着就有一个身影冲了上来,原来是王进。

郑飞拍了拍脑袋,努力清醒一下,“王哥,你这蒙汗药的劲也太大了吧,我睡了多久?”

王进嘿嘿咧嘴一笑,“您睡了不久,嗯…,一夜又半日多了……”

我擦!郑飞在心中默默地回敬了王进一句。

搞死嘛!弄这么狠的蒙汗药!

王进自然听不到郑飞的心中独白,抬头朝一边喊道,“万春,快过来,主人醒了!”

话音刚落。

一个人不知从哪突然蹦了出来,一下跪在郑飞身前道,“多谢恩公相救!”

郑飞一看,原来是庞万春。

眼前的庞万春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也洗的干干净净,比之初次见面的灰头土脸尚十分帅气的模样又多了几分俊朗。

郑飞连连点头笑道,“你师父是我兄弟,救你自是应该。对了,我昨夜喝了蒙汗药晕倒后是什么情况速速说来。”

王进道,“我躲在高处,本以为那些西夏兵戒备心会很强,最起码得留几个人先不喝,待喝了的几个药性发作我便冲下来再拼没喝的几个。没寻思他们一个个见了酒就忘乎所以,一点防备也没有全都喝酒去了。您倒地不久那些西夏兵也纷纷药性发作晕了过去,我便立刻跑过去,救下了庞万春。给那些汉人也都解开绳索各自取了自己的物件都跑掉了。只是……”

郑飞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那些西夏兵呢?”

王进挠挠头,“那些西夏兵……”

庞万春抢道,“那些西夏兵都被我杀了!”

郑飞一惊,“十几个人全杀了?!”

庞万春点头道,“那些人一路上不但抢了我们,还杀了几名汉人,无恶不作,杀了他们都不解恨!”

郑飞看着庞万春一脸的嗜杀之色心中暗暗有些吃惊,想了想便道,“杀了就杀了吧,能给兄弟解恨便是了。”

庞万春又拜倒,“万春再次感谢恩公救命之恩,恩公不但救了我师父,还救了我。万春除了师父便再无依无靠,如今师父跟了您,恩公要不嫌弃,万春愿追随恩公,还乞收留。”

郑飞心中一喜,看看王进,就见王进笑着朝自己点点头。

郑飞扶起庞万春道,“好好好,我与你师父虽有主仆名分,但我从不曾轻看了你师父,始终也已哥哥称呼,你愿跟我们一起走,我自是万分高兴。”

庞万春一听大喜,又朝郑飞磕了三个头。

郑飞笑吟吟的受了,又正色道,“当日我与你师父便有言在先,从今往后若信得过我便以兄弟相处,信不过我也可来去自如,我绝不会有半分阻拦,今日这些约定也说与你听,你听明白了吗?”

庞万春用力的点了点头,“万春这条命往后就交与您了。”

王进点点头,“我听你师父说你不是在军中谋了一个差事吗?怎么又来了西夏?”

庞万春叹了一口气,“那日我一早便去请安,到了师父家却已经是人去屋空,只见到了师父留给我的一封信,信上说昔日东京的仇家寻上门来,大宋已无立足之地,如今唯有去夏国寻个清静。我大吃一惊,唯恐师父势单力薄遭了不测,便准备了两日后也来了夏国。但苦于不知师父的行动路线,没几日盘缠便花光了,还碰上次马贼,虽然杀了那六个马贼,但腿上也受了伤。结果又碰见了那群西夏兵,他们见我孤单一人身上又有血迹,非说我是奸细,我带伤敌不过也跑不了便被他们捉住了。”

郑飞拍拍庞万春的肩膀笑道,“茫茫戈壁咱们还能碰见也是冥冥之中有天相助。你师父也许已经告之于你,我虽接连救了你师父和你,却也只是渭州城一个杀猪卖肉的屠户,虽然身份低贱,但日后也想谋求一番事业。如今你二人也看到了,朝纲被高俅一类狗贼把持,内压百姓,外受人欺,我们于这乱世之中苟且偷生尚乞之不得,不若放手一搏拼下一个安身立命的根本。今日我将心中之志告之你们师徒二人,只望日后咱们兄弟齐心同德,共谋富贵!”

此话刚罢,王进与庞万春俱是一惊,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地震惊。

尤其是王进,当日愿追随郑飞,很大一个原因便是想寻个机会报了救命之恩。至于郑飞所言什么替他报仇他自是不大相信的。

一个是屠户,一个是朝中手握军权的超级大员,这两者怎么看都觉得郑飞也是在说大话。

而日后通过几日交往,王进也只是对郑飞作为一个屠户却对当今朝廷现状以及辽夏外患十分熟悉感到有些奇怪。

却没想到今日听得郑飞肺腑之言,此人竟是一个有如此大志之人,他真的只是一个屠户吗?

刚刚他的话,虽然没有明说,却是非常清楚的在表明一件事。

谋反……!

王进心中扑扑的乱跳起来,虽然饱受高俅的迫害,那个念头却是从未有过的。自己祖上世代为官,忠君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即便已经落魄至此也未曾有过丝毫反心……。

但一想起惨死的老娘,王进心中骤然一颤!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在心中猛地燃起!

罢了罢了!

杀高俅是反朝廷,谋反也是反,你个无道的朝廷逼得我家破人亡,同样都是反,那就反个彻底!

王进扑腾一下跪在郑飞面前,脸上那道吓人的刀疤随着王进的说话不停扭曲着,“主人,王进愿誓死追随!”

庞万春也立刻跪下,拜倒道,“庞万春也愿誓死追随,还请主人切莫负了今日之言,给万春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郑飞扶起二人,三双有力的手掌紧紧握在了一起。

(庞万春亦设定主仆关系,未来再变。)

012,提辖又犯命案逃,雁门再遇金翠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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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渭州城。

不知怎地,渭州城的气氛有些紧张,莫非是边境又要开战的缘故?

刚刚进城的时候郑飞三人还被城门的官兵拦了下来。

郑飞作为渭州城的猪肉王,远近闻名的镇关西,自然没什么事。

但王进和庞万春就被细细盘查了一番。

尤其是王进,脸上那个深深地刀疤怎么看都让人有些害怕。

还好郑飞适时的悄悄递上几块碎银子,打个幌子说王进庞万春二人是自己老家的兄弟,军头把银子一收,打个哈哈就放三人进了城。

三人进了城之后才觉得气氛才有所缓解。

渭州不是最边界的城镇,这样紧张的开战气氛时每隔几年便来上几次,不过大多都没什么事,百姓也就慢慢的习惯了。

只见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各种买卖照常进行着,战争似乎还离这里很是遥远。

郑飞三人进了城首先要路过自己的肉铺。

郑飞决定先带二人去参观一下自己这个渭州城最大的肉铺。

三人说说笑笑的便来到了肉铺。

郑飞刚一现身,眼尖的伙计便接着围了上来不停地请安。

郑飞笑吟吟的一一打过招呼,伙计们都很受用,自从那一日自己这老板晕过去再醒过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地,不但再没有像以前一样整日凶神恶煞般打骂伙计,还都给涨了工钱。

伙计们心中不停地感叹以前那个满脸横肉的镇关西如今看来怎么就那么好看。

郑飞自然不知道伙计们心里想的什么,只是唤过张安问了几句生意上的事。

张安连忙将郑飞走的这些日子的经营情况如实汇报。

郑飞又接过张安双手捧上来的一袋子银两,掂了掂,分量还真不小,满意的点点头便将钱袋放入马鞍上的口袋里。

至于张安有没有贪污,郑飞也不想管的太严,只要别太过分,赏给他点甜头也算是一种激励。

郑飞正打算走,张安却像是想起什么似地一拍脑门子道。

“大官人,还有件事我差点忘了,前几日有位自称是史进的来找您,慌慌张张的,一看您还没回来就留下封信走了。”

郑飞与王进对视一眼,接过张安递上来的信展开一看,面色就是一变。

王进急道,“怎么了?”

郑飞将信递给王进,皱着眉头道,“鲁达酒后失手打死了一名欺负小贩的捕快,已经弃官逃跑了,史进和李忠也离开了此地。”

王进一惊,也接过看了看信,一看知道史进没什么事,倒也没怎么样。

郑飞却是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鲁达打死了人?!

怎么会这样?!

当初本该打死我,如今却打死了一个什么捕快,难道必须让鲁达打死一个人才行?

这是巧合还是历史的必然?

如果历史必须按照原先的轨迹进行,只是稍稍的改变一下方式的话,那我还能改变历史吗?

如果不能,那我还努力个什么劲?

郑飞看了看旁边的王进和庞万春,心中立刻稍稍安稳了些。

不管怎么说,自己已经救下了王进和庞万春,历史已经产生了些许的偏离,也许真是自己多虑了。

王进见郑飞脸色有变,便道,“兄弟怎么了?”

在郑飞的强烈要求之下,王进和庞万春终于不再称呼郑飞为主人,而是改口以兄弟相称,只是名义上还认郑飞当主人而已。

郑飞叹了口气道,“鲁达哥哥犯了事,如今不知去了哪里。史进也走了,不知何日还能再见。”

郑飞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有一个大大的猜想。

既然鲁达又打死了人逃跑了,那鲁达还能不能再出家五台山?史进还会不会依旧回少华山落草为寇?

郑飞想定,一拉缰绳,马头调转过来。

王进和庞万春疑惑的看着郑飞。

郑飞笑道,“走,带你们去个地方玩玩。”

庞万春道,“去哪里?”

郑飞一指南面,“五台山。”

郑飞收拾钱财,带着王进庞万春一路前行不在话下。

一路之上,果然看到过几次官府张贴的缉拿鲁达的公文。

十月十五,三人终于来到代州雁门县地界。

三人进了城,找到一个酒楼,要了二楼一个临窗的雅座,吩咐小二好酒好肉只管摆上。

郑飞朝窗外望去,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此地远离边境,倒也是个难得的清净地方,郑飞正胡乱看着,突然一愣。

王进发现了郑飞的变化,问道,“怎了?”

郑飞回过头来,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哥哥,你相信缘分吗?”

王进咧嘴一笑,“我才不信,若真有缘分,我也不会打光棍打到现在了。”

郑飞重新看向窗外,看着一群人自楼下经过,看着其中一个容貌娇媚的女子轻轻说道。

“翠莲,好久不见啊。”

没错,现在自楼下经过之人,竟有原先郑屠的两个大熟人。

甚至可以说是直接影响了郑屠命运的两个人。

一个是金老汉,一个便是他女儿金翠莲。

郑飞转世郑屠时,金老汉父女已经被鲁达放走,所以郑飞对这位自己的便宜丈人以及小老婆还从未见过。只是通过郑屠的记忆还有些容貌的印象。

此刻只见金翠莲被一丫鬟扶着,金老汉与另一员外打扮的男子走在前面有说有笑,旁边还有几名仆人。

郑飞知道,这应该便是金老汉现在的女婿,赵员外。

当日金翠莲被鲁达放走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所以他们父女来到这里又与赵员外相好倒也是按照历史本来的轨迹发展的合情合理。

郑飞正看着金翠莲出神,那金翠莲似乎有所察觉,突然抬头看向郑飞,一看清郑飞的模样,金翠莲面色猛地一变,浑身一颤,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啊!”

这一声不但惊醒了郑飞,也惊到了前面的金老汉和赵员外。

只见金老汉和赵员外立刻来到金翠莲身边询问着什么,然后就见金翠莲颤颤悠悠的伸出手一指郑飞。

那金老汉顺着方向一看郑飞也是一惊,立刻转头对赵员外说了什么。

接着就见赵员外领着一群仆人似乎怒气冲冲的便朝着郑飞所在的酒楼而来。

郑飞回过头来,连连苦笑。

这样也可以?随便看一眼自己曾经的小老婆怎么都能惹来麻烦。

郑飞突然心中一动,鲁达当初是被赵员外介绍上五台山的,现在……?

郑飞打定主意,抬头对庞万春道,“春子,准备打架。”

庞万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楼梯那里一阵喧哗,赵员外已经领着几个人一脸怒气的冲了上来。

赵员外上了楼梯一指郑飞便怒道,“你就是那破烂杀猪户郑屠?给我打!”

说罢,他身后那五六名家丁便一起往前冲上。

直到这时庞万春才反应过来,根本不用郑飞再下令,一拍桌子,起身就朝赵员外众人扑去。

那赵员外刚把话说完,就见一个人二话不说就朝自己扑来,他先是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重拳已经打在自己脸上。

赵员外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眼冒金星,只能从耳边听到一阵打骂声。

这边,王进对庞万春的能耐似乎非常的放心,连头都没回,只是用问询的眼光看着郑飞。

郑飞微微一笑,“没什么,作为一名前夫的正当防卫罢了。”

013,此情只待成追忆,临别一箭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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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微微一笑,起身走了过去。

跪在地上的赵员外就像见到一个妖怪一般浑身猛地一颤禁不住又往后猛地一缩,一帮子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家丁一个个都像焉了的茄子,老老实实哆哆嗦嗦的跪在一边,一点上前维护主人的觉悟和行动都没有。

怪只怪庞万春这孩子出手太狠了。

不过。

郑飞很喜欢。

于是,郑飞笑的更开心了。

虽然说自己和翠兰本质上并没什么关系。

虽然说这赵员外也挺无辜的。

但郑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

尤其是看到翠莲长得的确是娇媚可人,算是个标准的小美人。

郑飞的心里,多多少少会有那么一点点被带“绿帽子”的心酸……。

罢了罢了,打他一顿算是解解恨吧,反正是他主动找上门来先动手的,郑飞安慰自己道。

郑飞缓步来到赵员外身前,弯下腰去,脸上挂满诚挚近人的微笑,“阁下是……赵员外吧。”

赵员外惊恐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疑惑,只听他颤声道,“大官人认得在下?”

郑飞笑着摇摇头,就在此时,就听楼梯下传来一阵喧闹声,“贤婿,打打就算了,莫搞出人命来。”

郑飞心中一乐,自己这便宜小丈人还真是“好心”,还知道留自己一条命。

紧接着,就听楼梯噔噔噔噔一阵响,金老汉满脸兴奋的冲了上来,只见他上了楼梯在转过身来的一瞬间,脸上还依旧挂着大仇刚报的解恨劲。

但……也就是仅仅那一瞬之间,眼前的场景令金老汉禁不住浑身一颤!

那个天杀的郑屠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而自己那个“无所不能”的贤婿赵员外,怎么……怎么跪在地上了?这跟自己想象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啊!

郑飞笑笑,“老金,咱们还真是有缘呢。”

扑通一声!金老汉两腿一软也跪在了地上,是个人也应该看出了此时的头绪,“郑……郑大官人。”

郑飞点点头,“翠莲呢?”

此言一出,赵员外和金老汉都是浑身一抖,就见金老汉像是鼓足了天大的勇气一般猛地朝楼下一喊,“翠莲,快跑!”

接着就听楼下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郑飞苦笑着看了一眼庞万春,庞万春立刻心领神会的几步冲到窗边,纵深往下一跃,接着,楼下便传来一阵喧哗,继而是庞万春礼貌而不容拒绝的声音,“请小姐上楼!”

金翠莲浑身微微颤抖着,不敢看向眼前这个无数次出现在自己噩梦中的男人。

他真的是魔鬼吗?

无论自己走到哪里,投靠如何强大的靠山都逃不出他的魔掌?

金翠莲的心下一阵绝望。

郑飞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已经害怕到极点的女子,努力挤出一丝自认为很亲切的笑容,“翠莲,好久不见。”

却不料,郑飞这一笑在金翠莲眼中不亚于一个露骨的狞笑,金翠莲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一声便哭了出来,顿时那叫一个泪如雨下。

郑飞无奈笑笑,知道自己不管做什么都已改变不了郑屠在金翠莲心中留下的阴影,便转过身来,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赵员外道,“赵员外,你认得我吗?”

赵员外赶紧点点头,“听……听说过郑大官人的大名。在下多有冒犯,请大官人宽恕。”

郑飞继续道,“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也不想为难你,我只问你件事,你只要如实回答,今日之事便一笔勾销,如何?”

赵员外一听便是一喜,立刻道,“请郑大官人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郑飞点点头,看了一眼金老汉,问道,“你们可曾见到鲁达鲁提辖?”

赵员外和金老汉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金老汉叹了一口气道,“见……见过。”

郑飞闻言一喜,暗道鲁达果然来过此地!急道,“那他现在何处你们可知道?”

“唉!”金老汉又叹了一口气,偷偷看了郑飞一眼欲言又止。

庞万春喝道,“说!”

金老汉打了个哆嗦,终于开口道,“见鲁提辖是……是前些日子的事,那日鲁提辖在城门那里看……看通缉他的告示,被老汉我一眼认出拉至僻静地方。却不料鲁提辖开口对小老儿就是一阵痛骂,说小老儿不分黑白,差点让他错怪了……错怪了郑大官人您,祸害我们父女的不是……不是大官人您,而是大官人您的夫人。”

金老汉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冲着郑飞讨好的说道,“小老儿从鲁提辖嘴中才得知真是错怪了大官人您,小老儿真是罪该万死。”

郑飞心中一声“啊呸!”,暗道你要相信才怪,睁眼说瞎话,但还是点头道,“你知道了就好,接下来呢?”

金老汉见郑飞脸色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但再怎么说鲁提辖也是我们父女的恩人,接着老汉便带着鲁提辖来到居所好好款待了一番。却不料……”

郑飞闻言又是大喜,接口便道,“却不料你这女婿赵员外以为是你们父女招来了野汉子,要率领众家丁擒拿鲁提辖,说清误会之后,鲁提辖又住了些日子,却因被人告发,而被赵员外介绍上山投五台山文殊院为僧?”

此言一出,郑飞顿觉自己说漏了嘴,然后便见赵员外和金老汉像傻了一般看着自己,就连金翠莲也停止了哭泣,愣愣的看着自己。

赵员外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大官人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郑飞尴尬的笑笑,发现就连王进和庞万春也都是惊奇的看着自己,神秘道,“我会算命,这个自然能算出来,我说的对吗?”

赵员外点点头,眼神已经从刚开始的害怕变成了崇敬,“大官人真乃神人,当真说的分毫不差。”

郑飞努力压下心中的狂喜,历史果真在按照既定的轨道前行着,只是看来有些会因自己的出现而改变,比如王进和庞万春便因自己的出现而改变了本来的生命轨迹。

但有些依旧会在机缘巧合之下继续本来的发展,比如鲁提辖原本已经因自己的出现而改变的命运又因错手打死捕快而回到他原有的轨迹上去。

至于那些自己还未曾触碰的命运,依旧还会照常进行着,眼前的金翠莲不就依旧嫁给了赵员外。

郑飞明白了,自己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按照历史的发展,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改变它,来一次与时间赛跑的比赛!

郑飞点点头,“很好,我想问的都问完了,现在你只需告诉我文殊院的具体位置就可以了。”

赵员外赶紧道,“出了南城门继续往南走上五台山,山上便是文殊院了。”

郑飞笑着走过去扶起赵员外,又扶起金老汉,待走到金翠莲身边时,略一犹豫,还是缩回了手,冲着跪在金翠莲身边的丫鬟点点头,丫鬟便赶紧扶起了金翠莲,金翠莲低下头红了脸不敢看郑飞。

郑飞冲三人笑笑,举步便往楼下走去,王进和庞万春紧随其后。

三人下了楼,牵过马翻身上马,郑飞抬头往楼上看去,只见赵员外和金老汉都已在窗口偷看自己。

郑飞没有看到金翠莲,心下不知怎的竟有些遗憾,想了想便高声冲楼上喊道,“赵员外,好生照顾翠莲,我往日多有得罪,请你替我谢罪吧。但你若敢欺负她……”

旁边的庞万春心有灵犀,顺手抄起马背上的弓箭,对准窗口连瞄准也不用就是一箭射出,说时迟那时快,此箭不偏不倚正中赵员外头上头冠,又带起头冠直接钉在房梁之上!

屋内人群顿时一片惊呼!

郑飞调转马头,策马而去。

过了一会。

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窗边,看着远方郑飞快要消失不见的身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014,文殊院中寻智深,却遇老僧定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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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山,文殊院,乃是文殊菩萨的道场,千年名刹。

此时已经入冬,万幸还未下雪,上山之路倒也顺畅。

郑飞转头朝着庞万春呵呵一笑,“春子,有话直说,别憋坏了。”

庞万春不好意思的挠头一笑道,“主人,这些日子咱们如影随形,并不曾见你离开分毫,你是怎么知道那鲁提辖和金老汉等人之事的?”

郑飞神秘一笑,“我都说了我会算命嘛。”

王进接口笑道,“春子别问了,咱们这主人神秘的很,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来比登天都难,总之主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是了。”

庞万春点头道,“万春知道了。”接着又问向郑飞,“主人,那鲁提辖的功夫真有你所说的那么厉害吗?比之我师父如何?”

郑飞想了想道,“与王哥怕是应在伯仲之间。”

庞万春眼睛一亮,“那等见了这位鲁提辖,当真要较量一番。”

郑飞笑笑,这庞万春有勇好斗,也是个小武痴,与那鲁达的脾气倒挺合得来。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半日之后终于来到了文殊院。

只见一座气派庄严的大寺坐落于半山之间,庙前信男信女往来不息,庙空烟雾缭绕,一看就是个香火鼎盛之地。如今兵荒马乱,更是有不知多少远近之人慕名而来以求得一丝慰藉。

三人于寺前下了马,庞万春寻了一地存下马匹,三人举步便进了寺庙,此时正巧有一小沙弥路过,郑飞迎上去施礼道,“小师父请留步。”

那沙弥停下脚步看了郑飞一眼施礼道,“施主有何事?”

郑飞道,“我来此想寻贵寺一名僧人,法号智深,请问小师父知晓吗?”

却不料此话一出,那小沙弥脸色一顿,又抬起头仔细看了看郑飞道,“请问施主寻智深何事?”

郑飞道,“我乃山下雁门县赵员外府上宾客,奉赵员外之命来此探视智深师父。”

那赵员外乃文殊院的贵客,说出他的名号想来应该会有些方便事。

那小沙弥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赵员外府上的施主,我还以为是智深又惹……,哦不,请三位随我来。”

这话说得王进和庞万春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以,只有郑飞一人心里跟明镜似地清楚,暗道,看来水浒所记不假,鲁智深在文殊院没少惹乱子,现在连报一下他的名字都好像是外面的事主来告状一般引得这小和尚如此紧张。

那小沙弥说罢便在前面开始带路,三人紧随其后,穿过几层屋,便来到一处会客堂前,小沙弥将三人引入堂内,请三人入座道,“请三位施主在此稍候,我这就进去禀报。”

郑飞施礼道,“有劳小师父了。”

小沙弥应声而去,郑飞闲来无聊,仔细看了看堂内布置,只见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会客堂,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唯一独特的就是正堂上挂着的一副对联。

上联是:见了便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

下联是:慧生于觉,觉生于自在,生生还是无生!

郑飞轻声吟诵几遍,竟不知不觉有些入迷,不知不觉开口道,“好一个生生还是无生,我本已无生,还怕你什么生生!”

此言刚落,就听堂外一音响起,“阿弥陀佛,施主好大的口气。”

郑飞回头一看,便见一白胡子清瘦老和尚双手合十低着头走了进来,只见他头也不抬,开口便道,“施主可知道这副对联意在何处?”

郑飞接口便道,“放下!”

老和尚笑道,“放下?”

郑飞点点头,“就是要这世人都放下,什么东西都放得下,便是解脱。”

老和尚继续道,“那施主你放得下吗?”

郑飞笑道,“我本来都已放下了,是老天不让我放下。”

老和尚慢慢抬起头,满脸皱纹的脸上却有一双如孩童般透彻的眼睛,郑飞刚刚对上他的目光,心下竟是剧烈的一颤,竟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心下刚有所胆怯,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硬是双目一瞪,将目光努力的迎了上去。

麻痹的,老子都是死过一会的人了,还怕和你对视?

我用目光杀死你!!!!

一瞬间,场面顿时一片寂静,静的落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王进和庞万春不知怎地,都觉得一股若有若无的压力自二人身旁散发而出,直惊得二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于,当郑飞只觉得双眼干涩无比,马上就要忍不住眨一下眼睛的时候……。

就听老和尚一声轻叹,只见老和尚重新低下头去,默默转身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功成名就时,且乘铁马驰。”

郑飞愣了,似是痴迷一般看着老和尚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院落深处,终于,王进走到郑飞身边,轻轻道,“主人,您没事吧?”

郑飞回过神来,朝着王进笑笑,没有说话,心中却早已是惊涛骇浪一般。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这不就是说我不在这世间三界五行之内吗?

那老和尚……他……他看得出我不是这个世界中的人?

只是后面那句“功成名就时,且乘铁马驰。”又是什么意思?

郑飞正在思索,只觉门前一道高大的身影一闪,一个魁梧的彪形大和尚便出现在了门前。

那人一愣,接着就惊道,“哎呀!兄弟你怎么寻到此地来了?!”

郑飞定睛一看,眼前之人不是鲁达又是何人!

郑飞大喜,上前几步抱拳道,“哥哥,可想死兄弟我了。”

鲁达也是抱拳一举,哈哈大笑道,“咱们兄弟真是有缘,如今到了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居然也能见面。”

鲁达又一看郑飞后面的王进和庞万春,脸上闪过一丝困惑道,“这两位是……?”

郑飞赶紧一指王进道,“我都忘了介绍,哥哥,你猜他是谁?”

鲁达瞪起虎目,将王进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个究竟,王进只是笑着看着鲁达,脸上那道刀疤也一动,似乎也是在朝着鲁达“微笑”。

鲁达大脑袋晃了晃,“这个……洒家没见过,不认得。”

郑飞哈哈一笑,“哥哥,他不是别人,就是你前些日子整天念叨,恨不能相见的………………王进!”

鲁达彻底愣住了,“王……王进!”

王进上前一步抱拳施礼道,“小弟王进见过鲁提辖。”

庞万春也上前一步抱拳施礼道,“庞万春见过鲁提辖,我是王进的义弟。”

鲁达这才反应过来,激动的两只大手一把抓住王进的胳膊,仔细一看王进脸上的刀疤惊道,“兄弟,你我虽未曾见过面,我却从你那徒弟史进那里将你熟悉了个底朝天,他说兄弟你相貌堂堂威武有力,可你这脸上这是……?”

“唉!”郑飞一声长叹,将鲁达和王进让在坐上,对着鲁达将自己如何偶遇王进,如何杀掉高俅派出的杀手,王进如何在鬼门关死里逃生,接下来又是如何救下庞万春之事说了出来。

啪!一声巨响!

鲁达一掌重重拍在桌上,顿时这实木实心的厚木桌便裂开了一条大裂痕,“狗贼高俅!竟如此赶尽杀绝!洒家这就杀上东京,取那狗贼狗命!”

说罢鲁达就要起身往外走。

这话别人说说也就是说说,可郑飞知道鲁达可不一样,他说是现在就杀上东京就真是要杀上东京,他说现在是要去取高俅狗命就当真要去取他项上人头。

郑飞赶紧和王进一左一右重新拖回鲁达,而庞万春早已在旁边看得眼冒金光,当真是对鲁达这火爆子直爽脾气欣赏的五体投地。

郑飞道,“哥哥消消气,大仇必报却不是现在。”

王进也道,“哥哥的心意弟弟心领了,那高俅老贼之命兄弟我有生之年必要取之,现在却不是时候,待机会一到,定要哥哥相助!”

鲁达这才压下心中怒火,站起身来道,“走,咱们弟兄到山下喝个痛快去。”

“好!”庞万春首先高声应道。

几人哈哈大笑便往外走,行至门前时,郑飞突然问道鲁达,“哥哥,你们文殊院中可有一位如此这般的老和尚?”便将那老和尚的相貌描述了一番。

鲁达细细一想,应道,“听你描述,莫非是我师父智真长老?”

郑飞倒吸一口冷气,他居然就是智真?

那个四句偈言“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州而迁,遇江而止。”道尽鲁智深一生经历的智真!

015,深夜小僧来引路,孤身一人探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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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鲁达、王进、庞万春四人跑到山下小镇便是一场痛饮自不在话下。

期间郑飞一看那小镇入口有一座刻有“五台福地”的牌楼,顿时心下一愣想了起来,这里不就是鲁达打造他那把禅杖的地方吗?

按时间算来鲁达要到明年的二月份才会来此打造武器,郑飞本想好人做到底,提前打造好这把禅杖送予鲁达,不过转念一想,这事还真不能做,只因鲁达必须来此打造禅杖时喝醉酒才在文殊院进行了那场终极大闹,这才逼得智真长老不得不将他逐出五台山,派往东京东京大相国,才有得接下来与林冲相识等等一系列事情。

鲁达之所以最终可以义无反顾的走上梁山反抗朝廷,与目睹林冲的不幸遭遇有着直接的关系。

人家鲁达毕竟家中世代为军官,忠君爱国的思想根深蒂固,就算做了山贼也是因形势所逼。

而且山贼也是可以爱国的,山贼虽然可以杀贪官,山贼见了皇帝那保不准也是一声“吾皇万岁”跪倒就拜,所以说就算鲁达的性格再怎么狂放也不能说反就反。

直到他遇到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朋友—林冲,这个社会和朝廷的黑暗才彻底的暴露在鲁达的眼前。

于是,仅仅一瞬之间。

鲁达坚持了几十年的信念彻底崩塌了。

从此,这世间才真正少了一个保卫朝廷的鲁提辖,而多了一个反抗朝廷誓杀高俅的鲁智深!

郑飞知道,这段发展的历史绝不能去改变,而自己当初之所[www.qinkan.net奇书网]以做了出改变鲁达三拳打死郑屠的事也只是出于自保而已,还好鲁达在阴差阳错下又回归了他原本的历史轨迹,否则水浒世界是否还能有鲁智深这号关键人物还真不好说了。

待四人重新回到文殊院时已是午夜。

鲁达不由分说的砸开文殊院大门,又强迫一干小和尚给郑飞等人收拾出客房,期间鲁达的霸道和小和尚们的敢怒而不敢言直看得郑飞等人哭笑不得,这鲁达哪里是来逃难做和尚的,恐怕文殊院的方丈都没他说话好使。

鲁达安排好郑飞等人睡下这才打着酒嗝晃晃悠悠的回去自己住的地方。

夜已经深了,王进和庞万春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郑飞一点睡意也没有,只要郑飞一闭眼,今日那老和尚智真长老的影子就在眼前晃悠,他的四句不明不白的话就在耳边响起。

郑飞的心在扑腾扑腾的狂跳着。

自己虽然已经穿越到了这个水浒的世界,但自己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来,自己的结局究竟会是怎样的还都是一个个不解的谜局。

还有更关键的是----自己还能回到曾经那个世界吗?

郑飞本以为这些都会是永远无法解开的秘密。

但是突然之间,那个叫智真的老和尚就这么出现了,还有他那四句开起来像是不明不白,却又好像已经道破了一切的偈言。

郑飞想去找智真一探究竟,又不敢去,因为他既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瞎心思的,人家随便说两句,其实只不过是言者无心,却令自己听者有意而已。

又怕智真真的什么都知道,而告诉自己的结局,却是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

智真的影子就像是沙漠中的唯一的一片绿洲,直把郑飞勾引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就算当初那个令郑飞在不知多少个寂寞的夜晚也不知偷偷撸了多少次管的校花都未曾有这般魔力,如今竟对一个瘦干巴老和尚产生如何令郑飞恶寒的“向往”,郑飞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麻痹的!郑飞心底暗骂一声!

“罢了罢了!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子今晚就去会一会你智真和尚!”

郑飞悄悄起身,竭尽可能的不发出一丝的动静,却不料刚刚穿上鞋就听见王进的声音。

“主人你去哪里?我陪你。”

旁边庞万春的呼噜声也没有了,显然也醒了。

郑飞心下一阵无奈,话说这跟班的武功太高了也不好,老子要隐私啊,隐私你懂不懂?!

“我去拉大便,拉大便的过程你要不要参观一下。”郑飞没好气的回道。

王进不好意思的嘿嘿干笑两声,旁边庞万春的影子一阵乱颤,显[www.qinkan.net奇书网]然是在憋着大笑。

郑飞大大方方的穿上鞋走到门前拉开了门。

突然,郑飞眼中瞳孔一缩,浑身一抖,禁不住喝到,“谁?!”

只见院子正中间,在明亮的月光之下,竟然站着一个人,那人的脑门在月光的反射下闪着亮光,是个和尚?

这边王进和庞万春闻言都是一跃而起,跳到郑飞身后往外看去。

只听院中那和尚开口道,“施主,我师父命我在此等你,请随我一去。”

郑飞奇道,“你师父?”

和尚道,“施主今日已见过我师父了。”

郑飞一愣,他说的是智真?智真知道我今夜要去寻他?所以提前派了一个人来等我领路?

智真啊智真,你是和尚还是神仙啊!

郑飞略一犹豫便点头道,“好,请师父在前带路。”

说罢,郑飞便往外走,王进和庞万春紧随其后。

那和尚又道,“我师父说,只要施主一个人来就行了,另外两位施主请不要跟随。”

说罢,和尚转身便朝着院门走去。

庞万春刚要说话,就听郑飞道,“王哥,春子,你们等我好了,没事。”

王进道,“主人,我……”

只见郑飞冲自己点点头,便不由分说的跟着那和尚走了出去。

庞万春看看王进,王进无奈的摇摇头道,“此地是佛门净地,鲁大哥又在此出家,应该没事。”说罢,便转身进了屋。

郑飞跟在那和尚的后面,在黑暗中七拐八拐,不知过了多少个院落,终于来到一处和自己的客房差不多的小院。

和尚转过身来冲郑飞一施礼道,“请施主进去吧,我师父就在里面,贫僧在此等候。”

郑飞点点头,看了看院子中的那个小屋,屋子里闪着烛光,晃动着。

郑飞长舒了一口气,走到屋前道,“智真长老,郑临风求见。”

屋子里一片安静。

没人?

郑飞转头看向那和尚,只见他就像一个雕塑一般双手合十低头站在院门口,似乎对自己这边的动静毫无察觉。

郑飞无奈,莫非是老和尚睡着了,只得又加大了音量继续道,“智真长老,郑临风求见。”

还是一片寂静。

郑飞有些恼怒了,这老和尚,叫自己来还不见自己,耍我吗?

郑飞刚要发作,心中却是一动,想了想之后便试探性的又冲屋子说道。

“智真长老,郑飞求见。”

终于,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施主请进。”

016,入定却是飞身起,随那老僧千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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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推门而入,面前果然是今日所见的那老和尚---智真。

智真背向门口面朝里面盘膝坐于一个蒲团之上,但他的身前却只是一面白墙,既没有实体的菩萨佛祖,也没有任何佛家的画像,只是一面简单到无法再简单的白墙。

智真的旁边还有一个蒲团。

只听智真淡淡道,“施主请坐。”

郑飞轻轻点了点头,就好像智真能够看到一样,走过去,与智真并排盘膝坐在蒲团之上。

智真低着头闭着眼,双手抱圆放于丹田,就好像入定了一般。

如果说刚刚郑飞还在怀疑智真是否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厉害的话,那刚刚在屋外的经历则彻底让郑飞相信了眼前的这个清瘦的老和尚智真长老的确神秘到了极点。

搞什么嘛,连老子在前世的真名叫郑飞他都知道?

郑飞满肚子的话,既不知道该从哪句开始说好,又不知道是否应该开口说好,终于一声叹息,便开始学着智真也闭上眼睛入定,就等待着智真先开口吧。

你不说,我也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却不料,不知怎地,在这个安静到了极点,又简单到了极点的屋子里,郑飞闭上眼睛后刚开始还没感觉到什么,没过多久,竟有了一种特别安宁的感觉,整个人就像融化在了某种神秘而奇妙的温暖之中,舒适而自在……。

郑飞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竟慢慢的飞了起来。

“施主,请睁眼。”

一个声音在自己身旁响起,郑飞猛地清醒过来睁眼一看,眼前的场景令自己大吃一惊!

自己竟然飞在半空之中,脚下正是文殊院,此刻整座文殊院内只有两处地方闪着微弱的亮光。

一处是自己刚刚所进的小院,那领路的和尚还守在院门口,依旧像个静静的雕塑在等待着。

一处是自己所住的客舍,两个健硕的身影坐在门口台阶之上,分明就是王进和庞万春,两人好像在说着什么,亦或是在等着自己回来。

郑飞猛地一转头,就见那智真长老居然也飞在半空之中,在自己身边淡淡的看着自己,目光之中一片清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突然,智真将手附上郑飞的肩膀之上开口道,“施主你可准备好了?”

郑飞惊道,“准备?准备什么?”

智真道,“准备观我华夏千年兴衰。”

还未等郑飞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一轻,便与智真一起以无法想象的速度直冲云霄!

郑飞眼前一片光怪陆离,想叫却叫不出来。

终于,一片明亮的闪光,直刺得郑飞赶紧闭上眼睛。

又过了一会,智真的声音响起。

“施主请睁眼。”

郑飞才慢慢睁眼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只见自己依旧飞在半空之中。

而脚下的大地竟已换作一片空旷的大地,两只庞大的军队对峙着,一边是身着黑色服装的大军,另一边是身着淡黄色军服的大军,两边的人数都是乌压压的一片望不到边际,少说都有几十万之多。

“这是……?”郑飞惊道。

“这是秦赵长平之战。”旁边智真淡淡道。

长平之战!郑飞心中一惊,战国末年那场规模最大的包围歼灭战?!使得赵国遭受毁灭性打击,令秦军国力大幅超越其它诸侯国的大战?!那场活埋了四十万名赵兵的战争?!

只听脚下一阵剧烈的击鼓声,便见两边的大军都出动了,人流如潮水一般开始汇合,如洪水猛兽一般壮观!

郑飞虽然看过不少战争电视电影,可就算是耗资最大的好莱坞特效战争场面,跟此刻所见的场景相比都是那么的简单。

郑飞彻底看傻了,这就是古代真实的战争场面吗?!

说时迟那时快!秦赵两军终于冲击到了一起,只见两边冲在最前面的人流瞬间就像两排巨大的浪头撞在一起,激起一片血红的浪花!

惨烈而---壮观!

如果是自己要参与这样的战斗,自己能活的下去吗?郑飞握紧了拳头!

就在此时,只听身边的智真一声叹道,“南无阿弥陀佛。”

郑飞只觉智真的手掌再次附上自己肩上,自己也再次直冲天际,脚下的战争场景迅速远去……。

“施主请睁眼。”智真的声音响起。

郑飞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飞在半空之中。

郑飞立刻往脚下望去。

“这……”

大坑!一个好大的土坑!

只是……,坑中为何有如此多的……人?!

只见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挖好的大土坑,几百名长袍的书生或站或跪或卧或趴的被捆绑着置于大坑之中,他们有的在哭,有的在骂,有的沉默不语,有的仰天长叹。

坑外是上千名身着黑色军装的士兵,他们中的一部分此刻正围着一个大火堆,正在将无数竹简扔入火堆之中。

郑飞突然想起了什么,惊道,“焚书……坑儒?!”

秦朝死于---残暴与苛政!

当一个朝代,一个国家的人民到了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的程度时,这个国家和朝代的灭亡便已是不可逆转的事情。

就在此时,只见那群黑衣士兵中走出一个军官模样之人,他一声令下!几百名秦兵便开始往大坑中疯狂的填土,活埋正式开始。

哭喊声响起……。

郑飞不忍再看,抬起头来默默无语。

智真轻声道,“南无阿弥陀佛。”

说罢,智真的手再度附上郑飞的肩膀……。

=

“施主请睁眼。”

郑飞睁眼看去,这次居然不是在空中,而是在一个大庙堂之内。

庙堂正中央还立有许多牌位。

而在牌位前,还跪着一个人,这人真是生得好相貌,英气逼人。

而且……他身上居然穿着龙袍?!

只是他此刻却是一脸的愁容,跪在地上肩膀耸动,竟是在轻声的哭泣,只听他一边哭泣一边颤声道。

“朕无能……愧对列祖列宗……朕无能啊……”

这是……?

郑飞看了看智真,智真朝着郑飞轻轻点点头。

郑飞这才往前走了两步,待看清所有牌位上的字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汉高祖刘邦之灵位……。

汉惠帝刘盈之灵位……。

汉景帝之灵位……。

汉武帝之灵位……。

汉光武帝之灵位……。

汉灵帝刘宏之灵位……。

这满堂敬奉的居然都是汉朝的皇帝。

那这堂下所跪之人……?

莫非是那汉朝最后一个皇帝,也是最悲情的傀儡皇帝---汉献帝刘协?!

智真走到郑飞身边,将手掌附上郑飞肩膀之上。

仅仅一瞬之间,大汉王朝四百多年的兴衰发展便在郑飞眼前一掠而过。

“国恒以弱灭,而汉独以强亡!”

是什么让血管里流淌着血性与勇武的刘氏家族构建起的汉帝国轰然崩塌?

“明犯强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是什么让这个即便在最弱小的时候也可以把匈奴从亚洲赶杀到欧洲的铁血王朝土崩瓦解?

是外戚与宦官的轮流当权?

是土地被大地主大豪强兼并严重,百姓生无所依只能奋起反抗?

郑飞沉浸在这无声的历史教训之中久久无语。

就在此时,庙堂的大门被推开了,郑飞看去,只见从门外走进来一个铠甲武士,此人面对着“皇帝”刘协,竟一点尊重的语气也没有,冷声道。

“时辰已到,快随我去大殿进行禅让大典!”

那刘协闻言浑身一震,颓废的站起身来,步履沉重的走向门口……。

智真低声道,“南无阿弥陀佛。”手掌再次附上郑飞的肩膀……。

这一次,郑飞主动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个极大的屋子,装饰的富丽堂皇。

只听好像在拐角后传来阵阵轻轻的水流声和男女嬉笑声。

郑飞独自走向深处,过了拐角,眼前的场景令郑飞心底一颤。

眼前居然是一个极大的水池,冒着热气。

而在池子中,还有一男一女,只是蒸汽太胜,看不清这男女的相貌。

郑飞正疑惑间,只见不知从哪里走来一名宫女打扮之人端着一盘不知什么东西。

宫女跪在池边朝那男女恭声道。

“启禀皇上,南方的荔枝贡品又到了。”

只听池中那男人道,“好好好,爱妃快快品尝下吧。”

却听池中那女子笑道,“这一次,又累死了几匹骏马?”

那宫女回道,“回禀贵妃,听说是十匹骏马。”

“唉,”池中女子叹道,“好可惜啊。”

“爱妃这是哪里的话,”池中男子满不在乎的说道,“莫说是十匹骏马,就算把全天下的骏马都累死了,只要爱妃喜欢,朕天天能让爱妃吃上荔枝。”

郑飞闻言不禁浑身一震!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眼前这男女是……唐明皇与杨贵妃?!

夏亡于妹喜;商亡于妲己;西周亡于褒姒;吴亡于西施;秦以吕易嬴,赵姬之功;晋牛继马后,光姬之力;唐衰于杨玉环;明亡于陈圆圆;清败于太后慈禧。

红颜祸水?!

郑飞转过身来看向智明道。

“大师让我看了这么多,是想……告诉我什么?”

智明走到郑飞身边,将手掌再次附上郑飞的肩膀低声道。

“老衲,是想让施主看清楚接下来的这一幕。”

017,千里无人万骨枯,立志要把历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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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场景再次变换。

郑飞睁开眼睛。

这次却既不是停留在半空。

也不是出现在什么建筑之内。

而是在空中飞行着。

郑飞往前看去,只见一个城镇已经出现在眼前。

这次智真会带我去哪里?好像他把这一次要看的东西看得非常的重,会是什么呢?莫非是前面那座城镇?郑飞有些疑惑。

小城很快便到了。

可是……智真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继续往前飞。

郑飞好奇的往脚下小城一看,竟是一愣。

这小城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居然是座—空城?

这是怎么回事?城里的人呢?

不仅如此,这小城一片破烂,一看就是许久都未曾有过人烟。

待过了这座小城之后,智真飞行的速度好像变得更快了。

没过多久,又一座稍大的城池出现。

居然又是一座空城!城池很大,从街上破败的场景依稀可以看出它曾经是多么的繁华和热闹。

只是如今怎么也变成空城了呢?

智真继续带着郑飞往前飞。

又一个…………。

又一个了又一个…………。

终于路过了十几个空城之后。

郑飞越看越糊涂,忍不住问道。

“大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智真终于停了下来,看着脚下的空城道,“我们哪里也去,又哪里也不去。”

郑飞糊涂了,“大师的意思……我们的确去了很多地方,可这些地方又全是空城,跟哪里也没去一个样?”

智真点点头。

郑飞突然有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大师,这些城池里的人呢?”

智真看着下方,脸上开始浮现无比慈悲的表情,“都死了。”

郑飞大惊!

这么多城池!这么多人!怎么可能都死了!

郑飞的心砰砰的狂跳着,颤声道,“大师,这……这是什么时候?”

智真一字一句道,“五-胡-乱-华!”

郑飞的眼睛湿润了……。

这一次没有见到一个死人,却比见到千千万万死人都更令人心碎!

五胡乱华!华夏历史上最惨痛的一段历史之一!

与后面的蒙古铁骑屠华相比简直不相上下!

郑飞自己当初确实立下过不使这种悲剧重演的誓言。

可……。

直到亲眼所见我华夏先民所遭遇的一切。

才能真正体会到书面历史所记载的是多么的空洞和简单。

是的。

已经没有任何的文字能描绘出历史在这一段时期的惨痛!

郑飞的心中突然燃起了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杀!杀!杀!

保我华夏文明之法,唯有以杀止杀!唯有以战止战!

郑飞双拳握紧,仰天长啸。

啊!!!!!!!!!!!!!!!!!!!!!!!!

“主人,你怎么了主人!”

“主人,快醒醒!”

郑飞睁开眼睛,眼前顿时出现了王进与庞万春两人的面孔。

他二人都是一脸的焦急之色,正在紧张的看着自己。

自己怎么又回到了客舍里?

自己不是应在智真的屋里随智真云游历史去了吗?

难道是做梦?

郑飞坐起身来对庞万春道,“春子,把你的手伸过来。”

庞万春一愣,还是将手伸到了郑飞的面前,刚要问郑飞要做什么,便见郑飞突然一口咬在庞万春的手掌上。

啊!!!!!!庞万春被咬的一声怪叫,赶紧抽回手,接着就听郑飞疑惑道。

“奇怪,没做梦啊。”

庞万春听了差点没晕过去,你验证自己做没做梦咬你自己啊,咬我做什么?

郑飞又看向王进,王进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却听郑飞道。

“王哥,我怎么会在这里?”

王进一脸的疑惑,“主人……你一直在这里啊。”

郑飞一愣,“我昨夜不是随那和尚去见智真长老,你们……还坐在门前等我呢啊。”

王进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主人您莫不是睡糊涂了,昨夜咱们喝酒回来就睡下了,您一夜未醒,我和春子也没起来过。”

郑飞傻了……。

昨夜那些……。

是梦?

不可能!

哪有这么真实的梦境!

郑飞立刻下了床就往外走,王进和庞万春根上忙问道,“主人要去哪里?”

郑飞脚步不停,“去找智真。”

昨夜不对,情况很不对!我得去问个清楚!昨夜怎么去智真那的路老子可记得一清二楚!

路越走越顺,不一会,郑飞三人便来到一个独立的院落之外。

郑飞笑了。

没错,就是这个院子!

昨夜肯定不是做梦,如果真是做梦,自己又怎会认得文殊院里面的路?又怎能真顺着昨夜的路寻到这个院子?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而且还是这个事抹去了王进和庞万春关于昨夜的记忆!

他们忘了,老子可没忘,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

郑飞刚想往里走,就听背后有人喝到。

“你们是谁,这里是禁地,香客不准来此的。”

郑飞三人回头一看,呵!竟然是熟人,乃是昨日首次碰见的那小沙弥。

那小沙弥走到近前也认出了郑飞三人,也是一愣道,“原来……是三位施主,你们不在客房,怎到了此地?”

郑飞施礼道,“小师父,请问这院中住的……可是智真长老?”

却不料小沙弥摇头道,“不是,这院中已多年未曾住过人了,以前住的乃是上一任方丈,也是智真长老的师父---慧真大师,不过大师已经圆寂几十年了。”

这下郑飞彻底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

郑飞突然转过身来就往院中走,小沙弥刚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阻止,郑飞步入院中一看。

瞬间……彻底石化了……!

院门口,一尊和尚的石雕立在哪里,低着头,双手合十。

他的脸……正是昨夜那领路的和尚!

他就站在那里,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似乎在同郑飞打着招呼,又似乎在嘲讽郑飞此刻痴傻的表情。

小沙弥赶了上来,急的脸都红了,“施主请回去吧,被管事看到小僧是要受罚的。”

郑飞回过神来,指着院中那锁着的房屋问向小沙弥。

“请问小师父,那屋子里面……可都是白色的墙面?”

小沙弥惊道,“咦,施主您是怎么知道的?那房间可是有几十年没进过人了!”

郑飞只是愣愣的看着那屋子,突然轻轻一笑,转过身去就往回走。

一边走,郑飞一边高声念道。

“重归五行中,跳回三界内。振兴华夏日,一马归来兮!大师,谢谢啦!”

王进和庞万春相视无奈一笑,暗道自己这主人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紧接着二人紧随跟上。

只留下小沙弥一脸困惑的留在当场。

看着那三人没了踪迹,小沙弥这才低声轻骂一声疯子,看了看四周,只有那石头和尚雕塑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小沙弥直起腰板,回忆了一下自己的顶头上司,监寺智明的威风模样,一巴掌拍在石头雕像的光头上喝到。

“笑什么笑,再笑就把你砸个稀巴烂!”

说罢,瞬间好像得到极大心理满足的小沙弥一转身,大摇大摆的也走了出去。

院子再度安静了下来。

静静的,一如往昔。

018,鲁智深初拔杨柳,神军师初定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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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请慢走。”郑飞起身相送,满脸诚挚的笑容。

“施主见了赵员外,还请代老衲向赵员外问好。”说话的是一个清瘦的老和尚,还真是挺像郑飞本以为的那位“智真长老”。

只可惜,他才是真的智真长老。

话说郑飞三人自小院回到客房不久,文殊院的掌门智真长老便来此探视。

这真智真与昨夜那“假智真”还真有几分相像,也难怪鲁达在听了郑飞的描述后会误以为郑飞见到的乃是智真。

一番亲切而友好的交流之后,真智真长老起身告辞,郑飞三人便起身相送。

智真刚走没多久,鲁达也来了,同时还带来了一些早点。

寺院之中没有荤腥,鲁达带来的也只是一些面食和素菜,虽然简单清淡,倒也清爽可口。

三人吃过饭,郑飞起身朝鲁达抱拳道。

“哥哥,兄弟我……今日便要告辞了。”

鲁达一愣,急道,“兄弟你刚来就走,可是嫌洒家招待不周?”

郑飞赶紧道,“哥哥这是什么话,兄弟我怎会这么想。实在是兄弟我有事在身,而且王进哥哥思念史进兄弟过甚,正要去寻他。”

这边王进也点头道,“多谢哥哥的款待,我等也想在此多与哥哥相聚几日,只是实在是有事在身,还请哥哥见谅。”

鲁达略一沉思,突然道,“洒家这就去收拾东西,洒家要与你们一起走,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都快把洒家憋疯了。”

郑飞一听这哪行啊,你走了还得了,赶紧拉住鲁达道,“哥哥万万不可!如今外面捉拿哥哥的告示正是满天飞的时候,哥哥稍安勿躁,待来日风头过去再离此地也不迟!”

鲁达气的一跺脚,“直娘贼!气死洒家了!”

郑飞继续道,“哥哥只需再忍耐一些日子,我等必再有相聚的时候。到时与咱史大郎兄弟一起喝个痛快!”

鲁达一听两眼一亮,“兄弟此话当真?”

郑飞哈哈笑道,“小弟若有半句谎言,他日咱们弟兄若不能再聚首言欢,小弟就把这颗脑袋割下来给哥哥当尿壶使。”

鲁达哈哈大笑,笑骂道,“你这大脑袋给洒家当尿壶洒家还嫌小呢。”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四人又聊了一会天,郑飞等人便起身告辞。

鲁达依依不舍的将郑飞三人送到文殊院门口,紧握郑飞的双手道,“兄弟,可莫忘了许给洒家的事,洒家可信了,洒家可等着呢!”

郑飞没来由的喉头一阵发紧。

眼前的这个鲁达鲁智深,是多么性情重感情的一条汉子!

郑飞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重重的点了三下头。

鲁达又冲着王进和庞万春拱手道,“洒家与郑老弟虽然相识不久,却是情投意合,你们虽然没有告诉洒家实情,但洒家能感觉出来你们对郑老弟不只是兄弟般那么简单,洒家不管你们在搞什么,只望你们照顾好我兄弟,莫让他有个什么闪失,否则……”

鲁智深把脸一沉,几步走到不远处一颗杨柳之下,突然俯下身来,双手抱住树身,猛一使劲,就把树连根拔了出来!

王进和庞万春脸色大变。

鲁达一把将杨柳随手一扔喝到,“当如此树!”

说罢,鲁智深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文殊院。

郑飞呆立当场,眼中一片湿润。

鲁大哥,我待你尚有诸多算计,你却待我有如此真情……!

三匹马,三个人。

王进一声叹道,“我初见鲁提辖,原本只是以为鲁提辖只是一位豪爽仗义之人,却不料鲁提辖粗中有细,竟能看出咱们主仆这层关系。”

庞万春接道,“对啊!更关键的是,鲁提辖非但没有怪罪咱们对他有所隐瞒,还是依旧待主人亲近如故,这份真情真令万春敬佩万分!”

郑飞嘴边挂着微笑,也不回话。

庞万春道,“万春总以为对师父之情已是人间难得,今日一看之下才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不是亲眼所见,万春真是不敢相信鲁提辖与主人竟然只相处过不过十几日。”

王进接口道,“这就叫一见如故,有些人相处一辈子,突然隔天再见就能形同陌路。有些人只需要一两句话,便能同生共死。主人能有鲁提辖这样的兄弟,真令王进羡慕万分!”

郑飞终于忍不住开口笑骂道,“行了行了,你俩一路来你唱我和的叨叨一路了累不累啊,烦都快被你们给烦死了。”

郑飞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那么一个美啊。

这种美连当初刚收了王进的时候的那种美都比不了,王进和庞万春都是可以信赖的一生的仆人和追随者,但郑飞真正向往的还是鲁达这样的真情真朋友。

这是郑飞来到宋朝之后第一次有了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从此,郑飞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还有生死相随的兄弟!

王进道,“对了,主人咱们现在要去哪里?”

郑飞略一沉思便道,“当然是去找你那宝贝徒弟---史进史大郎了。”

王进闻言眼神一亮,脱口道,“好!”

庞万春也道,“太好了,我才听我师父说我有个师兄外号叫九纹龙史进,如今终于能见他,真是再好不过了!”

王进又道,“只是又要到哪里去寻他呢?”

郑飞当然知道史进当初出了渭州后又去了延安府,在延安府没有寻到王进又去了北京府,花光了盘缠后于明年的二月底碰见鲁达才上的少华山落草为寇。

现在才十一月,距离史进上少华山还有四五个月,史进目前正在哪里混还真不好说,现在跟王进说去寻史进也只是个托辞。

郑飞的真正目的却不是史进,而是史进的朋友---少华山的三个头领之一的“神机军师”朱武!

话说这少华山三头领---朱武、陈达、杨春。

陈达与杨春基本上不值一提,论武功一般般,论谋略等于零。可偏偏就是这“神机军师”朱武却很不简单。

水浒对他着墨不多,却并不代表其人很差,其“神机军师”的外号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却也不是仅仅一个虚名。

相反,水浒说他“能使两口双刀,虽无十分本事,却精通阵法,广有谋略。”

他刚一出场便施展苦肉计赚取了史进的同情,------“只见朱武、杨春赤手空拳,步行走来,双双跪下,哭道:“小人三个,被官司所逼,不得不上山落草。当初结拜时曾说:‘虽不同日生,只愿同日死。’虽不及刘、关、张的义气,其心则同。我们二哥惹了好汉,冒犯虎威,被英雄擒拿。请英雄把我们二人一起绑了,解官请赏。”

史进大为感动,搀起二人,请进庄来,放开陈达,摆下酒宴,请三人入席。

而后又一条激将法,---------朱武对史进下跪道,“哥哥,你是干净的人,休为我等连累了。大郎可把索来绑缚住我三个,出去请赏,免得负累了你不好看。”,这话一说,史进这热血儿郎哪里受得了,头脑一热,居然与朱武一起对抗官兵起来了,不但没了祖上的家业,还成了通缉犯,史进颇有些被朱武卖了还帮朱武数钱的味道。

接下来上了梁山,朱武更是凭借几条关键的进言帮助梁山找准了方向成功招安,避免了因梁山错用吴用之计而走投无路的下场。

由此看来朱武应该是一个不比“智多星”吴用差,甚至还要强上一些的智谋人物。

只是由于他“根不正苗不红”,既不是出身名门,只是一个小山贼。又不是梁山泊的开山功臣,所以才只排在地煞星之列,司职“同参赞军务头领”,看上去权利不小,其实是个职大位轻的角色。

当然,朱武没有被重用的原因里面是否有吴用的打压,这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嘛……。

郑飞决定假借寻找史进之名去会会这位神机军师。

吴用虽然厉害,人品却不行,原本和晁盖称兄道弟,后来却背叛晁盖成了宋江的帮凶,对这种人,郑飞不敢用。

可这朱武就不一样了,若能收为己用,就算你吴用继续帮宋江我也不怕你!

想及此处,郑飞道,“去少华山!史进应该就在那里!”

019,进县城先把店住,赏小二做幡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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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别说,如今有了王进和庞万春跟随,困扰郑飞的一大问题-----“认路”便迎刃而解了。

宋朝可不比现在,省路国路铁路高速公路天下遍布,一个导航在手就算是路痴也能天下任我行。

古代可没有这些东西,有的时候怕是连路也没有。

要想从某地到某地,一靠两条腿,二靠一张嘴。

有的时候如果运气不好的话遇到个煞~笔~似地人物给你指错了道,最后给你来个南辕北辙也说不定。

当初郑飞一想到这些问题就头疼。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王进是军官,天下地图熟记于心。庞万春也是走南闯北要饭多年。你要说想去哪里,这二人只要找人随便一问便能指哪走哪。

这不,七八日之后,三人再度进了陕西的地界,到了少华山的脚下。

少华山下便是少华县,郑飞三人便骑马进了城。

这少华县只是一个小县城,却也比较热闹,大街上客流往来不息,叫卖声不绝于耳。

郑飞三人寻了一个比较大的客栈,三人翻身下马,立刻便有小二点头哈腰的迎上来道,“三位客官是住店还是吃饭?”

庞万春道,“也住店,也吃饭。”

小二闻言更是欢喜,赶紧又招呼来一人将三人的马匹牵到后院好生照料,自己则领着郑飞三人进了店。

庞万春道,“一间上好的客房,要有三张床的。”

以前住店王进和庞万春还和郑飞分开睡,可自从被鲁达倒拔垂柳一吓之后,他师徒二人非要和郑飞睡一个房间,只把郑飞郁闷的不行----哥来宋朝这么久,还没逛过宋朝的红灯区呢。

“好咧,”小二一声高喝,“上好的客房一间。”

接着,小二便引着郑飞三人上了二楼,进了一个房间,郑飞一看还算比较满意,干干净净的。

小二接着问道,“三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庞万春立刻道,“一盘牛肉一只鸡,再来几样素菜,馒头尽管上来。”

小二应声刚要去,郑飞突然道,“小二。”

小二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郑飞道,“我问你,此地可有一座山叫少华山?”

小二点头道,“有的有的,往东出了城十余里便是进山的入口,因此地叫少华县,故那山也取名少华山。客官可是要上山游玩?”

郑飞点头道,“正是。”

小二闻言却是脸色微微一变道,“这个……客官还是不要去的好。”

郑飞奇道,“怎么?那山上还有老虎吃人不成?”

小二摇摇头叹道,“若是只老虎大虫那倒也罢了,大不了大家一起山上打跑它。可这少华山上可不只一只大虫,而是……上百条大虫呢!”

“哦?”王进奇道,“寻常山林有一两只便已不得了,你们这少华山怎如此厉害,竟有上百条大虫?”

“嘿嘿,”小二干笑两声,“客官是没明白小的地意思,这少华山上的大虫却不是真的大虫,而是上百条占山为王的好汉爷。”

郑飞闻言眼睛一亮,暗道那定是朱武、陈达和杨春等人了。

庞万春奇道,“既然这山上有强人,这里的官府自去剿灭便是了,又何苦留下来祸害百姓呢?”

小二道,“说到剿匪,剿匪之事本县已经发兵十余次了,只是这少华山进山不远处,有古代留下的一道石墙,两头与东西峭壁相连,中有一门洞可过行人,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传说为古代的绿林好汉王伯当所筑。除此之外,少华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所以始终无法顺利剿匪。说到祸害百姓……”

小二犹豫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庞万春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郑飞却听出了小二话中有话,问道,“那这少华山上的好汉们对过往来客可讲道义?是杀人越货还是只劫财不伤人?”

只见店小二眉头一挑,伸出大拇指道,“您还真别说,虽然这少华山上的好汉爷们一个个都是见财不要命的主,但对寻常旅客却是只要财不收命,就算是下山打劫也专挑为富不仁的大户,寻常百姓概不骚扰,什么强抢民女之事也极少听说,端是极讲道义,所以小的这才称他们一声好汉爷。”

郑飞点点头,眼中一片赞许,心里也终于放下心来,暗道朱武等人端是要的!

自从在文殊院神游一事后,郑飞便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日后的发展方向,也对未来要用之人有了一个重新的标准,已经决定未来不会再是个人就收,是个人就要,而是定下了几条选人用人的原则。

一是忘恩负义之人日后不可重用,比如吴用。吴用与晁盖那是多少年的老交情,却一上梁山就投靠了宋江,架空晁盖。

二是嗜杀无情之人日后不可重用,比如李逵。诚然很多人喜欢李逵,但要仔细一看水浒原著的话,便能发现这李逵其实是个不分青红皂白嗜杀之人,他劫法场,不管三七二十一逢人便砍,死者多是无辜百姓。他为完成任务,活活劈了无辜小孩衙内。他杀的起意时,不听劝阻竟然只为一时痛快独自一人屠尽了早已投降的扈家庄一门老小。

三是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之人不可重用,比如王英。王英贪财好色,杀人越货心狠手辣,而且更关键的是,他玷污了美丽的女神---扈三娘……。

概因这三种人莫不是作奸犯科、扰乱苍生之人,日后就算真的当了权得了政也会成为鱼肉百姓之人。

那慧能领着自己一番神游,不就是希望自己可以解救天下苍生吗?

而今日听这小二所言,发现朱武虽然干的是山贼强盗的活,却隐隐有一股子仗义慈悲之风,端是令郑飞不由高看几眼。

郑飞想定,自怀中掏出一块碎银,随手往小二怀中一掷。

小二慌忙接过,仔细一看不由眼中一亮,赶紧揣入怀中对着郑飞连连作揖道,“哎呦客官您真是太客气了,有什么事要小的办您尽管开口。小的从小自这少华县长大,此地的大街小巷,沟沟渠渠小的了如指掌。客官您是要寻人还是要办事?”

郑飞笑笑,“没这么复杂,我只要你去办一件事。”

小二忙道,“请您吩咐!”

郑飞道,“我要你去做一个白布幡,上面写上三个字,从今日开始,围着少华县城每日转两圈即可。”

小二一愣,“那布幡上要写哪三个字?”

郑飞神秘一笑,“史大郎”。

020,少华山终有回信,郑屠却再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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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满脸疑惑的出了房,庞万春这才不解的问道。

“主人,您要那小二这么做有什么用意?”

郑飞呵呵笑道,“当初我曾听史进说过,他与少华山三大头领交好,还为了救他们成了通缉犯。我料想史进现在就在少华山上,但咱们初来此地也不知如何上山去寻他。少华山既然为本地第一大匪帮,必定派了人潜入少华县内做眼线,以监视官府的举动。咱们只需将史进少为人知的大号“史大郎”写上布幡招摇过市几日,不愁那眼线看不到,到时定会有人来寻咱们。”

庞万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接下来一连三日,郑飞等人闲来无事便将少华县里里外外逛了个遍。

而那店小二也果真找了一个人,拿着那块写有“史大郎”三字的布幡像个算命先生似地围着少华县的大街小巷转了三日。

终于,在第三日的下午,郑飞三人游玩回来时,庞万春刚刚推开房门,便从门缝里掉下一封信来。

郑飞抽出信展开一看,却是微微一愣,居然是一张什么也没写的白纸。

庞万春奇道,“主人,这是……?”

郑飞问向王进,“王哥,你怎么看?”

王进细细一想便笑道,“看来这山上的好汉还真是谨慎小心呢。”

郑飞也笑着点点头,进屋找出笔来,在那空白的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进”字,写罢对庞万春说道,“春子,明天咱们接着出去玩,临走前你记得将这封信藏在它今日从门缝掉出来的位置。”

庞万春点头接过。

郑飞三人看了看四周,此处是一片浓林深处,地势自上而下极为陡峭,面前只有一条宽约三四米的山沟路,路两旁便是高达十几米的石墙,形成了一道天然的“一线天”关口,可以说只要派人把守在山路两旁山上,任你什么大军也别想轻松通过。

昨日,郑飞三人游玩回来,自门缝中果真又掉下来一封信,展开一看,便见上面写道。

“明日午时,少华山一线天入口,只准你们三人来。”

信上没有落款。

王进看罢信后便赞道,“这少华山上的好汉虽然规模很小,心思却是如此缜密,自始至终都未曾有人露面,如果咱们真是官府冒充的,还真不敢上山哩。”

郑飞也满意的点点头,暗道能有这般计较的肯定不是杨春陈达两个大老粗,定是朱武的指示,朱武啊朱武,你真是让我越来越期待了。

王进正在开心马上就能见到史进了,一看郑飞却是一愣。

只见郑飞正在极其严肃的看着自己。

王进道,“主人,你……?”

郑飞道,“王哥,此次来此,找史进是一件事,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你还要帮我做到。”

王进赶紧点头道,“主人尽管吩咐。”

郑飞慢慢道,“我曾听史进说过,这少华山的大头领神机军师朱武是个厉害人物,谋略过人,我想收了他,明日王哥你要见机行事。”

王进目光一禀,点了点头。

郑飞又转头对庞万春道,“春子,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庞万春立刻点头道,“主人请说。”

郑飞压低声音神秘一笑,“你现在去官府……”

接下来一夜无语……。

……

如今三人到了约定的地点,突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口哨,接着就见两边的山崖上站出几十条身影来。

郑飞心中一动,来了!

接着便见一壮汉高声道,“山下来者何人?”

郑飞高声回道,“我乃渭州城史进故交,敢问史大郎在否?”

那壮汉道,“你们是史进故交?可有方法证明?”

郑飞想了想道,“敢问这位好汉大名?”

那壮汉道,“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乃少华山二当家跳涧虎陈达。”

郑飞笑道,“原来是二当家陈大哥,当日你不听劝告非要借路史家庄借粮少华县,与史大郎几句不和战在一起,几个回合之后被史进卖个破绽,你一矛刺来,史进一闪身,你刺了个空,却撞入史进怀中。史进一伸手,将你挟起扔在地上。众庄客一拥而上,才把你绑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那壮汉陈达一听惊道,“哎呀,你连这都知道,看来定是我史兄弟的故交不假,快请……”

谁料他话音未落,便听一人突然喝道,“慢!”

郑飞寻音看去,便见一人出了队列正看着自己,只见这人一身裁粽叶道服,头戴云冠,两道细鬓垂下双耳,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容貌。

那人开口道,“你刚才所说之事虽然不错,但知晓之人也是不少,你还可有什么别的法子证明?”

郑飞心中一动,高声道,“敢问好汉可是神机军师朱武朱大哥?”

那人点点头,“正是朱某。”

郑飞心中一喜,正主终于出现了,我的小朱朱,我的军师啊,郑飞擦了下口水,直看得身边的庞万春一阵恶寒,暗道主人这是咋地了,见了人家干什么擦口水,莫非……。

庞万春打了一个深深的冷颤,暗道主人要是以后对我有所要求,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郑飞自然不知道庞万春此刻心中所想,一想之后便道,“敢问我史进兄弟是否并不在山中?”

朱武略一停顿道,“史进兄弟确实不在。”

郑飞故作遗憾的说道,“唉,这可不好办了……,对了!当日史进曾说他将他庄上庄客都留在了山寨之内,今日可曾有人跟来?”

接着便见一人出列道,“我就是。”

郑飞一看王进,王进会意往前走了两步,仔细一看那人高声笑道,“李岩,你可还认得我?”

那人仔细一看王进,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惊,猛地道,“你……你可是王大哥?”

王进哈哈大笑,“算你小子还有良心,还记得我。正是王某。”

那李岩惊道,“呀!果真是王大哥,你的脸……?”

王进满不在乎的笑道,“一言难尽,早已无碍。”

李岩立刻朝朱武拱手道,“大头领,来者果真是我们少庄主的故人,王进是也。”

朱武一听大惊,“王进!你莫非就是我史兄弟朝思暮想的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

王进点点头,“正是在下。”

朱武一挥手,吩咐道,“朱某过于小心,还请王大哥见谅,王大哥请进山,朱某当当面谢罪。”

郑飞和王进相视一笑,与庞万春一起走入一线天之内。

三人往前走了几十米,便见一伙人从一线天的另一端正疾步走来,带头之人正是那道人打扮的神机军师朱武,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两名彪形大汉,其中一人是跳涧虎陈达,那另一人就是白花蛇杨春了。

待走进了,郑飞细细一看朱武,心中赞道真是好相貌,只见朱武面色微红,一双细长的俊目,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朱武拱手道,“朱武见过王大哥。还请王大哥赎罪。”

王进拱手道,“朱兄客气了,朱兄小心一些也是对的,我看少华山的好汉们治军严谨,风貌整齐,真令王某刮目相看!”

朱武客气一笑,看向郑飞和庞万春道,“这两位兄弟是……?”

王进介绍道,“这是我家主人――郑大官人。这是我的徒弟,庞万春。”

朱武闻言一愣,惊讶的上下打量一下郑飞,暗道,早些听史进说起,他师父王进乃八十万禁军教头,棍棒功夫了得,如今怎么成了这其貌不扬之人的奴仆?这人是什么身份?竟有如此本事?

郑飞自然知道他为何惊讶,笑着朝朱武拱手道,“见过大头领,郑某常听史进说起大头领谋略过人,今日总算见到了本尊,真是三生有幸。”

朱武不知郑飞深浅,赶紧回道,“郑兄言重了,朱某不敢当……”

就在此时,只听有人高声道,“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众人一惊,回头一看,便见从一线天的入口狂奔来一人。

那人跑到近前朝着朱武跪倒道,“三位头领大事不好。”

朱武面色一变,“何事如此慌张?”

那人立刻道,“官府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咱们今日要来此地,突然派出五百人马,如今已到了山中,正顺着另一条路往大寨中赶去,已经离大寨不过数里!”

众人面色都是一惊!

021,朱武将计谋看穿,郑屠便立下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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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少华山众人面色都是一惊。

那陈达惊道,“官府上个月不是刚来过一次吗?怎地这次又来的如此之快!你是怎么搞的现在才来报信!”

那通报之人回道,“小的也觉得好生奇怪,此次安插在捕快中的眼线竟一点消息也没有觉察到,只是今早那刘县尉突然一声令下整齐几百兵丁就要上山,咱那眼线也在其中,不过从众人的反应来看,所有兵丁倒真是谁也事先不知。应该只是刘县尉的临时起意。却不知他如何又凑巧选了另一条路上咱大寨,小的得到消息立刻赶来报信!”

杨春接着喝到,“这可如何是好,官府怎知咱们今日要来此处,大寨空虚,现在赶紧往回赶吧!”

郑飞看向朱武,只见朱武一脸阴沉的站在那里凝眉不语。

突然!

朱武抬头看向郑飞,与郑飞的目光正好一碰!郑飞只觉心中一颤,好一道不善的目光!

接着便听那朱武一声令下,“来人,拿下这三人!”说完就往后一退就要没入少华山好汉保护之中。

郑飞大惊。

这可跟自己设想的可不一样啊!

究竟是哪里被看穿了?!

朱武此话一出,少华山众人也是一愣。

但仅仅电光火石之间,还是王进和庞万春首先反应过来。

朱武刚退了两步,就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一柄匕首已经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是庞万春!

快!怎么会这么快?!

接着又听两声重拳和两声痛哼,便见离自己最近的陈达和杨春已经被王进两拳打翻在地。

王进得手之后立刻往后一退,与庞万春一左一右夹住朱武。

朱武悔的肠子都青了……。

自己实在是低估了王进和庞万春的功夫。

毕竟自己整天就是和陈达和杨春这种水平的人混在一起,出道至今碰见的功夫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史进。

但史进虽强,也没强到什么离谱的程度。

刚刚又见史进的师父居然甘为人奴,还以为王进只是虚名罢了。

却不料竟真是如此厉害!

郑飞暗道一声侥幸,走上前去对朱武拱手道,“大头领,你这是何意?我等哪里可有冒犯?”

朱武冷哼一声,盯着郑飞道,“我自有法子知晓尔等三人事先知道官府今日必会来犯,如今朱某落在你们这三个狗贼手中,要杀要剐随便吧,只是你们也休想活着出这少华山。”

说罢,朱武一看已经自地上爬起来正怒视着郑飞三人的陈达和杨春喝到,“两位兄弟莫管我死活,尽管上前杀了这三人,莫要因我而葬送了少华山!”

郑飞眼中一亮,暗道这朱武倒真是好骨气!

陈达杨春闻言脸色一变,想上前,一看架在朱武脖子上的匕首又不敢上前,只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朱武看了一声长叹,身子一歪,竟要将匕首往脖子上抹。

庞万春万没料到朱武竟会这么做,想收匕首却还是慢了一点,朱武的脖子立刻被锋利的匕首划出一道血痕。

只是还好庞万春最终是收回了匕首这才没了将伤口扩大。

但朱武的脖子上的伤口还是接着就流出了很多鲜血。

郑飞一看大惊,暗道从前只知道朱武计谋厉害,却不知道朱武竟还是这么个烈性脾气。

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过来。

这朱武此前面对史进能屈能伸,是因为还没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凡能用计便用计。

而现在自己已经落入敌人手中,眼看着一帮弟兄为了自己不敢行动,担心最终会被即将到来的官府将少华山不攻自破,这才决定以死相抗,牺牲自己一个人,保住少华山。

如此高智商,重情重义的朱武怎么在梁山上就没得到重用呢?

吴用啊吴用,你这妒才之举真是害人不浅呢!

这边杨春陈达一看朱武的样子,都是急的满脸通红青筋暴起,正要上前拼命。

就听郑飞一声大喝!“慢!我有话说!”

场面顿时一静,所有人包括朱武都齐齐看向郑飞。

郑飞走到朱武身前,将庞万春重新架在朱武脖子上的匕首往下轻轻一拉。

朱武顿时一愣。

郑飞又在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条长布为朱武绑住伤口。

接着便在朱武的惊讶中对朱武慢慢说道,“大头领,你错了,我们确实不是官府之人。”

说罢,一脸坦诚的看着朱武。

这话倒真是实话,官府的兵虽然是我们引来的,可我们也确实不是官府的人嘛。

朱武盯着郑飞看了两眼,眼神之中一片疑惑,说道,“你可有法子证明?”

郑飞点点头,“有!”

说罢,郑飞冲庞万春点了点头,庞万春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一步放开了朱武。

郑飞对朱武道,“大头领现在尽可自由离开,大头领若愿意给个机会,我们三人可随大头领一起前去抵抗官府。”

朱武又看了郑飞两眼,略一思考道,“好,你们随我来。”

说罢,朱武转身对陈达杨春等人高声道,“回寨!”

郑飞看着下面黑压压接近千人的官府军队,心里倒真微微有些紧张。

自己让庞万春前去向官府告密,心里打的小算盘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官府来犯,从另一条路偷袭上少华山,要么打散了少华山,自己便能顺理成章的邀请已经没有了地盘的朱武等人跟自己一起行走天下----你人都跟老子走了,日后为我所用还不是早晚的事。

这个方法虽然卑鄙,却也合情合理。

再或者是官府偷袭,但依旧被少华山众好汉给打跑了,那也没什么,自己完全可以让王进和庞万春施展功夫震一震少华山等人,至于收服朱武的事,日后再找机会就是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差子,竟被朱武一眼就看穿了,还差点让朱武自尽。

还好,自己总算暂时稳住了朱武。

随朱武一起赶回了山寨后,也幸好通往山寨的另一条路也很险恶,留下把守的人虽然不多,竟也支撑到了朱武等人的到来。

不过……。

官府的人毕竟是偷袭,人数也多过刚刚把守的人太多。

此刻此处最厉害的两道天险已经被官兵攻破。

距离最后一道天险被攻破似乎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

朱武、陈达、杨春和少华山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形势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只要官兵再发起几轮冲击攻破天险。

到时候上前官兵冲上山寨,自己这边只有不到两百人……。

那是怕是……!

众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022,庞万春三箭奇袭,少华山大破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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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武盯着郑飞,“你的证明法子呢?”

此刻朱武距离郑飞等人已有几丈远,而郑飞三人的身边也已是围住了十几条好汉,就算王进和庞万春的功夫再高怕也是插翅难飞了,更别说再想抓住朱武。

郑飞点点头,对庞万春道,“春子,看你的了。”

庞万春点点头,高声道,“可有弓箭一用?”

众人看向朱武,朱武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立刻便有人递给了庞万春一副弓箭。

庞万春拉了一下剑弦,皱了皱眉道,“好一把烂弓,勉强够用。”

说罢,抽箭上弓,往下一看官兵道,“下面哪一个是领兵之人?”

立刻有人指给庞万春道,“正中央那个是刘县尉,两边的是王、侯两个都头。”

庞万春顺着方向看去,只见那刘县尉似乎已经认为胜利到来,此刻正威风凛凛的骑着马满脸笑意的看着官兵发起攻势,浑身上下一点防护也没有。

其实他如此轻敌也是正常,只因他此刻距离少华山防御线足有七八十步之外,距离差不多要八十米开外,如此远的距离,除非飞将军李广再世,否则绝不可能有人能射到他。

庞万春点点头,略一瞄准,刚要射出,却听郑飞道,“慢。”

众人看向郑飞,郑飞沉声问道,“这刘县尉,为官如何?”

朱武一愣,看了一眼郑飞慢慢说道,“上任三年,刮地三尺!我这少华山上的弟兄,至少有三成是被他逼上山的。”

郑飞点了点头,“春子,给我往死里射。”

朱武闻言眼中就是一亮!

这边庞万春听了点点头。

再次瞄准。

嗖!一箭射出!

众人立刻向山下望去!

如此远的距离……怎么可能……?!

突然!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接着就是一声剧烈的欢呼!

只见那一箭!居然正中那刘县尉的胸口!

这怎么可能?如此远的距离,居然还能既有准度又有力度的正中那县尉胸口!

几乎在一瞬之间!那刘县尉也应声自马上跌落。

接着,官兵顿时炸开了锅!马上停止了强攻。

庞万春立刻又将第二支箭上弓。

嗖!又是一箭!

那王都头也应声落马!

官兵立刻大乱!那侯姓都头大惊失色,立刻返身下马弯下身子。

庞万春又是一箭射出!

嗖!

只可惜这一箭却只是射掉了那侯姓都头的头上军帽。

那侯姓都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就爬起来连滚带爬的一边跑一边喊,“撤!快撤!”

官兵顿时陷入群龙无首的地步。

朱武等人大喜,如今官兵大乱,正是战机!

朱武一声令下,“杀!”

顿时,早已军心大振的少华山好汉便如潮水般冲杀下去!

“喝!”

“喝!”

“今天真是痛快!哈哈哈!”

……。

此时虽已是寒冬,但这个大堂里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几十条好人齐聚其内,个个是红光满面,大口吃着肉,大碗喝着酒。

只因少华山好汉们取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

这一战之下,少华县八百多兵丁只跑回去了不到四百人,刘县尉和王都头被当场射杀,另一名侯都头也被生擒,此刻正被关押在后山牢房之内。

明明是一场官府的偷袭剿匪战,搞到最后却成了山匪围歼官兵,其中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是令人难以接受。

可以说,此刻如果少华山的好汉们一鼓作气冲下山去,能否历史性的攻破少华县也说不定。

至少,少华山二头领陈达和三头领杨春就是这么想的。

只可惜,或者说,幸好还有人保持着头脑的冷静,他们一个是朱武,一个便是郑飞。

终于在二人的极力劝说下,“咱们现在还只是占山为王,山贼哪里没有?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次虽然杀了朝廷命官,但这官府上下为了自己官位肯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咱们要是敢去攻打州县那性质就不一样了,那是造反!棒打墙头鸟,事情闹大了上报朝廷指不定就会派来大军!到时候七八千人的大军一来,光围也能围死咱们!”

少华山上上下下才放弃了攻打少华县的念头,押解着一干俘虏胜利返回山寨。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

郑飞三人经此一役不但彻底“洗刷”了身上的“冤名”,更是大大的威震少华山----庞万春三箭扭转战局,而后王进孤身一人冲入官兵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又将官兵妄图组织的反击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此刻三人已经被当作少华山的“救世主”坐在了上宾的位置。

只不过,或许是由于王进和庞万春在此次战役中的光芒太盛。

众人竟似乎忘记了郑飞是王进和庞万春主人的身份之事,而有些“冷落”了郑飞,只是轮番朝着王进二人进酒。

不多时,王进和庞万春已经喝的有些找不着北……。

不过,郑飞倒也乐得如此,虽然这宋朝的酒都是纯粮酿造,绝对不像自己前世那样无论是吃的东西还是喝的东西都添加了不知多少种添加剂,这宋朝美酒喝起来那绝对是清香顺滑口感一流,但郑飞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请!”朱武举起酒杯道。

“请!”郑飞举起酒杯回道。

二人一起仰头喝下。

这是一间不大的小屋,只有一只酒桌,几把木椅,另外就是一只火盆将整个屋子烤的热乎乎的。

刚刚郑飞正想独自品酒,却被一个小喽啰悄悄递上一个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此地太乱,请郑兄出门一叙。”落款是一个朱字。

郑飞心中一动,莫非是朱武约我出去?

郑飞又看了看王进和庞万春,只见这二人已经喝的眼都直了,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举动,看来他俩现在是指望不上了。

出去就出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郑飞快速思索一番便立刻站起身来随着那喽啰出了门来到这个房间之内。

而朱武,果真早已温好了酒等着郑飞。

郑飞进了屋,朱武一挥手,小喽啰便关门而去。

屋里立刻就只剩下了郑飞和朱武二人。

朱武看着郑飞笑着说,“多谢郑兄今日助我少华山躲过此劫。”

郑飞抬起头顺口接道,“朱兄真是客气……”话说了一半,郑飞看着朱武不禁一顿。

这朱武是在笑。

可这笑……。

真是笑得好耐人寻味啊……。

是感激?是疑惑?是不解?还是嘲讽?

郑飞突然有了一种感觉,似乎自己虽然做了这么多,虽然也证明了确实并非官府派来的奸细。

但,直到现在。

朱武好像还是没有相信自己。

不过郑飞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微微一红,暗道自己还是道行太浅,怎么被对方一个眼神就乱了阵脚?立刻开口接道,“你们与我史进兄弟是生死的朋友。那便与我们也是兄弟。再者说今日也是因为我们才导致大寨空虚,给官府以可趁之机,如今能够为诸位兄弟将功补过也是我等希望所在。”

朱武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火盆旁,伸出手烤着火。

郑飞看着朱武的背影,只见他的肩膀随着烤火的双手微微耸动着。

这是个有些过于消瘦的男人,功夫也不高,除了气质有些出众也并没有什么太引人注意的地方。

很难想象一个如此的男人是怎么降服了少华山一两百条好汉成为了说一不二的大头领。

他靠的是什么呢?

郑飞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如果这朱武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神奇。

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真是如同班门弄斧一般,其实一直都是在自取其辱一样?

如果这人真被自己这半瓶酱油的水平都能糊弄住,那还是自己向往的军师吗?

仅仅一瞬之间,郑飞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看着朱武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

“朱兄,你猜的没错,官兵确实是我引来的。”

023,郑屠无奈终道实情,朱武听诗改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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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武慢慢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郑飞,“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

郑飞点点头,“知道,在少华山大寨之中。”

朱武继续道,“那你知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处境?”

郑飞叹了一口气,“知道,大寨主只需一声令下,我们三个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朱武深深看了郑飞一眼,“你是个聪明人。”

郑飞笑笑,“大寨主过奖了,我要是聪明人就不会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地步了。”

朱武道,“至少你能看得出我始终没有相信你,并且及时的承认了。你猜,如果你刚刚还不承认是你把官兵引来的,我会怎么做?”

郑飞想了想,说道,“喝完了酒送我们下山?”

朱武笑了。

郑飞也笑了。

气氛一时缓和了下来。

郑飞趁热打铁说道,“既然大头领一直就不信我,为什么还要给我个机会呢?莫非是看在史进的面上?”

朱武收起笑容,淡淡道,“我自然相信史进绝不可能投靠官府,不过他师父就很难说了,毕竟还当过禁军的教头。不过就算日后史进得到消息……,我自然也可以说你们三人不胜酒力深夜下山都摔死了。”

郑飞心中一惊!勉强笑道,“既然不是因为史进,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朱武看了看郑飞,“我只是很好奇。”

郑飞奇道,“好奇?”

朱武点点头,“我看得出是你将官兵引来的,却又看出你说自己不是官府的奸细的时候没有撒谎,我很好奇你究竟想做什么。”

郑飞道,“原来如此。”

朱武继续道,“结果我更加好奇了,一个连史进的师父王进这种身手的人都能收为家奴的你,还有那个神箭手庞万春。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少华山又有什么东西值当的你如此大费周折。”

郑飞拱手道,“大头领过奖了。”

朱武笑笑没有回话,只是重新坐下,给郑飞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将酒壶放下后却没有示意郑飞举杯,只是说道,“好了,现在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郑飞心中一动,看着这两只盛满了酒的酒杯笑了笑,这两杯酒可代表了两个不同的结局。

若是朱武满意自己的解释,这杯酒就是一杯普通的酒。

若是朱武不满意的话……。

这杯酒恐怕就是“上路酒”了。

郑飞叹了口气,“在我解释之前,能不能先求大头领一件事?”

朱武轻轻一点头,“请说。“

郑飞道,“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是我引来的官兵?又是怎么看得出我说自己不是官府的奸细时不是撒谎的?”

朱武微微一笑,“我自幼随家人游历天下,见过许多奇人,并拜了他们中的许多位为师学习奇术,其中有一位有一项特殊的本领,叫做‘观色’,此术能从表情中极其细微的变化里看得出这人现在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

郑飞心中一惊,暗道,我擦,这不是未来才有得心理学技术吗?

只听朱武继续说着,“所以,别对我撒谎。”

郑飞瞬间凌乱了……朱哥哥……你该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卡尔.莱曼吧……原来华夏古代就有这么超前的技术……。

郑飞苦笑一声,“所以当我听到官兵来袭时,虽然装的也是大吃一惊,可依旧被你看出了破绽?”

朱武道,“然也。”

郑飞无奈摇头道,“看来我只能说实话了。”

朱武点点头,“请说,我在等。”

郑飞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想吓唬朱武的感觉,你不是想听实话吗?好吧,你要听实话老子就给你说实话!

郑飞抬起头,看向朱武,“如果我说……,我这么做是为了大头领你……,你信不信?”

朱武一愣,“我?”

郑飞十分肯定的点点头,目光之中一片坚定。

可现在却轮到朱武疑惑了,“为了我?为什么?”

郑飞道,“我想要大头领跟我一起……共谋富贵!”

噌的一声!朱武猛地站起身来!吃惊的看着郑飞。

同时,酒桌被朱武不经意间一碰接着一晃,一只酒杯便从酒桌上掉下,一声清脆的响声便摔碎了。

接着就只听门一响,门突然被撞开了,几名手持钢刀的大汉冲进屋内,个个杀气腾腾!

郑飞面色一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几名大汉刚要上前,便见朱武轻轻念道,“慢!出去!”

几名大汉一愣,看了看郑飞,又看了看朱武,便又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郑飞这才松了一口气,再看向朱武,便见朱武正看着自己,目光之中却是一片嘲讽之色,朱武讥笑道,“虽然我相信阁下刚才说的是真话,不是假话,也不是疯话。但就阁下这点胆色,还想于这天下去谋富贵?”

事到如今,郑飞也不想装什么英雄好汉了,郑飞长舒了一口气道,“我怕死罢了。”

朱武似乎没料到郑飞会这么直白的回答,不禁一愣。

郑飞收起笑容,端起酒桌上剩下的那一只酒杯,攥在手里,看着酒杯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怕死,没有人不怕死,但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人要死,我想让这天下少死一些人。”

说罢,郑飞一饮而尽。

朱武愣愣的看着郑飞。

郑飞放下酒杯来到朱武的面前,看着朱武的眼睛诚恳的说道,“所以,我想请你帮我。”

朱武听罢,冷冷的看着郑飞说道,“抱歉,我只是一个山贼,有这么一个小山头我已经很满足了,我还想多活几年,我帮不了你。”

郑飞听了心中顿时一片失望,朱武这话说的十分坚定,莫非他果真不是什么争强好胜之人?

对呀,他理应就是这种淡泊名利的性格,否则也断然不会在梁山上任由吴用压在头上,也断然不会功成名就时之后便全身而退辞官云游去了。

如今看来,朱武日后能上梁山,怕也不是被官所逼,而是顺从史进等人的意思不得已而为之。

自己这个最向往的军师就这样错过了吗?

郑飞正在发呆,便听朱武轻轻咳嗽一声,郑飞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朱武。

只见朱武虽依旧看着自己,但目光之中却不再是充满着敌意和嘲讽,反而多了几分歉意的神色,只听朱武说道,“阁下是有大志之人,今日里射杀那县尉之时的话也让朱某确信阁下善恶分明确有爱民之心,引官兵来这件事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明日一早阁下就请下山去吧。”

郑飞彻底失望了,郑飞看了看朱武,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朝朱武拱了拱手便朝门口走去。

一边走,郑飞一边安慰自己,还好,命看来是保住了。

走到门口推开门,门外还是那几条大汉,天空中却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地上已是薄薄的一层白色,远处黑洞洞的,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希望。

郑飞只觉胸中堵塞,此情此景不禁令郑飞想起了清末石达开的一条名句,想也不想便开口朗道,“忍令上国衣冠沦于戎狄,相率中原豪杰还我河山!罢了罢了!我自再去寻找他人相助吧!”

说罢,郑飞抬脚便往外走。

只听后面传来一声喝道,“慢!”

郑飞回过头去,便见朱武走了过来,走到近前看着郑飞,眼中一片闪烁,“我恰巧有点事要出山去办,不知阁下有没有兴趣帮帮我?”

郑飞……一愣!

024,众好汉依依不舍,四人始同闯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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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二日一大早,郑飞和朱武二人笑着一起走进门来的时候。

所有人都愣了。

尤其是庞万春,脸上更是飘着难以捉摸的味道,主人……莫非是已经得手了……原来主人真的有龙阳之好……。

众人怎么想的郑飞不知道,庞万春怎么想的郑飞也不知道,郑飞只知道自己现在是非常的开心。

经过与朱武昨夜一整夜的长谈,郑飞是越聊越开心。

自己这次押宝真是押对了!

这朱武果真是天文地理、古往今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并且朱武对当今天下局势的把握更是见解独特、入木三分,就连郑飞这个熟知目前历史进展的人都对其钦佩不已,尤其是朱武对大宋目前岌岌可危的形势和辽朝已出现端倪的危机的分析更是令郑飞震惊不已。

朱武甚至断言未来十几年之内辽宋都必有大乱,这些话甚至一度让郑飞怀疑朱武是不是也是读过历史穿越而来的。

如此厉害的人物居然在梁山上被埋没了,智多星吴用那样的人只能耍一些小聪明,朱武这样的才是真有大智慧啊!

这神机军师之名果然不是虚名。

而如此厉害之人却沦落到当一名山贼也确实有朱武的苦衷,只因他家中世代皆为吏胥,朱武纵有通天的才能也无法参加科举。

朱武愤愤不平抑郁寡欢,终于在一次醉酒之后犯了人命官司,误杀了一名鱼肉百姓却因家中有朝中大官而横行无忌的官二代后成了通缉犯,这才几经周折上了少华山落草为寇当了山贼。

不过金子到哪里也是会发光的。

这不,就算当了山贼,朱武也成了山贼的大头领。

郑飞开心。

朱武其实更开心。

朱武自从上了少华山当了大头领,虽然在山上说一不二,却始终不曾真正的快乐过。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呢?身边都是一群大老粗,要说杀人放火抢劫越道个个都是一顶一的专家,但要说到学问个个就都哑巴了。

说白了,朱武就是跟这群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朱武虽然现在是山贼,可毕竟也曾做过知识分子,也曾有过考取功名将这一身的本事托付给官家的梦想。

这样的梦想只不过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客观环境条件的影响逐渐淡化了,却从不曾真正遗忘过。

不知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朱武独自一人想着自己这一身无处施展的才能喝过不知多少次的闷酒。

直到郑飞的到来!

只不过,在实现梦想的面前。

朱武或许是出于对这个大宋王朝残存的一丝忠心,又或许是安逸多年的生活消磨了自己的锐气,又或许是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能有什么本事夸下如此大的海口。

朱武犹豫了。

这才拒绝了郑飞的邀请。

直到郑飞无意间的那一句充满气势的诗句才唤醒了朱武心中个早已沉睡的梦想!

治国安家平天下,收复燕云十六州不正是自己曾经奉若神明的梦想吗?

梦想明明已经破裂了,如今又有一个重新实现它的机会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好值得犹豫的?

这姓郑的说的对,梦想是自己争取的,不是别人给的!

你这狗日的王朝,逼得我上山为寇家破人亡,如今做山贼是反,杀官兵是反,横竖都是一死,老子今天就反个彻底好了!

一瞬之间,朱武才决定用另一个方式试一试郑飞。

可经过一夜的长谈,朱武也越发的佩服起郑飞“广博”的知识起来。

郑飞是谁?未来华夏国十几年填鸭式应试教育出来的学生,平常还特爱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书,可以说是什么天文地理生物历史化学医疗经济体育,虽然样样都不精通,却样样都能说出个皮毛来。

千年后华夏国的学生们别的本事没事,侃大山谁不会啊?

这不,一阵天南海北的乱侃,郑飞凭借着诸多“超前”的知识和对历史走向的熟知,还真就把向来不服人的朱武给侃晕了。

朱武多年的烦闷一扫而空一吐而快一泄而爽,怎一个痛快了得!

“哥哥,你真要走?”

“哥哥,带上兄弟我吧!”

“哥哥……”

“哥哥……”

大堂之内跪倒了一屋子的人。

朱武无奈的朝郑飞笑笑,拱手对这些跪倒的人说道,“当初朱武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诸位兄弟收留了朱武,诸位兄弟多年来的关照朱武不胜感激,但人各有志,朱某现在要去做一件大事,请诸位兄弟见谅,日后咱们还会有再聚的时候!”

杨春急道,“哥哥,我们这帮大老粗谁都不服,就服哥哥你,虽说是我们收留了哥哥,但要不是哥哥在,咱们少华山早就被官兵荡平了不知多少次,你这一走……”

陈达也急道,“哥哥,你就算要走也不用这么急吧!再说也该带上我们几个在您身边护您周全呀!”

朱武搀扶起二人,“这次咱们已经把官兵打怕了,日后定不敢再轻易来犯。我这一走危机重重,错一步便是天大的麻烦,断不敢连累了诸位弟兄。”

郑飞也上前说道,“没错,留你们在此地也有另外一事。”

杨春和陈达对视一眼,一起道,“何事?”

郑飞道,“日后我史进兄弟必会再来寻你们,你们与我史进兄弟只可安心守在此地,未来我与朱兄必会带着一场富贵再来寻诸位弟兄!”

杨春和陈达一起看向朱武,只见朱武也点了点头,两人这才叹了口气,一起朝郑飞和朱武拱手道,“便听哥哥吩咐!”

大堂内所跪其他人也站起身来让出了一条路。

郑飞、朱武、王进、庞万春一起走了出去。

四人在堂前翻身上马。

朱武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已经送出大堂的所有人,朝众人拱拱手便与郑飞一起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四人的身影过了弯道一会便没了踪迹。

陈达杨春无奈的对视一眼,俱都叹了口气。

二人正准备回屋,却听见又有马蹄声传来。

众人望去,便见一人骑着马来了,定睛一看,竟是刚刚走了的那个神箭手庞万春。

庞万春来到近前停住马朝二人拱手道,“我家主人有一个十六字的法子命我传于诸位,日后若有官兵来犯尽可依计行事。”

陈达杨春一喜,如今大头领,也是山寨的智囊朱武一走,他们两个大老粗还真就最喜欢这种现成的计策。

庞万春高声道,“这十六字法子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说罢,庞万春再度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只留下陈达和杨春大眼瞪小眼一个字一个字的领悟着其中的意思。

025,恶衙内欺负小贩,京兆府巧遇汤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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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朱武反复轻念几遍转头对郑飞微微一笑道,“好一个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字字里行间虽然简单,却有大智慧在里面,行军之术尽在其中。郑兄,你真的只是渭州城的杀猪匠吗?”

郑飞呵呵笑道,“我这也是听一位仁兄说的,现学现用罢了。”

朱武道,“那这位仁兄现在在何处?如此将才朱某倒真想结识一番。”

郑飞暗道,彭大将军还得几百年才出现呢,我上哪领你结交去。见朱武问的真切只得又胡乱回道,“那位仁兄四海为家飘忽不定,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朱武听罢一脸的惋惜的叹了口气。

郑飞悻悻的笑笑,暗道以后这种事还是少做的好,古代知识分子容易较真。

这时又听王进说道,“主人,咱们现在去哪里?”

郑飞道,“淮南西路定远县。”

王进奇道,“定远县?去那里做什么?”

郑飞看了一眼朱武,朱武一言不发的骑着马看着前方,但握着缰绳的手却已是青筋暴起。

郑飞心底一叹,说道“朱兄就是定远县人,祖上世代为县衙书吏,朱兄路见不平误杀了当地恶霸梁第,那梁第却是宫中宦官,其父乃梁成当朝隐相梁师成的干孙子,朱兄虽然逃脱在外,但朱兄的家人却都……”

“直娘贼!”王进一声怒喝,“又是这群朝中狗贼!只一个高俅便害得我家破人亡!那些比高俅还要得势的当朝六大狗贼蔡京、王黼、朱勔、李彦、童贯、梁师成及他们的爪牙不知又害了天下多少善良百姓!”

庞万春也怒道,“朱大哥,你可是要去报仇?”

朱武依旧没有说话,郑飞接道,“朱兄愿意跟着我们走,我无以为报,只能将那恶霸梁成的项上人头作为给朱兄的见面礼了。”

王进道,“好!杀这些贪官恶霸,我王进第一个上!”

庞万春也道,“朱大哥是要那狗贼的狗心下酒,还是要用那狗贼的头盖骨饮酒?只要你一句话我便为你取来。”

朱武拉住缰绳停下马,郑飞三人也停下马。

只见朱武朝着郑飞三人拱手道,“我朱武为家族惹祸,却独自逃出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那梁成为当地恶霸,上通官府下有无数爪牙,我虽想报仇却一愁没那通天的本事,二愁路途遥远手下空有百八好汉仍鞭长莫及,本以为今生报仇无望。如今幸遇三位,三位人数虽少,却足可胜我少华山百八好汉……”

朱武说道此处突然翻身下马,单膝跪在郑飞三人面前。

“三位若能帮我报了仇,三位的大恩大德朱某永生难忘,余生甘为驱使!”

郑飞三人赶紧下马扶起朱武,却见朱武已是泪流满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五日后。

郑飞一指前方出现的那座大城问向王进,“那里是什么地方?”

王进仔细一看便道,“乃是京兆府。”

郑飞眉头一挑,“京兆府?莫非那里便是盛世大唐的都城长安府?”

王进道,“正是,只不过数百年来连遭战乱,早已不复当年的辉煌。”

郑飞点点头,开口道,“想我大唐盛世,四方来朝,当是何等的威严,只叹如今……!唉!”

朱武却对郑飞笑道,“郑兄啊郑兄,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样子像什么?”

郑飞道,“像什么?”

朱武笑道,“一个彪形大汉杀猪匠却在文邹邹的感叹岁月,你觉得像什么?”

扑哧!王进和庞万春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郑飞笑骂道,“咋了?杀猪匠不能有学问啊?”

朱武朝着郑飞眨眨眼道,“当然能有,只不过,我对郑兄的杀猪生涯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郑飞心中一动,故作神秘的朝朱武也眨眨眼,扬起缰绳一指前方道,“走,随我去缅怀一番我华夏曾经的辉煌……顺便……吃点饭洗洗脚,哎呦,连着骑了几天马真累死我了。”

众人哈哈大笑,一起策马朝着京兆府奔去。

进了城,便见城内虽然不是很热闹,但古都百姓却似有一股子天生的帝都遗风,精神面貌明显比别的地方要强盛一些。

郑飞四人慢慢策马而行,欣赏着沿途的街景。

不多时,便寻到了一处高大的酒楼。

郑飞四人一下马便有店小二快步迎了上来接过缰绳将马牵入后院,又引着郑飞四人进了酒楼。

四人寻了一处二楼临窗的酒桌坐下,随便点了几样荤素正等着上饭。

突然!街上传来一阵叫骂!

郑飞四人顺着声音往下望去,只见原是酒楼斜对面有一个铁匠铺,一名灰衣的汉子正弯腰朝一个人连连拱手说着什么。

只见那汉子一脸的麻子,长的魁梧有力,一看便是练过功夫的人。

再看那汉子对面之人,只见那人一身黄衣,明明是干净得体的衣服却偏要敞着怀,头上还插着一朵红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在他身后还跟了几名衣衫不整的人,应该是他的跟班。

郑飞四人所坐的位置离那里不算远,仔细一听倒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只听那黄衣人叫道,“本衙内什么都不买,偏偏就看上了你这一对铁瓜锤。”

说罢,一指立在大汉身后的一对金黄色的铁瓜锤。

真是好一对铁瓜锤,铮明发亮,单个足足得有三四十斤,先莫论挥舞起来威力如何,单看它那个头都够吓人的,就算不拿来用,仅仅摆在家中也是难得的气派饰品,一看便是出自名家打造之手,果真是难得的好锤。

只听那汉子连连道,“小的初来此地还没有机会孝敬您,请衙内宽恕,只是这一对铁瓜锤乃是祖上传下来的武器,小的实在不能出手,您还看上什么尽管说,或者您实在想要的话,小的不出七日便能给您打造出……”

“住嘴!”黄衣人身后闪出一个精瘦的家丁,指着壮汉叫骂道,“我家衙内说看上你这一副铁锤就是看上这一副了,京兆府里凡是我家衙内看得上的还没落过空!你个破烂铁匠是想折了衙内的面子吗?”

黄衣人听了鼻子里一哼,他后面那几个家丁立刻心领神会的就要往前去搬那对铁锤。

壮汉急忙拦住众人,急的满头大汗,“别…别…诸位大哥别…这真是我祖上的…我祖上还用它跟着开国皇帝打过江山呢…我求求你们了!”

可这帮走狗爪牙哪管他的哀求,推开他几步便到了铁锤前,几人刚想去拿锤。

就在此时,只听那壮汉一声怒喝,“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金钱豹子汤隆……”

郑飞心中猛地一跳!

金钱豹子汤隆?!

梁山泊第八十八把座椅的汤隆??!!!

026,金钱豹忍无可忍,危机时裴宣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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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汤隆,可是梁山泊里又一名被低估了的好汉。

汤隆祖上世代打造军器。

注意,是军器而不仅仅是兵器,放在现在绝对属于军队高级技能人才。

当日里呼延灼用连环马大败梁山泊。若不是汤隆献计打造钩镰枪,又计赚他表兄徐宁上梁山教练枪法,梁山人马根本不可能大破连环马,汤隆功不可没!

而后汤隆开始负责起整个梁山的兵器制造。

如此重要之人,却仅仅排名倒数第二十位,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惜。

郑飞正思索间,下面忍无可忍被逼急了的的汤隆已经和黄衣人的手下打了起来。

只见汤隆先是两脚踢飞了两个人,又几步上前摸起了他的那两把祖传铁瓜锤。

铁锤在手,汤隆整个人就像变了个样似得,刚刚那股卑躬屈膝的样子一扫而空,对着黄衣人及他的手下大喝道,“你汤爷爷已经忍无可忍,莫再招惹我,否则……”

只听咣的一声巨响!

汤隆扬起一锤一下砸在路边一个石墩之上,便见那石墩顿时裂成了几块。

人群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锤要是砸在人身上,岂不是砸哪儿哪里都得变肉糊糊?

黄衣人吓得倒退几步,但随即反应过来,一看围观的人有这么多,似乎是觉得没了面子有些恼羞成怒,大喊道,“吆喝!今天京兆府来硬茬子了,敢威胁我,给我上!”

他的那群爪牙立刻就地拿起能用的家伙,什么扁担、板砖、木櫈,齐齐冲向汤隆。

汤隆似乎是没料到这帮人没被吓跑,一愣之后便扬起铁锤与众家丁战到一起。

只见汤隆的一双大铁锤挥舞的风生水起,虽是一人独战八人却丝毫不落下风。

郑飞只听王进道,“这使锤的大汉倒真有两下子,光凭这两只大锤在战场也能以一当十。”

不过,慢慢的汤隆就有点不沾光了。

只因这两只大锤的杀伤力太大,稍有不慎就可能把人砸死或成重伤,而汤隆明显不想惹麻烦,他只是想吓跑这群人,所以下手便有些顾忌,明明已经可以将人锤飞,却硬是止住大锤该用脚去踹人。

没几个回合这群家丁就看出了汤隆的意思,本来刚刚还对这对大锤怕的不得了,现在一看原来就是个摆设,这大汉根本就不敢把咱怎么着!

家丁们可来劲了!下手便开始重了起来,招招都往大汉的要害去打。

大汉怕惹事,他们可不怕!

汤隆一不留神接连吃了几棍,一时险象环生。

郑飞看了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去帮助汤隆呢?

这汤隆肯定是没事的,否则日后也不会上梁山。

庞万春似乎有点气不过了,刚站起身来要去助那大汉,就听朱武轻声喝到,“坐下!”

庞万春一愣,朱武继续道,“你家主人没有下令,你就敢私自行动吗?”

庞万春急道,“可是……”

朱武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令行禁止,乃成军之首。”

庞万春看了看王进,只见王进也朝自己点点头,这才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朱武看着屋外那汤隆的窘样,似是说给庞万春,又似是说给郑飞,“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拘善恶,不拘荣辱,莫不是三个字---忍!准!狠!日后断不可再轻易出手,出手就要有所收获。若能成事的话,就算是要去做一件天大的恶事,哪怕背上千古的骂名也要去做!”

郑飞心中一震,顿时明白过来朱武的良苦用心,原来朱武是借着此事在向自己传道,立刻冲着朱武点点头,“多谢朱兄提醒。”

就在此时,又听街上传来一声大喝。

郑飞等人望去,原来是那大汉汤隆头上不知被谁偷袭了一下,已是鲜血直流,终于被逼到了绝路彻底爆发了。

汤隆大喝道,“你们这帮泼皮,你家汤爷爷一再忍让,你们却得寸进尺,今日你家汤爷爷就豁出去了!”

说罢,汤隆大喝一声,举起双锤便朝那黄衣人冲去。

那帮家丁赶紧过来阻挡,但这一次汤隆似乎真的愤怒了,两只大锤轮番挥舞,顿时便有两人被他两锤锤中,一左一右飞倒在路边,一个抱着肚子一个抱着胳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众家丁这才明白过来----大汉要来真格的了!

众人心中顿时一阵胆怯,说是阻拦汤隆,其实也就是摆摆样子,根本不敢上前。

于是乎,没几步,汤隆便到了黄衣人身前。

那黄衣人也吓得面色惨白,急道,“好汉有话好说……”

汤隆一脚将黄衣人踢翻在地,又一脚踏上怒喝道,“我呸!你个王八蛋,你家汤爷爷今天就教训教训你!”

说罢,汤隆便开始狂踹这黄衣人,直把黄衣人踢得哭爹喊娘,众家丁却依旧只敢在旁边咋呼吆喝,就是无一人敢上前。

那汤隆正打得起劲。

突然,人群外响起一声,“住手!干什么呢!”

人群立刻闪出一条路,众人一看,原是一群捕快到了。

汤隆一看捕快到了这才停止殴打黄衣人,退后几步。

捕快中为首一人一看清地上的黄衣人面色就是一变,几步上前扶起黄衣人连忙道,“呀,王衙内您这是怎么了?”

那黄衣人王衙内一看捕快便哭喊到,“你个侯捕头怎么才来,我都快被人打死了!”

侯捕头连忙赔笑,又一看汤隆直接道,“哪里来的贼人,竟敢殴伤本县知府的公子,来人呐,给我拿下!”

郑飞等人对视一眼,俱都明白过来,原来这黄衣人是京兆府知府家的少爷!

汤隆一听急道,“你们……是他们想抢我的东西!我是自卫!”

这群捕快哪管三七二十一,几人上前不由分说便架住汤隆,又有人卸下了汤隆手中铁锤。

侯捕头继续道,“带回衙门!”

汤隆大急,挣扎着不想被带走。人群中有很多人的脸上也是愤愤不平之色,却无人敢出来说句公道话。

郑飞也是面色一变,这汤隆要是被带回衙门怕是要被毒打一顿了!

谁料众人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人群里走出一人喝到,“慢!”

众人停下脚步回头一看,便见那侯捕头的面色也是一变,他几步上前朝那人施礼道,“见过孔目。”

“孔目?”郑飞心中一动,暗道,“孔目这个头衔差不多应该算是宋朝的地方检察长了。怪不得这个捕头会这么忌惮。”

只见那孔目年约三十不到四十,一身儒装,却是个大黑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那孔目问向侯捕头,“怎么回事?”

侯捕头看了一眼王衙内道,“街头一贼人无故殴打王衙内,被我撞到,正要带回府去审问。”

“贼人?”孔目一声冷笑,“我听人说有人在此斗殴方才寻来,你说这大汉是贼人,可我怎么听说是王衙内强抢人家宝物不成又要伤人呢?”

郑飞听罢眼中顿时一亮,暗道这是哪里来的孔目,怎么如此有骨气,不帮着自己顶头上司家的公子说话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指明衙内的违法行径!

只见侯捕头面色变了又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那汤隆也看出自己今日的生机便全在这孔目身上,赶紧大喊道,“孔目大人明鉴,小人是被冤枉的,街上的人都可以作证。”

这话刚罢就听那王衙内大喊道,“裴孔目,你三番四次与我做对,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我爹!你问问这一街的人,有谁看到我要强抢他的东西了!有谁!”

这姓裴的孔目看了王衙内一眼高声道,“我裴宣从不与人做对,我只与违法之人作对,我眼中除了令尊,还有大宋的王法!请问诸位乡亲,谁看到了事情的全程请站出来作证!”

咣当!郑飞差一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乖乖!今天这是怎么了?又碰见一个!

裴宣!此人竟是“铁面孔目”裴宣啊!

027,铁孔目不畏强权,郑屠户下楼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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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宣,人称铁面孔目!本是京兆府的孔目,向来秉公执法铁面无私,是个包公海瑞似地人物,后来不知何事得罪了知府,被寻了个罪名发配千里之外沙门岛。后途经饮马川时被当地的好汉邓飞和孟康救下,推举为饮马川寨主,这才落草为寇。再后来被戴宗和杨林引见又上了梁山。

其人上梁山排定座次后位列梁山好汉第四十七位,定职赏罚军政总管。

裴宣的职务名头听起来虽然不小,在梁山上却是极为尴尬,盖因梁山上宋江一手遮天,至高无上凌驾一切,虽有法度却万事皆是由他说了算。搞到最后裴宣面对诸多违法行为是想奖励没法奖,想惩罚没法罚。

一个原本可以使梁山成为军纪严明、作风分明组织的裴宣,却最终只是沦为了一个摆设。

如今看来这裴宣定是因为执法之事而得罪知府了。

郑飞看着街上那个黑脸汉子,脑海之中一片思绪。

接着听到身边的朱武赞道,“此人秉公执法不畏强权,倒真是不失为一名掌管军纪的良材呢。”

郑飞看了一眼朱武,只见朱武正看着自己,心中不免一动,暗道这朱武的意思莫非是……?

只听朱武继续道,“郑兄选才,不可只盯着如王进这样的功夫高手,也不可只盯着像庞万春这样的神射手,也不可只找像我这样只会耍嘴皮子的谋客,有些各式各样的人才皆可纳入眼中,比如这裴姓孔目,军中若有一人掌管军纪,且能任他执法,则大军必定军纪严明,令行禁止不在话下!”

郑飞心中又是一震,只觉又如醍醐灌顶一般醒悟了大半!

暗道:对呀!我自从来了这水浒世界确实有些入了魔,只知道找武功高强的高手,只知道找发财的门道,只知道找像朱武这样的谋士,我怎么就没想到除了这些人之外,我还需要找很多虽然没有高强的武功,也没有绝世的头脑,但却有一些独特本领的人呢?

郑飞赶紧起身朝着朱武抱拳道,“多谢朱兄点醒梦中人!”

郑飞又一指外面那裴宣问道,“那咱们应该如何结交这人呢?”

朱武笑着摇头道,“郑兄何必这么急?我只是说以后需要这样的人,却不是要郑兄你见一个就结交一个,再说人家裴孔目现在本就吃的官家饭,你若是冒冒失失的冲过去对人家说我要造反了你跟着我混吧,人家怕是要么把你当成疯子,要么就直接将你扭送官府呢。再者说咱们刚刚起步,八字还没一撇,就算真能将他招入麾下又能如何?不过是多出一张吃饭的嘴罢了。”

郑飞听了心中一动,明白是朱武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是要他现在就想办法收伏了这眼前的裴宣。

想向朱武解释,却又不知该怎么去说,只得点头应下。

众人又看向外面,只见裴宣正尴尬的站在街上,面前虽有几十上百名的“目击证人”,却无一人敢出来证明王衙内才是犯法者。

对于这样的结果那王衙内似乎早有预料,他王衙内横行京兆府这么多年,除了眼前这硬骨头的裴宣老坏自己的事,谁又敢出来和他作对呢?

王衙内一声冷笑,又冲裴宣说道,“怎么样!如今人证没有,物证就是本衙内身上被这贼子打伤的伤口,你还有什么话说!”

裴宣面色铁青,怒目看着王衙内。

那汤隆一看情形也明白了过来,自己今天这是落入虎口栽定了!一声长叹便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那侯姓捕快立刻反应过来,歉意的朝裴宣笑笑,转身高喝道,“好了,将这贼人带回……”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高喝自对面的酒楼上响起,“我作证!那汉子是冤枉的!”

裴宣眼睛一亮,转头朝着酒楼二楼的窗口看去。

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正冲着自己笑着。

郑飞站起身来,冲着朱武笑道,“虽然此事不急,但既然碰见了,权当做次好事吧。”

侯捕头阴沉着脸走到郑飞的面前,“你是哪里来的,做什么的?”

郑飞施礼一指身后的王进等人道,“小的是渭州城的屠户郑临风,这是小的店中的几个伙计,今天来这里是看看古都长安的风采的。”

原来只是个杀猪匠,侯捕头冷哼了一声,“你刚才说什么?你要作证?”

“正是!”郑飞道,“我刚刚十分清楚的看到了整个过程,的确是这位王衙内想要这位好汉的一对好锤,好汉不愿意,他们便硬抢,这才打了起来。”

汤隆一听又来了精神,大叫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过程。”

裴宣几步走到郑飞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郑飞道,“你可知做伪证的后果?”

郑飞笑着看着裴宣道,“小的知道。”

“好!”裴宣赞赏的看着郑飞道,“你可愿与我一起去见知府大人?”

郑飞点点头,“愿意。”

那边王衙内气的脸都青了,几步走到郑飞面前,恶狠狠的盯着郑飞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今天还想不想出京兆府了?”

这话一出,裴宣的脸色一沉,“衙内!威胁人证可是有律能治罪的!”

裴宣刚想暴怒,却被侯捕头拉到一边,两个人在一边不知说了什么,期间那王衙内还回过头来阴沉沉的看了郑飞和裴宣一眼。

郑飞无所谓的笑笑,裴宣却依旧是一副雷打不动的黑面孔,一点也没将王衙内威胁性的目光放在眼里。

终于,王衙内和侯捕头又回到众人面前,侯捕头高声道,“衙内大人不计小人过,已经不打算再追究此事,把人放了吧,都散了散了!”

说罢,侯捕头和王衙内也不管裴宣的态度,直接扭头就走,那群家丁和捕快也紧随以后,不一会一帮人便没了踪迹。

裴宣冷笑一声,“又要去知府那里告状吗?哼!”

紧接着。

汤隆几步过来朝着郑飞和裴宣跪倒道,“多谢孔目大人救下小的,多谢这位哥哥仗义执言!”

裴宣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又朝郑飞点点头,便背着手也走开了。就好像他只是路过随口只是说了几句话一样,不图什么回报也不图什么感恩戴德,好一个洒脱的人物。

郑飞看着裴宣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心中一片欣赏,扶起汤隆问道,“这位兄弟真使得一把好大锤,敢问姓名?怎会来了此地?”

汤隆赶紧答道,“小的叫汤隆,祖上世代为军中打造军器,家父原本效力于大钟经略相公门下,前段时间染病去世,小的又好赌欠下赌债,这才不得不逃到此地,本想开一间铁匠铺糊口,却不料今日又碰上这种事。”

这些郑飞当然都知道,郑飞立刻又道,“你如今得罪了此地的衙内,接下来你又要怎么办?”

汤隆面色一黯,“唉!正说到小的痛处,开起这铁匠铺已花去了小的所有积蓄,只怕今晚那衙内便要来寻仇,我……”

说罢,汤隆深深叹了一口气。

郑飞等的就是这个效果,立刻又道,“我看兄弟你这一身的本事只干铁匠真是浪费了,我有一个好去处,那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尽是干的痛快事,不知你愿不愿去?”

汤隆闻言眼中一亮,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好地方?在哪里?我去!”

郑飞笑笑,轻声道,“少华山。”

028,恶知府定罪裴宣,三好汉刀下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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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宣!你可知罪!”

一人坐于大堂之上,一拍醒目朝堂下喝到。

裴宣抬起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正指着自己的人回道,“小人不知所犯何罪!”

“大胆!”那堂上官者怒喝道,又一指裴宣身边站着的三个人道,“你身为孔目,却徇私舞弊!收人钱财!颠倒是非!知法犯法!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说你不知所犯何罪!”

“哼哼!”裴宣一声冷笑,“王知府,小人早知会有今日,却没料到王知府为治罪小人竟会用如此粗俗的法子,小人真是荣兴万分呢!”

啪!又是一声重重的醒目声!

原来这堂上之人乃是京兆府的知府王知府,此刻他脸上已是气的铁青,跟昨日里那王衙内的生气的模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裴宣!本官念你祖上世代为府中吏胥,你又是前任知府临走之前特意嘱咐本府关照之人,本府这才对你一再容让,可你却不知天高地厚,屡次犯上,你到底认不认罪,你当真以为本府不敢给你用刑吗?”

裴宣笑着摇摇头,“小人认罪就是了。”

“认罪了?”那王知府似乎没料到裴宣会这么容易就认罪,不禁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轻哼一声道,“认罪就好,枉老夫还当你真是什么硬骨头。”

王知府说罢便朝边上一人问道,“刘孔目,既然裴宣已经认罪,那按照大宋律法该当何罪啊?”

那刘孔目一听便赶紧低头翻阅起一堆书籍来。

裴宣的嘴角浮起一个冷笑,摇摇头道,“王知府,加罪之前怎不准备妥当呢?按大宋律,我该被脊杖二十,刺配千里。其中的意思知府大人可是知晓?亦或是买来的这官位根本不用知晓这些?”

这下那王知府彻底被惹怒了!

只见他突然从座位上直接站起,抓起醒木似是癫狂一般怒喝道,“大胆!裴宣你竟敢藐视公堂藐视本官!本官已是忍无可忍!本府判裴宣脊杖四…不!脊杖一百!,刺配千里……不!刺配沙门岛!来人呐!给我打!狠狠的打!”

“裴孔目,你说你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跟大老爷们作对,你说你这不是傻了吗?”

说话的是一个肥胖的捕快。

只见在他身边的裴宣只是一身薄衣,脖子上拷着一副木枷,面颊上从上到下刺有一行字------配沙门岛牢役。

裴宣就像是没听到那胖捕快的话一样,只是沉默不语的走着路。

“对啊,裴孔目你看你,上个月我们哥俩见你的时候还要给你请安,现在却是我们哥俩押着你刺配沙门岛。”

又一名满脸蜡黄的瘦捕快冲着裴宣讥笑道。

裴宣依旧沉默不语的走着路。

两名捕快对视一眼都是得意的一笑。

那胖捕快突然道,“裴孔目,虽说你长得比俺还丑,却娶了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裴宣猛地停住了脚步。

那瘦捕快接着道,“是啊是啊,裴孔目你放着这人间的美事不珍惜,还要连累我们弟兄在这冰天雪地里跟你遭罪,我们弟兄也就算了,连累小娘子一个人独守空房岂不是……”

裴宣回过头来看着两名捕快,冷冷道,“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瘦捕快冷哼一声,说道,“衙内让我转告裴孔目,你就安心的去吧,嫂夫人哪里自会有他‘照顾’的。”

裴宣面色猛地一变,突然……,眼角余光只觉亮光一闪!

那胖捕快已举起了手中的钢刀!

“你…你…你别过来!”

说话的是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小娘子,长的虽不算倾国倾城的标致,却也有一番独特的风韵,让人见了虽不惊艳,却能回味久久。

如此一个美丽的女子,此刻脸上却挂满了惊恐,已经被逼的退到了墙角。

而在她的面前,是一个黄衣的男人,正是那京兆府里恶贯满盈的王衙内!

王衙内一脸的淫笑,似乎眼前这小娘子的反抗更是激发了他的某种兴趣。

“小娘子你别害怕嘛,你那黑面相公已经被本衙内打发去了沙门岛……哦不,怕是就连那沙门岛都去不了的。”

女子一听面上一惊,急道,“你…你什么意思?!”

王衙内嘿嘿又笑,“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当然是从此之后就只有本衙内疼爱你喽。”

女子如遭雷击,身形猛地一颤,刹那间已是泪流满面。

王衙内又上前逼近了几步。

女子只得又往后一退,却不巧碰翻了一只木盒,里面的各种物件掉落在地上,其中正有一把剪刀。

女子立刻弯身捡起剪刀,双手握紧指向王衙内,同时大喊,“快来人那,救命啊!”

王衙内面色一变,冷哼一声,“你叫,尽管叫,莫说这屋外早已被我五名家丁围的水泄不通,就算有人听到,你看还有谁敢管本衙内的好事!”

女子脸上一片绝望,剪刀慢慢垂了下去。

王衙内奸笑一声,得意的说道,“小娘子,你就老老实实的从了本衙内就是了,本衙内早就垂涎小娘子的美貌,却碍于裴宣在我爹手下做事才忍住,但那裴宣居然瞎了狗眼,整日里寻我的麻烦,这下好了,本衙内今晚就要前情旧怨一起报在你的身上了,哈哈哈!”

他刚又往前走了两步。

女子却突然抬起头,眼中竟是刚毅,居然又将剪刀拿起,却是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冲着王衙内喝到,“你所说的,我夫君已命丧路上可是真的?”

王衙内面色一变,冷哼道,“那是自然,惹了本衙内,还能有活路?”

女子目光一禀,眼泪夺眶而出,悲鸣道,“夫君,我这就随你而去!咱们来世……”

这话说到一半女子却止住了,似是呆住了一般看着王衙内。

王衙先是一惊,接着就是面上一喜,哈哈道,“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贞洁烈女,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装……”

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由自主的住了嘴,因为他发现,这裴宣的娘子所看的目光,好像不是自己。

而是……。

自己的身后?

王衙内慢慢转过头去。

一个身影正对着自己咧嘴笑着,他的脸上是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

那个身影说道,“王衙内好,我叫王进。”

裴宣看着眼前这名前些日子碰见的那个壮汉为自己解去手中的铁镣,又撤去身上的木枷,再从旁边一人手中取过一件厚袄为自己披上。

竟有些不知所措。

也难怪,任谁前一刻还觉得自己已经死到临头,后一刻却不知怎的居然又莫名其妙的死里逃生,恐怕都会是这种反应。

而此时裴宣的脚下两边。

是两具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正是那一胖一瘦两名捕快,在他们的脑门上,各有一只直入脑门的箭羽!

那壮汉冲着裴宣微微笑道,“裴兄受惊了,郑某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裴宣一声叹息,说道,“阁下是谁?救裴某又是为了什么?”

壮汉笑道,“我叫郑临风,今日救下裴兄和嫂夫人……”

“什么?”裴宣大喜,“喜儿也被你救了?”

郑飞点点头,“救下两位,是想请裴兄去一个地方?”

裴宣奇道,“哪里?”

郑飞轻轻道,“少华山。”

郑飞骑着马问向王进,“王哥,你把那衙内怎么样了?”

王进咧嘴一笑道,“就算王知府真找到他,也肯定认不出他来了。”

旁边庞万春插嘴道,“若不是听主人的话不能惹事,我早已将一只箭羽钉在那贼知府的脑门上了!”

郑飞笑笑,又转头对朱武说道,“抱歉啊朱兄,因为这事又耽误了这么几日。”

朱武听了随意一笑,“没什么,十年都等了,还在乎这几天吗?相反,这件事倒真做的极为痛快,只是郑兄是怎么猜到知府会这么快就诬陷治罪裴宣,又是如何料到那衙内既要在途中害死裴宣还会借机去奸污裴宣的娘子?”

郑飞听罢心中一动!

要怎么向朱武解释呢?

029,少华山不入法眼,登州港风水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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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朱武问起。

郑飞心底一笑,不免有些得意,水浒上说裴宣得罪知府被定罪刺配流放,后途经饮马川时被邓飞和孟康救下,推举为饮马川寨主,这才落草为寇。

虽然其中的种种详细经过水浒上并没有细说,但细细一想就能发现其中必有隐情。

其一,裴宣再怎么着也只是刺配流放,年头一到就能回家继续做自己的良民,犯不着人家一救就立刻当了山贼。

其二,这个“救”字说的极为巧妙,看宋江和武松的押送刺配过程便能看出,只要和差役搞好关系,这流放的过程不但不痛苦,说不定还能当成某种程度上的游山玩水。所以郑飞认为裴宣的流放过程必定出现了另外一种结果---和林冲一样备受折磨!

两者结合起来郑飞不禁疑惑---为什么要折磨裴宣?又是什么导致裴宣义无反顾的走上了山贼的道路?

答案终于在郑飞偷偷“偷窥”裴宣的家室之后揭晓了。

裴宣的娘子居然很漂亮,再一联想到那王衙内邪恶的嘴脸。

于是,又一个林冲式的悲剧浮现在郑飞的脑海里。

郑飞迅速作出推断,事情的过程应该是这样的---裴宣在一路饱受折磨并于饮马川即将被害时终于得知---自己的娘子要么已自杀保住贞洁,要么是已被那恶霸衙内奸污得手。

于是,嫉恶如仇、悲愤交加的裴宣终于彻底对自己所忠于的王朝和社会绝望了,从此开始了自己山贼的生涯。

郑飞虽然推断出了事情的走向,却还有一个不确定的地方,那便是裴宣要到何时才会被知府定罪?

“汤隆”事件会成为导火索吗?

自己的横空出现为汤隆作证是否会提前激化裴宣与知府等人的矛盾而使刺配提前?

带着种种的疑问,郑飞决定先在此地暂留几日观察一下,他真的很担心假如裴宣真的被提前定罪了,那他是否还会再如水浒上那么幸运途经饮马川时再被救下,毕竟自己这个历史的偶然因素的出现已经引发了诸多不可预知的结果。

果然!在郑飞的惊讶中,短短半月的时间,裴宣被火速定罪,又被火速刺配,甚至还没走到饮马川就要被两个差役杀害。

幸好,郑飞早已安排王进偷偷守护着裴宣的娘子。

也万幸,郑飞等人始终悄悄跟着被流放的裴宣。

终于,裴宣带着自己的娘子和汤隆一起对郑飞千恩万谢后,一起赶往少华山去了。

郑飞也在这件事中有了新的想法----自己何必只拘于水浒和梁山泊呢?若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就算另起新的山头又有何不可?那易守难攻的少华山不正是一个理想的场所吗?

今天裴宣和汤隆已经去了少华山,明天再尽可能的多找人去少华山岂不是更好?

还有----那个隐藏在郑飞心中的对手----宋江!

这些日子以来郑飞已经问过了很多人---王进、庞万春、朱武、杨春、陈达、裴宣还有汤隆同一个问题。

“你认不认识宋江?”

众人的回答基本上都是----“可是那及时雨宋公明?”

虽然众人的反应程度不一样,但却都表明大家是都知道宋江的。

郑飞算是奇了怪纳了闷了,宋代又没有网络报纸电视广播,仅凭着口口相传,这宋江怎么就这么有名呢?

郑飞很郁闷,他直到现在才觉察出自己似乎有些低谷了宋江的影响力。

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找来几个帮手。

可他宋江却足不出户便已有一大群粉丝。

自己原本那个与时间赛跑争取更多好汉的想法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有些过于的理想化了。

天下太大,好汉太多,就算是郑飞能跑断腿认识足够多的好汉,也难保人家在自己与宋江面前会不会选择支持自己。

目前看来解决宋江问题的办法之一便是主动的去改变一些人的发展轨迹,让他们远离宋江,错过宋江,甚至讨厌宋江!仇恨宋江!

如此一来,一个脱离于梁山泊之外的根据地就必不可少了!

只是少华山,究竟行不行呢?

朱武看着郑飞似乎是在想什么出了神,便咳嗽了一声。

郑飞听到后这才回过神来。

朱武笑道,“是什么让郑兄如此出神?”

郑飞笑笑,“没什么,刚刚朱兄问我是如何料到这些事的,其实我也是凭直觉傻猜的,想那王衙内的嘴脸,定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裴宣屡次得罪与他,那日之事断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就算了,我爱惜裴宣的嫉恶如仇铁面无私,担心他出事,没想到还真蒙对了。”

朱武点点头,沉默了一下突然道,“郑兄要裴宣和汤隆一起去少华山,除了给他们一个落脚的地方,是否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郑飞苦笑一下,暗道还真是什么也瞒不了朱武,脸色不禁微微有些尴尬,因为少华山毕竟是人家朱武等人的地盘,朱武现在跟着自己走,多半还有考察自己的成分在里面,若是自己表现的太差,人家朱武说不定扭头就回去继续当自己的山大王了。

自己这还没完全折服朱武呢,就已经开始算计起人家的地盘了,怎么说都有点不大厚道。

郑飞正在想着该怎么解释呢。

却听朱武继续道,“郑兄的心思其实我也知道,朱某也不是小气自己的山头,只不过,少华山虽好,却也不是个长久的打算。”

郑飞听出朱武其实并没有生自己的气,而是要有计划想说,连忙朝朱武拱手道,“请朱兄赐教。”

朱武叹道,“少华山易守难攻,守兵足可以一当五,凭借着险要的地势,就算有上万兵马强攻,不付出点惨痛的代价也别想进山。但少华山却有两个先天的不足,一是地盘小,易被围困,只要官兵人数足够,再耐下性子包围少华山切断山上的粮草供应,不出三个月少华山必被不攻自破。二是少华山只是座孤山,一旦被围,方圆百里也没有什么别的山寨的好汉能来支援。”

郑飞皱着眉点点头。

朱武继续道,“所以,若要拿少华山当作个临时的落脚点还行,但若要当作成事的根基就远远不够了。”

郑飞接着问道,“那以朱兄看来,天下哪里可以当作成事的所在?”

朱武想了想道,“我倒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港汊纵横数千条、四方周围八百里,当是围也围不住,困也困不了,就算被大军所困,也有能力自给自足,那里叫做……”

郑飞听了心中一叹,与朱武以后同声的的说道,“梁山泊!”

朱武面上一喜,说道,“原来郑兄也知道那里,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郑飞嘿嘿干笑两声,心里却是老大一个郁闷。

真是绕来绕去,又绕回了梁山泊。

要去梁山泊的话,就不得不与宋江直面相对!试想连晁盖晁天王那种有大将气质的人都被宋江给玩死了,自己这个小青年行不行呢?

朱武见郑飞面色有些不对,便问道,“郑兄怎么了?”

郑飞笑笑,说道,“敢问朱兄,除了梁山泊,这世上还有别的地方吗?”

“别的地方?”朱武皱眉想着,久久不语。

郑飞叹了口气,正待放弃。

却见朱武猛地抬起头来说道,“倒还真有这么一个地方。”

郑飞一喜,急道,“哪里?”

朱武道,“登州港!”

郑飞奇道,“登州港?”

朱武点点头,“没错,登州港为我大宋东边门户,商贾云集,热闹非凡,进可直攻内陆腹地,尽收京东东西两路富庶地带。退,海上岛屿众多,亦有高丽、东瀛大洲可去。当真是进可攻退可守。”

郑飞听罢大喜,如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天大的一块宝地。

却见朱武又面色一沉道,“只可惜那里向来为我大宋所重,重兵把守,海上散岛也早已多有强人所占,怎么看都不如梁山泊天时地利人和。”

郑飞点点头,暗暗将登州港三字记于心中。

030,除夕夜借宿人家,却是那百胜韩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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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四人又快马行进了几日,终于进入了河南境内。

大白天的,远处却传来一阵鞭炮声,郑飞放眼望去,便见路的尽头是一座小城,正是从那小城的方向不时传来鞭炮的声音。

郑飞奇道,“前面是什么地方?怎么如此热闹?”

王进回道,“主人,前面是陈州,至于这鞭炮声……今个是三十,过年了。”王进后半句的声音明显一沉。

又听庞万春低声自言自语道,“过年了…上次过年还能吃到干娘包的猪肉白菜角子(宋朝称饺子为角子)……”

郑飞听了心底一叹,暗道王进和庞万春触景生情,怕是又想起了离世的王家大娘,赶忙故作轻松的说道,“哦,都快过年了,瞧我这记性,走,就去那陈州,咱们一起过个年。”

说罢,郑飞一扬马鞭,率先朝着陈州的方向骑去,朱武紧随其后。

王进拍拍庞万春的肩膀点点头,二人也接着跟了上去。

宋朝在华夏文明中是一个承上启下的关键朝代,华夏人的很多风俗习俗都始于宋朝,过年更是宋代极为重要的节日。

四人进了城,但见城中果真是一副热火朝天的过年景象,此时大街上的商铺基本都已关了大半,小商小贩也不见几个,但街上的人流却依旧很多,个个脸上都是笑眯眯的,碰见认识的人就是拱手拜年,街上的鞭炮声则多来自三五成群的小孩们。

郑飞没料到宋代的过年居然比千年后还热闹,一时也有些感伤,往年的这个时候,自己早就窝在家里和一家人包着饺子,准备着年夜饭了吧……。

一时间,郑飞、王进和庞万春各个都是触景生情,沉默无语的骑着马继续前行,只剩下早已习惯的朱武尚能神情自若的欣赏着街上的热闹。

嘣!一声鞭炮声!不知哪个调皮小子把鞭炮扔到了郑飞等人的身旁,直把马匹吓得倒退几步。

不过这也让郑飞回过神来,郑飞随即一叹,收拾起心情,努力将这些愁绪抛到了脑后。

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这所有人都过着年,商铺都关着门,自己这帮人能去哪住呢?

正巧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后生,像个书生,正急匆匆的走着不知要去哪里,郑飞下马迎了上去拱手道,“有劳小哥,我想问个事。”

那书生一看郑飞的彪悍样先是吓了一跳,又看郑飞态度不错,这才也施礼道,“请说。”

郑飞问道,“我们是过路的旅客,想请问一下现在城中哪里还有客栈开着门能借宿。”

“哦,”书生点点头,细细一想便道,“城里的酒楼基本上都歇业了,恐怕诸位今晚只能去城南的城隍庙里凑活一宿了。”

“这……”郑飞面露难色,这大过年的,没吃没喝的去城隍庙挨一晚冻可有点太惨了,郑飞无奈的朝着书生一拱手道,“多谢小哥。”

书生见了郑飞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便问道,“倒还真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郑飞听了一喜,急问道,“哪里?”

书生一指北面说道,“从前面路口一直往北走,走到头便能看到一处大宅,那里有一位韩大娘,吃斋诵佛乐善好施,你们去哪里问问,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讨来一间客房。不过你们可别打什么坏心思呀,那一家的主人可是位武将,厉害的很!”

郑飞心中一动,知道是这书生担心给那户人家招来贼人故提前恐吓一下起个预防的作用,这书生倒也是好心,不过自己哪管什么武将不武将的,自己又不是通缉犯,今晚能有个住的地方就行,赶紧又冲书生施了一礼道,“多谢多谢!”

书生点点头,便又开始急匆匆的走了。

郑飞重新上马,对朱武三人道,“走吧,去碰碰运气。”

果然是一座有气势的大宅,大门紧闭着。

郑飞整理了一下衣服,便上去敲了敲门。

里面立刻传来一声,“谁啊?”

郑飞回道,“我们是过路的旅客,今日城中客栈都关了门,听闻此间的主人乐善好施,是个大善人,特来求一个房间避避风寒。让我们给钱也行。”

接着,便见大门开了一个小缝,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戴小帽的脑袋来,那人看了看郑飞,郑飞连忙笑着拱手。

那人又看了看朱武三人,似乎皱了皱眉。

郑飞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递上去道,“请小哥行个方便。”

那人见了银子眼睛一亮接了过去,态度明显好了些,对郑飞说道,“你们等一下,我进去通报问问。”

说罢便又关上了门。

郑飞四人只得无奈的在门口义务站起了岗。

还好不多时,门终于又开了,这次是直接开了半扇大门,刚刚那人先出了来,又见从他后面跟出了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

那人一指郑飞四人对那中年人恭敬的说道,“总管,就是他们。”

那中年人看了看郑飞四人道,“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郑飞回道,“这个……只知是位大善人韩大娘的宅子。”

中年人继续道,“那你们知道我们老太太的儿子是谁吗?”

郑飞遥遥头。

中年人这才说道,“我们家主人是陈州团练使,手下精兵数千,告诉你们是给你们提个醒。”(注:团练使,从五品,约相当于少校正团级。)

郑飞心中好笑,我管你家主人是作甚的,心中却又一动,暗道这胖总管倒也尽职尽责,果然紧接着便听中年人继续道,“按理说这大过年的,不应该再招呼外人,只不过算你们运气好,我家老太太可怜你们这些旅客都过年了还回不了家,不忍你们再在外面挨冻,这才同意你们今晚借宿一宿。”

郑飞心中大喜,赶紧和朱武等人一起施礼千恩万谢。

中年人点点头,说道,“跟我来吧。”

说罢,转身进了门,郑飞三人牵着马赶紧跟上。

进了院,便有几个家丁迎了上来,接过郑飞四人手中的缰绳,牵着马去了别的地方。

郑飞看了看这院里,虽然说不上什么富丽堂皇,倒也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院子角落还有一大片空地,摆着十八般兵器及一些锻炼用的石墩子,想来是那所谓团练使的练武场。

四人跟着那中年人往后院走,转过几个弯,便来到一排平房前,只见其中一个房间里亮着光,几名丫鬟和家丁刚刚从里面走出来,见了中年人后恭敬的叫了一声总管便走了。

那中年人一指那间亮着光的房间道,“你们今晚就住那里吧,过会我会命人送一些吃食过来。”

郑飞又连连道谢。

中年人点点头转身就走。

王进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看看这个所谓的团练使自己认不认识,便装作随口的问道,“敢问这里的团练使大人姓谁名谁?”

中年人头也不回,边走边说道,“我们家主人乃陈州团练使,韩滔韩大人。”

王进轻轻点点头,一脸轻松的朝着郑飞等人摇摇头,表示不认识,随后王进便与庞万春一起进了屋。

朱武刚想进屋,看向郑飞却是微微一愣。

只见郑飞一个人呆立当场,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朱武问道,“郑兄,你怎么了?快进屋呀.”

郑飞苦笑着摇摇头,暗道世界真是太小了,自己居然一头钻进了韩滔的家中。

031,韩大娘善心可敬,百胜将却把人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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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滔,东京人氏,官至陈州团练使,武器是枣木槊,人称「百胜将」,参加朝廷清剿梁山泊的战役时被刘唐等人捉住,降服于梁山。

这韩滔在梁山上的表现还是比较出众的,先是随呼延灼一起以连环马战术大胜梁山军队,后又曾于北京一役放箭射伤敌军先锋索超,又于东昌府大战没羽箭张清。

顺带一提,无论是降服梁山前还是降服梁山后,始终作为呼延灼副将的韩滔,他的武器便是枣木槊,很有可能就是来自北宋开国名将呼延赞(呼延灼祖先)常用的武器枣槊的化身,所以韩滔可说是呼延灼的附属象征之一,也有传说他可能是呼延家的徒弟。

郑飞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借宿人家,居然借宿到韩滔的家里来了。

郑飞苦笑着摇摇头,和莫名其妙的朱武一起进了屋,一看屋内禁不住连连点头。

真没想到作为一名陌生的借宿旅客,这韩家竟也如此的优待,屋内大床上不光铺着干净的被褥,更是已经在屋内摆上了一个大炭盆,烧的旺旺的,不多时屋里便已有了丝丝的热乎气,看来这韩家大娘的韩大善人的称号确实不是虚名。

不多时,又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就见来了一名家丁和两名丫鬟,都是提着一个食盒,家丁道,“我们家老太太说,大过年的,备了一些粗茶淡饭,请客人用饭。”

将食盒打来往桌子上一铺,又哪里是什么粗茶淡饭,却是有酒有肉,还有两盘冒着热气的饺子。

郑飞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些感动,这位素未谋面的韩家老太太,确实是一位有着菩萨心肠的大善人呢。

只是有位如此大慈大悲的母亲,他的儿子却在未来清剿方腊的战役里不幸战死……。

郑飞收起思绪,与朱武等人一起谢过家丁和丫鬟,送他们出了门,便围桌在桌前一起举杯道,“过年好!”

“朱兄,人家如此款待咱们,咱们去道个谢吧。”郑飞问向朱武。

朱武点点头,“当去,当去。”

说罢,四人起身整理了一下服装,便出了门去往院门口走去。

此时一名家丁刚好路过,见了郑飞四人微微一愣。

郑飞施礼道,“请问小哥,韩家老太太住在哪里?我们想去道个谢。”

“哦,”那家丁恍然大悟道,“你们就是今日来借宿的客人吧,请随我来。”

说罢家丁便领着郑飞等人往后院走去。

转过几个弯,便来到一个大房子前,屋内灯火通明,不时有欢声笑语传出。

家丁停住脚步转过头来说道,“我进去通报一声,请稍等。”

郑飞点点头。

那家丁进去了没一会便走了出来说道,“我们老太太有请。”

郑飞四人立刻跟着家丁进了大堂。

郑飞一进屋往里一看,就见里面正摆着一个很大的酒桌,一名身穿黄色绸缎的白发老妇端坐正中正含笑看着这边,老太太的左边坐着一个一身便服的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长的魁梧有力,络腮胡,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看便是行军之人。老太的右边则坐着一名少妇,容貌娇美,正在给老太太夹菜。

郑飞知道,这老太太应该就是韩家老太太,那男子定是他儿子---百胜将韩滔了。

正在此时,郑飞与韩滔的目光恰巧一对,郑飞发现韩滔先是打量了自己一下,接着又看向王进等人,似乎是皱了皱眉。

郑飞心中一动,这韩滔身为团练使,平日里应该没少做过诸如剿灭山匪,缉拿重犯的事,莫不是他有敏锐的职业嗅觉,闻出了朱武和王进、庞万春身上的彪悍气息?

郑飞赶紧低头领着朱武等人几步上前冲着老太太和众人弯腰施礼道,“承蒙韩大娘及诸位收留,又热情招待,我等感激不尽。祝韩大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韩大娘慈眉善目的说道,“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你们这些旅客实在不易,老身不过是做些能做的小事罢了。”

说罢,韩大娘又吩咐道,“快给几位上座。”

郑飞可不敢在这里久坐,再者人家一家人大过年的自己一帮外人凑什么热闹,赶紧摆手道,“不不不,不用了,我们就是过来道个谢,韩大娘一年欢度佳节,我等就不打搅了。”

韩大娘笑着点点头,郑飞终于松了一口气,刚和朱武等人往后退了几步正欲转身离开。

突然听到一声喝道,“慢!”

郑飞一惊,抬头一看竟是韩涛所喝。

郑飞等人只得停住脚步,郑飞偷偷一看旁边的朱武,便见朱武冲着自己使了个眼色,再抬头一看,那韩涛正离席往这边走来,到到近前开口便问向郑飞,“你们是哪里人氏?又是要到哪里去?”

郑飞恭敬回道,“回禀大人,我们来自渭州,这是要去定远县探亲。”

“探亲?”韩滔道,“此去定远还要数日,你们早不去晚不去,连年都没赶上,有这种探亲的吗?”

“这个……”郑飞回道,“本来是计划的好好的,还能赶在过年前到达定远,谁料在少华县那里遇到了一次匪乱,这才耽误了数日。”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你这年纪轻轻怎么一身的匪气,还有你,居然还穿着道袍,道士也要探亲吗?”韩滔冲着王进、庞万春喝朱武连连发问。

郑飞面色一变,暗道不好,眼看王进等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老太太有些生气的说道,“滔儿!”

韩滔面色一僵,转身恭敬的回道,“娘,什么事?”

郑飞一看韩大娘,便见她有些生气的说道,“人家出门在外,有什么不想说的也是正常,你这是干什么?”

韩大娘身边的少妇也说道,“夫君,大过年的你就别惹娘生气了,哪有那么多贼人要你去抓呀,就算是贼人,这个时候也都回自己家过年去了,谁还在外面乱跑呢。”

韩滔嘴唇动动,想说话又咽了回去。

韩大娘继续道,“你知不知道娘为什么每日吃斋诵佛、多行善事?还不是因为你杀孽太重,娘只能求佛则多给你消消业!”

说罢,韩大娘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转头歉意的对郑飞等人说道,“让诸位受惊了,老身万感愧疚,诸位请回去歇息吧。”

韩滔听了叹了一口气,终于不管郑飞三人,又回到桌边坐下。

郑飞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赶紧冲韩大娘施了一礼,四人便出了大堂顺着原路开始往回走。

刚刚那家丁送郑飞等人到了院门口就回去了,郑飞四人进了屋,刚一关上门,庞万春就道,“刚刚真是好险,谁料到那韩大娘的儿子竟如此较真。”

王进也点头道,“没错,刚刚我看他已对咱们的身份有了怀疑,主人,你看咱们……?”

郑飞看了看朱武,朱武微微点头道,“事不宜迟,速速离开此地!”

郑飞心中一叹,真是没料到这韩滔会如此这般,起身道,“走!”

032,郑屠等连夜欲逃,却偶遇贼人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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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刚刚热热闹闹的鞭炮声也静了下来,外面一片寂静。

只见郑飞等人的房间里一片漆黑,但房门却突然悄悄打开了,接着便探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那人先是往外一看,又一听,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迅速闪出屋来,身形极快的一闪,几个快步便没入墙下的黑暗之中没了踪迹。

房门便再度关上了。

黑暗之中,郑飞只听王进压低声音道,“主人,让万春出去探探路,找找马匹,等他回来咱们就走。”

郑飞微微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只听朱武问道,“郑兄何故叹气?”

郑飞苦笑一下,也不知朱武能不能看得清,心中暗道还能为啥,还不是因为阴差阳错遇到韩滔,却不但没能成功和韩滔扯上些什么有益身心健康的关系,反而还要被他大年三十晚上给吓得落荒而逃。

郑飞故作轻松的说道,“没什么,对了,朱兄你看这韩滔这人如何?”

现在郑飞已经开始习惯性的想听取朱武的意见。

“他?”朱武略微沉思一下便道,“我观此人心思缜密、观察入微,想来治军也应不错,就是不知武艺如何。”

朱武略一停顿,似乎是笑了一下,玩笑似得又问郑飞,“怎么?郑兄喜欢这人?又想结交他?”

郑飞苦笑着摇摇头,“结交他?咱们都快被他给吓得尿裤子了还敢结交他?今晚咱们要能顺利逃离此地,别明日被人家给‘收了’就是万幸了。”

朱武却道,“郑兄此言差矣。”

郑飞一愣,暗道朱武莫非是有什么主意?赶紧道,“请朱兄明示。”

朱武道,“郑兄可还记得我们少华山三人是如何结交史进兄弟的?”

郑飞道,“记得,史进捉了陈达,朱兄使了苦肉……”

郑飞说到这里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朱武的意思,接着道,“朱兄的意思是,是人就有弱点,只要投其所好,就有机会……?”

黑暗之中,只见朱武点点头,“没错,我刚刚观察,那韩滔的弱点就在他的娘亲身上,若要我去做,不出三日,我必叫那韩滔俯首称臣!就算做不到,他韩滔也再也做不得那团练使,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咱们走!”

虽然屋内一片漆黑看不清朱武脸上的表情,但朱武话语里的阴冷的气息却不禁令郑飞心中一惊!

郑飞赶紧道,“韩滔他娘?那位大娘可是位善良的……”

朱武冷冷道,“我前日曾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拘荣辱,亦不拘于善恶。这些日子我观朱兄你,就有些过于‘善’了。为善者,坦坦荡荡,却只是寻得一心之安。为恶者,无孔不钻,见缝插针,为达目的竭尽所能极所穷欲而无所不施无恶不作,方得有了一展所想的机会。英雄都是孤独的,只有奸诈的枭雄才能站于万人之上!”

郑飞听得心中一片震惊,自己再怎么说不久之前也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平日里连个虫子也不忍心随便抹杀,就算不久之前杀了人,也是出于自卫。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善恶分明,又有些软心肠的普通人,哪怕是怀揣着阻止华夏万民未来被外族铁骑蹂躏杀戮的理想,出发点依旧是自己的软心肠哪!

可是朱武说的……!

没错!如果是面对着穷凶极恶、祸害苍生的大奸臣大恶徒,自己的确可以做到不眨眼的便将他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但……。

如果有一天,自己必须牺牲很多善良无辜的人才能达到目的,或自己必须认贼作父不得不做出诸多罪恶滔天的事。

那在道德和成功面前,自己又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郑飞看向王进,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提示,却见王进自始至终都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既没有动作也不说话,似乎是在用沉默赞同着朱武的话。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只剩下三个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是庞万春的暗号。

门开了,庞万春快速进了屋。

王进开口问道,“怎么样?马匹和路线可都探好了?”

庞万春犹豫了一下,“这个……”

王进一惊,“出事了?还是被人发现了!”

庞万春的语气很奇怪,“都不是,咱们的马匹没事,出去的路我也探好了,不过……,我还发现了点别的东西。”

王进不耐烦的道,“快说!默默唧唧的!你去偷看人家大姑娘洗澡了还是怎么地!”

庞万春苦笑道,“如果只是偷看了大姑娘洗澡也还好了呢,这事可比偷看大姑娘洗澡严重多了……,我发现了很多人!足足有三四十人!他们都拿着刀,藏在暗处!”

郑飞等人心中都是一惊!

莫不是这韩滔看出自己等人连夜想跑,所以提前安排好了官兵准备动手了?!

这可如何是好!

郑飞急道,“可是官兵?”

庞万春却摇摇头,奇怪的说道,“他们……好像不是冲咱们来的,而是……韩家!”

韩家?!

这是怎么个情况?

郑飞等人不禁一愣。

就听庞万春继续道,“我看完马匹,刚要回来,就发现了那群人,幸好我本就是隐身潜行,他们才没发现我,我刚开始也以为是韩家找来的官兵准备捉拿咱们,我一惊正准备赶紧回来报信,却又发现了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身边一大滩黑乎乎的似乎是血迹,应该是已经死了,再看穿着竟是韩家的家丁,我这才觉得不对,又偷偷看了一阵子……越看越觉得他们不像官兵,反而觉得像是冲着韩家来准备对韩家下手的贼人。”

这话说完,郑飞和朱武对视一眼,虽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但想必也都能体会到对方此刻心中的震惊和疑惑。

居然有人想趁着大年三十晚上对打劫韩家?他们不知道这里是陈州团练使的府上吗?贼居然偷到“武警领导”的家里去了,太搞了吧!

郑飞心中又猛地一跳!暗道,如果这些贼人真的是冲韩家来的的话,他们已经杀了一名家丁,那必是来者不善!今夜韩家一点防备也没有……想那韩滔肯定是没事的,否则日后也不可能再随呼延灼一起攻打梁山泊,但别的人……尤其是韩大娘……难保……!

郑飞正担心着,只听朱武开口道,“如此……正好!咱们正好可以趁乱逃出去!只是韩家这一大家子算是到头了。咱们走吧!”

话说完了却没有得到回音。

朱武看了看郑飞三人。

只见郑飞在沉默无语,王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庞万春也只是搓着手指头。

朱武慢慢道,“你们……?”

王进抬起头来,声音很低沉,“那位韩大娘……很像我娘……也是烧香诵佛,乐善好施。”

庞万春的声音也接着响起,“姓韩的虽然可恶,可韩大娘……”

朱武转头看向郑飞。

就见郑飞也在看着他。

“在我做个大奸大恶人之前,我还想做几件好事。”

郑飞说罢,心底又是微微一沉。

自己的表现……怕是要让朱武失望了……。

却见朱武突然笑了。

033,众恶贼前来报仇,百胜将拼死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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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冷笑浮现在侯老六的嘴角。

月黑风高杀人夜,今晚一定要杀个痛快!

“好你个百胜将韩滔!老子我不就是做了几条“肥羊”的大买卖吗?老子不就撕票了吗?你犯得着对老子这帮弟兄们赶尽杀绝吗你!

你害的老子没了地盘,没了女人,没了银两,老子今晚就让你尝尝这个滋味!

哈哈哈!

谁会想到我们居然会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来偷袭呢?

姓韩的!今夜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还有你那娇滴滴的小娘子……。

侯老六一想起韩滔的娘子,腹中禁不住升起一团热火。

韩滔啊韩滔,老子今晚就要给你只留一口气,好让你看看老子和弟兄们是怎么伺候你娘子的,哈哈哈!”

侯老六正美滋滋的计划着,一个黑影突然从后面来到自己身旁。

那黑影道,“帮主!”

侯老六点点头,“怎么样了?”

黑影道,“小的刚刚进去看过了,一个个睡的都跟死猪似地!今日小的也跟这里的家丁套过话了,那姓韩的把所有守卫的兵士都遣走了,现在韩府上上下下只有不到二十人,除了今日来借宿的四个旅客,再无别的人手!”

侯老六道,“好!那四个外人就不用管他们了,对了,姓韩的住在哪里搞清楚了吗?”

黑影点点头,“搞清楚了,姓韩的和他娘子住在东院,他老娘和一个丫鬟住在西院。”

侯老六听罢站起身来,往前恶狠狠的一挥手,“分成两队,进院!”

一声女人的尖叫,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一个人撞破窗户,被从屋内扔了出来,在地上狂打了几个滚,接着便浑身一颤没了动静,细细一看,这人竟是那个刚刚还与侯老六说过话的人。

只是他以后再也没机会说话了,在他的胸口上是三个正在疯狂往外涌着血水的黑窟窿!

侯老六瞳孔一缩,抬起头看向那屋子。

只见一个魁梧的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拿了一把枣阳槊,槊顶便是一长圆大锤,这大锤上更是密布铁钉,闪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槊要是打在身上,就算不让它给拍死,也得让它给扎死!刚刚那人定是被这一槊正面击中胸部身亡的!

此人正是那百胜将韩滔!

韩滔一看外面,见有十几个人拿着亮闪闪的大刀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尔等何人!”韩滔大喝,虽独自一人,但语气中竟没有丝毫的胆怯,“竟敢来此行凶,可知道我是谁吗?”

侯老六冷冷一笑,“韩滔!这才不过个把月,你就不认得你侯家爷爷了吗?”

这话一出,韩滔就是一愣,借着微弱的月光,韩滔仔细看向侯老六。

侯老六就这样站着任由韩滔看个清楚,狞笑着。

突然,韩滔身形微微一震!冲着侯老六惊道,“是你!”

侯老六哈哈一笑,“韩滔,认出你侯爷爷了?没想到吧!”

韩滔怒喝道,“侯老六!你心狠手辣奸~~淫烧杀全无道义,前些日子被你逃脱了,今日你居然还敢送上门来。”

“我呸!”侯老六怒道,“姓韩的,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话还没完,侯老六眼睛一直,看向韩滔的身后。

只见韩滔的娘子从里面走来出来,一下子靠在韩滔身上,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进去!别出来!”韩滔微微一侧脸对他娘子吼道。

“可是夫君……”她的声音在颤抖。

侯老六哈哈一声大笑,“嫂夫人,你就听你相公的话先进去吧,过会……我给你选个新相公,你说……我们都当一次你的相公如何呢?”

侯老六身后的十几个人都爆发出大声的淫笑!

韩滔的娘子一声惊叫,终于又冲回了屋中。

韩滔面色大变,一扬枣阳槊指向侯老六,怒喝道,“无耻……今日老子就送你归西!”

说罢,韩滔大喝一声,扬起枣阳槊便冲向侯老六。

侯老六冷哼一声,喝道,“弟兄们,给我上!将这狗贼碎尸万段!”

刹那间!十几人便拿起武器也冲向韩滔。

一场恶战瞬间打响!

只看得韩滔一人挥舞着又长又重的枣阳槊在十几个人的包围之中竟如天兵下凡一般不能近身一步。

仅仅几个回合,本以为占着人多优势的侯老六这边便已是战的有些心惊,已有一人不慎被韩滔一槊击中,只听一声干脆的响声,就见那人被击中的左腿便是一弯,竟生生被砸断了!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人看得清楚,韩滔又是一声大喝,直接又是一槊便砸中了那人的脑袋。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再看那人,好大一个头颅竟已是被砸的如一团肉泥,激起了一片血花!

经此一下,剩下的人似乎开始心生胆怯,竟不敢再与韩滔正面相抗。

只听韩滔一声大笑,当是越战越勇起来。

侯老六心中是又急又气,急的是真没料到这韩滔一把大槊竟耍的这么好,威力居然这么大。气的是自己带来的这群人都是乌合之众的饭桶,白白占着人数多的优势却不会用。

侯老六大喝一声,“饭桶!怕什么!他韩滔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夹击!合击!包围击!”

众匪这才醒悟过来,开始对韩滔进行起了轮番的攻击。

这边刚刚攻上,韩滔刚要应对,后面却又有人开始偷袭。

韩滔刚刚击退正面之敌,却不料左右背面又有大刀将至。

这一下子还这管用,一下子就把韩滔打的手忙脚乱疲于应对。

而且,渐渐的,韩滔的呼吸也越来越重起来,没办法,这枣阳槊威力虽大,但毕竟太大太重了,本就是使在马上用来冲锋陷阵的重型武器,这离了马,在地面上使用,威力减弱暂且不说,光是对体能就是一个极大的消耗!

侯老六一看有了效果,顿时喜上眉梢起来,眼角不经意间又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

侯老六看去,嘿!原来是韩滔的娘子正躲在屋内往外偷看。

侯老六又计上心来,一声淫笑道,“弟兄们,好好招呼韩大将军,我去与小娘子单刀赴会也。”

韩滔听了大惊,已然猜到侯老六想做什么,面色一变,也顾不得那么多,用力一抡大槊逼退众人便要往屋子的方向撤。

可众匪又哪里会给他机会。

韩滔刚走一步,众匪又将他团团围住,什么刀枪棍棒一股脑的往他身上捅去。

韩滔猝不及防,虽然依旧一槊又逼退众人,但还是吃了一刀和一枪,虽未伤到要害,可鲜血也依旧已经染湿了衣襟。

而那边……,侯老六已经走到了台阶之下!

偏偏又在此时!

只听一声惨叫自西边传来。

这一声叫的如此凄惨,分明就是有人临死之前所发出的……!

韩滔听了又是浑身一震!

那个方向……?!娘!!!

一股绝望感笼上了韩滔的心头。

这边是已面临险境的娘子。

那边是生死未卜的老娘。

去救哪边呢?!

可还未等韩滔做出决定。

紧接着!又是四把刀同时劈来!

韩滔只得举起长槊,奋力挡住四把刀。

可正在此时……。

只听得从身后屋子的方向又传来了一声女子惊恐万分的尖叫!

韩滔的心……降入了冰点!

这个声音……是娘子的,莫不是她已经……?

韩滔不敢再往下想去。

罢了罢了,去救娘亲吧!

韩滔大喝一声奋力又抡出了一记势大力沉的大槊逼退了身边所有的人,然后便往身后屋子的方向望去,目光之中一片悲凉以及愧疚……!

“娘子,抱歉,来世再见吧……”

可这一望之下,韩滔却……愣住了!

只见映入眼睛的,虽然是自己娘子那张惊恐万分的脸。

但……。

她却依却是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只是正在瞪着一双布满无比惊色的眼睛看着身前的侯老六……。

哦不!

不是侯老六!

是一只不偏不倚正中侯老六脖子又穿颈而过的箭!

034,危机时四人现身,月黑高杀人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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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

在众人的眼前。

侯老六慢慢转过身来,瞪大眼睛看着众人,眼中除了不信,还有绝望的惊恐!

侯老六长大嘴巴,似乎是努力想发出声音。

却唯有一只滴着血的自他喉咙处穿出的箭头代替着侯老六表达着他的徒劳。

伤口在往外不时的激射着血丝。

他想说什么?也许是想说他不想死吧。

哼哼真是可笑,不知他在此刻有没有想起那些把他杀害的无辜百姓,他们难道不想活吗?

终于。

侯老六就像个失去了支撑的木偶,如一团散线般趴在了地上,整个身体猛地一抽,便彻底没了动静。

所有人都傻了。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侯老六,怎么就这么死了?

死的莫名其妙,死的如此缓慢而痛苦。

这一箭来自何处?!

还是韩滔最先反应过来,顺着方向往对面房上一看,眼中的瞳孔不由一缩!

只见正有一个人正站在房上,手持一把长弓,又已拉开了箭弦!正瞄准着下方!

嗖!

那人肩膀一晃,又是一箭射出!

唰!

只见众匪中一人发生一声沉闷的痛哼,便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韩滔大喜!虽看不清这人是谁,但这人却是友方无误。

突然得此射手相助,韩滔精神不由一震!大喝一声!举起长槊便冲向众匪。

如今众匪已是群龙无首,这房上还突然蹦出来一位眨眼便能要了人命的阎罗弓箭手,那韩滔又冲了过来。

众匪马上乱成了一锅粥,谁还想抵抗下去,一个个都是一声嚎叫兵器一扔那是转头就跑!

但那要命的箭依旧在往下飞着,不时便有一人一声痛苦的惨叫便落了队。

韩滔也不留情,只要看到被射中的匪人,不管死活都是上去补上一槊,只听得“砰砰砰”的沉闷响声,不时便有贼人在槊下激起一片血花!

众匪一见更是直吓得魂飞魄散,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不能像个畜生似得撒腿狂奔。

韩滔又追了两步一看众匪已经溃败,也顾不得先去感谢房上那位的相助,立刻朝着西院的方向跑去。

自己有自保之力,又得房上神箭手相助,但自己那白发苍苍手无缚鸡之力又只有一小丫鬟照顾的娘亲……。

还有刚刚那一声的惨叫……!

韩滔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

越接近西院的大门。

一股自己所无法承受的重压便又增大了一分,直激得韩滔的心都快要炸掉!

终于,韩滔来到了西院的门口。

院子里静悄悄的,如死一般的寂静!

韩滔瞪着眼睛,握着枣阳槊的手因为太多用力,已经没了一丝的血色,只是在颤抖着。

进了门,往里一看。

韩滔浑身猛地一颤,只能愣愣的看着院里。

不多时,一抹劫后余生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嘴边。

眼前。

是七八个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的匪徒。

一个人手持一把长棍正站在院中,毫无感情的看着自己。

还有两个人正搀扶着自己的娘亲从屋里往外走,那照顾娘亲的小丫鬟跟在后面,犹自哭哭滴滴的个不停。

见老娘没事,韩滔一声痛嚎,手中的长槊掉在地上,几步上前跪倒在韩大娘的脚下。

“娘亲,孩儿不孝,让您遭此劫难!”

“我的儿呀~”韩大娘也是一声哭嚎,弯腰抱住韩滔。

娘俩开始你一声我一声的大哭起来。

许久之后,这娘俩才稳定了情绪。

韩大娘如梦初醒的一指那几人惊道,“快!快!快谢谢恩公,若不是恩公相救,为娘今晚就……”说罢又哭了起来,小丫鬟赶紧擦掉自己的眼泪开始安慰起韩大娘。

韩滔这才反应过来,往这三人面前一跪,刚刚抬起头喊道。

“恩公在上,请……”

话说到一半却是卡住了。

韩滔的表情是又惊又愣,脱口道,“是你们?!”

郑飞含笑点点头,伸手扶起韩滔,“韩大官人快请起。”

韩滔面色一红,所幸是深夜,还看不大出来,结结巴巴道,“这…韩某真是…这…多有得罪,请诸位恩公见谅!”

郑飞笑笑,“韩大官人言重了,承蒙韩大娘收留我等,我等也才能得以路遇不平拔刀相助,这也是天意,是天意!”

韩大娘擦擦眼泪,“滔儿呀,这就是天意,是老天可怜老身我天天念佛诵经行善助人,这才故意派了这四位贵客助咱们娘俩和韩府躲过这一劫,否则……”

这韩大娘似乎是受惊过度,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韩滔见老娘受罪,身为大孝子的他心中也是一酸,泪又掉了下来。

这还没完,就听院门口又传来一声痛哭,“娘……夫君……”接着便见一女子哭着朝韩滔奔来。

原来是惊魂未定的韩滔娘子也寻了过来。

这一家子经历了一夜的大劫,如今都是劫后余生,心中无比脆弱,三人那是抱头痛哭!

韩滔阴沉着脸,说道,“王管家,咱们伤亡如何?”

在他面前,弯腰站着那中年管家,只见他也是面色苍白,显然也受了很大的惊吓。

王管家一脸愁容的回道,“老爷,丫环婆子们都没事,就是死了五个家丁,里面还有一个是我的表侄,唉,我该如何跟我那兄弟交待啊。”

韩滔叹了口气,立刻又道,“好生准备准备,安葬了那五人,再去给他们的家人多送些钱财。你那表兄……也多备一份吧。”

王管家低着头,声音中带有些许的感激,“是,谢大官人。”

韩滔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外面传来一声道,“韩大人受惊了,老夫才刚刚得知此事,特来探望。”

韩滔往外望去,就见一个身着官服的老头正往里走。

这人韩滔认得,正是陈州知州林知州,此人与自己平级,平日里交往并不多,想来是得到消息后过来稍微意思慰问一下。

韩滔赶紧起身相迎,“多谢林知州,承蒙林知州挂念,韩某有礼了。”

二人各自入了座。

王管家立刻命人上了茶。

林知州首先道,“韩大人府上无碍吧?”

韩滔叹了口气,“死了几个下人,再就是老母和贱内都受了些惊吓,此刻正在里面歇息。”

林知州道,“韩大人不是我说你,这府上怎不多派一些军士守卫,否则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还好府上没事,真是万幸那!”

韩滔苦笑一声,“平日里军士倒是有的,不过眼看过年了,我便放了他们几日假,没成想就被人钻了空子。”

林知州道,“贼人可都捉住了?”

韩滔点点头淡淡道,“杀了几个,捉住了几个,也跑了几个。”

林知州点点头道,“韩将军真是神武,凭一己之力便杀掉匪首,驱散了众匪,本州能有像韩将军这样的大将镇守,实乃本州全体百姓之福哇。如今各地匪患严重,朝廷多有折损,但本州却是国泰民安一方太平,韩将军为本州牺牲过甚,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老夫已上表朝廷,相信再多些日子,朝廷的体恤和嘉赏便要到了。”

韩滔知道这是林知州借机卖个人情给自己,虽然也明知他的所谓“上表”里也少不了他给自己加的功劳,但这也是官场常情,韩滔立刻装作感激的拱手道,“多谢知州大人。本地的太平,也有您的劳苦功高啊!”

林知州满意的笑笑,突然又道,“对了,我听说昨夜一战,韩将军还有贵人相助,请问是哪里来的贵人呢?”

却见韩滔笑着摇摇头,十分肯定的对林知州说道,“谣言!绝对是谣言!哪有什么贵人相助,不过是些市井之徒逞一时口舌之快胡蒙乱造罢了。就那几个小毛贼,我还用别人相助吗?”

035,众恩人不辞而别,他三人情动郑屠

(把妹恭祝诸位书虫龙年大吉大利,给您及全家拜年啦。)

院子中,两个身影在快步往前走着,原来是韩滔与他的娘亲韩老太。

“哎呀娘啊,您慢着点,别摔着了。”韩滔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韩大娘无奈的说道。

韩大娘却是脚步不停,说道,“昨夜为娘也是吓糊涂了,竟忘了给四位恩公亲自磕个头,要不是人家四位恩公拔刀相助,为娘今天说不定就躺棺材里了!对了,你可曾为四位恩公安排妥当?”

韩滔连连点头道,“放心吧娘,孩儿都安排好了,孩儿已将四位恩公请进了上房,所用之物都是挑的最好的,刚刚还命人送去了纹银千两,万不会怠慢了四位恩公,您不用这么着急,他们说好会多住些日子才走的。”

韩大娘突然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瞪了韩滔一眼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昨夜要不是为娘拦着,四位恩公说不定就被你连夜给吓走了!你就等着给为娘还有你媳妇收尸吧!”

韩滔脸一红,急忙道,“是是是,孩儿这次知错了,孩儿这就和娘一起去,当着您的面给人家好好陪个不是。”

韩大娘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重新开始往前走,突然问道,“滔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心事?”

韩滔一愣,接着笑道,“娘真厉害,孩儿想什么娘都知道。”

韩大娘哼笑一声,“你爹没的早,我抱着还在吃奶的你投靠在呼延家,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还能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为娘?”

韩滔心中一酸,想起了韩大娘从小养育自己的不易之处,赶紧回道,“是的娘,昨夜四位恩公帮着咱家打跑了那伙贼人,这明明是极大的功劳一件,但四位恩公却不让我往外说,孩儿真是觉得奇怪啊。”

韩大娘略微沉思一下便道,“你这傻小子,你还看不出来吗?那四位恩公都是有真本事的人,人家不愿意张扬,必有人家的用意。四位恩公能帮着咱们,就说明人家不是坏人。为娘可给你说好了,对四位恩公只可尽心伺候,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别说!”

韩滔赶紧道,“是是是!孩儿记住了。”

韩大娘把脸一黑,追问道,“真记住了?”

韩滔嘿嘿笑道,“真记住了,以后再犯您就像小时候一样罚我去跪墙角。”

韩大娘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娘俩继续往前走着。

说话间,拐过一个弯道,便来到一个房间前,这间屋子从外面一看就要比郑飞刚开始来时住的那间要好多了。

韩滔走上前敲了敲门,说道,“恩公,请开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回话。

韩滔加大力气再敲了敲门,说道,“恩公,请开门。”

屋内依旧一片寂静。

韩滔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试探性的轻轻一推门。

只听吱呀一声,门居然开了。

韩滔回过头来看了看韩大娘,只见韩大娘也微微有些惊讶。

韩滔和韩大娘二人一起进了屋,往里一看却顿时愣住了。

屋内竟是空无一人!

只有摆在茶座上的一盘子韩滔刚刚命人送过来的银两,银锭一个不少!

银盘的边上还放着一封信。

韩滔走过去拿起信拆开一看,脸上先是一惊,接着便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韩大娘急忙问道,“滔儿怎么了?恩公们去哪了”

韩滔犹豫了一下,回道,“恩公们……可能已经走了。”

“啊?!”韩大娘一惊,“你是不是又对人家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惹了恩公生气?”

韩滔赶紧道,“娘,真没有。”

韩大娘道,“那人家为什么不声不响就走了?连银子也不拿。”

韩滔将信恭敬的递到韩大娘面前,“娘您自己看,我也糊涂了。”

韩大娘拿起信,轻声念道,“行侠仗义走天下,他日有缘再相聚。镇关西郑临风留。”

韩大娘不由也是一愣,又轻声念了几遍,终于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滔儿,这位镇关西……怕就是他们四人的头,这样的人……不多见哪,日后怕是可成大事!你日后若真有机会再见他们,可要记得切莫负了人家。”

韩滔听了,轻轻点了点头。

“朱大哥,你和主人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呀?咱们走就走了,干嘛连银子也不让我拿着。”庞万春骑着马,转头不解的问道。

朱武微微一笑,说道,“这你可要问你的主人,你也看到了,这次全是他自己的主意,我可什么都没说。”

郑飞也笑笑,知道朱武看出了自己的意思,也不理会庞万春,只是对朱武说道,“朱兄,你看我此举是否妥当?”

朱武点了点头,“这一走,要比留下来强过百倍,郑兄当是深谋远虑。”

郑飞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朱兄,昨夜你对我说过的话,只是试探我吗?”

朱武道看着郑飞,点点头道,“这里面,只有三分才是试探,剩下七分却都是给郑兄提个醒。试想,假若前有围堵,后有追兵,你只能将河堤决口水淹三军方能趁乱逃脱,但如果你这么做,这洪水下游还有万千百姓,你做还是不做?”

郑飞闻言心头一跳!

朱武继续道,“又假若你攻城拔寨,却无论如何也攻不下前方城池,唯有围他个水泄不通,用断水断粮的方式逼降守城的敌军。但在你断绝城内敌军粮草供给的同时,也相当于将城内数量更多的无辜百姓置于死地,你做还是不做?”

“这……”朱武的话令郑飞心中猛地一震!

朱武所说的这些,都是自己无法回避的问题!

郑飞前思后想却怎么也想不出该怎么回答,只得“请问郑兄,如若以后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我……我又该如何是好?”

朱武慢慢回道,“善与恶,有时候并不遥远。救一人而死百人,此为小善大恶。死一人而活百人,则此为小恶而大善。郑兄,请你一定要记住,当真的需要你举起屠刀的时候,不管在你屠刀下的人是谁,你都必须去做,哪怕在你屠刀下的人是我,王进,庞万春。你也必须笑着扬起屠刀,砍下我们的头颅前去邀功!只要,你能让我们死的有价值!”

“一将功成万骨枯,”说话的居然是向来不怎么开口的王进。

郑飞看向王进,就见王进依旧只是面无表情的骑着马看着前方,只是淡淡的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这颗头颅你尽管拿去。”

“还有我,”庞万春嬉皮笑脸的说道,“只要主人别忘了对我和师父的承诺,万春头上这颗貌比潘安的脑袋也尽管拿去好了。”

郑飞的眼睛有些湿润,赶低头紧揉了揉,轻声骂道,“这大好的天,怎么还有风沙呢?”

036,清风山三贼当道,朱武一语破奸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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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又行了几日,便到了一处大山之下,进入山下一家客栈歇息吃饭。

“客官,这是您要的牛肉和馒头。”一名店小二将一大盘牛肉和一大盘子馒头放在桌子上,刚要转身离开。

朱武开口叫住店小二,问道,“请问小哥,要去定远县的话,前面该走哪条路?”

店小二沉思了下道,“定远县?那就要从前面的山路过去了。”

庞万春随口接道,“哦,那请问前面是什么山?”

店小二立刻回道,“前面叫做清风山。”

清风山?!

郑飞一听心中不由一动!立刻又问道,“那在这清风山下,可还有一个清风寨?”

店小二点点头,“没错,过了清风山,还必须过得清风寨才是去定远县的路。”

“居然走到这里来了,”郑飞万万没想到居然还会路过清风山,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众所周知,梁山泊上的一百零八条好汉并不是一个完全统一的整体,而是分为大大小小很多派系,比如以鲁智深为首的三山派系,再比如以晁盖为首的生辰纲派系,或以关胜为首的朝廷降将派系。

而这里面势力最大的一个派系便是以宋江为首派系,简称为宋江派系,这个派系人数有四十多人,足足占了梁山泊好汉总数的三成还多。

而在宋江派系中,经宋江由清风山一行收伏的好汉便又占了接近一半。

可以说,清风山及其周围的好汉乃是宋江力量的中流砥柱。

说实在的,郑飞对这清风山上那几个所谓的好汉还真没几分好感。

当初宋江路过清风山被掳上山去,山上的人二话没说便要将宋江“剜出心肝,做醒酒汤”。由此可以看出,这清风山上三个头领锦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英和白面郎君郑天寿这样的恶事肯定没少做。他们平日里不但劫财,更是经常害命,根本不像少华山上朱武等人那般讲道义。

尤其是那王英,有诗言他“形貌峥嵘性粗卤,贪财好色最强梁”,其人出场没多少次,却不是正在杀人,就是正要去杀人。不是正在抢女人,就是时刻准备着去抢女人。最后更是在宋江的纵容下玷污了扈三娘。

如此为非作歹的这三个人,郑飞还真就一点也看不上。莫说是跟这三人结交,就是跟这三人一起吃个饭郑飞都觉得恶心。

不过在这清风山下,倒还真有一人郑飞是特别想见一见。

那人便是清风寨的副知寨(差不多相当于今日的正营级少校武警大队长)花荣,这花荣外号“小李广”,书上说他能弓开满月,箭去流星,乱军之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其与“小养由基”庞万春更是堪称《水浒传》中梁山伯与方腊阵营的两大杀器!在梁山泊和方腊之战中分别给予了对方阵营极大的杀伤!

如此厉害的人物,郑飞自然是想将他放入自己的结交名册之中,只可惜……这花荣却是宋江的死忠,花荣不但能为了宋江甘愿抛官落草为寇,更是能在最后自缢于宋江的坟前。

花荣与宋江为什么交情这么好,水浒上并没有详说,只说是“老友”,说明他们的友谊许多年之前就已经确立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的铁!

综合考虑一番,郑飞基本上放弃了打花荣的主意。

不过即便如此,假若真有机会,郑飞依旧想去看看花荣,再顺便结交一下。就算不能收为己用又如何,现阶段只做个普通朋友也不错嘛。毕竟他是郑飞最喜欢的水浒人物之一,而且他也想知道,究竟是你宋江的“小李广”花荣厉害,还是俺镇关西的“小养由基”庞万春更强!

郑飞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店小二又道,“诸位客官可是要过清风山?”

庞万春点点头。

却听店小二又说,“要是过清风山的话诸位客官最好再等一个时辰。”

“哦?”庞万春奇道,“怎么了?现在过山有什么问题?”

店小二立刻回道,“诸位客官有所不知,清风山上这几年聚拢了一群强人,为首的是三个头领锦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英和白面郎君郑天寿。但凡遇到过路的旅客,钱财洗劫一空不说,男的杀了抛尸,女的掳上山去,伤天害理的事可没少做。这几日我听说有些旅客带着刀枪棍棒商量好了一起结伴过山,仗着人多也好有个照应,再过一个时辰便是他们出发的时候,我看四位人数少,还是与他们一起走比较好。人数多了也能壮壮胆。”

说罢,店小二便走了。

郑飞转头一看,还真就发现此刻饭庄内有不少人明明已经吃好了,却还不走,似乎在等着什么,莫非就是那店小二口中所说的人?

庞万春冷哼一声,压低声音道,“也不知道这清风山上占山为王之人是哪里来的,行事竟如此毒辣!朱大哥他们的少华山跟他们比,简直就像是开慈善铺的。”

王进问向郑飞,“主人,咱们是自己走,还是……?”

郑飞看向朱武,正准备问问他的意见,这一看这下却是微微一愣,只见朱武阴沉着脸,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朱武压低声音对郑飞说道,“郑兄,这帮人里,至少有三个是清风山的人。”

郑飞一惊,只听朱武继续道,“这清风山,还真是恶毒呢,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歹毒的法子。”

郑飞顿时明白了朱武的意思,他朱武常年吃的就是这口饭,莫非“内行看门道”被他给看出了什么破绽?郑飞立刻惊道,“郑兄你的意思是说……”

朱武点点头,“没错,清风山上的人是想把零散的旅客集中起来一口吃掉!”

郑飞心中不由升起丝丝的寒意。

自己早就知道这梁山泊一百零八条好汉中有很多人根本算不上什么好汉,只是大势所趋跟着上梁山混着过日子,而且这些人的中的有些人更是可以称作为恶霸,上梁山之前那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自己自从来到水浒的世界,到目前为止所遇到的梁山好汉,无论是义薄云天的鲁达,落草为寇的少华山三头领,还是走投无路的汤隆,亦或是忠于职守的裴宣与韩滔,他们是不是好汉暂且不说,最起码都可以算得上是好人。

可这清风山上的三个人---燕顺、王英、郑天寿,竟然真的如同水浒上所记载的一样混蛋,不对,是更甚于水浒所说!

这样的人能位列于水浒好汉之列,绝对是对水浒好汉的一大污点!

郑飞突然感觉有些莫名的愤怒!

王进看郑飞脸色不太对,关心的问道,“主人,您怎么了?”

郑飞冷冷回道,“没什么,先吃饭,吃过饭等他们一走,咱们远远跟着,见机行事。”

037,两恶贼轮番上阵,众旅客深陷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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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个峡谷,两边丛林茂密,再往上便是陡峭的山崖,若要继续走,只能先过了这山谷。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大叫一声

“清风山上的人来啦,大家快跑啊!”

接着便听一声喊,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来几十个手持大刀长枪的喽啰,一下子就将七八十名旅客团团围住!

人群顿时一阵骚乱,有些人刚把随身携带的武器拔出来,便又听到人群中不知是谁又大声大叫。

“清风山上的好汉爷饶命啊,我投降。”

这一声求饶声中的惊恐就像是瘟疫一样瞬间传遍人群。

人群更乱了。

只听咣当一声,不知是谁的刀被用力的扔在了地上,那人接着跪倒在地上对着那帮喽啰疯狂的磕起了头,一边磕头还一边大喊,“大家勿再抵抗了,清风山的好汉们只劫财不要命!”

人人面面相觑,脸上既是惊恐又是犹豫。

紧接着,一把又一把武器被扔在地上。

从第一个人跪下磕头开始,面对着只有自己人数一半的清风山强盗,这七八十人竟全部放弃了抵抗和逃跑,一个接一个的往地上一跪便开始求饶。

躲在一块大石后面的郑飞心中一声冷笑,朱武果然没有看错,从大喊引起慌乱,到带头扔掉武器放弃抵抗,全都是那三个被朱武看出的清风山眼线所为。

这三人做的如此娴熟,这样的事……怕是已经干过不止一次!

清风山真是做得好买卖,一下子就能兵不血刃的干一大票。

那边人群中哭喊声响成一片。

这边王进压低声音问向郑飞,“主人,咱们怎么办?”

郑飞叹了口气,说道,“先等等看吧,希望这些人能只劫财,不伤命才好。”

正说话间,对面又起了变化。

只见一人走出喽啰队列,大笑一声道,“哈哈哈!有钱的拿钱,有首饰的卸首饰,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统统拿出来,今日你燕大爷心情好,就不难为你们了。”

此话一出,郑飞顿时松了口气,听这意思,此人看来是只要钱财不要命了,这就好了,这群旅客看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听得此人自称是“燕大爷”,郑飞心中一动暗道,莫非是那“锦毛虎”燕顺?

细细向那人看去,只见此人臂长腰阔,头发却是赤色的[www.qinkan.net奇书网],更是一脸的黄色络腮胡,不正是水浒上所描述的长相?看他这副长相,全然不像个汉人,倒像个胡人,想来应该是五胡乱华时留下的后裔。

如今锦毛虎燕顺已经到了,那“矮脚虎”王英和“白面郎君”郑天寿怎不现身?莫非是没有一同跟下山来?

再看那群惊恐万分的旅客一听燕顺如此说,很多人脸上都是一喜,便开始手忙脚乱的将身上值钱的东西拼命往外掏。

不过也有些人脸色却又是一黯,慢慢腾腾的在身上摸索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往那拿。

那群喽啰兵可都是瞧的仔细,立刻上来几人,一脚便将不听话的几人蹬翻在地一阵拳打脚踢,又将大刀一晃,这才逼得那些人也开始拼命往外掏银两。

不多时,众旅客的脚下便都是零零散散的堆积了数目不等的钱财和首饰。

燕顺看了一眼,似乎是比较满意,一挥手,便有几名喽啰兵提着扁担筐子走上前去,除了早已扔在地上的金银财宝,更是连众旅客身上没往下卸的米面绸络也是一把拽下扔进筐中。不一会,几个大筐便都被填的满满的。

终于等这几个喽啰兵也退了场,燕顺这才满意的拍拍手,看了看那群旅客。

只见那些人都已是一脸的惊恐之中已然有了些许的庆幸之色,就等着燕顺一声令下他们便赶紧逃离此地。

终于,燕顺哈哈一笑,一挥手道,“都走吧,燕大爷说话算数,说过只要财不要命便真就只要财不要命。”

众人都是一喜,全都连滚带爬的起身就跑,除了那三名清风山的耳目,此刻已经直起身来正一脸得意和坏笑的看着落荒而逃的同伴。

郑飞一看也终于放下心来,心中也暗道莫非是传闻有误?这清风山上的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嘛。如此便好,只得他们都散了我们也只下山去便好。

郑飞又抬头看去,就待那群旅客都跑散。

却不料那群惊魂未定的旅客刚跑出去没两步,便又听得燕顺一声大喝,“不准往回跑,老子是放你们过山,不是放你们回去!”

原来是有几名旅客想顺着原路返回竟被喽啰兵制止了。

虽不明白燕顺为什么不允许往回跑,但到了这个时候能活着逃出生天便行了,往回跑的那些人立刻调转头来重新朝着过山的路跑去。

这边正在偷看的郑飞等人也是一脸的疑惑,怎么想也搞不明白燕顺此举的用意。

不过管他的,只要他能放过这群人就好。

郑飞等人正待前面众人散去好继续赶路。

而那群旅客中脚步快的已经跑到了山谷口,眼看就要过去了。

突然!

又听得一声喊。

居然……。

又自山口那突然冲出了三四十名手持刀剑的喽啰兵!把刀一横便拦住了众人的去向。

郑飞等人不禁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

清风山上还有另一伙强盗?

那群旅客也是大吃一惊,一个个停住脚步呆在当场不知所措。

紧接着,就见自众强盗之中窜出一人来,矮矮胖胖,手持一把大横刀,长的贼眉鼠目,明明都已如此丑陋,却偏偏还要在头上扎着一朵大红花,简直是要多猥亵有多猥亵!

一见得此人,郑飞心中猛地一跳。

矮脚虎王英!

此人大喝一声,“王爷爷在此!尔等站住!”

众旅客都是吓得倒退一步,行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胖子小心翼翼的冲着王英一抱拳道。

“王……爷爷,那边那位燕爷爷已经……我们都已经把东西给你们了,是燕爷爷叫我等继续下山的,不信您去问问他。”

旁边众人也是急忙附和,又指了指后方不远处的燕顺。

只见燕顺似乎是笑着点了点头。

眼看燕顺这样,中年胖子脸上一喜,又急忙赔笑着对王英说道,“您看您看,燕爷爷应允了,燕爷爷就是应允了。”

“哈哈哈,”王英大笑一声,“好吧,既然我燕大哥同意了,我就不难为你们了,这钱财我就不抢了。”

众人大喜,正待重新逃命。

王英突然一声奸笑,又道,“我燕大哥抢的是财,我王英嘛……只抢女人!”

说罢一声令下,“凡是女眷,不管老幼丑俊,都给我留在原地,男人都给老子滚!”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一个个愣在当场!

人群中立刻便有女子的哭声传出,这要是被掳上清风山,后果已经可想而知。

郑飞心中猛然一怒!暗道这清风山下山抢劫怎么还分两拨?莫非是这王英刚刚得了消息赶下山来要抢女人?

刚抢完钱财又要抢女人,这清风山上都是一群畜生吗?

郑飞忍不住想起身,却被身边的朱武伸手一拉。

朱武朝着郑飞摇了摇头。

郑飞心中一叹,只得无力的又伏下身子。

刚刚还只是四十来个喽啰,如今又加了三十多人。

纵然自己四人是三头六臂也打不过这么多人,出去只能是送死。

郑飞低下了头不忍再看,耳边只能听着女人们凄惨的哭声。

038,小李广神兵天降,镇关西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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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喽啰淫笑着一涌而下,纷纷冲向跪倒在地上大哭的几名女子。

王英见了哈哈大笑,“小的们,带上山去,今晚老子让你们开开荤。”

女人们的哭声更大了,而那群男人,却已是继续如丧家之犬一般继续往山路上跑。

他们现在只想活命。

剩下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郑飞一声悲凉的长叹,为自己的无奈,也为那群男人的悲哀。

再放眼望去,那群男人终于要跑到山口之前,再往前几步,便就是逃出山谷,逃命成功了。

却不料。

又是一声大喝!

居然……这次又从山口外冲出来五六十名喽啰兵,各个将刀剑一横,又拦住了下山的路!

而后面的燕顺和王英一看便是哈哈大笑,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

郑飞的心猛的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

再往那仔细一看,便见又有一人从那群喽啰中走了出来,此人上身穿了一件斑皮大袄,手持一把长剑,对着众人就是一声大喝,“停!”

远远望去,此人令人印象最深刻的却不是他的装扮以及武器,而是他那张白的吓人的脸,在一群皮肤黝黑的喽罗兵中格外的醒目!

郑飞心头一动,此人莫非是那“白面郎君”郑天寿?

所有旅客又是一惊,怎么刚过一关,又来一伙?这清风山上到底还有几个关卡?

依旧还是那中年胖子上前一施礼,“这位爷爷……我们能被抢都被抢了,我们真已是身无分文了。”

郑天寿大笑一声,“我既不要财,也不要女人,我要的是……命!”

郑飞心头猛的一跳!竟真被自己猜中了!

清风山上三人居然如此变态!

分明就是那燕顺只负责劫财!王英负责劫色!而那最后的郑天寿就是最后要劫命!

要杀要抢一次解决不就行了,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亦或是……。

这就是他们所享受的方式?!

假若真是如此,那清风山这三个贼人简直就已是变态到了极点!

也难怪他们还有吃人心肝的行为了!

只听身边庞万春忍不住怒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清风山上这群人简直是丧尽天良!”

再看王进,虽一言不发,拳头却已紧紧攥起,额头也是青筋暴起!显然也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朱武也好不到哪去,脸色阴沉的吓人,看着郑天寿、王英和燕顺等人的目光那是深深的困惑,他应该是理解不了,大家都是做山贼的,怎么这群人就可以坏到这种程度?!

郑飞再往前看去,所有旅客都像是被吓傻了似地呆在原地,还是那中年胖子哭丧着喊道,“大王!前面两位头领可是都放过了我们啊,大王饶命啊!”

郑天寿冷笑一声,扬起手中长剑,“放你们回去?放你们回去谁以后还敢再一起送上门来?”

说罢长剑往下一指,“杀!”

五十名喽啰都是刀剑一扬,朝着众人冲了过去。

人群顿时乱成了一窝蜂,调头又往后跑。

这边燕顺和王英似乎也是玩够了,也是伸手一指一声令下,“杀!一个也别给老子放跑了。”说罢只留下几个人看管着抢来的钱财和女人,便领着剩下的七八十名喽啰兵扬起武器朝着众人迎了上去。

郑飞心中一黯,完了!此刻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个个凶神恶煞只想杀人,这群手无寸铁的旅客今日算是彻底完蛋了!

郑飞再次低下头去,不忍再看,只是他不经意间往边上一看却是一愣。

趴在自己边上的王进……竟将一只耳朵敷在地上,皱着眉头像是正在听着什么。

紧接着!

王进猛地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着山口的方向!沉声道,“有人!来了很多人!”

郑飞心中一惊,也看向山口,却是空无一人。

但仅仅只过了数秒。

突然!

一个骑马之人横空冲出了山口,此人一身白色盔甲,手持长枪,背后一把大长弓!

只见他刚冲出山口,马儿便是扬蹄一声长啸!

顿时!

山口中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此人一扬长枪,对着山谷之中就是一声怒喝,“杀!”

说罢便是对着离自己最近的清风山强盗直冲而下!

“杀~~~~~~!”紧随那人之后,山口之中只听一阵震天的喊杀声,竟又冲出了一大群官兵,个个都是大刀在手。

郑飞四人顿时一惊,这群官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未等看得清楚,那白甲骑士已经冲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强盗身前,一枪直下!一名喽啰应声倒地!

那白甲骑士马不停蹄,继续向前冲去!

只见那白甲骑士冲入清风山人群之中竟似是如入无人之地。

左一枪,右一枪,枪枪便能扎死一名清风山喽啰。

紧跟在他身后的步兵也是个个是杀气腾腾,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清风山众人。

而那群商旅一看这情形,也明白过来救星到了!立刻是又调转方向,拼了命的往官兵方向跑。

直到被这群官兵冲杀了几名喽啰,清风山众人才反应过来,离得最近的郑天寿才一声大喝急道,“迎敌!迎敌!给我杀!”

众喽啰这才醒悟开始进行反击,燕顺与王英也带着手下加入战局。

两边正式开始交上了手!瞬间战成一团!

这可把还躲在上面偷看的郑飞等人看傻了。

形势居然瞬间来了这么大的变化!

这群官兵是从天而降的吗?

就在此时只听刚刚砍翻了一名官兵的燕顺冲着那白甲骑士大喝一声,“来者何人?是条汉子就报上名来!”

那白甲骑士大笑一声,将长枪从一个清风山喽啰的体内拔出,一扬长枪喝到,“吾乃清风寨新任副知寨花荣也!尔等贼子还不速速投降!”

此言一出,不光是燕顺王英郑天寿,就连郑飞也是大吃一惊!

花荣!小李广花荣!

他怎么来了?

郑飞脑中灵光一现,顿时猜出了个大概----莫不是花荣不知怎么得到了清风山众人今日要在此抢劫的消息,借机前来追剿清风山贼寇?

若真是如此,那此战的结果郑飞也就知道了,花荣虽趁机偷袭得手,但也未能剿灭清风山众人,尤其是王英等三个头领也是毫发无损。

否则,日后王英等人也不可能再活着遇到宋江了。

真是没想到,宋江在日后最为倚重的两伙人,曾经还有过这么一次大战。

郑飞再往下看去,官兵这边仗着人多,并且是奇袭,已然占了上风。

而那郑天寿与花荣战到一处,仅仅两个回合便被花荣将手中长剑击飞。

花荣正待顺势扎死郑天寿。

却不料郑天寿也不管什么形象了,就地顺势一个大滚躲过这一枪,起来就是连滚带爬的往山上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

“撤!快撤!”

郑天寿的遭遇被燕顺、王英看在眼中也已是心生怯意,立刻也跟着郑天寿转头就跑,众喽啰们一看老大跑了,也不管那么多了,一窝蜂的也开始跟在三人身后就跑。

而他们逃跑的方向居然正好是郑飞几人藏身的地方。

眼看众匪溃退,那花荣又是一声大笑,解下背后长弓,抽出一箭便瞄准了众匪,却不知是瞄准的哪一个……。

而在另一边,庞万春看的正起劲,却听郑飞突然喝到。

“春子!把那三个领头的……都给我射死!绝对不能失手!”

郑飞的命令就意味着坚决的执行!庞万春二话不说,起身、拾弓、抽箭、拉弦、瞄准,动作一气呵成!

郑飞的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花荣的箭……是肯定射不死这三人的。

那就让我来替你射好了!

039,梁山泊终少三贼,神射手争强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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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微微弯下身子,仔细打量着王英的尸体。

只见一支长箭直接射入了他的左胸,正中心脏的位置!仅仅短短的时间地上竟已淌满了鲜血。

死亡应该来的很快,并不需要多久,但王英身体依旧紧紧的绷着,面色无比狰狞,显示着他临时之前所做的最后一次徒劳的挣扎。

王英瞪大着早已没有了任何生机的眼睛看着前方,郑飞直射着他的眼睛,只见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恐和对生存的依恋。

他或许根本想过自己会死在这里,就像他也从未对被他以非人的方式折磨过的女子有过丝毫的愧疚一样。

郑飞抬起头来,又看了看离他不远的燕顺与郑天寿的尸体,燕顺是被射中大腿后又被王进赶上一棍打爆头颅而死,而郑天寿则是唯一一个中了两箭才毙命的人。

无论如何,他们都死了!

今日此事,是郑飞自从来到水浒的世界中后为改变水浒所做的最大一个决定。

从此,梁山泊一百零八条好汉,便少了三个滥竽充数的恶匪!

郑飞直起身来冷冷一笑。

不过哪有如何!

常言道,自作孽,不可活!

我绝不滥杀任何一个好人,但…若有机会,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远处的宋江,你可知晓?日后你最为倚重的数人之三,今日已屠于我手,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我叫郑屠,我并不只杀猪!

我郑飞心目中的梁山,绝不会有这些无耻的败类!那里必将是好汉中的好汉,行那真正的替天行道!

但是,如今杀了这三人,那日后宋江再来清风山,岂不是就不会再引发一系列祸事,继而使得花荣、黄新、秦明等人归降了吗?

郑飞心中略一思索便有了计较,嘴角轻轻一笑,日后……老子自有办法!

清风山三匪首已死,剩下的小喽啰们跑的跑,死的死,被捉住的便被捉住。

众旅客一个个劫后余生的聚集在一起相互安慰着。

花荣则在郑飞等人身前停住战马,看了看他们,面无表情的沉声道,“尔等何人?”

郑飞抬头细细看向花荣,一看之下心中不由的一赞!

这花荣当是生的好相貌,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面常清,健硕的体形给人以刚强有力的健美之感!郑飞自从来到这世间所见过的最俊的男人便是庞万春,但此刻与这花荣相比犹自弱了几分英朗。

郑飞赶紧抱拳回道,“回禀大人,我们是过路的旅客。”

“过路的旅客?”花荣冷冷道,“过路的旅客怎么都带着兵器?功夫还不错嘛。”说罢,还特意的看了庞万春几眼。

庞万春似乎有些不服气,刚要说话便被朱武一拉,朱武接着也恭敬的抱拳回道,“大人是这样的,如今这地面上不太平,我们随身带着武器也是为了防身。”

花荣也不理朱武,只是骑着马来到庞万春的身前,盯着庞万春道,“那几个人都是你射死的吗?”

庞万春没有回答,却一眼便看向花荣身背的大长弓,眼中顿时一亮,脱口而出道,“游子弓?!”

花荣闻言一愣,“你竟认得此弓?”

庞万春紧紧盯着那弓,两眼放光的说道,“以千年紫檀木、麝鹿之饵、天山神牛之角,河鱼之胶而作,力猛弓强,离弦之箭犹如游子归家般急切,故名游子弓!我只闻此弓却从未见过,还以为此弓只是传说,却不料竟真有此物……”

庞万春一边说着,一边还使劲搓了搓手,一脸的复杂表情,说不尽的向往、遗憾、纠结,哪还有平日半分的沉稳?简直就像是个吸毒的把毒瘾给犯了。

郑飞看了心中不由一黯,只觉得有些对不起庞万春,庞万春是个神射手,自然也对弓箭嗜爱如命。只可惜他现在使得还依旧是自少华山上拿的那把普通大弓,自己这么多日子也没机会为他寻来一把好弓。

那花荣看了看庞万春的样子,突然伸手将游子弓自背后拿入手中,看着庞万春道,“想试试吗?”

庞万春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想!”

花荣突然一笑道,“我刚刚本想射死那三人,却不曾想被你提前得了手,咱们比试一番如何?”

郑飞听了心中一乐,原来是这花荣已经动了争强好胜的念头,想来也不奇怪,花荣人称“小李广”,最出名的就是他那一手百步穿杨的神射技,刚刚他本想射死王英三人,却冷不丁的被突然冒充的庞万春提前得手了,他当然有些不服气。而且,高手之间伸手便知深浅,他虽未发箭,却看到了庞万春出手,自然也能看出庞万春那不凡的射术,高手总是寂寞的,如今好不容易碰见一个看起来似乎是很不错的对手,他要能忍得住那才怪了。

在水浒原作中,梁山与方腊大战,当时还是方腊手下大将的庞万春对于梁山好汉向来以“草寇”冠之,然而对于花荣,却也不敢大意,说道“我听得你这厮伙里,有个甚么小李广花荣,着他出来,和我比箭。”这正是一种高手寂寞、英雄相惜的心理在作怪。

花荣想比箭,郑飞自然求之不得,能看到当今两大神射手比试,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庞万春一听花荣想和自己比箭,这才犹豫了一下,看向郑飞。

郑飞一笑,庞万春的表情简直说不得的有多愿意,这个小武痴,他能忍得住才怪!便不暇思索的对着庞万春轻轻一点头。

庞万春一看精神猛地一震,转头对庞万春道,“好!比就比!怎么比?”

花荣用略微带些惊讶的目光扫了一眼郑飞,才点点头一侧脸对旁边说道,“来人!”

立刻便有一名兵丁应声来到马前。

花荣问道,“身上可有铜钱?”

那兵丁一愣,“铜钱……有!”

花荣一指五十步外一颗杨树吩咐道,“去找两根细线,一头分别拴住一枚大铜钱,另一头都分别拴在树枝上,两枚铜钱要一般大,两根线也要一般长,一般高,明白吗?”

兵丁赶紧点点头应声而去。

只见那小伙子倒也利索,不一会便按花荣的吩咐摆好了铜板。

此时天地间一丝风都没有,两枚铜钱挂在树枝之下也是纹丝不动。

花荣满意的点点头,才对庞万春说道,“你我同用此弓,分别射那两个铜板,如何?”

庞万春满不在乎的微微一笑,“那有何难,就依你所说!”

花荣也是一笑,翻身下马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庞万春身前道,“那我先射了。”

庞万春点点头,“请!”

此时见有比试,上百名兵丁全部围拢上来观瞧,就连那些惊魂初定的旅客也有许多按耐不住好奇心也是围上来看热闹。

众人一看花荣要射箭了,全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唯恐干扰了花荣。

但郑飞的注意力却不在比试上,郑飞从后面仔细看着花荣和庞万春二人的背影,竟一时有些恍惚。

这二人……若不是一个身穿盔甲,一个一身布衣……从身型到气质……真的都好像啊。

郑飞正发着呆,突然听得人群一阵喝彩。

“中了~~~!!!好~~~~好~~~好!将军射的好~~~!”

郑飞这才回过神来,就见花荣已经垂下了长弓,原来那花荣已经射完了自己的箭。

郑飞又往远处一看,心中顿时也是一惊。

只见两个铜钱如今只剩下了一个。

再往后看,一只长箭钉在后面的杨树之上,尾部犹自微微的晃动着,那一枚被射掉的铜钱已不知弹到了何处。

花荣这一箭果真射中了那铜板!

如此远的距离,直接命中一枚小铜钱。

这花荣……真无愧神射手也!

接下来就该看庞万春的了!

040,庞万春巧赢花荣,游子弓相赠遭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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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荣将游子弓单手递向庞万春。

庞万春脸上闪过一丝激动,立刻伸手接过,却没有立刻准备抽箭上弓,而是像如获至宝一般将长弓双手拿住端于眼前,一边用手轻轻的抚摸起了游子弓的弓身,一边将它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瞧了个里外彻底,力道不敢重一点,亦不舍得轻半分,嘴中还在小声的不知在说着什么的念念有词。

简直就是整个人在接过游子弓的一瞬间便如痴如醉的沉寂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旁边围观的人顿时大奇,纷纷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除了郑飞等人,便唯有花荣一人似乎是早有意料一般,只是站在庞万春的身前,眼中似笑非笑的看着庞万春把玩自己的宝弓,脸上不急不燥不烦不恼,一点催促庞万春快点射箭的意思也没有。

郑飞眼见此景心中顿时一动。

既然花荣和庞万春同为神射手,那么当初花荣初次得到此弓时的场景,怕是也不比庞万春好到哪里去吧。

此情此景。

不也正是以弓为交、天涯知己般的惺惺相惜吗?

或许,也只有沉寂在那种境界中去,在得到无与伦比的满足的同时,还会愈发感觉到一种孤独,不知这世间是否还会有这般的痴者如自己一样吧。

终于,过了足足有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

庞万春才一声赞扬的长叹,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花荣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轻轻说道,“谢谢。”

花荣却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庞万春转过身来,正要从身后的箭筒中抽箭,却又听花荣道,“用我的。”

立刻便有一名军士上前向庞万春恭敬的双手送上了一支长箭,正与刚刚花荣所射的那一支一般的模样。

庞万春接过一看,点点头赞道,“果真也是好箭,多谢。”

花荣又点点头,轻轻说道,“请!”

郑飞看了心中不禁对花荣的人品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比试过招要胜就胜个光明正大,对手的一丝一毫的便宜也不会去沾,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庞万春持箭上弦,拉开了长弓,瞄准了远处那枚剩下的铜钱。

花荣收起笑容,眯眼看了过去,就等着庞万春射出的结果。

郑飞却微微一笑,此刻表面看起来花荣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庞万春就算能再射中那铜钱也只是和花荣一样的结果而已。

不过……,别人要是这么想也还正常。

但……,自己可是十分了解庞万春这人的性格的,这庞万春不但嫉恶如仇、冲动鲁莽,更是争强好胜、寸步不让,如今又有了梦寐以求的好弓在手,他若不想出点法子赢了花荣,那他就不是庞万春了!

郑飞又一看王进,那个比自己更加了解庞万春的人,只见此刻竟连终日里都面无表情的王进的嘴角边也是浮起了一个微微的笑意。

看来王进也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郑飞再看庞万春,庞万春还在瞄准着。

突然!只见庞万春的肩膀微微一抖。

嗖!

这一箭终于射了出去!

他会射向哪里呢?!

郑飞心下也是一阵微微的激动!赶紧往前一看!禁不住心中一乐!

嘶!!!!!!!!!!!!!!!!!!!!!哇!!!!!!!!!!!!!!!!!

人群先是一声倒吸冷气,接着就是一声齐齐的惊讶的惊呼!

只见远处的杨树之上,在花荣射出的长箭旁边,又多了一支一模一样的长箭,尾部犹在剧烈的颤抖着!

这两箭,若说还有什么不同的话……。

那便是在庞万春的这一箭的顶断,紧钉在杨树的树干上竟然有一根线!

人群在骚动过后迅速又变得静悄悄的。

无人欢呼,无人喝彩,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庞万春的这一箭,居然直接穿过那枚铜钱的中心将它直接钉在树上!连拴着它的线也没有被铮断!

刚刚花荣直接命中铜钱将它击落在地上便已是不可思议,而庞万春的这一箭又是何等的神奇!

这胜负……。

还真是不好说呢……!

场面彻底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花荣与庞万春的身上。

庞万春垂下游子弓,又低头深深的看了它一眼,才转身来到花荣面前将它双手递向花荣。

“谢谢将军的弓与箭。”

花荣接过游子弓,脸上不喜也不怒,“我输了。”

花荣居然主动认输了?人群中顿时有不少人又是一惊。

庞万春一笑,看着花荣,目光之中一片闪烁,慢慢回道,“将军没输,我不过是沾了后发制人的便宜。”

花荣也一笑,问道,“你叫什么?”

庞万春回道,“小民名叫庞万春。”

花荣接着道,“你的箭术很厉害,跟谁学的?”

庞万春立刻回道,“将军的箭术也是我生平未见之强,小民的箭术没跟人学过多少,都是以前在军中的时候自己练的。”

花荣脸上一奇道,“你还参过军?”

庞万春摇摇头道,“以前在渭州城小种经略相公军中做过几日随从,没有军籍,算不得参军。”

花荣点点头,又说道,“你现在做什么?”

庞万春一笑,“漂泊天下,四海为家。”

花荣看着庞万春的双眼,笑道,“阁下如此神技,何不报效朝廷?可有兴趣来我军中效力?也可将这一身的本事有个施展的天地!”

郑飞一听心中一动,暗道这花荣竟然是动了爱才惜才的念头!竟然是想让庞万春跟着他去他的军中效力!

花荣此言一出,庞万春也是一愣,立刻摇头道,“谢将军赏识,在下不愿从军。”

花荣听了又一笑,将游子弓提到胸前,低下头去看着它慢慢说道,“喜欢这把游子弓吗?”

庞万春二话没说立刻回道,“喜欢!”

花荣抬起头来,笑了起来,笑的那么的自信,说道,“你若愿意跟着我……这把游子弓就送给你了!”

说罢,花荣又一笑,将游子弓递到了庞万春的胸前!

庞万春脸上顿时露出了极度的震惊之色!猛地抬起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花荣!

郑飞一听心中顿时也是一震!暗道这花荣真好大的手笔!居然能为了一个才见不久的人便舍得让出自己的至宝!这对庞万春该是何等的诱惑!

如此花荣,武功高强,百步穿杨,人品高尚,坦荡豪气,人还长的这么的帅,怎么就注定是宋江的人呢……!

郑飞的心在流血……。

花荣此刻却笑得很开心,虽然他心里也很舍不得这把自己最爱的长弓。

但要能得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这把长弓又有什么好可惜的,眼前这人的能力绝对可以抵得上两把…哦不…是数把游子弓的威力!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便是这个道理!

花荣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相信任何一个真正的弓箭高手都无法阻挡来自这把游子弓的诱惑,尤其是眼前这个人,此人刚刚的表现已经足以证明他是多么的喜爱这把游子弓!

这个人!这个箭术丝毫不亚于自己的人!自己一定要得到他!

花荣看向庞万春,笑着,等待着庞万春几乎必将到来的答应。

终于,庞万春开口了,并没有经过太久的思索,回答的干脆、礼貌而坚决。

“抱歉,我不要!”

041,小李广蔑视郑屠,三家奴现身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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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庞万春一口道出!

花荣愣住了,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自信的微笑。

他说什么?他不要?!

花荣瞪大眼睛看着庞万春,一脸的震惊与不信。

无论是刚刚力战清风山贼寇,还是与庞万春比试,花荣的脸色始终都是沉稳、自信的,就算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庞万春用巧计击败,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沮丧,就好像一切都全在他自己的掌握之中。

直到刚刚听到庞万春的这一句回答之后。

花荣才终于表现出了作为一个人所应表现出的惊诧之色!

我……花荣……居然……被拒绝了?

花荣在愣愣的看着庞万春,气氛居然一时变得诡异起来,围观的众军士和旅客似有所感,也都纷纷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发出哪怕一点的动静。

但场上却有一人终于笑了。

郑飞就在笑。

郑飞看着花荣那一脸的惊讶与不信,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这个叫做花荣的男人从始至终都表现太像个“非人类”,他自信到似乎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击败他。

郑飞虽然欣赏他,也承认此人确实是个天子骄子一般的人物。

但作为一个普通而又有些小脾气的男人,郑飞还是多少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服气,或者说,这种感觉有个直接的名字叫做“嫉妒”。

你花荣不是要模样有模样,有能力有能力,无所不能的天之骄子吗?

哈哈!

在我家春子面前终于吃了一回鳖吧!

小男人郑飞终于庸俗而又开心的笑了。

但仅仅一瞬之间,花荣又恢复了正常,他接过游子弓,又看了看庞万春,似是要把他看个仔细。

“你不想要这把弓?”花荣的语气中既是怀疑和不甘,又有诸多奉劝的味道。

庞万春立刻点点头,“我想要。”

花荣觉得自己有点混乱,继续说道,“你想要我就给你,只要你跟着我走。”

庞万春又摇摇头,“我不要。”

花荣有点抓狂了,白皙英俊的脸上抽动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想要这把弓,但不想跟我走。”

庞万春立刻点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是的,”

略一停顿,庞万春似也有所不甘,又小心翼翼的追问了一句,“可以吗?”

可以吗?!!!!!!!!!!

他居然还敢问可以吗?!!!!!

花荣的脸上又猛地抽动了一下,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盯着庞万春慢慢说道,“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

只见庞万春一转头,看向郑飞说道,“我有主人的,我只想跟我主人走。”

家奴?!

花荣的眼中又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之色!

射术如此厉害的人,居然是别人的家奴!

花荣猛地一转头看向庞万春所指的那个人,他要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可以有如此厉害的家奴!

花荣一眼便看到了郑飞。

居然是他?!居然是刚刚那个普通人!花荣再次震惊了!

那个长着一脸的黑横肉,其貌不扬,莫说是气质,分明就是什么破落落魄户的样子,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笑,却连笑都笑得这么难看。再往细处看去,此人底盘飘飘,举手投足之间并无丝毫气势,呼吸之声短促而力懈,分明也不是什么练家子,不过是空长了一个大粗身架子的普通人而已。

如此平凡,甚至从外貌说可以算是低俗的人,居然能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家奴?!

花荣在一瞬间只觉得有些恍惚,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却又心中一动,暗道……莫非这个粗俗的男人有什么背景不成?现在很多达官贵人家的人喜欢养一些奇人异士作为食客,也是很普遍的,还是先探一探他的好。

花荣转身走到郑飞的面前,仔细看了看郑飞问道,“你叫什么?”

郑飞收起笑容,不卑不亢的回道,“草民郑飞见过将军。”

草民?花荣心中闪过一丝冷笑,暗道原来只是个平民百姓,那此人则定是有几分家底的小富户了,这就好办了,只要我恩威并施一下,要他将那神射手脱了家奴的身份,那人就能毫无顾忌的跟着我了,哪怕给他点银子也无所谓。

花荣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一笑,继续问道郑飞,“你是做什么的?”

郑飞依旧淡淡回道,“草民是渭州城的屠户。”

花荣听了险些有些站不稳,居然只是个杀猪匠!你个破烂杀猪匠有一个如此厉害的射手做家奴有个屁用!你要他帮着你先把猪射死再给你杀啊~!

花荣有些恼怒了,回过头去无比同情的看了一眼庞万春,暗道,此人定是因为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而被眼前这个粗俗的男人控制了,我一定要把这个人救出火海!

想到这里,花荣又转回头来看着郑飞,目光冷冰冰的,语气中也已带了丝丝的怒意和威胁,“他是你的家奴?”

说罢一指庞万春。

却不料郑飞摇了摇头,“他?他不是在下的家奴,他是自愿跟着在下的,并无丝毫的契约关系。”

花荣听了又是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庞万春已经走到了二人的身边,他朝着花荣一抱拳道,“请问将军还有什么事?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与主人还要赶路呢。”

花荣只觉得脑子里有点乱套。

这个说是家奴,那个又说不是家奴……。

突然!花荣心中一动,猛地反应过来,脱口道,“你说什么?你们?你们……是?”

王进往前走了两步来到面前,朝着花荣一抱拳道,“草民王奴见过将军,我也是主人的家奴。”

花荣细细一瞧王进,心中突然又是一惊!自己刚刚的注意力始终在这神射手庞万春的身上,并不曾仔细查看过其余的人。

但现在再一看这名脸上带有刀疤的男人,竟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迹象,他的脚步沉稳有力,底盘功夫定然了得。他的手掌宽厚粗壮,虎口明显是厚厚的老茧,明显和自己一样使得是枪棍的武器。刚刚他一棍便将其中一名贼首的头打了个稀巴烂,下手又快又狠!虽说那贼首也是受了伤无法躲避,但就那份狠辣的气势却是寻常人根本做不到的!

这人怎么看都分明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花荣正思索间,便见剩下的那名道士也走上前来,朝着自己一抱拳道,“草民朱小五见过将军,我也是……主人的家奴。”

郑飞听了一愣,看了朱武一眼,便见朱武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眼中一片平静,没有任何的暗示,就好像就是在自然而然的说着实话而已。

郑飞心中一笑,暗道这朱武也是见机行事吧,应该也和王进、庞万春一样不想自己被眼前这名高傲的将领看低而给自己脸上多贴几片金罢了。

而另一边。

花荣听了却又是一惊,花荣又仔细看了看朱武,越看越觉得这个道士有些奇怪,但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再一看朱武的道袍,花荣心中一动,暗道莫非此人是什么奇人异士?!

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横空冒出来这样三个人,而且,这三人居然还都是面前这个自称是杀猪匠的黑胖子的家奴?!

花荣冷冷看向郑飞,目光如炬,似乎是想把郑飞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郑飞挺胸而立,如松似槐,面色如常的淡淡回道,“将军,可还有别的事?我们几个还要连夜赶着下山呢。”

花荣心中一哼,想走?随即不容置疑的回道,“尔等助我官军剿匪有功,理应重赏!随我一同下山,领了赏再走也不迟!”

说罢,也不管郑飞几人的反应,转头便走开了。

只留下郑飞惊愕而无奈的对着朱武三人笑笑。

朱武压低声音悄悄问道,“接下来咱们怎么办?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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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清风寨刘高发难,郑屠户巧颂花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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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英、燕顺、郑天寿三人和一些清风山强盗的尸体已经就地处置妥当,剩下没死的清风山小喽啰也都跑散了,想来也不会再敢回来继续上山为王。

前面花荣带队行了小半日便来到了一个山下的小城,想来定是那清风寨。郑飞等人则骑着马和那群死里逃生的旅客跟在队伍之中。

队伍刚要进城时,突然停了下来。

“恭喜花将军剿匪大胜!刘某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郑飞只听前面一声高喝,往边上一侧身向前一看,便见骑着马行在队伍最前面的花荣已经停下了马,而在他的对面,则又是一群官兵,官兵的最前方是一个骑着马身着官府的清瘦男人,年约四十左右,山羊胡,那是满脸的笑容。

花荣则一拱手,语气中听不出是亲近还是疏远。

“多谢刘大人。花某此次剿匪时间紧迫,也为事先知会您一声,还请见谅。”

郑飞听了心中一动,这人被花荣称作刘大人,莫非就是水浒上所记载的清风寨的正知寨,刘高?

在《水浒传》中,宋江于清风山上碰见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一打听原来是刚被“矮脚虎”王英掳上山的清风寨刘知寨的夫人,宋江一看居然是大官的老婆,那还了得,赶紧派人护送其回了清风寨。

却不料宋江再去清风寨副知寨花荣那里做客时竟被这个女人给认了出来,那女人没记住宋江的好,只记住了宋江在清风山上的威风样,一口认定宋江就是清风山上的土匪头子。

结果宋江就被这刘高捉了起来,这还没完,刘高还要借此治罪花荣勾结清风山贼人,这才逼得花荣落草为寇。

不过后来这对刘高夫妇也没得到什么好下场,不久之后便被恼怒的宋江将全家杀了个精光。

郑飞收回思绪不禁一笑,当日花荣见了宋江就埋怨宋江不该救那刘高的老婆,说这刘高“只知巧取豪夺,搜刮民财,弄得百姓怨声载道。小弟每每又受这家伙的气,恨不得杀了这赃官。这女人更坏,净给那家伙出主意,残害良民,贪图贿赂。让那女人受些污辱,送那家伙一顶绿头巾戴戴,正是大快人心。”。如今看来真是奇怪,这二人见了面也蛮客气的嘛。

只听刘高对着花荣哈哈一笑,“哪里哪里,本官刚刚到位不过数月,便得此大胜,刘某已将捷报上报朝廷,相信再过些日子朝廷的嘉赏就该到了。花知寨当是头等大功呢。”

郑飞听了顿时恍然大悟!心中冷冷一哼,暗道原来如此!刘高真是笑里藏刀,给人吃哑巴亏还要别人对他感恩戴德,人家在前方刚刚出生入死剿灭了匪患,这还没见上一面了解一下剿匪的经过和结果呢,就私自上报了什么捷报,用腿肚子想想都能猜到他打的什么主意,那所谓的捷报中定然也少不了他刘高的一份大功劳!这不明显是欺负花荣吗?也难怪日后花荣谈起这刘高会是那么的深恶痛绝!

谁有这么一个人做自己的上司,不恨的牙痒痒才怪!即便是骄傲者如同花荣的人。

水浒上关于二人不和的记载果真不假!

刘高说罢,只见花荣停顿了一下,过了几秒钟才冷冷回道,“那就多谢刘大人了!”

这个“谢”字着实加重了几分语气!

郑飞心中一动,连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外人都听出了花荣十分不满,刘高肯定也听出来了吧。

却见刘高只是微微一笑,“花知寨不必客气,刘某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郑飞心中大骂,这刘高居然能装疯卖傻的应下了,真是无耻!无耻!无耻!

又听刘高继续说道,“哦对了,我听说此仗虽胜的如此痛快,但那三名贼首却是别人射死的,可有此事?”

花荣意味深长的一笑,“刘大人这消息真是快呢,竟然连过程都知道的这么详细。没错,那三名贼首确是死于他人之手。”

刘高点点头,“那几位英雄呢?可一同前来了?本官想见一见。”

花荣只得往后吩咐了一句。

紧接着。

一名兵丁便小跑着来到郑飞几人面前说道,“快!二位大人要见你们。”

郑飞只好和王进等人一起下了马,跟着那兵丁来到最前面。

民见官必须要施礼,这刘高为正知寨,花荣为副知寨,施礼自然要先向刘高施礼再向花荣施礼。

郑飞等人刚刚走到前面,刘高身边一个似是亲信的人便开口道,“这位是清风寨知寨刘大人,为本寨正知寨也!”

那意思再明显也不过了,是要郑飞等人先向刘高施礼。

郑飞刚要施礼,心中却一动,仅仅一瞬之间便自然而然的方向一转,带着朱武等人先向花荣一施礼道,“草民拜见花将军。”

然后才向刘高又施礼道,“草民拜见刘大人。”

礼毕,目光微微向下一移,不卑不亢的站在了那里等着问话。

刘高面色微微一变,花荣也是一愣,但随即嘴角微微一翘,看着郑飞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刘高撇撇嘴,似乎是压制了一下心中的不瞒,又看了郑飞几眼道,“是你们射死的那三个贼人?”

郑飞回道,“是的大人。”

刘高又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做什么的?”

郑飞回道,“草民等人都是渭州的屠户。”

“屠户?”刘高语气一转,讥笑道,“原来只是个屠户,我还当是什么英雄好汉。连几个屠户都能杀掉的贼首,这清风山上的贼人看来也不过如此,居然还为祸了此地这么多年。”

跟在刘高身后的几个人便随声附和起来。

“是啊,我早说过,山上有匪便去剿匪就是了,却干等着那帮匪徒为非作歹了这么多年。”

“对对!刘大人别只顾着上报捷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内情也要查一查!”

“张兄此言甚是,匪徒早不剿晚不剿,非要等到咱们刘大人来了就突然剿匪成功了,此事甚怪!甚怪啊!”

……。

…………。

花荣听了脸色便是一沉!

郑飞偷眼一瞧。

刘高依旧在微笑着,似乎根本没听到身后人的议论。

花荣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郑飞心中大骂一声刘高王八蛋,心中一动,突然对刘高说道,“大人您是没看见,那些贼人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一般,他们刚要杀害几十名手无寸铁的百姓时,幸亏花将军从天而降及时赶到,这才救下了百姓们的性命!那三人虽是我们几个所杀,却是多亏了花将军正巧将三名贼人追赶至到草民们藏身的地方,草民才趁机偷袭得手罢了。”

郑飞说罢,突然又往后转身朝着那群旅客大喊道,“大伙说是不是啊?要是没有花将军,咱们现在早就没命了。”

后面那群旅客一听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众人刚刚死里逃生,本来就对这救命的花荣心存感激,但在受惊过度之下还不曾对花荣表示过什么。

如今听郑飞一喊,那个个都是激动万分,七嘴八舌喊着是,点着头。

“多亏了花将军啊!”

“花将军救命恩人啊!”

“花将军我要嫁给你……”

……。

这边人群的喧闹顿时吸引了城内外不少过路人的驻足围观。

郑飞一挥手,后面的旅客又安静了下来。

郑飞又大声道,“清风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那帮匪徒盘踞山上为祸本地,莫说是救命恩人花将军,就是寻常百姓也恨不得将那帮贼人碎尸万段,大家说是不是?”

“是!”众人齐声回道。

“今日能剿匪成功,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花将军神兵天降,时刻不忘维护地方百姓的责任心!大家想一想,如果花将军只会在公堂里喝茶听曲,咱们现在是不是都已经被匪徒杀死了?”

“是!”众人又高声回道。

郑飞心中一乐,突然朝着马上的花荣单膝一跪,高声道,“多谢花将军救命之恩!”

王进等人立刻会意,也跟着跪了下去。

他们这一跪,只见后面几十名百姓也跟着一起跪倒。

众人齐声高喊。

“多谢花将军救命之恩!”

在那马上,花荣一脸的平静,但握着缰绳的手,却已深深的攥紧。

而那刘高面色猛地一变,恶狠狠的看了郑飞一眼,掉转马头便进了城。

043,朱武终立志相随,名为赏实为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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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众人终于进了城,正在往城镇深处前进,那些跟着的旅客也都各自散了去,只留下郑飞四人还依旧跟着不得不去“领赏”。

“主人刚刚怎么突然要为那花将军接了围呢?”朱武骑着马与郑飞齐头并进,眼睛看向前方头也不转的问道。

前面不远处花荣的背影在几名骑兵中时隐时现。

郑飞刚要回答,却猛地反应过来,心下一惊。

朱武怎么还叫自己主人?

郑飞看了朱武一眼,“朱兄,此刻无人,还是不用再这样叫我了吧。”

朱武轻轻一笑,转过头来看着郑飞似是讥笑,“怎么?郑兄还不敢收我?”

这话……说得好有深意哦!

郑飞不知怎的心中一阵莫名的狂喜,暗道莫非是自己的王八之气突然发作了,震得朱武只想归顺不成,立刻装模作样的说道,“那自是求之不得,不过人贵有自知之明,朱兄堂堂一山之主,愿意跟着我走天下,对在下而言便已是求之不得,这个玩笑就不用再开了呵呵……”虽然不知道朱武为什么突然决定彻底追随了,但该装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滴!

只见朱武笑着摇摇头,“郑兄,你我相处多日,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郑飞心下又是一阵微微的激动,继续装酷,“这个……就要问朱兄自己了。”

朱武收起笑容正色道,“当日里我要你答应我先替我报仇,其实也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目的其实就是想与郑兄你一起出来走走,看看郑兄你的为人处世之道,再决定是否追随于你。”

郑飞压下心中的激动,暗道这个自己早就知道,略带些紧张的问道,“那朱兄你觉得我怎么样?”

朱武却轻轻摇摇头,“不好。”

郑飞愣住了,“不好?”

朱武点点头,“成大事者的所有条件,你都做的很不好。太讲感情,太重义气,反应也不够快,心肠也软的过分,要相貌没相貌,要气质没气质,要功夫……连我估计都打不过,空长了一身的肥肉,到目前为止身边才有两个人跟着混,除了……,运气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郑飞直听得目瞪口呆,听朱武的话,明明是已经决定跟着自己了,怎么还把自己说的如此一无是处?

莫非是自己会错了意?朱武根本就没想跟着自己?

还是……朱武已经决定要离开自己回少华山当他的山大王去了。

郑飞瞬间便由一个装酷者变成了一只焉了的茄子,结结巴巴的说道,“那朱兄……你……你的意思是……?”

朱武看了一眼郑飞的窘迫样,突然呵呵一笑,“算了,谁叫你是第一个找上我的呢,与其在那少华山上烂透了,不如跟着你出来做点事算了,所以我说你运气好嘛,是吧,主人。”

郑飞瞬间石化了。

朱…朱武是在耍我吗?先是将我贬的一无是处……又来个大反转……明明叫的我主人……哪有这样的奴仆!

却听另一边又有人轻笑道,“是啊是啊,大漠之中居然一救就把我庞万春给救了,想我堂堂神箭手,居然给人做了奴仆,主人运气确实好,是吧,主人。”

郑飞艰难的回过头来,就见庞万春在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连庞万春……也在……耍我!

王进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但他刚刚才说完一个字,就见郑飞铁青着脸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王进咽了一口唾液,却犹自心有不甘的小心翼翼小声道,“那个……,是吧,主人。”

连王进也沦陷了吗……?

郑飞长叹一声,彻底无力的向前趴在马背上,一声哀嚎,“你们三个……是不是都商量好了?”

朱武、王进、庞万春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庞万春道,“主人,这都是朱大哥的主意,他说您这一路来凡事都太顺了,要我们跟您开个玩笑提个醒,他还说您天性豁达,定然不会因此而恼怒,是吧,主人。”

郑飞直起身来,一阵苦笑,这主人做到自己这个份上,居然能被家奴戏弄,而且他们还就是知道自己不会生气,这主人做的简直是太失败了。

“郑兄,”只听朱武沉声说道。

郑飞转过头去看着朱武。

只见朱武收起笑容正色道,“从此,在下便托付于郑兄您了,还望善用,主人。”

郑飞用力的点了点头。

……。

前面,花荣听到后面一阵大笑,回头一看,只见那姓郑的屠户微笑着骑着马昂首扩胸的与身边的人说着话。

花荣一愣,这个笑容,好自信,好熟悉,就像是……自己。

“请四位客人在此休息,我家大人说了,他忙完了公务便会来此见诸位客人。”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家丁,正带着两个丫鬟将几个食盒里的饭菜摆放在桌上,有酒有肉倒也丰盛。

刚刚郑飞几人跟着队伍来到一处高大的营寨之外,那花荣便头也不回的骑着马进了军营。

郑飞等人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干等着。

不多时,便从从军营里面又走出一名军士,领着郑飞四人又掉头走了一段路进了一个大宅院,宅院的牌匾上则写着“花府”二字。

进了宅院,那军士又将郑飞四人交与一名前来迎接的家丁后便离开了。

接下来郑飞四人便莫名其妙的被领到一个客房里,出现了刚刚那一幕。

这家丁说完话,摆好了碗筷,也不管郑飞几人的反应,扭头就带着两个丫鬟出了房间而去。

郑飞看了看房间,十分的干净整洁,所有能用手摸到的地方一眼看上去都是一尘不染的样子,应该是刚刚才打扫过。

郑飞又来到门前,刚往外一看,竟是一愣!

在院门口,居然站着十几名军士!将院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郑飞猛地缩回身子,心中顿时大惊!这花荣是什么意思?不是说来领赏吗?怎么还派人看着自己?

莫非……他对庞万春还是不死心?只能先控制住自己等人,再想别的办法不成?!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朱武发现了郑飞脸色不对,正欲开口询问,便见郑飞一指屋外,朱武三人奇怪的走到门前往外一看也是一愣,立刻转身回到郑飞的身边。

郑飞皱眉问向朱武,“朱兄,你看他们这是要……?”

朱武想了想,“主人是在担心那花姓将军会对咱们不利?”

郑飞无奈的笑笑,“他对万春你也是看到了,不惜以宝物相赠,我就怕他不达目的便不会放……”

旁边庞万春冷哼一声,“我就不愿意了,他能怎地!大不了咱们等天黑硬闯出去!我就不信就这几个人能拦得住咱们!”

朱武摇摇头,“不可!我刚刚一路观察,这花府十分不简单,明哨暗哨都有几处!若被发现了,怕是真走不了!”。

庞万春一怒,“那怎么办?就在此坐以待毙不成?!”

朱武却一笑,转头对郑飞道,“主人还没看出那花姓将军的意思吗?”

郑飞一愣。

朱武继续道,“若说刚开始那花姓将军还是因为万春的话,那后来便是因为主人您了。”

郑飞一惊,“我?”

朱武点点头,“这花姓将军一看便是心高气傲之人,却被自己看中的一个人才拒绝了,而拒绝他的理由竟是他看不起的一个屠户,他不想输给一个卑微的屠户,他很不服气,仅此而已。”

郑飞一泄气,苦笑道,“那可怎么办?我本来就是屠户,现在想改也改不了了。”

朱武也无奈的笑笑,“这位花将军接下来会怎么做还说不定,不过到目前为止他对咱们倒也不像有什么恶意,虽是软禁,却不曾亏待,咱们也只能静观其变,见机行事了。”

郑飞只得无奈的点点头。

又等了几个时辰,天渐渐黑了。

刚刚那离开的家丁再度带着几个提着食盒的丫鬟进了屋,又摆满了一桌子好酒好肉,正待离去时。

郑飞突然问道,“请问花将军何时能来?”

那家丁遥遥头,“请诸位客人耐心等待,我也不知道。”

郑飞见问不出个屁来,只得作罢,心事重重的随便塞了几口饭。

四人吃罢,那家丁又收拾干净了才再度离开。临走还命人送来了洗脚水。

郑飞和朱武相视苦笑一声,连洗脚水都送来了,看来这个夜就得在这过了。

接下来一夜无语。那些守门的军士也交换了几次班,守卫依旧森严。

第二日,周而复始,每到饭点那家丁便前来送饭,伺候郑飞等人吃完就走。

而那花荣却始终没露过面。

到了第二日的下午。

郑飞几人正在无聊的等待闲聊时。

突然,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屋里是什么人?居然要你们这样看守。”

“小姐,请……大人说了谁也不让见……小姐!小姐!”

郑飞抬头往外一看,不禁一愣……!

044,花小姐红颜一怒,庞万春两相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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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抬头往外看去,先是不由一愣!接着心中便暗赞道,好一个标致的小姑娘!

但见院子门口正站着一个女子,年约十七八岁,五官精致小巧,皮肤白里透红,身穿一袭白色的石榴裙,淡黄色的小棉衣,裙上带有粉色的绸带,美丽的秀发用一个小巧紫色的簪子盘上,洁白如玉的手腕上带着带着一个玉手镯,此刻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用好奇的目光往里张望着,说不出的英气逼人而又娇媚连连。

郑飞心中一动,此女身着光鲜,定然不是什么丫鬟侍女,莫非是花荣府内的女眷?

郑飞和朱武对视一眼,立刻便起身来到门前想瞧个仔细。

那女子一看到郑飞等人现身出来,又要往里走。

那些军士连忙想去栏。

只见那女子瞪了众军士一眼,众军士似乎都有点怕她,只得不再阻拦她。

她便背着手进了院来到房前打量了几眼郑飞等人,用清脆的声音开口问道,“你们是谁呀?怎么被关在这里?”

郑飞立刻与朱武等人一起朝着女子拱手道,“我等是花将军叫来府上的,正等着花将军的接见。不知……为何被禁锢在这里。”

那女子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我大哥叫来的,你们是做什么的呀?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才被我大哥关起来的?”

郑飞听了心中猛地一惊,此女竟叫花荣一声“大哥”!

莫非她就是……被宋江做主当做补偿许配给“霹雳火”秦明的花荣的那个妹妹?!

《水浒传》上所记,当日宋江为了收服秦明,先是拖住秦明,又派人假扮秦明的样子带领人马在山下一路烧杀抢掠,使得官府误以为秦明叛变了,便杀了秦明一家老小。

秦明走投无路,这才只得落草为寇。

宋江可能也觉得这事做得不太地道,便做主将花荣的妹妹许配给了秦明,让秦明做了花荣的妹夫,在某种程度上也将秦明归拢进了自己的派系里。

若眼前此女真是那嫁与秦明之人的话。

那……,秦明简直太有艳福了!这么漂亮的女人许配给秦明,也难怪秦明能遗忘宋江用诡计害死自己全家之仇。

不过这事也很难说,秦明说不定也是眼见报仇无望才不得不放弃报仇而认宋为兄。

这些暂且不提,郑飞一听女子表明身份,立刻拱手道,“原来是花小姐,我等是过路的旅客,恰巧遇到花将军上山剿匪,便帮了花将军一点忙,射杀了几名贼人,花将军命我等来此领赏,我等正在此等候呢。可都等了一天一夜了还不见花将军……”

此话一出,便见女子脸色一惊,脱口而出道,“哦~~!原来你们就是……”

“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道,“那个……那个抢在我大哥前面射死贼人的是哪个?”

郑飞和朱武对视一眼,暗道这花府之中原来是已经有人知道了自己等人的事情。

如今这花大小姐问起,郑飞只得一指旁边的庞万春道,“是他。”

但郑飞一看庞万春,却又是一愣,只见庞万春居然……正在愣愣的看着那花小姐!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半分的精明劲。

郑飞心中一动,暗道,莫非……,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春子也动了春心,看上了眼前这标致的花小姐?

只见花小姐走到庞万春的面前,围着庞万春走了一圈,将庞万春看了个彻底。

而庞万春的脸竟有些微微的红了。

花小姐又突然停在庞万春的身前开口道,“喂,就是你射死了那三个贼人,又比试射箭胜过了我大哥?”

庞万春回过神来,点点头道,“是!”

那花小姐点点头,俏脸突然一紧,冷冷的对庞万春说道,“那你跟我来!”

说罢转头就往外走,而庞万春竟然像是被催了眠一样,居然二话没说就傻乎乎的也跟着往外走。

郑飞一看这哪行啊,庞万春这不着了魔了吗?居然连去哪做什么都不问一问!这倒霉孩子!

郑飞赶紧上前急走了两步拦住二人问道,“花小姐……您是要带他去做什么呀?”

那花小姐看着郑飞,冷冷道,“比箭!”

郑飞一惊,又比箭?!

那女子说罢便领着庞万春走向院门口,那群兵丁连忙拦住,“小姐,将军吩咐过……”

花小姐把眼一瞪,“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真是好不霸道!

那群兵丁面色一变,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让出了一条路。

郑飞朝着朱武和王进一使眼色,三人也紧随着跟了出去。

那群兵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只得跟了上去。

没想到花府之中竟然还有这么一个靶场,想来应该是花荣平日里练箭的地方。

刚刚那花小姐要领着庞万春走,郑飞几人跟着,出了门七拐八拐便来到了这个大靶场。

一路之上还遇到了不少花府的家丁丫鬟,个个一见这花小姐都是毕恭毕敬的,只是恭敬中竟还带着几分害怕,不知又是所为何故。

而再一看郑飞还有后面跟着的那群兵丁则又是一惊,有的远远跟着,有的则一路小跑离开不知去哪里报信去了。

到了靶场,那群兵丁便各自散开,挡住了靶场的几个出口。

花小姐则走到场边,拿起一只大弓来到庞万春的面前一扬俏脸冷冷道,“喂,我自幼跟我大哥学箭,我不信还有人能从弓箭上胜我大哥,我要跟你比一比,你敢不敢?”

庞万春犹豫了一下。

那花小姐见了讥笑道,“喂,怎么你不敢?怕输给一个……女人?”

庞万春一愣,脸上表情极为复杂,似是既不想被这女子看扁,又不愿与这女子产生什么过节,只得转头看向郑飞。

郑飞心下一叹,这庞万春假如是真看上了这女子,作为一个情窦初开的男人,他此刻纠结的心情倒真是可以理解,当真是胜也不是,败也不是,但人家大小姐一定要比,今日若不分出个胜负,看来还真不好说。

郑飞想及此处便轻轻的朝着庞万春点了点头。

庞万春这才转头对花小姐说道,“请问如何比?”

花小姐冷冷一笑,伸手指向了远方,众人往那里一看,就见在七八十步之外远的地方有两个并排的圆形的箭靶。

花小姐继续道,“你我各射三箭,谁能命中那红靶心最多谁就算胜。”

郑飞一听立刻松了一口气,暗道这还不简单,这对庞万春的射术而言还不是小菜一碟,只需让庞万春把握好分寸,对这花小姐来个不输也不赢就是了。

郑飞上前走了两步刚要侧耳对庞万春交待几句,却见那花小姐看了自己一眼,眼中似有嘲讽,接着便听她又说道,“你若是怕得罪我,只跟我打个平手的话那自然也不行,这比试可也是要有所代价的!”

郑飞听了险些跌倒,心中暗道好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自己随便一个动作居然就被她猜出了心中所想!

只听花小姐继续道,“你若能胜我,我大哥给完了赏银,我再多给一份。并且只多不少,同时,我还会放你们走!就算我大哥拦着也没用。”

郑飞听罢心中便是一喜,感谢老天,今日逃出生天算是有戏了!

同时不禁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庞万春,心下一阵愧疚,万春啊万春,哥要对不住你了,这一场笔试,你还就非得赢她不可啊!

但紧接着,便又听花小姐继续说道,“可你若是不能胜我的话……你就要做我的家奴!”

郑飞、庞万春等人听了面色顿时大变!

郑飞皱起了眉头,看这花小姐信心满满的样子,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阴谋不成?!抑或是花荣为得到庞万春的一个陷阱?!不行!此中必有诈!

郑飞正欲开口拒绝比试。

就在此时,只听一人突然说道,“玉儿,不准胡闹!”

045,小李广终于现身,定比箭却生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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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不准胡闹!”

一个声音突然自场边响起。

郑飞等人顺着声音望去,便见一人身穿一身白色便装正站于院门口,不是那花荣又是何人?

郑飞这一眼望去,眼中不由的一亮!

没想到脱去盔甲的花荣虽然少了几分沙场将士的英姿,却即便只是换了件普普通通的月白布衫,但那股子温润如玉的气质,已非世上任何锦衣玉带的俊俏公子所能比及。

郑飞心中微微一叹,暗道此人果真有着人中吕布的气质。

再转头看那花小姐,只见她一见花荣先是面色微微一变,接着就立刻将弓往身后一拿,似乎是想藏起来,但这么大个弓怎么可能会被她那娇柔的身体给挡住?再配合着她那娇滴滴的样子,真是既是耐看,又是好笑。

那花小姐随即反应过来,眼见郑飞、庞万春等人看到了自己的举动,似乎是觉得被他们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有些丢脸,脸色微微一红,随即恼怒的将长弓往地上一扔,却又更增添了几分欲怒还羞的美色。

只见她走到花荣面前,像个做了错事被大人发现的孩子一般,低头又低声叫道,“大哥。”

旁边立刻跑来一名军士,朝着花荣一施礼道,“将军,小姐非要……小的不得不才……”

花荣一挥手阻止了军士的话,只是淡淡道,“我都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那军士一听,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暗暗朝着别的军士打了个手势,全都一路小跑的离开了靶场。

不一会,靶场里便只剩下了郑飞四人与花荣兄妹了。

花荣这才看向花小姐,叹了一口气,对花小姐说道,“你又想给你大哥惹什么事?”

花小姐一撇嘴,“我哪有惹事,不是好好在这里站着吗?”

花荣冷哼一声,“你说的话我可都听到了,我几时说过不准人家离开了?还用得着跟你比试才能走?”

郑飞听了心中一动,刚刚听到花小姐提的条件时,自己还真以为这花小姐是受了花荣的指派再设计收服庞万春,如今听这花荣所说,他倒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莫非此事还真的只是这花小姐一时兴起的独自决定?

只见花小姐脸一红,急道,“我……”

花荣又叹了一口气,似是自责的接着道,“早知道就不该从小教你练功夫,一个大姑娘家的,整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以后谁敢娶你。”

花小姐满不在乎的一抬俏脸,“谁说我要嫁人了,我一看那些只会咬文嚼字的公子哥我就恶心,谁要敢上门提亲,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双我就打一对!”

花荣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似乎对这样的话从自己妹妹嘴中说出来早已在意料之中,这才转身对郑飞等人抱拳道,“舍妹无礼,还请诸位见谅。”

郑飞抱拳回道,“哪里哪里,将军不必客气,花小姐也是跟我们闹着玩呢。”

花小姐一听,冷哼一声,对郑飞的好意一点也不领情。

花荣一笑,接着道,“我与舍妹从小相依为命,也不曾想过会有今日,为了能让她有个防身的手段,我便从小教给她一些拳脚的功夫,却不曾料到竟成了这个样子,让诸位见笑了。”

郑飞听了心中又是一动!这花荣说话怎如此的客气!随即笑道,“花小姐能脱俗于针织刺绣之外,如此豪爽的性格比起杨门女将倒也不逞多让呢!”

却不料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那花小姐立刻问道,“杨门女将?哪个杨家的?居然有女将?”

郑飞一时语结,暗道自己真是笨,那“杨家将杨门女将”本就是创作出来的文学形象,哪有真人真事,自己居然一不留神就给说了出来,赶忙道,“哦,是在下听过的一个故事中的人物,小姐没听过自然不知道,呵呵~呵呵~。”

花小姐哦了一声,用一个白眼赏了郑飞。

花荣又一笑,语气一转道,“这几日诸位可还住的好吗?”

郑飞刚要回话,旁边庞万春却冷哼一声,“好吃好喝,足不出户,怎能不好?”

那花小姐闻言面色就是一变,正欲开口。

花荣却只是微微一笑,就像是没有听到庞万春的话般继续道,“自从昨日回来花某便公务缠身,昨夜又回来的晚了怕打搅了诸位休息,本想今天一早再去拜会,谁料今日一早军中又出了事,好不容易忙完回来,去到小院一看诸位却已经不在那里了,这才寻来此处。至于那些军士……,我一怕有贼人来找诸位报仇,二怕诸位不辞而别,这才出此下策,还请见谅。”

郑飞心中冷冷一笑,虽然明知花荣满嘴没一句真话,但有些时候,说真话还真不如说假话,随即笑道,“花将军为了我等的安危如此挂念,我等真是感激不尽。”

花荣笑笑,“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已命人正在准备酒宴,诸位可先回房休息,到时我自会派人去请诸位赴宴,如何?”

郑飞点点头,众人正要走,却听花小姐突然道,“我不,我要跟他比箭。”

说罢,花小姐一指庞万春。

花荣脸色微微一沉,似有不满,“小玉,不要再胡闹了。”

花小姐一撇嘴,不服气的嚷道,“我就要跟他比,我不信大哥会输给这个人!”

花荣脸色一变正要训斥,却听郑飞开口说道,“能陪花小姐过两招一睹巾帼风采,我等自然也是荣兴万分!”

花荣闻言一愣,看了看郑飞。

只见郑飞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花荣也一笑,便点了点头,又对花小姐说道,“既然人家愿意,你就比一比吧。但我可有言在先,输了不准哭鼻子。而且只是切磋比试,可没有任何的赌约在里面……”

花小姐一听可以比箭面色顿时一喜,哪还管花荣接下来的话,立刻又蹦又跳的跑到场边开始挑选起了弓箭。

郑飞则走到庞万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笑了笑。

庞万春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朝着郑飞一抱拳,也走向了场边。

郑飞看着庞万春健硕的背影,心底一叹,暗道,春子啊春子,追女孩子,就要主动一点嘛,机会已经给你创造出来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了。

不多时,庞万春与花小姐便挑好了各自应手的弓箭,先后来到了场中。

花小姐一双美目中散发出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一看也是个小武痴,一见可以跟人比试那叫一个开心,她首先冲着庞万春喊道,“喂,还是按照我刚刚说的,你我各三箭射那靶心,三箭过后谁中的多算谁赢,如何?”

庞万春想也不想便点点头道,“好!”

花小姐却又一神秘的一笑,接着道,“不过我觉得嘛~~~这只比射箭难度太低了,靶子又不会动,傻乎乎的站在哪里任你射,不好玩,不如咱们换个花样吧。”

众人皆是一愣,郑飞则偷偷一看花荣,只见他的表情也是接着一奇,但随即像想起什么似得眼中又闪过了一丝笑意,轻轻的摇了摇头,显得十分无奈的样子。

郑飞心中一动,莫非……?

接着便听庞万春奇道,“花……花样?什么花样?”

花小姐居然像变戏法似的右手自左袖中一抽,便抽出了一条红色的丝巾,用手一扬对庞万春说道,“咱们都把眼睛蒙上再射好不好?”

庞万春一呆,“蒙上眼睛……射箭?”

花小姐嗯了一声,一双眉目直逼庞万春,似是挑衅的问道,“怎么了?你不敢?”

庞万春微微一笑,“那就依你,蒙眼就蒙眼。”

郑飞的心中……不知怎的突然有了一种要上当了的感觉……。

046,花小姐明赢实败,庞万春“神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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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姐见庞万春答应了,又是微微一笑,转过头来对花荣狡黠的眨了眨眼,开口道,“大哥,你帮我看着好不好?”

花荣无奈的笑笑,点点头走到了她的身后,花小姐便面朝箭靶的方向,用丝巾蒙住了双眼。

接着便见她长舒了一口气,大弓一展,箭矢瞄准了箭靶。

只见她虽然蒙着双眼,竟像是能看到箭靶一般似的,还略微调整了一番方向。

郑飞看了心中更加奇怪。

嗖!她的一箭终于射出!

噔的一声!直把郑飞惊得心中猛地一跳!

这一箭竟然正好射在箭靶之上,只可惜却没有射中靶心,而是偏下了一些。

但即便如此,郑飞等人依旧是大吃一惊!

这花小姐倒还真有两下子!作为一个女子,能睁着眼在这么远的距离射中那箭靶便已是极不容易之事,她蒙上眼居然也能射中!

紧接着,花小姐也不解下丝巾,依旧蒙着眼问向花荣,“大哥,怎么样?”

花荣轻轻道,“欠了三分。”

花小姐听了又点点头,重新上箭拉弦瞄准了箭靶。

略微调整一番之后。

嗖!又是一箭射出!

噔的一声!这一箭再次射中了箭靶,虽然依旧没有射中靶心,而是偏上了一些,但已经比上一箭距离靶心更近了许多!

花荣也不等花小姐开口问,而是直接说道,“这次,过了两分。”

花小姐点点头,终于抽出了最后一支箭上了弦,拉开大弓瞄准了箭靶。

最后一箭了,花小姐屏住呼吸,微微的调整着方向和力度,就像是她的双眼真的能透过丝巾看到靶心在哪里一样。

郑飞听着花荣和花小姐的对话,看着花小姐的举动,突然心中猛然一动。

他们兄妹此刻配合的如此娴熟,莫非……这本就是他们平日里练箭的方式之一?

再一联想到刚刚花荣那个神秘而无奈的微笑……。

郑飞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这花小姐非要搞什么“花样”进行比试,原来她是打的这个算盘呢!

用自己经常练习的方法,使用自己最熟悉的弓箭,在自己最熟悉的场地和环境里,跟一个初次使用这种方式的人进行比试,天时地利人和她都占了,简直是不想赢都难!

郑飞苦笑一声,这花小姐……为了胜利也太会耍滑头了。

郑飞又看向庞万春,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自己本来是想让庞万春在这花小姐面前露个脸,如今看来,怕是要适得其反了。

这一眼看去,郑飞微微一愣,只见庞万春双臂环抱于胸前,一脸平静的看向远处的箭靶,似乎……对花小姐的这两箭一点也不意外。

郑飞心中一动,突然有种预感,莫非……庞万春早已有了办法?

正在此时,又听唰的一声!花小姐的最后一箭终于射出了!

噔的一声响!郑飞紧张的看向箭靶,心中猛地一惊!

这一箭!不偏不倚!正中箭靶的靶心!

她真的射中了靶心!

花小姐拉下丝巾一看,立刻欢喜的跳了起来,那个样子就像是她已经胜了一样!

郑飞心底一叹,虽然庞万春还没射箭,不过这花小姐既然已经命中了靶心,还是蒙着眼射的,说她胜利了一大半了倒也不为过,最少也是立于了不败之地。

花小姐停止了欢呼,转过身来,得意洋洋并趾高气昂的对庞万春说道,“喂,该你了。”

庞万春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正欲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用来蒙眼,就见花小姐极为大度的将手中的丝巾对着庞万春一扬道,“喂,用我的吧。”

庞万春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丝巾,转过头去蒙住了双眼。

花荣开口道,“庞少侠,我帮你看着……”

却见庞万春摇了摇头道,“多谢将军,我不大习惯。”

花荣一愣,随即一笑,眼中似有期待。

庞万春长舒了一口气,抽出一支箭,上了弦,拉开弓,瞄准箭靶的方向。

经过短暂的调整,嗖!一箭接着射出!

郑飞立刻向前看去,却是一惊!

这一箭……居然射空了!

只见箭靶上空无一物,庞万春的那一箭直接射入了箭靶后面的一堆长草之中,应该是射在了冒出长草的一颗大树之上,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就是不知钉在了哪里。

庞万春的第一箭就射了个脱靶,真是出师不利!

花小姐忍不住发出低低的一声欢呼!然后便拿眼深深的瞥了庞万春一眼,一副不过如此的样子。

郑飞心中一片失望,本以为庞万春已经有了办法,却没料到是这么个结果。

再看向庞万春,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箭已经射空了,第二支箭又上了弓。

嗖!第二箭又以极快的速度射出!

郑飞的心在砰砰的乱跳,充满希望的看向箭靶。

却……又是一惊!

箭靶上依旧空无一物!这一箭……又射空了!

这……,郑飞有些糊涂了,暗道这怎么可能?庞万春的本事自己是知道的,就算蒙着眼无法射中靶心,要射中那箭靶还是可以的。

但又转念一想,莫非……庞万春莫非是想故意输给这花小姐不成?郑飞想到这里只觉得有些想抓狂,这傻小子庞万春,哥们让你去比试是想给你机会露一手,这样才能给女孩子留下深刻的印象,你故意输给人家,不但得不到好印象,还会被鄙视的懂不懂!

这一箭后,那花小姐也不欢呼了,只见她撇着嘴,满脸的失望,似乎十分不解自己的大哥怎么会输给这种水平的人。

而花荣,却只是淡淡的看着箭靶的方向,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庞万春的第三箭终于也上了弦。

郑飞在心中狂喊,万春啊万春,最后一个机会了,一定要把握住……。

可还没等郑飞把心里话说完,庞万春的这一箭已经射出了!

郑飞紧张的望去,心中咯噔一下。

完了!只见箭靶之上依旧是空无一物,这最后一箭依旧是脱靶了。

“唉,真没劲。”最先说话的是那花小姐,只见她一脸的萧萧,刚刚的那股子兴奋劲早就没了踪影,也没有丝毫获胜了的喜悦。

庞万春解下丝巾,看了看远处空无一物的箭靶,却只是笑了笑,没有任何的失望之色,朝着花小姐一抱拳道,“花小姐好射术,在下自愧不如。这一场比试,是在下输了。”

说罢,将丝巾双手递给花小姐。

花小姐摇摇头,兴趣寡然的回道,“你找个地方扔了吧,你都用过了,我不要了。”

庞万春点点头,收回丝巾,又朝着花荣一抱拳,便转身朝着郑飞等人走去。

郑飞不想再给庞万春增加任何心理负担,朝着庞万春安慰的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朱武和王进也是朝着庞万春一笑。

郑飞朝着花荣一抱拳,“花将军,我等先回去了。”

花荣一笑,抱拳回道,“慢走。”

郑飞四人便一起朝着院口走去。

眼见郑飞四人离开了院子,花小姐这才失望的对花荣说道,“大哥,你真的输给了他吗?你该不会是故意让他的吧?”

花荣头也不回,依旧看着箭靶的方向,慢慢开口道,“小妹,你觉得你赢了吗?”

花小姐一愣,接着叫道,“当然是我赢了!我三箭都射中了箭靶,其中一箭还正中靶心,他三箭却全部都脱了靶,不是我赢难道还是他赢?”

花荣叹了口气,“你去草丛中……找找他的箭吧,丢在那里也不好。”

花小姐一脸的疑惑,但还是走向远处的草丛。

来到草丛前,花小姐来到树前,弯下腰一拨开乱草,身形突然猛地一颤!

在她的眼前,果然有三支箭。

却是三支紧紧靠在一起,箭头钉入同一点的三箭!

047,小李广突然相约,二人会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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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几人刚刚回到房间不久,便听到了敲门声。

庞万春走过去开门一看,原来是一名家丁,那家丁手里还端着个盘子,盘子中赫然是满盘的银两,家丁道,“三名清风山贼首每人的赏金是一千贯,三人总共三千贯,我们将军已命人换成了银两,请查验一下。”

原来是送赏银的,此钱来的正大光明,不要白不要,郑飞立刻示意庞万春接过银两,又谢道,“那就请小哥替郑某多谢花将军了。”

家丁点点头,接着又道,“我们将军还想请郑官人去他那里一趟,他想和您聊聊。”

郑飞一愣,与朱武对视一眼尽是奇怪,不是刚和花荣见过面吗?怎么又要见?

朱武接着道,“我们与花将军刚刚分手,花将军还约好我等今夜去赴宴,这才不过半个时辰,怎又要约见我家主人?”

那家丁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朱武想了想道,“好,既然将军相见我们,我们就去好了……”

却不料家丁又道,“我们将军说了,只请郑官人一人前去即可。”

朱武、王进和庞万春面色随之一变。

郑飞也是心中一惊,花荣这是什么意思?独自约见自己?

庞万春立刻道,“那可不行,我们主人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

家丁继续道,“我们将军说了,郑官人若愿来就独自前来,若不愿来就算了,一切悉听郑官人的方便。但不管郑官人来与不来,今晚的酒席都会照旧。”

朱武接着说道,“既然如此,请小哥转告将军,我们主人身体欠安……”

郑飞突然一拍朱武的肩膀,接口道,“请小哥前面带路,郑某也想见见花将军。”

朱武脸色微微一变,刚要说话,一眼看见郑飞的表情便一愣,只见郑飞正一脸的自信的看着自己。

那家丁对郑飞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那就请郑官人跟我来吧。”

说罢,家丁转身就往外走去。

郑飞对着朱武、王进和庞万春一笑,也转身跟了上去。

眼见郑飞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王进走到朱武的身边沉声道,“朱大哥,主人不会有事吧。”

朱武长舒了一口气,返身坐回到椅子上,“主人既然敢去,自有他的打算,今日跟那花将军见面,我看他也不像是有什么恶意,应该没事。”

……。

郑飞跟在那家丁的身后,也不知要被他带往何处,郑飞只是有一种直觉,无论花荣的真正目的是想做什么,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花荣这两天,肯定做了什么跟自己很有关系的事情……!

现在,就是摊牌的时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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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推开门,让开身对郑飞说道,“郑官人请进,我们将军就在里面。”

郑飞点点头,刚刚进了屋,一股热浪便迎面而来,原来是这屋中烧着一个大炭盆,将整个屋子烘烤的暖洋洋的。

郑飞再往里一看,发现原来这是个书房,几大排书架上摆满了各式的书籍。

而花荣,正坐在书房最里面的一个大书桌的后面看着自己微微笑着,似乎对自己的到来一点也不惊奇,在他的面前书桌上,似乎摆着一张画像,只是看不清画的是谁。

花荣一笑,“你来了。”

郑飞也笑道,“将军大人有请,郑某怎敢不来。”

花荣一指一个空座,“请坐。”

郑飞一抱拳,“谢座。”便坐了上去。

刚坐下,郑飞抬头看向花荣,只见花荣也在看着自己。

花荣开口道,“这几日住的可还好吗?”

郑飞点点头,“蛮好,多谢将军挂念。”

二人相视一笑。

花荣看着郑飞,突然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不让你们走?”

郑飞心头一动,叫自己来的这一趟果真有事!立刻摇头道,“不好奇。”

“哦?”花荣奇道,“为什么不好奇。”

郑飞叹了口气,“在我们家乡有句俗话,叫做好奇害死猫,换句话说,知道的越多,活的越短命,知道的越少,活的越长久,傻子都是最快乐的。”

花荣呵呵一笑,“好奇害死猫?有意思。不过我这两日没有去找你们,也确实是有事在身。”

郑飞道,“将军公务缠身,我等万分理解。”

花荣继续道,“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记性太好,见过一面的人就算过去好久也会有印象,前两日我就在山上见了一个人,总觉得他很面熟,却不知在哪里见过,所以回来后只能使劲的回想,你别说,还真让我给想起来了,为了他的事,才耽误了与诸位见面,还请见谅。”

郑飞心头又一动,“哦?是什么人能让花将军如此挂念。”

花荣拿起身前的那个画像递给郑飞,“给,你看看吧,这是那人的通缉告示,存起来好几年了,再找出来可真不容易呢。”

郑飞起身接过,低头一看心头就是猛地一跳!

这通缉告示上所画之人!不是朱武又是何人!

虽然朱武的相貌已经变了许多,但从主要特征上看还是能依稀看出这就是画的朱武本人!

再看这告示的日期,居然是四年之前所发布的!应该就是当初他犯了案子逃跑时通缉他的告示!

自己当日与朱武下山前曾问过朱武此事,朱武说已经过去了几年,那通缉一事早已没人再提,除非有人举报或本人在犯案当地被查,否则根本不会再有人记得好几年前的一张告示。

接下来这一路走来,不知过了多少个城门,遇见多少次巡逻的兵丁、捕快,都没人上前盘查朱武,本以为真的没事了!

但现在……,竟真被花荣找到了!

原来这两天他是去找这个通缉令了!他想干什么?!捉拿朱武?!

郑飞正愣愣的看着通缉告示。

只听花荣笑道,“阁下看得如此入神,可是认得此人?”

郑飞慢慢放下告示,对着花荣强颜一笑摇头道,“不认识,若是认识还好呢,告到官府就又是一笔赏银。”

郑飞的心在怦怦的乱跳!手心都是汗!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回去通知朱武冲出花府!

但就在郑飞几乎要忍不住破门而出时。

却见花荣点点头,似乎对郑飞的话一点也不起疑,拿起通缉告示看着道,“不认识就好,他的事我听说过,本就是一件冤案,能跑得了便好,跑不了的话被捉住才真是冤上加冤。”

说罢,花荣突然将手一扬,便见那通缉告示自他手中落在了旁边的炭盆里,立刻燃烧起来,转眼化作了灰烬。

郑飞心中一惊,花荣这是……,但紧接着便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朝着花荣一拱手道,“将军明察秋毫、正白分明,实在令在下钦佩万分!”虽然不知道花荣这么做的目的,但事情……好像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只见花荣点点头,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又道,“那日在城门之事,我还要谢谢你。”

郑飞心头一跳,立刻笑道,“那日城门……哦,原来是那事,对那种贪赃枉法,只知道鱼肉百姓的贪官,杀之都不解恨,那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此话一出,郑飞立即看向花荣的脸色,心中又是一紧!花荣刚刚能当着自己的面装糊涂烧掉朱武的通缉令,是否意味着他……?

若是真如此的话,这个机会郑飞可不想放过。

果然,只见花荣眉头一挑,吃惊的看向郑飞。

郑飞则嘴角含笑,只是静静的看着花荣。

一时短暂的沉默……!

终于,花荣摇头笑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当着一个朝廷命官的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郑飞也笑道,“跟别人我当然不敢,跟将军就无所谓了,因为我相信将军和我是用一种人。”

花荣一笑,蛮好奇的问道,“哦?哪种人?”

郑飞正色道,“嫉恶如仇,爱民如子。”

花荣又一笑,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嫉恶如仇暂且不提,你一个屠户,说得什么爱民如子的话,还是等你当了大官再说吧。”

郑飞笑道,“屠户怎么了?屠户也是可以爱民的,屠户也是可以有理想的。”

花荣戏虐的看着郑飞,“理想?你有什么理想?”

郑飞收起笑容正色道,“驱除鞑虏,光复我燕云十六州!”

此话一出,只见花荣就是一愣,瞪大眼睛看着郑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但随即便笑道,“你知道吗?这样的话从你嘴中说出来,感觉好怪异啊。”

郑飞嘿嘿一笑,“因为我是个屠户嘛。”

二人相视一笑,竟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

郑飞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在下告辞了,今夜的酒宴一定准时到。”

花荣也一笑,只是站起身来,“慢走,不送。”

郑飞转头就往门口走去,来到门前,刚刚拉开门,便听见身后花荣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真的只是个屠户吗?”

郑飞头也不回,轻笑道,“将军,也只是想做个知寨吗?”

说罢,郑飞便走了出去。

门再度被关上,只留下花荣看着门口,眼中一片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048,花小玉隔街相望,红丝带一笑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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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刚刚那名家丁,只见他走进屋来,朝着花荣弯腰一拜道,“启禀主人,小姐,他们已经走了。”

花荣还没说话,那花小姐疑惑的问道,“他们走了?是谁走了呀?”

家丁回道,“就是那几个剿匪的旅客。”

“什么!”花小姐噌的一声就从座椅上跳了起来,简直一点大家闺秀的修养也没有,接着便急急的问道,“他们怎么走了?不是说今晚还要设宴招待他们吗?”

对花小姐的样子,花荣和这家丁就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两人居然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之色,只是家丁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忍耐不住的偷笑。

花小姐又急急的看向花荣,就见花荣面色不变,只是将一本书放在书桌上淡淡道,“按我的吩咐做了吗?”

那家丁立刻收起笑容点点头回道,“是的,已经按照您的嘱咐吩咐下去,不会有任何人出面阻拦,他们尽可自行离去,就连他们的马匹也已经提前喂好了。”

花小姐又惊道,“大哥,你知道他们要不辞而别?你……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花荣一笑道,“人家遵纪守法的,如今剿匪的赏银也领完了,我凭什么不让人家走?”

花小姐又急道,“可是……,你不是特别想收那个箭手……”

花荣摇摇头,“那几个人都不是寻常人,我要强留也无用。”

花小姐的表情说有多急便有多急,“可是……可是……”

她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急问向那家丁,“他们走了多久了?”

家丁想了想便回道,“他们刚走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再算上去取马的时间,现在应该刚出咱们府门不久。”

花小姐一听,二话不说提脚就往外跑,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家丁奇怪的眨眨眼,看向花荣。

花荣却是苦笑着摇摇头,“这丫头……,整天这么风风火火的,真叫我头疼,不过……也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能让她上心的男人呢……”

…………。

花小姐气喘吁吁的跑到府门,往外一看。

四个骑着马的身影刚好行至远处的街上,再往前走不远便是出城的大道。

花小姐心中一喜,刚又迈出一步,不知怎的却猛地停住了,犹豫之间,那四个身影马上就要拐弯离开自己的视野。

花小姐想叫住那人,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叫,或者……就算叫住了他,又能说些什么?

风风火火的花小姐竟破天荒的乱了心神,脸也慢慢红了起来……。

正在此时,似有心灵感应一般。

四个身影中的一个人停下了马回过头去,正好与花小姐彼此望见。

庞万春调转马头转过身来,看着她。

二人隔街相望,居然谁也没开口。

庞万春心中砰砰作响,一咬牙,大声喊道,“后会有期!”

咣当……郑飞听了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眼看庞万春就要再次调装马头。

那花小姐见了心中一紧,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大喊道,“喂,你为什么不赢我?”

庞万春闻言一笑,大声回道,“我不叫‘喂’,我叫庞-万-春!”

说罢,朝着花小姐一挥手,终于调转马头继续往前行去。

短短霎那之间。

花小姐却是眼中一亮。

一条红色的丝带就绑在他的右臂之上!

花小姐脸色又是一红,冲着庞万春的背影大声喊道,“我叫花-小-玉!”

…………。

“主人。”那家丁又去了复返。

花荣头也不抬,依旧看着一本书,只是开口道,“什么事?”

家丁双手一举,便见他的手中捧着一封信,朝着花荣恭声道,“丫鬟们打扫那些人的房间,在桌上茶盘之下发现了这封信。”

“哦?”花荣面色一奇,放下书,接过信,只见信封上单单写了一个大大的“花”字。

花荣嘴角一翘,抽出信,展开一看,突然猛地浑身一震!接着便见他将信放在桌上,站起身来来到门前看着屋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家丁面露困惑之色,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拿起了那封信展开一看。

便见上面只写了两行字。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郑飞朝着朱武笑道,“朱兄,你又对了,这次咱们走果真没人再出面阻拦。”

朱武一笑,“他点明了我的通缉犯身份,却又要装糊涂,分明就是想与主人你结交一番,只不过没有明说罢了。”

旁边庞万春跟上奇道,“那既然如此,咱们又为何要不辞而别呢?不是约好了今夜要吃顿酒示威吗?”

朱武继续笑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花将军如此聪慧一人,定然已经从主人的话里听出了些端倪,咱们这种身份,若要走,其实对他而言也是求之不得的。并且如今大家既然都挑明了,今夜那顿酒,吃与不吃,意义已然不大。相反,若真去吃了,也不过是彼此都揣着明白当糊涂,虚与委蛇一番,凭添些客套与距离罢了。”

庞万春听罢摇摇头叹道,“唉,跟你们这些聪明人打交道真累人。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有这么多说道,还能彼此都知晓对方的意思,我可干不来。”

郑飞等人一听便是一笑。

朱武看着庞万春笑道,“怎么?庞少侠是舍不得那花小玉吗?”

庞万春面色一窘,急忙道,“我与她……哪里有什么事?”

说到这里,庞万春似乎真的如泄气一般,语气一转,低声说道,“我与她……也确实不会有什么,我是一个从小要饭跑江湖的傻小子,她是锦衣玉食的官家小姐,我又怎敢高攀……”

郑飞听出了庞万春的失落,拍了拍他的肩膀,“春子,你放心,这花小姐跑不了,假以时日,我定闯出个名头来,带着你风风光光的去花家提亲!”

庞万春闻言顿时面色一喜,精神随之一振,突然一扬马鞭策马便往前奔,“我去前面探探路!”

郑飞几人见状又是开怀大笑起来!

此刻前方一路通坦,哪里需要什么探路,庞万春分明就是不好意思了好去前面躲一躲,果然是个纯情的小处男啊!

郑飞看着庞万春健硕的身影,心底一乐,又想起了一个人来,只能在心中暗暗说道。

秦明啊秦明,对不住了,你未来的老婆我可准备要从你那里撬给别人了。

不过……。

郑飞冷笑一声。

我也定然不会再叫你,家破人亡!

049,上元节终至汴梁,遇仙楼却遭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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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

郑飞看着眼前的这座雄伟的大城,禁不住轻声赞道,“这里……就是东京汴梁吗?”

去定远县的路,原本是不用路过东京汴梁的,只是郑飞前日一听大宋的国都东京汴梁就在不远处,在征集了众人的意见之后还是决定绕路来一趟东京瞧一瞧。

只因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这里叫作东京汴梁,它是宋朝的首都!是大宋皇帝的所在!它还是当今世界上人口最多、经济最为发达、也是最为繁荣的城市!

《清明上河图》展示着它的美丽,《东京梦华录》回忆着它的繁华!它就像是整个大宋朝最为璀璨的一颗明珠,吸引着后世无数人的向往和赞叹!

当几年前郑飞偶然读到南宋孟元老所著笔记记载的东京汴梁时,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有机会可以一睹它的风采!

此刻放眼望去,虽然看到的仅仅只是个外城,却已是人群川流不息,热闹欢声鼎沸,城外尚且如此,那城中又该是何等的繁华!

只见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也难怪,生活在这样一座繁华、安全的城市中,又是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还有什么是值得难过的?

但他们却不知道……。

还有十二年!

是的,还有整整十二年!

十二后!强大的金兵就将进入这座繁华到令他们目瞪口呆的城市中去,在城内烧杀抢掠搜刮数日,东京城中公私积蓄为之一空!

金兵临走还要掳着北宋皇帝宋徽宗,宋钦宗二帝和他们的后妃、皇子、宗室、贵卿等数千人后北撤离此地,加上连同他们一起驱往金地的城内各种能工巧匠、能人异士、平民百姓,总数竟不下十万人!

由于正值寒冬,缺衣少粮,再加上金兵的肆意侮辱、虐待!这十万人能活着熬到金地的不过数万人!

这还没完,金兵临走还要再放一场大火!不只烧宫殿豪宅,还要烧百姓民居。

一座繁华的大城,一夜之间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史称靖康之难!

即便当南宋朝廷偏安一隅十几年后,曾经经历过东京汴梁的人士每每回忆起所见过的繁华,莫不是一声长叹继而黯然泪下!

郑飞不自觉的攥紧了拿着缰绳的双手。

历史……绝对不会再重演!

“主人?”只听得身边的朱武一声轻唤。

郑飞这才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就见朱武、王进和庞万春都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庞万春小心翼翼的问道,“主人,您怎么了?你刚刚的脸色……好难看啊。”

郑飞勉强笑了笑,回道,“没事,想起了点不开心的事罢了。”

众人见郑飞没事,这才点点头。

郑飞又看向王进问道,“王哥,你现在进东京汴梁确定没事吗?”

王进笑着轻轻摇摇头,脸上深深的那道刀疤也随之一动,很肯定的说道,“主人请放心,没事的,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曾经最熟悉的同僚站在我面前怕也认不出我来!”

郑飞点点头,一指汴梁的城门道,“走,进城吧,咱也去看看皇帝老儿脚下的地方是个啥模样。”

郑飞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端起茶杯就是一饮而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看着窗外惊讶的说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此时他们四人已经到了一个酒楼之中,于二楼选了一个窗边的位子刚刚坐下,这酒楼里此刻也已是坐满了人,各个伙计都是忙的不可开交,还没有人过来招待郑飞等人。

郑飞再从此处看向外面,只见大街上那才更是一个热闹!从上往下看去除了黑压压的脑袋便是黑压压的脑袋,男女老少走着停着叫着笑着,大人喊着孩子哭着老人笑着,卖艺的唱戏的看热闹的,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嬉笑声不绝于耳,郑飞从小到大也仅仅在旅游旺季的时候在一个景点里见到过这样的阵势。

更奇特的是,明明是大白天,但却满大街都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和彩灯,虽然还没点亮。

只听王进笑道,“主人有所不知,今个儿是上元节,是东京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日子,所以才这般的拥挤。”

“上元节?”郑飞点点头,“原来是到了正月十五了。”

怪不得呢,看来华夏人民自古便有过“黄金周”的传统嘛。

郑飞细细回忆一番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里面倒确有对东京汴梁上元节的记载,这上元节乃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亲自定下的“国家法定狂欢日”,为了体现它的重要性,皇帝甚至规定了上元节之日,凡事百无禁忌,只要玩的痛快就行!其中所描述的热闹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呢!

王进又道,“主人要是有兴致,等到了晚上,我带您去逛一逛这东京城的上元夜灯会,那才叫一个热闹。”

郑飞点点头,这东京花灯自己曾经在不少著作中看过不知多少次,神往已久,今天既然有机会,说什么也得去看一看。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吆喝传来,便见一名店小二快步走到了郑飞几人的桌边,满脸堆笑道,“招待不周啊招待不周,诸位客官请见谅,请问几位来点什么?”

郑飞笑道,“我等是第一次来东京汴梁,你这店里可有什么名吃?”

那小二一听立刻笑道,“诸位客官来的真是来巧了,我们遇仙楼可是东京汴梁的百年老店,东华门大街上大街首屈一指,本店的美食也是花样繁多,什么酒醋白腰子、土步辣羹、煎三色鲜,什么鹿脯浮助河鱼、酒醋蹄酥片、汁清杂胡鱼……”

还未等小二把菜名报全,便听得一声响,郑飞已经将一锭银子拍在了桌子上,郑飞笑道,“好酒好菜尽管上来,就上你刚刚说得这些!一样也不准落下!”

小二面色一喜,伸手拿过银锭,掂了掂又一声高高的吆喝道,“有贵客在此,伺候好着。”说罢,一溜烟便下了楼去。

朱武看了看郑飞,笑道,“主人兴致怎么这么高?”

郑飞笑笑道,“前几天大年夜咱们借宿人家才混了顿年夜饭,没想到还……”郑飞本想说“杀了一夜的贼”,但话到嘴边却心中一动猛地停住了,此地乃是东京,众人又深处一个热闹的酒楼里面,周围都是食客,这话可不能再乱开口了,以防“桌”有耳,随即改口道,“……今个儿又难得巧遇佳节,怎么也得庆祝一下当做补偿。”

说罢,郑飞又将目光从窗口看向远方,嘴角虽然微微笑着,但心中却有着一股难以言明的苦涩……。

深处异世的父母、家人和朋友们,还有那个让我在孤独的夜里不知撸过多少次管的校花,你们都还好吗……?

郑飞正想着出神。

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女子低低的声音,“外面那个人真有意思,也不知几个人,居然要那么多菜,能吃的了么?不会是饿死鬼投胎的吧。”

语毕,此女似乎觉得这最后一句话很有意思,倒把自己给逗笑了,发出了一串低低的银铃般的笑声。

这个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极为清脆圆润,如同水珠轻轻滴在一汪春水之中那般动听,最后的那一笑也是如莺歌燕语一般悦耳,令人不禁心中为之微微荡漾。

郑飞心中一动,只见朱武等人似乎也听到了,各自都是一脸的疑惑,郑飞转头一看周围,只见离此不远的三五个酒桌上坐的都是男人,哪有什么女子?倒唯独在自己这桌边上两步远的角落有一个三面的屏风,将那角落围绕起来看不见其中的光景。

莫非……是在这屏风后的女客人刚刚听到自己与小二的对话忍不住取笑自己?

紧接着,便又听到另一个女子同样低低的声音也自屏风后传了出来。

“灵儿,不准乱说,被人家听到多不好。”这个声音也是极为好听,轻柔却不失沉稳。

“哦,知道了姐姐。”刚刚那个发笑的女子立刻乖乖的回道。

原来第二个女子是第一个的姐姐。

郑飞朝着朱武等人一笑,原来不过是小女孩子调皮罢了,便也没太在意。

可就在此时,又有一名男子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怕什么,不过是乡下的乡巴佬初来东京摆阔罢了。”

郑飞一听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旁边庞万春脸色接着一沉,刚要发作,便被朱武伸手一按。

只见朱武对他摇了摇头,轻声道,“管他作甚,一条狗冲你叫你也要还回去吗?”

朱武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可以传到那屏风的后面,听着朱武沉沉的语气,郑飞不禁心头一跳,显然朱武也动了些许的怒气!

朱武这人什么都能忍,却最是看不得、听不得也忍不得“人生有贵贱”之类的言论,这也是由他寒窗苦读、满腹才华却只因出身不好而不能参加科考所致的怨恨!

只是听到朱武的话,屏风后面的人又该作何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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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打油诗巧骂恶男,郑屠户终见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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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朱武话语刚落,便听屏风后传来一声怒哼,刚刚说话那男子怒道,“哪里来的刁……”

但他话到嘴边还未说完就又戛然而止,似乎是被什么人给拦住了,接着就听刚刚那女子的姐姐低声说道,“夫君,自从进了东京这几日,你的心情就变得很差,你这又是何必呢?”

那女子又提高了几分音量说道,“我家夫君多喝了几杯,出言冒犯之处还请外面的客人见谅。”

原来这名女子是那男子的妻子。

那男子似乎很听他娘子的话,听了那女子所说只是叹了一口气,虽然气息之中依旧可以听到些许的怒意,但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郑飞无奈的朝着朱武和庞万春笑笑,既然小娘子已经诚心诚意的道歉了,那就算了吧。

庞万春则冷哼了一声,算是也给了对方一个回应。

正在此时,小二正好送上来两盘菜,小二一边将菜放在桌上,一边报着菜名,“客官请先用着,别的菜稍后就到,这两道分别是酒醋白腰子和清蒸河豚。”

郑飞闻言就是一愣。

什么?河豚?这玩意不是据说有剧毒吗?

郑飞赶紧叫住正要走的小二道。

“这河豚……能吃吗?”

小二看着郑飞一笑道,“看来客人是没吃过这河豚了,河豚味美确有剧毒,只是小店已经用特殊的法子去了毒,还不会影响到河豚的美味,客人尽管放心品尝。”说罢小二便转身走了。

郑飞其实也知道人家既然敢卖,就肯定没毒,只不过就是不问一下再得到个肯定的答案心里有点不踏实罢了。

众人相视一笑刚刚拿起筷子正要品尝。

突然,又听一声讥笑自身后传来,那个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乡巴佬就是乡巴佬,连个河豚都不敢吃。”

郑飞心中猛然一怒!暗道这屏风后面之人怎么如此讨厌!刚刚已经不与你计较了还要再出口伤人!是可忍熟不可!

啪的一声!庞万春一拍桌子噌的也站了起来。

原本喧闹的整个屋子顿时便是一静!其余桌上所有食客都满脸惊讶和困惑的看着这边。

庞万春看向郑飞,就待郑飞点个头他就要去扯了那屏风,看看后面坐的到底什么人,居然如此下作没事找事!

可就在此时,那个女子又说话了,只听她深深的叹了口气,似有万般的失望并怜惜的说道,“夫君……我知你与我这三年隐居青州心中苦闷,可你也……,唉!”

只听她又向外说道,“外面的客人,都是我们不对……”

可她这次话还没完,那男子再度说道,“娘子不要再说了,我便说了又能怎样,我斗不过那人,难不成还怕了几个村民野夫?”

庞万春面色又是一变,正要动身,却又被人拉住了,庞万春回头一看就是一愣,这次拉住他的却不是朱武,也不是郑飞,而是王进。

郑飞看向王进,只见王进微微皱着眉,似乎在想着什么,郑飞奇道,“王哥,你……?”

便见王进压低声音道,“这人的声音很耳熟……好像是认得。”

郑飞一愣,暗道王进乃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久居东京,这城中的各色人物肯定认识不少,莫非里面那人还是他的熟人不成?

这就……万一那人真是认得王进的话……莫要再惹出什么乱子的好!毕竟王进可是高俅的眼中钉!

郑飞想到这里,也朝庞万春摇了摇头。

庞万春反应机敏,立刻悟出了郑飞二人的顾虑,虽然不甘,但还是重新坐回了位上。

却不料!里面那男人又说话了,只听他讥笑道,“娘子你看到没有,你若强势一些别人才不敢欺负你,当日里咱们就是百般思虑,才被那人占了先机,落得如此下场……!外面的人听着,你家赵爷爷在此,不服气便尽管过来吧!”

所有人心中都是微微一惊,此人姓赵,当朝皇家也姓赵,莫非……是什么皇亲国戚?

那女子也有些着急了,“相公,你……别胡闹了……”

郑飞听了心头却是大大的一动!

这对夫妇两三年重来东京……又隐居青州……王进还认得……并且姓赵……!

除了他们……还能会是谁呢?

原来是他们啊……真是好巧……!

而王进的脸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冲着郑飞笑着摇了摇头,显然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并且也确信对方不会给自己造成麻烦。

郑飞心底一声冷笑,暗道如此便好,遂打定主意开口朗声道,“里面的赵姓阁下,在下这乡巴佬有一首诗想送给你,不知你愿不愿听呢?”

里面那男人好像是一愣,但接着又讥笑道,“乡巴佬也会作诗?说来听听。”

郑飞高声道,“屏内乃是豪中杰,屏外却坐乡巴佬。”

那人一听便笑道,“好好好,你承认自己是乡巴佬便好。”

郑飞却没有继续朗诗,而是语气一转像个在说相声似的问向朱武,“你道为何?”

朱武立刻会意,装作十分不解的大声回道,“却是为何?”

郑飞哈哈一笑,高声道“只因……,眼中有屎只见屎,心中有佛便见佛。”

噗!一声喷水的声音却是先从屏内传了出来,那个说话声像银铃的女子大笑道,“哈哈哈……,姐夫,他说你是……,哎呦差点呛着我……笑死我了……”

听那女子这么一说,屋子中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满堂便是一阵哄笑。

这哪里是诗,只是一首打油乱吟罢了,但被郑飞分开一读,却是这般有趣。

众人正在大笑,只听一声拍桌子的声音突然自屏风后传出。

板凳声一响便自屏风边上冲出一个男子,只见此人年约三十出头,白皙俊美的脸庞上泛着一片酒醉的红晕,他一脸的铁青之色怒气冲冲的伸手一指郑飞等人的酒桌大喝道,“刚刚说话的那人是谁?!”

只见王进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冷冷的看向了他。

那人一见王进,再细细一看他脸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刀疤似是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半步,一丝惧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郑飞心中一声冷笑,暗道历史上关于你临阵弃城,只管逃命的记载果然不假,王进只是一吓你便怯懦如此,就凭你这破胆,要你去守城不投降才怪!

郑飞站起身来,拍了拍王进的肩膀,王进这才坐下,但犹自冷冷的看着那人。

郑飞看着那人一笑道,“是我说得。”

“你?”那人仔细看了看郑飞的样子,一丝惊讶闪过眼中,似乎是奇怪长得如郑飞这样粗俗的人怎么也会作诗?

但一想到那诗,这人又是勃然大怒,刚要说话,却听屏风后传来一个女子悠悠的叹息声,“夫君,你还要一错再错吗?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一听这话,此人就是一惊,脸上立刻闪过一片慌乱,却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

正在犹豫之间,便见在屏风上,一个女子瘦弱的身影倒映出来,慢慢的向外走来。

不知怎的,郑飞看着那女子的身影,心中竟怦怦的乱跳起来。

会是她吗……?

终于,一个女子走出了屏风。

郑飞一眼望去,刹那间忽然有了种窒息的感觉。

她是那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那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她又是那见有人来,袜剗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读起这样的词句,怎能不令人遐想,她该是何等的美丽。

一见之下,却是另一种景观,没有丝毫的倾国倾城,也不见半分的沉鱼落雁,只是一个瘦弱的女子,清秀的脸庞,窄窄的肩,细细的腰,一双微微垂着眼帘的眼睛,看不清里面流淌的是怎样的思愁。

但却是这样一个女子,比那道不尽的人间春色却更有几分捉摸不透的味道,令人忍不住想去怜惜。

郑飞看着眼前平凡的她,嘴唇微微一动,只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

“你好,李清照。”

051,李清照有妹洛灵,姐妹花震晕郑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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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这女子不是别人。

正是那易安居士,李清照。

而在那男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夫君赵明诚。

李清照走出屏风时立刻看了郑飞一眼,只见她歉意的朝着郑飞一笑,便走到了赵明诚的身边,低声对赵明诚说着什么。

郑飞心中不由深深的一叹。

若只论相貌才学,此二人倒真不失为一对天造地设的佳侣。

只可惜因为战乱,当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出来的时候,悲剧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他是胆小如鼠,只知临阵脱逃的懦夫。

她却是发出“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豪言壮语的女豪杰。

仅仅一夜之间,昔日的风花雪月鱼水和谐就将一去不返……。

自从来到了这大宋,郑飞不止一次的梦想能见一见大才女李清照究竟长得什么样子,如今此女已近在眼前,回想起她那那一首首令人心碎的词调,怜惜着一代才女孤苦无罪,颠沛流离的半生……,郑飞刹那间竟有些恍惚,不知此时是真还是假,是醒还是梦,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忘记了所有的动作。

直到一声重重的哼声响起!

郑飞猛然回过神来,眼前的场景令他不禁一愣。

这一声冷哼原来是赵明诚发出的,但那赵明诚已是面红耳赤,青筋暴起,恶狠狠的看着自己似乎是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

再一看李清照,却见易安居士此刻居然也是满脸通红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好像生怕自己会吃了她一般。

而面前的众人也都在看着自己,眼神也都是怪怪的……。

这是怎么回事……?

郑飞脑子瞬间有点短路……。

只听背后的朱武压低声音悄悄道,“主人,你……你别盯着人家妻子看个没完呀。”

咣当……,郑飞差点摔个跟头……!

完了……刚刚走神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怕是要被李清照当成登徒子了!也难怪那赵明诚会这个反应,在这样一个民风保守的年代里,在大庭广众之下盯着人家老婆看个没完,就算是再怯懦的人也受不了啊。

恐怕若不是自己这一身的膘肉野蛮样,再加上身后王进庞万春凶神恶煞的模样坐阵,那赵明诚早已难得男人一回冲上来了吧。

来宋朝第一次被人当成色狼,还是当成了心中的偶像李清照的……郑飞真是欲哭无泪……!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勇于承认错误的孩子便是好孩子……。

郑飞随即弯腰朝着李清照深深抱拳一拜,朗声道,“请这位姐姐不要误会,姐姐长得很像我的亲姐姐,我与她多年不见思念过甚,一时见姐姐与她如此之像便走了神,当真罪该万死,但在下绝无任何亵渎的歹念,否则定遭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喝水杯呛死,洗澡被烫死,上厕所也能滑进粪池里给淹死。”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就连赵明诚的脸色也是微微一惊。

这毒誓发的也太狠了吧!

莫非……真是误会他了?

只听屏风后始终没露面的小姑娘又是一声大笑,虽然看不见她的样子,但也能想象那小姑娘此刻该是笑的何等的豪放,哪里有半分宋朝女子委婉娇羞的传统本色。

李清照闻言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但依然不敢看向郑飞。

郑飞心中微微一叹,暗道这里毕竟是古代,就算是如李易安这样的大才女、女豪杰也不能脱俗。

倒是屏风后头那位始终未曾露面的姑娘,依旧在吃吃的笑着,郑飞不禁对其充满了深深的好奇……。

郑飞再看向赵明诚,只见赵明诚的脸色虽然较之刚刚已经有些好转,却还是对着自己怒目而视,也是难怪,新仇未解又添旧怨,这梁子看来是结定了。

赵明诚刚想开口,却又被李清照拉了一下,便见李清照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稳一稳自己的心神,接着便见她抬起头看着郑飞道,“万般皆是因我们而起,我夫君心情不好多有得罪,今日之事就这样算了好不好?阁下那一桌酒就算我们的吧。”

郑飞也松了一口气,自己虽然很看不起赵明诚,确实想找他点麻烦,可有李清照在场的话,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拿赵明诚怎样,如今既然李清照给了台阶,郑飞自然乐得赶紧下去,当即便一点头回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本就不相识,既然姐姐这么说,那便依姐姐你了。”

李清照感激的一笑,便拉起还愤愤不平的赵明诚就走。

赵明诚却是脸露怒色,那架势就像还想跟郑飞拼命似的,却只被李清照一拉便跟着就走,还是时不时回过头来怒视一眼郑飞,一脸算你小子走运,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的表情。

郑飞心中一乐,嘴角露出冷笑,赵明诚你就装吧,你要真敢跟老子拼命,就凭李清照那小身板能拉得动你?

却见李清照走到楼梯边,才猛地想起了什么似得,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朝着那屏风后面喊道,“洛灵,笑够了没有,还不走?!”

“来了,”一声清脆的应声,一个身影快速自屏风后走了出来。

郑飞眼中不由一亮,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毫不顾忌放声大笑的小姑娘竟是如此的漂亮,但见此女一袭蓝色的裙装,圆澄的眸子散发着调皮的笑意,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散披着,只在头上扎了一个小小的宫球,皮肤白起娇嫩,一双玉手大大方方的露在外面,容貌与那花荣的妹妹花小玉相比逞然而不让,便是抹去了几分英气,又添了几许刁蛮。郑飞穿越前朝思暮想的那个校花跟她一比简直就是瞬间失色了七八分。

而这满堂的食客也随着她的出现而瞬间又静了下来。

只见她走出屏风时脸上还红扑扑的挂着意犹未尽的笑意,却没有立刻走向楼梯去跟上李清照,而是用充满好奇的大眼睛看了一眼这边,待看清郑飞的样子便又是一笑。

这下子倒轮到郑飞脸红了……。

暗叹好一个大大方方的小姑娘,是哪里来的妖孽,长得如此漂亮。

还好,那小姑娘只是看了郑飞一眼便走向了李清照,随着她走下了楼梯。

待他们三人下了楼,这满堂的食客才哗的一声谈论起来。

郑飞刚刚坐回到座位上。

便听见旁边桌上传来了几个声音。

只听一人对旁人道,“刚刚那个,可是赵明诚和李清照?”

立刻便有人回道,“肯定是他们没错的,我以前见过他们夫妇,当时是人人羡慕的才子才女天生一对,却不料……”

“嘘……”旁边之人赶紧劝道,“别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莫忘了他们是怎么离了汴梁的!”

“对对!”那人赶紧点点头深表赞同,但还是又道,“只是后来那女子我却没见过,你们知道吗?”

只听一人立刻回道,“她呀!这才几年你们就忘了吗?李监庙家的那位二小姐!”

众人一惊,“原来是她!早就听闻李家两个小姐,一个才华横溢,一个天泽国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人接着道,“没错,但此女却不是他亲生的,乃是李格非的侄女,她自幼丧父,便被李格非收养了,也是待如己出。听说她十五岁时,提亲的人便已挤破了李家的大门,后来她随她父亲去了外地,今日不成想又回来了,竟比几年前更加的妩媚!这下东京的公子们怕又是坐不住了呢。”

却有人叹道,“这漂亮是漂亮,可就是这作风……也太豪迈了,倒像个男儿郎,哪有女儿家的半分矜持,真是可惜……”

“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人讥笑道,“若得此女,便是做鬼也风流呢。”

众人发出一阵淫笑。

……。

郑飞收回偷听的耳朵,心中暗道。

原来……李清照还有个妹妹呀,洛灵……李洛灵?好名字!

052,东京城上元盛景,庞万春古怪偷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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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河豚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禁不住点了点头。虽然经过刚刚那一出之后菜都已经凉了,但依旧是鲜嫩无比,难怪就连大文豪苏东坡每次一见到河豚菜也会丝毫不顾形象的大吃大嚼,直言就算河豚有毒若能美美的食之便是“也值一死!”

但郑飞的心思却已不在这上面,刚刚见到李清照的种种场景依旧在郑飞脑中中闪个不停,这种感觉可不是见到鲁达、朱武、史进所能比拟的。

李清照十八岁便嫁了赵明诚,到今日应该刚满三十,原本就因那一身的才气而无与伦比的婉约气质如今更是又添了几分轻熟女人的独特味道。

还有她的那个神秘的横空出世的妹妹,郑飞万万没有想到,李清照居然还有一个如此漂亮的妹妹,历史上也是毫无记载,不知又是何故。

一想起那姐妹俩站在一起时的两种全然不同却同样摄人心扉的气息,郑飞的心中突然微微一颤,这种感觉……,郑飞不禁苦笑一下,老子也发~春了?

郑飞正想的出神,却听朱武轻唤了自己一声,朝向朱武一看,就见朱武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郑飞忙问道,“朱兄何事?”

朱武笑道,“主人正在想什么美事?一会发呆一会笑的。”

郑飞干笑两声,忙道,“瞎想……呵呵……瞎想。”

朱武一笑,一副大家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的表情。

郑飞心下不禁一窘,心中苦笑暗道有一个太聪明的属下整日里跟着也不全是好事。

这时只听庞万春问向王进,“师父刚刚说可能认得那男的,他是何人呀?”

王进点点头道,“此人倒还真是认得,却是我知道他,他并不知道我,说起此人倒还真是来头不小,乃是崇宁年间的宰相赵挺之的第三子,他二十一岁时迎娶了礼部员外郎李格非之女,东京公认的大才女李清照,便是刚刚那名女子。”

庞万春哦了一声接着道,“看他娘子很是通情达理,怎么丈夫却如此蛮横,既然是宰相家的公子,看来也是个无恶不作的衙内。”

王进摇摇头道,“此人以前也不是这样的,虽生于豪门,却也算是谦虚谨慎,朝中有他爹在,不过二十五岁便授了鸿胪少卿,当真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他们夫妇二人也是当时东京汴梁内人人羡慕的伉俪。东京城内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可惜……”

王进说到此处,压低声音道,“只可惜他刚刚没风光几年,官位还未坐稳,他爹于大观元年突然离世,因其父素与蔡京不和,赵家猛然失去了这么一个大靠山,没过多久便被蔡京寻了罪名,全家被追官夺爵,此人更是被一撸到底,后来听说在东京混不下去了,便举家离了东京,据说是去了青州老家终日里把玩什么石头古玩,如今竟没想到又回到东京,不知又是所为何故。”

朱武接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娘子说他心情不好,想来应该是心中苦怨积蓄已久,重回故地触景生情,便才成了刚刚那个模样。此人倒也可怜,明明是一颗官场新星,却还未来得及施展拳脚便被赶出朝堂成了一介草民。”

“哼!”庞万春冷哼一声,“天底下比他可怜的穷苦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人家怎样,今日若不是他娘子一再致歉,我早就……”

小二正巧又送上来了几盘菜,庞万春适时的闭了嘴,众人一看这几盘菜,光看色相还未品尝便已是令人食欲大振,小二临走前又掏出了那块银子放在郑飞身亲道,“您这桌酒刚刚已有客人请了,银子请收好。”

郑飞收起银子一笑,拿起筷子首先抄起一大块晶莹剔透的火腿肉,对众人说道,“吃,既然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众人一笑,也都拿起筷子吃将起来。

这一路风餐露宿,干啃面饼喝凉水的时候也不少,如今一桌子美味佳肴,众人当是吃的一个酣畅淋漓。

郑飞正吃着爽,眼角余光突然发现王进不动了,郑飞转头一看,就见王进正看着窗外街上,一双虎眼瞪的大大的,拿着筷子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已经开始了微微的颤抖。

郑飞顺着王进的目光往下看去,便见原是有一队人马通过,前面是六名骑着高头大马的铠甲武士开路,最后面跟着十几名步行的手持长矛的兵丁,中间则是一个由八名兵士抬着的大轿,只是轿帘垂着,看不清里面是谁,这派头当是极为威风。

这一行人所到之处,行人莫不赶紧避让到一旁。

郑飞心中一动,猛地想到了一个人!心中一叹,伸出手去握住了王进颤抖的手。

王进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郑飞,郑飞轻声道,“王哥,来日方长,且容他再活几日。”

王进又一愣,看着郑飞,重重的点了点头。

郑飞站在桥上,看着河道两边如天上银河水银泄地一般的彩灯,闪闪烁烁,遍地生辉,触目皆是!已经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心中的感受!

放眼望去,那两岸的灯景人流都如火山熔浆般散发着灼人的热浪。

层层叠嶂的烟雾,华彩珣丽的彩山,如星似海的灯品,处处的锦帐,遍地的鲜花,高达数十丈、彩结飘飘的长竿,悬挂着纸糊的百戏人物,乘风飞舞,犹如天空中飘来的神仙,还有那穿梭不停如流水般的车,如游龙般的马。

闭上眼睛静静聆听,从天到地哪里还有丝毫的宁静之地,到处都是人声,到处都是笑声,还有无数的乐奏声,各种艺人表演时所发出的打气声,观众的叫好欢呼声。

还是已经无法再用语言来形容的狂欢!这是一个不受任何约束的夜晚,这是一个灯的海洋!

水浒上曾以一首《绛都春》的词来形容汴梁的灯会。

“融和初报,乍瑞霭霁色,皇都春早。翠鹇竞飞,玉勒争驰,都闻道鳌山彩结蓬莱岛,向晚色双龙衔照。绛霄楼上,彤芝盖底,仰瞻天表。缥缈风传帝乐,庆玉殿共赏,群仙同到。迤逦御香飘满,人间开嘻笑,一点星球小。隐隐鸣梢声杳,游人月下归来,洞天未晓。”

初读此词,尚已陶醉于它的描写,但直到真正看到它的真貌,才发现已经没有任何一首诗词能以简短百字道破汴梁灯会的盛景。

郑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问向旁边的王进。

“王哥,每年的东京灯会都是这样的吗?”

王进点头回道,“是的主人,从正月十四开始,一直到正月十八,五天的时间从早到晚,从晚到早,从朱雀门到龙律桥,于这州桥的南北,俱是此等狂欢的模样。在这五日之中,只要不是作奸犯科,其余事宜全部百无禁忌,极尽所想。”

郑飞点点头,正巧看到远处有个卖艺的在表演蒙眼射箭,以为庞万春必然喜欢,正要招呼他去看,转头一找庞万春却是一愣。

只见……庞万春居然正趴在桥栏上往下看着什么,看的那叫一个专注。

郑飞心中大奇,对王进和朱武使了个眼色,三人悄悄来到庞万春身后猛地一拍他的肩膀,直把庞万春吓了一跳,差点从桥上跳下去。

庞万春回头一看见是郑飞等人,居然脸色一紧,似有窘色,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的小孩被家长抓了个现行一样。

郑飞更加好奇了,问道,“你干嘛呢?”

庞万春挠了挠头,嘿嘿一声干笑才道,“主人,我给你看个好玩的吧。”

郑飞一愣,这里不到处都是好玩的?哪里还有什么更好玩的呢?

只是庞万春笑得……怎么这般淫~~荡呀……?

053,上元夜百无禁忌,遇美人却挨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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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万春嘿嘿一笑,一指桥下道,“来,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便重新转身趴在桥栏上,又伸出手指指了指下面。

郑飞走过去也趴在石栏上,往下一看,只见下面黑乎乎的,除了结冰的河水和河边的干芦苇外什么也没有啊。

庞万春又示意郑飞再往外伸一伸身子。

郑飞只得抓稳桥栏,抬起脚尖努力把身子往外探了出去再往下看去。

这一次一眼望去,还真是看到点东西。

咦?

郑飞一愣,桥洞边上的暗处角落之中怎么有个身影在乱动……?

那里黑灯瞎火的,干嘛呢这是?

再定睛一瞧,不禁立刻被惊得目瞪口呆!

那暗处哪里是个什么身影在乱动,分明就是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正紧紧的搂抱在一起,虽然从露出的上半身还能看出依旧穿着长衫小袄,但下面……。

从那快速而紧张的动作之中,曾经在前世已经达到阅尽天下A~片,已达心中无码境界的郑飞迅速做出了直接并且正确的结论----------他们……竟然躲在那里行那男女之事!

我擦!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是怎么个情况?!居然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躲在桥底玩野战!

郑飞直看得瞠目结舌!桥上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河边更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此刻方圆几里的范围内少数也得有个十来万人,这对男女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郑飞再仔细一看,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对男女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在桥边最暗处,周边又有一人多高的干芦苇护着,若不是从桥上探出身子刻意往那里去看,还真是很不好发现他们,也不知道刚刚庞万春是怎么看到他们的,这小子真是个人才!

不过即便如此,那也不行啊。

这……这里可是古代啊!这里可是宋朝啊!现在的民风还封建着保守着呢啊!虽然都叫东京,但这里可不是千年后那个连拍A~片都可以搞场选秀的国度呀!

郑飞收回身子,瞠目结舌道,“他们……好有情调。”

却听王进一笑道,“主人,我若告诉你,此刻桥上人来人往中至少有一半的人知道桥下有人正在苟合,你信不信?”

郑飞又是一乐,摇头道,“这怎么可能!”

王进继续笑道,“主人有所不知,这也是东京汴梁上元节灯会的一个特色。”

郑飞又是一惊,特……特色?!在桥底下抽抽~插插的特色?

王进继续道,“上元之节,东京城内从上到下百无禁忌,许多青年男女只要一见钟情,就可以成其好事,若到情浓深处,把持不住,只要彼此愿意,便会寻个僻静的角落野~合寻欢,但此刻全城大街小巷都已是人满为患,也便只有桥下暗处才得一时欢愉。待到情~欲退去,依旧有意的便结为夫妻,无意继续的便挥手道别,这已经成了一个人人皆知的公开的秘密,刚刚万春一说我就知道定是这事,只不过想让主人看看才没有点破而已。”

旁边庞万春一听也是一惊,赶紧问道,“如此有伤风化之事官府不管吗?”

王进笑着摇摇头,“据说以前管过,后来引来诸多抗议,说此举有违开国皇帝祖宗规定的百无禁忌的祖训,并且也错抓了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到后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这样的事也就只允许在上元节这三五天里发生,过了这个节,一切照旧。”

郑飞苦笑的挠挠头,颇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只知东京汴梁上元节有狂欢,却不知道居然可以到达这种程度,这不就是一夜~情嘛!

郑飞看向远处人群,经王进这一提醒,果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在闪闪的彩灯旁边,人群之中确有不少的青年男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毫无顾忌的手拉着手,肩并着肩,满面都是桃花笑,全然没有了半分教条和俗理的约束,其余众人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亦或是在用最大的包容对待着这些青年的男女,套用那句话便是,谁没年轻过呢?

郑飞心中一乐,默默的给了赵匡胤的在天之灵一句大大的敬语。

老兄,你太有才!

郑飞正乐着,只觉肩膀被一拍,转头一看,就见庞万春正一脸奸笑的看着自己道,“主人,快来看,那女的全脱光了。”

郑飞下意识的嘿嘿一笑,跟着庞万春就是一路小跑再去那桥栏处偷窥。

其实大家都是年轻人。

年轻人嘛,哪个对这事不好奇?

却没想到,就在他们主仆二人之间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落在了王进和朱武的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庞万春没有了往日里对郑飞的毕恭毕敬,郑飞也放下了身为主人的派头,两个人瞬间做回了本应是年轻人的天性。

两个人一起趴在桥边探着身子往下偷看,脸上都挂着一样的淫笑,就像是两个平等的好友一般。

王进和朱武彼此对视一眼,反正两个大老爷们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二人相视一笑,便一起转身来到了桥中心的另一边,一起看着汴河两岸灯火通明的热闹。

朱武开口道,“主人他……真不像个身为主人该有的样子。”

王进点点头,“没错,虽然平日里老端着个架子,装的自己跟多么英雄好汉似地,其实……,呵呵。”

朱武一笑道,“你后悔跟着他吗?”

王进却也是一笑反问道,“你后悔吗?”

两个又同时转过身来,看着郑飞和庞万春两个偷窥贼的样子,俱都哈哈一笑。

郑飞的眼中尽是钦佩之色。

只因桥下那两位竟都已到达忘我的境界,三九天里几乎脱了个赤条条暂且不说,这一会的功夫竟已变换了多种姿势。

更关键的是,这二人还是在冰天雪地的桥下芦苇地里,难度系数可想而知,就算是千年后A~V国的超级高手加藤鹰怕是也只能甘拜下风。

郑飞正看得起劲,只觉肩膀上突然又被人拍了一下。

旁边庞万春也正看得起劲,不是他的话那定是王进和朱武了,就是不知这二人又有何事?

郑飞也不起身,只是微微将头一侧朝后问道,“什么事啊?”

背后却没有动静,只是肩膀又被拍了一下。

郑飞只得抽回身子,一边回头一边不耐烦的说道,“我还是不是主……”

话到嘴边还没说完,眼前所见却令郑飞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站在自己身后拍肩膀的哪里是王进和朱武!

竟是那……李清照的妹妹----李洛灵!

只见李洛灵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接着说道,“你说你还是不是主什么呀?”

这边庞万春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也是大吃一惊,赶紧也直起身子离开桥栏,而王进和朱武也已来到了这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郑飞又看了看李洛灵。

郑飞万万没想到还能碰见李洛灵,结结巴巴道,“李……李姑娘,又见面了呵呵…呵呵……”

就见李洛灵一笑奇道,“咦,你怎么知道我姓李呀,”

但还未等郑飞回话,就见她接着就往郑飞身后看去,一边看一边说道,“对了,你刚才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起劲,我拍你两下你才理我。”

说罢便要上前走几步再看个清楚。

郑飞大惊,自己正在看什么哪里能让李洛灵知道,赶忙挡在李洛灵身前一抱拳笑道,“这个……底下黑咕隆咚的……在下还能看什么……呵呵……没看什么,真的!”

却没想到李洛灵根本不吃郑飞这一套,只见李洛灵狡黠的一笑便轻轻一转身,也不知李洛灵是怎么做的,居然一下子就从郑飞身边钻了过去。

待郑飞转过身来,李洛灵已经趴在了桥栏上往下看去。

完了……!郑飞瞬间石化……。

果不其然,只见李洛灵的身形似是如遭雷击一般猛地一颤!接着便像是看到了什么妖怪似的一下子就逃离了桥栏,往后一退却又一不小心刚好撞在了后面的郑飞身上。

郑飞只觉一个柔软的身躯突然倒入自己怀里,一抹淡淡的香气瞬间吸入鼻中,但还没回过神来呢,那身躯便像是弹簧似的又唰的离开自己而去。

在郑飞的眼前,李洛灵已经转过了身来,一双美目之中尽是害羞,整个脸也红彤彤的,轻咬着嘴唇,眼睛却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啪的一声!

在王进、朱武、庞万春的目瞪口呆中……。

郑飞的头歪向了一边……。

“大色狼!不要脸!”

郑飞慢慢回过头来,伸出手摸着微微有些火辣辣的脸颊,看着那个正在气呼呼的离自己而去的背影,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小娘们……下手怎么这么?

054,郑屠户出口成章,李易安出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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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旁边扑哧一声笑。

郑飞故意阴沉着脸回头一看,却见王进、朱武、庞万春三人居然都是一个比一个严肃,莫说是偷笑,简直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郑飞只得心底苦笑一声,这几个人,真是越来越没个家奴样了,随即强作光荣的说道,“笑什么笑!没见过男人挨耳光啊!告诉你们,这叫……”

但郑飞到了嘴边的几句损话还没说完,却见三人的目光全都一起看向了自己身后,脸上还微微有些惊讶的样子。

郑飞回头一看,心里顿时一颤!

只见正有两个人朝着自己走来。

一个是刚刚赏给自己一记耳光的李洛灵,只见她撅着嘴一脸的不服,一只手被人拉着,胳膊拽的老长,似乎是回到这里那叫一个不情愿。

而正拉着她的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姐姐……李清照!

不知怎的,一看到李清照,郑飞的心里就是一慌,接着就是一乱,心里怦怦的乱跳着,虽然只是傻站着并没有丝毫的举动,却还是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脸上也不知该换个什么表情,是耍酷来个面无表情好呢?还是,笑容可掬平易近人点好?

郑飞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不就是见个李清照吗?人家都是有夫君的人了,你激动个屁!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而李清照也已来到了郑飞的面前,只见她朝着郑飞微微一施福道,“小妹刚刚没有教养,冒犯了阁下,妾身代她向阁下赔礼了。”

说罢,又欠身施了一礼。

原来刚刚李清照就在附近,还看到了郑飞被李洛灵打了一记耳光。

郑飞一听心中顿时大窘,刚想开口解释一下。

只听旁边的李洛灵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姐姐,你不知道,他刚才在那里看人家……”

郑飞听了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这要让李清照知道了自己在干嘛不丢死人了!

可那李洛灵话已到嘴边,自己能用什么方法阻止?走过去捂住她的嘴?这怎么能行!真要这么做了就算不是色狼也是色狼了!

但就在李洛灵即将说出来的时候,却见李清照突然低下头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便打断了李洛灵的话,接着就听她似是责备也似是无奈的说道,“洛灵……!我刚刚就是看到你……打了人家一下,还有昨日就是你口无遮拦才……这才出来几日你就惹了这么多事,你要再这样我明天就命人把你送回青州去,还不认错!”

此话一出,居然就像是如同杀手锏一般,李洛灵一听就是面色一变,几乎就是一瞬之间,她脸上的所有不快不服以及各种不愿意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并同时在光秒之间换成了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朝着郑飞怯生生的施了一礼道,“刚刚是小女子的不对,还请大官人原谅。”

郑飞完全看傻了……。

什么叫演技派!这就是活生生的演技女皇啊!一秒钟变淑女有没有!

郑飞干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暗暗下了决定-----以后再碰到这样的女人,千万不能惹啊!知书达理的李清照怎么有这么一个活宝妹妹……。

一想起李清照,郑飞心中又是一动,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李清照貌似在东京汴梁生活过许多年哦……刚刚看她的表现……莫非……自己刚刚在看什么……她本就知道?

果然……。

李清照抬起了头,先是瞪了李洛灵一眼,再朝着郑飞歉意的一笑便立刻转过身逃跑似的拉着李洛灵就走。

虽然她的动作很快。

但还是被眼尖的郑飞一眼看到,在李清照的脸上有一抹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红晕。

完了!她果真什么都知道……!

郑飞欲哭无泪中……。

正在此时,只听身后的朱武笑道,“一天碰见她们两次,咱们跟他们还真是有缘,抑或是这东京汴梁太小了。”

王进接着回道,“东京汴梁可不小,这一次还能碰见,以后就绝无可能了。”

郑飞听了,不知怎的,一股莫名的失落升上了心头,王进说得对,以后再见怕是……已无可能了吧。

郑飞的心猛地一跳!一瞬之间,不知怎地,也不知为了什么,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郑飞突然冲着李清照的背影喊道,“易安居士请留步。”

只见李清照闻言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惊奇的看着郑飞道,“你认得我?”

说来也怪,郑飞突然感觉自喊出了这句话后,笼罩在自己全身上下的那种举足无措的慌乱感觉竟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是怎么回事?郑飞一想便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暗道李清照身为公认的宋代第一大才女,不知迷倒了后世多少文人骚客,自己当然也不能例外,如今见她,多半应该也是“追星族”初见“偶像”的心理在作祟。

郑飞心中一定,几步上前朝李清照施礼道,“白日里你们走后,我听得旁桌的人议论才知道姐姐原来就是东京汴梁第一大才女李易安,在下多年前曾有幸拜读您的几首词令,一直长记心中,却不曾想到此生居然有幸能与姐姐相见,更不曾想到还是因白日里那个……那个误会,在下只顾逞一时口舌之快,多有得罪,还请姐姐不打不计小人过,原谅在下。”

李清照点点头,脸上的红晕依旧,淡淡一笑道,“这东京第一大才女之称贱妾可不敢受,酒楼里那事也确实是我们的错,阁下不必如此的。”

李清照略一停顿,又道,“贱妾也只想让阁下知道,贱妾的小妹并不是因白日里那事来找阁下报仇的,还请阁下不要误会。”

郑飞心中一动,李清照的这句“误会”,明着是说得李洛灵之事,暗中却更像是提醒着郑飞-------请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来道歉的。

看来,李清照大姐身为一代才女,又这样的气质独特而出众,怕是平日里也没少见过用各种方式来“套磁”的所谓才子们,如今见了郑飞这么说,应该是也将郑飞归为了那一类人,也难怪她一出口便无形中已将郑飞拒之千里之外。

郑飞想及此处,不知怎的心中却是有了一丝淡淡的莫名失落,但随即自嘲一笑,暗道我本就不曾对你李清照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如今这般失态也不过是仰慕你的大名而已,如今你既然无意和我多说些什么,我又何必再引起更多的误解呢?

郑飞收拾起心情,坦然一笑道,“既然都是误会,那如今说清了便好,姐姐既然还有事,在下就不叨扰了。”

说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清照却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用如此低级的借口搭话的人居然这么简单的就放弃了,但随即反应过来便朝着郑飞一点头,她正要转身走开,却听李洛灵突然问向郑飞,“你真的听过我姐姐的词吗?”

郑飞一笑,自己在大学的时候为了追一个文艺女青年可没少背李清照的词,点头回道,“当然听过。我骗你们作甚。”

李洛灵大眼睛眨了眨,说道,“那……我且问你,‘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知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这句的后面的是什么?”

郑飞心中一乐,暗道这还不简单,这句简直太熟了,立刻回道,“可是……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李清照闻言一愣,看了看郑飞,似乎很是奇怪郑飞居然真的知道这首词,而且还背得出。

郑飞一看,不知怎的心中顿时一喜,暗道能看到你李清照这个表情也不枉俺以前那么认真的背你的词。

李洛灵也瞪起大大的眼睛惊奇道,“呀,你还真听过呢,我还以为是你为了跟姐姐说话故意瞎编的。”

李清照一听脸上又一红。

郑飞只得干笑两声,暗道这丫头也有点太口无遮拦了。

李洛灵又道,“我再问你,‘见有人来,袜铲金钗溜,和羞走。’,后面是什么……?”

郑飞还没说话,李清照却轻轻瞪了一眼李洛灵道,“丫头,别胡闹了……”

然后又看着郑飞歉意一笑道,“小妹又任性了,请阁下见谅。”

郑飞微微一笑道,“这首词,在下还真也知道。”

李清照闻言面色又是微微一惊,看着郑飞似是不信。

就听郑飞慢慢念道,“后面可是……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李清照瞪大眼睛,双唇微启,一脸的惊讶。

话音刚落,只听李洛灵又道,“真看不出来啊,你长得这么吓人,我以前还以为你只是个武夫,却不曾想到你也是个读书人,真是人可不可貌相哦。那我再问你一首,‘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后面是?”

郑飞想也不想接口便道,“此情无计可消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李洛灵瞪大眼睛,继续道,“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郑飞嘴角一丝淡淡的笑意,不等她说完便顺口接道,“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终于,李洛灵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只见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郑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片刻之后才似是清醒过来一般,对着李清照又惊又喜的喃喃道,“姐姐,姐姐,他真的都知道你的词哦。”

李清照虽依旧是一脸深深的惊讶,但眼神之中,还多一丝激动之色。

只见她一欠身,朝着郑飞又施了一礼。

“贱妾多谢公子!”

郑飞美滋滋的还了一礼,心中不禁感叹。

还好当初追的是文艺女青年啊!

055,郑临风又装书童,李洛灵相约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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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公子”比之“阁下”,不知又尊敬了多少,直听得郑飞心头一颤,立刻抱拳朝着李清照回了一礼。

李清照的态度为何变了这么多?郑飞心中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这古人并不像现代人经济观念那么强,他们写个诗出个书什么的更多的是为了博取世人的认同,更多的是求个“名”。

而且古代的文学作品流传的方式十分有限,并不像今日这般,一传上网就可能有机会瞬间家喻户晓,那个时候靠的更多的是欣赏者的口口相传和友人义务宣传。

更何况李清照作为一名女子,虽然小有名气,但其作品绝大多数也只能作为深居闺院时的一个消遣,并不像男人可以那样毫无顾忌的行走在外,与人谈诗论歌。

所以她的作品能出的了家门便已是难得,就更不用说什么流传在大街小巷之中了。

一首首精妙绝伦的词令却只能得到身边的几个亲近的人欣赏,这不能不说是一代才女的的遗憾。

但现在,郑飞作为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居然能一字不差的背诵李清照的所有词令,足以可见郑飞对这些词令是多么的喜爱与欣赏。

还有什么能比得到别人对自己作品的尊崇更令这些文人开心的呢?

也就难怪李清照表现出了刹那间短暂的激动,以及对郑飞态度的转变了。

李清照又看了看郑飞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是哪里人氏?”

郑飞听了心头一动,这可是李清照主动询问起了自己的来历,立刻回道,“在下姓郑,名临风,乃渭州人氏。”说罢又一指王进几人道,“他们是在下的朋友。”

李清照一听却是微微有些惊讶,“渭州?可是种师道将军辖下的渭州?”

郑飞奇道,“就是那个,姐姐也知道老钟经略相公?”

李清照点点头,语气一转,恭敬的说道,“种将军是先父的朋友,贱妾少时曾岁先父见过他老人家几面,先父曾说,我大宋能抵西夏,只仗种将军一人矣!”

郑飞暗道一声原来如此,想那李清照之父李格非与种师道同朝为官,相互认识也是正常,便开口回道,“文叔公所言不假,西夏虽不及辽国,却也是极为凶残好斗,在下久居边境,耳闻目睹种将军麾下西路大军却为大宋精锐所在,若不是他老人家在那里镇守,只怕西边又要多出个‘燕云十六州’呢!”

郑飞话音刚落,却见李清照脸上又是一惊,急问郑飞道,“你……你也知道我父亲?”

郑飞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一时说顺了嘴,竟将李清照之父李格非的字‘文叔’给说了出来,郑飞心中灵机一动便道,“这个……我自是知道的,若论起来,其实咱们两家还有关系哩。”

说罢,郑飞一看李清照,李清照果然面上更惊。

郑飞则心底一声偷笑,原来郑飞以前追那个文艺女青年的时候为了变现自己的“博学”,还特意研究了一番李清照的生平,偶然便记住了李清照的父亲叫做李格非,字文叔。

而且还记住了,原来李格非和他的父亲都是出自人称“识量英伟”的韩倚公门下。

郑飞继续装模作样的说道,“家祖曾作过韩倚公的书童,小弟小时候曾听他老人家说过许多韩公门下的许多趣事,他老人家还特意提到过,韩公门下有位叫做李格非的弟子,从小便厌恶邪术、不信鬼神,为人处世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深得韩公的喜爱,只是……”

郑飞说到此处脸色故意一黯。

李清照果然急问,“只是如何?”

郑飞叹了口气,“只是韩公也说过,李格非虽出自自己门下,却既不赞同新党之法,亦对旧党之风嗤之以鼻,他日若入朝为官,恐不为人所容,没想到……后来竟真被韩公言重了,元祐立碑之时,家祖早已去世,小弟见得碑文上文叔公的名字也是大吃一惊,但小弟一介平民,也是爱莫能助,所幸后来听说文叔公为人所救,这才心中略安。只可惜却不曾有幸与文叔公见上一面。”

李清照听到这里,身形突然微微一晃,眼睛接着就变红了,泪珠在其中打着滚,赶紧拿起手帕擦了擦,简直是说不得的可怜,她旁边的李洛灵却已经哭了出来,不再像个小老虎,倒似是个小猫似的靠在李清照的肩膀上,嘤嘤作泣。

郑飞看了心中也是有些愧疚,他本想借着编个谎言和李清照拉拉关系,却没想到竟惹起了这对姐妹的伤心事,看来那李格非当初被入了元祐奸党之列,所受的种种磨难肯定已在这对姐妹的心中留下了不可遗忘的阴影。

郑飞只得抱拳愧疚道,“小弟嘴上不把门,惹姐姐想起了伤心事,小弟真是该死!文叔公已去,还请姐姐节哀。”

李清照擦了擦眼泪,又凑在耳边小声的对李洛灵说了几句,李洛灵也才止住了哭泣,拿起手帕也擦了擦眼泪,眼睛已是微微有些红肿,楚楚可怜。

李清照这才强作笑颜的对郑飞说道,“原来公子的祖上与家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那要论起来,贱妾还要称你一声世弟呢。”

郑飞要的就是李清照这句话,立刻不失时机抱拳弯腰朝着李清照一拜道,“姐姐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李清照轻轻一笑点点头便受了这一礼。

郑飞又看向李洛灵,只见李洛灵也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心中一乐,也照着原样朝着李洛灵抱拳弯腰一拜道,“妹妹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果然,李清照和李洛灵闻言都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李洛灵咯咯的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又是妹妹又是小弟的。”

郑飞也呵呵一笑。

只听李洛灵又道,“你来东京做什么呀?是来专程看灯会的吗?”

郑飞回道,“不是,只是路过,碰巧有灯会就留下来看一看再走。”

李洛灵哦了一声,只见她大眼睛眨了眨,突然又道,“看你既会作诗又会背词的,我们正要去一个诗会,那里都是些大才子,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郑飞一听头就大了,自己虽然会背一些古诗句,但毕竟墨水有限,去了那种地方保不住就得露馅,再说自己也确实对那些文邹邹的场合不大感兴趣,正想开口谢绝,却听李清照也道,“是啊,你也一起去吧,我家相公也在那里,你们白日里多有误会,去了也好解开误解。”

郑飞一听才反应过来,难怪赵明诚不在,原来是去参加什么诗会了。

不过就算那赵明诚在那里,郑飞也懒得跟他解开什么误会,既然与宋代第一大才女李清照攀上了关系,郑飞的虚荣心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别的还真没什么能再提起他的兴趣。

郑飞歉意的一笑,刚要再找个借口时,就见李洛灵神秘一笑道,“那里也有很多才女佳人哦,京城第一大名妓李师师你知道吗?她也在的。”

郑飞闻言一愣。

李师师?!

056,云仙楼进门受阻,蔡侍读耍威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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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

郑飞听了心中顿时一惊!

那个令宋徽宗挖地道偷偷相会的红颜知己,华夏古代四大名妓之一的李师师?!

见见名妓长的啥模样郑飞还是很感兴趣的,诗词会去了大不了装哑巴不说话便是了。

郑飞话到嘴边立刻一改,正色道,“原来赵大哥也在那里,那我还真得去一去,也好见了当面向赵大哥赔礼道歉。”

李清照闻言一笑,似乎很是开心。

李洛灵则是撇撇嘴,拿眼扫了一眼郑飞,一副小样我还不知道你想干嘛的样子。

郑飞暗骂一声好一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依旧装作没看见,只是对李清照笑道,“还请姐姐前面带路。”

李清照点点头,便拉着李洛灵沿着汴河向东走去。

郑飞朝着在自己身后已经看傻了的王进三人一挥手,也大步跟了上去。

王进三人这才回过神来,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惊。

庞万春看着郑飞的背影,呆呆的叹道,“主人……他真的只是个杀猪的吗?”

朱武摇头笑道,“就算是……那也是大宋最有文采的杀猪匠。”

王进做出直接而实际的总结,“跟上!”

三人一笑,也跟了上去。

不多时,几人便在李清照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三层的酒楼之前,但见此楼张灯结彩,灯的样式也各有不同,各种彩结也随风飘舞着,不但楼层比旁边的所有小楼都高出一层,更是光彩夺目,犹如汴河旁最闪亮的一团灯火。

郑飞抬头一看不远处的这座高楼,不由脱口赞道,“这座酒楼倒真会挑地方。”

旁边李清照轻轻一笑道,“这楼名云仙楼,它面朝汴河,北边是尽是朝廷各个衙门的办公地儿,南面是便是汴梁城最繁华的集市,往东走不远商铺林立,往西走还是……”

说到这里李清照语气一顿,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是……那种地方……所以这里是汴梁城内最豪华的一个酒楼,楼内墙上不知有多少文豪巨匠提下了真迹呢。每年的汴梁上元节,这里便会举办上元诗会,整个汴梁的才子佳人都会来此相会,以诗词贺节,我夫君此次回来便是去参加上元诗词会的。”

李洛灵也道,“是啊是啊,姐夫去玩,却不让姐姐和我去,我没忍住便缠着姐姐带我来的。”

李清照笑吟吟的瞪了李洛灵一眼,满脸都是对自己小妹的疼爱。

郑飞心中暗道一声原来如此,接着又心中一动,莫非那个刚刚让李清照一时语结的所谓“那种地方”……就是指的东京城风花雪月的场所?

难怪李清照不好意思说,作为一个女子,“红灯区”这几个字还真是不大好开口。

李清照说罢似是为了一解刚刚的尴尬,立刻转身就继续领路往酒楼的方向走去,郑飞一笑,便与李洛灵连同王进三人也跟了上去。

又往前走过十几步,穿过人群,终于来到楼前。

却见门口居然有十几名军士把守着,郑飞心中一奇,暗道这诗词会怎么还有人守门?莫非是什么官方组织?

郑飞疑惑的看向李清照,只见李清照似乎也是一愣,皱了皱眉头,还是继续向前走去。

众人还没走到门前,立刻就有一名似是军官的人出言喝道,“停!你们是什么人?”

李清照上前欠身一礼道,“请问将军,这里不是云仙楼吗?”

军官看了看李清照,似乎微微吃了一惊,语气接着稍微客气了些点头道,“请问可是赵夫人?”

李清照轻轻一笑,“正是妾身。”

那军官点点头,又抱拳道,“原来真是赵夫人,末将曾在礼部当过值,与李大人也是相熟的。回夫人的话,这里正是云仙楼。”

李清照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妾身见过将军。只是妾身已离开东京三年,不知这云仙楼的上元诗会与民同乐的规矩可是变了?看样子怎么似乎是不再允许寻常百姓进入了。”

那军官回道,“这倒不是,这几年的彩灯诗会还是跟以往一样,只是今天却有所不同,所以我等才在此把守,严防有人上去捣乱。”

李清照奇道,“哦?有何不同?”

那军官看了看四周,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低声道,“因为今晚上面来了一个大人物,他就是,蔡相公……”

郑飞和李清照闻言都是面色大大的一惊,蔡相公……可是蔡京!

又听那军官慢慢道,“……的公子---蔡侍读!”

郑飞却又是一惊!

蔡侍读……莫非就是那蔡攸!

蔡攸乃蔡京长子,他们父子先后都做过宰相,当真是父子皆为权相!

说起他们父子还真是有意思。

历史上父子共同得宠于一代皇帝的并不多见,他们父子便是其中一对。

历史上父子共同权倾朝野的虽然多见,但能做到父子反目成仇、各立门户后,即便彼此争权夺利、恨不得你死我活却依旧可以同时做到权倾朝野的可不多见,他们父子便是唯一的一对!

他们父子的故事真是空前绝后,独一无二,散发着无与伦比的丑陋与恶心!

郑飞收回思绪,略一思索,刚刚这军官说什么来着,蔡侍读?看来现在蔡攸还只是一名龙图阁学士兼侍读,还活在他父蔡京的庇护之下。但此时的他,恐怕已经可以说是在朝堂上炙手可热了,难怪这军官说起来有诸多的顾忌。

郑飞心中冷哼一声,历史上说这蔡攸不学无术,懵不知学,只靠他父亲的权势以及对宋徽宗无所不尽的溜须拍马才在朝野之中扶摇直上的,如今一看,他一来便要破了上元诗会与民同乐的规矩,现在的官虽不大,架子倒已经不小了。

再看李清照,便见她面色猛地一变,喃喃道“原来是他在里面……那请问将军,可曾见到我夫君?”

郑飞一看心中顿时一动,当初……李格非被定了奸党刻入石碑……好像也是蔡京的事!难怪她一听蔡家人的名字脸色就变得这么难看。

军官回道,“好像……是见到赵公子在里面。”

李清照脸色不知怎的有些难看起来,“那请问我们可以进去吗?”

那军官一笑,看着李清照道,“赵夫人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郑飞几人。

李清照立刻会意,首先一指李洛灵道,“这是贱妾的小妹。”

又一指郑飞道,“这位乃是贱妾的世弟,后面那几位是他的朋友。”

那军官闻言点点头道,“原来是赵夫人的妹妹和世弟,有赵夫人作保,他们二位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您世弟的朋友就……”

说罢,朝着李清照歉意一笑,“职责所在,还请赵夫人见谅。”

李清照也只得无奈的看向郑飞。

郑飞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王进几人道,“王哥,你们找个地方等我吧。”

王进、朱武和庞万春对视一眼,都犹豫了一下,还是只得点点头,朝着郑飞一抱拳,又朝李清照一抱拳,这才转身走向街边,一没入人群便没了身影。

郑飞知道,他们几人明着是走了,暗着怕是又要去想别的办法守在此地保护自己的安全了。

郑飞转过身来,那军官已经挪动脚步让出了门口,正对着李清照做了一个往里请的姿势。

李清照对郑飞点了点头,便和李洛灵走了进去。

郑飞正要往里走,却见前面的李洛灵回过了头来,对着自己发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

郑飞不知怎的,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057,赵明诚献媚蔡攸,李易安无奈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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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进了门往一楼大厅中一看,却是空无一人。

李清照似乎也是一愣,便朝着楼梯走去。

郑飞心中暗道,那所谓的上元诗会莫非是在二楼?

三人又上至二楼,但却还是空无一人。

郑飞心中微微一惊,只见李清照停住脚步正等着自己,郑飞快步走上前去,便听李清照低声对自己说道,“以往的上元诗会,无论一二三楼都是层层爆满,今日这般空荡,定是因那蔡攸的到来导致只够凑得起仅仅一层的人,便只得空了两层了,唉。”

郑飞看向李清照,只见她的脸上不无遗憾之色,显然也是对蔡攸破坏上元诗词会传统的无礼举动既是遗憾又是愤慨。

二人相视无奈一笑,又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这次刚刚上到楼梯的一半,便听得楼上传来一声齐齐的叫好之声,人数倒还像是蛮多的样子。

终于上了三楼,郑飞一眼望去。

果不其然,整个三楼里挂满了灯笼,将整个楼层映照的灯火通明,大厅之内满是人,少说也得有上百口子,有坐着的,也有站着的。

而在大厅的中心则有几排规格明显高出一等的大桌椅,在座之人莫不是衣着华丽,最中央的人一个人看起来年龄不过四十,一缕黑色的山羊胡,脸颊极为清瘦,令人印象深刻的则是他的一双倒三角的眼睛,似忠,却又流露出一股无法言明的邪气。

郑飞三人的到来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很多人都看了过来,尤其是正中央那人,脸上先是闪过一丝不快,但他似乎是细细一看之后,又变得一惊,一双眼睛眯起来来回的看了看李清照和李洛灵。

不过随即他便收回目光,又与旁边的人谈笑起来,但却没人注意到,他虽与旁边的人谈笑着,目光却时不时的瞄向对面一个阴暗的角落。

只见那里灯光昏暗,只能看到一个人坐在一个独立的小酒桌前。

那人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正恭敬的为那人倒着茶。

那人果真也看向了李清照和李洛灵,似是愣住了。

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浮现在蔡攸的嘴边……!

郑飞三人上了楼立刻微微低着头走到离楼梯口最近的一个角落,躲在一群人之后。

听动静,人群中似乎有人正在朗诵着什么诗词,除了身边的几个人偶尔对李清照和李洛灵投来的惊艳一瞥,已无人再刻意看向此处。

郑飞偷眼一瞧众人,虽有不少人脸上挂着笑,但更多的人则是一脸的乏味之色。郑飞又把整个场子看了一个遍,居然一个女子都没有看到,不由心中大奇,那李师师怎么没来?

只听旁边传来扑哧的笑声,郑飞转头便看见李洛灵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郑飞顿时明白了……自己被李洛灵给忽悠了,只得苦笑着摇摇头,再看向李清照。

只见李清照刚刚站定便开始抬起头看向大厅的各个角落,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郑飞心中一动,暗道李清照应该是在寻找她的夫君赵明诚吧,郑飞想及此处也开始寻找起来。

没想到一眼望去,郑飞便不由一愣。

他竟然一眼便看到了赵明诚,却不是因为他眼神好,而是赵明诚现在所处的位置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因为他就在屋子中心的一个座椅上坐着,而且还是在最中心的那个人的身后!

此刻赵明诚正一脸媚笑的自座位上往前倾着身子靠近前面那人低声说着什么。

那个人是谁呢?不但坐在最尊贵的位子上,还能引得赵明诚这般的讨好。

郑飞转头看向李清照,正准备告诉她赵明诚的所在,但一看李清照却又是一愣,只见李清照也已经看向了赵明诚所在的方向,而且脸上也显现出一抹明显的失望之色。

郑飞心头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莫非……那正中央端坐之人就是……蔡京的儿子蔡攸?!

郑飞想及此处禁不住心中一惊!

天哪!这么可能!

赵明诚的父亲赵挺之可是蔡京的死对头!赵明诚的家族就是被蔡京诬陷治罪,才导致的他本人丢的官啊!

假如那人真是蔡攸……,赵明诚居然在和仇人的儿子坐在一起。

而且……还是在无比明显的巴结他?!

这……这……这……这也太没尊严了吧!

正在此时,只听李洛灵小声的说道,“姐姐……你……你没事吧?”

李清照闻言才回过神来,连忙收回看向赵明诚的目光,略显慌乱的低声回道,“我……我没事,妹妹……咱们回去吧。”

李洛灵奇道,“回去?咱们不是来找姐夫的吗?怎么还没找到他就回去?”

李清照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小妹,你别问了。只需跟我回去便是了。”

说罢,李清照勉强歉意的朝着郑飞一笑道,“郑公子,妾身突感身体不适,只得先行告辞了,还请世弟见谅。”

郑飞心头一叹,知道自己所猜的果然没错,李清照如此清高一人,自然是见不得自己的夫君如此的轻贱,便轻声回道,“无妨,我也走,送姐姐回住的地方。”

李清照闻言一愣,似乎没想到郑飞会这么说,但随即感激的一笑,便点了点头。

却不料郑飞几人刚走出没几步。

突然一个人自人群外闪出身来,挡在了三人的面前。

只听李洛灵惊喜的叫道,“呀,姐夫,总算找到你了。”

竟然是赵明诚!

只见赵明诚看着李清照,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勉强一笑道,“娘子,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在客栈等我吗?”

说到此处,赵明诚看了看李洛灵,也是一笑。

再看清郑飞时,他浑身陡然一震!脸色顿时大变!指着郑飞惊道,“你……你怎么也在此处?!”

郑飞心中冷笑一声,但还是立刻一堆笑脸抱拳施礼道,“小弟郑临风,今日多有得罪,还请赵兄原谅。”

“哼!”赵明诚冷哼一声,低声怒喝道,“谁是你赵兄!这样的地方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进的来……”

说到这里赵明诚猛地一停,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看了看郑飞,又看了看李清照,眼中全是惊讶。

只见李清照轻叹一声,开口道,“夫君,这位郑公子乃是家父故人之后,他与你白日里多有误会,如今我带他来和你冰释前嫌来了。”

赵明诚脸色又是一变,愣愣的看了看李清照,又看了看郑飞,眼中一片疑惑,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朝着郑飞拱了拱手。

郑飞则假装热情的也回了一礼。

赵明诚再看向李清照,脸上立刻堆起笑容道,“娘子,如今既然来了,那……为夫这就给你和小妹找个座位一起欣赏上元诗词会吧。”

赵明诚刚要转身而动。

李清照却摇摇头道,似是充满疲惫的说道,“不用了,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想快点回去客栈,夫君你自己留下来好好做你想做的吧!”

这最后几个字李清照明显加重了几分语气。

赵明诚闻言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尴尬,一阵白一阵青的,却又接着像松了一口气般说道,“娘子你不舒服?好!为夫这就陪你去找个郎中看看。”

李清照又摇摇头,正要说什么时,突然听到人群中一人高声喝道。

“德甫,你在做什么?可是你家娘子来了,快领来给为兄看看。”

人群顿时闪出了一个过道,透过过道看去,便见刚刚那正坐中央之人正笑着看着这边。

整个大厅也顿时一静,所有人都望向这里。

郑飞闻言心中猛地一惊,立刻瞧向赵明诚和李清照。

只见赵明诚的脸色也是一惊,而李清照已是眉头紧皱,脸色极为的难看,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赵明诚。

赵明诚脸色快速变换几番,极其短暂的犹豫一下,终于还是高声对那人回道,“蔡兄的眼力真是好,的确是拙荆来了,小弟这就带着她过去。”

李清照闻言,瘦弱的身躯猛地一颤,身形晃了晃,就像是站不稳了一般。

李洛灵面色一变赶紧扶住了她,此时她也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得,猛地一转头看向赵明诚,眼中净是愤怒!

赵明诚似是没看到,只是用似是哀求一般的目光看着李清照,对着李清照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洛灵面色更是大变,正欲开口,却被李清照伸出手一按。

李洛灵不解的看向李清照。

便见李清照面无表情的对她微微摇了摇头,慢慢转身走向了那几排座椅。

走的那么的失望……那么的凄凄……!

郑飞一见,心中不知怎的却是莫名的一痛……。

058,蔡侍读仗势欺人,郑屠户摔杯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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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诚正引着李清照往自己的刚刚坐的地方走去。

蔡攸却眯着眼一笑,伸手一指自己身边的空位对着赵明诚说道,“德甫,来,和弟妹来这里坐。”

赵明诚脸上一喜笑着点点头,又快走两步搀扶住李清照笑道,“娘子,这边走吧。”

李清照则勉强一笑,二人便一转方向走了过去。

来到桌前,赵明诚殷勤的为李清照拉开座椅,又扶着李清照坐下后这才入了座。

李清照却自始至终都没看过赵明诚一眼!

蔡攸看了看李清照,笑道,“刚刚只见德甫一人来,我还问起弟妹,咱们东京汴梁第一大才女怎不一起来参加上元诗词会,德甫还说弟妹身体欠佳,现在看来弟妹的脸色果然不太好,德甫你也太粗心了,这要传出去不知多少汴梁才俊要在背地里骂你呢。”

旁边众人哄然一笑,赵明诚也陪笑了两声,转头一看李清照,却见李清照只是嘴角微微一动便算是一笑,显得兴趣索然,应付之色溢于言表。

也不知此景有没有落在蔡攸的眼中,只见他又一笑对众人道,“遥想当年,德甫兄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为我大宋难得的未来之才。易安居士不但气质美若兰,才气更不让须眉,乃汴梁鼎鼎有名的不栉进士。他二人的结合真是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呢。”

旁边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赵明诚也谦谦一笑,对着众人拱了拱手。

蔡攸略一停顿,语气一转,“只可惜……,德甫兄的大好光明却因家族所犯罪事受到牵连,家父当日里本也想在职权之内多多袒护一番,也不枉与赵相公同朝为官一场,但无奈圣上有令,也为了严肃朝纲以儆效尤,家父只得忍痛秉公执法,德甫的大好前程也就此戛然而止。本官每每想起也是为德甫的遭遇感叹不已……,诸位可知,刚刚德甫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这几年回到青州老家后常静思己过,不想就此沉沦,依旧愿意为朝廷效力。”

众人纷纷又看向赵明诚,已有人窃窃私语起来,更是有人眼露鄙夷之色看向赵明诚。

赵明诚似乎没料到蔡攸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脸色微微一变,面色尴尬的看着蔡攸不知在想着什么,而李清照已是轻轻皱起了眉头。

蔡攸继续道,“……常言道,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也!本官听到德甫能这么说很是高兴!”

众人又一笑,不少人抱拳对蔡攸连连说着恭维话。

李清照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赵明诚,眼中尽是失望之色,赵明诚似有察觉,只是装作没有看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但拿着茶杯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

蔡攸笑着点点头,突然又道,“只是……德甫家族所犯那事太重了些,本官现在虽蒙圣恩做了龙图阁大学生,详定《大城图志》,修《大典》,提举上清宝箓官、秘书省两街道录院、礼制局,听起来名头不少也不小,可也并无什么实权,以绵薄之力回报圣恩犹感不足,德甫兄这事办起来……还真是难的很呢!”

蔡攸说到这里便叹了一口气,一脸的遗憾和无奈。

旁边立刻有人接道,“蔡大人为圣人分忧,我等也是钦佩不已。只是德甫兄既然已经开了口,看在已故的赵相公的面上,蔡大人能帮还是帮一下吧,再者说,蔡大人若能为我大宋重添一名栋梁之才,就算圣上知道了,也应该不会责怪大人您的。”

蔡京点了点头,道,“这话听起来倒也言之有理,本官虽无实权,却也能常伴圣上左右,本官冒着圣威降下的风险为德甫美言几句也不是不行,只是……”

赵明诚闻之一动,赶紧起身朝着蔡攸抱拳道,“请蔡兄帮帮在下,小弟感激不尽!”

旁边李清照浑身又是微微一颤,终于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蔡攸一笑,伸出手示意赵明诚坐下,又道,“既然如此,本官就为德甫去圣上那里美言几句吧,不过……”

赵明诚一喜,又起身朝着蔡攸抱拳道,“还需要小弟做些什么?请蔡兄尽管说。”

蔡攸却没有理他,而是看向李清照,一笑道,“本官听说弟妹这两年虽离了东京,但才气依旧不减,做了不少的好词,如今正值上元佳节,弟妹为本官朗诵几首如何?

李清照似乎走神了,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身前的茶杯,赵明诚赶紧伸出手放在李清照的手上。

李清照这才回过神来,居然一下子就抽回了手。

赵明诚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凑过身去对着她低声说了几句。

李清照面无表情的听了后也是一愣,想了想,也不理赵明诚,便抬头对蔡攸道,“贱妾……身体不太舒服,大人之令恐恕难从命。”

蔡攸的脸上顿时露出不快的神色。

赵明诚赶紧陪笑道,“拙荆确实是偶感不适,所幸拙荆这几年所作的词令在下都知道,就由在下替拙荆朗诵吧。”

蔡攸却也不理他,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喝了起来,将赵明诚晾在那里。

赵明诚一脸的尴尬,旁边的众人也顿时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向他。

李清照见了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不忍,站起身来朝着蔡攸欠身施了一礼道,“既然蔡大人这么想听,那贱妾就献丑颂上一首……”

谁料她话音未落,突然听到人群外响起了一个脆生生的女子的声音。

“姐姐不要!连你也忘了爹爹是如何获罪的吗?他没有尊严,连你也要如此吗?”

李清照闻言浑身猛地一震!

蔡攸更是脸色陡然一变!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目光所到之处,人群顿时分开,让出了一个女子,正是李洛灵!

只见李洛灵脸上毫无惧色,轻轻的一步一步走上前来,走到李清照的身边,看着李清照魂不守舍的模样,一脸心疼的说道,“姐姐,咱们走吧,连青州也不去了,我陪你回大明湖边去。”

赵明诚脸色顿时一变,站起身来对李洛灵低声喝道,“洛灵!这里没你的事!快回去!”

说罢,又转身对蔡攸连连拱手赔笑道,“蔡兄,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请您不要往心里去。”

蔡攸冷笑一声,眯着眼将李洛灵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突然笑道,“这位……莫非就是李家的二小姐李洛灵?当初本官就听说京城第一大才女李清照还有一个国色天香的妹妹,十四岁时说媒的就快把大门给挤破了,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呢。”

李洛灵冷哼一声,连看也不看她。

蔡攸似乎全然不在意的笑笑,继续道“今日本官这一趟上元诗词会真是不虚此行呢,不但见到了李大才女,更是可以一睹什么叫做天姿国色,哈哈哈!如此正好,以洛灵小姐之貌,来为我等朗诵一番易安居士的词作,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的吗?”

说罢,又转头对赵明诚道,“德甫,你说是吗?”

蔡攸虽是问向赵明诚,眼睛却偷偷又瞧向了那个阴暗的角落,只见那人也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蔡攸嘴角又是微微一翘……。

赵明诚脸上一阵白一阵黑的几番变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对着李清照柔声说道,“请娘子……”后面的话终究是没说出来。

正在此时,居然有不少人随声附和的直叫好,场面顿时一乱。

李洛灵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大声的对着众人喊了几句,但她一个女子,又怎说得过满堂的男人。

李清照却已经落下泪来。

李洛灵见了鼻子也一酸,眼圈顿时红了,却是倔强的不肯落下泪来,只见她狠狠的瞪了赵明诚一眼,拉起李清照的手就走。

谁料刚走出没两步,只觉眼前一闪,竟有三个人挡住了去路,各个都是一脸的坏笑!

不用想就知道定是那蔡攸带来的走狗!

二女一见都吓了一跳,顿时往后倒退了几步,惊恐的看着那三人。

场中不少人见了虽面露忿忿不平之色,却无人敢站出来说话,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的看着。

蔡攸又瞧向那个角落,只见那人已经坐直了身子,似乎是满是期待的样子!

蔡攸的脸上又是暗暗的一喜。

赵明诚脸色猛地一变,回头看向蔡攸,却见蔡攸只是品着茶,就像根本没看到一样。

终于,赵明诚心中升起一股怒意,他走出一步正要上前去护住李清照。

就在此时。

突然!

从人群之外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响声!似是陶瓷茶杯一类的物件被用力摔在地上一般,只震得众人心头一颤,场面立刻一静!

蔡攸淬不及防也被吓了一跳,手中茶杯险些没有拿住,晃洒出了些许的茶水沾湿了一小片衣服。

蔡攸赶紧偷偷一看那个角落,只见那人好像也被吓了一跳!似是不满的摇了摇头。

蔡攸见状心中顿时大怒!将茶杯往桌子一掷怒喝道,“是谁?!”

人群又闪出了一个空。

一个黑脸彪形大汉走了出来,只见他脸上挂满了歉意的笑容,朝着众人一拱手道。

“不好意思,茶杯没端稳。”

059,郑屠怒骂狗眼人,与民同乐解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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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攸拿眼一瞧走出来的这黑脸大汉,发现乃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虽然穿的干干净净的,相貌却是极为的粗俗,浑身上下还流露着丝丝的市井气息,根本没有半分读书人的样子。

他今日可是对守门的军士吩咐过了,今夜只准有身份的汴梁名流才能入内,除此之外,就算是读书人也不能进。这种人是怎么进来的?蔡攸不由眉头一皱!

坐在他旁边的一人一瞧蔡攸的脸色,立刻心领神会的一拍桌子朝着郑飞喝道,“尔等何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郑飞抱拳一笑道,“在下是易安居士的世弟,是跟着我世姐来找我姐夫赵明诚的。”

赵明诚闻言脸色一变,看了看李清照,却见李清照只是擦了擦眼泪,似是默认了郑飞的话,赵明诚是万般不愿意跟这粗俗的大汉扯上关系,想解释一下,却也不知该如何去说,只得咽下了这口气,只能瞪了郑飞一眼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郑飞就像是根本没看到一样,居然开始大大方方的朝着满堂看向自己的人又拱了拱手,一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模样,就好像自己这“易安居士世弟”的身份多么光荣一般。

李洛灵看着郑飞大眼睛眨了眨,悄悄一拉李清照的衣襟,对着李清照朝郑飞努了努嘴,李清照看着郑飞,却是闪过一丝担忧。

刚刚那人听郑飞这么一说也是一愣,语气稍微的一缓,继续问道,“哦?你是赵夫人的世弟?那你是哪家大人的子弟?”

郑飞收起笑容,面色一正拱手高声道,“韩倚公!”

此言一出,顿时有不少人面色一惊!连忙收起轻视的目光又将郑飞上下打量一番,赵明诚也是脸色大惊,瞪起眼睛看向郑飞,满眼的不信!

那人听了顿时一惊,立刻起身拱手道,“原来你是……”

却见郑飞又开口道,“……的书童的孙子!渭州郑临风是也!”

扑哧一声!李洛灵忍不住喷笑而出,赶紧捂着嘴又将笑憋了回去,但肩膀的微微颤抖已经表明她此刻忍的是多么的辛苦。

就连李清照也是低着头抿嘴一笑,看了看郑飞,眼中除了几分无奈,竟然还闪过了一丝期待之色,连她自己心下也是微微一惊,不知怎会有这种想法。

接下来满堂众人也反应过来顿时哄然一笑,赵明诚听了更是差点跌倒,看向郑飞的目光瞬间变成了蔑视。

但当他不经意间看向四周时,突然发现哄笑的人群中不时有人正看向自己,表情尽是嘲讽,这才突然想起来这个人是随着自己的夫人来找自己的,居然还叫了自己一生“姐夫”,顿时只觉心中像是被人塞上了大便一般苦涩无比!

此时,也依旧没人注意到,蔡攸双眼一眯又瞧向了那个角落,只见坐在那里的那个黑影也笑了,这可是他今晚第一次发笑,蔡攸心中一动,看着眼前这汉子,眼中若有所思……。

这边那人先是一愣,面色又猛地一变,伸手手指指着郑飞怒喝道,“你……!你……!你是说你爷爷做过韩倚公的书童?”

郑飞十分认真的朝着那人拱手道,“对啊,您问的我是哪家的子弟,我就照实回答了呀。我爷爷做过韩倚公的书童,与李易安姐姐的爷爷也是认得的,所以我才叫李易安一声世姐的嘛。”

那人浑身一颤,竟像是受了什么屈辱一般用力一拍桌子一指郑飞喝道,“来人呐!把这个人给我轰出去!这里是上元诗词会,怎能让这种下贱人混进来!”

刚刚挡在李清照姐妹身前的三人立刻便朝郑飞走来。

人群又静了下来,齐齐看向郑飞,就等着他被赶走。

赵明诚闻言脸上立刻闪过一丝冷笑,居然像是解气般一笑。

李清照和李洛灵却都是面色顿时大变,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又急急的一起看向郑飞。

只见那三人刚走到郑飞身前,却见郑飞高喝道,“慢!我有话说!”

说罢,挺胸往前一站!脸上毫无惧色!再配合他的彪悍的体型,还真有几分凶神恶煞的样子。

那三人不知怎地一看就是一惊,竟不自觉间停止了脚步。

那人犹自怒气冲冲的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郑飞看着他冷冷笑道,“请问大人,在下既不是戴罪之身,不曾作奸犯科,又没有以下犯上,寻衅滋事。这云仙楼更不是什么宫廷禁地朝廷衙门,在下凭什么不能来?”

此言一出,顿时有不少人轻轻点了点头,似乎觉得郑飞说的也没错。

那人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郑飞还敢顶撞他,眼见满屋的人都看向了他,也觉出刚刚自己有些失态,随即冷静下来道,“你说的虽然没错,但这上元诗词会自本朝开国至今已有百年,与会者不是出自名门望族,便是少有的青年才俊,各个都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不知在这云仙楼内创作出了多少名传千秋的佳作!既是为了报答开国皇帝钦定上元佳节的隆恩,也好一表当今圣上治下的盛世!”

说到这里,那人一停,看了看四周。

堂内众人立刻都点了点头,只觉那人的话听在心中那事万般的舒服。

那人得意的一笑,再看着郑飞则是喝道,“像你这等不学无术的市井无赖,怎配得起来此玷污了上元诗词会的盛名呢!废话少说!给我把他轰出去!”

众人纷纷又点了点头,看向郑飞的目光已有了几分的不耐烦。

李清照和李洛灵面上虽已是愤愤不平,但那人无形之中不但抬高了满堂所谓才子们的地位,更将郑飞贬得一无是处,却还是说的那般义正言辞,她二人有心帮郑飞说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反驳那人,直急得姐妹二人面色焦急无比。

那三名走狗闻言又要上前,却又听郑飞大笑一声喝道,“我呸!你也敢说对得起开国皇帝的隆恩,我看你就是在曲解圣意!以自己邪恶的用心在故意给当今圣上脸上抹黑!”

这话一出,满场顿时一片哗然!

这罪可是给定的太大了!

蔡攸心头猛的一跳,又看向那个黑影,只见那黑影已经坐直了身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郑飞,一脸的惊奇。

而那人听了果然面色大变,颤声驳道,“你……你……我怎么曲解圣意?你要乱说可是污蔑朝廷命官!”

郑飞冷笑一声,伸手抱拳恭恭敬敬的高声道,“开国皇帝钦定上元佳节举国同庆,规定庆贺之日百无禁忌!便是要举国上下一视同仁、与民同乐!而当今圣上雄韬伟略,上敬祖宗家法,下爱黎民百姓,将这上元佳节庆贺的规模扩大便是为了向开国皇帝一表敬意与孝心,却不料当今圣上一片苦心,竟遭你胡乱曲解!当今圣上今日要对万民一视同仁,怎么你却要偏要今日将我大宋万民划出个三六九等?当今圣上今日要与民同乐,怎么你却要只准自己开心,不准市井百姓作乐?你不是曲解圣意,给当今圣上抹黑那是什么!”

咣当一声!那人往后一坐直接坐在了座椅上,差点将座椅撞倒!面上已是一片惨白!

静!

满堂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愣愣的看着郑飞!

李清照和李洛灵更是瞪大眼睛,看着郑飞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惊奇!

蔡攸偷眼一瞧那个身影,只见那黑影已翘起了二郎腿,身子靠在背椅之上,微微的点着头,似是在笑,显得极为满意的样子。

蔡攸心中又是一动……!

这边郑飞已收回了双手背于身后,又一笑道,“再者说了,不就是吟诗作赋吗?你真当老子不会?我这就送你一首!你知道你是个什么样吗?”

郑飞不等那人回应,已大声朗道,“你就是那-----头尖身细白如银,论秤没有半毫分。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

060,欲加罪何患无辞,郑屠解胸大无脑

(诸位看官,本人是新人,经验有所不足,从本章开始犯了一些错误,堪称本文败笔,诸位看官若能看得下去就看,看不下去可以直接跳转到077章,在那里会有总结,不看此段也无妨,在此对您说声抱歉了。)

静!又是满堂的安静!

所有人都在看着郑飞,有的面露惊讶,有的面露沉思,有的则是一脸的不屑。

李清照微微的笑了,虽然只是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

李洛灵也在笑,两个酒窝引在脸上,眨着美丽的大眼睛,笑吟吟的看着郑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但……赵明诚一眼便看到了李清照的样子,他不知怎的心头猛地一惊,一片莫名的苦涩瞬间充斥心中,慢慢回过头来看着郑飞,眼中的仇视更盛!

只是这个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只听一声轻笑响起,众人一看,竟是来自于蔡攸!

只见蔡攸端坐在位上,笑吟吟的看着郑飞道,“阁下身为一介平民,却能深刻领悟当今圣上的良苦用心,当真是不易呀。”

众人的面色俱都是微微有些惊讶!蔡攸居然似是认可了那人的话!

郑飞一笑,不卑不亢的朝着蔡攸拱手一礼道,“圣上之意小人[www.qinkan.net奇书网]可不敢妄自揣摩,小人不过是把众所周知的圣恩重新再说出来让某些遗忘的人重新记住罢了。”

蔡攸点点头,看着郑飞又一笑,但随即脸色又一沉看着身边那人沉声喝道,“王林甫!你可知错了?”

原来刚刚那人是叫王林甫。

只见那王林甫闻言面色又是一变,赶紧起身朝着蔡攸弯腰拱手道,“蔡大人,我不是……”

“哼!”蔡攸冷哼一声,“所幸今日乃是上元佳节,祖宗有法定下了百无禁忌的规矩,否则你如此曲解圣意,不用御史台的御史们参你,本官更是第一个就要去圣上那里参你一本!”

王林甫浑身又是一震,满头冷汗淋淋,终于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朝着蔡攸弯腰一礼,垂头丧气的说道,“下官知错了,下官一定回去好好面壁思过。”

“嗯!”蔡攸这才点了点头,又沉声道,“去后面站着吧!”

王林甫这才如获重释一般朝着蔡攸又施了一礼,便低着头走到了蔡攸身后站定。

只见他刚站好,便看向郑飞,目光如同蛇蝎一般阴冷,就像是恨不得仅用目光便要将郑飞碎尸万段!

郑飞见罢心中冷冷一笑,这种色厉内荏之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但同时心下也是微微一惊。

暗道这蔡攸如今还未成相,只是一个龙图阁大学士,竟已对别的朝廷命官有如此的威严!权臣之像已初见端倪!

蔡攸又看了看郑飞,点了点头又是一笑道,“真没想到韩倚公书童之后竟也有如此胆识,大儒门下果无凡士啊!”

众人心中更是惊讶,情形不知怎的好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蔡攸……居然竟像是极为欣赏那场中的男子!

郑飞对着蔡攸一笑,不冷不淡的回道,“蔡大人盛赞,小人真是担当不起。”

这人可是个未来的大奸臣,而且现在李清照也在场,郑飞不知怎的突然想装一回逼给李清照看看。

果然,李清照眼中顿时一亮,不禁又看了一眼郑飞,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欣赏。

蔡攸听了竟毫不生气,眯着眼侧眼快速一看那黑影,只见那人依旧还在看着郑飞,似乎是极为感兴趣的样子,蔡攸眼中又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立刻对郑飞笑道,“刚刚你说什么来着?你也会吟诗作对?刚刚那首打油诗就做的很不错嘛,看来阁下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参加这上元诗词会当是极为妥当,来人呐,给这位公子看座。”

此话一出,刚刚那三个人一听马上变了一个嘴脸,立刻从旁边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了蔡攸的桌边,对郑飞做了个请的姿势。

郑飞却摇摇头,朝着蔡攸道,“多谢蔡大人看得起小人,只是小人的世姐李清照身体不适,小人想先将世姐送回去休息,还请大人见谅。”

说罢,郑飞便转身朝着李清照走去。

但一眼看去,却见李清照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脸色一红,居然低下了头去,就连她身边那个大大咧咧的李二小姐也正在又是无奈又是生气的看着自己。

郑飞见了心中一奇,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坏了!郑飞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现在可是大宋,人家一个有夫之妇,老公还在场,大庭广众之下怎么也轮不到自己这般殷勤吧,自己只顾着装逼,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果然,郑飞又偷眼一瞧赵明诚,只见赵明诚脸色已是脸上一片铁青!正在恶狠狠的看着自己,身子一晃便挡在了自己身前,冷冷道,“贱内很好,无需阁下操心!”

郑飞只得停下脚步,略有些尴尬的看了赵明诚一眼,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听到蔡攸又道,“慢!”

郑飞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借着机会转身朝着蔡攸抱拳道,“请问蔡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只见蔡攸微微一笑道,“本官好像是记得……刚刚洛灵小姐说什么来着?如果本官没听错的话,好像是说的他爹爹是如何获罪……这话……好像不太对吧。”

李清照和郑飞、赵明诚、李洛灵闻言都是顿时面色一变!

只听蔡攸继续道,“当日李格非李大人被定了党籍,虽然是本官的父亲下的令,但那石碑上所刻名单可都是当今圣上钦定的!本官的父亲也只是谨遵圣意而已。洛灵小姐这么说,是不是要对圣上不满,借机诽谤圣上呢?”

李洛灵面上一急,急道,“不,我不是……”

赵明诚刚刚转过身去想让李洛灵赶紧闭嘴,却见李清照已经伸手一拉李洛灵制止了她的话,然后便一抬头看了过来,但……目光却只是在自己脸上一扫而过……又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那里……不是那个人吗?

这个关键的时刻,自己的妻子竟全然将自己忽略到了一边!

赵明诚的衣袖之下,拳头已紧紧的攥了起来……!

而郑飞此刻的心却已如同小鹿一般乱跳个不停,他虽然很奇怪蔡攸对自己说起这话的含义,但李清照那一眼中的信任,却令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直入心扉的暖意,还有……责任!

郑飞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立刻有了计较,转身对着蔡攸抱拳施礼道,“蔡大人,洛灵世妹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说白了还只是个小孩子,童言戏语怎能当真呢?当今圣上乃一代明主,爱民如子、宽以待民,又怎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呢?再者说了,女人嘛,胸大无脑,大家就不要这么认真了嘛。还请大人明鉴。”

满堂众人顿时大笑起来!

李清照和李洛灵的脸唰的就变红了,两人赶紧低下头去,李洛灵还不忘深深剐了郑飞一眼。

蔡攸更是畅怀一笑,一边笑一边偷瞧那个角落,那人也在笑……还笑的很开心。

蔡攸心中又一喜,笑着对郑飞说道,“胸大无脑,好一个胸大无脑,本官还是第一次听到……虽然粗俗,却也巧妙形象,哈哈哈!好吧!本官就卖你这个面子,此事可以既往不咎。”

郑飞顿时大喜,暗道这蔡攸怎么对自己这么好说话,不过管他的,此事只要能了,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人家已经这么给面子了,就算他是个未来的大奸臣,郑飞也不好再装逼,赶紧换上一副感激不尽的表现正要对蔡攸施礼道谢。

却听蔡攸又道,“不过本官还有个条件。”

郑飞一愣,问道,“请问蔡大人的意思是……?”

蔡攸微微一笑,慢慢说道,“我要你用‘胸大无脑’四个字分别作四首诗词,做得出本官便不再深究,做不出的话……,哼哼!”

一抹冷笑突然出现在蔡攸的脸上!

郑飞闻言顿时一惊!

胸大无脑?我擦!这怎么能用来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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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皱着眉头站在场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蔡攸见了却也未催促,只是冷冷一笑,眼睛又偷偷看向远处的那个黑暗的角落。

果然,那个黑影也微微点了点头,看着郑飞,身子已经完全靠着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脚尖还轻轻的颤着。

蔡攸收回目光,心中顿时又是一喜,那人的这个动作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每当那人极为满意开心的时候,他总是会翘起二郎腿,轻轻晃动着脚尖……。

蔡攸不知怎地突然看着场中的这个横空出世的所谓韩倚公书童后代的人愈发的顺眼起来,这个什么狗屁上元诗词会他蔡攸才没什么兴趣,不过向来都是一群穷酸吟诗作对的地方罢了,吟诗作对有什么用?诗仙李白怎样了?本朝的东坡居士又如何了?还不都是最终落得个孤家寡人?

我蔡攸要的是权势!我蔡攸一首诗也不会做照样领着上百个所谓的才子修订大典!

我蔡攸虽然对这个狗屁诗词会没什么兴趣……可……有人却今日突然来了兴趣。

无所谓,那人想干什么我就陪他做什么。即便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命人严守云仙楼,落得个破坏上元诗词会的骂名也无所谓。

只可惜……。

放上来的这帮子有身份的穷酸们太不争气了,乱七八糟的诗词虽然作了不少,但那人却看着越来越没了兴趣,显然对今夜的安排极为的失望,我蔡攸能有今日便是从来都没让那人在玩乐上有过丝毫的失望!我蔡攸原本刚刚有些后悔带那人来看这什么狗屁诗词会。

幸好……赵明诚来了,那人不是特别喜欢看新花样吗?我蔡攸刚想借机戏弄那姓赵的一番给那人找点趣事。

却不料……李清照也来了!还有她那个天姿国色的妹妹!真是天助我也!那人的嗜好……我蔡攸可是一清二楚的!

但依然没想到……我蔡攸刚想当众调戏一番李家姐妹,给那人提提神时。

居然……又蹦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黑脸汉子!

但!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市井之徒居然只用了短短几句话就让那人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看着他意犹未尽的样子,好好好!你喜欢什么我就为你做什么!

“小子啊”,蔡攸收回思绪,眯眼一瞧郑飞,心中一乐,暗道,“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郑飞自然不知道蔡攸在想些什么,他已经没空去想了,因为蔡攸的要求简直太难了,用“胸大无脑”四个字作诗?

这怎么可能?我只是个会学着葫芦画瓢的普通人好不好?!

郑飞现在真是悔死了,干嘛好好的蹦出“胸大无脑”这四个字逗蔡攸笑?

自己就是挖了一个大坑给自己跳呀……!

郑飞欲哭无泪中……。

突然。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蔡大人,民女不才,愿替我世弟作词四首。”

郑飞一惊抬头一看,竟是李清照!只见她不知何时已转过了身,对着蔡攸施礼说道。

而在李清照身边的李洛灵也在看着蔡攸,竟然没有像刚刚一样阻止她姐姐,脸上还挂着几分的乞求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

虽说以李清照之才,莫说是作词四首,就是作上十四首,四十首也不在话下!

但……李清照和李洛灵不是最恨蔡家的人吗?她们不是刚刚无论如何也不愿为蔡攸念词吗?

她这是……?!

郑飞正吃惊着,却见李清照看着自己点了点头,目光之中满是感激之色!

郑飞心中一动,莫非……是李清照姐妹刚刚看到自己为难的样子,知道自己作不出词来而想帮自己?

哪怕是宁可违背自己的原则,也要以这种方式来表达对自己的感激?

郑飞心中不由一暖,好一对知恩图报的姐妹花!

却只听蔡攸冷笑一声道,“李易安之才本官早已知晓,只可惜本官今晚只想听你世弟的,不想听你的。”

李清照闻言愣了愣,再看向郑飞,眼中满是无奈和担忧。

但郑飞闻言却是双眼一亮!

李清照帮我作词……李清照帮我作词……既然她不能现场帮我……我何不简单修改一下她日后的词来应付一下?

郑飞心中顿时一喜,已经有了办法,离开朝着蔡攸拱手道,“蔡大人,您出的这个题目太难了,在下才疏学浅,可否通融一下给小人一个投机取巧的机会?小人便用‘胸大无脑’四字的谐音字作词行吗?”

蔡攸看向那人,只见那个黑影轻轻的点了点头。

蔡攸收回目光一笑道,“投机取巧?好,本官就给你一个投机取巧的机会。”

郑飞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多谢蔡大人。”

说罢,郑飞转过身来对着满堂的人高声道,“第一个字为胸,本人便取一个谐音字,英雄的‘雄’字作词,请诸位雅正。”

说罢,郑飞气运丹田,高声诵道。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众人听了俱是一惊!但仅仅一体会诗中的意境,便全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蔡攸也点点头道,“好一个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此诗虽然简短,却也气魄万分,这个‘胸’字词本官就算你过关了。”

郑飞把眼偷偷一瞧李清照,就见她也是满眼惊奇的看着自己。

郑飞心中不由一喜,李姐姐对不住了,你日后的这首诗以后就要归在我的名下了。

郑飞又朝着蔡攸拱手道,“接下来的这个‘大’字,小人虽不用谐音字,却想换个方式,用高歌一首的办法唱出来。”

蔡攸偷眼一瞧,远处那人脚尖一停,似乎也是很好奇的样子,蔡攸心中一乐,对郑飞说道,“你愿意用什么方式就用什么方式,只要你能作得出本官便依你。”

郑飞点点头,朝旁边一喝道,“可有大鼓一用?”

不一会,便有人将一面配乐用的大鼓抬入场中。

郑飞走到鼓前,环顾周围高声道,“本人接下来的唱的这歌,会采用大家从未听过的方式演唱。”

说罢,郑飞抬起手掌,然后重重的拍在了鼓面上,顿时一声沉闷有力的鼓声传遍全场,众人精神随之一振。

郑飞心中一笑,脑海中立刻响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三国演义》的片头曲,随着那个音乐的节拍,郑飞一边敲鼓一边高声唱道。

“咚!滚滚大江东逝水,咚咚,浪花淘尽英雄。咚!是非成败,转头空。咚!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咚咚咚!白发渔樵,咚!江渚上,观看秋月春风,咚咚,一壶浊酒喜相逢,咚!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咚咚!”

一歌终了,郑飞抬起头看向众人却是一愣。

只见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郑飞心下一片忐忑,也不知道这首用现代唱法演绎的《临江仙》,古人能不能接受的了。

看眼前的情形……。

好像……。

突然!不知是谁猛地叫了一声“好!”

紧接着,全场爆发出热烈的叫好声!每个人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的兴奋!

蔡攸偷瞧向那人,发现那人也在轻轻的鼓着掌!虽然看不太清是什么表情,但想必也是极为开心。

蔡攸又看向郑飞,眼中闪着丝丝的精光,心下阵阵惊奇,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眼前这人的表现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郑飞也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一时竟愣在了当场,直到蔡攸叫了自己一声才回过神来。

郑飞转身看向蔡攸,便见蔡攸笑着看着自己道,“好好好!好一个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还有那个……奇妙的唱法!本官很满意,快快!再用‘无’字演唱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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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慢慢转过身来,不由自主的又看了一眼李清照,只见李清照朝着自己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惊喜!

郑飞心下又一喜,清了清嗓子便对众人高声道,“既然大家喜欢,那在下便再唱一首。这首歌中可有“无”字哦。”

众人一笑,又叫了一声好。

郑飞突然有了一种做歌星的感觉,不禁自嘲一笑,重新来到鼓前,调整了下呼吸,一掌拍在鼓上,脑海中一边回忆着《男儿当自强》的音乐,一边高声唱道。

“咚!傲气面对万重浪!咚!热血像那红日光!咚!胆似铁打,咚!骨如精钢!雄心百千丈,咚!眼光万里长!咚咚!我发奋图强,做好汉!咚!做个好汉子,咚!每天要自强。热血男儿汉,咚!比太阳更光!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咚!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咚!看碧波高壮,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咚咚咚!我是男儿当自强。强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咚咚咚!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咚!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比太阳更光。咚咚咚!”

一曲终了,郑飞一停,低下头去。

李清照心下有些奇怪,这首歌虽然同样奇妙好听,但却既没有“无”字,也没有无字的谐音字,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也是面面相觑,正在不解之时。

突然!

郑飞又是一掌重重的拍在了鼓上。

一声重重的沉闷的鼓声响彻满堂!

只见郑飞慢慢抬起了头,脸上竟是一片肃穆之色!

歌声再起,曲虽未变,但词却已经变了。

“怒发冲冠,咚!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咚!咚!咚!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咚咚咚!十六州,犹未归!臣子恨,何时灭?咚!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咚!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咚咚咚!”

郑飞的声音撕心裂肺,声嘶力竭般的狂吼着!

直震得满堂寂静!

终于,郑飞用尽最大的力气重重的一拍大鼓。

说是唱,倒不如说是怒吼着将最后一句歌词吼了出来!

“勿再等!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歌,终了!

静!

静!

静!

比之刚刚所有的静都还要安静!

所有的人都呆呆的看着郑飞。

看着郑飞因剧烈的呼吸而不停起伏的身体!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十六州,犹未归!臣子恨,何时灭?

字字如箭,直射众人的心中!

燕云十六州!宋人心中永远的梦想!

从开国皇帝赵匡胤开始,便为了将那十六州重新收归汉人的领土做过了多少的努力!虽然始终都以失败而告终,但这个梦想却从未消失过!

直到如今……岁岁花着大量的金银向辽夏“购买”着平安,这个梦却越来越模糊起来……。

但今夜……!

众人纷纷回过神来,心下都泛起了丝丝难忘已久的激动……,再看向郑飞的目光已经变得不同起来……!

欢呼!响起!

但在一个静静的地方。

李清照看着场中的郑飞,心中不知怎的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自己一直想写出一首这样的词,但自己仅仅作为一名女子,却只能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但今日竟然真的听到了。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是何等的英雄气概,充斥着无穷的爱国之情!

那是需要真正的出生入死,体验过那种沦陷地的亡国之痛的人才可以写出的词句!

眼前这个男子,他究竟经历过多少自己无法想象的经历?

从他今日用打油诗反击自己的夫君开始,到下午的相知相识,再到刚刚的挺身而出与技惊四座!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她又看向李洛灵,正要和她说些悄悄话,一眼看去却是一愣。

只见李洛灵瞪大眼睛看着郑飞,竟似是已经痴傻了一般。

李清照心中猛地一动,眼中立刻满含爱怜笑意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这小妮子,也有动心的一刻吗?

那人的相貌虽然粗俗,才气却不错,以诗见人,也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如果放在曾经的自己……。

李清照想到这里,脸上不禁一红,心中升起丝丝的罪恶感。

自己……可是他人的妻子呢……!怎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是自己的夫君……。

李清照悄悄看了过去……。

全场欢动,却只有一人呆呆的愣在原场。

他便是-----赵明诚。

赵明诚此刻已经不知道该再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尤其是当他看着场中那个令他感到无比讨厌的人!而更令他受不了的是,所有的人居然都在为那人喝彩!

这个相貌丑陋的男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首先在酒楼中羞辱了自己,接下来居然与自己的娘子一起出现了云仙楼中……还让自己的妻子看到了自己最不想让她看到的一幕!

但事实却是……自己忍辱负重,忍受着蔡攸的羞辱,哪怕是后来帮着蔡攸逼迫娘子,难道只是为了一个无关轻重的官职吗?

不!赵明诚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自己有一个计划,一个谁也不知道的计划!自己之所以没有从一开始就告诉娘子,就是不想让她担心!

可……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就算所有人都误解我都无所谓……但……娘子却已经误解了我,洛灵也误解了我……!

都是因为他!

赵明诚看向了郑飞。

都是因为他!因为……他!

李清照悄悄回过头来,悄悄擦了擦眼角的一滴眼泪,不知怎的心中是那么的痛……!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

有人开心自然……有人更不开心!

蔡攸就是那个更不开心的人。

那个角落里的人刚刚做出了一个令蔡攸目瞪口呆的动作!

那人居然……默默无声的站了起来,来到窗口看着外面,显然在沉思着什么。

虽然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但……自己看着怎么就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呢?

我蔡攸需要的只是一个只知风流快活,贪图享乐的……那人。

可不是一个会思考的……那人!

蔡攸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刚刚只顾惹那人开心而纵容场中的汉子,是不是犯了一个错误?

亦或是,自己完全的低估了这个汉子,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不知怎的蹦出了这么一首发人深省的呐喊!

燕云十六州……他怎么知道这是那人几年前还常挂在嘴边的话呢?

他是有意,还是无心的呢……?

蔡攸皱起了眉头,冷冷的看着场中的郑飞,眼中一片闪烁。

只见郑飞慢慢转过身来,看着蔡攸一笑,施礼道,“多谢蔡大人。给小人这样一个可以一吐心中梦想的机会。请问小人现在可以作最后一个‘脑’字的了吗?”

蔡攸死死盯着郑飞的眼睛,像是要从郑飞的脸上发现什么似的。

只可惜郑飞只是不卑不亢的看着他,也只是微微笑着。

蔡攸嘴角猛地一个不易察觉的抽动,终于慢慢说道,“可以,只是今日上元佳节,就不要再说什么沉重的话题影响大家的兴致了。”

郑飞微微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过身来,一句废话也不多说,只是向前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吟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脑,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

吟到此处,郑飞停住脚步,慢慢回过身来,看着一个瘦弱的身影,轻轻念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李清照对上郑飞的目光,身躯猛地一颤!刹那间竟有种窒息的感觉。连忙一低头躲过郑飞的目光,但突然又想起一事,连忙看向李洛灵,却见李洛灵也在看着郑飞,脸上一片红晕,嘴角挂着开心的微笑。

李清照心中一动,不禁自嘲一笑,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看的本就是妹妹。

李洛灵似乎觉察到了李清照在看自己,连忙收起笑容,转头一看李清照娇羞的说道,“姐姐……你看什么呀?”

李清照拉起她的手,笑吟吟的说道,“小妹,你觉得我看到了什么?”

……

郑飞转过身去,对着蔡攸拱手一礼道,“四字已完,小人告退了。”

说罢,来到李清照面前对着李清照姐妹和赵明诚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世姐,世妹,……姐夫,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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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走出大门,汴河边上依旧是热闹非凡,人群川流不息着。

紧接着,便见两人从不同的两个方位走出人群走向自己。

仔细一看,正是王进和朱武!但却没有庞万春的,他去哪里了?郑飞心中一奇。

但仅仅一瞬之间,便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从云仙楼前的一颗大树上跳了下来,也走向自己。

郑飞定眼一瞧,果然是庞万春,原来他躲到树上去了。

这棵大树高达数丈,比云仙楼还要高出不少,也不知道庞万春是什么时候爬上去的,刚刚自己在楼内所做的一切庞万春应该都透过窗户看到了吧。

郑飞又抬头看了看大树上漆黑一片的树影,不禁微微一笑。

只怕这棵大树之上,还遗留着一套弓箭吧……,郑飞微微略带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王进这几个人小心的都有点过头了,老子是进去吟诗作对的,又不是进去跟人拼命的。

守在门口的那名军官看到庞万春突然跳下大树顿时大吃一惊!正欲上前,但看了看郑飞身边的赵明诚和李清照,犹豫了一下,考虑到楼上也没出什么事,终究还是没有做声。

郑飞对着王进等人一点头,转过头去刚要对李清照说话,但一眼便看到了赵明诚铁青的脸色,李洛灵站在赵明诚身边,脸色也有不好看,就只有李洛灵一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郑飞对着李洛灵一笑,便转身朝街上走去。

这里都是军士,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几个人来到街上远离了云仙楼,郑飞才转身对李清照三人抱拳道,“刚刚小弟说错了话,还请姐夫,世姐和世妹不要介意。”

赵明诚冷哼一声,抬头看向别处,根本不理郑飞。

李洛灵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又是微微一红,羞涩的低下头去也不敢看郑飞。

李清照看了赵明诚一眼,微微叹了口气,对郑飞轻轻笑道,“今晚还要多谢世弟出手相助。否则……,小妹就有麻烦了。”

说罢便瞪了李洛灵一眼,只是眼中除了责备之外还有浓浓的怜爱。

李洛灵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表示知错了。

郑飞也懒得去管赵明诚,轻松一笑道,“这是小弟应该做的,一屋子男人欺负两个女子,也亏他们都是读书人,还不如我个屠户。”

李清照等人闻言俱都一愣,李洛灵惊道,“郑大哥,你……你是个屠户?”

郑飞一笑,点点头道,“小弟乃渭州屠户,远近闻名的猪肉王。”

郑飞说罢便看向李清照三人。

只见李清照和李洛灵先是一愣,接着便又抿嘴一笑,脸上并没有浮现丝毫的异色。

郑飞心下一宽,暗道这李氏姐妹果然都不是市井势利小人。

却听赵明诚冷哼一声,“原来只是个屠户。”

“屠户怎么了!”竟是李洛灵面色一沉,她也不看赵明诚,只是冷冷道,“屠户也比不辨是非、认贼作父的小人强万倍!”

赵明诚听了脸色大变,急道,“洛灵你……你说谁认贼作父……”

李洛灵冷笑一声,刚要开口却被李清照轻轻一拉。

李清照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起来,低声道,“夫君,小妹,不要再吵了,人家要笑话的。”

李洛灵看了看李清照痛苦的神情,脸上顿时露出心疼的表情,连忙闭了嘴上前搀扶住李清照的胳膊点了点头。

赵明诚见李清照神色有些不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与不安,赶紧点了点头,却依旧斜眼冷冷的看了郑飞一眼。

李清照这才抬起头对着郑飞勉强笑道,“郑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改日贱妾再设宴感激世弟相助之恩。”

说罢,便朝着郑飞施了一礼,拉着李洛灵转身便走。

郑飞很明显的看到,李清照的眼圈已经有些红了。

郑飞心底一叹,还有什么能比丈夫对自己的背叛更能打击这个骄傲的女子呢?

赵明诚则又冷冷的看了郑飞一眼,一甩衣袖也转身跟了上去。

郑飞见罢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也懒的理他,转过头来对着王进等人一笑,“王哥,咱们现在该找个住的……”

话到这里,郑飞一下子愣住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好像李清照还没告诉自己她们住在哪里,而且也没有问自己住在哪里。

她所说的改日再答谢自己的话……,难道都只是客套?

莫非是李清照刚刚的神情都是装的?她也是嫌弃自己下贱的”屠户”身份?

郑飞想到这里,心中顿时失落起来。

王进一看郑飞的脸色不太对,关切的问道,“主人,你怎么了?”

郑飞苦笑着摇摇头,心中悲凉的暗道就这样吧,我与李清照,终究只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想到这里,郑飞调整了下心态,刚要对王进重新开口,却见王进看向了自己身后,一脸的疑惑。

郑飞心中一动,回头一看,不由也是一楞,只见一个女子正一路小跑的朝着自己而来,她的脸上还挂着极为开心的笑容,居然是李洛灵!

李洛灵来到郑飞身前,喘了几口粗气,擦了擦汗才开心的说道,“郑大哥,我姐姐刚才忘了告诉你,她要我来对你说,我们住在城西的临福客栈,明日午时请你一定来,她要设宴好好感谢你。”

郑飞抬头望去,就见远处李清照已转过身看向这边,郑飞不知怎的心中顿时大喜,浑身上下如遇春风一般清爽,禁不住的笑着对李洛灵连连点头。

李洛灵也是开心的一笑,转身便朝着李清照跑去,但刚没跑出几步便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又道,“郑大哥,你唱的歌曲调好奇怪啊,但却极为好听,我从小到大都没听过,以后你教教我好不好?”

郑飞哈哈一笑,又用力的点了点头。

李洛灵对着郑飞眯眼一笑,似是百花齐放一般的好看,终于转身跑远了。

郑飞转过身来对着王进笑道,“走,咱们也该找个住的地方了。”

云仙楼的楼下依旧是那十几名军士在把守着。

但刚刚还热热闹闹的三楼如今却已是人去楼空。

咦……。

不对,原来还有三个人。

如果此刻那些刚刚走了的人有谁重新回到这里的话。

眼前的场景一定会惊掉他的大牙!

因为整整一晚都以最高贵的来宾身份坐于上座、在当今朝中红的发紫、前途无可限量的、不但是当今权相蔡京之子更是深得圣恩荣宠的那个人,蔡攸!

此刻竟然像个奴仆一般老老实实的垂首低头站在整个大堂最阴暗的一个角落的酒桌之前,从里到外都是那么的恭敬与臣服。

而在那个酒桌旁,一个身影坐在桌边,还有一个人站在那个黑影的背后,正给那个人轻轻的锤着肩。

坐在这个酒桌旁的人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令蔡攸如此?!

一阵短暂的沉默……。

终于,坐着的那人开口了,只听他淡淡的说道,“蔡攸,今夜很不错,辛苦你了。”

蔡攸恭敬的回道,“您玩的开心,是臣……”

所坐之人身后站着的那人立刻轻嗯了一声。

蔡攸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话到嘴边赶紧改口道,“……是在下的荣幸。”

所坐之人轻轻一笑,似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念道,“胸大无脑…哈哈…胸大无脑,”

蔡攸立刻跟着陪笑了两声。

只听那人又道,“那个人你见过吗?知道是谁吗?”

蔡攸摇摇头,“在下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谁。”

那人没有说话。

蔡攸心中顿时一紧,赶忙接着道,“不过在下已经派了人去跟着他了。”

那人一笑,点点头,“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思啊。”

蔡攸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您……要找那人做什么?”

那人慢慢道,“我想谢谢他,赏他点东西。”

蔡攸一惊,“谢他?”

那人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热闹的汴河两岸。

“我想谢谢他,让我又想起了一点东西。”

064,主仆四人被追踪,朱武舍身救郑屠

(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本人才疏学浅水平有限,只能尽最大努力用心去写来表达感激了,加更一章聊表敬意)

“主人,有人在跟踪咱们。”王进走在郑飞的身旁,眼睛依旧看着前方低声说道。

郑飞心中猛地一惊,脚步也是不停,“几个人?”

“五个。”庞万春跟上来,头也不回的说道。

郑飞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有人跟踪呢?

莫非……!

郑飞心中突然一动!

只听王进开口道,“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郑飞转头看向王进,只见王进阴沉着脸,“可能是我被人认了出来,我去引开他们。”

王进刚想转身,却被郑飞拉住了手腕。

王进看向郑飞。

“小心点!脱身之后在遇仙楼前见。”郑飞道。

王进点点头,便渐渐的与郑飞等人拉开了距离,却专挑人少而显眼的地方走,正巧前面出现了一个胡同,王进方向一转,便朝那个胡同走去。

但临进胡同口前,王进还特意的转过身去看了看后面,略一驻足,这才一转身走进了胡同。

郑飞知道,这是王进故意要做给后面跟踪的人看的,心下不由一阵担心,王进的本事郑飞自然是知道的,但此地是东京汴梁,高手如云,比王进强的不知还有多少,如今他孤身一人去引开那些人,就只怕……!

郑飞立刻在路旁一处地摊前停下脚步,一边装作挑选物件,一边低声对庞万春说道,“春子,你师父势单力薄,跟上你师父去帮帮他!”

庞万春犹豫了一下,“主人,我去跟着师父,那你……?”

郑飞拿起一只玉镯子,凑在眼前看着说道,“那些人既然不是冲着我来的就没事,再说我还有朱兄陪着,去吧没事。”

庞万春这才点了点头,一转身,也快步朝那个胡同走去。

郑飞微微转过头去斜眼一看,只见庞万春的身影消失在了胡同口时这才放下心来。

郑飞放下玉镯,转头冲朱武调侃一笑道,“朱兄,今夜良辰美景,看来只有你我作伴了。”

朱武也一笑,看向郑飞,正欲说些什么,但在郑飞的眼中,朱武脸上的笑容不知怎的猛地凝固了。

郑飞不由一愣。

接着便见朱武迅速收起笑容,一把拉起郑飞的手就快步往王进和庞万春刚刚进入的那个胡同口走去。

郑飞一脸的疑惑,就只听朱武沉声道,“主人,那几个人还跟着咱们!刚刚他们的眼睛都只盯在您一个人身上!他们是冲着……您来的!”

郑飞听了顿时大吃一惊!

冲着我来的?!这怎么可能?!

我才刚来东京,一个人也不认识……。

突然!郑飞心中一动,莫非……是因为刚刚的上元诗词会?

是赵明诚?不太可能!赵明诚早已离了东京几年,从刚刚的表现看他也没有什么势力了。

是被自己羞辱的那个王林甫?那人一看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很有可能是他。

还有就是蔡攸?可我也并不曾得罪他什么。

抑或是诗词会上其他什么人?

郑飞收回思绪,脚步逐渐快了起来!心中不禁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和王进都因为一个“阴差阳错”的原因而判断失误,本以为是太尉高俅的人认出了王进,却不料竟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管那些是什么人,如此鬼鬼祟祟的绝对不像是有好事的样子。

还好朱武及时看出了问题,如今只盼王进和庞万春他们师徒二人也能及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再转回来寻找自己吧!

郑飞和朱武二人快步进了胡同口,一眼望去心中顿时一凉,只见这个胡同从外面的入口看平淡无奇,没想到里面却是别有洞天,狭窄的胡同小道两旁竟是小铺林立,、逛街游玩的人流比之外面的大路不知又拥挤了几成。

两人快步走进胡同,但还没走多远,朱武便一把将郑飞拉到一个黑乎乎的墙角里,躲在一棵大树之后,二话不说便开始脱起了自己的外套。

郑飞惊道,“朱兄,你……?”

朱武头也不抬,语气中却是焦急万分,“主人,咱们换衣服,我去给你引开他们!”

郑飞连连摇头,“不行!咱们一起走。”

朱武却已经将道袍脱了下来,硬是塞入郑飞手中急道,“快换上!他们就快过来了!既然不是找我的,就算抓到我也没事!”

郑飞看着朱武心急如焚的样子,心下一阵感动,朱武已由不得郑飞再犹豫,硬是上前帮着郑飞三下两下便将外衣脱了下来,一边往自己身上穿一边瞧着外面道,“等我走了你再出来,顺着这条路去找……”

朱武话没说完,突然又拉着郑飞退后一步紧贴在墙上。

郑飞往外一看,便见有五个彪形大汉已经到了胡同口,正四下张望着。

其中一人转过身来,疑惑的看了郑飞二人藏身的树后黑影处,迈开步子便走了过来。

郑飞大惊!只觉正握着自己手腕的朱武猛地用了一下力,接着便是力道一空,朱武已经放开自己低着头从墙角跑了出去!

那五人一见朱武跑了出来,先是一愣,接着便一起追了过去。

只见朱武迅速没入人群,不一会便与那五人一起没了踪迹。

郑飞依旧躲在黑影里,又多了一会才走出黑影,又回头看了一眼朱武消失的方向,终于一咬牙转头才混入了胡同中拥挤的人群。

“什么!”王进大惊失色,几步来到朱武面前瞪大眼睛惊道,“主人和你走散了?”

朱武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我装扮成主人,引开了跟踪的那五个人,直到跑出了四条街才被他们拦住,但那些人一看我不是主人都是大吃一惊,便不再管我掉头就往回跑,我一看此景本以为主人定是已经顺利逃走了,却不料……我不但顺着原路回去找不到主人,在此等到现在也不见主人到来,直到看到你们师徒二人!”

王进一指庞万春和朱武,怒道,“你们……你们……哎呀!真气死我也!”

庞万春的脸色也慌了起来,“师父,都是我不好,我也没想到那些人竟是冲着主人去的,主人担心你,才命我……唉!”

王进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突然问向庞万春,“万春,主人在云仙楼上时你始终都躲在树上观瞧,可曾发现什么异样?”

庞万春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刚开始也没什么,后来那对李姓姐妹被人欺负哭了,她那姓赵的相公也不去帮她俩,主人看不过便替那对姓李的姐妹出了出头,跟人争辩了几句,然后又念了几首诗,唱了几首歌,博得满堂喝彩之后便与那对李姓姐妹下了楼,并不曾与人发生过什么冲突。”

“哦?”朱武脸色一动,“主人是与何人争辩的?”

庞万春道,“像是与一个叫王林什么的人,距离太远我听不清楚。”

“王林甫!”王进脱口而出。

庞万春听了又仔细回想一番才点点头,“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朱武看王进脸上满是疑惑之色,“王大哥,这王林甫是什么人?”

王进皱着眉头道,“此人乃蔡京门生,却并不曾得到重用,我临走那年听说他又结交了蔡京之子蔡攸,与蔡攸倒是极为投机,只是跟踪的那几人身手都不弱,一看便是军中的好手,绝不像是王林甫这种低级的文官能指挥的动的。”

朱武略一思索便道,“即便如此……也只能先从这个线索入手了。”

说罢,朱武对庞万春道,“万春,你在此继续等候主人。”

又冲王进道,“王大哥,你与我去一趟王林甫的宅第探一探。”

王进和庞万春都点了点头。

065,蒙面夜训王林甫,姐妹奈何爽约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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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不到京城不知道自己官小,这是一句放之古今各朝各代而皆准的话。

因为无论是哪朝哪代的首都,呆在里面的官员密度相对于地方上的官员都是极其恐怖的。

这样所造成的结果便是,根本没人拿人数众多的低级官员当回事。

一个只能在首都里夹着屁股做官,靠着固定而微薄的俸禄养家糊口的七品殿中侍御史,一旦有机会外放做了一方县令,虽然同样是七品,从此却可以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做个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父母官。

当真是出有轿夫抬大轿,入有丫鬟热炕头。不管到哪,只要还在自己的地界上,随便一挥手身后准能冲出几十条大汉为其马首是瞻。寻常百姓想见“青天大老爷”一面都得当街拦轿喊冤。

哪像可怜的京官们,莫说是保护其安全的护卫,甚至连找个看门的门房都得好好思量一番腰包的富裕程度。

同样是七品官,差距咋这么大呢?

王林甫此时此刻对这句话可是太深有体会了,尤其正感受着从自己脖子上传来的那把匕首的丝丝寒气!

王林甫的腿在微微的打着哆嗦,额头上已是冷汗淋淋,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一不小自己就把自己的脖子给抹上一道口子,桌子上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点亮了,在微弱的烛光之下,他只能瞪大眼睛,用无比惊恐的眼神哀求的看着此刻站在他身前的两个人。

而且还是两个一身黑衣还蒙着面的大汉!

其中一人的脸上,竟然还有一道冲出蒙面布的大长疤,在蒙面布的半遮半掩之下,非但没有半点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反而更增添了几许阴冷的杀意。

无论是谁,深更半夜里突然惊醒后发现自己处于这样一个险境之下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林甫目前能做到没有发疯的大叫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心理素质了。

终于,那刀疤脸蒙面人开口了,“我们并不想要你的命,所以别做一些逼我不得不取你性命的举动,明白吗?”

王林甫赶喉咙发紧,但还是努力的挤出了一声嘶哑的回答,“明白了……”

刀疤脸蒙面人点点头,将匕首往后撤了一点,稍稍远离了王林甫的脖子,王林甫顿时觉得身子猛地一松,马上本能的往后一缩退到墙边上,惊恐的看着两个蒙面人哆哆嗦嗦的说道,“两位好汉爷……要钱的话就在门口右边的柜里里,钥匙在第三个柜子……”

却见另一个蒙面人脸上的蒙面巾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笑,只听他摇摇头道,“王大人不必惊慌,我们弟兄只想来问几个问题,问完了我们便走,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否则……,嘿嘿。”

王林甫打了一个冷颤,赶紧道,“好汉请讲,好汉请讲,本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人点点,却是转过身去自桌子上将烛台取了过来放在了王林甫的身前,顿时,王林甫的脸便被照得光亮起来,那人又看了看,好像这才满意了似的继续说道,“我问你,今夜你可曾去过上元诗词会?”

王林甫一愣,他设想中的诸多劫财劫物,甚至追问朝廷秘事之类的事非但都没有发生,而且居然还是这么一个问题,但他随即反应过来,赶紧点头道,“下官去过,去过。”

王林甫一边说,一边偷瞧那人,却见那人的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自己,似乎能瞧透自己的内心一般,心中顿时大惊,赶紧低下头去。

却听那人道,“抬起头来,回答的时候不准低头!”

王林甫心下有些奇怪,却也不敢迟疑半分,赶紧连声称是,再次抬起头来却不敢再看那人的脸。

那人继续道,“你是几时离开的上元诗词会?”

王林甫略一思索,“应该是戌时过了许久,因为下官回到家时才刚听到亥时的打更声。”

那人道,“离开云仙楼后,你又去过什么地方?”

王林甫立刻道,“哪里也没去,直接便回了家,也就是这里。”

那人停顿了一下,“我再问你,你在上元诗词会中和离开后,可曾对任何人下达过任何的命令?”

王林甫一听,脑袋立刻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只听他苦笑道,“二位好汉爷,下官这芝麻绿豆大的官,还有什么资格能给谁下命令呢?”

那人听了,又仔细的看了看王林甫,才微微一点头道,“那你可曾听到或见到过有谁下过什么不同寻常的指令给一些人?”

“这个……”王林甫犹豫了一下。

那人见状眉头一挑,冷哼一声喝道,“说!”

王林甫又打了一个哆嗦,这才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开口道,“下官……临走前好像是听到蔡……蔡攸蔡大人跟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说什么派人跟上再拿下什么之类的话,然后那人便急匆匆下了楼,只是他们说话声音太小,下官也听不清楚。”

此言一出,便见那两个蒙面人眼中俱都露出无比惊讶之色,接着便见他们二人对视一眼,似是仅需一眼便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般,刀疤脸冲着烛台一挥手,蜡烛接着便熄灭了,屋内顿时变得无比漆黑。

王林甫心中猛地一惊,整个人吓得立刻闭上了眼睛,但接下来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始终静悄悄的。

王林甫努力睁开眼睛,目光逐渐适应黑暗之后才发现,刚刚那两个蒙面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瞬之间,王林甫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倒在床上。

又过了一挥,稳住了心神之后,王林甫才从床上爬起来,慌忙寻了火折子点着蜡烛正欲再检查一遍全屋,目光一扫桌面却是一愣,只见有一张纸正放在桌角上。

王林甫拿着烛台过去一看,顿时吓得倒退了两步。

“今夜之事,不可传出去分毫,否则定取汝项上人头!”

“姐姐,咱们再等一天不行吗?”说话的是个娇媚的女子,年龄不过双十的样子,明明是无比美丽的脸上,却是布满了遗憾和祈求之色。

只听得一声低叹,那个被称作姐姐的女子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轻抚着妹妹的长发,眼中全是爱怜之色,她的容貌算不得有多美貌,却是散发着一种若隐若无的知性成熟之美和婉约而恬静的气质,令人一见心中便是一动。

只听她轻轻的说道,“妹妹,本是今日之约,他却没来,不管原因是什么,都表明他不愿来的。”语气中竟也是满满的失望。

“可是……”妹妹犹自争辩着,“他……他答应过一定来的,我那日可是看清楚了那个神情,那……那肯定不是装的。”

姐姐苦笑一声,“男人的话……又能信得了几分?就像你姐夫一样……”

她说道这里时,语气明显的一低,似有万般的酸楚在里面。

妹妹赶紧握起姐姐的手,“像姐夫……像那个姓赵的那样的人都是少数的,我……我相信他不是。”

说罢,还像是自己给自己鼓起一般又重复了一遍,“肯定不是的!他若是那样的人,那晚就不会那么帮咱们了,帮了还不图回报,连个饭也不来吃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姐姐一听微微一笑,“傻丫头,怎么这么盼着人家来?那人长得那么的粗俗,而且还是个屠户,比起那些年轻的富贵公子才子们可差远了。”

妹妹的脸色腾的就红了,“我……我就是想学学他的歌罢了。再者说了,屠户又怎么了?只要是个敢作敢为顶天立地的男人,就算是屠户也比姐夫那样不分青红皂白……”

只见那姐姐一听这话,脸上又闪过一丝痛色。

妹妹赶紧闭了嘴,“姐姐,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

姐姐努力一笑,“既然你这么想等,那咱们就再等一日吧,明天一早他若还是不来,咱们只能先回大明湖了。”

妹妹脸上一喜,却又奇道,“回大明湖?不是回青州吗?”

姐姐悠悠道,“不去了,咱们一起回大明湖边,青州……再也不去了。”

妹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那……姐夫呢?”

姐姐微微叹了一口气,“他……随他去吧。”

妹妹哦了一声,站起身来来到窗边,看着窗外大街上的人群,眨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等着……。

066,无奈身陷销魂屋,为活命郑屠忍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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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三天了,在这三天里,有人在找郑飞,有人也在等郑飞。

那郑飞究竟去了哪里呢?

其实郑飞自己也很想知道。

因为他正呆在一个很舒服的房间。

之所以说它很舒服,是因为房间里面有两个烧的旺旺的炭盆,虽然外面正是寒冬腊月,但房间里却被烘烤的如初夏般温暖,身处其中只需一件小薄衣就行了。

床是红木的,从做工到装饰都极为讲究,上面铺着用丝绸缝制的被褥,被褥明显还被香囊刻意的熏过,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离床不远处便是一个茶桌,茶桌是怎样的自不必再多说,茶桌上的茶壶又是何等的奢华也不必多说,里沏的自然也是好茶,不用喝,只闻一闻它那清新的香气便能精神为之一振。

如果觉得饿了,那茶桌上还摆着各式各样做工极为精巧的点心,入口即化、味道甜美绝伦。每到饭点,更会有人送来十大盘的美食,其中的味道就算是东京汴梁最好的饭店所做的也不过如此。

但要了觉得寂寞了怎么办?

没事,屋子里还有三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从古代绝本到当今名作一应俱全。

就算你不爱看书,也只需拍一拍手掌,立刻便会有人推门而入,恭敬的问你是想看戏呢,还是想听曲。用不了多久,相应的艺人就能来到你的面前为你一个人表演。

好吧,你对这些都没兴趣,那也没关系。

食色性也,吃饱了喝足了,有生理需求了也是正常的,你放心,没有人会笑话你的,不但没有人会笑话你,还会有三个美的令人窒息的女子就住在你的隔壁,你也只需拍一拍手掌,说一说想要穿哪件衣服的,那个女子就会穿着她那一件标志性的长裙来到你的床边。

而且,她浑身上下也只穿这一条长裙。

这是不是一个很舒服的房间?

这简直是不知多少人连做梦都没梦到过的房间,不管是什么人,身处其中都应该是极为快乐的。

但郑飞就很不快乐,虽然他现在表现的极为快乐!

此刻的他就躺在床上哼着小曲,怀中还抱着一个坦胸露乳的大美女,正是那三名女子中的一人。

但谁若是仔细去看郑飞的眼睛,就能发现郑飞的眼中竟满是焦急和忍耐!

已经三天了,从他在一个小胡同里被人突然套上黑面罩再绑送到这里已经三天了。

床很舒服,茶很好喝,点心和美食也都很好吃,那三个女子都称的上是绝色倾城的大美女。

这个房间里什么都好,可就有一样不好。

就是不准出门,也没人和你说话。

门外始终锁着,窗户也被用铁钉木板固定好了,门口始终站着两名彪形大汉,他们不但不会和你说话,就是彼此之间也从没有过任何的语言交流。

拍一拍手掌便进来听你吩咐的那个人,虽然始终是恭恭敬敬的,但也只会对你说三句话。

第一句,“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第二句,“请问您是想看戏还是想听曲?”

第三局,“请问您要哪个姑娘?”

唱戏的和唱曲的进了门便唱,唱完就走,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前来收拾房间和送各种物件的丫鬟家丁们,也都一个个都像哑巴似地,连看都不看郑飞一眼。

就算是郑飞叫来隔壁那三个女子,人家也只是脱衣服、上床、摆好姿势、…、下床、走人。

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房间,眼看着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在自己眼前莫名其妙的晃悠了三天,却连自己在哪里,要自己来这里做什么还一直莫名其妙着。

郑飞快疯了!但他还是要装的很快乐,很享受!

就算茶水有毒,他也要去喝。就算饭菜有毒,他也要去吃。就算美女都是蛇蝎美人,他也要……去上!

如今自己已经完全落入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手中,对方给什么,郑飞就要竭尽所能的去享受什么!

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白来的,他要忍!

直到幕后那个人的出现!

更关键的是。

郑飞心底一片惨淡……我还和李清照姐姐有约呢!

一个老者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那人怎么样了?”

一个人应声恭敬的答道,“吃喝玩乐,屋子里给他的东西他都享受了个遍。”

老者继续问道,“闹过吗?”

那人摇摇头,“他试了几次,见没人理他便放弃了。”

仔细一看这回话的人,竟是蔡攸!

老者微微一笑,“差不多了,领着他过来吧。”

蔡攸点了点头,却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爹,此人不过是个市井的小人物罢了,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吗?孩儿也去查清楚了,韩倚并没有什么姓郑的书童,我看也是他杜撰的罢了,这人分明就是个骗子。虽然圣上问起过他,我大不了就说没找到他便是了。”

蔡攸竟称老者为爹,那这老者莫非就是……权相蔡京!

再仔细一看蔡京,只见他虽已是满头白发,脸上也跑满了皱纹,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望之竟似有精光一般。

蔡京听得蔡攸如此说,却又是微微一笑,“攸儿,你觉得为父在朝中几度沉浮,这相位上了又罢,罢了又上,靠的是什么?”

蔡攸想了想道,“靠的是圣上对爹您的信任。圣上选了又选,还是觉得离不了您的辅佐。”

蔡京又道,“满朝文武百官,圣上为什么又专门对我如此信任,又离不了我呢?”

蔡攸又想了想,“因为只有您最了解圣上,什么事情都能想到圣上心窝里去。”

蔡京点点头,“不错,虽说伴君如伴虎,但只要你的手里始终拿着老虎最喜欢的东西,他饿了,你就把最好吃的摆在他的面前,他困了,你就提早给他铺上最舒服的被窝,他想玩了,你就把他最感兴趣的送给他,你都做到了,这老虎不但不会吃你,还会越来越离不开你。”

蔡攸心中一动,知道蔡京又要有所传授,赶忙恭声道,“孩儿愚昧,请父亲教诲。”

蔡京捻须一笑道,“你常伴当今圣上左右,你可看出当今圣上是个什么性子了?”

蔡攸不暇思索的立刻回道,“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

此刻若有外人在旁,定会被蔡攸这句话吓得目瞪口呆!

这分明就是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但蔡京却只是微微一笑,“子厚曾说过,‘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其实他说的很对,咱们圣上琴棋书画样样皆是大家,唯独对这治国一窍不通。饶是如此,还总时不时想当个千古流芳的盛世明君,当初刚登大宝之时,确实下过一番力气励精图治了几天,只是没过多久,便又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做起了快活皇帝。可咱们圣上还能依旧时不时的想起自己当初的那个愿望,每一次,为父都要给圣上提前做好准备,让他能过足一把当个勤政明君的瘾。”

蔡攸眉头一挑,接口道,“所以您的意思是……让那人用咱们的意思去迎合圣上?”

蔡京点点头,“你可还记得政和元年时童贯使辽带回来的人?”

蔡攸点点头,“孩儿记得,那年童贯使辽,别的事都没办,居然只带回来一个叫做李良嗣的辽地汉人,此人又向圣上献了个什么‘联金灭辽’之策,直引得龙颜大悦,还赐了他一个国姓。”

蔡京道,“没错,童贯因带回了他,着实在圣上面前风光了一回,圣上也因他那一策才动了收复燕云故地之心,幸亏老夫和朝中几位大臣极力反对,此事才没成。圣上这才刚刚消停了没几年,当日你回来之后,为父听完你的描述,知道咱们圣上这次又被那人勾起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兴趣,只是辽军强盛,这收复旧地谈何容易?当初太祖太宗二位开国皇帝领着我大宋开国的那些精兵强将尚不能行,如今想靠军中那帮窝囊废去打仗,这收复一事怕最终又要演变为一场祸事。所以,解铃人还需寄铃人,既然圣上想找到他,那咱们就得从他身上提前下手,以他之口劝一劝圣上。而且,圣上很喜欢他,提前把他变成咱们的人也有好处。”

蔡攸听得不住的点头,脸上露出茅塞顿开的神色。

只听蔡京继续道,“为父能有今日,靠的就是两样,一个是‘小心谨慎’,一个便是‘未雨绸缪’。那晚诗词会对咱们圣上的影响可大也可小,但无论是大还是小,咱们都要从最严重的情况去应对,并为圣上接下来的决定做好一切应对的准备。为父之所以要把那个年轻人关起来,就是要他对咱们心生敬畏之心,还要看看他是不是个听话的人。”

蔡攸奇道,“那父亲您看那人表现如何?”

蔡京眯眼笑道,“不错,很不错。他不但是个贪图享乐的人,还是个聪明人,懂得取舍和变通,为父很喜欢这样的人。一个人有贪心便有弱点,有弱点才好控制。而且……你不是查清楚了吗?他还是个骗子,有这个把柄在,就算明日圣上将他带走,有这个把柄在,咱们也不用担心他日后会不听话。”

蔡攸点点头一声,站起身来对着蔡京拱手一拜道,“多谢父亲教诲,孩儿受益无穷。”

蔡京一笑,“去吧,把那个人带来。”

蔡攸应声而去。

蔡京又靠在了椅背上,手指在身前的书案上轻轻敲打着,突然又拿起茶盘旁的一张纸条。

看了看,又笑了笑,随手便将纸条扔进了脚旁的废纸篓里。

纸条有一角凑巧正露在外面。

只见上面写着。

“末将渭州团练使黄友道回禀太师……”

067,无奈身陷销魂屋,为活命郑屠忍辱(下)

(继续加更)

郑飞长舒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便接着又被刚刚领自己来的人给关上了。

郑飞朝屋内一看,心中猛地一惊!竟然是他?!

只见屋内正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白发的老者正持笔写着什么。

另一个人则站在书案前正为那老者研墨,此人居然就是那----蔡攸!

只是他二人似乎对自己的到来还尚未察觉,连看都没看郑飞一眼。

但郑飞几乎在一瞬之间就猜到了那白发老者的身份。

能令蔡攸亲自为之研磨的,除了他的父亲----权相蔡京还会有谁?

真没想到,将自己掳来此来地囚禁起来的竟然是他们父子二人。

只是他们要干什么?

郑飞不及思考,立刻装作诚惶诚恐的朝着蔡京二人跪倒道,“草民郑临风拜见蔡太师,蔡学士二位大人。”

话一出嘴,郑飞便后悔了,自己竟然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了。

果然,此言一出,便见蔡京写字的手猛地一停,就连蔡攸面色也是一愣。

蔡京放下手中的笔,虽然依旧低着头似在欣赏刚刚才写完的字,“你见过老夫?”

郑飞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道,“草民从未见过太师。”

蔡京抬起头来看向郑飞,“那你又怎知道是老夫?”

郑飞对上蔡京的眼神,只觉心中猛地一惊,竟似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好一个震人心扉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去恭敬的回道,“小民前几日刚刚见过蔡学士,能令蔡大人亲自为之研墨的,除了当今圣上,便唯有蔡相一人了,而您又是如此威严,气度非凡,小民斗胆便猜了猜。”

蔡京笑了起来,看着蔡攸道,“这就是你为我推荐的那人?胆子倒不小呢。”

郑飞心中一动,推荐?我被蔡攸推荐给了蔡京?

只听蔡攸恭敬的回道,“正是他,那日在上元诗词会上,他也是如此这般,故意扔了一个茶碗,吓得孩儿差点把手中的茶杯给打翻了。这人的确是大胆的很。不过……”

蔡攸看了一眼郑飞,接着道,“不过这人倒还真是有几分文采,孩儿用‘胸大无脑’四个字为题难为他,不成想不但没难住他,还被他出口成章,博了个满堂喝彩呢。”

蔡京点点头,往后面的太师椅上一坐,才对郑飞说道,“起来吧。”

郑飞站起身来,老老实实的双臂垂下站在桌前,眼睛却偷偷一转,瞧向蔡京。

对于这个北宋末年权倾朝野的第一大奸臣、“六贼”之首,郑飞真是想不感兴趣都不行。

他结党营私,把持朝政只手遮天。

他先后四次为相,大起大落却权倾朝野。

他大兴花石纲之役,弄的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他改盐法和茶法,虽增加了朝廷税后却搞得天下危机重重。

他以獧薄巧佞之资,将宋徽宗变成了骄奢淫佚之君。

他把持朝纲迫害忠良,一步步将大宋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一生荣华富贵,却最终落得个发配路上一命呜呼、草草殓尸的结局。

但他却还是个大书法家,一手好字位列北宋苏黄米蔡四大家之列。只因后来名声太臭才被替下。

这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大奸臣,说他“奸”,他却也做过几件漂亮事,也不全是靠着溜须拍马发迹起家,说他“忠”,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奸臣也是历史早有定论的事。

如今此人就在眼前,郑飞当然忍耐不住想去细细看看他的模样。

郑飞刚刚看向蔡京,却见蔡京也在看着自己,目光中说不出是个什么味道,不由心下一惊,赶紧又低下头去。

只听蔡京淡淡道,“这几日过的如何?”

郑飞回道,“小人活到现在都没像这几日这般享受。”

蔡京又道,“喜欢那屋里的生活吗?”

郑飞心中一动,赶紧连连点头,“喜欢喜欢,就是……没人给说话有点寂寞。”

蔡京一笑,“知道为什么没人和你说话吗?”

郑飞略一停顿便道,“知道。”

“哦?”蔡京微微有些惊讶,轻笑道,“说来听听。”

郑飞依旧低着头,“因为太师想让小人明白,只要听话,不乱说话,便能享受到荣华富贵。”

“哈哈哈……”蔡京突然大笑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突然的笑话。

郑飞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条小命貌似是保住了。

蔡京和蔡攸会无缘无故的把自己囚禁起来好吃好喝的养着吗?

当然不会!

郑飞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考验,只不过当时并不知道是来自于谁的考验罢了。而且自己已经落在了人家手里,看那架势就算是直接杀了自己估计也没人知道。

郑飞便决定要赌一赌,对方既然把无数奢华腐朽的东西都摆在了自己面前,郑飞便赌那幕后之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才装得极为喜欢并享受的样子。为的就是向对方示软。

如今一看到幕后之人竟是蔡京父子,郑飞就知道了自己赌对了!

蔡京和蔡攸父子肯定是要自己去为他们做什么。

能令他们父子对自己产生兴趣的,便只有前几日那个诗词会了。

郑飞心中愈发的好奇了,在那个看似平淡的诗词会上,究竟还有什么能令权倾朝野的蔡京父子如此劳师动众的“招待”自己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平民呢?

就因为自己那几首抄袭的诗词?不会,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终于,蔡京笑完了,只听他说道,“抬起头来。”

郑飞便老老实实的抬起头来,眼角的余光看到蔡京似乎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

又过了一会。

才听蔡京道,“你是个聪明人,老夫很喜欢聪明人。”

郑飞恭维的一笑道,“在蔡太师和蔡学士面前,小人只是心中有什么便说什么,不敢有半句谎话罢了。”

蔡京一笑,“你很怕老夫?”

郑飞立刻点点头,“回太师您的话,小人是很怕。”

蔡京继续笑道,“老夫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怕老夫作甚?”

郑飞叹了口气,“因为我胆子很小,我很怕死。”

蔡京收起笑容,“所以呢?”

郑飞终于抬起头,看着蔡京苍老的脸庞,“所以太师有什么事要小人去做尽管吩咐,小人绝不敢有半分的拖延。”

“哈哈哈……”蔡京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郑飞。

蔡攸也笑了,满意的对着郑飞点了点头。

郑飞便这样站在原地,双臂下垂,努力做出一副卑躬屈膝的顺从模样,心里却悄悄的走了神------如果被李清照姐姐看到我这个样子,她也应该会讨厌我吧……。

蔡京止住了笑,看着郑飞点头道,“老夫发现你不但是个胆子很大的聪明人,而且还是个很诚实的人。”

郑飞拱手一礼,“小人说了,小人不敢对您撒谎。”

蔡京满意的点点头,“那老夫便与你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夫想要你去做件事。”

郑飞道,“能为太师效力,是小人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大人尽管吩咐。”

蔡京点点头,看着郑飞的目光愈发的满意起来。

“老夫想让你去见一个人,见了他之后,你所能做的便是不该多说的一句话也不能多说,不该少说的一个字也不能少说,至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会有人教给你,你明白吗?”

郑飞心中大奇,赶紧点头道,“明白了,小人斗胆请问那人是……?”

蔡京突然收回笑意,脸色微微一沉!

郑飞心中一惊,“小人知错,不该问的,不问!”

蔡京这才点点头,似乎是觉得有些乏了,便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蔡攸接着就冲着郑飞打了个眼色。

郑飞立刻会意,朝着蔡京和蔡攸分别拱手弯腰一拜,便轻手轻脚的朝着门口走去。

来至门前刚想出去。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蔡京低沉的声音。

“郑临风,好好替老夫做事,少不了你的好处。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他便来见你。”

不知怎的,郑飞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068,已深夜小厮来召,见狗洞方知被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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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郑飞却睡不着。

白日里从蔡京那里刚回来不久,就有一个人来到了房间。

他对自己说的话到现在还不停地回荡在郑飞的脑海中。

“今天你要去见一个人,大公子也会在场。”

“你依旧说你是韩倚公的书童后代,来东京是想谋个差事干干。”

“大公子会向你介绍那人是他的远方表亲,对他你要像对大公子一样的尊重。”

“他今日来主要是想听一听你那种曲调奇特的唱法,你要竭尽所能的哄他开心。”

“但是!如果他问起你什么诸如燕云十六州的事,你必须要告诉他辽夏的军队是如何的强大,我们大宋的边境守卫是怎样的艰难,文人骚客不懂得战场的残酷和血腥,只知道卖弄文采夸夸而谈,他们的话不可当真!”

“记住,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你最好别问。”

……。

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引得蔡京父子如此劳师动众?

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出面去传递这些话?

自己又是在此事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这究竟是次机遇,还是一次危机?

……。

一连串的疑问不停的在郑飞的脑海中浮现。

不知不觉间,也不知过了多久,慢慢的,郑飞只觉得一阵阵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只记得最后的一个念头是……王哥他们应该还在找自己吧……李清照姐姐……再多等我几日,等我出去……赴约……洛灵……。

屋内终于传出了郑飞深深的呼噜声……。

……。

…………。

咚咚咚~!

传来三声敲门声。

郑飞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的脸上满是疑惑。

深更半夜的谁敲门?

这门本就是在外面反锁的,平时外面来人都是直接推门而入,几时这般客气过了?

咚咚咚~!

又是三声敲门声。

敲门人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力度又重了几分。

郑飞只得披上衣服走到门前,也懒的点灯了,直接问了句,“谁啊?”

门外立刻传来一声,“郑公子,请开门,太师有请。”

蔡京要见自己?!不是白天刚见过了吗?不是叫我好好睡一觉明天去见什么人吗?这深更半夜的……。

郑飞满腹疑惑,试着拉了一下门,门居然真被拉开了,就见外面正站着一个家丁打扮的人,只是在月光的照映下看不清长的什么样。

再一看,咦?那些日夜守在这里的两名彪形大汉哪去了?

那人似乎看出了郑飞的疑惑,恭声道,“公子今日表现的很好,太师和大公子已经让那些人走了,从此公子就可以自由出入蔡府之中。”

原来如此……。

郑飞点点头,问道,“请问小兄弟,今日蔡相公和蔡学士不是刚见过在下吗?怎么此刻深更半夜的还要召见在下?”

那人笑了一下,“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请郑公子尽快穿好衣服随小人来吧,莫让太师久等。”

郑飞无奈,只得转身回到床前,三下两下穿好衣服,又稍微整理一下便又来到门前,只见那人还等在那里,只是却不时的看着左右,似乎在观察什么。

郑飞也未多想,“请小兄弟带路。”

那人见郑飞终于来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般,“请郑公子随我来吧,天这么黑,郑公子要注意脚下。”

说罢那人转身就走,郑飞看了看外面黑灯瞎火的,追问道,“怎么不点个灯笼吗?”

那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没事的,小人很认路,郑公子只要紧紧跟着小人就行。”

说罢,转身又走。

郑飞撇撇嘴,暗道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房门前恢复了平静,只不过当郑飞的身影一消失在拐角。

突然!

四条身影不知从哪里突然窜了出来,只见他们虽然都穿着和刚刚那人一样的家丁服装,却都是蒙着脸,而且每两个人还抬着一个没有丝毫动静的人。

只见他们快速的将那两个人放在房门口,接着便几个快步离开了这里。

房门前再度恢复了平静。

仔细一看,那两个没有丝毫动静的人赫然就是本应守在郑飞门口的那两条大汉。

他们的胸部不时的起伏着,原来只是昏过去了。

只是刚刚的蒙面人是……?

那刚刚郑飞跟着离开的那人又是……?!

这都是走的什么路,怎么这般偏僻,.

郑飞越走心中越是奇怪。

已经跟着前面那人抹黑走了十来分钟,居然还没到地方,而且走的路还都是小鸡肠子小路,现在已经来到了一片黑咕隆冬的竹林之中。

郑飞忍不住问道,“小兄弟,怎么还不到呀。”

那人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只是说道,“就快了到了,郑公子勿急,咱们去的是太师一处静养的地方,比较偏僻,所以路才这么难走。”

郑飞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不知又走了多久。

那人终于停下脚步,转身对郑飞笑道,“到了。”

郑飞抬头一看,不禁一愣。

来的地方……居然是一面高高的大墙!

周围也依旧只是一片竹林,别的什么都没有!

郑飞惊道,“这里是……?”

那人竟像是完全放松下来一般,只是冲着郑飞一笑,便来到了墙前,在郑飞的惊讶中弯下身子在墙角的长草中一阵乱刨。

郑飞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猛地转过身来,眼中瞳孔猛地一缩!

在自己的身后,居然站着三名蒙面人!都冷冷的看着自己!每个人的手上还拿着一把大刀,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丝丝的寒光!

郑飞大惊!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词,杀人……灭口?莫不是自己白日里说错了什么话?要引得蔡京父子对自己下毒手?!

郑飞禁不住倒退一步,下意识的一摸腰间,竟是一空,这才想起自己的匕首已经在被捉住时搜走了,郑飞暗骂一声,攥紧拳头正欲冲上去拼命。

正在此时,只听身后又传来了一声那人的话,“郑公子,请不要怕,我们并无恶意。”

郑飞往边上快速跑了几步,将背后保护好,这才看向先前众人,只见那人依旧站在墙下正冲着自己笑。

而更加的奇怪的是,在他的脚边,高墙之下,竟出现了一个黑咕隆冬的洞。

居然……是个狗洞?!

那人继续道,“我们不是蔡京的人,我们是来救郑公子的。”

郑飞一愣,不是蔡京的人?那会是什么人?“救我?你们是谁?!”

说罢,又看了看那三个蒙面人冷笑一声道,“有这么救人的吗?”

那人一听,冲着三个蒙面人点了点头,那三人立刻便将手中的大刀插回了腰间,但依旧还是带着面罩,显然是不想暴露真实容貌。

郑飞心下微微一惊,却还是不敢相信。

那人道,“我们是谁郑公子过会自会知道,请郑公子快点从这个洞中钻出去。”

郑飞看了看地洞,犹豫了一下,“我若是不钻呢?”

那人沉默了一下,又道,“郑公子若是不钻……,我们也就没办法了。”

说罢,突然看向了郑飞的身后。

郑飞冷哼一声,“想诈我回头,小爷早就玩腻了,没门……”

咣!

郑飞话还没说完,只觉两眼一黑,顿时昏倒在了地上。

那人苦笑一声,看着砸晕郑飞的那个蒙面人道。

“这人又不是敌人,你使这么大劲干什么。真要被你砸死了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那人只是嘿嘿一笑,便朝另外几名蒙面人一挥手。

“快点,把他从洞里拖出去,天亮之前咱们还得赶回去!”

069,猛惊醒已出蔡府,神秘人燕云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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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头好痛!

郑飞慢慢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头,禁不住又疼的他一咧嘴!

我擦!哪个王八蛋!下手这么狠!

耳边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身体也在慢慢的晃动着。

这里是……?

郑飞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厚厚的棉被之上,身处一个应该是马车的车厢里。

而在自己的旁边,正有一个坐着的人朝着微微自己笑着。

郑飞定睛一看,竟是昨夜那人!

只见他朝着郑飞一拱手,“郑公子醒了,昨夜我朋友下手重了些,还请郑公子不要介意。”

郑飞快速低头一看全身,除了衣服沾了些土有点脏,全身上下都完好无损,也没有被束缚着,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向那人。

此时天已经亮了,也终于可以看清此人的模样。

只见这人约莫二十二三的样子,眉目端正,双眼睛亮,流露着一股子的精明,不算十分高挺的鼻梁倒也与清秀的脸庞极为般配,还依旧穿着蔡府里家丁的衣服,见郑飞正在打量自己,又笑着冲郑飞点了点头,倒像是与郑飞极为相熟的样子。

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把自己绑出蔡府?他究竟是敌是友又是何等居心……。

一连串疑问在郑飞脑海中一闪而过。

郑飞勉强一笑,“对我不捆不绑的,你不怕我醒了就跑?”

那人呵呵一笑,“不怕,现在就算我让郑公子跑,您也绝对不会跑的。”

郑飞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为什么?”

那人道,“现在东京城应该满城都在找郑公子,公子跑掉,便是重回蔡府。”

郑飞冷笑一声,“若我就是想回蔡府呢?”

那人一笑,反问道,“公子真的想回蔡府?”

郑飞心中微微有些惊讶,怎么这人说话就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他紧紧盯着那人的眼睛,希望能看出些端倪,只可惜,那人就只是笑着,对郑飞逼人的直视似毫无感觉。

郑飞收回目光,苦笑一声放弃了努力,这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郑飞瞬间就给他下了结论,接着便一伸懒腰,重新躺回了棉被之上,还闭上了眼睛。

一阵短暂的沉默。

只听那人先开口了,“郑公子不害怕,也不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郑飞懒洋洋的嗯了一声,“你若想害我,刚刚趁我睡着的时候就结果我了。你想说,我不问你,你也会说。你不想说,我再问你,你也是不说。何必费那个口舌。”

那人一笑,看着郑飞的目光满是欣赏,“现在我总算知道郑公子为什么能从蔡京父子面前全身而退了。郑公子请问吧,我能回答的一定回答。”

郑飞睁开眼一歪头看向那人,“你们为什么找上我?想对我做什么?”

那人道,“郑公子那晚在上元诗词会上的表现极为震撼,我们的人恰巧也是与会之人,才知道了公子。我们的人本想在会后找到公子与您结交,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被公子及您的朋友当成了恶人,公子虽躲过了我们,却还是落在了蔡攸手中。幸好,公子只是被蔡攸关进了蔡府,而蔡府中也有我们的人,我便是其中之一,昨夜那四个人也是……”

郑飞一听急忙问道,“你们后来可还见过我那几个朋友?”

那人摇了摇头,“我们那晚没找到公子,再回去找公子的那几位朋友也是扑了个空,东京汴梁这么大,人又那么多,所以再也没见过您那几位朋友。”

郑飞叹了口气,王进朱武他们去了哪里呢?又是那个该死的上元诗词会,真没想到随便念首诗唱首歌居然能引出这么多麻烦,又是蔡京蔡攸,又是这群神秘人物的,都怪李洛灵那丫头骗自己说李师师会在那里……。

郑飞心中突然一动!对了!他说什么来着?他们?

郑飞奇道,“你们?你是谁?你们又是谁?”

那人收起笑容,正色回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家丁,而我还有昨夜我那几个朋友,都属于一个同盟会,同盟会的名字叫做燕云会。”

郑飞不禁一愣,燕云会?怎么感觉这么耳熟?

突然!郑飞心中一惊,猛地坐起身来,“燕云会?燕云……燕云……燕云十六州?”

那人点点头,“没错,就是取自燕云十六州之燕云二字。”

郑飞心下更奇,追问道,“那你们和燕云十六州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取这么个名字?”

那人回道,“我们的人要么祖上乃是燕云十六州之人,后来逃到了大宋。要么是刚刚才逃到大宋几年甚至几十年。我们的人现在有的在朝为官,有的当街乞讨,有的为人奴婢,有的落草为寇,但无论是哪样,燕云十六州都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家乡。”

郑飞目光一禀,心中一惊,暗道难道华夏古代就有这样的“流亡民族”主义者和组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继续问道,“你们成立多久了?世人知道你们的存在吗?你们成立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人回道,“自本朝立国之前我们就已经存在了,太祖太宗两位圣主的北伐之战中,便有我们的人在其中出谋划策。只是后来因两次北伐皆是惨败,满朝迁怒之下,也就越来越容不得我们,我们便不得不转入暗处,规模人数和力量也迅速萎缩,时至今日,也就只有几百人而已,其中大部也都只是下层人士,故世人并不知我们的存在。”

他略一停顿,又一字一句道,“但无论怎样,哪怕我们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我们也会为光复燕云十六州而努力!”

郑飞愣愣的看着他,心中除了极度的震惊,还有深深的敬佩!

没想到在华夏的历史上还有这样一群不为史传所记载的人们,他们虽逃离故土,但对那片土地的梦想却从不曾减弱过,从百年前开始,化作了一个个刻骨铭心的记忆,一代又一代传承着,一点又一代为之不懈努力着!

郑飞突然又想到一事,立刻问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回蔡府?”

那人却没有立刻回答,面色莫名的动了动才说道,“是我的妹妹告诉我的,她说你在那个屋子中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郑飞心中一奇,脱口问道,“你妹妹?我见过吗?”

只见那人慢慢点了点头,“郑公子见过的,你还记得住在公子隔壁那三个女子吗?”

郑飞霎那间如遭雷击一般,愣愣的看着那人。

只见那人一笑,但却笑得那么的痛苦和凄惨,“其中那个穿着绿色长裙的就是我的妹妹,亲妹妹。”

郑飞猛地想起了一个美丽高挑的身影,她总是冷冰冰的,却更有一番别样的味道,她也是那三个女子中唯一一个会多看自己几眼的女子,自己以前总觉得她的眼中包含着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却并没有太在意,因为他们只不过是蔡府里用来腐蚀别人的工具罢了,但却没想到……!

郑飞想对那人说些什么,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那人微微低下头去,喃喃道,“为了能让故土重归华夏,我们需要有人做出牺牲,哪怕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070,为故土无所畏惧,有会长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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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世代生活在燕云十六州中的武州。”

“我的家中老父老母俱在,还有一个美丽温柔的妹妹,全家务农为生,在契丹人的压迫之下,日子虽然过的艰难,倒也活得下去。”

“直到……,妹妹被一名契丹贵族看中。”

“妹妹本已有婚约,再过几日便是成亲之日,我们虽惧怕那契丹贵族,却也只能凑了一些钱财托当地的汉族大户前去说情。却没想到那契丹贵族竟全然不顾,竟要在成亲当日来强抢妹妹,我妹夫也是个热血儿郎,自幼习武,于是就意外失手打死了那贵族!”

“你知道在燕云十六州,一名汉人打死一名契丹人是什么后果吗?而且还是一名贵族!”

“我们两家举家连夜逃跑,唯有一路向南逃到大宋才是活路。”

“但契丹的追兵紧随而至,我们拼死抵抗,但两家一十二人,就只逃出了……我和妹妹!我们的父母,还有妹夫的全家总共十条人命,全都死在了契丹人的刀下!”

“……”

“我们来到大宋又被当作辽国的奸细给抓了起来,直到有一天,我们被一个神秘的人物救下。”

“从他的嘴中,我们才知道在大宋的土地上,还有一个叫做燕云会的组织。为了报仇,也为了让燕云十六州的百姓早日脱离契丹人的统治,我们加入了它。并和妹妹一起被安排进入了蔡府之中做家丁和丫鬟。”

“后面的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抬起头来,看着郑飞微微笑道,这些沉痛到极点的话从他的嘴中说出来,竟只如轻描淡写一般,就像是在说着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故事。

但郑飞知道,能将一段血海深仇说得如此轻松,所需要的力量甚至比以必死之心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还要大上不知多少倍!

忍!忍!忍!

对寻常人来说,忍,只是心头上的一把刀。

但对他们兄妹来说,忍,却是心头上的刀枪予林!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他们,折磨着他们,但他们还是要忍下去。

忍,能让他甘为人奴。

忍,也能让他那冰清玉洁的妹妹……!

郑飞的心头如坠千斤巨石一般沉重!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那满腔的热血,驱除鞑虏恢复华夏故土的热情,在真正的切肤之痛、血海深仇的国耻家丑面前是多么的淡薄!

郑飞端端正正的坐起身来,朝着他尊敬的抱拳道,“还未请教壮士尊姓大名。”

那人又一笑,拱手道,“我叫宋云,我妹妹叫宋燕。”

宋云?宋燕?宋-燕云?这应该不是他们真正的名字,而是后来重起的吧……。

宋云又道,“郑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郑飞想了想道,“请问你们既然早就知道我被捉进了蔡府,为何直到昨夜才将我救出来呢?”

宋云回道,“因为我们也无法确定蔡攸为什么要将公子囚禁起来,而且那三日对郑公子的守备也是最严密的时候。直到昨日,我趁着送茶的功夫在蔡京的书房外偷听了一小段对话,这才恰巧知道原来蔡京父子是要公子去见一个人。”

宋云说到这里一停,看着郑飞道,“郑公子知道是去见谁吗?”

郑飞摇摇头,“我不知道。”

宋云笑着微微摇摇头,“郑公子如此聪明,怎么在这件事上就这么糊涂呢?”

郑飞愣愣的看着宋云,心中一片疑惑,这个问题自己早就想的头晕脑胀了,自己一个默默无闻,才来东京没几天的小老百姓,哪会有什么人想见自己?

宋云见郑飞依旧一脸的困惑,终于叹了口气道,“其实不只是公子您,就连我们在没有偷听之前也是万万想不到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

宋云一字一句道,“当今圣上!”

“什么?”郑飞浑身猛地一震!“当今圣上……?赵佶?”

宋云闻言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惊奇于郑飞居然敢直呼皇帝的名字,他却不知道,郑飞刚刚差一点就把赵佶的庙号宋徽宗给说了出来。

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呢?!我……我怎么跟他又扯上联系了?!

郑飞快速思索起来。

我才刚来东京,又没见过什么人,除了那晚诗词会上……。

对了!诗词会!莫非又是诗词会!

郑飞心中顿时一个激灵。

莫非……是赵佶微服出宫游玩,那晚又恰巧在诗词会上目睹了自己怪异的表演。而自己最后那一首改自岳武穆词令的歌,也在阴差阳错下打动了赵佶。

一瞬间,所有的不解就都得到了解释!

难怪蔡攸那晚要派人把守云仙楼的大门!

难怪蔡攸那晚在诗词会上对自己莫名的关照!

难怪自己要被蔡攸囚禁起来!

难怪那人对自己一番莫名其妙的训话!

也难怪燕云会的人要将自己救出来!

郑飞不禁大骂自己一声真是笨猪!能令蔡京父子这般重视的人还有几个?

自己居然……与宋徽宗赵佶差点扯上联系?!

宋云看着郑飞脸色一番变化,轻笑道,“郑公子可是想通了?”

郑飞一声苦笑,“想通了,蔡京父子要我劝皇帝放弃出兵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打算,而你们,则是怕我真的说服了皇帝。是吗?”

宋云点点头,“没错。虽然我们相信能唱出那种热血歌赋的人,定然也是希望能够早日光复燕云十六州的。但郑公子身处囚室,又在蔡京父子的威逼利诱之下,难免出于自保而说一些违心的话。恰巧昨夜蔡攸似是为了让公子安心,特意减少了对公子的监管,我们便利用机会在昨夜冒险,动用了蔡府中的一切力量,将公子救了出来。”

郑飞点点头,心中也不禁一叹,就算自己真的猜到了蔡京父子的打算,在那样一种状况下,自己又该如何去做?燕云会的担忧不无道理。

想及此处,郑飞又问道,“那现在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宋云道,“小人是要带郑公子去见一个人,也是救下我和妹妹的人,他就是我们的会长。”

郑飞奇道,“你们会长?”

宋云脸上顿时露出崇拜而恭敬的表情,“说起来,我们会长的姓还是当今圣上赐予的呢。”

郑飞一听顿时一惊!不是说这燕云会不为世人所知吗?怎么他们的会长还能被皇帝赐个国姓?

燕云看出了郑飞的惊讶,又道,“其实我们会长也是从燕云十六州刚来大宋不过几年的时间,他本是辽地的汉之望族,官至光禄卿,虽享受着契丹贵族的特权,却始终心念故土,以燕云十六州重归华夏为生平大志。几年前宋官童贯使辽,我们会长冒险献计于他,童贯大喜,将我们会长改名易姓偷偷带回了大宋。我们会长又献计于圣上,极得圣上的赏识,便赐了国姓。”

郑飞暗道一声原来如此,他们这会长的经历倒真有几分的神奇!不知他又是献了何计于赵佶,竟能令那赵佶如此欣喜,莫不是也跟我一样唱了几首很对赵佶胃口的歌引得龙颜大悦吧……。

突然!郑飞猛不丁的想起一个人!心中顿时一惊!

此人莫非是……他?

郑飞看向燕云,慢慢问道,“请问你们会长的大名是……?”

燕云回道,“我们会长乃是龙图阁学士、朝议大夫、秘阁待诏……”

郑飞嘴唇微启,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与燕云一起说出了一个名字。

“赵良嗣。”

071,失郑屠权相震怒,查卧底誓杀郑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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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饭桶!都是一群废物!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见蔡攸的脸色简直是阴沉到了极点,正在朝着堂下一阵痛斥。

而在他的面前,则跪着十几个人,有家丁,有丫鬟,有护院,还有三名美艳的女子,各个都是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满脸尽是惊恐。

“父亲,咱们怎么办?圣上可是就要来了。”蔡攸压下心中怒火,一转身恭敬的对着一名坐着的老者说道。

虽然此刻蔡攸气的面色铁青,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但这老者却只是微微闭着眼,面色如常,冷静的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听得蔡攸问起,老者才慢慢睁开眼睛,只见眼神之中依旧是一片平静,他看了看蔡攸,却没有立刻回答蔡攸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道,“攸儿,你的心已经乱了。”

蔡攸一愣,想了想才不甘的说道,“孩儿不是乱,咱们蔡府戒备如此森严,居然还能被那屠户给跑掉,孩儿怎能不气,尤其是圣上可是要来了!孩儿交不出人,该怎么给圣上交待呀!”

蔡京捻须笑道道,“崇宁五年,你父我被圣上罢了相,又立赵挺之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赵挺之任相后,对我百般刁难,我行事处处捉襟见肘,就算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小的御史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可曾见我有过丝毫的着急生气?”

蔡攸又一愣,摇了摇头,“没……没有。”

蔡京又一笑,“孩子啊,着急是没用的,着急只会让你自己乱了分寸,你的敌人无时无刻不想把你气得气急败坏,这样他们才有机会打败你!”

蔡攸闻言心头一动,长舒了一口气,起身对着蔡京拱手道,“孩儿知错了,谢父亲教诲。”

蔡京这才点点头,转头看向那群跪着的人,朝着其中一个衣着明显比家丁和护院要光鲜许多的人问道,“老王,你再仔细想想,昨日那人可有过什么异常的表现?”

那被称作老王的立刻抬起头来恭敬的回道,“回禀老爷,那人昨日一切都如往日,并不曾有半分的异常,小人把该交待给他的话也交待清楚了,小人也确信那人绝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任何话。”

那老王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不过……小人来之前清点了一下府内的人数,发现少了一个人。”

“哦?谁?!你刚才怎么不早说?!”蔡攸闻言又是一怒。

老王哭丧着脸,讨好的说道,“小人是想说的,不过大公子您一直都在发火,小人还没寻到个机会……”

蔡攸面色一变,想再呵斥,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偷眼看了一眼蔡京,终于还是只瞪了那老王一眼,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到底是谁不见了?”

老王干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禀老爷和大公子,是前年年末进府的林三,此人进府之后一直是既勤快又麻利,嘴巴也甜,极得大家的喜欢,目前在茶房干活。小人今早听茶房的管事说,那林三昨夜睡下时本来是还在的,但今早醒来却发现不见了人影,就连他的随身之物也都不见了。而且……看守那人的两名护院也说,昨夜正是喝过茶水后不久才昏过去的!如今看来,很可能就是那林三下的药!”

“对对对!”三名美艳女子齐声说道,“我们也是喝多昨夜的茶后便昏睡不醒的,一点动静也没听见。”

蔡攸面色一惊,朝着蔡京惊道,“父亲,孩儿本就觉得奇怪,咱们蔡府戒备如此森严,又是庭院众多道路纷杂,他一个从没来过咱们蔡府的外地市井屠户,就算是没人看着他,他也不可能不被察觉的逃出府去!如今一看,咱们府中果然有内奸接应他!”

蔡京也点点头,继续问向老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异常吗?”

老王摇摇头,“除了那林三,小人暂时还没发现别的异常。”

蔡京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这个林三就是内奸了,唉!此人在府中干了三年,隐藏的倒是极深,此事也是防不胜防啊!老王,你立刻去把林三入府时的契证都找出来,好好的查一查这个林三的来历!”

“是!”老王闻言脸色一喜,“小人一定去查个水落石出,凡是经手过此事的谁也跑不掉!”

蔡京点点头,对着众人沉声说道,“都下去吧,日后你们行事看人都要多长只眼,每人扣半年的工钱,下不为例。”

众人顿时面上大喜,就像是扣上半年工钱是多么值得开心的事一般,对着蔡京和蔡攸不停的磕头称谢。

蔡攸不耐烦的挥挥手,众人这才如释重负的起身退了出去。

蔡攸待那些人走了出去,又看向蔡京正想开口,但一眼看去却是一愣,只见蔡京的脸色居然一下子就变得阴沉起来,蔡攸心头一动,赶紧低声道,“父亲您别气坏了身子,此事孩儿也会去查,定要把那林三揪出来!”

蔡京却摇摇头,“咱们府中,怕是不止一个林三!”

蔡攸一惊,“不止一个?您的意思是……?”

蔡京冷冷道,“只凭一个茶房的家丁就能领着一个大活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去?那林三只不过是吸引咱们眼球的一枚棋子罢了。他是故意消失掉,好给此事一个合理的解释,目的却是给依旧藏在咱们府中的内奸做个掩护!咱们府中,肯定还有他的同伙!”

蔡攸这才反应过来,惊道,“所以父亲才故意放出话去,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是不想打草惊蛇,吓跑了那几个人?”

蔡京捻须点点头,“攸儿,此事你要小心的去查,把那几个人给为父揪出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朝中哪个人,居然这么大胆,竟敢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

蔡攸用力点点头,“孩儿遵命!不过父亲,圣上再过一个时辰就要来了,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蔡京也微微皱起了眉头,“此事倒真有几分的棘手啊……”

突然,蔡攸似是想起什么似的,面色一喜道,“父亲,我倒是想起了一个办法,圣上不是跟咱们要人吗?既然这人已经不见了,那咱们……再换一个人不就行了?”

蔡京奇道,“把谁交给圣上?”

蔡攸一笑,“太仆卿王亶举荐的王老志此刻就在咱们府中,据说此人本是转运小吏,后遇异人入了道,便抛弃妻子结草庐田间修炼,道术据说很厉害!圣上不是年前刚刚下诏于天下遍寻道教真经及得道高人吗?我本想过几日再将此人举荐给圣上,现在不如今日就将他推出来,命他花言巧语一番,先将此事应付过去再说。”

蔡京捻须想了想,点点头道,“不错!此人倒是出现的极是时机,虽然不见得能令圣上转了念头,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攸儿,你立刻着手去办。”

蔡攸立刻站起身来朝着蔡京躬身道,“是,孩儿这就去准备!”

说罢,蔡攸便快步走向门口,却听蔡京又道,“传下话去,找到那个屠夫,能从老夫手中逃走的,断不可留他!无论死活!”

072,燕云会藏身闹市,郑临风醒转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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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突然停了。

宋云对着郑飞一笑,“请郑公子下车吧,咱们已经到了。”

郑飞点点头,刚要下车,一看宋云的样子不禁一愣,只见宋云含笑看着自己,竟丝毫没有要一起下车的打算。

宋云似看出了郑飞的疑惑,接着说道,“小人还有点事要去做,郑公子请尽管下车,已经有人在等着公子了。”

郑飞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宋云点头一笑,便下了车去。

虽然宋云这一路来说得信誓旦旦……,郑飞也确实深受感动!

但……为了以防万一,比如这别又是蔡京父子故意设下的一个试探自己的局,郑飞还是决定暂时不让这宋云去为自己寻找朱武、王进和庞万春三人了。

郑飞下车一看,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胡同的最深处,面前是一面小门,胡同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人正从门前走向自己,接着便听到身后马车一响,燕云已经走了。

那小伙子来到郑飞身前,年约十七八岁,正值青春期的脸上长满了青春美丽痘,却也是一副极为干练的样子,用充满好奇的眼睛看着郑飞拱手道,“小人姓张名复,早已等候公子多时。”

郑飞也拱拱手,“请问小兄弟,这里是……?”

那个叫作张复的人回道,“这里是汴梁最大的药房之一济世坊的后门,我们济世坊经常举办各种义诊,不但免费为穷苦的百姓诊断,连药也不收钱的。”张复神采奕奕的说着,显然是为之感到深深的骄傲。

郑飞听了心中不由一赞,自己原本担心这燕云会是否会如自己前世所处世界的那些极端民族组织一样行事毒辣,如今听这人说起,这燕云会行事倒颇为平稳而且温和。

而且他们还真会找地方,谁能想得到闹市之中的大药房居然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神秘组织所在。

张复又道,“请公子随我进去吧,我们会长就在里面等着公子呢。”

郑飞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便随着那人走进了小门,小门便再度被关上了。

这济世坊的的院子也不大,一走进去便能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药材味道,正有四五个人正在收拾着一些郑飞不知是何物的药材,见到郑飞的到来也只是疑惑的看了一眼便又忙起了手头的活。

郑飞只见院中一张方桌上摆满了一堆翠绿色的小丹瓶,桌前坐着两名孩童,一男一女各不到十岁,正在小心翼翼的将一些灰褐色的粉末用小漏斗往小丹瓶中倒着。

如今正处寒冬,气温极低,郑飞穿得厚厚的衣服还尚觉有些难熬,而那两名孩童虽然也是穿着棉袄棉裤,但露出的小手以及脸蛋却早已冻得红红的。

郑飞情不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又走到那张桌前看着这两个小孩轻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两名小孩抬起头看了郑飞一眼,又看了看彼此,俱都露出了初见陌生人的羞涩表情。

小男孩似是鼓了鼓勇气,这才对着郑飞说道,“我们在装金疮药。”

金疮药?自己以前只是在小说和古装剧里见过,原来古代还真有此物,接着问道,“你们不冷吗?进屋去装多好?”

却不料,两个小孩都摇了摇头,小女孩怯生生的说道,“爹爹说,若要保住金疮药的药性,必须得在药成之后在极冷的时候就储存好,否则药性就弱了。”

郑飞心中不由有些生气,他们的父母也太狠心了,就算是想制药也不能让孩子受这么大的罪吧!难道挣钱要比自己的孩子重要吗?

郑飞伸出手抓起两个小孩的小手,只觉如同握着冰砖一般,心中顿时一酸,轻声问道,“冷吗?”

两个小孩又是羞涩的笑笑,小男孩摇摇头,“我爹说了,这是要准备好了,给大宋的军队日后去收复我们的家乡时用的,给他们用,就要用最好的。爹和娘都在前面忙,我和妹妹愿意帮爹爹和娘亲,我们不怕冷。”

郑飞浑身一震!愣愣的看着两名小孩。

两名小孩又都朝着郑飞羞涩的一笑,微微一用力从郑飞的手中抽回了小手,又开始了往丹瓶里继续装着金疮药,就像是在做着什么特别值得骄傲的事情。

郑飞直起身来,只觉如鲠在喉……。

“公子?”

郑飞回过头来,张复不知何时已到了自己的身后。

“公子,请随小人来吧。”张复一笑道。

郑飞点了点头,又弯下腰去伸出手双手摸了摸两个小孩的头,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

一转身跟着张复而去。

“公子请进。”张复将郑飞领到门前,伸手推开门便站在一旁对着郑飞做了一个往里请的姿势。

郑飞点点头走进屋去,便见一个人正从书桌前站起身来,年约三十多岁,然后笑着走向自己。

郑飞也面含笑意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细细看着那人,心中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复杂的感情。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燕云嘴中所说的赵良嗣!

那燕云虽然没有说,但郑飞却知道此人的真名乃是叫作马植。

郑飞清楚的记得以前在高中学历史课时,当学到北宋这一段的历史,自己那个胖胖的历史老师曾略带些愤怒的大骂过此人。

之所以骂他,却既不是因为此人贪赃枉法,为非作歹,也不是因为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是因为正是因他的那一个“联金灭辽”的计策,才间接的导致了北宋的灭亡!

其实,马植的“联金灭辽”本该是一个伟大的计策,而在当时辽国日衰,女真崛起的背景下,确实是大宋攻取燕云,收复故地的最佳时机。

只可惜……从小在辽国长大,满怀一腔报国热血的马植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祖国军队的战斗力已经下降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面对金兵时溃不成军的辽军竟依然可以将宋军打得落花流水,金兵由此才发现了宋军战斗力的底下,继而毫无顾忌的继续南侵。

一个伟大的报效祖国的计划,却最终加速了祖国的灭亡。

但是……。

历史又是谁能说得清的呢?

像金人那样一个富有侵略性的民族,在灭掉辽国之后,对宋国下手那是早晚的事,历史也并不会因为马植的计策而产生重大的改变!

……。

正思索间,二人已走到近前,郑飞回过神来首先拱手拜道,“郑某多谢赵会长搭救之恩……”

却不料马植居然伸手托住郑飞,郑重道,“不,是在下要替燕云十六州的百姓多谢郑公子才是!”

说罢,马植竟真的退后一步弯腰朝着郑飞就是一个大礼。

郑飞一愣,赶忙扶起马植,“赵会长您这是……?”

马植看着郑飞,眼中果真是一片感激,“两天前,圣上突然紧急宣我进了宫,命我又将辽地女真人之事详细叙述了一遍,看圣上的意思,极像是要再行收复燕云故地之计!三年前我自燕地归宋之后,虽然承蒙圣恩赐了国姓,但我那计策却不知怎的就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动静,这一等就是三年。我本以为此事再无任何希望,却不料竟出现了此等转机!在下骤然惊喜之下更是心中大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居然能令圣上又转了性子,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竟是因为公子你啊!”

郑飞却是心中猛地一惊!

先是蔡京父子,如今又是马植,都在向自己明确无误的传达着一个信息-------只因自己那晚在上元诗词会上的意外表演,已经对宋徽宗赵佶产生了一个无法确定的影响!

难道自己这个历史的不确定因素是否已经成为了“蝴蝶效应”之中的那只弱小而又强大的蝴蝶?!

郑飞只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若是宋徽宗此次真的决定提前重启“联金灭辽”,那是否会对历史的进程造成什么不可预知的后果吗?

甚至……提前造成靖康之难的发生?

尚若真是如此……!

郑飞只觉心中不由一乱……!

不行!自己必须提前加快整合梁山的步骤!再按照目前的速度,恐怕自己还没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那金兵怕就便已……!

……

马植见郑飞脸色变了又变,奇道,“郑公子,你怎么了?”

郑飞回过神来,只觉心中一片苦涩,他本就是想要改变历史的,但当历史的改变真的已到眼前的时候,他却感到了一丝莫名的茫然甚至……胆怯!

这不同于发现自己穿越大宋时的震惊,亦不用于数次险些丧命时的害怕。

而是一个人在厚重的历史面前所表现出来的真实的自我!

自己这是怎么了?

就凭这样的自己还想匡扶华夏?

不行!

郑飞你必须要坚强……!就算你再害怕,这一步既然已经走了出来,你就必须坚定的走下去!

记住你的目标!救梁山好汉于朝廷奸计之下,扶华夏于靖康倾倒之前!

郑飞心中一定!朝着马植一笑,“多谢赵会长关心,不过,对于您那‘联金灭辽’之策,在下有些话想说。”

073,心生计将错就错,为马植点明失策(上)

郑飞话音刚落。

果然就见马植的脸色一惊,脱口道,“我的‘联金灭辽’之策?请郑公子指教。”

郑飞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踱步走到门前看着外面,心中确在快速的计较着。

大宋在与金国在商议联合灭辽并谋取燕云十六州的过程中犯了很多处错误,而其中最大的错误便有两点。

一是没有看清金国狼子野心的真正面目,与狼谋食却没有可以震慑金国的力量,反而将自己过早的在金国面前暴露出孱弱的实力。

二是决策层在与金国的谈判中犹犹豫豫,一味退让,更是说话不经大脑,处处自缚手脚,为靖康之难埋下了诱因。

而自己刚刚的思索是肯定没错的,无论靖康之难是否会提前到来,自己都必须尽快尽早的建立起自己的力量,只按目前的进展是肯定不行的。

除此之外,便要在大宋、宋徽宗和马植这三点上提前下点功夫了……。

反正“蝴蝶效应”的第一翅已经扇了出去,历史改变的大轮已经启动,自己就不要再有什么顾虑了!

可以说,大宋面对金国支撑的越久,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便越多!

细细算来,金国完颜阿骨打称帝还有一年,灭辽还有七八年左右,自己现在通过马植之口提前给大宋点明日后必犯的错误。

就算是时间有点紧……。

只要马植能听得进去并如实的传达给宋徽宗及大宋决策层,就应该会有一些积极的作用。

甚至……能否避免靖康之难的发生也说不定!

郑飞想定,终于转过身来,只见马植正在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郑飞心底一笑,开口道,“赵会长,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宋云兄弟详细的介绍了一番您的‘联金灭辽’之策,郑某实话实说,此策的确不失为一条绝世妙策,只可惜……”

郑飞说罢便故作失望的重重叹了一口气。

马植又是一愣,几步上前急切的问道,“只可惜什么?!”

郑飞依旧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马植问道,“赵会长觉得我大宋战力如何?比之辽国。”

马植想了想慢慢回道,“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郑飞一笑,这马植看得倒也清楚,而且还算诚实,继续道,“那请问赵会长,辽国目前的战力又如何?”

马植又沉思了一番,才说道,“大辽虽强,但这几十年却已露了衰败之像,尤其是当代辽帝耶律延禧,此人继承的本就是辽道宗留下来的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却不知励精图治,回挽颓势,反而对待臣子拒谏饰非,生活穷奢极侈,更是信用谗谄,搞得纲纪废弛,人情怨怒!在下久居辽国官场,看得极是清楚。”

郑飞继续问道,“那你可曾见过女真族的人?他们的战力又如何?比之辽国的话。”

马植立刻回道,“辽国不同于大宋,境内除了契丹人还有很多别的种族,其中公认的最强悍之族便是女真人!这女真族人数虽少,却因世居恶劣之地,便养成了单人如虎,数人如龙,上山如猿猴,下水如水獭的本事,在下曾听一名契丹将军说起过,若是战场厮杀,一名女真族人足可抵挡三名契丹战士。这几年女真族屡次与契丹人产生摩擦,加之其族人时代被辽国压迫,各个对契丹人莫不恨之入骨,在下便断言女真反辽乃是早晚之事,所以,在下才想出了‘联金灭辽’之计,借女真之力收复燕云十六州!”

马植说得神采奕奕,显然是对自己的这一计策充满了信心,直看得郑飞心底不禁为之有所动容。

能想出“联金灭辽”之策,怕是马植此生最为骄傲的一件事,也是他远离家人,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来到大宋的最大精神支撑!

郑飞一刹那间竟有些不忍心去打击马植的想法。

但……。

长痛不如短痛,今日不说清楚,来日便是更大的后悔!

郑飞故作无奈的强颜一笑,“那我再问赵会长一句,假若女真军队与咱们大宋军队相遇,谁又更有胜算?”

只见马植先是一愣,又不信的笑道,“郑公子真会说笑,女真怎么会与咱们大宋为敌呢?这一点在下早就思虑过了,我大宋与女真族人前无旧怨,近无新仇。相反,在此计之中,我还劝圣上假借买马之名,偷偷提供给女真人各式的武器,扶持女真族人早日拥有对抗辽国的实力。如此一来,我们大宋更是有恩于女真。所以,女真是断然不会与我大宋为敌的。哈哈……”

马植笑了起来,就像是刚刚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一般。

“书呆子!”

马植的笑猛然凝固在了脸上。

什么?书呆子?莫非是自己听错了?

马植愣愣的看向郑飞,便见郑飞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书—呆—子!”三个字明明白白清楚无误的又自郑飞嘴中说了出来。

马植面色顿时一变!用不解和恼怒的眼神看向郑飞,“郑公子,我并不曾得罪与你,你为何要辱骂在下?”

郑飞冷冷一笑,“赵会长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只会纸上谈兵,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还沾沾自喜,不是书呆子又是什么?”

马植浑身一震,脸色陡然一沉,“郑公子,请你把话说清楚,在下不才,倒也想领教一番郑公子的高见!”

气氛顿时一变!

郑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对待这样的书呆子,你跟他好好说他根本听不进去,尤其是所说的还是他最骄傲的东西。你便非得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才会用心去听你的话,虽然他的目的也只是想找出你话中的错误进而反驳你。

不过……,郑飞想要的也只是能让他听进去一次,至于能不能真有效,便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郑飞冷冷道,“赵会长,有句老话不知你听过没有,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而在您的计策之中,我们大宋与女真人便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便是辽国。基于此,我们才会与女真商议联合灭辽的大计。从这一点出发,你的策略不可谓不高明!”

马植虽然面色依旧有些难看,冷哼道,“郑公子知道便好。”

却听郑飞语气一转,“但是,当横在两个临时朋友之间的那个敌人被干掉的时候,两个人还真的依旧能做朋友吗?饶是契丹这种已经被我华夏文明侵润长达数百年,已经建立了礼数的夷族都尚且总是出尔反尔,时刻不忘觊觎我华夏大地!你又怎能指望像女真那样还依旧过着茹毛饮血日子的野蛮人对你知恩图报?赵会长!你既然久居辽地,与女真族人必多有所接触,你仔细想想女真人的性格,他们会是那种见好就收的民族吗?!”

马植面色一惊,脸色顿时有所松动,但犹自不甘的回道,“那咱们便与女真签订盟约就是了,就像咱们与辽夏一样。”

“哈哈哈~”郑飞大声一笑,看着马植讥笑道,“我大宋礼仪之邦都能背着辽国违反‘澶渊之盟’联合女真,所谓盟约,不过是为下一次的毁约所做的准备罢了。”

马植又强颜一笑,不在乎的说道,“就算他们女真能毁约咱们也不怕,女真不过数万人,咱们大宋辽阔万里,军民万万,还怕他一个小夷族不成?”

郑飞冷哼一声,“女真人是不多,但他们可以不停的吞并别的种族,并把他们也训练成女真族人!五胡乱华之际,所谓五胡者哪一个的人数又多过了汉人?还不照样杀得中原人烟绝迹!”

马植呆呆的看着郑飞,已经说不出话来。

郑飞步步紧逼,直视马植的眼睛,“咱们大宋自建国便与辽国交斗,牺牲了无数将士的性命才勉强用一个屈辱的’澶渊之盟’换来这百年的太平,以大宋之军面对辽国都如此狼狈,假若女真真能灭掉辽国,便是意味着咱们大宋刚赶走了一只狼,便要重新面对一只比狼更恐怖,也更贪婪的老虎!”

马植浑身猛地一震!只觉两腿一软,往后跌坐在座位上,呆呆的看着郑飞。

“赵会长,”郑飞一声低叹,“非是郑某危言耸听,赵会长与燕云会上下为收复燕云十六州所做的一切努力和牺牲都着实令郑某钦佩不已,只是此事不但关系到能否光复燕云十六州,更是关系到我大宋的命运,请赵会长三思!也请赵会长也不要因为迫切想收回燕云十六州而被焦急蒙蔽了双眼,女真人,不可不防呀!”

074,心生计将错就错,为马植点明失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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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植已经面色阴沉的呆住了。

郑飞趁热打铁,“所以,依在下所见,你那‘联金灭辽’之策,若成,你就是我大宋收复燕云十六州的第一大功臣,你的大名也必将千古流芳。但此策若失败,甚至给我大宋造成什么灭顶之灾的话,你便只能落得个华夏千古罪人的骂名!国家大事不是儿戏,万事都要从最坏的角度去思考呀!”

郑飞一口气说完,再看马植,便见他呆在在位上,愣愣的看着前方沉默无语。

郑飞心中一叹,自己今日凭借着熟知历史走向的优势来说服马植,将未来必将发生的事提前向他点明,现在看来,如果真是已经动摇了他对自己那惊世之策的信心的话,给他造成的冲击是可想而知的。

郑飞知道马植的内心现在定然在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但该说的话自己已经都说完了,现在只能靠马植自己作出选择了。

他若能作出正确的选择则是再好不过的事,他若完全听不进去,依旧坚持己见,那……便是历史的必然,自己也只能无能无力。

既然不能催促马植,郑飞便踱步来到门前看着外面蓝蓝的天空,心中犹自有些莫名的紧张和激动!因为这毕竟是自己来到大宋后所为改变大宋的命运所做的最大的一件事。

它不同于自己自鲁达拳下偷得一条性命,就算自己活了下来,也只是为大宋平添了一张吃饭的大嘴,于历史并无丝毫的影响。

它也不同于自己在清风山临时起意杀掉矮脚虎王英等人,此事虽然已必将为梁山泊带来很大的影响,但也只是一方之事,于历史车轮的前行依旧没有什么影响。

它更不同于自己那晚在上元诗词会上对宋徽宗等人产生的影响,因为那并不是自己的本意,只是出于维护偶像李清照的一次意外之举。

这是一次彻彻底底的“蝴蝶行动”,只要它所扇出的一缕的清风能成功影响到马植、宋徽宗等人的决定,历史便必将产生改变!

许多人的命运,也会就此偏离他原本的轨迹!

郑飞正看着外面的天空出神,突然发现了一个身影正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歪头看着自己,再定睛一看,原来是领着自己进来的张复,看来他将自己送来后便始终未曾离开过。

郑飞细细一瞧他,便见张复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居然满是惊讶惊奇之色,已经全然退去了刚刚初见自己时的好奇。

郑飞心中一动,看来自己刚刚对马植所说的话都已一字不漏的已经被张复听进了耳朵里。

呵呵,能把他们眼中如偶像一般的会长说得哑口无言也难怪他会这个表情了。

郑飞对着张复一笑,正欲转身回到屋里,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了件事,刚刚自己在车上还对宋云有所顾忌不敢将心中所想说出,如今看来似乎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郑飞不信这世上还会有如此完美的骗局,不但要费这么大功夫将自己搞出蔡府,还要找一帮子从小孩到大人的群众演员,各个还都演的如此无懈可击,尤其是那马植,应该就是真马植!

郑飞想及此处便对着张复招了招手。

张复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到郑飞面前拱手道,“请问郑公子有事吗?”

郑飞点点头,“郑某确实有一事想请小兄弟你帮个忙。”

张复立刻道,“郑公子请讲。”

郑飞道,“请问那晚在上元诗词会后跟踪我的五位好汉在不在此地?”

张复一愣,点头道,“其中一人正在前面店中帮忙,郑公子找他有事吗?”

郑飞回道,“那便好,我想请那位好汉去一趟云仙楼,我的几位朋友应该就在那里等我。他若见了我的朋友,只可对他们说三个字他们必会跟你们前来。”

张复奇道,“请问是哪三个字?”

郑飞道,“定远县。”

“定远县?”张复慢慢念道,但脸上却是一片犹豫之色。

郑飞一见他那奇怪的表情,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张复此刻还留在此地,除了听候吩咐之外,最主要的目的其实应该是监视自己,也顺便保护他们会长马植的安全,毕竟自己还不能完全算个“自己人”。

郑飞无奈苦笑一声,正欲开口放弃此事,却听身后突然传来马植的声音。

“张复,你去吧,好好为郑公子办好此事。”

郑飞回头一看,原来马植已经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张复一听这才点头称是,便转身快步朝着前面而去。

郑飞转过身来朝着马植一笑,但心中却情不自禁的一沉……!

马植的样子,不像是很开心呀……!莫非……自己的话他完全没有听进去?

郑飞不及思索,走回屋中对着马植笑道,“赵会长可是想明白了吗?”

马植依旧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沉声道,“赵某已经想明白了。”

郑飞的心不由的快速跳动起来,强作自然的又问道,“那在下所说,赵会长你意下……?”

马植莫名的一笑,摇了摇头,“错!”

郑飞一惊,“错?”

顿时只觉心中一股失望和挫败感笼上心头,自己所说的都是错的?这马植怎么这么顽固不化?!我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

郑飞脸上接着一黯,无奈的笑道,“既然如此,那郑某就不再多费口舌,还请赵会长……”

却不料郑飞话音未落。

突然!

马植双膝一弯,便朝着郑飞跪了下去!

这下……轮到郑飞目瞪口呆了……。

马植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顿现一片激动之色,“马某错了,马某大错特错!郑公子之言如醍醐灌顶一般惊醒了在下!若无公子,马某险些酿成大祸矣!请郑公子受马某三拜!”

说罢,马植便对着郑飞连磕了三个头。

郑飞这才反应过来,心中顿时一片狂喜!

奏效了!奏效了!马植果然被自己说服了!他竟连自己的真实姓名都说了出来,可见他此刻心中是多么的激动!

郑飞赶忙搀扶起马植,便见马植的脸上除了激动之色,却还有万分的落寞,两眼也已无刚刚那般有神。

郑飞看了心中也不禁为之一沉。

不管是谁,自己长久以来最坚信也最自豪的东西被瞬间打破,滋味肯定都不会好受的!

郑飞一咬牙,瞬间做出决定。

反正自己这只可爱的小蝴蝶的这一翅已经成功的扇晕了马植,历史已经不可避免的要发生改变了……。

罢了罢了!好人做到底,反正自己还欠人家一个救命之恩,便再多说一些吧!

郑飞想定,对着马植一笑,“赵会长不必如此失望,假若不考虑女真人的威胁,您那‘联金灭辽’之策依旧是当今所能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最佳之选,只是若要使其行之有效并尽最大可能绝了后患,还要想办法完善一番才可,郑某不才,想给赵会长提几点建议,不知……?”

郑飞说罢,果然便见马植神情又一变,对着郑飞拱手真诚的说道。

“请郑公子指教!”

郑飞心中不由暗赞,这马植不但看事情深入细致,更是敢作敢为、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甚至连积极吸取教训都能做的这么痛快!在极好面子的古代大环境里已是极为的难能可贵,真是一名难得的君子!

只不过就是因为他太迫切希望能够早日收复燕云十六州而犯下了当局者迷的错误,实际上来说,将靖康之难起因的错误全部归于他是不公平的!

郑飞对着马植点点头,“郑某的意见是……,对了,赵会长刚刚为何自称为马……?”

郑飞语气一转,明知故问的问向马植,他自己自然是知道马植的真实身份的,只不过历史上对马植留下的记载也并不太多,而其中大多也只是记载的“靖康之难”中马植所起到作用。

如今真看到了他,谁料马植居然成了什么燕云会的会长,而且宋云那小子还说燕云会自宋朝建国前便已存在,郑飞不由的心中好奇心大起。

马植祖上世代居住在辽国,他来大宋也不过才几年的时间,他怎么就成了燕云会的会长了呢?

这里面,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呢?

075,心生计将错就错,为马植点明失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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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故作疑惑一问。

马植立刻回道,“郑公子有所不知,圣上赐名在下赵良嗣,一来是奖赏在下为国进言,这二来便是为了遮人耳目,只因在下的族人还都在辽国境内,为官的为官,为民的为民,若被辽国得知我叛逃大宋,则必定会连累他们,也会为辽宋之间再生祸事。而我的真名其实是姓马,单字一个植。”

郑飞心中暗表我当然知道,面上连忙装作惊讶的说道,“原来是马植马会长。对了。我还听宋云小哥说,燕云会自大宋建国前便已存在,而马会长才刚来大宋没几年,不知怎就……?”

马植一笑道,“如若郑公子不嫌弃的话,我称呼你一声郑兄,郑兄称呼在下一声马兄如何?”

郑飞心中一动,马植看来是已经动了结交的心思,自己的命都是人家救得,而且马植还是确实是个君子人物,这事自然是好事,立刻喜道,“如此更好,那我便称会长一声马兄了!”

马植脸上也是一片喜色,继续说道,“当日童贯童大人使辽,我本是无意献策的,而且我只是一名小官,也与童大人没有直接接触的机会,后来在迎接童大人的宴会上,我恰巧与大宋使团中的一人同坐,彼此聊得极为投机,面对故国来客,在下又多喝了几杯,一时情不自禁便流露出了几分的归意。没想到过了几日,便被那人以游玩之名约出了城,于城外隐秘之处见到了早已等在那里的童贯童大人,我便将心中所想合盘托出,童大人闻言大喜,劝我重回故土为国效力,我自是求之不得,当日便返回家中留下一封家书自称云游去了,然后……接下来的事郑公子应该已经能想得到了……”

马植说得平淡,脸上却不时闪过几分的激动之色,不知是记起了当时的惊险经历,还是又想起了依旧在燕地的家人。

郑飞看了也不由触景生情,一瞬间想起了此生再无机会再见的家人朋友,不禁低低轻叹一声,朝着马植露出了一个感同身受的安慰的笑容。

马植见了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对着郑飞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来到大宋见到了圣上,献上了那条……错误的计策,圣上大喜,便赐了我新的姓名和官职。有一天,有人来我的家中拜访,竟是那个引见我见童贯之人,我对他自是极为的感激,但他的话却令我大吃一惊,从他的嘴中我才得知,原来在大宋的境内一直便有一个以收复燕云十六州为己任的燕云会,而且他就是现任燕云会的会长。他问我愿不愿意入会,我当然愿意,从此我便成为了燕云会的一员,两年前,老会长去世了,临终之际,因我身份极为特殊,又能经常被圣上召见,便将会长的位子交给了我。”

郑飞点点头,暗道原来如此,原来马植能被童贯带来大宋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那位燕云会的上任会长倒也是个极会识人之人,不但发现了马植的才华,使马植依托燕云会来到大宋,如今燕云会又依仗马植继续将势力留在皇帝身边倒是极为的合情合理,立刻恭敬的问道,“这位前任会长端是了得,请问他是……?”

马植收起笑容,脸上一片尊敬,“他老人家姓宋,名望归。”

郑飞快速思索一番,宋望归?没有在历史上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应该是个没有被历史记住的人吧,不过这个名字……。

郑飞不由心中一动,轻声念道,“望归……可是盼望故地回归大宋之意?”

马植点点头,“我们燕云会的每一名兄弟姐妹都以收复燕云十六州重回华夏为生平唯一志向,很多人为了一表决心都为此改了姓名,而用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宋’字,他老人家的名字就是这个意思。”

郑飞闻言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同样改名换姓的宋云宋燕两兄妹,心中顿时一沉,摇摇头道,“马兄,有句话其实在下一直就想说,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马植一愣,“郑兄请说。”

郑飞正色道,“送我来的宋云兄弟,他还有个妹妹叫宋燕,不知马兄知不知道?”

马植看了郑飞一眼,“我知道。”

郑飞继续道,“那请问马兄你是否知道宋燕在蔡府现在是做的什么?”

马植沉默片刻,“我知道,她……为我们探来了许多有用的情报。”

郑飞更觉有些气愤,语气一沉,“值得吗?她还那么年轻。我理解你们收复故土迫切的心情,只是对他们兄妹来说,牺牲的有些太大了,而不仅仅是像你们前任会长那样改个名字般简单。她可是把自己的一辈子都……”

郑飞说不下去了,看向马植,却见马植听了竟没有丝毫的生气,而是……笑了。

只听他说道,“我知道郑兄的意思,但如果我现在告诉郑兄,我们前任会长的身份是一个……太监,不知郑兄又会做何感想呢?”

郑飞闻言大惊,“前任会长是……太……太监?”

马植收起笑容,“我们不为荣华富贵,也不为升官发财,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用尽所有的办法收复故土!牺牲?我们会中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做好了做出任何牺牲的准备,无论是会长还是别人,无论是男人、女人、大人、孩子!为了能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动圣上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机会,我们需要有人做出牺牲,哪怕是会中地位最高的人,抑或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就连在下也不例外!”

郑飞浑身猛地一震,这样的话……自己也在宋云那里听过,但自己听了后除了对他们兄妹由衷的感到敬佩之外,其实还有一些愤慨,因为虽然看起来他们兄妹是自愿的,但燕云会如此牺牲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还是令郑飞的心中感到几分的不解和愤怒!

虽然燕云会收复家园故地的决心值得尊敬,但凡事都是要有所底线!

如果只要下面的人没有底线的去牺牲,上面高高在上的领导者却只会喊几句口号,这是极不公平的!

如今看来……自己是完全误会燕云会了,没想到他们的老会长也能为了自己的组织,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国家而放弃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这样的牺牲比之宋云宋燕也差不多哪里去!

这才是一个真正值得尊重的组织,这才是一群最值得尊敬的人!

郑飞心中一片懊悔,双手抱拳,肃起面容朝着马植弯腰一拜。

“马兄,在下真是无知,冒犯了老会长在天之灵,临风罪该万死!”

马植扶起郑飞,“郑兄不必如此,若非郑兄你的出现,在下险些酿成大祸,那才是对老会长及为燕云会做出牺牲的无数兄弟姐妹的大不敬!”

郑飞正色道,“我现在就把我的计策都说出来,请马兄指正。”

马植一喜,“愿闻其详!”

郑飞点点头,“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其实与辽为邻要胜过与女真为邻,毕竟宋辽已有和约,边境也已百年无战事之忧,只是如此一来,这收复燕云十六州也就无从谈起了。所以,在下的意思是,马兄的‘联金灭辽’之策,或许可以改为‘联金助辽’。”

马植闻言顿时便是满脸的疑惑,“联金……助辽?可是既要联合女真,又要帮助辽国的意思?”

郑飞道,“没错!我想……不费一兵一卒要回燕云十六州!”

马植惊道,“不费一兵一卒?!”

这……这怎么可能?!

076,主仆四人终再聚,狂喜且收恩公牌

郑飞一笑,马植此刻如此吃惊其实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历史本来就是这样,当局者迷。

可以说以马植的才智,如果他也能像自己一样熟知历史的进程而采取相应的对策,他定然能够想出比自己更强更好更完美的办法,正所谓事后诸葛亮那是谁都能当!

但现在……自己只能以这个不太精明的脑袋想点办法尽可能的加以点明于他了。

郑飞想定,继续道,“辽国势衰,女真崛起已不可避免,在这一点上郑某与马兄所见一致,咱们所能做的便是如何利用好女真的崛起。在下断言,女真必能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辽国打得满地找牙,但对咱们大宋而言,辽国可以被打伤甚至打残,但绝对不能被打死!否则,连辽国都能灭掉的女真人,下一个肯定也会向咱们大宋动手!所以,马兄务必进言圣上,他日在辽国危难之际,我大宋必须出兵助辽,而出兵的代价……便是燕云十六州!”

马植禁不住点点头,却又奇道,“但若辽国不肯呢?”

郑飞一笑,“辽国不会不肯的,在要么灭国,要么将原本属于人家的东西还给人家面前,只要不是傻子,就应该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就算他不肯,咱们也可以依照旧计攻打它,目的却不是要助金灭辽,而是要吓唬他,使他腹背受敌,不怕他不肯乖乖就范!到时咱们再助辽防御女真,契丹军队虽不及女真,但也勇猛无比,再加上咱们大军相助,自保应不是问题。到时咱们再周旋于女真与辽国之间促成和谈,则此三国鼎立之势便成矣!”

马植大喜,“此计甚妙,若真能如此,不费一兵一卒收回燕云十六州也就并非天方夜谭了!郑兄真是旷世奇……”

却见郑飞又摇摇头,“若成此事,却还要有个坚决不能少的先决条件才行。”

马植一愣,“还有什么条件?”

郑飞正色道,“这个条件便是咱们大宋自己的强大!自从百年前咱们与辽国签订澶渊之盟,虽换来了与辽边境的百年和平,但从真宗皇帝开始,历经仁宗、英宗、神宗、哲宗,乃至当今圣上,皆忘却了对辽的练兵备战。而用来直接防御辽国的河北军与京师军更是百年无战事,如今从上到下都是军纪散漫,武备皆失!比之百年前那两支与辽军缠斗而不落下风的大军已不可同日而语!如今放眼全国,也只有种师道麾下的西路军因常年去西夏相抗,实力未曾减弱多少!但仅靠那一路大军又怎可护卫全国?女真崛起抗辽也就这几年的事情,时间虽然紧迫,却还来得及,马兄一定要进言圣上,于全国抓紧练兵,尤其是京畿四面的颍昌、拱州、郑州、澶州这直接护卫东京汴梁的四路辅军,务必严整军纪,勤加操练,日后必有大用!咱们自己的军队强大了,就算到时所有的计策都是失策之计,最起码也能做到自保,甚至……直接收复燕云十六州也不在话下!”

郑飞一口气说完,便见马植愣愣的看着自己,满眼尽是震惊之色!

郑飞轻声问道,“马兄……你怎么了?”

马植长舒了一口气,愣愣的看着郑飞说道,“郑兄,我发现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我真不该把你从蔡府中救出来,以你的胆色和才识,就算在蔡京父子的威胁下劝圣上暂时断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打算,却正好不但能将马某所犯的错误弥补掉,还能在你日后入了朝堂之时再为圣上献上你刚刚所说绝世之策,哪用的着马某为你给圣上转述?更何况……马某还害得你得罪于蔡京父子,此刻只怕蔡京父子已传令于他们遍布全国的同党捉拿于你,郑兄莫说是再想见圣上,就是想平安无事的行走天下都……”

马植说罢便一声长叹,满脸尽是懊悔之色。

郑飞闻言顿时一惊,马植说得都是真的吗?能不能给宋徽宗献策自己倒没多想过,但要不能再行走天下……!那自己怎么再去寻找梁山好汉为己所用?!

马植见郑飞脸色不对,以为郑飞也在生自己的气,二话不说便给郑飞跪了下去。

“郑兄,千错万错都是马植之错,请郑兄责罚!”

郑飞一惊,知道马植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上去搀扶马植,马植却怎么也不肯起来。

正在此时,只听一声自门口传来,“会长,我已经……”

声音戛然而止!

郑飞和马植转头一看,便见本是空无一人的门口出现了一个人,正是刚才离去的张复,此刻张复正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郑飞和马植。

紧接着,便见自张复身后快速闪过三个人来!

郑飞一看顿时大喜!

这三人不正是王进、朱武和庞万春!

张复果然把他们给找来了!

三人一见郑飞也是大喜过望,一起跑进屋中扑通三声便跪倒在郑飞的面前大声道。

“主人,我们可找到你了!”

霎那之间,郑飞面前已跪了四个人,郑飞哈哈大笑着要去搀扶起四人。

他却不知。

此景落在依旧在门口发呆的张复眼中。

却是……更加无比的震撼!

“郑兄,你若不愿责罚马某,也请你说个法子让马某能为你有所补偿,否则马某必愧疚至无以复加之地!”

此时众人都已起身,纷纷落座于屋内座位之上。

朱武几人满脸尽是无比兴奋之色,俱是千言万语恨不得立刻与郑飞说个清楚,郑飞只得用目光示意他们稍后再说,现在可不是说话的时候和地方。

朱武等人倒是暂时消停了,可马植还没消停,犹自非要郑飞说个让他谢罪的法子。

郑飞无奈一笑,对着马植道,“马兄的好意郑某心领了,只不过此事也是天意,马兄救我时的顾忌也是对的,换做是我也会做出和马兄一样的选择,此事就算了吧。”

马植连连摇头,猛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对着身后所站的张复说道,“张复,将燕云会的恩公牌拿来。”

张复闻言先是一惊,又犹豫了一下才一转身走进内屋,不一会便捧着一只黑色的木盒走了出来,又恭恭敬敬的交到了马植的手中。

马植打开木盒,看着里面似乎也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铜牌,然后起身走到郑飞面前,一脸的严肃。

郑飞心中不由一奇,连忙站起身来,“马兄你这是……?”

马植将那块木牌郑重的交到郑飞的手中。

郑飞接过一看,便见是一面正方形的铁牌,上面刻着“燕云恩公”四个大字。

只听马植道,“此乃我燕云会恩公牌,专门用于答谢于我燕云会有没齿大恩之人,若遇燕云会会众出示此牌,则其无论是谁,必会倾尽所能听候调遣,自本会数百年前成立至今,只有三人得过此牌,分别是抗辽大将杨业杨令公,铁面青天包拯包龙图以及文豪大士苏轼苏东坡。郑兄不但使得马某迷途知返,避免为我大宋引来天大的祸事!更定出此等收复燕云十六州之绝妙大计,无论是哪一样,郑兄都有资格得到这块恩公牌!”

马植说罢退后一步拱手朝着郑飞弯腰一拜,“我燕云会实力虽已不及往昔,但全天下仍有近千名会众,三教九流无所不有,想来日后必能助郑兄一臂之力,请郑兄收下此牌!否则……马某就自绝于此!”

郑飞连忙扶起马植正色道,“我收我收,我收还不行吗?”

但谁也听不到郑飞此刻真正的心声其实是这样的……

“老子居然都能跟杨令公、包拯、苏东坡齐名了,还有近千个极端民族主义者的倾力相助?我擦!这种好东西傻子才不要!”

077,图郑屠马植撒谎,急赴约佳人已走

(承上060,如果看官是从060章坚持看到此处的,那我要先向您恭敬的抱拳表达敬意,阁下的承受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如果看官是跳过来看得,也没关系,我这就将这一段的总结告诉您,亦不耽误接下来的内容。)

(从060章开始,主角郑飞在东京汴梁上元诗词会上用抄袭后世名诗词的方法为李清照姐妹接了围,却没想到皇帝宋徽宗也便衣藏身于与会众人之中,并对郑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权相蔡京和他儿子蔡攸为了能通过郑飞影响宋徽宗,将在诗词会结束后,与李清照姐妹告别分手并约定了来日再见的郑飞暗中掳到蔡府,一番威逼利诱之后,就在宋徽宗即将来蔡府见郑飞的时候,郑飞却被一个神秘的组织救出了蔡府。)

(原来这个神秘的组织叫做“燕云会”,乃是从被契丹辽国抢走的“燕云十六州”来的流亡人士组成的神秘组织,志在协助大宋收复燕云十六州。而他们的领导人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为宋徽宗提出著名的“联金灭辽”之策的马植。这个计策的确是个绝世之策,但马植和宋徽宗因为历史的局限性,都没看清此策的一大弊端,并且这个弊端也提前加速了北宋的灭亡,间接导致了“靖康之耻”和二帝被金兵掳走的发生。)

(郑飞出于自己的考虑为马植点明了“联金灭辽”计策的失误,马植恍然大悟,感激之下决定赠给郑飞燕云会的令牌“燕云令”,而此时朱武等人也重新与郑飞汇合在了一起。OK,故事大概基本就是这样。诸位看官可以接着往下看了。对您阅读造成的麻烦,在下深表歉意。)

郑飞面上平平常常,心里却美滋滋的将“燕云恩公”牌收入怀中,眼角习惯性的一瞥朱武,果然看到朱武正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笑着。

又被朱武给看穿了……,郑飞心中暗骂一声。

不过你还真别说,这四五天的时间没见到朱武等人,郑飞还真是有点不大习惯。如今看到他们又在自己身边了,郑飞这才觉得心里有点底。

这边马植见郑飞终于收下了“燕云恩公”牌,面色顿时一喜,对身后的张复说道,“张复,快去准备酒席,我要与郑兄……”

“马兄的好意郑某心领了,郑某还有要事,只能就此告辞了。”郑飞一笑说道。

马植闻言诧异道,“郑兄还有事?”

郑飞点点头,“确实有事,我要尽快出去赴个约,然后便要离开东京了。”

马植似是一惊,追问道,“去哪里?”

郑飞心中微微有些奇怪,但还是一笑道,“行走天下,四海为家。”

马植的脸色不知怎的又是一变,“郑兄要出去……?如今怕是有许多人正在街上游荡着找郑兄呢。”

郑飞一惊,“找我?可是蔡京的人?”

马植立刻点点头,“正是!郑兄从蔡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掉了,他会善罢甘休?只怕现在蔡京已经报了案,郑兄的身上也已被定上了诸如盗窃、抢劫、斗杀等等罪名,一旦抓住郑兄你,各种所需的人证物证便全全部冒出来,然后郑兄更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审判、判刑,最后……”马植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便对郑飞歉意的一笑。

马植虽未说出来,但郑飞听了还是不禁心底一寒!

接着只听一声怒喝,“这蔡京是谁?竟是如此恶毒,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这就去结果了他!”

郑飞顿时只觉一股暖意笼上心头,能这么说的不用想便是庞万春!

这小春子……还是老样子……不过老子喜欢!有这几个人在的感觉真好!

立刻又听朱武的声音响起,“万春,不可胡闹!”话音刚落,却听他语气接着一转,“这位……马大哥,请问您是否有什么办法可以将我家主人护送出东京汴梁呢?”

郑飞一听心中不由一动!莫非是朱武又看出了什么不成?立刻便看向二人。

只见马植的脸色似是微微一惊,满眼诧异的看了朱武几眼。

朱武却只是微微笑着看着马植,但笑得却是那么的有意味……。

马植躲过朱武的目光,对着郑飞一笑,“郑兄,你留下来岂不是更好,虽然蔡京权势滔天,但我日后也定然能寻个机会将你举荐给圣上,圣上原本就对郑兄你颇有好感,到时只要圣恩降下,就不怕那蔡京再对你怎样了。”

郑飞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马植是动的这个心思,是想让自己留下来帮他呀!

郑飞回道,“多谢马兄的好意,只是郑某确实志不在此,郑某只想行走天下做那行侠仗义之事,怕是要让马兄失望了。”

马植听了,满脸的失望,又愣了愣才叹了口气只得道,“好吧,既然如此,那马某就不勉强了,郑兄想何时走?”

郑飞道,“越快越好!只是在出城前,我想先请马兄把我送到城西的临福客栈。”

马植站在门前看着外面,不知在想着什么出神,此时夕阳西落,一天就快要结束了。

只见一个黑影快速的自外面来到门前对着马植低头拱手道,“会长,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为那郑公子乔装打扮一番,先送他们去城西的临福客栈,然后再送他们出城。”

马植点点头淡淡道,“很好,你下去吧。”

那人虽点头称是,但还是犹豫了一下。

马植见了便是微微一笑,“有话就说。”

那人抬起头来,原来是那个叫作张复的年轻人。

张复想了想道,“会长为何要把‘恩公牌’给那位郑公子?他的计策真是那么有用吗?一个恩公牌……可是相当于‘会长令’呢!”

马植又一笑,“他的确说到了我的心坎里,也让我认清了自己计策的不足之处,而后他的计策也确实有独到之处,不过……这也是一个方面罢了。我能给他‘恩公牌’,其实还有别的考虑。”

张复抬头看着马植,脸上一片疑惑。

马植继续道,“此人有胆有识,身边之人也是各个不凡,日后必成大事!我将恩公牌交给他,也是提前卖他个人情,咱们燕云会在党争中站错了队,实力已大不如前,‘恩公牌’说起来好听,作用却已大大减弱。假以时日……只怕还有反过来要求他的一天。”

张复闻言愣了愣,“只是……咱们在蔡府中的人今早便传话出来了,蔡京说这个人其实是个……屠夫。一个屠户,会成什么大事吗?”

“呵呵~,”马植笑得意味深长,“屠夫?一个屠夫能用诗词打动圣上?一个屠夫能哄的蔡京父子欢欣喜悦?一个屠户能看出‘联金灭辽’之策的漏洞?一个屠夫能仅凭分析便能看穿女真人的本质?一个屠夫能将大宋最薄弱的弱点看得如此透彻?这样的屠夫,你见过几个?”

张复若有所思的摇摇头,又莫名其妙的点点头,终于恭声道,“我明白了,这个人肯定是装的屠夫,他必然还有一个神秘的身份,就像是咱们燕云会一样神秘!”

马植不置可否的笑笑,看着外面即将落下的夕阳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郑临风,屠夫,真是蛮值得期待呀……”

白发的老掌柜颤颤悠悠的自桌下掏出本子,又哆哆嗦嗦的查了几页。

终于在郑飞快要忍受不了的时候抬起头来说道,“不好意思,您要找的那几位已经走了。”

郑飞一惊,“走了?她们走了多久了?”

老掌柜歉意的一笑,“您来的真是不巧,她们昨日刚刚才走,她们很是奇怪,自三日之前便每天都向小老儿预定一桌酒席,却从不曾用过,又每天都等到很晚才又告诉小老儿取消酒席。所以小老儿才对她们记得如此清楚。”

郑飞心中猛地一沉。

李清照她们每日都在等着自己赴宴吗?

郑飞又问道,“他们……是几个人一起走的?”

老掌柜皱着眉头想了想,“来的时候应该是一男两女,但走的时候却只有那两名女子了,哦对了……”

老掌柜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昨日她们退房走的时候,其中那个年轻的小姑娘还哭哭啼啼的,明明那么漂亮的一个人,不知为啥事那么伤心哦。”

郑飞的心怦怦的跳了起来。

莫非是赵明诚没跟着一起走?他去哪里了?

哭的那个又是谁呢?李清照?还是李洛灵?

她又是为了什么哭呢?

因为……我?

郑飞不禁自嘲一笑,这怎么可能呢?

都怪那该死的蔡京蔡攸,有什么事明说不行吗?非得把自己关起来搞个什么考验!

考你妹啊!害得老子没跟李情节姐妹见上一面!

郑飞欲哭无泪,正待向老掌柜道谢离开此地,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喝到。

“老李!最近忙不忙?”

郑飞转头一看,便见四名彪形大汉正走向这边,各个歪戴着帽子斜扣着衣装,俱是满脸的地痞像!

那老掌柜连忙赔笑道,“原来是张大哥诸位,小老儿挺好,多谢张大哥挂念。”

那“张大哥”哈哈一笑,来到近前道,“这个月的钱什么时候送过去?可是都过了两天了!”

老掌柜赶紧道,“明个我就让人送过去,最近上元节太忙了,抱歉抱歉。”

“张大哥”点点头,“忙就好,忙了咱们弟兄也能跟着沾光,对了,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找到他,你张大哥我这辈子都不用再在地面上混了。”

说罢,“张大哥”将一一幅画像铺在柜台上,只见上面画着一个人的半身像。

老掌柜瞪着眼睛仔细一看,突然浑身一颤。

“张大哥”立刻有所察觉,“怎么?见过?”

老掌柜抬起手哆哆嗦嗦的指向一边。

“张大哥”等人立刻看去,却见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078,逃汴梁破庙休息,思前后郑屠困忧

一名精壮的汉子朝着郑飞拱手道,“此地已经远离汴梁,我们几个还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回去,只能将您送到这里了,还请见谅。”

郑飞笑着点点头,拱手回道,“诸位能冒着风险将我们送到这里,在下已是非常的感激,回去请帮在下给赵会长带个话,就说郑某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谢谢他。”

那汉子点点头,一指东面道,“前面不远便有一座废弃的寺庙,诸位可以去哪里歇息一晚。”说罢,便与另外几人一起上了一辆大马车,车上拉着满满的各式的药材罐。

马车一动,便顺着原路朝汴梁而去。

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郑飞才回过头来冲着朱武等人笑道,“真没想到短短几日竟在汴梁发生了这么多事,让你们担心了。”

朱武一笑,“天色不早,咱们先找到那座庙再说吧。”

郑飞点点头,便与众人一起翻身上马,朝着东面急驰而去。

……。

果然往东行进了不到十里便见到了一座庙,庙门倾倒在地上,庙里也是破破烂烂的,一看便是被废弃了许久。

郑飞等人也不在乎,如今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也总比在外面挨冻强。

众人拴好马,又找来些干柴升起火,这才围坐在火堆边吃起了自汴梁中带出来的吃食。

众人一边吃一边聊。

朱武等人直到现在才从郑飞的嘴中得知了他在这几日里的经历。

当然,郑飞也是有选择性的说了说。

比如,那个享乐屋里有关三个美女的部分是肯定不能说的……。

而当众人听到郑飞居然见到了当朝宰相蔡京,更是差一点就要见到当朝皇帝赵佶时都不禁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朱武等人的表现直看得郑飞心中不禁一动,真没想到皇帝老子的影响力果真不是一般的大,像王进这样的前禁军军官还可以理解,却没想到就算是像朱武这样的绿林人物和庞万春这样的江湖客也依旧无法脱俗。

郑飞不禁暗暗下了决定-----以后反朝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这几个人都是自己人自然无所谓,要是别人……只怕难免有一天会有节外生枝的时候。

听完了郑飞的话,接下来朱武也将他们这几日的情形向郑飞详细的叙说了一下。

原来这几日来,朱武等人自从在王林甫的话里猜到了郑飞可能是被蔡攸所掳之后便一直守在了蔡府的外面,时刻伺机想进府寻找郑飞。

但一座相府的戒备又是何等的森样!王进就算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找昔日信得过的同僚帮忙也无计可施,朱武等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也只能在蔡府四周溜达监视,一点事也做不了。

直到……郑飞被宋云等人救出蔡府的时候。

宋云等人自认为做的人不知鬼不觉,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行动其实全都落在了当时躲在蔡府后门外一颗大树上,正在监视蔡府动静的庞万春眼中。

只不过当时黑灯瞎火的,郑飞又是被打晕后从狗洞里拽出蔡府又被抬上了马车的,否则庞万春肯定能认出郑飞来。

庞万春当时还以为是蔡府着了贼人正在行窃,更是欣喜于意外发现了能进出蔡府的那一个隐秘的“狗洞”,他本不想去管宋云等人,却不知怎的就是看着宋云那伙人有点不对劲,鬼使神差之下便悄悄跟在了马车的后面,直到一路跟到药房的后门。

于是,当看到郑飞自马车上走下来的时候,直把庞万春吓了一大跳!

只不过看到郑飞毫发无损的样子,庞万春又担心贸然出去会引起什么意外,这才决定火速赶回去告诉朱武和王进。

朱武二人一听也是大惊,赶忙赶到药房的后门,一番合计之后,本正打算硬闯进去找郑飞,却就在即将行动的时候恰巧与要去云仙楼找他们的那个人相遇,经过那人的解释,朱武等人才稍微放下心来。

于是接下来,朱武等人才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出现在郑飞和马植的面前。

众人聊聊笑笑,俱都有些“劫后余生,大难不死”的感觉。

朱武等人这几日一直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中,如今终于找到了郑飞,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精神一放松,不多时便困乏了。

郑飞则是满肚子的心事睡不着,便自告奋勇要守第一班的夜更。

夜色渐渐深深,郑飞坐在篝火旁烤着手,耳边传来王进等人此起彼伏的鼾声,心里却还在思索着很多的事情。

首先想到的便是李清照等人,听那老掌柜所说,赵明诚似乎是没跟李清照他们在一起。

莫非是……那晚的上元诗词会之事给他们的关系已经造成了什么严重的影响?郑飞心中疑道。

应该是的!原本李清照是看不到赵明诚向蔡攸献媚的那一幕的,却因自己这个历史不稳定因素的出现而使一切都偏离了历史原本的轨迹。

这个暂且不提,因为自己被莫名的囚禁而没有及时赴约,又错过了与她们姐妹见面,如今她们又走了,自己却不知道她们究竟是在东京又找了别的地方居住,还是已离了东京回了青州,抑或是如李洛灵所言去了什么大明湖边。

茫茫大宋,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见。

郑飞只觉心里一阵莫名的失落涌起……。

对李清照的感情,郑飞到现在还是有些茫然的。

自己即便被囚禁在蔡府之中,生死未卜之际都依旧挂念着与她之约。

更是当逃出蔡府后第一件最想办的事也是赶去与她赴约。

自己为什么会对李清照如此重视呢?

是因为喜欢她吗?

郑飞心中不禁怦然一动,但随即便是自嘲一笑。

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算别人不知道,自己又怎会不知呢?

自己从小就只喜欢特别漂亮的女人,什么内涵不内涵的也得看对了眼日后才能有机会去了解,自己怎么可能会对李清照这样姿色一般,只是气质出众的女子心动呢?自己肯定是因为太熟悉李清照的词令才在潜意识里特别重视她的吧。

其实若说起来,也只有她的妹妹李洛灵的姿色才会是令郑飞这种色狼最心动的水平。

想着那个小丫头鬼灵精怪但却倾国倾城的样子。

郑飞的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罪恶感……。

人家那年龄才十六七,相对于自己只不过才是个高中生,你一个已经大学毕业的老男人瞎心思什么啊?!

郑飞的脸不禁红了红,这才发现自己走了神,赶忙收回思绪继续思考起来。

今晚之所以睡不着,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

便是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如今自己被权相蔡京下了通缉,只怕自己的通缉令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遍布全国!当真是眨眼便从一名清白的屠夫变成了一名全国通缉犯!

简直是比王进还惨!

王进最起码还只能被高俅派人暗杀,自己如今却是人人皆可擒获而去领赏。

日后自己恐怕再想毫无顾忌的行走天下去结识那些还未上梁山的好汉们已是不大可能之事!

可自己还有好多事没做呢!还有很多人没结识呢!

郑飞不禁皱起了眉头……!

正在此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主人在想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人便在郑飞的身边坐了下来。

郑飞转头一看原来是朱武。

只见朱武脸上毫无睡意,正含笑而关心的看着自己。

郑飞不知怎的一见到朱武便是心中一稳。

“我确实是遇到了一些难题,朱兄替我出出主意吧……”

郑飞话音未落,便见朱武一笑,“主人可是在苦恼日后的的行动?主人如今已经被蔡京诬陷全国通缉,这几年之内已经无法再如往日般方方便便的行走天下,我若是主人你,我也会很烦的睡不着觉的。”

郑飞一愣,随即一笑,还是朱武最了解自己的心思。

“那朱兄你看我日后该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再回渭州杀猪吧?再说你的仇我还没帮你报呢。”

079,吐真言朱武怒斥,忙醒转计定梁山

朱武微微一笑,“主人你就算想回渭州去杀猪也没机会了,蔡京权势滔天,无论是朝中还是全国各地都遍布他的党羽,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只需再过几日,你那渭州的肉铺就要关门大吉了,什么房契银子全部都得充公,您或许可以祈祷您雇佣的那几个伙计平日里没少交了商税,否则恐怕还得给你加上几条逃税的罪名。”

郑飞一听不禁苦着脸惊道,“不是吧……我的房子和地啊!”

朱武知道郑飞只是开玩笑,接着一笑继续道,“至于我的仇,其实不报也罢,原本我就只是拿这个为借口好借机看看主人为人处事的,如今在下既然已经决意追随于你,此事本早该算了,饶是我心有不甘使得主人继续往定远县走,这才在东京惹出这么个祸端,说起来,还是在下对不起主人。”

朱武一边说,脸上也顿现愧疚之色。

郑飞连忙道,“朱兄不必如此,都是我没事找事才惹出来的乱子,不关朱兄事的。”

朱武又叹了口气才道,“主人还有什么打算吗?”

郑飞想了想道,“回少华山如何?”

朱武摇摇头,“回少华山只是一个暂时的去处,并不是什么长久的打算。主人日后若要成事,那里不但地盘太小,也离朝廷的西路军太近,一旦风头过盛也亦被清剿,那里万万不可!”

郑飞又皱着眉头想了想,却是脑中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无奈叹道,“这里也不行,那里也不行,难道天下已无容我之处了?”

只听朱武回道,“这天下倒还真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只不过我以前也向主人你推荐过那个地方,却接着就被主人你给否定了。”

郑飞心中一动,立刻想了起来,脱口道,“你说的可是梁山泊?”

朱武点点头,郑重的说道,“正是那梁山泊,那八百里水泊梁山,易守难攻,又鱼米不断,端是一个难得的好地方,而且我听说现在的梁山之主只是个不入流的小人物,好象是叫什么‘白衣秀士’王伦,无论是功夫还是智谋都很一般,更有‘不容人’的骂名,如今正是主人夺了那梁山泊地盘的最佳时机!主人可先带着王哥和万春两员大将以投靠之名进入山寨,多使些银子让他们放松警惕,我再回少华山去将我那数百弟兄化整为零星夜赶往梁山泊,到时咱们里应外合,则梁山泊必手到擒来!到时咱们再以梁山泊为本,广纳天下好汉,岂不是上上之策?!就是不知主人为何一听要上梁山便面露难色,在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郑飞一听心中便是一声苦笑,自己的担心朱武又怎么可能猜得到,他不知历史的进程,自然也不知道日后梁山上必会出现的群星聚义。

而自己又何尝不想先上梁山占了那风水宝地?

但……饶是像“托塔天王”晁盖那样大大有名的大侠士,本已捷足先登将梁山大头领的位子占了,却依旧被那宋江上了梁山没多久就给架空了,就连发小‘智多星’吴用都被宋江给撬走了,成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光棍司令,最终在急于立威的急切之下乱了方寸,于阵中受了伤含恨而死!

连晁盖都能被宋江给玩死,自己一个出身下贱的屠夫,又在江湖上毫无名气,就算上了梁山也怕是……!

如今此事又被朱武问起,郑飞想了想,突然觉得此事也许应该向朱武透漏一些了,听一听他的主意也好,随即说道,“我自然知道那梁山是个好地方,只是……咱们能看得出那里好,别人又怎会看不出呢?我只是个小人物,就算日后依托梁山招揽来了许多好汉,人家也不见得会服我,到时要是再来个比我大大有名的人物……,再给我来个鸠占鹊巢,我不就白忙活一场给人家做了嫁妆了。”

朱武先是一愣,眼中几点闪烁之色,突然又笑了,只见他笑着摇摇头说道。

“原来……主人是一只有这个担心啊。”

郑飞心中一动,看朱武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莫非他是已有对策,顿时喜道,“朱兄可是有办法帮我化解这种危机?”

朱武却又收起笑容,撇撇嘴道,“没有。”

郑飞万万没想到朱武会这么说,惊道,“没有?”

朱武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闪过一丝不快之色,冷冷道,“还没有发生的事,朱某怎么会有化解的办法?”

郑飞一见便愣住了,朱武这是……?

只听朱武继续道,“主人你刚刚还说马植是当局者迷,但依我现在看,主人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主人你若想成事,未来定会有更多未知的困难,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梁山你都如此瞻前顾后,日后何谈什么与我等共谋富贵?你取个梁山,担心有人会取代你。是不是你以后取个县城也会担心有人取代你?你成立个大军,是不是也会担心有人取代你?!那干脆咱们从现在开始就什么都不做了,反正王进和庞万春都对你忠心耿耿的,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取代你,至于我……,我权当跟错了人,明日一早我便回我的少华山做我的大头领去好了!”

朱武越说越激动,最后更是怒视着郑飞气呼呼的大声说着!

旁边王进和庞万春也已被惊醒,俱都坐起来惊讶的看着郑飞和朱武。

郑飞一下子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朱武。

这是朱武第一次冲着自己发火,朱武的嘴中虽没有明说,但脸上却是再明显不过的刻着五个鲜活的大字------恨铁不成钢!

郑飞只觉心头猛的一颤!

朱武的话字字都刺进了郑飞的心中!

对呀!自己这是怎么了?!一个小小的宋江都能令自己顾虑成这个样子!

就凭这样的自己,还痴心妄想什么改变梁山好汉的悲剧命运?还痴心妄想什么改变靖康之难后华夏族人的悲剧命运?!

不!绝对不行!

自己若想以梁山好汉为根本去匡扶华夏。

宋江是自己必须迈过去的一道坎!

只是逃避是没用的!

更何况现在已经到了想逃避都没得逃的境地!

郑飞心中顿有所悟,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朱武便是抱拳弯腰一拜。

“朱兄,多谢你良言点醒梦中人!临风知错了!”

朱武没想到郑飞会醒悟的如此之快,一愣之后立刻站起身来扶起郑飞,已是满脸的惊喜,“刚刚我说话说得重了些,还请主人原谅我。在下可是把这辈子都押在了主人您的身上了!”

郑飞用力的点了点头,“以后我再有什么错误,朱兄尽可指着我的鼻子骂好了!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脸皮厚,非得有个人时刻给我挑刺我才开心。”

众人一起大笑起来。

朱武笑着看着郑飞,眼中满是期待,“主人可是考虑好了?”

郑飞点点头笑道,“考虑好了!明日一早,先继续去定远给朱兄报仇……”

朱武正要出言劝阻。

却见郑飞用眼神止住朱武继续说道,“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你也不希望我言而无信吧?”

朱武只得无奈的笑笑,又感激的冲郑飞点了点头。

郑飞又一指东方,也不知道自己指的方向是不是梁山,只是胡乱蒙着一字一句道,“办完此事,再去那……梁山泊!”

朱武脸色顿时一喜,笑道,“好!”

郑飞又一笑,手指的方向却一转,转向了……庞万春。

“春子,该你值更了。”

庞万春惊道,“可主人你才值了……,我还没……”

郑飞无耻的一笑,就地躺在了篝火旁笑道,“老子现在觉得困了,就你小,不欺负你欺负谁?”

众人又大笑起来。

……。

郑飞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熟知历史进程是我最大的优势。

但。

也绝不能让它变成我最大的禁锢!

梁山泊,这次我真的要来了!

080,躲通缉夜走山路,遇大雪巧遇酒家

(抱歉,这一更点错了发布时间晚更了两个小时--!)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这几日又下了一场雪,莫说是山路,就算是平坦的大路都难以通行,可在一座山的下山路上,依旧可以看到四个牵着马艰难行路的人影。

这几个人真是奇怪,明明放着山下平坦的大路不走,非得在这冰天雪地又弯曲崎岖的山路上艰难跋涉前行。

只听一个人骂道,“这贼山路怎么这么难走,早知道就不绕行山路了,今日冰天雪地大冷天的也难说能碰见巡路的兵丁!”

又听一人笑道,“这几日咱们这一路可没少看见缉捕主人你的通缉告示,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凡事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听白日里那位砍柴老伯的话,应该再走一两个时辰就能下山了。”

刚刚那人听了这话只得又叹了一口气,自嘲的笑道,“咱们几人还真是无敌呢,我得罪的是当朝权相蔡京,王哥你得罪的是太尉高俅,朱兄得罪的是皇帝身边的当红太监隐相梁师成,朝廷里有权有势的几个人物咱们都得罪了个遍,啥叫缘分?这就叫缘分!哈哈哈~!”

众人纷纷一笑……。

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继续赶往定远县的郑飞、朱武主仆四人。

众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谈笑着,又摸着黑走了一个时辰有余,山路逐渐平缓起来,眼看就快能下山了。

突然听到行在最前面的庞万春惊道,“咦!前面有灯光!”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顺着庞万春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在前方数里远的地方有点点的亮光,在月光的照映下依稀可以看得出几间房子黑色的轮廓。

郑飞心中一喜道,“看样子咱们已经快能下山了,那里既然有人家,咱们且去借宿一宿,说不定多给点钱还能给咱们做点热乎的饭吃吃。”

郑飞和庞万春刚要去,却见朱武和王进都没动。

郑飞转头奇怪的问道,“王哥,朱兄,你们怎么了?”

王进回道,“主人有所不知,前方如若是普通人家也就罢了,若是个酒家饭庄之类的地方……”

王进看向朱武。

朱武离开会意接口道,“若是酒家开于山下,则十有五六是此山上占山强人的哨店,我们少华山便也有这样的哨店,以开饭庄为名,实则是监视过往旅客和官府的动静。若只是哨店也无妨,除此之外,便也有可能是……黑店!若是黑店的话还是小心些为妙!”

郑飞顿时惊道,“黑店?!”

众人这几个月的行程一直走的都是官路,郑飞来自现代又对卫生啥的颇为讲究,故吃饭投宿也多在城中干净的客栈,至今还没随便去过什么野外的小店。

王进和朱武都是江湖老手,经验丰富,尤其是朱武还是干这一行的,他们的担心绝对不无道理!

若真是个黑店……哪有明知是黑店还要硬往上送的道理?

但现在天寒地冻的,众人又饿又困又乏……。

郑飞想定说道,“咱们运气应该没这么差,先过去看看再说吧,无论前面是什么,咱们都要提高警惕。走吧!”

朱武王进闻言也只得点点头,众人便朝那亮光的地方走去。

……。

终于来到近前,果然是一家饭庄,几间紧邻的木屋,其余几间都黑着,只有一间较大的房子从窗户里透出光亮,此屋的门前也挂着一面三角布幡,在风中微微晃动着,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

郑飞一看到此地还真是个饭庄,心中不知怎的便是微微一颤,回头看了看朱武等人,也见他们也是各个面色有些凝重,显然也是在担心着什么。

郑飞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庞万春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一声,庞万春立刻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郑飞再看向远方,依旧是黝黑的山路,再找到下一个能吃点饭的地方还不知道要多远,只得叹了口气说道,“春子,去敲门!”

庞万春便上前敲了敲门。

只听里面传来几声桌椅碰撞的声音和脚步声,门便被打开了,露出了一个妇人的身影。

且看这妇人,长得膀大腰圆,肤色黝黑,大如面盘似的脸上,踏踏着鼻子,两个鼻孔似是黑洞一般扫射前方,腰间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搽着一脸厚厚的胭脂铅粉,敞开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正堆起满脸的笑容看着庞万春,嘴唇要多红有多红,配合着森森的白牙,说是笑,却比哭还难看,这个模样莫说是夜间,就算是白天猛然见到也得吓一跳。

只见庞万春一声惊叫,“啊!”

便接着退后了两步脱口道,“妖……妖怪!”

那妇人听了也不生气,居然还故作娇羞的吃吃笑道,“哎呦!客官真会说笑,居然说小女子是妖怪,小女子这几年是胖了些,可还没那般难看吧,现在还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呢。”

郑飞看了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还好胃里空空如也已经大半日未曾吃过东西这才没有当场吐出来,只得努力挤出笑容道,“我们是过路的旅客,请问这里是不是饭庄?”

那妇人接着便笑道,“正是正是,客官真是来对地方了,小女子这里就是饭庄,里面有酒有肉,客官快里面请!”

说罢,这妇人便一转身,扭着硕大的屁股朝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喊,“小秃子,还不快出去替几位客官把马匹喂好去!”

接着便听一声吆喝,一个年约十八九的小伙子跑了出来,长得贼眉鼠眼,还真是个小秃子,也是堆起笑脸身后接过郑飞等人手中的缰绳将马匹牵往了别处。

郑飞看了看众人,只见庞万春的脸上依旧残存着几分受惊过度的表情,朱武的脸色也是哭笑不得加恶心连连,就连王进那始终冷冰冰的脸上也难得的挤出了一丝的惊愕。

不过……眼见此女这番模样,郑飞等人不知怎的心底反而安生了一些。

众人一笑,也进了屋去。

外面那么冷,屋内倒是暖和,摆着几张桌椅也没其他人。

郑飞等人找了个紧靠炭炉的座位坐下,那妇人又“婀娜多姿”的走到桌前笑道。

“各位客官吃点什么?”

郑飞早就已经想好,接着便回道,“不要酒也不要肉,只上四碗清汤面即可,另外再来一大盘葱炒鸡蛋,若是做的地道,饭钱自不会少给你!”

那妇人应了一声,扭头刚往内屋走出没两步。

郑飞看着这妇人模样心中不知怎的突突一跳,猛的想起个人来便试探性的叫道。

“孙二娘,你丈夫张青在哪?”

那妇人停下脚步回头吃吃笑道,“客官是叫小女子?客官认错人了,小女子年方双十还未曾嫁人,哪里来的丈夫?”

说罢便又朝内屋走去。

郑飞看到朱武等人疑惑的目光,便笑着解释道,“确实是认错人了。”但心中也不禁自嘲一笑,自己真是有点神经了,哪会这么凑巧又能投宿到‘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的黑店里。

想想这一路的经历。

不提结识鲁达、史进和李忠的必然结果。

也不提结识朱武、陈达和杨春的故意为之。

单单接连遇到汤和、裴宣、韩滔便已是天大的巧合了。

如果接下来自己再随便跑到什么地方都能遇到未上梁山之前的好汉们。

那也有点太不现实了……。

这边郑飞正在胡思乱想,只见那妇人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一脸娇羞的看着郑飞便是妩媚的一笑。

“既然客官想问小女子的芳名……那小女子就告诉客官好了……”

郑飞浑身的鸡皮疙瘩顿时应声而起,我哪有想问你了……。

只听这妇人继续说道,“小女子姓罗,闺名玉凤,客官叫小女子凤姐就行了。”

郑飞瞬间石化,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妇人终于走进了内屋。

凤……凤姐?

081,暴丑女自称凤姐,尽小心依旧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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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秃子自从牵着马去喂马后便没再出现过。

而在郑飞等人的眼前。

那“凤姐”又是娇媚的一笑,“各位客官请慢用,有啥想要的便再唤小女子。”

说罢,凤姐又抛给郑飞一个媚眼,便一转身来到旁边的桌边坐下笑吟吟的看着郑飞等人。

郑飞十分努力的才压下了想把桌子掀翻的冲动。

因为他舍不得……。

凤姐确实很恶心,可她端上来的东西却着实不错。

此时桌上已经摆上了四大碗杨春面,乳白色的面汤里浮着几片嫩嫩的葱花,桌子中间还有一大盘子黄灿灿的葱炒鸡蛋,俱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虽然做的简单,但对几名已经饿着肚子走了一整天雪路的人而言却是无比强大的诱惑!

郑飞只觉肚中饥饿感更盛,双眼冒光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面,此时莫说是这些东西,就算再来上三碗四碗自己也绝对能一口气吃光。

只是……。

郑飞抬头一看朱武等人,只见他们虽然也是一个劲的咽着口水,却都只是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动筷子。

一阵无声的沉默……。

突然,旁边的“凤姐”又吃吃一笑,“诸位客官怎还不享用?是嫌小女子的厨艺不好,还是……担心里面有蒙汗药?”

众人心中一惊,全都看向凤姐。

只见凤姐又笑道,“诸位客官真是的,哪有这样看一个姑娘家的,小女子这店虽然开的偏僻,却也不是什么丧良心的黑店,再者说了,哪有黑店给你们提醒蒙汗药的?嘻嘻……”

郑飞立刻习惯性的看向朱武,却见朱武朝着自己微微摇摇头低声道。

“涂的粉子太厚,此处灯光也暗,我看不太清楚。”

完了,就连朱武这个“测谎仪”都实效了,这可怎么办?

郑飞把心一横,沉声道,“我功夫最弱,我先吃,待我吃完若还没事你们再吃。”

朱武、王进等人面色一惊正欲阻止,却已来不及了,只见见郑飞已经端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汤。

郑飞只觉热乎乎的面汤瞬间冲入肚中,一股虽然满足却更加急切的欲望顿时从胃中直冲而上。

舒服!

郑飞又抄起一大筷子炒鸡蛋!

鲜嫩!地道!

吃一口也是吃,多吃几口也是……吃!

郑飞二话不说,一阵风卷残云……。

啪的一声响!

大碗终于放回了桌上,却已是吃了个干干净净。

一个满足、舒服到极点的饱嗝自郑飞的嘴中响出。

郑飞擦了擦嘴,只见朱武等人都是一脸微微惊讶并担忧的看着自己。

郑飞细细感受一番全身,除了吃饱的满足感,好像也没什么异样,便低声道,“好像……没什么问题,若有问题她也不会待在这里,再等一会看看我的反应吧。”

朱武等人只得点了点头,便没有接着去动筷子,脸上却都露出愧疚之色。

郑飞知道他们的意思,微微一笑正欲开口宽慰几句。

耳边却又传来那凤姐的笑声,“客官觉得味道如何?”

郑飞转过头去看着凤姐点了点头,这凤姐虽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做饭的手艺却是不错,此刻见她一丝的异样神情也没有,郑飞已经多半相信了这凤姐开的确实不是黑店。

人吃饱后的心情总是不错的,郑飞也是,便一笑道,“姑……姑娘的手艺确实不错,在下吃的很满意,过会自会多给姑娘一些钱的。”.

凤姐嘻嘻一笑,“那是自然,本姑娘不但厨艺棒,更是针织刺绣样样精通呢。”

郑飞听她这么一说心中突然一动,不由想起了自己所处后世那个令人作呕的“凤姐”,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好奇加恶作剧的感觉,便又问道,“那请问姑娘为何……还未嫁人?”

没想到。

那凤姐一听立刻哎呀一声伸出肉乎乎的手掌捂住了脸,两腿快速的交替一跺地,害羞的嚷道,“你这客官好生无礼,哪有问人家黄花大闺女这种问题的。”

郑飞伸出手努力扶助桌子,又暗暗调动内功才好不容易将一股上涌的东西重新压回胃中,却还未等他再开口。

只见凤姐已经重新放下双手重新露出了她的“娇容”,更是含羞带怯的瞥了郑飞一眼继续道。

“不过……既然客官那么想知道,小女子便告诉你也无妨,小女子之所以还未嫁人,是因为……还未找到能让小女子看上眼的人呢。像小女子这般美貌而又典雅的女子,怎么能那么随便就找一个人嫁掉呢。”

只听“啪”的一声响!

郑飞转头一看,只见庞万春的右手上握着一双已经被折断的筷子,正在用一脸想死的表情看着自己。

郑飞再看向朱武和王进,只见他们两个的脸色也是异常的难看,纷纷瞪着眼睛祈求的看着自己。

郑飞只觉一股罪恶感升上心头,心中顿有所不忍,连忙一转头看着凤姐道。

“哦……那个……祝姑娘早日觅得……”

却还未等他说完,那凤姐已经两眼冒光,万般兴奋的打断了郑飞的话。

“客官是不是还想知道小女子喜欢什么样的?”

郑飞急道,“不不不,我……”

“小女子九岁会做饭,十岁会绣花,十二岁便略懂了一些医术,十六岁全部达到顶峰,往东西五百里,往南北三县十八村没有一个女的能比得上!”

“噢……恭喜,还请……”

“小女子未来的夫君最好是七尺堂堂儿郎,长相可以俊美一些,就按那个什么‘貌比’什么安的人强一些就行了,学问和功夫最少得有一样吧,当然要是个状元才好……”

“姑娘,我错了!求您……”

“就算不是状元也没关系,家里有钱也是可以的……”

“我……”

“哎呀你真讨厌,你虽然长得魁梧,却不是小女子我喜欢的男子啦,嘻嘻……”

……。

郑飞艰难的回过头来,对着朱武等人无比歉意的一笑,“那个……我到现在还没事,应该没问题的,你们快吃吧。”

凤姐者,果然从古至今都是妖孽啊!

朱武、王进、庞万春俱都失魂落魄般的端起了碗。

终于一口一口的吃起了面……。

……。

不一会,四大碗面,一大盘子炒鸡蛋便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那凤姐也已经不知何时停止了说话,正满脸笑意的看着[www.qinkan.net奇书网]郑飞等人。

朱武看着郑飞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这吃食确实没什么问题。

郑飞本就早已放下心来,却再也不敢去看凤姐,只是头也不回的问道,“姑娘,请问该给多少钱?”

那凤姐又莫名一笑,“不多,只要五……”

郑飞站起身来正准备自怀中多掏几枚大钱。

却听凤姐继续道,“……五千贯!”

郑飞愣住了,猛地回过头惊讶的看向凤姐。

但眼前的凤姐身影却是突然变得扭曲起来。

郑飞只觉一股天旋地转,身子陡然变得没有了一丝的力气,一下子便坐回了椅子上,接着便身子一软趴在了桌子上。

而朱武等人一见先是一惊,脸色顿时大变,刚想站起身来,却也与郑飞一般全都似没了支架的木偶一般趴在了桌子上。

郑飞歪着头艰难的睁着眼睛。

只能看到那凤姐还在看着自己笑着……!

笑得那么的……看不清……。

我擦……真是黑店……要被剁馅做包子了……!

郑飞终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082,再醒来皆被捆绑,开黑店专劫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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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一头野猪疯狂的冲向自己。

自己却不知怎的就是全身动弹不得。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居然是那头野猪的身上还穿着白色的婚纱!并且长了一张人脸!

而且还是凤姐的脸!

两根白色的长长的獠牙自凤姐的嘴中冲出……!

野猪凤姐眨眼冲到近前,一股股恶臭自野猪的嘴中冲出,野猪凤姐已张开了血盆大口……。

郑飞既不能动,嘴里也喊不出任何的声音……。

……!

郑飞猛地惊醒了!

眼前的场景……。

自己果然是被捆着!嘴中果然也被塞着什么东西!

再往前一看!

那老板娘“凤姐”果然就坐在一张桌边的一把椅子上冲着自己笑。

“还好……她没穿婚纱!”不知怎地,郑飞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个。

郑飞猛地回过神来一看四周,只见朱武、王进和庞万春也都结结实实的被捆在柱子上,嘴里也塞着布团子,全都闭着眼睛,胸口微微的起伏着。

郑飞顿时稍微安下了心来。

还好……都还活着……没被直接剁馅子……!

郑飞再看向那“凤姐”,只见她身边的桌子上摆满了一堆东西。

再仔细一看,不正是自己和朱武等人身上的随身物品?!

荷包、大钱、匕首、恩公牌……。

郑飞的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

如此万般小心,竟还是着了道!

这黑店定然是个经验极其丰富的黑店,连朱武和王进这种老江湖都没看出破绽来,想来业务能力比那母夜叉孙二娘的黑店还高!

郑飞冷冷的看向那凤姐!心下一片奇怪。

这黑店为何不在自己等人昏迷的时候就动手宰了自己等人呢?

莫非……是怕杀的早了肉就不新鲜了?

还是……?!

郑飞心底禁不住升起一股恶寒!

那凤姐动了!只见她慢慢站起身来,扭着浑身的肉走到郑飞的身前。

脸上依旧挂着她那吃吃的笑意,随着她的笑容的不停加深,脸上那厚厚的粉子便噼里啪啦的往下落着。

“你是不是想说话?”

郑飞一愣,接着便点了点头,心中更是奇怪,这黑店怎么还有同“两腿肉羊”谈心的习惯?

凤姐又扭捏的朝着郑飞一笑。

“小女子就知道客官喜欢和小女子说说悄悄话,不过你不要乱叫哦,其实乱叫也没关系,小女子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客官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用。”

我擦!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耳熟……又这么别扭!

郑飞无奈,只得又点了点头。

凤姐这才伸手拽下了郑飞嘴中的布团子。

郑飞立刻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凤姐苦笑着摇摇头,“厉害!真是厉害!在下万般小心,竟还是着了姑娘的道。不过在下还是想请教一下姑娘究竟是怎么迷倒的我们?那饭菜在下等人可是分开吃的。”

凤姐嘻嘻一笑,“其实你们几个刚来到屋外时小女子便发觉了,看你们的样子,小女子一下子就猜中了你们的顾虑,客官先吃自然是个试试有没有蒙汗药的好法子,只可惜……”

凤姐又是得意一笑,“只可惜小女子手中有一味家传的蒙汗药,这种蒙汗药无色无味且有两个独特的药性,一是发作时间较之普通的蒙汗药要长一些,二是饭菜越凉,则药性才会越强。”

郑飞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自己明明先吃了许久之后朱武等人才吃,却一起药性发作没了气力,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郑飞不禁心底一声长叹,能碰见一家黑店已是不易,竟还遇到了这么一家“有特色”的黑店,真是天亡于我吗?!

郑飞对着凤姐又是一声苦笑,“姑娘,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朋友,如今钱财已经被你们搜去了,不如放了我们,大家还能交个朋友,你说呢?”

凤姐又冲着郑飞一笑,却摇摇头道,“客官还真以为小女子开的是黑店呀。”

郑飞一愣,心中不禁大骂,连蒙汗药都有!不是黑店是什么?!谁家开饭庄专门给客人下蒙汗药的啊!

却只见凤姐的眼中闪过一丝狡诘的笑意,已将手伸入了怀中。

郑飞顿时一惊。

我擦!她要干什么?!脱衣服?!先奸后杀?!皮鞭?!SM?!……!

郑飞的心狂跳了起来……!

但……凤姐却只是掏出了一张白纸,接着对着郑飞将白纸展开……。

只见白纸上画了一张人像……!

哦……!

郑飞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她不杀自己……,难怪她说要五千贯……!

这画上所画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我了个擦!画的还真挺像!

这居然是自己这几天来已经见过不下十几次的通缉自己的通缉令!

凤姐看着郑飞吃惊的表情又是得意一笑,“客官明白了吧,其实小女子开的真的不是黑店,小女子的手艺远近闻名,十里八乡的专程跑个大老远来小女子这里吃饭的还不少呢。只是小女子之所以把店开在这山脚下,也是另有大用的哦,只因此地是过此山的必经之路,很多像客官一样的通缉犯为了避开大路上的层层关卡都会选择绕远路通过此山,小女子便备足了蒙汗药守株待兔。其实……一年也不需碰见多少位好汉啦,只要能碰见一两个再蒙翻了他们交给官府,这一年少说也是两三千贯的收入呢。”

郑飞愣愣的看着凤姐,心中一惊!

一年两三千贯,折合成自己前世的货币,少说也是几十万!

这买卖……果真是做的一本万利!

凤姐继续道,“说来也巧,昨个晌午本地的刘都头刚把客官你的通缉令送来,这到了晚上客官你便来了小女子的店里,话说这刘都头要是多喝了几杯晚送个半日,客官就只能在小女子店里大吃大喝一顿,扔下几个大钱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小女子也就白白损失了五千贯!真是好险呀,嘻嘻……”

说到这里,凤姐看着郑飞的目光之中已是充满了好奇之色,“寻常的通缉犯,也就只是几百贯,能上得了一两千贯便已是极为少见,可客官你的赏银居然是五千贯!整整五千贯呢!小女子这次可是发达了……!过会把你往那官府一交,小女子这两年都不用再干了!这要是寻常之人小女子才懒得和他们说话,蒙翻了直接交给官府就是了,可对客官你……,小女子真是好奇,客官你究竟是犯的什么事,居然值五千贯赏银?!”

郑飞长叹了一声,万万没想到自己躲过了官府的追缉,却一头闯进了“赏金猎人”的店里。

我擦!华夏自宋朝便有了赏金猎人了?!

郑飞轻叹一声问道,“官府的人什么时候来?”

凤姐一笑,“还记得我那小秃子伙计吗?你们吃饭的功夫他便赶去山下县衙了,算算时间差不过应该快回来了。”

正在此时,只听旁边传来一阵响声,郑飞转头一看,原来是朱武、王进和庞万春都已醒了过来。

他们虽然口不能言,但都纷纷怒视着凤姐。

而后再看向郑飞的目光则是一片掺杂着自责、痛苦以及悔恨的复杂眼神。

郑飞也觉得心下一阵悲凉,一股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觉充斥心中。

同时还有一丝深深的感动……朱武、王进和庞万春直到此时此刻首先挂念的还是自己。

自己何德何能,竟能有这么几名忠心不二的手下兼……朋友!

郑飞目光一定,对着朱武等人一笑,便转头对凤姐说道,“官府通缉的只是我一个人,他们几个都是我的朋友,此事跟他们都没有关系,我想祈求姑娘你能否放过他们,只将我一个人交给官府行吗?”

朱武等人闻言俱都呜呜的使劲摇着头。

但凤姐却只是冷冷一笑,“看不出你还这么讲义气。只不过……当然不行!放了你的朋友,改日他们再回来找我报仇?小女子可不是傻子,而且客官你还真以为他们也要被交给官府?嘻嘻……,客官你值五千贯,他们可不值,你肯定得官府处死,他们早晚还得放出来,为绝后患,小女子一会就……”

郑飞猛地一惊!一股寒意笼住全身!怒喝道,“你敢!你不怕我告诉官府你杀……?!”

凤姐又笑了,笑得那么得意,“老娘吃的这口饭,你以为凭的什么?刘都头和官府老娘可没少打点,你真当他们不知道老娘的行事?”

凤姐终于不再装可爱了,已露出了狰狞恐怖的一面!

这才是真正的凤姐吧……?!

郑飞的心……沉入了谷底!

正在此时。

却只听一声门响。

凤姐不耐烦的回头嚷道,“你个小王八蛋,怎么这么慢,刘都头来了……”

声音嘎然而止!

自门中首先钻出来的果然是那小秃子。

可是……他那光秃秃的脑袋上怎么是一头的血?!

郑飞猛地一惊!心中顿时一动!

莫非……?!

083,大和尚怒杀凤姐,化误解拳下偷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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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与其说是打开的,倒不如说是撞开的。

那小秃子与其说是走进来的,倒不如说是被“踹”进来的。

众人一见小秃子的样子先是一愣。

紧接着便见门口闪出一人。

确切的说,是个大和尚!

只见此人一身僧袍,刀削脸,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身长八尺有余,手握一杆浑铁禅杖,正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怒视着屋内!

郑飞心中一惊,这是哪里来的大和尚,怎无论从容貌还是气质都与自己的义兄鲁达鲁智深如此相像?!

单看此人这模样也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刘都头!

那么他又是谁呢?

郑飞看向朱武等人,只见朱武等人也是一脸震惊和疑惑的看着自己,摇摇头表示也不识得此人。

再看那凤姐,只见她一见此人先是一愣,接着便发出了杀猪般的一声惊叫,连连倒退几步倚在墙上,满脸尽是惊恐。

那小秃子也吱呀一声惨叫,连滚带爬的冲向凤姐,与凤姐一起依靠在墙上,满脸的鲜血犹自在不停的往外慢慢流着,却也顾不得去擦了,只是像看鬼一样惊恐的看着那大和尚。

凤姐一把抓住小秃子的手喊道,“秃啊,他是谁啊!刘都头呢?”

小秃子哆哆嗦嗦的说道,“我还没……就碰见……”

却还没等他说完,那大和尚已经一步跨进了屋子,只是一瞪那小秃子。

小秃子便像被吓掉了魂一样停止了说话,接着便是扑通一声给大和尚跪了下去,连连磕头嘴中直呼,“大师饶命……小的已经给您带路了……大师饶命!”

那大和尚重重的冷哼一声,虎目一瞪扫射屋内一圈。

待看到被捆绑着的郑飞等人时明显一愣,却也没有怎样,而是一眼便看向了那凤姐,一声如同闷雷的声音自大和尚的嘴中轰出,“你就是那贼猪狗罗玉凤?!”

郑飞心中猛地一喜。

原来是凤姐的仇家找上门来了!今日说不定便有救了!

再看凤姐浑身猛地一颤,脸色突的变得煞白,却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回道,“正是小女子,请问大师是……?”

那大和尚冷笑一声,也不回话,只是几步走到近前一弯腰,左手便将凤姐提了起来怒喝道,“就是你这猪狗在此做的猪狗不如的坏事,尽是勾结官府祸害英雄?!”

凤姐被提在半空一声惨叫,“大师请饶过小女子,小女子再也不敢了!”

那大和尚又是冷笑一声,“那么多好汉向你这猪狗女人求情之时,你可曾饶过他们?!”

说罢!

郑飞只觉眼前一晃!

那大和尚竟单手将凤姐在空中凌空一转!手臂方向仅一转!便将凤姐头朝下直接扔向地面!

接着便听沉闷一声巨响!

轰!喀嚓!剧烈的撞击声以及骨头断裂的声音!

凤姐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却还未等她叫完。

大和尚已举起禅杖!只是杖影一晃!

那凤姐两腿猛地一蹬!就此一命归西了!

小秃子直勾勾看着凤姐的尸体,立刻反应过来抬头看向大和尚,满眼尽是祈求之色。

“大师饶我,我可是都按大师说的做了!”

大和尚却只是一声冷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罢只往前一跨步,一脚已猛地踢向小秃子,又正中小秃子的胸口。

小秃子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像个皮球一般被踢起,重重撞在墙上又落回到地面,一口鲜血自嘴中喷出,同样也是两腿一瞪,就此一命呜呼!

郑飞彻底看傻了!好一个强悍、杀伐的和尚!

自己刚刚还惊喜于此人的出现,如今看来……这大和尚别杀上了瘾才好!

再看这大和尚又低头看了看凤姐和小秃子的尸体,又是一声冷笑,这才看向郑飞等人,脸上也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

郑飞对上大和尚的目光,心中又是一惊!好一道如同狮虎的目光!比之自己刚刚来大宋初遇鲁达时被鲁达怒视自己的目光也不相上下。

郑飞连忙说道,“大师请救命!”

那和尚来到郑飞的身前,上下打量一番郑飞才冷冷道,“你们是谁?为何被这猪狗女人绑了?”

郑飞回道,“我等都是过路的旅客,不慎投进了这黑店,便被那……女的用蒙汗药蒙翻了捆绑在了此地。”

大和尚却冷笑一声,“那猪狗女人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下手的对象都是有赏银在身的通缉要犯,你们又是做得何等事要被官府通缉?若是好汉之事便罢了,若是作奸犯科祸害百姓之徒,我才懒得管你们!”

郑飞心中一喜,听这话,这大和尚还是条好汉!立刻回道,“大师明见,我等乃是行走天下的好汉,平日里尽是做的打抱不平之事,绝无半点劣迹!”

“哦?”大和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刚要回话,却是眼角一瞥便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通缉令。

大和尚立刻伸手捡起,只一看便是脸色猛地一变!

郑飞心中顿时一惊,暗道坏事!这通缉令上还能写自己什么好话?恐怕尽是十恶不赦、令人发指的罪行!

果然,大和尚再次抬头看向郑飞,眼中却已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只见他伸手一把抓住郑飞的衣领怒喝道,“好你个奸猾之徒!贫僧差点就被你这泼贼给骗了!还敢说自己是好汉,贫僧真该晚来半刻,要那猪狗女人将你交去官府把你碎尸万段才好!”

说罢,大和尚的另一只如同醋钵儿大小的拳头已抬起并蓄力瞄准了郑飞!

郑飞看着这拳头浑身猛地一颤!这只大拳头若是砸在自己的脑袋上……,自己怕是就要和真正的郑屠所遭遇的一样,甚至还用不了三拳就要被打死了!

旁边的朱武、王进和庞万春俱都惊得目眦欲裂,剧烈的挣扎着,却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绝望已经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只见那大和尚的拳头刚要落下。

郑飞猛地把心一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张口喝道。

“你这秃驴!连好人都要杀吗?!”

静!静!静!

不但是这大和尚,就连朱武等人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郑飞。

死到临头……却不求饶……还敢骂人家……秃驴?!

郑飞眼见大和尚愣在当场,心底却是一松。

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刚刚看这大和尚接连结果凤姐和小秃子的过程其实便已表明,此种人根本不吃软!你越是向这种人求饶,不但不会有什么作用,却更加令这人确信你是心中有鬼,反倒更加坚定了他要动手的信心。

郑飞危机时刻不但不求饶反而是骂人就是打了一个赌!赌这大和尚是不是也吃点“硬”!

如今看来,这赌似乎是奏效了!

哪怕只能为自己再争取一点点解释的机会也好!

郑飞目光如炬,怒视着大和尚的双眼,一点怯懦和退缩的眼神都没有!

终于……,只见这大和尚慢慢放下拳头,狐疑的看了郑飞一眼冷冷道,“你竟敢骂贫僧!好!贫僧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若能证明自己是个好人便罢了,你若不能……这旧账新仇一起算……,贫僧会让你很后悔刚刚没直接受了那一拳!”

郑飞冷冷一笑,“和尚你刚刚张口闭口就是骂那贼女人勾结官府,如今怎一见官府的告示还如此深信不疑?官府还会给我一个审判的机会,怎你就二话不说便要取我性命?莫非凡事不问青红皂白便是和尚你的行事作风?!”

大和尚又是一愣,喝道,“那你怎解释这通缉上你所犯罪行?难不成还有人诬告你不成?”

郑飞叹了一口气,“我若说我真是被冤枉的,请问大师你信吗?”

大和尚冷笑一声,“空口无凭,你让我怎么信你?!”

郑飞立刻回道,“大师明见,我若能证明我是被诬陷的,我还犯得着亡命天涯吗?只是在下虽无法证明在下的清白,但却有人可以!”

大和尚奇道,“谁?”

郑飞转头一看朱武等人,“便是在下的朋友,我与他们整日形影不离,他们可以为在下证明清白!”

大和尚哈哈一声笑,“你当贫僧是傻子吗?你朋友当然帮着你说话,说不定他们还是你的同伙呢!”

郑飞却又道,“大师有所不知,我这几个朋友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侠士,各个光明磊落一言九鼎,若他们都无法证明在下的清白,那便无人能证明了!”

大和尚闻言果然微微一惊,转头看了看朱武等人。

只见朱武等人都是一脸迫切的看着自己。

大和尚略一思索,终于还是走了过去一一将朱武等人口中的布团子拽了下来。

朱武立刻急道,“大师明见,我家主人确实是被冤枉的,在下乃少华山聚义好汉大头领----神机军师朱武是也!”

王进急道,“大师明见,我家主人真的是好人,在下乃八十万禁军前棍棒总教头----王进是也!”

庞万春也急道,“大师明见,我家主人真是条好汉!在下乃八十万禁军前棍棒总教头王进的徒弟庞万春是也!”

大和尚一下子便愣住了……。

084,大和尚怒杀凤姐,化误解拳下偷生(中)

大和尚的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直看得郑飞心里七上八下!暗道这大和尚要是真认得,哪怕只是听过朱武等人的名号也好,但若是连听都没听过……他还会相信吗?

众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再惹恼了眼前这嗜杀的大和尚!

一阵短暂的沉默……!

终于,大和尚转过头来又来到郑飞的面前,一双虎目直勾勾的盯着郑飞的眼睛,“贫僧没有听过这几人的名号……”

郑飞顿时心底一沉!

却听大和尚继续道,“不过贫僧看他们几人的样子,急于救你之状也不像是装的,你若真是犯这通缉上所列罪行之徒,似乎也不会有这样讲义气的朋友助你才是,这可让贫僧为难了!”

郑飞心中一动,此事貌似还有所转机,心中略一思索便道,“不知大师可否通报一下您的法号?在下的朋友若是听过大师您的尊姓大名,也许会有别的法子证明身份也说不定。”

只见那大和尚闻言皱眉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告诉你们也无妨,贫僧不做亏心事,也不怕什么冤鬼缠身!贫僧俗名姓邓,法号……”

郑飞心头一动,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只听大和尚已高声说道,“……法号,元觉!”

郑飞浑身猛地一颤!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大和尚,脑海中只有三个字在不停的旋转。

邓元觉……邓元觉……邓元觉……我道此人怎与我义兄鲁达如此相像!原来他就是那方腊手下绝顶猛将之一的邓元觉!

水浒上所言,邓元觉有万夫不敌之勇。在梁山泊与方腊大军交战之际,曾酣斗鲁智深五十余回合,虽不分胜败,但已经明显占了上风。而后行者武松恐鲁智深有失助阵杀出,邓元觉一人独战梁山泊两大杀器鲁智深和武松犹自可以自保,只是见取胜无望这才退回阵中。

郑飞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在此地以这种情况遇见此人!不过随即心中一动便明白了过来。

那邓元觉乃安徽歙州人,如今自己身处江南东路,所以能碰见邓元觉虽是极为巧合,却已不再是如天方夜谭之事一般。

邓元觉似乎察觉到了郑飞的惊讶,奇道,“你可听过贫僧?”

郑飞把眼偷偷一瞧朱武等人,就见他们纷纷一脸的疑惑,显然也并不认得邓元觉。

郑飞心中一动已计上心来,大笑道,“原来是元觉大师!在下久仰久仰!”

邓元觉面色一惊,“你真知道贫僧?”

郑飞点点头,“大师乃歙州人氏,名号宝光如来,请问是否?”

邓元觉惊道,“呀!你果真知道贫僧!你是如何得知的?”

郑飞继续道,“小弟从许多江湖朋友那里得知,歙州有位邓元觉,力拔山兮气盖世,行侠仗义嫉恶如仇,端是江湖一等一的好汉!人送外号‘镇江南’!而小弟乃渭州郑临风,承蒙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给小弟起了一个‘镇关西’的绰号,此名号虽响亮,却是有名无实,小弟久仰邓大哥威名,此次便是专程自渭州来寻哥哥你,除了想与您结交一番,也是想从您这里学得几首绝顶功夫,也好不愧了那‘镇关西’的名号,却不料行至东京又惹出了一件祸事,小弟被人栽赃嫁祸上了官府的通缉,这才逃到此地便……”

郑飞一口气说完,果然见邓元觉已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而旁边的朱武等人……郑飞也懒的看了,想来一个个也定是瞠目结舌之状!

郑飞心底偷偷一笑,什么‘镇江南’都是自己随口乱起的,只是为何要这么做?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

便是名头!

我都从渭州那么老远的地方听过你的名头,还专门跑个大老远来找你,你不感动的痛哭流涕才怪!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终于,邓元觉回过神来,喃喃道,“镇…江南?”

郑飞立刻道,“对呀,怎么哥哥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头?反正在我们关西地带都是这样称呼哥哥你的,哥哥若是不信,尽可去那桌上的一堆东西中寻找我等的路引。”

邓元觉转头一看旁边桌子上那堆东西,立刻走了过去一阵翻找。

郑飞见状心中又是一乐,那堆东西肯定是有路引的,乃是当初自己和朱武等人出发时利用少华山安插在少华县衙里的眼线借机伪造的。

自己其实是玩了一个小小的逻辑陷阱。

证明自己确实是远道而来的可以用来证明自己不是坏人吗?

当然不能!

但若是已经事先假设了我们在很远的地方确实听过你的名字,再证明我们确实是从远地而来的,那便能证明我们所说的事情中确实有实话。

既然其中有一部分是实话,那便能增加另一部分也是实话的可能性!

尤其是我还能对你的情况如此的熟悉!

当然,恭维的好话也没少说……!

郑飞紧张的看着正在找寻路引的邓元觉,如今就看那邓元觉是不是会上当了……!

只见邓元觉身形一定,已经找到了那路引,他拿起来只是一看便是一愣。

郑飞立刻朝着朱武等人使了个眼色。

朱武立刻会意大声道,“哥哥,我们真的没有骗哥哥你,小弟确实是少华山大头领朱武。乃是定远县人氏,因得罪了本地恶霸斗出人命,这才逃亡天下落草为寇的!”

王进也道,“我也真的是八十万禁军前棍棒总教头王进,因得罪了太尉高俅,被那厮一路追杀险些丧命大漠,这才被我家主人救下的!我脸上这道刀疤就是那日死里逃生的见证!”

终于,邓元觉放下路引,转头走向郑飞,却已是一脸的笑意。

邓元觉三下两下为郑飞解开绳索便抱拳道,“原来真是好汉!贫僧无礼,险些错杀了诸位,还请诸位见谅。”

说罢便要一拜,郑飞心中一片狂喜!赶忙去扶住邓元觉,自己却抱起拳来高声道。

“总算找到哥哥你了,请受小弟一拜!”

说罢,郑飞真的双膝一跪,朝着邓元觉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一边磕,郑飞的心里一边自我安慰着。

这头磕的可不冤!此人可是不差于鲁达、武松的一等一的猛将!

若真能结交此人……。

郑飞嘴角不禁浮起一丝冷笑……。

方腊哥,不好意思,兄弟今天又要撬你的墙角了!

085,大和尚怒杀凤姐,化误解拳下偷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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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元觉哈哈大笑着扶起郑飞。

二人又一起去解开了朱武等人身上的绳索。

朱武等人也一起朝着邓元觉拱手道,“我等见过哥哥!多谢哥哥救命之恩!”

说完也要下拜。

邓元觉已一步上前扶住朱武等人,又将他们三个又从上到下仔细看了几遍,边看边点头赞道,“几位兄弟都果真是一副好汉的模样!和尚我今日真是开心,不但结果了那祸害英雄的猪狗贱人,更又结识了几位好汉兄弟,哈哈哈!”

众人也是跟着一笑。

郑飞奇道,“哥哥为何今日来得这般凑巧?哥哥若是再晚来一时片刻,我等怕就真要被交到官府去了。”

邓元觉伸手一指凤姐和小秃子的尸体怒喝道,“贫僧早就听说这一带有个黑店,专坏身上背着通缉赏金的过路好汉,直把和尚我气的要命!但却始终恼于不曾探得此黑店的具体位置。前几日和尚我过路一处山林,巧遇两名差役正押着一人赶路,那人端是一副英雄好模样,却被两名狗差役折磨的遍体鳞伤!我气不过便打跑了狗差役救下了他,细细一问那人才知他就是被这黑店所害的好汉!我又从他嘴中问清楚了这黑店的位置,便日夜兼程赶来了此地,正在山下寻找之时,突然遇到一人自我身边通过,嘴中还念念有词什么抓住大鱼了,这下发达了之类的话,和尚我顿时起疑,立刻抓住了他,仅用一拳便吓得他吐了实情,我又逼他带路找到这黑店,这才凑巧救下了诸位兄弟!”

郑飞点点头,暗道原来如此,心中又不禁暗暗一声感叹,这真是天理轮回终有报!出来混,果真是要还的!

凤姐等人在守株待兔等待着别人自投罗网的时候,不知有没有想过,在这间店铺的外面,还有别的人也在找寻着他们。

自己这次也真是走运,投个黑店不但没怎么地,还凑巧碰见了邓元觉……。

郑飞正在思索之际,突然听得一声高喝自门外传来。

“凤姐,干么去了?好酒好肉快端上来呀,外面真是冻煞我也!”

众人心中顿时一惊!

外面又来人了!

此人自称都头,莫不就是那凤姐嘴中所说的此地刘都头?

他怎么来了?他是几个人?!

只见邓元觉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怒意,接着便低声怒道,“居然是这厮!我也早就听说这黑店之所以如此猖狂,也是因与官府勾结之故!和尚我此行本就想先结果了这黑店再去找那贼官人算帐,如今他竟自己送上门来,和尚我这就去结果了他!”

邓元觉说罢提起禅杖便要出门,郑飞赶忙拉住他急道,“哥哥且慢!万一这厮带足了人马,或者这里面有什么陷阱,我等也好准备一番莫中了计!就算没有陷阱,我们也需准备妥当,莫被人给走脱了再为日后引来什么麻烦。”

邓元觉微微一愣,看着郑飞道,“兄弟此言极是,那咱们该怎么办?”

郑飞略一思索沉声道,“我们先去看看他们有多少人!”

众人点点头,便一起轻手轻脚出了屋,来到屋外透过门缝往饭堂内一望。

郑飞的担心果然被言中了。

此时只见饭堂内已经坐了十几个人。

除了众多衙役之外,于堂中火炉之前正大大咧咧的站着一名彪形大汉搓手不停的烤着火,一边烤火一边又不耐烦的大喊一声。

“凤姐,小秃子,你们两个躲在内屋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呢,这大白天的乱搞什么,还不赶紧把吃喝送出来,再不出来本都头就和弟兄们一起进去参观参观了!”

众衙役俱都大笑起来……。

郑飞往院内一瞧,只见自己等人的四匹马正好好的拴在马棚里吃着草料,马匹上的朱武的双刀、王进的铁棍以及庞万春的弓箭都完好的挂在马鞍上,想来也是那凤姐和小秃子已经认定自己等人已是他们的板上鱼肉任他们宰割,所以也还未处理一番。

郑飞唤过众人,压低声音道,“如此……这般……”

众人点点头,立刻分头行动起来!

刘都头的耐心终于到达了极限!

只听他一声怒喝,“凤姐,小秃子!再不出来,老子真要进去了!”

但……内屋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声。

刘都头的心里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没人?不可能,这店就是那凤姐和小秃子的命~根子,就算爆发山洪他们俩也舍不得离开这店半步!

抑或是……!

不可能!那些被抓住的通缉犯不是被判了斩立决就是流放数千里之外,不会有人回来报仇的!

刘都头回头一看自己带来的这十几个人,心下顿时有了几分底气,心中又道也许真是这俩人多喝了几杯情到浓处把持不住以致浑然忘我的正在那个啥吧……。

但刘都头一想起凤姐的模样却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冷颤。

太恶心了,自己怎么能想象这么恶心的场景?!

但饶是刘都头如此想,心底还是抑制不住的升起了一股要“窥丑”的想法。

就像美女大家虽然都喜欢看。

但若是一个丑到极点的女人出现,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人很丑,但还是会忍不住也想多看几眼究竟是怎么个丑法一样。

刘都头冲着几名心腹一挥手,众人顿时心领神会,各个一脸贱笑的跟着刘都头蹑手蹑脚的来到内屋门前。

然后众人打好手势,猛地一下子推开了门!

但……。

想象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出现的却是一名高大的手持禅杖的大和尚。

这和尚正在笑,却是笑得那么的冷酷!

刘都头最先反应过来,口中啊呀一声猛地往边上一撤。

他躲过去,旁边那些衙役可没他那么快的反应。

那大和尚已经一挥禅杖,只听一阵呜呜的风声响起,接着便是一道血花喷起!一名衙役猛地自地上飞起倒飞出去!又撞翻了身后一张桌子才掉落地上,胸前尽是喷涌的鲜血,只是两腿一蹬便没了动静!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俱都连滚带爬的往后一退,又手忙脚乱的将各自武器拿在了手中!

而那和尚一击得手,便是大笑一声已经走进了屋子,满屋瞬间便被来自于这和尚身上的杀气所笼罩!

刘都头也快速来到火炉旁边拿起自己的武器,原来是两把与朱武所持极为类似的单刀,然后他便猛地转过身来,万般吃惊的打量那和尚!

现在就算是傻子也应该看出来了!

那凤姐和小秃子肯定都出事了!就算是死了也不一定!也定然是这大和尚所为!

刘都头虽然惊讶于这和尚的杀气,但细细一看这和尚原来只是一个人,不由心下又稍微一安,自己这边虽然已经伤亡不明了一人,可还有十几个人!

刘都头大喝一声,“你乃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捕快行凶!还不快快放下武器!随我去县……”

还未等他说完,那大和尚已是如雷轰一般的喝道,“放你个猪狗贼!和尚我今日便替佛祖收了你们这群鸟贼!”

说罢,大和尚一轮禅杖便冲向了众人!

……噗!又有一名差役被和尚的禅杖戳中,滚落地上没了动静!

……啪!又有一名差役被和尚的禅杖砸中,只看那脑袋上碗大的窟窿就知活不了了!

……咣!又有一名差役被和尚的禅杖拍中,连吐了几口鲜血便没了动静!

……。

刘都头感觉自己快疯了!这是哪里来的和尚,功夫怎如此之高!那禅杖少说也有七八十斤,被这和尚一使,只需一碰便不死也伤!此屋又如此狭窄,当是连躲都没得躲!

刘都头立刻作出决定!

必须出去打!

刘都头大喝道,“和尚你敢出来应战吗?”

和尚大笑一声,“怎会不敢!”

刘都头一挥手,众衙役立刻奔向门口。

但刚刚才打开门……。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门中竟又站着两个人!

一人手持双刀,一人手握铁棍,也是微微笑着看向众人。

刘都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和尚还有同伙!

说是迟那时快,那两人已冲进屋内二话不说举头便打!

众人慌忙仓促应战!

所幸那和尚只是手握禅杖站在一旁,竟没有上前助阵帮助他的同伙,而是一脸饶有兴趣的表情似是要看戏一般。

不过众人此刻哪有心思再多想,如今一见这和尚没有插手的意思已经是求之不得了!这新冒出来的两人块头可比那和尚小一大截!武器也是平常,应该不难对付!

但……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

没想到这两人的功夫竟也端是了得,尤其是那持棍之人,面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暂且不说,他那手中铁棍竟像是活物一般,舞得风生水起眼花缭乱,仅几个回合,便已将数人扫翻在地。

而那使双刀之人也不含糊,一看到那个差役倒地,上去便是一刀就要了性命!

刘都头感觉自己已经疯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几个人是阎王爷的催命小鬼吗?!他们三个上来便下死手,摆明了就是要结果了自己!

这可怎么办?!

如今……后门被和尚堵着……前门又被那两人堵着……。

刘都头把眼一斜窗户……。

逃!先逃命吧!待逃回县城再带人来捉拿这些人也不迟!

086,诛恶人又觅重金,去歙州赈济灾民(上)

刘都头一扫屋内,加上自己,自己这边还有七个人能动!

而对方三个人还未尽全力便已打没了自己这边一多半人!

反正打不过!与其等死不如跑吧!

刘都头高喝一声,“冲窗户里往外冲!跑掉一个是一个,回去报信!”

说罢,自己领头冲向窗边,一个跃起便破窗而出!

万幸!此时外面空无一人!

怪不得对方要严守前后两道门,原来是只有三个人的缘故!

刘都头心头一喜,又听得身后传来几声响,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些差役已经有得也跟着自己破窗冲了出来!

但……。

只冲出来了三个人!

刘都头心底一沉!另外三人怕是已经……!

刘都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自己能活着逃回去,就算他们都死了也无所谓!

刘都头想定,立刻撒腿便跑,只恨自己这次来没骑马!

但……。

刚刚跑出没几步……。

他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凉也有点痒……。

刘都头低头一看不禁一愣。

自己的脖子前,怎么有……这是……箭头?

刘都头不由的停下了脚步,低头呆呆的看着这箭头……还有上面殷红的鲜血……!

一瞬之间他想起了许多,自己本就只是一名普通的捕快,既没有背景也没有出众的功夫和智谋,能混到今天这一步,只是因为在几年前的一次意外的偶遇。

当那个无比恶心丑陋的女人找上自己的时候,自己的人生便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带来了……今日的结局!

刘都头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只有一个最后的念头升起在心中……。

如果……我……也许现在……还能活吧……。

邓元觉哈哈一笑,对着王进高声赞道,“兄弟真是使得好棍法!你说你是什么八十万禁军棍棒总教头我原本还不太在意,如今一见果然是了得!和尚我若是与你对打,怕也只是沾了力气大这个光,但胜负还依旧难料!和尚佩服了!”

说罢,又对着朱武赞道,“你这人功夫虽平平,下手却极是毒辣,刀刀要命,这股子狠劲就算是和尚我也自愧不如!他日和尚我若与你为敌,怕也要心生怯意!”

说罢,又细细一看庞万春由衷的赞道,“这位兄弟虽说身形单薄,却没料到竟是位神射手!你只四箭便要了四个人的命!和尚生平最怕像你这样的人,你自远远的躲着,却能突然偷袭便要了和尚的命!”

邓元觉又转头看向郑飞,略一沉默,突然一笑道,“他们三个虽然都很厉害,但和尚最佩服的却是你,倒不是因为是依你之计此事才做得如此干净利索不留后患,乃是因为如此三个厉害的好汉竟都是你的家奴!他们三人随便哪一人都可作一方强首,如今却以你马首是瞻并忠心不二,你这人端是了得!”

郑飞微微一笑,暗道这邓元觉倒真是个口直心快之人,心里有什么话都要说出来。

不过这样的人也是最可爱的人,你与他们交往无需那般计较与思量。

当是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这一点与自己的义兄鲁达是何等的相似!

只见那邓元觉又转头一看这满屋子的尸体,“如今既然已经为那些屈死的好汉们都报了仇,咱们一把火烧了这鸟店也走吧!”

郑飞却一摇头,“慢!还有一件事没办呢!”

邓元觉奇道,“何事未办?”

郑飞一笑,“这黑店不知已害了多少好汉,需知每一名好汉身上的赏金都是少则几百贯,多则上千贯,即便最后分与官府之人一些,也定然积攒下了不少,这钱肯定还藏在店里!”

邓元觉却一摇头,“这钱和尚我可不想要,上面沾得尽是好汉们的血,和尚我不忍心去用。你若想要便尽管去找便是了,和尚我可不稀罕。”

说罢,邓元觉把脸一沉便要走。

郑飞赶忙拦住,知道邓元觉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贪图钱财的小人,同时心中还不由升起几丝感动,暗赞这邓元觉的心性端是纯正!

接着便是对着邓元觉正色道,“哥哥此言差矣!好汉爱财,取之有道!即便是盗,亦是盗亦有道!这黑店的不义之财上确实沾满了好汉们的鲜血,我等取之亦不忍用之!但若任这些钱财荒弃山林也是浪费,不如将之取出接济天下穷苦百姓,也当是咱们替这些好汉为这天下苍生又尽了一份济困天下、仗义疏财之心!”

邓元觉闻言面色顿时一惊!一双虎目愣愣的看着郑飞,眼中说不得的有多意外。

郑飞朝着邓元觉一拱手,真心诚意的问道,“哥哥你觉得如何?”

邓元觉长叹一声,朝着郑飞拱手道,“和尚我真是愚钝,竟没有想到这个关节。郑兄弟宅心仁厚,真又令和尚我刮目相看!如今和尚我似乎是有些明白这三位好汉为何要追随于你了!”

邓元觉又重重点点头,“救依兄弟你所言!咱们找找吧!”

……。

…………。

………………。

“咦!此处有些不对劲”庞万春一声喜道。

众人立刻围上去一看,就见内屋床下有几块砖明显有动过的痕迹。

众人立刻将砖翻起。

便见砖下还有一块木板。

再将木板翻起。

下面竟是空的!正放着一只大木箱。

邓元觉弯腰一提木箱,饶是像他这般大力气之人,竟也不得不发出一声用尽最大力气的闷哼才提起木箱放到地面。

众人再将木箱打开一看,待看清里面之物,顿时都是心中一惊!

只见箱中竟塞了满满一箱钱,除了说不清有多少贯的钱,还能看到一些白银和黄金。

这些东西,足可以使一人瞬间富甲一方!

那凤姐二人这些年竟用这黑店赚了如此多的钱,却依旧贪心不知足,终落得这个下场!

众人回过神来。

郑飞立刻问向邓元觉。

“哥哥,我等初来乍到并不熟悉此地的情况,请问哥哥如今此地哪里的百姓正过得极为艰难?”.

邓元觉略一沉思便道,“非是和尚我有私心,和尚我的老家歙州去年刚刚受了大旱之灾,百姓困苦不堪,不知是否可以……”

郑飞一笑,“救谁不是救,只要这钱能用在百姓身上就行,走,咱们这就去歙州!”

087,诛恶人又觅重金,去歙州赈济灾民(中)

郑飞等人停下马,放眼向前望去,心情不禁更加沉重起来。

此时郑飞四人与邓元觉在一把手烧了那黑店,将凤姐、刘都头等人的尸体也一起烧掉之后,又经过两日的行程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歙州城外!

一路之上所见所闻果真如邓元觉所说,尽是十河九断,田地干涸!

虽然也遇到许多百姓都在祭祀天地感谢刚刚这几日才下来的这一场大雪已经解了近渴,但去年这场大旱所造成的粮食绝产的状况已经是一个不可改变的结果!

有存粮的百姓还能多撑些日子,没存粮的百姓这日子就已经过不下去了。

灾民沿路乞讨,卖儿卖女的景象不知已经遇见了多少。

郑飞几人自是将那一箱的钱财尽可能的分给所遇到的灾民且助他们能熬个十天半个月。

饶是如此,这短短一日的行程下来,竟已将那一箱的钱财用去了十之一二。

如今终于来了歙州城,眼前的场景更是令人感到无比的震撼和压抑!

只见城外尽是乌鸦鸦的不知多少的灾民,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东倒西歪的或坐或卧于歙州城外,许多人还在城墙下几处地方排着队领着什么。

他们为何不进城却偏要呆在城外呢?

因为他们进不去!

城门虽然开着,但却被几十名军士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着,身前数丈无人敢靠近,看那架势摆明了就是只准出不准进!

此时只听邓元觉叹道,“本县受灾的百姓中已经有许多人或去投靠远方的亲戚朋友,或外出别的地方乞讨,而这些人大多都因各般原因无法离开此地,都聚集在这里期盼着官府能尽快开义仓(朝廷令州县于两税之外,每石另输一斗贮藏,以备荒年,称作义仓)赈灾!”

郑飞奇道,“既然有义仓,百姓都已如此饥苦,为何官府还不开仓?而且这些灾民为何又屯聚在城外?”

邓元觉怒哼一声,“和尚我几日前离开的时候便是这个模样,这几日过去了还是这个样子,谁知道那些狗官为何还不开仓赈灾,难道是想再饿死许多人才开吗!而灾民之所以会聚集在城外,乃是官府为了防止灾民涌入城中出乱子,下令不准把任何一个灾民放进城去,搞得这些灾民简直是想进城乞讨都不行!”

郑飞听出邓元觉话中的怒意赶忙道,“哥哥别急,咱们不是带钱财来了吗?刚刚小弟心中合计一算,这些钱财足够可以购买近万石米,省着点用的话,已经足够这些灾民再撑上些日子了。”

邓元觉闻此面色才稍微好看一些,“那哥哥就替这些灾民谢谢兄弟你了,这些灾民这些日子都是靠城中大户和寺庙施舍义粥才勉强还饿不死,有兄弟你这万贯钱财投入进去,这些百姓便又有活路了!”

说罢便指了指远处城墙下那几处人群聚集的地方。

郑飞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些地方正在施舍义粥,所谓义粥,应该就是熬的极为稀疏的米粥,虽吃不饱但也还能让人在饿死的线上再有气力挣扎一番,也算是一件极大的善举,便一笑道,“哥哥这是哪里的话,若没有哥哥,小弟等人连命都没了。而且这些钱财都应算在哥哥你的名下,小弟等人也不过是给哥哥提了个醒而已。”

说到此处,郑飞不经意的多问了一句,“对了,刚刚听哥哥说城中的大户在施舍义粥,请问这些大户都是何人,灾年面前竟能有如此善举端是了得!”

邓元觉立刻道,“这个和尚我也记不太全,好像有城东的张广审张大善人,城西的孟林云孟大善人,城南的吕师囊吕大善人……”

邓元觉又说了几个名字。

但郑飞已经听不进去了。

因为他听到了一个令他极为震惊的名字。

吕师囊?!

郑飞立刻出言打断邓元觉的话,“吕师囊?可是使得一条丈八蛇矛的吕师囊?”

邓元觉一愣便点头道,“正是那位吕善人,怎么兄弟你认识他?”

郑飞故作平静的一笑摇摇头,“不认得,只是听说过。”但心里却更是惊上加惊!暗道果真就是那吕师囊!

接着就心中猛地一动,暗骂自己一声真是笨!居然忘了此地不是别处,可是那歙州啊!

歙州相对于水浒梁山上的好汉们并不重要,但对水泊梁山的对头方腊阵营而言,歙州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地方。

方腊的祖籍便是歙州,歙州更是为方腊阵营贡献了许多条好汉!

仅是大将级别的便有邓元觉、王寅、吕师囊、厉天闰等人!

而那吕师囊在未加入方腊阵营以前则是歙州城的一个大富户,经营赚钱的手段应该极是了得。此人虽然功夫平平,但正是他率部进行的顽强抵抗才是梁山泊众好汉噩梦的开始!

须知梁山泊两败童贯、三败高俅,一连串大仗下来皆毫发未损,偏偏在征讨方腊时将领却损失过半。而且坦白的说,虽然梁山泊最终赢了方腊,但梁山泊阵亡将领的数量要远多于方腊一方!更是只不过占了己方人多,又是逐个击破的大便宜。

因此可以说方腊军中的那些人物还是很有一套的!

郑飞想到此处心中突然一动!

自己已经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两名方腊手下的大将庞万春和邓元觉。

尤其是庞万春已经被自己收服,自己这一路来已经靠着庞万春做了不少事,撬方腊手下大将的甜头真是美不可言!

如今若能再收了邓元觉,便等于又得了一名鲁智深级别的好汉相助!此人自己绝对要想办法不错过他!

除此之外……。

郑飞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几个人的名字也在心头一闪而过。

郑飞又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吕师囊……王寅……厉天闰……我该拿你们怎么办才好呢?

把你们白白留给未来成事的方腊?

不行!绝对不行!

就算是现在杀了你们也绝不能把你们留给我日后命中注定的对手!

郑飞嘴角不自觉浮现一丝冰冷的笑意……。

他却不知此情此景落在旁边的朱武眼中,竟把朱武惊得心头猛地一跳……!

郑飞似乎觉察到了朱武看向自己的目光,转头一看朱武,便见他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郑飞猛地反应过来心头不禁一动!

刚刚自己都在想些什么……?

自己这是……怎么了?!

我还是……我吗?

088,诛恶人又觅重金,去歙州赈济灾民(下)

(为祖父发梅花,回来晚了,请见谅。)

郑飞几人骑着马刚刚来到城门前还有很远。

便听一名军士突然喝道,“什么人?快停下!”

接着便见有一群手持长矛的军士突然冲过来,长矛一压对准了郑飞四人和邓元觉,挡住了通往城门的路。

郑飞的心头不由猛地一跳!但面上却是一脸平静的继续骑在马上。

因为他现在完全不需担心被人认出来了。

且看郑飞……。

他自从来到大宋后就已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此刻居然又“长”了一大片络腮胡,尤其是左眼下面竟凭空“冒”出来一颗大黑痣!

这还不算完,原本那一身熟悉的衣服已经换下了,改而穿上了一件行者的长袍,头上还戴了一个戒箍,在郑飞的怀中更是还放着一张“度牒”(古时出家人的身份凭证,以证明僧侣的身份),并且这张度牒绝对是各种手续印章都齐全的真品。

郑飞现在这个模样,虽还算不上完全的改头换面,但也已差不许多,就算是蔡京蔡攸二人再站在郑飞面前也定然认不出他来!

这些东西自然便是众人刚刚路过邓元觉所处的金光寺时,邓元觉进入寺中用最快的速度为郑飞办好的,目的便是要给郑飞一个完全崭新的身份,不用再担心遇到军士捕快之类的追捕,比如鲁智深和武松二人当初被通缉的时候也是分别化身和尚和行者才得以躲过官府的追缉。

邓元觉一番好意,郑飞自然不好拒绝,并且自己也的确十分需要,偷偷摸摸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待郑飞打扮一番之后一现身,果然瞬间便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即便是朱武等如此熟悉郑飞的几人在猛然一看之下也是没有认出他来。

连他们几人都认不出,自然也就不用再担心那些仅靠一张画像进行辨别的捕快们能认得出了。

此刻,便是乔装易容、改头换面之后的郑飞与朱武、邓元觉等人一起要进入歙州城买粮接济灾民的时候。

果然,刚刚接近城门便被守门的军士拦了下来。

郑飞几人刚要下马却被邓元觉一挥手制止。

接着便见邓元觉问向那群军士,“为何拦和尚我进城?”

刚刚说话的那军士一看邓元觉的块头似乎是惊了一下,但还是公事公办的说道,“知府大人有令,赈灾期间不许灾民进城!”

邓元觉闻言微微一怒,“你看和尚我可是灾民的模样?!”

那军士刚要回话,便听传来一声极不耐烦的声音,“何人在此喧哗?”

接着便见一名似是小军官的人从城门中走了过来。

那军士一见他便赶忙小跑过去拱手道,“有几人要进城,属下正在制止。”

那人冷哼一声,不满的说道,“直接赶跑就是了,这种小事还要老子亲自出马吗?”

那军士赶忙解释道,“可是来的是……”

那人又不耐烦的摆摆手,便穿过众人怒气冲冲的来到近前。

可一见到最前面的人乃是邓元觉后却是脸色猛地一变,脸上瞬间收起高傲的表情又堆上几分笑意朝着邓元觉拱手道,“呀,我道是谁,原来是元觉大师父。您今个怎有空要进城了?可是有事?”

邓元觉不冷不热的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张将军,庙里有点事,方丈要我进城去办。怎么?和尚我等今日进不了城了吗?”

那“张将军”立刻笑道,“瞧您说的,就算不让谁进,也不能不让您进吧。快请快请……”

他说到这里又一看后面的郑飞等人却是一愣,又接口道,“这几位兄弟面生的很,请问是……?”

邓元觉自然而然的说道,“这几位是和尚我的朋友,恰巧路过歙州,我便顺便带他们进城去尝尝本地的特色再歇歇脚。”

那“张将军”闻言虽点了点头,却把眼一抬便细细看向了郑飞几人,似是在观察什么。

当看到郑飞时,便见他面色顿时微微一愣,眼中似有几分疑惑,接着便脚步往前走近了一步似要将郑飞再看个仔细。

郑飞见状心头猛地一跳!

莫非自己的乔装哪里出了问题被此人给看穿了?

还是……?!

郑飞几人握着缰绳的手顿时一松,正要覆上鞍旁武器之时……。

突然听到邓元觉一声不满的怒喝,“怎还没好!和尚我进城还有事呢!莫不是非要我回去请方丈自己进城办事才行?!”

那“张将军”闻言便是一惊,立刻转身朝着邓元觉恭维的笑道,“已经好了,已经好了,末将职责所限,还请元觉大师见谅,请诸位进城吧。”

说罢便一挥手,所有的军士都收起长矛闪在一边让出了城门的路。

邓元觉这才冷哼一声,骑着马便进了城。

郑飞几人心头终于一松,又重新握紧缰绳骑马跟了上去。

行至城门洞里,郑飞把眼一看墙壁之上。

果然,那张通缉自己的告示便就贴在那里!

直到郑飞几人走远了,那军士才走到“张将军”身边问道,“大人那和尚是谁呀?”

“张将军”冷哼一声道,“连他你都不知道?此人姓邓,乃是城外金光寺的和尚,未出家前便已是江湖成名的人物,后来犯了事,不知怎的就出了家!不过我忌惮的倒也不全是他,而是他的师父,也就是金光寺的方丈,那方丈有名的很,经常有许多大人物前来拜会他,就算是咱们知府大人见了也要敬他三分!平日里这人便耀武扬威惯了,屡次不给我面子,若不是有他师父护着他,我早就……”

“张将军”似乎觉察到话说的有些多了,便轻咳一声止住话,只是眼中的愤恨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他一抬头又看向了郑飞几人的背影,眉头却皱了起来,只听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那个行者,我怎么就看着那么眼熟呢?真是怪了。”

郑飞几人过了城门便见城内居然也围了许多人,各个都提着筐子、布袋之类的一脸哀求的围着把手城门的军士。

只听得有人道,“求求军爷就让小人过去吧,小人只是想把一些吃的东西交给我城外的亲戚。”

一名军士厉声回道,“不行!上头有令,只准出不准进,你若出去了回不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人闻言面色一惊,终于还是一叹气,低头提着东西便走了。

……。

…………。

郑飞几人终于通过人群来到街上。

郑飞心中却愈发的奇怪起来,暗道这里的官府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城外有如此多的灾民却不开义仓赈灾已是令人感到不可理解了。

如果说以害怕灾民闹事为理由不准城外灾民进城还勉强说得过去的话,那不准城内的百姓出城接济城外自己家的亲戚简直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这里的官府究竟想做什么?!

不怕激起民愤民变吗?!

郑飞正在思索,只听邓元觉道,“和尚我就说咱们肯定能顺利进城吧。好了,接下来咱们再怎么做?”

郑飞一笑,“自然便是在城内的米行中尽快买下米来好去城外接济灾民。哥哥只需现在带我等去城中比较大的几家粮店就行了。”

邓元觉略一沉思便道,“城中有三处比较大的粮店,规模都差不太多,分别是城东张记,城西孟记和城南的吕记。”

郑飞一听心中顿时一动,“这几家米行可是在城外施舍义粥的几家大户?”

邓元觉点点头,“正是他们几家。三家店都离此不远,在前面路口分别朝东西南三个方向直走即可。”

郑飞不禁点点头赞道,“没想到这几家大户本就做着粮店的买卖,在天灾面前竟也能做到扶危济困、乐善好施!小弟真是佩服。走,咱们现在就兵分三路分别去这三家粮店,将这万贯的钱财全部花在他们店里,如此一来既能买到粮好接济城外灾民,同时也是给这三家店捧捧场,聊表一番敬意,就算这三家的价格比别的店贵一些也没关系!好人就该有好报!”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郑飞首先朝着邓元觉道,“请哥哥去城东的张记如何?待买到粮后咱们便在此地重新会合。”

邓元觉点点头,“且听兄弟安排。”

郑飞立刻便自怀中掏出已经兑换好的一叠“交子”钱,数出其中三分之一交到邓元觉手上。

邓元觉接过便揣入怀中,掉转马头便朝着南面而去。

郑飞又数出一叠“交子”钱递给王进道,“王哥就和春子去城西的孟记吧。”

王进接过也揣入怀中,和庞万春一起朝着郑飞一拱手也调转马头急驰而去。

郑飞将剩下的一叠子重新放回怀中,转头朝着朱武一笑道,“咱们兄弟二人便去那吕记吧。”

朱武一笑。

二人也调转马头朝着南面而去。

089,歙州城分头买粮,邓元觉身陷牢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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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是无数的饥民,城内其实也好不到哪去。

郑飞和朱武在歙州城内一路向南行,只见沿途也有许多百姓在跪地乞讨。

城内也是一片死气沉沉,每个路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郑飞和朱武都没有说话,只是并肩骑马向前。

沉默,沉默……。

气氛不知怎的竟有些诡异的压抑。

这可是他们主仆二人之间从未有过的。

即便那夜朱武为骂醒郑飞而发怒也没有如此过。

是因为这些饥民吗?

也是,却不全是……。

郑飞偷偷一瞧朱武,只见朱武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郑飞越发的感觉到了几分的不自在。

其实他之所以如此分组也是有用意的。

半日之前在歙州城外,自己居然不自觉的就动了杀心,还犹自毫无察觉。

只有朱武发现了自己的异样,投来一眼担忧的目光之后,自己这才醒转过来。

细细回想起来。

自从来到这水浒之宋,自己已经杀过三次人了。

第一次是在西夏,出于自卫而搏杀了追杀追杀王进的两人,还因此救下了王进。那是自己两世为人首次杀人,那种深深的罪恶感至今都有所记忆。

第二次是借宿韩滔家中,带领王进等人拔刀相助,又亲手杀了两名贼人。但说起来也算是一次正义的行动。良心并未遭受什么负担。

可就是这个第三次……,前几日邓元觉和王进等人在那黑店中杀掉的刘都头和他手下十几名捕快时,虽然自己没有亲自动手,但那十几人确是实实在在因自己之计而死,那刘都头恶贯满盈自死不足惜,但那些普通的捕快,里面就真的全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吗?

他们也有需要赡养的父母,也有要靠他吃饭的老婆孩子吧,他们这么一不明不白的死去……。

十几个家庭也许便会因自己而家破人亡!

但当时的自己竟一点也没往这方面去想,眼中就只有邓元觉一人!

这还没完。

以上三次杀人经历虽各不相同,但无论善恶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都是出于自卫或者助人,皆是被动而为之。

可刚刚在城外,自己却是第一次主动动了杀心!

郑飞迷茫了,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还是以前那个二~逼大学毕业生吗?

于是,郑飞便借着分组的机会,将朱武和自己分在一起。

那日朱武既然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异样,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肯定是有话想说的。

可……朱武现在不知是怎么了,居然跟自己比起了玩沉默的游戏。

还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终于,郑飞忍不住说道,“朱兄,你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朱武转头朝着郑飞一笑,“没有。”

郑飞一愣,“没有?可是刚刚在城外……”

朱武道,“我知道主人想的是什么,主人忘了我曾经说过的吗?若因小善而大恶,则善亦为恶。若因小恶而大善,则恶亦为善。这天下之事于你我又怎会有十全十美的结果?若要成事,便要有人做出牺牲,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其实自前日里主人率领我等诛杀那十几人时,主人便已经变了,变得更加冷酷,更加主动,更加……准确!这是好事!主人又何必为此而纠结?”

郑飞奇道,“可你看我的眼神分明就是担忧之色,我绝对没有看错。”

朱武的脸上却闪过一丝苦涩,“主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虽不知主人为何动了杀心,也不知主人是对何人动了杀心,但我并不是担心主人你,而是担心……我自己。”

郑飞一惊,愣愣的看着朱武。

朱武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许久以来我便一直劝主人能狠一些,无情一些,现在主人你终于慢慢开始变成我所希望的样子了,我却又有些害怕了,因为我开始担心起了一件事……”

郑急问道,“朱兄担心何事?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朱武看着郑飞慢慢摇了摇头道,“主人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主人今日能对别人动杀心,他日……是否也会对我等动杀心呢?说起来不怕您笑话,这些日子以来我虽口称您为主人,其实心中更多的还是将您当作兄弟看待,可刚刚在城外见到您脸上的那一抹杀机之后我才醒悟过来,您不但是兄弟,还是……主人!而且是一个必将手握我等生死的主人!”

朱武说到这里又自嘲一笑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哪个做属下不会有这一份担心呢?”

郑飞万万没想到事实的真相居然会是这个样子!一时便呆住了!

原来……朱武担心的是这个!

朱武又朝着郑飞歉意一笑,“主人见谅,朱武今日话有些多了。”

郑飞转回头来看着前方,“朱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有些事会变,有些事,绝对不会变。”

朱武眼中一亮,看着郑飞。

郑飞一笑,“上了我的贼船,你还想下去?告诉你,没门!”

郑飞二人停下马一看,只见路边有一个明显比旁边的店气派许多的大店。

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

“吕记粮行”

“看来就是这里了,”郑飞说道。

二人立刻翻身下马来到店前。

果然不愧是粮行,门前摆满了米袋子,正在买米的人也不少,只是大多数人虽然提得米袋子都不小,但最终买好的米却不多,只能装满不到小半袋,而且脸上也都是愁眉不展的神情。

郑飞和朱武对视一眼,俱都有些疑惑。

正在此时便见一名伙计走了过来问道,“二位可是要买米?”

郑飞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请问这里是吕师囊吕大官人家的粮行吗?”

郑飞愿意来此其实也是奔着吕师囊这三个字来的,若能见上那吕师囊一面,也好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结交一番。

只见那伙计立刻回道,“正是,二位是要找我们家大官人?”

果然找对了地方。

郑飞笑道,“正是,请问吕大官人在吗?我们想多买些米。”

伙计看了看郑飞和朱武,“二位是要买多少米?”

郑飞一笑,“五千贯的米。”

伙计顿时一惊,“原来是贵客,我这就去请我们家大官人出来。”

郑飞伸手拦住他接着笑道,“不急,买完米再见也不迟,价格也不用给太多的优惠,吕大官人能在城外开义粥接济灾民着实令在下钦佩不已,也只能如此向吕大官人一表敬意了。”

却见那伙计闻听此言面上不但不喜,反倒是闪过几许尴尬的说道,“这……这样啊,也好,那我就替我们大官人谢谢二位贵客了。”

郑飞一笑,心想咱好人想做了,过会再见了吕师囊也好有面子,立刻便从怀中掏出那一叠子交子,便数着便问道,“你们店里多少贯一斗米?如今正值灾荒,贵一些也是正常,我的五千贯应该能买差不多两三千斗……”

却听伙计说道,“本店目前米价十贯一斗,您的五千贯可以买五百斗。”

郑飞数着交子的手猛地停住了。

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朱武,便见的朱武的神情也是一片震惊!

自己没听错吧?

郑飞再次问向伙计,“多少钱一斗?”

伙计看着郑飞很肯定的说道,“十贯,一斗。”

郑飞愣住了。

须知现在的米价虽然比之宋哲宗那会已经贵了不少,但也只要五六百文便能一斗,若遇到灾年,米价贵一些也无可厚非,但也不过才能涨到一两贯。

粮行既然都舍得施舍义粥给灾民了,就说明这粮行有善心,想来也不会漫天要价,可谁曾想到,真正的价格居然是……十贯一斗!

十贯一斗!开什么玩笑!这谁吃的起?!

郑飞本计划买它个两三千斗米,可如今算下来,这五千贯却只够买……五百斗!

赈灾的效果瞬间便少了十之八九!

090,歙州城分头买粮,邓元觉身陷牢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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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现在总算知道了刚刚那些买米的人为何都是一脸的愁容了。

十贯一斗米,这吃的是米吗?!

郑飞也顾不得刚刚说过的大话,又问向那伙计,“十贯一斗?这也太贵了!能不能便宜些?”

那伙计却无所谓的一笑,“抱歉,这个价格已经是最便宜的价格了,如今正值灾荒米价本来就贵,我们家大官人又拿出了许多米去做义粥分给灾民,现在城中的存米越来越少,这价格自然就翻了几番了。”

郑飞反驳道,“可那义粥如此稀疏能用得了多少米?但你们卖的米价却如此之高,这……有些不太合理吧!”

伙计不耐烦的说道,“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请问您还买吗?店里很忙,请恕小人没时间和您在这闲聊。”

此人说完便转身往店里走,却在临进店前又回过头来对着郑飞二人说道。

“给您提个醒,现在本店只剩下七百斗米了,再过两天米可就全卖光了,您要想买可得抓紧,等米卖光了……,嘿嘿。”

说罢,一转头便钻进了店里,在店中跟着别的伙计不知在说着什么,还不时指着郑飞二人面露讥笑。

郑飞和朱武站在店前面面相觑。

本想来买粮顺便感谢吕师囊的义举,却没料到居然是这个结果。

到底买不买呢?

若买,五千贯只够买五百斗米,于赈灾不异于杯水车薪!

若不买,城外无数灾民还挣扎在饿死的线上。

郑飞叹了口气道,“先回去吧,看看邓大哥和王哥他们进展的如何再说吧。”

二人便上了马,一扬马鞭骑马顺着原路便往回赶。

不多时便回到了约定的地方。

却见有两人正等在那里,不是王进和庞万春又是何人?

他二人也一见郑飞二人也立刻迎了上去。

一到近前郑飞便急问道,“米买的怎样了?”

却见王进和庞万春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愤怒之色。

庞万春嚷道,“那孟记粮行太离谱了!居然要十贯一斗!太贵了,我们没敢买,接着便赶了回来问问主人你的意思。主人您买了吗?”

郑飞和朱武闻言对视一眼,俱都又是一惊!

三大粮行中的两家居然都是十贯一斗!

只怕……虽然邓元觉还没有回来,但他那里看来也跑不了这个价了!否则那里的老板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郑飞不禁皱起了眉头,此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看不出究竟是怎么个不对劲法来。

可就在此时只听朱武冷冷说道,“这全城的粮行都果真做得好买卖!”

郑飞闻言心中一动,看向朱武,便见朱武阴沉着脸,嘴角一丝愤怒的冷笑。

莫非……朱武看出了什么不成?!

只听朱武继续道,“主人,我现在总算明白这官府为什么不开义仓了。官府此举,跟这城中的几大粮行定有脱不了的干系!”

郑飞心中一惊,“朱兄此话怎讲?”

朱武道,“官府不开义仓,便是要哄抬米价,使得城中的粮行可以借机挣得暴利!同时为了防止城中的人出城去吃义粥,这才派兵把守城门,名义上是防止灾民进入城中,其实却是要软禁全城的百姓,逼得他们不得不花高价钱去买粮行的米!”

这番话直听得郑飞目瞪口呆!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只听庞万春奇道,“可是官府就不怕灾民闹事吗?”

朱武又是一声冷笑,“所以他们才会拿出一小部分米做成义粥给灾民吃,目的就是为了防止灾民闹事。刚刚吕记的伙计说他们店里就只剩下七百斗米了,我看他也不像是说的谎话,而且应该不止是他们家,另外两家的米也差不多快卖光了。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待到几日之后这三家米店赚得盆盈钵满之时,官府的义仓就该到了要开的时候了。”

朱武朝着郑飞一笑,“主人,我看这钱咱们可以省下了,再过几日,城中便已无米可买,而官府打开义仓,灾民也就能得到救济粮。此地已经没咱们什么事了。”

郑飞自然完全相信了朱武的推测,可心中一动又想到了一件事问道,“但要过几天之后,官府把义仓里的粮再悄悄转给粮行继续高价卖钱怎么办?”

朱武笑着摇摇头,“绝对不会的,就算有人起疑将知府现在的种种所作所为上告朝廷,若是拿不到知府与粮行相互勾结谋取暴利的证据,知府便有各种充足的理由进行回应,比如不开义仓是因为还有粮商帮忙赈灾,灾民还饿不死,而且也是担心日后灾情过长,要留义仓之粮到关键时刻才用等等之类。哪怕朝廷真要怪罪下来,知府大不了也只是落得个办事不当之过。无论是自身还是仕途都毫无影响,甚至说不定不但不会被朝廷治罪,还会因无灾民闹事而得到嘉奖!所以那知府绝对不敢动义仓,义仓一动便会留下证据,朝廷一查便知分晓,这私动义仓中饱私囊的大罪,无论是粮行还是知府可都承受不起!”

郑飞点了点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假若真如朱武所猜测的那样,那此地的官府与粮行倒真懂得见好就好的大道理。

而且此事安排的也是极为的巧妙而隐蔽。

谁能想得到,充当着善人的几个大户才是造成米价昂贵的罪魁祸首呢?

从古至今,只要是官商勾结,百姓便要被玩弄在股掌之中!

究其原因,便是对权力缺乏有效的监督所致!

郑飞暗暗将此事记在心中……!

而吕师囊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也瞬间一落千丈!这种与官府勾结之人也绝然算不得什么好汉!想那吕师囊当初能跟着方腊,也只是因为向方腊贡献了一大批粮草,如今看来此人也不过是个投机钻营的小人罢了!

众人如今知道了真正的原因,这粮买与不买都已没有了什么分别,只需在此地继续等待邓元觉回来再商议一下怎么再用这笔钱就行了。

但左等右等,却依旧迟迟不见邓元觉的身影。

郑飞心下生疑,莫非……是邓元觉面子大,已经买到了粮所以才忙得回不来?便对王进和庞万春道,“王哥,春子,你们在此继续等待,我和朱兄一起去找找邓大哥。”

王进和庞万春齐声称是。

郑飞便和朱武又翻身上马向南寻去。

二人经过一路的打听,行了老远,终于又来到一个大粮店之前,门上是一面比吕记粮行更大的牌匾,上书“丰登粮行”四个大字!

但粮行之前的眼前的场景却令郑飞二人大吃一惊!

粮行居然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郑飞二人刚开始还以为是此地米价便宜引得百姓抢购。

但透过人群往里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只见粮行大门之前,米袋子都散落在地上,板凳、箩筐俱都横七竖八的歪着。

粮行的大门也歪在了一边,几处窗户也都损坏了,几个伙计正在一瘸一拐的收拾着东西,脸上俱都鼻青脸肿的,惊恐更是写在他们的脸上。

而更恐怖的是……在粮行门前的地上,竟还有一大滩的血迹,在地上散落的米粒中格外的显眼!

但邓元觉的身影,却并不在这在场众人之中!

郑飞和朱武对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直觉告诉他们,粮行之前如此混乱,肯定跟邓元觉有关系!

郑飞二人立刻翻身下马来到人群之前。

此时恰巧有一人刚看完热闹正走到郑飞二人身前。

郑飞赶忙伸手拦住他拱手道,“这位兄台,请问里面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哦,”那人立刻兴奋的说道,“你们刚来看还不知道吧,刚刚里面出人命了!”

郑飞一惊,“请兄台说得详细一些,谁出人命了?怎么出的?”

那人眉飞色舞的描绘道,“你们可问对人了,我当时恰巧在旁边路过看到了全程,是一个高大威猛的和尚来买粮,好象是因为价钱太贵,店里的伙计态度又傲慢,惹得和尚大发雷霆便开始砸店,结果就一不留神,得了,打死了一个店里的伙计,刚刚那和尚已经被闻讯赶来的官兵给抓走了。”

郑飞面色大变,这分明就是说得邓元觉呀。

他……他怎么打死人了?!

这可如何是好!

091,歙州城分头买粮,邓元觉身陷牢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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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四人一路打听,终于在天擦黑的时候来到了歙州牢营之外。

只见门前正站着两名差拨,一瘦一胖。

郑飞等人立刻走上前去拱手道,“见过二位大哥。”

那两个差拨上下打量一眼郑飞,其中那瘦差拨问道,“诸位有什么事吗?”

郑飞堆起笑脸说道,“今日上午在下的一个朋友犯了命案,不知是否被关押在这里?”

“命案?”瘦差拨脸色微微一变,“可是一名和尚殴死了丰登粮行张大官人侄子之事?”

郑飞立刻点点头道,“正是正是。我们想进去探视一下请问可以吗?”

郑飞心中却是又喜又惊,喜的是听这差拨的意思,邓元觉必定被关押在这牢营之中。

惊的则是万万没想到邓元觉殴死的居然是张家粮行老板张广审的侄子!并不是所听来的什么普通的伙计!

却见瘦差拨冷冷道,“上头有令,此人要严加看管不可探视!”

郑飞一愣,心中暗道哪有不准探视的道理?莫非……是张广审在里面捣鬼不成?

这可坏了!居然连探视都不准,只怕邓元觉在里面要吃苦头了!

郑飞赶忙又堆起笑脸,立刻伸手自怀中掏出两块银子塞入那两名差拨的手中道,“还请两位大哥行个方便,在下就是进去为他送点吃穿之物,接着便出来,绝不会给两位大哥惹什么麻烦的。”

两名差拨银子在手,各都拿手掂了掂,彼此对望一眼又犹豫了一下才将银两快速塞入怀中。

那瘦差拨这才面色一缓小声道,“可要记住你说的话,不要给我等惹出什么乱子!”

郑飞几人赶紧点头称是。

瘦差拨这才朝着胖差拨一点头,又看了看四周,这才示意郑飞几人跟着他,众人便一起进了牢房。

一路之上遇到不少别的差拨,见到众人也未多问,显然也是彼此都心知肚明见怪不怪。

郑飞一路小心仔细的观察牢营的布局。

却见果然是防守森严,不但关卡繁多,更有不少军士把守其中,各个一脸凶相,看来若想靠着硬闯劫牢是万万不可能的!

路过一排排的牢房之后,那差拨才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前停下脚步,又示意看管此处的一名差拨打开牢门后才对着郑飞说道,“就在这里,给你们半炷香的功夫,快点!”

说罢,便与那差拨打个哈哈,二人坐到牢房旁边的一张桌边喝水闲聊起来。

郑飞几人赶紧走到牢房门前,往里一看却是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正有一名和尚趴在牢房地面的乱草之上。

僧袍之上满是鲜血!

虽看不到脸,但仅看体型便能看出此人就是那邓元觉!

没想到才小半日没见便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郑飞几人赶紧走进牢房将邓元觉翻转过来。

却见邓元觉的脸上也是一片鼻青脸肿,嘴角还挂着一丝凝固的血迹!他闭着眼,一看便是昏了过去!

郑飞见状心中一痛,坐在地上将邓元觉揽入怀中轻轻念道,“哥哥!哥哥!快醒醒!”

邓元觉眉头微微一颤,终于睁开了眼,待看清眼前之人是郑飞后便是吃力的一笑,声音虽然依旧雄厚,底气却弱了许多,他如此魁梧之人都能变成这样,足可以想象是受了多大的一顿毒打!

“兄弟,你来了,你交待给和尚我的事没办好,连那四千贯也被搜走了。”

郑飞赶忙道,“哥哥别说了,是兄弟害了你,要不是兄弟我要你去买粮,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哥哥,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可是那粮店之人?”

邓元觉虚弱的冷笑一声,“他们也得有那个本事!和尚我一到府衙便被那狗知府提了审,这伤就是被那狗知府打的,娘的,往死里打和尚我,这群猪狗贼!”

郑飞一惊,暗道这官府的办案效率怎么这么高?“哥哥可是没有认罪才招致这顿毒打?”

邓元觉摇摇头,“和尚我做事向来敢作敢当,除了四千贯的来历,打死人之事我一上堂便全承认了,谁料还未等我解释一番,那知府便不分青红皂白下令打了我两百大板。和尚我在歙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是殴死了人也是一不小心失手所致,并且也是因那人挑衅我才动的手,各何况还有我师父的脸面在!和尚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直到刚刚那张广审来见我,和尚我才知道原来打死的是他侄子,他还说一定要我死。”

郑飞又是一惊,暗道果真是张家在背后里捣鬼!这可难办了!张家本就和知府勾结起来抬升粮价谋取暴利,他们二者的关系肯定铁的很!如今邓元觉又是犯的死罪,证据确凿!张家若真想要邓元觉死,邓元觉这罪就绝对能落得实!

郑飞想了想道,“哥哥不是说你师父跟知府很熟吗?我这就去……”

邓元觉却摇摇头苦笑一声道,“没用的,和尚我的师父今日里也来过了,对和尚我说什么好自为之就走了,居然不管和尚我了,呵呵……”

说到这里,邓元觉眼中突然一亮急问道,“兄弟可带酒了?”

郑飞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带了带了,哥哥我给你带了三只烧鸡,五对猪蹄,三瓶好酒,还有一床棉被。”

邓元觉闻言面色一喜,挣扎着坐了起来,“快给和尚我酒吃吃。”

庞万春赶忙掏出酒瓶。

邓元觉一把抢过,打开瓶塞一闻便喜道,“果是好酒!”

说罢便仰头大灌了几口。

几大口酒下肚之后,邓元觉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转头对郑飞笑道,“患难之中见真情,和尚我还以为再也喝不到酒了呢,多谢兄弟了!”

郑飞听了心中一惊,听邓元觉的话,怎么有一种不祥之意?赶忙道,“哥哥莫急,我一定救你出去!”

邓元觉却摇头苦笑道,“兄弟你莫安慰和尚我了,和尚我光天化日之下打死了人,就连师父也不管我了,你在此地又无任何权势,怎么救和尚我?”

郑飞突然伸出手握紧邓元觉的手低声道,“哥哥你放心,就算是拼了这条命,兄弟我也要把你救出去!”

邓元觉闻言眼中顿时一亮!

正在此时,只听牢房外传来了那差拨的催促声。

“好了时辰到了,快点出来!”

众人赶忙将被褥给邓元觉铺好,又将邓元觉扶在被褥上躺好。

朱武几人先出了牢房。

郑飞正要起身,却被邓元觉一把伸手拉住。

郑飞奇怪的看向邓元觉,便见邓元觉对着自己低声说道,“城南吕家有一名庄客姓王名寅,乃是我的生死至交!兄弟可去找他帮忙!”

说罢便松开了手,看着郑飞的眼中尽是求生的欲望!

郑飞重重点了点头,转过身面色如常的走到牢房外,又朝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差拨堆起笑脸讨好的一笑,这才与朱武等人一起跟在瘦差拨后面往外走去。

但郑飞如常的外表下,一颗心却是已经陷入了极大的震惊以及狂喜之中!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寅,居然是邓元觉的生死至交?!

092,结英豪共谋劫牢,朱军师看破义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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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一边走,脑海中一边将王寅的情况快速回想一番。

那王寅也是歙州人,官至方腊手下兵部尚书,惯使一条钢枪,使得神出鬼没、万夫莫敌!

在梁山与方腊大战之际,王寅先是设计杀掉梁山的圣水将军单廷圭和神火将军魏定国,又在歙州城破之时,王寅杀出重围,连杀李云、石勇二位好汉,后又独自一人力战孙立、黄信、邹渊、邹润四将毫无惧色,最后直到林冲又加入战局,众人才联手杀死了他。其功夫之高可见一斑!

郑飞一边想一边已随那瘦差拨来到了牢房门前。

却见门前除了那胖差拨竟还有一人,乃是一名精壮的汉子正在牢房前对着那胖差拨哀求着什么。

那胖差拨虽一脸的不耐烦,但也没怎样。

瘦差拨见状立刻快步走了过去一声喝道,“什么人,竟敢在牢营前喧哗!”

此事无关郑飞几人,郑飞几人刚刚走出牢房大门正准备离开此地。

却听那精壮的汉子说道,“我就是想进去看看我哥哥,为何不让我进!”

原来也是一名想进去探视犯人之人,这样的人牢营前每天不知能看见多少.

此人的声音倒是中气十足,郑飞不由转头看了一眼此人,心中却是一动,只见此人倒也生得一副好身板,体型与王进极为相似,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浑身上下流露着一股子干练劲。满脸尽是急切,可以看得出是多想进营探视。

郑飞心中暗赞,脚步却未停,现在最要紧的是去找到那王寅,好一起想想办法救下邓元觉,可没有管闲事的时间。

却又听瘦差拨问道,“你哥哥是谁?”

那人立刻回道,“我哥哥姓邓,乃是金光寺的元觉大和尚。”

郑飞心头一惊,猛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去。

就见瘦差拨笑着摇摇头,“今个儿这是怎么了?越不让见的人还越有人来要见他。回去吧,上面已经下了令,不准任何人探视此人!”

那汉子面色一变,正要发怒之时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

汉子回过头去,就见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大汉正冲着自己笑道,“这位兄弟,可否来这边说说话?”

汉子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郑飞便引着汉子走到一边拱手问道,“请问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汉子看了看郑飞奇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郑飞一笑道,“刚刚我听你说,你是想进去见元觉哥哥,我恰巧刚从里面见他出来,听你如此一说我便……”

那汉子立刻惊喜道,“呀,你也是我哥哥的朋友?”

郑飞点点头拱手道,“在下渭州郑…飞,乃是元觉哥哥新交的生死兄弟,请问你是……?”

汉子拱手回道,“我叫王寅,是元觉哥哥的义弟,这位哥哥请快告诉我,我哥哥在里面怎么样了?”

郑飞闻言差点惊倒,自己前脚在牢营里刚刚听邓元觉说要自己去找王寅,这后脚才踏出牢营便碰见了真尊,这事也太巧了吧。

不过想想也正常,如果真是生死至交的话,又怎会不来探视呢?

郑飞一看远处的胖瘦两个差拨便低声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兄弟且随我到别处详谈吧。”

王寅立刻点点头。

三日后,歙州城里的的一间客栈的房间。

郑飞推门而入,屋内的朱武和庞万春立刻迎了上来急问道,“主人,元觉哥哥怎么样了?”

郑飞面色阴沉的摇了摇头走进屋内。

后面接着跟进来一个人,乃是那王寅。

王寅也阴沉着脸走进屋里,走到茶座边坐下这才怒道,“哥哥今日又挨了一顿板子,这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帮王八蛋!”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气氛一时压抑的令人难受!

突然只听一声拍桌子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原来是王寅又站了起来怒道,“这都三日了,咱们银子也花了不少,哥哥却还得在里面受罪,不如现在就去劫了牢营救哥哥出来算了!”

王寅说罢便要走。

王进和庞万春赶忙起身拉住他一番好言相劝,可王寅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面红耳赤的依旧要硬往外闯。

眼看王进和庞万春快拉不住他了。

只听郑飞一声怒喝道,“都别拉着他,让他去!”

众人都是一愣。

郑飞把眼一斜王寅冷冷道,“元觉哥哥要我去找你是想办法救他出来,如今他还没救出去,你又想自投罗网,去吧去吧!大不了我从明天开始多送一个人的饭!”

王寅面色变了又变,急道,“可哥哥的伤一天比一天重,眼看就连官府的处斩都不用便要一命呜呼……”

就见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这一切都是那狗贼张广审搞的鬼,我去宰了他就没人再折磨哥哥了!”

王寅刚要迈步走却又听郑飞道,“杀了张广审,官府用腿肚子都能想到是所因何事,这笔帐还得算在元觉哥哥头上,你不是救元觉哥哥,是在害他!”

王寅又一愣,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又什么办法都没有,难道就眼看着哥哥死在里面不成?!”

郑飞皱起了眉头,却只觉脑子中如一团乱麻,一点办法也想不出。

这几日他们几个不停的奔走于歙州城内,钱财都已花了两千多贯,下到牢营里直接看管邓元觉的押狱,上到歙州两院押牢节级、官府孔目、观察,凡是能有点作用的地方和人都使上了钱财。

只是刚开始还管用,邓元觉遭的罪立刻少了许多。

谁料仅过了一日,一切又恢复了原样,邓元觉又开始挨起了板子,想来定是那张广审家里得到了消息又使得坏!

郑飞等人又赶忙去金光寺求方丈救邓元觉,谁料居然连大门都进不去,那方丈根本不露面!守门的小和尚只是说方丈前日便云游去了。临走只留下一句话,说什么元觉当有此难。

不止如此,王寅还跑去求吕师囊帮忙,但那吕师囊一听此事便回绝了,想来也是不想得罪了张广审。

至于什么劫法场之类的念头早就不知想过多少遍了,只是看现在这个形势,只怕邓元觉根本撑不到上法场便要被折磨死在大牢里!

郑飞长叹了一口气,一抬头,这才发觉朱武不在屋里,立刻问道,“朱兄干什么去了?”

庞万春回道,“主人你今早和王寅哥哥前脚刚走,朱武哥哥便出去了,我想跟着他他也不让。”

郑飞心中一奇。

朱武这神神秘秘的去做什么了?

就在此时,门又被推开了,众人一看,竟是朱武走了进来。

郑飞一眼望去,正巧和朱武看向自己的目光一碰,只见朱武的脸上居然是一脸的喜色。

郑飞心中一动,还未等他开口问,朱武已经快步走到近前道。

“主人,我们真是低估了官府和三大粮行的胆量!义仓居然被动了!”

“什么?!”郑飞一惊,“此话怎讲?”

朱武继续道,“我这几日一直在城中三大粮行附近转悠,这三大粮行的米本来已经要卖光了,但今日却突然又多了许多米在卖,我进去细细一看,这些米还不是新米!定然是那义仓中的米!”

王寅却冷哼一声不满的嚷道,“打听粮行的米作甚?能救得了我哥哥吗?”

朱武转过头来对着他神秘一笑道,“我若说能,你信不信?”

王寅面色顿时一惊,呆呆的看着朱武道,“好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快给我说说,粮行的米怎么救我哥哥的性命?”

朱武道,“现在我还不是很确定,还有一事要请你帮忙才行。”

王寅立刻点点头急道,“只要能救我哥哥,纵是刀山火海之事我王寅也敢去做,请哥哥尽管吩咐!”

朱武一笑,“没那么严重,你不是吕师囊家中的庄客吗?我想请你回去打听一件事,便是这吕记粮行目前所卖之米的来历!”

王寅点点头,“我这就去办!今日早晚便回来答复!”

说罢,王寅朝着众人一抱拳便急火火的转身出门而去。

郑飞见状不由一笑,这王寅对邓元觉之情倒真是死心塌地一般。

郑飞又转头疑惑的看向朱武,“朱兄,我也被你搞糊涂了。你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朱武一笑,“主人你觉得,如果能够确定三大粮行和官府在私卖义仓之米,会有什么后果?”

郑飞心中一动,眼中顿时一亮,喜道,“朱兄的意思是说……”

朱武却是莫名的一笑,示意庞万春走到门前去看着门,这才对郑飞小声说道,“此事只要能够确认下来,便有两个办法可以解救邓元觉。但要用哪一个,便要看主人你的意思了。我之所以支开王寅便是出于这个考虑。”

郑飞看着朱武,心中猛地一动……!

093,结英豪共谋劫牢,朱军师看破义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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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郑飞几人都还没睡。

门口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

庞万春立刻走过去隔门请问道,“谁?”

一个声音响起,“我!”果然是王寅的声音。

庞万春立刻打开门。

便见王寅一身的酒气的直接走了进来,走到郑飞和朱武面前抱拳道,“二位哥哥我回来了。”

郑飞道,“打探的如何?”

王寅道,“我以喝酒的名义将粮行的一名伙计约了出来,待他醉醺醺的时候我便开始套他的话,他说粮仓里的米本来快卖光了,伙计们也都本以为卖完了剩下的那点米就可以关门了,谁料今早不知从哪里突然又拉来五千斗米!并且管事的也吩咐过了,别人若是问起,只管说这是粮仓里的存粮!”

郑飞朝着朱武一笑,“朱兄,你猜得果然没错,这米定然是义仓里的米。”

朱武点点头也是一笑,“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明日便动手吧!”

二人的话直听得王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急道,“二位哥哥可是说得救我哥哥之法?”

郑飞看着王寅着急的模样微微一笑,却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王老弟,若想救元觉哥哥,现在只有一条铤而走险的法子,而且无论成败,咱们几个都必将会被官府通缉,从此逃亡天下,不知你敢不敢?”

王寅却只是轻松的一笑,“只要能救哥哥,小弟这条命都可以不要,又何惧什么逃亡天下?请问哥哥到底是何法才能救我哥哥?”

郑飞看着王寅一字一句道,“劫牢!”

朱武的嘴角不知怎的悄悄翘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郑飞端起碗,满脸都是亲切而讨好的笑容朗声道,“我哥哥在牢中这些日子承蒙诸位官爷关照,小弟感激不尽,这碗酒,小弟便先干为敬了!”

说罢,郑飞一仰脖,这满满的一碗酒便喝了下去。

“好!”郑飞身前一群人齐声叫道。

再仔细一看,这些人足有十一二个,各个都是穿的牢营的押狱官服,就连那日守门的胖瘦押狱也在其中。

此时众人都身处歙州城最大的酒楼瑞福楼顶楼最大的一间包间里。

三张大桌,每张桌子上俱都摆满了各式的美味和飘香的美酒。

有客人上门,还出手如此大方,瑞福楼的老板非常开心,还特意给每桌加了一盘菜。

因为自从闹起了饥荒,粮价便贵的出奇,寻常百姓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又有谁肯花更多的钱来下馆子?

就在瑞福楼已经快开不下去的时候,今天不知怎地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位出手阔绰的客人,老板不开心才怪。

瑞福楼的老板开心,这帮牢营的官差更开心。

已经许久没人请过酒了,都是那该死的饥荒闹的!几名已经许久没有碰过荤腥的押狱早就已经看着桌上的大鱼大肉咽起了口水。

不过开心归开心,众押狱的心里多少还是感到了一点的愧疚。

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可眼前这人所求的事,自己这帮人还真使不上什么法子,那和尚所遭受的一切可都是知府老爷亲自下的命令。

不过饶是如此,人家今日还要请酒吃,而且还是来的这么高级的地方。

众押狱多少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纷纷暗下决定,待回到牢营,怎么也得想办法要那和尚少受一点罪,就算是挨板子,这劲也得少几分!

……。

庞万春立刻又为郑飞倒上了满满一碗酒。

郑飞又举起碗来高声笑道,“这第二碗酒,诸位官爷若是赏脸,且与小弟共饮如何?”

这人说话真是客气!众押狱立刻端起面前的酒碗纷纷叫好。

郑飞一笑,“干!”

众押狱,“干!”

众人一干而净!

果然是好酒!

就是……劲头有点大。

怎么才一碗这头就这么晕了……?

一名书生打扮的人,手里提着一个米袋子,米袋子挺大,可里面看样子却只装了极少的一点米。

只见书生的脸上布满了愁云,整个人就像是被秋霜打焉了的茄子一点精神也没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垂头丧气的走在路上。

因为家里所剩的最后一点钱都已买成了这点米。

可这点米……,自己一家五口人,就算熬成最稀的粥又够吃几顿呢?

书生的心不由的揪了起来……!

但……书生的心却还是稍微的一稳,因为他听说,再过几天就要开义仓了。

只要义仓一开……大家就都有救了!

他不经意的一抬头,表情不由一愣,只见街上的人都在急匆匆的往自己身后的方向赶去,手里也都拿着米袋子。

书生猛地反应过来!那个方向是义仓的方向!他们这是……莫非……义仓要开了?!

书生顿时一喜。

恰巧见到一名相熟的人迎面走来,原来是自己奶奶的弟弟的女婿的女儿的堂哥。

书生赶忙拦住他,“哥哥这是要去哪里?”

那人一脸的焦急,“去义仓。”说罢又要急匆匆的继续走。

书生心中又一喜,连忙拉住他,“可是义仓要开了?”

那人猛的挣开书生的手急道,“你的消息怎么这么闭塞,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满城都在疯传义仓里根本就没有米!都被人给偷偷拉走卖光了!咱们花高价买的,本就是来自义仓的米。”

说罢,那人转头就跑,只留下书生一个人愣在当场。

只有一句话在书生的脑海中不停的回荡。

义仓里根本没米……义仓里……根本……没米!

书生的脸上顿时露出掺杂着惊讶、绝望以及愤怒的表情。

只见他猛地一转身,便朝着北方疯狂的跑去。

“老板,上面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一名伙计问向瑞福楼的老板。

那老板将身子倚在柜台上满不在乎的一笑,“刚刚那几位提前走的已经说了,上面在商量事,不要过去打搅,反正人家把帐都已经结了,自然是愿意在上面待多久就待多久喽。”

伙计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突然见到门前的人流都快了起来,许多人都朝着一个方向奔跑着。

老板一愣,对那伙计说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伙计点点头出了门。

但仅过了一会便见伙计发了疯似的跑进来对着老板喊道,“他们都在说义仓里的米都被人偷卖了!”

“啊!”老板大吃一惊!也是二话不说便要往外跑,可刚往外跑了两步,却突然想起了楼上还有客人,赶忙对伙计说。

“快上去让他们都走,出大事了,咱们得关门赶紧去义仓。”

伙计立刻手忙脚乱的往楼上跑。

来到顶楼,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伙计来到门前往里一听。

咦?怎么从里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打呼噜声?

伙计心下一片奇怪但还是开口道,“客人,我们要关门了,请下楼吧。”

却没有人回应。

伙计试着一推门,门居然开了。

伙计往里一看,顿时呆立在了当场。

屋内居然是……十几个打着呼噜昏睡着却被脱得赤条条的大汉!

王寅一指自己这边的五人道,“这几位都是我和哥哥的生死之交,都是愿意为救哥哥把命都不要的好汉!”

郑飞心中大喜,仔细一看这几人,就见各个都是精神抖擞、孔武有力的样子。

这几人已经开始了自报姓名。

“张北斗见过诸位哥哥!”

“林龙见过诸位哥哥!”

“王石见过诸位哥哥!”

“诸葛英见过诸位哥哥!”

“厉天闰见过诸位哥哥!”

郑飞眼中一亮,看向这最后一人惊道,“你叫厉天闰?”

那人奇怪的回道,“哥哥知道我?小弟正是厉天闰。”

王寅也介绍道,“天闰哥是小弟我的同乡,我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郑飞点点头对厉天闰说道,“好象是在哪里听过你的名字,一时记不起来了。兄弟能来助我等一臂之力,临风感激不尽!”

厉天闰也是一笑,“寅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反正家中就剩我一个人了,大不了救完元觉哥哥便一走了之就是了!”

郑飞也一笑,一指那堆牢营押狱的衣服说道,“大家快快换上,今日成败,在此一举!”

众人立刻开始换起了衣服。

郑飞看着其中王寅和司行方的身影,心下一片感慨。

以前一个一个费尽的找,现在却组团往我这来……。

方腊兄,对不起了,我又忍不住想撬你的墙角了。

094,结英豪共谋劫牢,朱军师看破义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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歙州城从南到北,从东往西,几乎所有的商铺都关着门,原本热闹的街上也都也是一片死寂。

人们都去哪里了?

在城北!在歙州城北!在歙州城北的义仓所在地!

此刻这里已是人山人海,根本数不清有多少人,从义仓门前往外看去,只能看到乌鸦鸦一望望不到尽头的人头!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急和愤怒!

若不是义仓前那上百名军士、捕快、差役各个手持长枪大刀寸步不让的警戒着,也若不是那个可怕的传言最终还没有得到证实。

只怕这数不尽的百姓早已要冲进义仓营内去一探究竟了!

正在此时。

义仓的大门突然开了,人群顿时又是一阵喧哗,人流像海浪一般往前挤着。

接着只听一声巨大的锣声响起,人群终于又安静了下来,无数的眼睛看向大门!

就见从门中走出了几个人,竟是歙州城的知府等数人!

那歙州知府站在正中央,满头的白发,已到从心所欲的年龄,再有半年便要到致仕之期。

他努力睁着已经有些昏花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群,腿肚子竟开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悔恨瞬间充斥全身!

都怪那该死的三个粮行!知府心中咒骂一声!若不是他们……我只需开了义仓努力赈灾就行了,可偏偏……自己竟像是喝了迷魂汤一般着了他们的道!自己清廉了大半辈子,却在这最后的一年的任期上晚节不保!如今如何是好?!自己身后义仓里的米都在这几日悄悄的偷运到了三大粮行的米仓里!

可是他们说了,只要再过十日,他们从南方运来的米就到了,到时候义仓就能接着填满,自己也能按计划打开义仓,当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又大赚一笔!

可谁料……!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现在怎么办?!

突然,知府又想起了藏在府中的那十万贯真金白银……。

他那颗本已衰老的心却像是焕发了青春一般又狂跳了起来!

五十万贯啊!不!自己绝对不能栽在这里!今日自己只要能把这些人都劝回去,再连夜把三大粮行的米重新运回义仓,明日自己就开义仓放米!

对!只要能顺利过了今日,一切都将回复原样!

五十万贯!朝廷的嘉奖!百姓的爱戴!都会来到我的手中!

知府想定,浑身似有充满了精神,就连腿也不抖了。

只见他往前一步,苍老的声音中满是威严,“尔等何故来此!擅闯义仓重地可是死罪!尔等不知道吗?”

诺大的场地中,人山人海面前,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竟无一人敢回应!

因为……谁也不敢做出头鸟!更何况是一个未经证实的传言!

万一那个传言是假的……,谁现在出头都是死罪啊!

知府看在眼中心中不禁一喜!果然都是一群胆小如鼠的刁民!那三大粮行说得果然没错,百姓都是最能忍耐的,只要能给他们一口稀薄的米粥,只要还能让他们饿不死,只要还能给他们一个希望。

他们就能忍下去,就能等下去!所以三大粮行才会如此无所顾忌的大提米价!

其实算起来,今日就本该按计划开义仓放米稳定物价了,谁料……人要贪起心来,真是比什么都可怕,就连当初说好坚决不动的义仓都敢动了……!

知府收回思绪,又高声道,“本官也理解大家的心情,大家请放心,义仓就在本官身后好好的待着,本官刚刚已经进去检查了一番,绝对没有任何差错!尔等受人蛊惑,情有可原!本官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能就此散去,本官绝对既往不咎!明日……哦不,是后日,本官就开义仓放粮!”

哗……,人群顿时发出一片喧哗,所有人的脸上瞬间便出现了几分放心的神色,这知府说得如此肯定,莫非……那个消息真的是假的?

许多人已经开始在心中暗暗咒骂那个散布谣言的人真不是东西!

也已经有人开始朝着知府拱手致谢起来,一片感恩声、青天大老爷的声音此起彼伏。

知府那苍老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放心的笑意,他突然发现自己刚刚的担心简直太多余了!百姓总是最好糊弄的!

他刚要再安抚几句便劝散了众人。

可就在此时,只见一个人突然自人群中挤了出来,竟是一名行者!只见他居然还……提着一个大锣!接着便见他猛地一敲锣,人群又静了下去,纷纷吃惊的看向了他。

只听此人一声大喝,“乡亲们!不要信他说的,义仓里根本没米!”

众人顿时一惊!这人是谁?为何敢如此肯定的说这些话?这……如果被证实是错的,可是大罪呀!

许多人心中又升起了一丝的疑惑,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莫非……这里面真有什么事?

许多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显然正在摇摆不定之中。

知府见状心中顿时一怒,好不容易刚刚安抚下的人心怎可随意再被蛊惑?连忙喝道,“你这和尚可有证据?没有证据污蔑朝廷命宫可是死罪!”

行者立刻大声回道,“和尚我敢这么说自然有证据!但你可敢让我等进去看看?里面若有米,我们自会散去!和尚我也任你处置!”

知府心中一惊,急道,“不行,义仓重地,咱可让人随便看!”

行者转过身去朝着人群大喝道,“大家看到没有,他根本不敢让大家进去看!我娘舅就是义仓营里的,他领我进去看过,义仓里一粒米都没有,我拿脑袋给大家保证!”

百姓顿时又是一片哗然!越来越多的人脸上已经恢复了刚刚那种怀疑的神情。

知府心中更怒,暗道这简直是一派胡言,义仓哪有人能随便去看,再说自己为了保险起见早已安排好了人严加看管,就算是义仓营里的人也不可能进得去义仓!如今绝对再不能任这人再乱说了,人言可畏,让他再说下去难保要出乱子!知府指着他下令道,“此人妖言惑众!给我拿下!”

众军士立刻朝那行者走去,就见那行者又大喊起来,“他们做贼心虚要杀人灭口了!救命啊!”

就在此时,不知又从哪里有人大喊道,“我前天夜里也看到有很多大车从义仓里往外运米,狗官骗人!”

话音刚落,又有人大喊,“我也看到了!义仓里肯定被狗官们搬空了,他们只管自己赚钱却要饿死大家!”

还有人大喊,“义仓要早有米,大家都饿了这么久了怎不开仓赈灾?分明就是有鬼!”

那行者一脚蹬翻了一名军士大喊道,“大家往里冲啊,保护义仓!保护大家的保命米!”

“我们不要饿死!”

“我们要吃饭!”

“我娘已经饿死了,还我娘的命来!”

……。

…………。

一个又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人群瞬间被点燃了!

自饥荒以来所有的不满和对粮食的欲望就像是瘟疫一般瞬间传过每一个人的心中!已到了爆发的边缘!

终于!

不知是谁带的头,人群爆发了!开始争先恐后的往前涌去!

那些官兵怎能与这数万人相抗?而且自己所面对的还都是认识的乡邻、朋友甚至家人!

官府的防御阵线瞬间便被冲散了!

知府大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人群,绝望的低下了头……!

同样的一幕也在城外的灾民中开始萌发着……!

谁也没有注意到,刚刚在人群中叫得最欢的几个人和那行者,已悄悄的在旁边往外溜去……。

095,两兄弟义结金兰,厉天闰献计岐山(上)

歙州牢营外,三名押狱正在门前执勤。

一名押狱看着牢营外空无一人的街道问向另外两名押狱,“哎,今天这是怎么了?这街上怎么这么空?人都跑哪去了?”

其中一名押狱答道,“呦!你没听说吗?满城都在传言说义仓的米被动了,所有人都去义仓那看个究竟了。”

那押狱惊道,“啊!竟有此事?这可是大事啊!今个我看老张老孙老刘他们都没来,莫不是也去了?”

那人摇摇头,“对呀,确实没看到他们呢。你们信这事是真的吗?”

另一名押狱把脑袋摇成了个拨浪鼓似的,“我小舅子就在府衙里任职,他说知府大人已经决定再过几日就要开义仓了,这事肯定是假的。”

就在此时,突然见从远处跑来一个人,而且好像还穿着押狱的衣服,正跑的那叫一个急迫!就像是被什么人追一样!

三人俱都一愣,待那人跑到近前,三人一看清此人的模样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此人居然是满脸的鲜血!而且还因鲜血所染导致看不清此人的相貌!

此人刚到牢营门前便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喊道,“城内饥民……暴……暴乱了!义……义仓……!知府有令……速去支援!”

三人顿时惊呆了!

那押狱说罢便想往牢营里跑。

三人急忙拦住他,既想问得更清楚一些,也好看清这人究竟是谁再说。

那人却一指自己刚刚跑来的方向急道,“后面还有兄弟!义仓那边快顶不住了!别磨蹭了!”

三人再往那一看,果然!又有四个人往这里跑来,也是都穿着押狱的衣服。

四人一边跑一边大喊,“暴乱了!暴乱了!知府有令!速速前去支援义仓!违者严惩!”

三人又是大惊,彼此对视一眼,终于彻底相信了此事,也顾不得什么了,急忙与这几人一起跑进牢营。

不多时……。

便见有几十人的队伍自牢营中跑出,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朝着北面而去!

牢营的门接着便被关上了,四名押狱站在牢营门前拿着刀各个都是一脸的紧张如临大敌一般警戒着!

只不过在这四人中,却有一人嘴角的居然露出了极为隐蔽的一笑。

而在他那脏兮兮的脸上,在一片污泥之下,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

半日后。

歙州城外十里远的一片浓林深处,一辆马车,几匹马,十一个人!

浑身是伤的邓元觉在王寅和厉天闰的搀扶之下硬是不顾郑飞的反对跪在地上朝着郑飞抱拳道,“多谢兄弟救命之恩!兄弟当是一言九鼎,请受元觉一拜!”

郑飞早已换下那一身行者的行头,一见此状赶紧跪下对邓元觉抱拳道,“哥哥切莫再说这样的话,若不是哥哥,临风早在那黑店便要没了性命,要谢,也该临风谢谢哥哥才是。”

二人说罢,俱都低头一拜,再直起身来后,两双大手紧握在一起,彼此眼中都是炙热的目光,一时心中皆是“基情”澎湃!

朱武见状心中一动,立刻走上前去笑道,“元觉哥哥先救主人,主人你又救了元觉哥哥,依在下看来这皆是天意!主人既与元觉哥哥休戚与共,生死相依,何不在此结为异姓兄弟?也好不负了这老天安排的大好兄弟之情!”

郑飞听了心里那叫一个狂喜,不禁用眼神赏了朱武一个大大的赞许。

自己都还没想到能借这个机会把跟邓元觉的关系更进一步呢,朱武却就想到了,什么叫人才?这就叫人才!

郑飞心下顿时一阵激动,只要自己能和邓元觉结义成功,便意味着和王寅也就结为了兄弟,更何况王寅的身后还站着厉天闰!

这三人俱都是大将之才,随便错过哪一郑飞都舍不得。郑飞刚刚还在发愁怎么“拐走”这三人呢,如今竟被朱武一句话便找到了机会。

至于张北斗等另外四人,虽然武艺平平,在江湖上也没什么名气,却也是肝胆相照的好汉子。

郑飞可不是什么势利眼投机小人,只要是好汉子,就算是个要饭的,郑飞也不嫌弃,更何况还是敢把命都交给朋友来用的好儿郎。

不过……无论是王寅、厉天闰,还是张北斗等人。

关键……还得看邓元觉的态度呀……。

郑飞心中满是忐忑的看向邓元觉。

只见邓元觉的表情先是一愣……接着便如梦初醒一般狂喜道,“和尚我正有此意,不知郑老弟的意思是……?”

郑飞心中立刻一松,心终于放回了肚里,赶紧点头道,“哥哥要是愿意,小弟当是求之不得!只是……”

郑飞一看为难的说道,“咱们只顾匆忙趁乱逃出城也没带什么香炉、祭品,要如何与哥哥结拜呢?”

邓元觉哈哈一笑,“只要真情在,何处不金兰?咱们兄弟何必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

郑飞用力点了点头,“好!”

两名大汉并肩跪在地上,拱手朝着天地高声拜道。

“和尚我姓邓,法号元觉,今日愿与救命恩人郑临风结为异姓兄弟。虽非亲骨肉,但比骨肉亲。从今以后,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与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我名郑临风,外号镇关西,今日愿与救命恩人邓元觉结为异姓兄弟。虽非亲骨肉,但比骨肉亲。从今以后,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与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二人一起朝着天地磕了三个响头。

邓元觉用情道,“兄弟!”

郑飞的心里也是升起一股激动,倒也不再全是为了刚刚心中诸多的计较,便真心实意的朝着邓元觉叫道,“大哥!”

“好!”朱武一笑,朝二人抱拳道,“恭喜主人与元觉哥哥义结金兰!”

王进和庞万春立刻跟上也是抱拳一贺!

王寅和厉天闰等人对视一眼,也都是一笑,便是上前一拜齐声道,“恭喜二位哥哥!”

郑飞心中更喜,简直如沐浴春风一般清爽,与邓元觉一起相互搀扶大笑着站起身来。

郑飞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邓元觉的脸上猛地一颤,脸色突然变得异常的苍白难看!身子也是晃了起来!

郑飞心中一惊,赶忙扶住邓元觉惊道,“哥哥你怎么了?”伸手不经意的一摸邓元觉的背后,竟发觉邓元觉的背后居然已被冷汗浸湿了。

但现在可是冬天……,邓元觉穿的可是棉衣呀!

郑飞愣住了……。

此时众人也已围拢上来,手忙脚乱的扶着邓元觉坐到一块大石之上。

只见邓元觉深呼吸了几口气后脸色才又好看了一些,饶是如此,邓元觉却还是哈哈一笑道,“无妨,被那群猪狗贼打的伤还没好罢了!过几日便没事了。今日又多了一个好兄弟,和尚我开心的很,什么痛也不怕了,哈哈哈!”

郑飞愣愣的看着邓元觉,只觉如鲠在喉。

刚刚邓元觉就是在强忍着疼痛与我结拜吧……!

此人,竟与鲁智深一般的真性情,也是一样的对我如此真情……!

郑飞看着邓元觉,目光如炬。

邓大哥,今日你付我一腔真义,他日,我定不会再教你命丧---乌龙岭!

众人都未察觉出郑飞的异样。

只听王寅大怒道,“我这就去宰了那张广审给哥哥解恨!”

说罢便要走。

郑飞立刻反应过来连忙伸手一把拉住他道,“兄弟且慢,现在城中大乱,你进城去也不一定能寻得到那老贼。而且如今义仓之事已经大白于天下,就算你不去找那老贼,朝廷也定然放不过他!目前当务之急是赶紧给元觉哥哥找一个养伤的地方!”

王寅一愣,立刻点点头朝着郑飞拱手道,“多谢哥哥提醒,小弟知错了。”

郑飞一笑,这王寅现在不过二十出头,还有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虽然鲁莽了些,倒是率真的令人喜爱。

不过倒真有一个难题摆在了面前。

众人虽趁城中大乱又趁乱劫牢成功救出邓元觉并逃出了城,但现在只怕已缓过神来的官府正在全力通缉邓元觉。

而且也要提防王寅等人身份是否也已暴露了,如果是的话,恐怕他们的通缉令现在也已张贴出来了。

众人目前必须尽快逃得越远越好。

但……邓元觉这个状态能跑到哪去呢?

众人都想到了此处,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就在此时,只听一人道,“小弟有个地方可去。”

郑飞转头一看,竟是厉天闰所说。

嗯?他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096,两兄弟义结金兰,厉天闰献计岐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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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齐齐看向厉天闰。

郑飞奇道,“厉兄弟有什么地方可供咱们暂时避避风头?”

厉天闰道,“从此向南不过四五十里有一座小山名为岐山,几年前被一伙好汉占了去,为首者姓厉名天佑,乃是我的同族同辈之族弟,前几年常约我入伙,我一直未去,不如我等现在就去投奔他,也好给元觉哥哥寻个安静的地方养养伤。”

厉天佑?郑飞心中一动,好熟悉的名字……。

莫非……就是方腊手下那杭州二十四将之一的厉天佑?

郑飞心中不禁一笑,假若真是那厉天佑,那此人的功夫可比他族兄厉天闰差远了。

厉天闰在方腊与水浒之战中,一出场便一刀斩了“小霸王”周通,十个回合便杀败了梁山泊马军五虎将第五名的“双枪将”董平,接着便偷袭得手一枪搠倒梁山泊马军八骠骑之一的“没羽箭”张清,只是后来与梁山泊功夫最牛的人之一的卢俊义大战,因己方全面溃败,心态失衡才被卢俊义挑于马下。

反观这厉天佑,居然被梁山泊出了名的花招牌,虽然形象帅气逼人,功夫却不值一提的“小温侯”吕方给杀了,其功夫之平平足可见一斑。

不过现在有他那里一个去处,也总比哪里也去不成的好。

郑飞想定,先是问向邓元觉道,“哥哥,咱们现在去厉兄弟说得那里如何?”

邓元觉的样子看起来极为的虚弱,只是对着郑飞信任的一笑道,“一切都听兄弟你的安排。”

郑飞点点头,却是站起来对着厉天闰抱拳道,“既如此,就请厉兄弟带路吧,厉兄弟如此仗义,不但助我等救下元觉哥哥,现在又帮我等找到这么一处地方,郑某真是感激不尽!”说罢便是弯腰一拜。

厉天闰见郑飞对自己居然如此的客气,心下顿时极为的感动,赶忙扶起郑飞抱拳道,“哥哥不必如此,小弟真是惭愧,白活了二十多年竟不知这世上还有如哥哥这般能为兄弟甘愿赴汤蹈火的好汉。能助哥哥一臂之力,当是天闰的福气。”

郑飞一笑,一声令下,“厉兄弟前面带路,王寅兄弟和我在马车里照顾元觉哥哥,王哥带领剩下的人警戒四周,保护马车!”

“是!”众人齐声称是,纷纷立刻行动起来。

…………。

当这一幕落在朱武的眼中时,却是令他心头不禁一跳。

刚刚郑飞居然仅凭几句话便赢得了厉天闰的许多好感!而接下来,更是俨然已经成了这十几个人心中默认的一名发号施令的“首领”。

虽然这里面也少不了邓元觉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交权”。

朱武看着郑飞,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激动。

这个男人……终于有了几分为人之主的度量和气势!

朱武正在赞许的看着郑飞。

但他却不知郑飞之所以突然“开了窍”,乃是因为邓元觉的缘故。

刚刚郑飞原本只是想对厉天闰简单的谢一谢的,但话到嘴边却是灵机一动改口成了接下来的话,只因他从邓元觉忍着重伤的剧痛却仍要与自己结拜这件事上得到了一个启发。

那便是应该如何待人才能收买人心!

宋黑郎那厮为何就这么能收买人心呢?便是他那逢人便拜的本事和见人就给钱的方法。

梁山好汉多为粗人,黄白之物往往颇得人心。

但是只花钱便能收买人心吗?当然不是。比如那柴进,家中养着无数的庄客好汉,众人都是吃他的用他的,却无几人能真心实意的愿意为他拼命,究其原因便是他虽然舍得花钱,却不会去花。

反观宋江,初遇武松之际,武松已在柴进家里白吃白喝了好几个月,宋江一去,只对武松说了几句热心窝的话,又假借柴进之手给了武松一些银子,结果………武松对银两的实际提供者柴进一点也不感激,却把只说了几句好听的话的宋江当成了知心大哥真朋友。

对于宋江的那一套小人行径,郑飞自然是看不上眼的,更是在潜意识里将许多结交之道刻意的避之不用。

但今日邓元觉却用实际行动给郑飞好好上了一课。

邓元觉有没有对郑飞如宋江一般或卑躬屈膝或给予好处?当然都没有。

但却依旧是把心里原本有点小九九打算的郑飞感动的一塌糊涂。

靠得是什么?

靠得就是一个“真”字!

邓元觉以真情付于郑飞,郑飞便还他一条正途!

郑飞当是如梦初醒!

即便我怀揣算计与人结交又如何?

只要我心中有真情、有真义,那便放手去做!

再者说了,我不光是结交他们,我更是……救他们。

多说几句好话便能救下一名好汉是不会怀孕的。

郑飞只觉马车一停,便听马车外传来一个陌生的粗壮声音喊道。

“停!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开,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郑飞心中一动,吆喝!这么经典的口号,敢情是碰见劫道的了!

此刻邓元觉已经昏睡了过去,并且还发起了烧,郑飞和王寅对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

郑飞朝着王寅一指邓元觉,王寅点点头,郑飞这才掀起车帘钻出车厢。

再往前一看,便见队伍的最前面山林之下,竟出现了五六十名手持刀枪矛剑之人,而在这群人的前面则站着一名大汉,一脸的凶神恶煞!正手持一柄大斧,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想来刚刚那句大喝便是此人发出的。

众人都看向郑飞,郑飞朝着厉天闰点点头。

厉天闰这才朝那些人喊道,“请问诸位好汉,这里可是岐山?”

那人一愣,都打劫打了这么多年了,基本上只要自己一喊出这句口号,来人不是掉头就跑,就是哭爹喊娘的扔下钱财祈求饶命,就算遇到敢抵抗的都没几回,但像这帮人这么镇定,还敢问话的却是从没见过,被人如此轻视可是身为一名山贼最大的耻辱!大汉接着就怒道,“尔等来的就是岐山!尔等速速留下钱财马匹,老子便饶尔等不死!”

他又一看后面的马车,又接着道,“车内若有女眷,只要不是十岁以下,六十岁以上也得留下!”

郑飞心中顿时一怒!他生平最恨的就是祸害无辜女人之人!

这就是岐山厉天佑手下的“好汉”吗?!居然也敢干那丧尽天良的勾当?!与清风山王英那恶贼又有何区别?!

郑飞把眼一瞧厉天闰,却见厉天闰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只听厉天闰又开口了,语气中竟是抑制不住的怒意。

“厉天佑那小子呢,叫他给我滚出来!”

097,岐山下莫名厮杀,不要命郑屠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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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天闰刚刚说罢。

便见那黑脸大汉面色猛地一变,把眼将厉天闰从上到下看了几遍突然问道,“你是谁?”

厉天闰又是一声怒哼,“告诉那混蛋小子,他闰哥来了!”

谁料此话一出,那大汉竟像是如遭雷击一般脸色又是大变!满眼震惊的看着厉天闰道,“你……你是厉天闰?!”

厉天闰一愣,接着又冷笑道,“你竟知道某的名字,可是那小子告诉……”

但厉天闰话还没完,只见这大汉突然把脸一沉,一把举起巨斧朝着厉天闰一挥道,“给我杀!一个也不准放走!”

郑飞顿时大惊!这是怎么回事?!这里不是厉天佑的地盘吗?厉天佑不是厉天闰的族弟吗?怎厉天闰一自报身份竟引得这群人如此反应?!

再看厉天闰先是一愣,接着也是一惊,显然也是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边。

那五六十名山贼喽罗已呐喊着挥舞手中武器冲向众人!

郑飞猛地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应战!”

霎那间,王进、庞万春、厉天闰、张北斗等人都将各自的武器抽了出来,无需郑飞再下令,都已冲向那群山贼!

郑飞却回头就往马车那跑,因为自己的腰刀还放在马上上!

郑飞刚到马车前,就见车帘一掀钻出来一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寅,只见王寅的脸上也是说不得的惊讶,他的手中正提着一把剑,看样子是要下车去拼杀。

郑飞见状吼道,“你在此只管照顾元觉哥哥周全,切不可离他半步,元觉哥哥若有事我拿你是问!”

王寅被郑飞一声吼的一愣,顿时反应过来,看着郑飞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接着便对郑飞用力的点了点头,钻出车厢站于马车上一脸警戒的看着前方。

郑飞心下稍安,一把抓起自己的腰刀扭头就往回跑。

此时恰巧正有一名喽罗奔来,只见此人也是一名大汉,满脸的络腮胡,体型比之郑飞也差不到哪去!正一边朝郑飞跑,一边吱呀乱叫的挥舞着手中的大刀!

郑飞也来不及多想了,脑海中立刻回想起鲁智深教给自己的战场搏杀术。

战场搏杀相比单打独斗的较量或厮杀有一个极其重要的特点,便是什么功夫招数套路经验虽然依旧重要,但却已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其实是“气势”!

是勇往直前的气势!是不惧生死的气势!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气势!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气势!

只要能有这种不顾生死的勇气,哪怕是一名毫不会功夫的普通人,也能瞬间迸发出令敌人胆寒的杀气!

郑飞目光一定!拔出腰刀,用尽全力握紧刀柄,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此人身上,全身瞬间充满了力量!大喝一声便迎了上去!

但……只见那人刚开始还是来势汹汹的冲来,结果一看郑飞那狰狞的面孔及全力冲来的气魄,脸上竟瞬间闪过一丝犹豫和胆怯……。

唉,此人哪有什么不惧生死的勇气,刚刚之所以装得如此凶狠,不过是抢劫养成的习惯罢了。

平日里这些山贼抢劫那些过路的旅客,山贼们早就发现只要自己装得越狠越凶残,那帮旅客就会越害怕,也就越不敢抵抗。

结果,此人刚刚一看这帮人中的其他人都在应战,唯独郑飞扭头就往回跑,此人还以为郑飞是个临阵退缩的懦夫。而且看起来别人都还很听郑飞话的样子……,他便瞬间误以为郑飞就是许多过路大户商队中最不中用的那类掌柜之类的人物,这类掌柜老板不但毫无威胁,更是极其容易解决掉。

这名可怜的山贼心底偷笑,原本以为捡到了一个软柿子,正待解决郑飞前去邀功。

却不料……此人竟会突然冲自己杀来,而且……还是这么恐怖的样子。

他终于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只可惜……仅仅一瞬间的犹豫便相当于一次生与死的选择。

而且……还没得机会再错!

郑飞已冲到身前,他已经能看到郑飞眼中那坚定的目光。

郑飞的刀……也已落下。

刀光一闪……一声惨叫……血花激起……!

…………。

郑飞用力一拔,又将刀拔了出来,那种刀锋缓缓滑过骨头的摩擦和血肉粘稠的粘连的感觉竟让郑飞的心愈发的平静起来。

杀人,根本没那么可怕,更何况……杀的还是恶人!

郑飞擦了擦刚刚自那山贼身体里喷激而出喷在自己脸上的鲜血,抬起头来往前一看,王进、朱武、厉天闰正与众山贼缠斗在一起。

虽然自己这边只有十个人,数量只有对方的五六分之一。

但临阵战斗素养高低的差距已瞬间清楚的体现出来。

除了张北斗、诸葛英等人以一战二三稍显吃力之外。

王进、庞万春、朱武、厉天闰这四人都以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拼杀着这群山贼!

而那持斧的大汉也正与厉天闰战在一处,厉天闰一人独斗他与另两名山贼竟毫无惊慌,手中一杆长枪更是将三人逼得险象环生!

山贼们刚开始还仗着人多,但仅仅几个回合的交手之后。

当几名山贼先后被王进、庞万春、厉天闰和郑飞劈死在当场。

当一个又一个山贼被打翻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

当他们发现这十个人一个比一个厉害的时候。

众山贼终于醒悟过来……今天遇到的可不是普通的旅客!

几乎在一瞬之间,恐惧便像瘟疫瞬间传遍了所有山贼的心中,他们平日里欺负那些普通的过路旅客欺负惯了,哪曾遇到过这样的硬茬子?

渐渐的,山贼们都不敢再往前了,乌合之众的本质顿时显现出来!若不是此刻那山贼头子持斧大汉还在场中,只怕众山贼早已丢盔弃甲逃之夭夭了!

郑飞大笑一声,心中竟升起一股无所畏惧的感觉。

杀!杀!杀!郑飞的心底只升起这三个字!

郑飞又是大喝一声,举刀便冲向离自己最近的四名山贼!

虽然对方有四个人,但又有何畏惧?!

那四名正处于战也不是,退也不敢的山贼突然听到一声如雷大喝,再往边上一看顿时都是大吃一惊!

只见一名满脸浑身都是鲜血的魁梧大汉已狂啸着冲向自己[www.qinkan.net奇书网]这边。

那模样简直就像是……嗜血的阎罗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郑飞已冲到最靠近自己的一名山贼之前。

郑飞又是一声大喝,举刀就往下砍!

那山贼下意识的举刀伸手一挡,却不料郑飞刀到半空竟猛地一停,郑飞只把刀的方向一转,便躲过此人的武器接着就是用力横着一劈!

噗!一颗人头直飞冲天!

鲜血再次沾满了郑飞的衣服!

此情此景直把剩下的三名山贼看得魂飞魄散!

接着就见郑飞又是大叫一声,似是发了疯一般又冲了过来!

也不知是谁怪叫一声,“俺那娘来!俺不打了,跑啊!”

哗!三名山贼扭头就跑!

郑飞已杀红了眼正杀的兴起,一见山贼要跑,居然下意识的就开始追。

却只追出还没几步,又遇到七八名别的山贼,这七八人一见这几人的样子先是一愣。

恐惧瞬间传递!

这七八名山贼顿时反应过来,一看一个满身鲜血的人正举刀奔来,也都是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也扭头就跑……。

厉天闰一枪戳中持斧大汉的大腿。

持斧大汉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刚想再起身,厉天闰已一枪接着便到抵在了持斧大汉的咽喉之上。

持斧大汉浑身猛地一颤!脸上尽是恐惧之色!

厉天闰低吼一声,“小子!别动!”

持斧大汉手一松,大斧掉落在地上,接着赶忙怪叫一声,“好汉爷爷饶命!”

剩下的山贼见状,瞬间便都失去了抵抗的勇气,纷纷将武器扔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王进等人相识一笑,这一仗真是打得痛快!众人正欲寻找郑飞且听他安排接下来的事。

但往马车的方向一看却只见王寅一个人站在那里。

郑飞呢?!

王进、朱武、庞万春心中都是一惊!刚刚他们可是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郑飞往马车的方向跑的,还以为郑飞是去马车那里守护邓元觉去了。

如今怎看不到他了?!

莫非……,王进等人的心中俱是不祥的一沉!

咦?

王寅的目光怎那么的奇怪,怎么好像是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后面?

众人回头一看……顿时便愣住了……眼前尽是……诡异的一幕。

只见十几名山贼正发了疯的往这边跑。

而在他们的后面是。

一个浑身是血,嘴中还不停咆哮的大汉!。

098,诛叛徒终入山寨,生死前元觉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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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几人一字排开。

那持斧大汉则和还没死的三十多喽罗一起跪在众人面前,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惊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么多的人朝着郑飞等人跪倒,脸上竟连一点点悲愤和丢脸的表情都没有!

郑飞接过庞万春送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再低头一看这群人心中不禁一叹。

自己这边几个人居然毫发无损的便将这五六十人打成这个样子。

就算是实力上有差距,但假若这五六十人中能有一半的人可以爆发出自己刚刚那股子的拼劲也断然不会输得如此彻底。

虽然结果可能依旧是输,但也定然会给自己这边造成重大的伤亡!

如果以小见大的话。

宋军每次以数倍的军力面对辽军、西夏军,乃至未来的女真军、蒙古军不也是这个样子吗?

宋军或丢盔弃甲的惨败,或不战而降的怯懦难道都是因为战斗力的低下吗?

不是!当然不是!

辽夏金蒙这些草原军队虽然的确凶猛,但他们也是人,也并非不是不可战胜的!

曾经的汉军大破匈奴,唐军大败突厥,乃至日后的岳飞抗金、明军赶跑蒙古人,他们不都是汉民吗?

那他们靠的又是什么?

郑飞认为,除了明君英主的统领,除了名臣大将的指挥,他们便是靠的一股子气势!靠的一种精神!一股下至普通军卒,上至统帅皇帝的霸气!

而宋代却是被前朝五代十国大将作乱的现象吓怕了,不但开始重文抑武,更将保卫国家的军队职权分割的七零八落,虽然此举对防止大将拥兵自重搞造反有很大的作用,但也极大的削弱了军队的战斗力!

再优秀的将领,一遇战事却要领着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一群兵去打仗,就算主将的人格魅力再大、指挥作战再英明,士兵们短时间也不会受到他的感染。

相反,长期低水平训练所造成的散漫、慵懒和怯懦的军队作风更会直接影响到战斗力!

这也是宋朝的军队会如此不堪一击的一个重要原因!

郑飞看着这几十个“懦夫”,仔细回想着自己刚刚的那一股疯狂,心中不禁一动!

就连自己这个在完全和平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普通大学生都能靠着那股子拼劲变得那么疯狂……。

若是……。

一个大胆的计划不禁升起在了郑飞的心头……!

郑飞低头喝道,“你乃何人?”

持斧大汉浑身一个哆嗦,赶忙回道,“回好汉爷爷的话,小人叫高黄山。”

郑飞道,“刚刚为何你一听我厉兄弟的名字就要攻击我们?”

大汉犹豫了一下,厉天闰立刻喝道,“说!还有,我兄弟厉天佑怎么了?是不是他下令你这么做的?!”

大汉又是浑身一个冷颤,抬起头来看了看郑飞几人,终于低头害怕的说道,“回几位好汉的话,这些都不是大……大头领下的命令,是小的自己的决定,因为……大……大头领他……”

厉天闰脸色猛地一变,弯腰一把抓住大汉的衣领急道,“我弟弟怎么了?你快说!”

大汉哆哆嗦嗦的说道,“大头领他……他没事,只是被小的给……给关起来了。”

哦……!

众人全都明白过来了。

难怪厉天佑没有下山,难怪这人一听厉天闰的名字二话不说便要动手。

原来是这岐山上不知何时已发生了一次小小的“造反”,定是原本身为大头领的厉天佑被这持斧的大汉给造反成功,不但被夺了头领的位子还被此人给囚禁了起来。

厉天闰脸色又一变,一脚便将大汉踢翻在地,接着便一把夺过诸葛英手中的大刀怒喝道,“我也道我弟弟绝不可能行这些下贱之事,原来都是你这泼贼搞得鬼,去死吧!”

郑飞赶忙去拦,却已晚了半步。

只见刀光一闪!

那大汉一声惨叫,便被厉天闰一刀将脑袋劈成了两半,鲜血顿时如狂泉喷涌而出!直把剩下的那些山贼吓得各个都是浑身一颤,又拼命的开始疯狂的磕起头来,口中直呼好汉饶命。

事已至此,郑飞也只得安慰性的拍了拍厉天闰的肩膀。

厉天闰感激的朝着郑飞一笑,表情竟比之以往多了几分敬畏之色。

郑飞见状便是一愣,心中奇怪厉天闰这是怎么了?

但等他再转头一看众人,就见每个人都在看着自己,但那目光之中除了尊敬,也是多了几分和厉天闰一般的敬畏。

郑飞正在疑惑,只见朱武走上前来朝着自己拱手道,“主人,接下来该怎么办?弟兄们可是都在等着你的意思呢。”

郑飞看向朱武,就见朱武轻轻笑着朝着自己点了点头,目光中尽是欣喜。

郑飞回过神来,一声令下,“进山!”

“多谢诸位哥哥救命之恩!”一名瘦高个朝着厉天闰等人跪倒便拜。

此人再抬起头来,只见眉目之中与厉天闰倒还真有几分的相似。

没得说,此人定是那厉天佑了。

厉天闰却扶起厉天佑又向他一指郑飞道,“还不快快谢谢这位郑哥哥,今日若不是有他在,我就算知道你被人夺了头领的位子囚禁起来,也绝无可能单枪匹马杀了那狗贼解救与你。”

厉天佑又赶忙朝着郑飞拜倒,“多谢郑哥哥救命之恩!”

郑飞哈哈一笑上前扶起厉天佑道,“兄弟客气了,我等本是来投你,却意外救了你,这也是天意,当是老天让兄弟你大难不死啊!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事想求你去办。”

厉天佑赶紧道,“哥哥尽管吩咐,天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郑飞点点头,拉起厉天佑的手便走到马车边,一掀车帘急道,“我这位元觉哥哥受了重伤,此刻还发着高烧,兄弟赶紧去把此地的名医寻来救我哥哥!”

厉天佑仔细一看邓元觉顿时大惊道,“呀!竟是元觉哥哥!我这就去!”

说罢,厉天佑一挥手叫过几名喽罗,那几人看着厉天佑尽是满脸的尴尬,只听厉天佑道,“尔等此番背叛了我,我本该杀了你们,饶是你们运气好,此刻有一件事还要你们去办,若办的好,前事既往不咎!若办不好……,哼!”

几名喽罗赶忙跪倒喊道,“请大头领吩咐,我等拼命也要办好!”

厉天佑这才道,“你们几个分头去山下将县城内外的好大夫都寻来,不管是用银子还是用刀子,就算是架是背,也得把他们都给老子弄过来!”

“是!”几名喽罗一声称是,起身转头就跑!

这一幕看在王寅眼中,便见他目光之中一片莫名的闪烁,看着郑飞的背影出了神……。

099,有情义荣登首座,山崖前主仆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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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请问我哥哥如何了?”郑飞心中一片紧张忐忑,但依旧努力把表情控制的说不出有多温柔和亲切。

但饶是如此,却依旧把五名老老少少的大夫吓得两腿一哆嗦就跪倒在了郑飞面前。

其中一名年龄最大的花白头老大夫赶紧道。

“大王请放心,我等……经过我等合力诊治,这位和尚……大王已经没了事,按我等开的药方熬药,好生静养几日应该就没事了,不过……”

老大夫说到此处犹豫了一下,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众人才讨好的说道,“……不过也是真悬,大王要再晚几个时辰才将我等找来,这位和尚大王只怕就……,真是好悬呀。”

郑飞长舒一口气!大喜着扶起众人道,“多谢几位大夫!”

然后又回头朝庞万春道,“万春,好好重谢这几位,再好生送下山去!”

庞万春应声称是。

几名大夫闻言也终于把心放回了肚里,又对着郑飞一阵千恩万谢,便被庞万春、厉天佑和几名喽罗拽出了屋去。

郑飞却没时间搭理他们了,几步走到床边抓起邓元觉的手道,“哥哥,你放心吧,你没事了,再过几日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镇江南!”

邓元觉极其虚弱的朝着郑飞一笑,突然,一粒泪珠竟在邓元觉的虎目中滑出,顺着脸颊又落到枕巾上。

郑飞眼见邓元觉这等好汉如此模样,心中骤然也是一酸,也禁不住掉下几滴眼泪,赶忙先给自己擦了擦眼睛,又伸出手将邓元觉眼角的泪珠抹去,强颜一笑道,“哥哥切莫如此,倒叫兄弟们发笑了。”

邓元觉又冲着郑飞极轻的一笑,却是眼睛一转看向了郑飞的身后,眼神是一片莫名的闪烁。

郑飞心中奇怪,正欲转头看看自己后面有什么东西竟能惹的邓元觉如此注目。

就在此时,只听身后扑通一声响。

郑飞回头一看,不禁愣住了。

只见居然是王寅跪在了地上,面上一片激动之色,只听他说道。

“郑哥哥,说实话,我本不太服你,哥哥成了这个模样本就与你有脱不了的干系,但你……,我王寅服天服地服元觉哥哥,从今日起,便再多服哥哥你一人!请受王寅一拜!”

说罢,王寅便对着郑飞磕了三个大响头!

郑飞心中大喜,赶忙正要去扶起王寅,却不料刚刚起身还没走出一步。

又有几个人窜到王寅身后也是扑通几声跪倒在地,竟是厉天闰、厉天佑、张北斗、诸葛英等人!

郑飞又是一愣。

就见厉天闰抱拳看着郑飞正色道,“郑哥哥,您对元觉哥哥如此重情重义,我等都看在眼中,像哥哥这样义薄云天的好汉天下难寻!若哥哥不弃,我等甘愿追随!”

其余众人也是高声道,“我等甘愿追随!”

厉天佑接着说道,“天佑这条命也是哥哥所救,这岐山虽小,也有百八十人,天佑甘愿让位,请哥哥坐这大头领的位子吧!”

郑飞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看向自己的面孔,霎那间竟呆住了。

自己原本还头疼于如何收伏这几人,如今怎……如此简单的便成功了?而且还成了岐山的大头领?

这……这不是做梦吧?

郑飞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朱武,就见朱武朝着自己一笑,眼中尽是喜色!

郑飞又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邓元觉,就见邓元觉也在看着自己,嘴角含笑着朝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郑飞这才转回身,向前两步伸出手去一一扶起王寅、厉天闰等人正色道。

“承蒙诸位弟兄看得起,客气的话我不再多说,只盼咱们弟兄们从此同心同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众人齐声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是夜,郑飞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

紧接着门便开了,露出了朱武的身影。

眼看郑飞深夜来访,朱武竟一点吃惊的表情也没有,只是朝着郑飞一笑道。

“主人来了。”

郑飞也一笑,自然而然的说道,“睡不着,想找你聊聊,出去走走吧。”

朱武点点头,接着便走出屋关上门。

郑飞却头也不回高声道,“万春回去吧,老子现在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没事的。”

朱武笑着朝郑飞身后一看,只见哪有什么人?

但紧接着就不知在何处的黑暗里传来一声干笑便再度没了动静。

郑飞与朱武相视一笑,二人便顺着营寨的路向外走去,路上还遇到过几次营寨的喽罗兵,一见郑飞都是大吃一惊,都晓得这位是新的大头领,赶忙下跪的下跪磕头的磕头。

郑飞对着朱武无奈一笑,猛然多了这么一座山寨还有百名山贼为属下还真有点不大习惯,倒还真不如只有朱武、王进和庞万春几人为伴来得自在。

二人只得专挑阴暗的角落走,终于来了营寨边上,脚下是黑咕隆冬看不见底的悬崖,面前则是一望无边的山林,在月光的照耀下,在丝丝寒风的吹动中,大自然在用它的沉默来叙述着它的强大。

二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沉浸在了这份震撼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朱武轻笑一声,“主人找我来此就是看风景的吗?”

郑飞也一笑,“我如果说我有点害怕,朱兄你会不会笑话我?”

朱武摇摇头,“不会,任谁突然多了这么多东西和人也会胆怯的,当初我被陈达杨春硬推上少华山大头领位子的时候也是如此。”

郑飞感激的一笑,“朱兄,你看这岐山众人比之你们少华山如何?”

朱武毫不客气的说道,“军纪涣散,怯懦成风,一盘散沙!若我少华山的兄弟要攻破此山,只需五十人……哦不,三十人足矣!”

郑飞苦笑一声,“没错,表明上我猛地成了一个山寨的大头领,手底下也多了一百多口人威风的很,其实……不过是接手了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他日老子若有事,除了你们这干兄弟,那百十多人肯定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朱武笑道,“既如此,主人有何打算?”

郑飞恶狠狠的说道,“训练,我要狠狠的训练他们!把他们训练成一群虎狼之兵。就像今日我追杀那十几名喽罗一般!”

朱武点头赞道,“主人所言极是!我也正有此意,主人今日那股子狠劲端是令我等深深折服!恰巧王进兄正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就让他把这些人训练成……”

郑飞却摇摇头说道,“不,我今夜叫你出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不会用禁军的训练方法去训练他们!”

朱武一愣惊道,“不用禁军训练之法?!可王兄任职京师禁军,禁军也是咱们大宋最精锐的军队,他们的训练方法也定是最有效的方法,主人你为何不用?”

郑飞一笑,“禁军,全国最精锐的军队,不也被辽国西夏打得丢盔弃甲?这样的军队对付咱们寻常百姓还行,但要用来应对外族的入侵保家卫国便不行了!”

朱武愣愣的看着郑飞,“那主人是想用谁再用何种方法训练这群人?”

郑飞一笑,“谁也不靠,我自己亲自来!”

说到此处,郑飞对着朱武神秘的一笑,压低声音说道。

“我计划……再计划……还计划……这便是我的训练之法!”

朱武再次抬起头来时,脸上已是写满了震惊,看着郑飞的眼神就像是突然不认识了一样。

“主人,你这训练方法在下真是闻所未闻,不知您是从哪本古军书中学来的?”

郑飞摇摇头笑道,“不是学来的,是我有次做梦梦见的,朱兄觉得这种训练方法如何?”

朱武面上一片凝重,沉思了许久之后才说道,“这个……在下也不知道,不过主人您既然有这个想法就暂且先试一试吧!”

郑飞点点头,重新看向远方,嘴角不禁挂上了一丝莫名的微笑……。

100,聚义堂排定座次,众头领各得其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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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岐山,聚义堂。

郑飞坐于首座,左手边依次是邓元觉、王寅、厉天闰、厉天佑、张北斗、诸葛英。

右手边依次坐着朱武、王进、庞万春、林龙、王石。

另还有十几名山寨原本的小头领都站在左右座椅之后。

郑飞首先朝着邓元觉关切的问道,“哥哥的伤好些了吗?”

邓元觉一笑,脸色虽依旧有些虚弱,但气色已经明显好了许多,“兄弟勿挂,和尚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郑飞点点头,回过头来,只见众人都在看着他。

这是郑飞自掌管岐山营寨后第一次召开山寨会议,心中不免感到一丝紧张以及激动。

在座这些人,日后可都是跟着自己混的了……!

这种手握权力的感觉郑飞还是两世为人第一次品尝到,想当初当过的最大一个官也不过是中学卫生值日小组长,却还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被邪恶的班主任当枪使罢了……。

郑飞收回思绪开口道,“承蒙诸位看得起在下,让在下坐了这大头领的位子,我是个粗人,大道理不多讲。弟兄们既然愿意跟着我干,我就一个想法,便是与弟兄们共谋一场富贵!全寨上下无论尊贱,都能过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大家一起痛痛快快的活个尽兴!”

众人表情俱都一喜,纷纷叫道叫道。

“好!”

“跟着大头领好好干!”

“大头领说的日子才是痛快!”

……。

郑飞伸出手,众人又立刻静了下来,看向郑飞的眼神中都已是充满着火辣辣的兴奋。

郑飞很是满意这种效果,权力这种东西,的确是个好东西!

只听他语气一转又道,“不过,真要想过上我所说的痛快日子,仅靠咱们现在是远远不够的。远的不说,就说前几日,我等之中功夫最强的元觉哥哥身受重伤,勇猛无比的王寅兄弟要护卫元觉哥哥,结果仅凭我们几个,却把山寨中五十多人打得落花流水!他日若是官兵来剿,咱们拿什么去抵抗?!”

众人听了不禁点了点头,厉天佑和那十几名小头领则脸色一红低下了头去。

接着便见厉天佑立刻站起身来朝着郑飞跪倒抱拳道,“小弟长久以来疏于对山寨的管理,不但搞得军纪散漫,更是连自己都差点做了刀下鬼,小弟知错,请哥哥责罚!”

郑飞见状心中不由一笑,暗道你以前的事跟我又有何干?再说要不是你把山寨治理的如此松散,我哪有机会坐上这大头领的位子?

郑飞朝着厉天佑摆摆手一笑道,“天佑兄弟请起,我今日不是要兴师问罪,而是要与诸位兄弟共商山寨未来大计,以前的事就算了。不过现在我还真有一件事要问你。”

厉天佑赶忙道,“请哥哥尽管问。”

郑飞再次示意厉天佑起身,直到他重新坐回座椅之后才问道,“咱们山寨共有多少人?你都与我细细说来。”

厉天佑不暇思索立刻回道,“回哥哥的话,咱们山寨目前共有一百二十七人,其中壮丁八十五人,上了年龄只能做做饭等零碎活的十二人,女眷和小孩三十人,都是山寨里已成家的弟兄们的家人。自小弟半月前被那狗贼囚禁以来已有十几名男女老幼寻常百姓被掳上山来,我都已经按照哥哥的吩咐给了他们一些钱后便放下山去了。”

郑飞点点头继续问道,“再把咱们山寨周边的情况说一说,重点是周围遍布的好汉山寨和官府的情况。”

厉天佑依旧不暇思索的回道,“咱们岐山其实乃是白岳山(注:今之齐云山)之一脉,山下便是江南路之休宁县,县城极为富足,但同时也驻扎着上千厢兵。周边山脉虽多,却是除了咱们岐山之外,只有一处叫做独耸峰的地方被一伙好汉占了去,为首者姓张名贵,手下也有百条好汉,不过只因与咱们岐山相隔甚远,分别位列白岳山两侧故不曾有过什么交往。”

郑飞听之心中一动,独耸峰?张贵?都没听说过,想来也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倒是那休宁县里驻扎的上千厢兵颇为棘手,接着问道,“那这休宁县可曾派兵攻打过咱们山寨?”

厉天佑回道,“小弟长久以来虽管理不善,但做人的分寸还是有的,而且这山上百十来人里本就有不少人乃是山下一些活不下去又走投无路的贫苦百姓。所以小弟这几年带人下山不但只劫财不害命,对妇女也是秋毫无犯。或许是因为小弟做事记得留退路,并不曾太惹恼于官府,也或许是因为咱们山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这些年来官兵倒不曾进攻过山寨。只是小弟此举却引得一些山寨别的兄弟心生不满,这才被高黄山那狗贼蛊惑人心囚禁了小弟,这半月来那狗贼没少干坏事,只怕现在已经引起了官府的诸多不满!”

厉天佑说到此处,几名小头领再次低下头去……。

郑飞看在眼中心中不禁一动,这厉天佑虽然功夫平平,并且也不善于识人用人,但心性却是很不错,懂得进退取舍之道,而且对自己麾下的诸多事宜也了解的极为清楚,倒不失为一个合格的内务人员。

郑飞对着厉天佑笑着点点头道,“天佑兄弟说得很好,我现在就有一件差使交给你,不知你愿不愿意?”

厉天佑闻言面上顿时一喜,他虽是主动让位,但毕竟是个前寨主,就算自己再不怎么在乎,但看多了那些原本的属下看着自己的那异样的目光,厉天佑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不自在。

没想到郑飞上任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活干,即便里面有安抚的成分,也是多少表示着对自己这个前寨主的一点重视和尊敬。

厉天佑赶忙道,“请哥哥吩咐!”

郑飞点点头笑道,“我们几个中就数你对山寨的情况最熟悉,我想要你掌管山寨钱粮库仓,负责山寨一切日常收支运营,不知你愿否?”

厉天佑闻言心中快速一算计,这掌管山寨钱粮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可以说山寨的一切运作都会与自己产生关联,几乎可以算是山寨的“总管”,隐隐也算是山寨大头领之外说话极为算术之人。

并且自己这点本事,若要求的太高也不太现实……。

厉天佑想定立刻抱拳喜道,“多谢哥哥,天佑定会忠于职守,请哥哥放心。”

郑飞点点头,看向众人接着道,“刚刚天佑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虽然表面上山寨是高枕无忧的模样,其实却是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地!在下已经决定,要对山寨做一次改革!”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王寅立刻问道,“郑哥哥要怎么改?”

郑飞道,“首先,便是明确职权。大家既入了山寨,便应排好座次,确定职务,分工明确,尽职尽责!”

众人纷纷点头。

郑飞又对朱武点了点头。

朱武便站起身来朝着众人一抱拳道,“在下朱武,外号‘神机军师’,乃少华山大头领,因仰慕郑大头领才德甘愿追随。在下今日受大头领所托,在此宣布一下众兄弟的职权。”

众人一听皆是一惊,到目前为止除了邓元觉,众人还都不是很清楚朱武几人的身份,只知道是郑飞的家奴。

如今听这人一说起来,此人居然也是一个好汉山头的大头领!

众人愣愣的看向郑飞,眼中除了尊敬又多了几分的好奇……。

众人突然发觉,自己对自己这个大头领的了解好像还少得很……!

101,聚义堂排定座次,众头领各得其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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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武首先朝着邓元觉一抱拳道,“请元觉哥哥担任营寨二头领,负责……”

朱武话还未完,就见邓元觉摆摆手哈哈一笑道,“和尚我平日里最烦这些俗家事物,只给和尚我一个称号便行了,别的事和尚我可懒的去管。”

众人闻言皆是一笑。

朱武看向郑飞,就见郑飞朝着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朱武这才转过身抱拳朝着众人接着道,“在下朱武,被大头领任命为营寨军师,请问大家有意见吗?”

众人听了心中各自暗表,这军师的职务本身就是个虚职,职权可高也可低,倒也没什么可值得攀比的,再说此人本身也是一名营寨大头领出身……。

想及此处,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朱武朝着众人抱拳一谢,看向王寅道,“任命王寅兄弟为营寨三头领,兵马大总管,全权负责营寨防御安全事宜。”

王寅闻言立刻起身朝着郑飞抱拳道,“多谢大头领!王寅定不辱使命!”

朱武又一转身朝着王进一笑道,“任命王进兄为营寨四头领,负责……”

就在此时只听一人小声道,“此人不是大头领的家奴吗?一个家奴怎还排得如此之高……?”

众人转头一看。

原来说话的人是张北斗,眼见众人瞧向自己,张北斗脸色微微一变,似是有些后悔把心里话说出了口。

接着就见王寅朝他一瞪眼微微怒道,“这位王进哥哥话虽不多,那日在山下一条铁棍却是使得极其威猛,不要乱说话!”

王寅说罢,又转头看向王进笑道,“哥哥勿怪,我这位老弟向来心直口快,冒犯之处请您海涵。既然是大头领的人,我等自无意见。”

郑飞听了这话心头却不禁一动,这王寅明着是训斥张北斗,暗着却也是在质疑王进当这四头领的资格,而且还对自己有所讽刺。

此人如此这般……,莫非……?

却突然听到身旁的邓元觉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混小子打听清楚了人家是谁再说话!”

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看在王进的脸上,就见王进自始至终如一座雕像似的面无表情着端坐在位上,似乎对张北斗和王寅的轮番发难毫无所觉,只有脸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刀疤就像是一道笑脸正对着众人发笑,嘲讽着众人的无知……。

直到听得邓元觉如此说,王进这才站起身来朝着众人抱拳淡淡道,“我叫王进,追随大头领之前乃是东京汴梁八十万禁军棍棒总教头。”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

八十万禁军棍棒总教头?!

禁军教头那可是各个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而且此人还能是总教头……!

没想到此人不言不语的,竟有这么大的来头!

大头领的手下……居然都是如此的人物!

邓元觉闻言得意的哈哈一笑,指着王寅笑骂道,“怎么样?小子吃瘪了吧?”

王寅猛地反应过来立刻起身走到王进身前抱拳弯腰一拜道,“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哥哥,这三头领之位小弟愿让与哥哥!”

王进扶起王寅无所谓的一笑道,“兄弟不必如此,该你的就是你的。”

王寅却转身又朝着郑飞一拜诚心诚意的说道,“哥哥手下果无凡士,小弟知错了,小弟恳请大头领将这三头领之位交予王进哥哥坐,小弟甘愿当那四头领。”

郑飞心中顿时一松,这王寅仗着本事高心高气傲,虽然几日前表示服了自己,只怕其中也多是因感动于自己尽心尽力相救邓元觉所至,待那股劲头过了说不定还会后悔。

刚刚他的骤然发难应该便是基于此点。此刻他能这么说,才应该算是真正服了自己。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郑飞也乐得把王进的位子往前靠靠,立刻点点头道,“既如此便依你,你且坐四头领,负责营寨法纪如何?”

王寅立刻道,“小弟领命!”

说罢,王寅先扶着王进坐回座位之后这才又入了座,表情说不得的有多恭敬。

众人皆是面露惊奇,暗道这王寅变化的怎如此之大?

郑飞也有些心下生疑,王进就算是禁军教头又能怎样?至于把王寅吓成这个样子吗?

邓元觉突然侧过身子对郑飞低声笑道,“王寅是个武痴,只怕过会就要去拜王进为师学习棍术了。”

郑飞这才恍然大悟,敢情王寅是这么个打算呀,心头不禁一笑,这王寅虽有些鲁莽,还有些心高气傲,却也有些直爽的可爱。

堂中朱武已经走到了厉天闰的面前说道,“任命厉天闰为营寨五头领,负责营寨总探声息之事。”

厉天闰立刻抱拳朝着郑飞说道,“天闰领命。请大头领放心,天闰一定竭尽所能为山寨效力。”

郑飞笑着点了点头。

……。

就在此时,所有的人都没注意到厉天闰身旁的厉天佑此刻的内心是多么的紧张……。

王寅和厉天闰排在他前面他没有任何意见,这二人的本事他都知道。

但若别的人也能排在他前面他可能就有点不太乐意了,结果谁料到大头领带来的手下居然一个比一个牛,这可吓了厉天佑一跳!

如果自己的座位太靠后,自己又身为原寨主,这脸可就有点放不下了……!

眼看着头领之位宣布到自己哥哥厉天闰都只能排在第五位,而大头领的手下还有那个神秘的庞万春没有任命,厉天佑的心不禁忐忑的狂跳了起来……。

终于,在厉天闰的眼中,只见朱武朝着自己微微一笑而道,“任命厉天佑为营寨六头领,负责营寨钱粮调度及总管营寨运作事宜。”

厉天佑一听这才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朝着郑飞说道,“多谢大头领!”然后他又偷眼一瞧对面的庞万春,可不敢再问是谁了,只怕要是一问之后发现也是个牛人,到时自己这六头领就得碍于脸面跟人家换换。

厉天佑的算计众人自然都听不到,只听朱武继续宣布道,“任命庞万春为营寨七头领!”却没有宣布庞万春具体负责什么。

庞万春立刻抱拳道,“万春领命!”

朱武继续宣布道,“张北斗、林龙、王石、诸葛英四人分列营寨步军饶将,听从调遣。”

张北斗四人也未作计较,毕竟本事摆在那,也没啥好出身,能如此便已不错了,便齐声道,“我等领命。”

朱武宣布完毕便转身朝着郑飞抱拳道,“在下已经宣布完毕。”说罢便坐回了座位。

郑飞朝着邓元觉一笑,“哥哥觉得小弟安排的可有不妥之处?”

邓元觉满不在乎的一笑道,“兄弟全权做主就行,和尚我信得过你!”

郑飞感激的冲着邓元觉一笑,这才对着众人说道,“座次既已排好,我便宣布第二件事,便是严明法纪!咱们虽然占山为王做了强盗,但百姓依旧是我等的衣食父母,更何况盗亦有道,若行事不讲道义,咱们又与那恶霸禽兽有何分别?”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郑飞继续道,“我今日便立下三条寨规,望尔等记在心中,他日若犯,休怪我不讲情面!”

众人赶忙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郑飞道,“第一条,日后劫财,除非遇到十恶不赦之人,否则一律只准劫财不准害命,就算劫财也不准把人家劫个底朝天,现在这世道混日子不容易,要给人家留条生路!并且,不但贫苦百姓不准劫,更不准祸害任何妇女!违者必斩!尔等清楚了吗?”

众人听了都不禁赞同的点了点头,暗道这条规定端是道义!岂有不服之理?便齐声说道,“是!我等听清楚了。”

郑飞点点头继续道,“第二条,他日掠得财物,一律交公之后再行分配,不准偷偷私藏,更不准贪污,违者必斩!尔等清楚了吗?”

此话说罢,众人的脸色俱都一愣。

上一条还好说,这一条怎如此奇怪?

102,放豪言再立寨规,严法纪从严治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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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话语刚落。

众人正在诧异思索之时。

只听厉天闰开口问向郑飞,“大头领,咱们做强盗,自然是抢到谁的便算谁的,若连自己玩命抢到的东西都不能属于自己,日后还有谁舍得卖命呢?小弟不解,请大头领明示。”

众人也纷纷轻轻点头看向郑飞。

郑飞早就料到众人会如此反应,接着便回道,“抢夺的财物归自己所有,确实可以激发兄弟们的斗志,只是有一点大家必须考虑到,便是协同分工的问题。咱们营寨是一个整体,他日出战之时,必定有的兄弟要负责进攻,有的兄弟要负责防御,有的兄弟还要负责策应、监视、传令甚至烧火做饭,无论少了谁的贡献,都会对战局造成不利的影响。假若大家都只想着发财,拼命去抢战利品,那些默默付出却无法直接得到战利品的兄弟们该怎么办?长此以往,必定人心不公,各自为战!甚至为了抢夺战利品还会造成咱们自己兄弟彼此之间大打出手!”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暗道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却听厉天闰又说道,“可是……冲锋在前的兄弟们虽然能直接抢到战利品,但也最危险,拿走他们拼命换来的战利品,似乎……”

郑飞继续笑道,“分配的比例自然不能完全一样,最勇敢的人分得自然要多一些。哪怕一个人只顾着杀敌而无暇抢夺战利品,咱们也要让他得到他应得的东西!”

厉天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抱拳朝郑飞赞道,“哥哥考虑的如此周全,小弟没有任何异议了。”

众人也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了这条规定。

郑飞一笑,继续道,“从前几日之战可以看出,现在山寨里的弟兄们军纪是何等的散漫!我宣布,第三条寨规便是日后营寨之中无论何事,无论是谁,都必须做到令行禁止,同进同退!其中,闻鼓不进,闻金不止而悖军者,斩!不遵禁训,不听约束而乱军者,斩!临阵退缩、丢盔弃甲而丧军者,斩!妄为是非,妖言惑众而淫军者,斩!吃里扒外、背信弃义而判军者,斩!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而弊军者,斩!”

几句斩!斩!斩!直听得众人心头一颤又一颤!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郑飞也料到了众人会如此反应,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是不是疑惑咱们做强盗的,用得着立这么多规矩吗?”

众人齐齐看向郑飞,没人点头,也没人摇头,纷纷在用沉默的方式表达着意见。

郑飞深深一叹继续道,“没错,咱们做强盗的是应该只想着发财想着痛快,古往今来皆是如此。诸位兄弟若只想那样,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这大头领之位我也不想当了,今日我便下山去继续做我的江湖浪客,因为我实在不忍心看着诸位兄弟落得个山破人亡的结果!”

郑飞说罢起身朝着邓元觉抱拳一拜就要走。

众人见状皆是一惊,都赶忙起身拦住郑飞。

“哥哥莫急,我等就是心有疑虑罢了。”

“对对对,哥哥把道理给我们讲清楚我们才能明白呀。”

“哥哥若走,那我也走!”

……。

邓元觉也起身拉住郑飞道,“兄弟,和尚我老觉得自己脾气暴,怎你的脾气比我还暴?刚刚那前两条寨规和尚我听得极是满意,想你这第三条也定有道理,和尚我愿意听你解释清楚!”

郑飞叹了口气道,“哥哥,咱们现在的身份说得好听了是好汉,说得不好听,那便是百姓人人恨之入骨的山贼。无论是官府还是百姓都恨不得将我等碎尸万段!只不过是现在官府还懒得管咱们罢了。日后……若官兵真要来围剿咱们,他们几千兵马一来,咱们就靠咱们几个怎抵抗的了呢?唯有严明法纪,才能让那百十名好汉都与咱们几个同进同退,才能不至于被官府说围剿便围剿!”

众人皆是一愣,细细思索一番郑飞的话都不禁点了点头。

那日山下一战,这山上的喽罗兵们的确都如乌合之众一般!的确是该严加管束一番了。

郑飞见众人点头,心中一喜继续趁热打铁道,“人分三六九等,好汉也是。我常听人言,好汉也分低品、中品、上品三类……”

众人又一愣,低中上品好汉?真是前所未闻,立刻仔细听郑飞说了下去。

郑飞继续道,“‘低品’好汉为祸一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人人皆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官府也会视其为眼中钉,早晚便会剿灭之。‘中品’好汉盗亦有道,行事也诸多仗义。百姓虽有不满,却不会恨之入骨。天佑兄弟掌管时的营寨便有这般的影子。‘上品’好汉行侠仗义,铲奸除恶,虽迫于生计行那强盗之事,百姓谈起却会人人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的称呼一声‘好汉爷’!官府就算来剿,百姓亦会同情之,暗中相助之,不知诸位兄弟想做哪一品的好汉?”

众人纷纷说道,“自然是那上品好汉。我等虽为贼寇,却也不愿成为百姓心中的大坏蛋!”

郑飞一看时机成熟动情高声道,“如今朝纲混乱,内有奸臣当道,外有外寇横行,遍地皆是贪官污吏!搞得百姓民不聊生!大家也看到了,逢此灾年,歙州那狗官竟也敢勾结奸商贪污百姓的救命粮!再看咱们,朱武兄为当地恶霸所害,王进兄为太尉高俅所害,元觉哥哥更是为了买粮救灾民差点死在大牢里!我等皆是迫不得已才落草为寇!”

众人脸上顿时露出愤恨的表情!纷纷点头称是。

郑飞再道,“大家现在落草为寇,那便已经是犯了死罪。当强盗是死,拯救黎民百姓、惩奸除恶也是死,既然无论怎样都是死,何不选个最痛快的方式。兄弟们一起替天行道,杀贪官,救百姓,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其所!万一不小心闯出了一番成就,无论是被朝廷招安,还是自己成就一方大事,这辈子也算没白活一回!我之所以要严于治军,便是要从起步便开始严于律己!凡事都从小事做起,才能成就大事!才能在官府围剿我等之时给予他们沉重的一击!”

众人顿时大惊!

众人上山只是想逃命,能活个痛快便已是大幸!谁曾想过这么远的事情。

但今日被郑飞一说,每个人的心里都不禁闪过一片激动……。

对呀,活的好好的谁想当强盗?谁想被百姓戳着脊梁骨骂?

假若真有机会可以……。

众人看向郑飞的目光中已是一片火热!

王寅首先抱拳道,“哥哥,你说什么我们便做什么!小弟再无任何异议!”

后面厉天闰、厉天佑等人皆是如此。

众人齐刷刷的全部跪倒在地!

郑飞赶忙扶起众人。

十几双大手用力的握在了一起!

众人皆已回归了各自的座位。

郑飞正色道,“第三件事,便是从明日开始我就要整顿人马,勤加操练!”

对于这一点众人再无任何异议以及意外,那帮人确实应该训练一番了!

郑飞接着道,“王进听令!”

王进起身抱拳道,“王进在此!”

郑飞道,“我任命你为营寨总教头。”

王进道,“遵命!”

郑飞又道,“王寅,厉天闰听命!”

王寅和厉天闰同时站起抱拳道,“王寅、厉天闰在此!”

郑飞道,“我任命你二人为营寨副总教头,协助三头领操练人马!”

王寅和厉天闰齐声道,“遵命!”

郑飞又道,“庞万春听命!”

庞万春起身抱拳道,“万春在此!”

郑飞道,“我任命你为营寨弓箭教头,亲自在现有人马中挑选出二十人组成弓箭队!”

庞万春抱拳道,“万春遵命!”

郑飞又道,“其余人等听候差遣!”

众人起身齐声道,“遵命!”

郑飞站起身来,环顾满堂一笑道,“明日一早,寨前集合所有人马,我要亲自监督!”

103,放豪言再立寨规,严法纪从严治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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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为什么要亲自监督操练?

原因其实很简单。

前世看过那么多军事电影电视小说,郑飞清楚的记住了一个道理。

只要是将领亲自抓训练,亲自带出来的兵,哪怕是士兵们因为各种理由痛恨将领,他们也会服从他的指挥。就像一个著名的将领的话,“他们恨我,但他们会听我的!”

因为,服从,也可以成为一种习惯。

郑飞此刻就站在一座大台子上,台子前面是一片平地,东西南北各有百米宽。

真没想到岐山上居然还能有这么一大片平地,虽然也有不少地方极为的坑坑洼洼,但也已是极为难得的了。

台子也是临时搭建的,此台被也郑飞正式命名为“观训台”。

此刻在观训台上,郑飞站在最前面,身旁还站着邓元觉、朱武、王进等人。

而在观训台前,则已站好了七十多名喽啰兵,营寨中还有十几人没到,都是被安排着去执勤守营寨去了。

昨日晚些时候,营寨中的所有喽啰都听说了营寨新上任的大头领要见一见大伙。

郑飞几日前在山下如杀神一般的事迹经过亲历者添油加醋的传播之后,郑飞的形象在这几日间早已震慑住了几乎所有的喽啰兵,众人一听他要召见,都是各个兴奋加好奇,纷纷要求去见大头领,也好在新上任的大头领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结果……,跟小头领们关系比较好的皆被选中。

那些没啥关系的就只能唉声叹气的去把守营寨了。

只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厉天佑上前两步,对着站在台上的郑飞抱拳道,“报大头领,所有人都已到齐了。”

郑飞问道,“一共来了多少人?”

厉天佑道,“一共来了七十二人,还有十几人正在营寨值勤。”

郑飞却摇摇头,“把那十几人也叫来。”

厉天佑一愣,“可是营寨无人把守的话……”

郑飞目光一定,“去吧!”

厉天佑只觉目光之中似有怒气,心中不禁一颤,不知怎地就赶忙回道,“是,我这就去。”

说罢转身就往营寨的方向跑。

……。

不多时,又有十几人来到了场边,各个脸上都是中了彩一般的兴奋。

如今人也终于到齐了。

郑飞看了看下面,便见一群喽啰兵都在看着自己,目光之中有崇拜、有尊敬、有害怕还有好奇,虽然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对自己的丝毫不敬,但郑飞还是不禁皱起了眉头。

只因眼前的这些人……实在是太散漫了!

他们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或勾肩搭背,或窃窃私语,或吊儿郎当,或嬉皮笑脸,当真是站没站姿,坐没坐相!

郑飞向前一步,台下的庞万春等人立刻抱拳道,“见过大头领!”

那群喽啰兵一看,慌忙学着庞万春等人的样子道,“见过大头领。”

话虽一样,但七八十人喊得却是明显的不同步,声音或高或低,或长或短,乱七八糟!更有一些人明显没见过这种江湖行礼,虽一脸兴奋好奇的学着做,但做到一半倒把自己给逗乐了,捂着嘴嘿嘿直笑。

郑飞的拳头终于忍不住握了起来……!

就靠这群人怎么抵抗官兵?!

怪不得自己众人前几日赢得那么简单!

正在此时,王进上前一步抱拳问道,“大头领,请问是不是可以开始教给他们棍棒刀枪之术了?”

郑飞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

王进一愣,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往后一站就待郑飞的继续吩咐。

郑飞却愣愣的看着台下,似乎是走了神……。

而台下众喽啰一看郑飞没什么指示,已经纷纷更是懈怠下来,开始三三两两的说起了话,一边说还一边偷往台上看,想来是在讨论起了郑飞什么。

而王寅、厉天闰等人则是面面相觑的看了看彼此,也在奇怪郑飞这是怎么了。

就在场下叽叽喳喳的的的讨论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

突然!

只听郑飞一声高喝,“都给我听好了!”

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郑飞冷冷的看了全场一周,又看向台下的庞万春道,“万春,把我昨日的所说的寨规再给他们说一遍。”

庞万春立刻转过身来开始大声的重复起了郑飞昨日所说的寨规。

“第一条……第二条……第三条……斩!”

庞万春的声音越喊越大,众喽啰的表情越来越惊呆!

终于,庞万春说完了,朝着郑飞一抱拳便再次站好。

郑飞高声道,“我今天只问一遍,有谁不愿意继续留在山寨的,现在就可以马上走,我绝不阻拦,现在谁若不走,日后若敢违抗寨规,可别怪我今日没给尔等离开山寨的机会!”

静!满场的安静!

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郑飞,纷纷奇怪这是怎么了?大头领怎么第一次见大伙就要撵人走?

但却没有一个人走出来表示想走。

唉,已落草则为寇,就算想走又能去得了哪里?万一下山被官府知道给抓起来就免不了是一死!

再者说,刚刚大头领所说的寨规虽然有些难以理解和恐怖,只不过自己只要不去违反不就行了?

郑飞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又冷冷一笑道,“很好,看来大家都不想走。既然大家都想跟着我们几个混,那我便许诺给大家,日后定会让你们过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

众喽啰的面上顿时一喜,纷纷庆幸还好刚刚没走,这大头领一上来就许给了这么大一个甜枣,这人肯定不会错!

众喽啰刚开始兴奋的交头接耳起来。

只听郑飞又道,“不过,从今日起,你们便要接受训练,我要把你们训练成可以与大宋禁军一较高低的人!”

众人又是一惊!

什么?与大宋禁军一较高低?!自己没听错吧?山寨自成立至今,就算是山下休宁县里的厢兵都不敢去惹,怎么还敢去较量什么禁军?

大头领的脑子……莫非是……烧坏了?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日在山下杀起来那么不要命……原来是个一根筋的傻子呀……。

众人的目光又变了……。

郑飞见状一笑,一指自己身边的王进道,“三头领是东京汴梁八十万禁军总教头!”

众喽啰一声惊呼!

郑飞又一指王寅、厉天闰等人道,“四头领和五头领皆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本事!”

众喽啰又一声惊呼!

郑飞再一指庞万春道,“万春,露一手给他们看看!”

庞万春立刻称是,拿下背后的长弓,接着便将一支长箭上弓,却是身子一转将弓箭瞄准了身后的喽啰们,同时口中高喝道,“那穿蓝衣的,你头上的帽子呢?”

众喽啰一看庞万春瞄准了自己这边都是大惊,纷纷躲避,众人一时乱作一团!哪还顾得上看一看庞万春说得是谁!

接着就见庞万春突然手臂一晃!

一箭已射出!

嗖!

一名正在弯腰躲闪着跑的蓝衣喽啰脑袋上的一个小皮帽便被一箭串起又顺势飞出老远!

那人只觉头上一凉,再往头上一摸顿时惊得一声“俺地娘哎!”便跌坐在地上!

这次不只是众喽啰,就连王寅、厉天闰、厉天佑等人也是大吃一惊!

七头领……竟有如此神射术!

大头领究竟是谁?手下三人竟全都是如此牛人?!

尤其是厉天佑,心中不禁暗自庆幸……幸亏昨日没多问一句……要不这六头领就是人家的了……!

郑飞看着众人吃惊的表情又是一笑,高声道,“你们若能学到这几位头领皮毛的本事,莫说是禁军,就算是契丹人你们也能打得过!”

众喽啰的眼神瞬间便火热起来!

跟谁打什么的都先不说,若是能学到一些真本事……,那以后抢劫岂不是就更容易了,可以抢到的钱不就是更多了?!

却听郑飞高声道,“好了,在让众头领交给你们本事之前,你们先要做好一件事。”

众喽啰齐声道,“请大头领吩咐!”

还好,这次喊得口号还算整齐一些。

郑飞大笑一声高声道,“踢正步!”

众人一愣!

踢……正步?

什么叫正步?

104,踢正步再加跑步,喊口号稍息立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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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愣愣的看着郑飞。

郑飞则在台上高声道,“都给我看好。”

说罢,郑飞便以一个大学军训时所学的标准军姿站好,接着一转身,便开始在几十双惊呆的目光注视下在台上走起了步子!

一边走,郑飞还一边给自己喊着口号,“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正步走,一二一!一二一!立正!向后转!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正步走……”

台下场中先是一片沉寂……。

紧接着……。

哗!

台下顿时笑成了一片!

不光是众喽啰们,除了朱武、王进和庞万春之外的众头领们也开始了捧腹大笑,就像是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新鲜的滑稽表演。

郑飞却依旧标准的完成了所有的军训动作,又给自己喊了一声“解散!”之后才转身站在台上,冷冷的看着众人的大笑。

郑飞的面上不喜不怒,也没有丝毫的含羞和胆怯,只是冷冰冰的站着……!

就见……。

台下的笑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终于……又完全的安静了下来。

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台上郑飞的身上散发出来。

所有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心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跳动的力度以及速度。

众人直到这时才想起来,台上那个人不是别人,乃是自己的大头领,又联想他在那日是何等的凶残……!

郑飞环顾全场一圈,高声道,“你们可以笑,笑够了,就开始操练吧,刚刚来的那十几人继续回去执勤,剩下的七十二个人站成八排,每九人一排。众头领各自挑选一排担任排长,就按我刚刚的标准来练踢正步!”

郑飞略一停顿又冷笑道,“现在是辰时刚过,从现在开始到午时,不管哪一排,也不管是排长还是兵士,只要单人走不出个样子,整列走不出整齐的步伐,就谁也不准吃饭,不但不准吃饭,还要继续从午时练到申时!直到我满意为止!都听清楚了吗?!”

众人都愣在当场,面色一片犹豫,纷纷暗道,怎么……还真要练刚刚那滑稽的“踢正步”?

郑飞面色一变,伸手就把腰间的腰刀拔了出来一声令下,“还愣着干什么?!练!”

哗!场中顿时大乱,众喽罗都像是没头了的苍蝇一般急火火的跟相熟之人组成那个“排”。

一片混乱的扬尘之后。

众喽罗总算是排成了九组队列。

虽然看上去依旧有些乱,但也比刚刚那马蜂窝似的站法好了许多。

郑飞点了点头,高声道,“以离观训台的远近为准,王进负责第一排,王寅负责第二排,厉天闰负责第三排,厉天佑负责第四排,庞万春负责第五排,诸葛英负责第六排,张北斗负责第七排,林龙负责第八排,王石负责第九排。都开始吧!”

“是!”队列站好了,口号果然整齐了许多。

众头领也马上按照郑飞的安排寻到了自己所负责的队列,在众人一阵面面相觑之后,便以庞万春率先喊起的一声“一二一”的口号开始,各个队列终于开始了“踢正步”的训练。

只是……。

场中的“军训”那叫一个惨不忍睹,那叫一个乱七八糟。

郑飞无奈的苦笑一声,暗道这么快就要他们接受闻所未闻的训练方法确实是有些困难。

郑飞转身朝着邓元觉一笑,“哥哥你先看着,我下去指点一下。”

邓元觉愣愣的看着郑飞咽了口口水才道,“兄弟啊,你…算了,去吧,你放心,你做什么和尚我都双手赞成。”

郑飞擦了擦满头的大汗,耳边尽是“一二一,立正,齐步走”的喊声。

一上午的时间,九组队列,郑飞挨个进行演示,再挨个说明动作要点,莫说是练的累,就是嗓子也是喊得直冒火。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渐渐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摸到了这“踢正步”的要领,虽然众人走的依旧像“乡巴佬进城”的感觉,在郑飞的眼中有说不得的有多滑稽,却多多少少已有了一点相似的样子。

午时居然很快就到了。

郑飞重新站回观训台上,就见邓元觉正坐在一张大椅上仰着脖子呼呼大睡,发出着震天的鼾声。

朱武则站在台边出神的看着台下,全然没有发觉郑飞的身影。

郑飞看着邓元觉微微一笑,自己能有今日,邓元觉所起的作用是关键性的,若没有他的多次明确表态支持,王寅、厉天闰等人绝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服从自己!这邓元觉与鲁智深是何等的相像,皆是你对他好,他便对你更好的人。

对此人,郑飞有一股发自内心的尊敬!心中又不禁一动,暗道他日若有机会,让邓元觉与鲁智深见上一面,这两个同样豪情的人怕是要迸发出一场惊天动地的“基情”吧。

郑飞一边想着一边走到朱武身边,就见朱武似乎直到这时才似有察觉,回头一看郑飞后微微一惊连忙朝着郑飞拱手道,“主人回来了。”

郑飞一见心中不禁一愣,奇道,“朱兄你怎么了?”

朱武自嘲一笑,“没想到主人的训练方法虽然看起来颇为滑稽,训练方式也很简单,但里面却是暗藏着诸多的奇妙之处。直令朱武看得不禁出了神。”

郑飞眼中一亮,“朱兄可看出了什么?说来听听。”

朱武回道,“依在下拙见,此法妙处有三。一是此法明着是练习步法,其实却是在训练士兵听从号令的习惯,听从指挥的习惯,一令一行之间令行禁止如探囊取物。二是此法训练出了士兵们对待队列整体的凝聚感!三是此法更是练的一种气势,‘踢正步’的‘正’字用得极为恰当,正气禀然而一身正气,走的正路,行得正气而无所畏惧!士兵身处其中长此以往必深受感染!”

郑飞越听心中越惊,这朱武果真是个人才,仅仅看着台下那群人乱七八糟的踢了几个时辰正步居然就能发现这么多东西,自己当初在军训的时候可是被教官苦口婆心的教育了许久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朱武看着郑飞发愣的表情,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慌乱,怯生生的问道,“主人你怎么了?可是朱武说得不对?”

郑飞立刻反应过来,笑着回道,“朱兄,你该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这下轮到朱武发愣了,呆呆的说道,“穿……穿什么?”

郑飞又一笑,转身朝着台下高声喝道,“时辰已到,所有队列都在台前站好!每排之间相隔七尺,依次在台前通过!”

=

郑飞伸手挠着头,只觉得有点想吐血的感觉。

此时台下不时便传来几声哄笑,哪怕发笑的人在刚刚已被别人这样笑过,或者自己即将就要被别人以同样的方式嘲笑。

其实真的不怪他们笑,就连郑飞也有几次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怕如果此刻当初训练郑飞的那个教官也穿越来当场,那他也不用再当个主角跟郑飞抢戏了,肯定会直接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暴毙当场……。

终于,在最后一阵哄笑后。

所有的队列都走完了。

所有的人也都口干舌燥眼巴巴而忐忑不安的看着台上的郑飞。

郑飞长叹一声,暗道此事也急不得,只得开口高声道,“都回去吃饭吧……”

全场欢呼一片。

郑飞一挥手,全场又静了下来,“下午接着练。”

全场晕倒一片。

105,踢正步再加跑步,喊口号稍息立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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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岐山营寨。

时间,凌晨五点左右。

经过昨日一整天的“踢正步”,可把几十名喽啰都累坏了,往日夜间的必办活动诸如赌钱斗酒也都不约而同的取消了,各个都是腰酸腿痛的早早上了床,唯有那十几名值勤的喽啰一脸庆幸的躲在一边偷乐。

此时外面依旧是黑夜,正呼呼的刮着寒风,冬天的风本来就刺骨的冷,再加上是在山上,那感觉就更别提了,简直是穿多少层衣服都不管事。

现在这个时候,别说起床出去活动活动了,就算是被尿憋得再急也不会有人舍得离开温暖的被窝。

可就有几个人影悄悄的分别钻进了几间营房中,每个人的手上还提着一件圆圆的东西。

那是……铜锣?

说时迟那时快!

自第一间营房中突然响起一阵能把人逼疯的打锣声开始。

所有的营房里都先后响起了霹雳咣当的巨大的锣声!

就算是清醒的人也得被这锣声吓一大跳,就更别说是一群熟睡的人了!

只听各个营房瞬间响起一阵或惊恐万分或恼羞成怒或撕心裂肺的喊声叫声骂声哭声。

“谁!”

“闹鬼啦!”

“谁敲的?想死啊!”

“我草!谁尿我身上了!”

……。

所有的喽啰都像是诈尸似地在床上直接光溜溜的蹦起来,瞪大眼睛努力在黑暗中寻找锣声的来源。

很快便有人点上了灯,屋内顿时亮了起来,众人直到这时才看清,在屋子的正中央正站着一个手提大锣的人,再仔细一看,众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个别刚刚还吐了脏字的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只因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白日里把所有人都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岐山大头领,郑飞是也!

只见郑飞的脸上除了恶作剧成功了的坏笑,还有……一丝极为恼怒而阴沉的神色!

所有人顿时反应过来,齐齐在床上朝着郑飞跪倒抱拳道,“见过大头领!”

只见二三十个脱得光溜溜的老爷们,胯下还晃着被甩的乱碰的某物,那个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郑飞终于开口了,“我只说三件事。”

“第一,每个人都睡得跟死猪一样,要是有人偷袭,你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二,屋里这么臭,你们整年不洗澡啊!今日晌午,每个人都得给我洗个澡!”

“第三,所有人立刻马上穿好衣服去操练场集合!”

郑飞说罢扭头就往外走。

一名喽啰鼓起勇气小声的问了一句,“大…大头领,外面还没天亮,去操练场干什么呀?”

郑飞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冲着众人“开心”的一笑,“跑步。”

天色终于破晓,地上的万物都自黑暗中渐渐露出了真容,此时在岐山操练场边,正站在大约二三十名的男女老幼,各个一脸好奇加窃笑的看着操练场中。

只见场中足有上百条大汉正在排成一个大大的队伍,在一个手持长鞭的人的带领下呼哧呼哧的围着操练场的平地跑着步。

一边跑,那领头的人还时不时的大喊一声,“一,二,三,四!”

只听他刚喊完,那上百条大汉也跟着大喊一声,“一,二,三,四。”

没的说,领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郑飞,而跟着他跑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岐山的众头领和喽啰们,除了王进、王寅、庞万春、厉天闰等人,更是连朱武这军师也在其中跟着跑的热火朝天。

郑飞不但要求所有人都能跟的上他跑步的速度,更要求所有人都不能跑乱队形,用他的话说就是。

“给老子横竖都得是一条线!”

刚开始众人还是跑的乱七八糟,不过经过郑飞手持长鞭一番恐吓外加几名可怜出头鸟的几声惨叫之后。

队伍终于开始越跑越齐了。

唉,跑步谁不会啊?可就是……跑步能有什么用?更何况是在大冷天的大早上。

众喽啰虽跑的极为不情愿,可慑于郑飞的淫威,还是不得不口吐热气跑啊跑啊跑啊跑……。

终于,郑飞约莫估计已经跑了差不多五六公里了,这才一声令下停止了跑步。

郑飞“叉腰肌”的大口喘着气往边上队伍中一看,就见除了王进、朱武、王寅等头领还好之外,众喽啰们早就就不行了,一个个都是累的东倒西歪。

朱武朝着郑飞一笑,脸上虽也有几分的倦意,但笑的却是那么的开心。

郑飞也是一笑,知道朱武又无师自通的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心中不禁感叹,有个能理解自己的人真好啊……。

郑飞给众人留出了十几分钟的休息时间,这才高声道,“好了,都起来吧。来观训台前按照昨日的队列都站好!”

说罢首先走向了不远处的观训台。

后面顿时传来一阵唉声叹气的声音。

…………。

郑飞自台上环顾全场一周,终于稍稍满意的点了点头。

台下的众喽啰所排的队列队伍虽相比自己心中理想的标准还有不小的差距。

但已初步有了几分模样,昨日刚开始时那股散漫、慵懒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大半!

所有人都在看着台上的郑飞,只是大多数人的目光之中除了敬畏,还带着几分的不满。

郑飞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只是一笑大声道,“我知道兄弟们已经开始有点恨我了,不过没关系,相比于让你们恨我,我更喜欢你们现在这个样子!”

众人闻言不禁一愣。

郑飞道,“兄弟们现在请看看你们四周,告诉我你们看到了什么!”

众人面上更是奇怪,但还是纷纷转头看了看四周,可是除了彼此熟悉的面孔,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别的东西。

就在此时,只见朱武抱拳高声道,“回禀大头领,在下看到了法纪!”

众人又是一愣,法纪?哪里写着法纪?

再仔细一看,终于……很多人都明白了!

这个队伍是自己等人站出来的吗?!这个样子……确实比以前感觉好了许多呀……!

郑飞突然大声道,“军师说得没错,就是法纪!法纪不会写在你们每个人的脸上,但它会刻在你们每个人的心里!我知道兄弟们对我要你们练习踢正步和跑步很不理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就是正在把‘法纪’两个字往你们的心里去刻!我要你们昂首挺胸走出气势!我要你们同甘共苦!我要你们同进同退!我要你们用最强的劲头活出个人样!我要你们记住,在你们的身边,永远有和你们并肩作战的兄弟们!”

每个人的表情都凝住了,一股肃穆的气氛瞬间传遍全场!

七日之后……。

伤已好了大半,闲的无聊的邓元觉又溜达到了操练场边。

他往场中一看便是一愣……!

只见操练场上的几块大石都已被挪走了,坑坑洼洼的地方也被用土填平了,操练场的样子已经大为改观。

而更令人惊奇的则是……,那些在场中排成队列的喽啰兵们。

响亮的口号之声此起彼伏,每一名头领都站在一个队列之前,队列中的喽啰兵居然前后左右排的都是那么整齐。

他们每个人都昂着胸,挺着腰,目光直视前方,表情肃穆!

更神奇的是,他们现在走出来的所谓“踢正步”,居然都没有了当初第一次见到时的滑稽感。

配合着自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凛然气息,还有那整齐划一的动作,以及脚步重重砸在地上所发出的沉闷而雄浑的声音……!

邓元觉不知不觉竟看得呆住了。

直到一直服侍他,照顾他伤病的一名十五六岁的喽啰兵疑惑的轻唤了他一声“二头领”。

邓元觉这才反应过来。

他又看向了远处站在台上的郑飞,只见郑飞站在观训台边看着下方。

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郑飞脸上的表情。

但那股自郑飞身上散发出来的掌控一切的自信气质却令邓元觉心中不禁一跳!

正在此时,只见郑飞一声令下,“集合!”

接着便见场中响起一阵哗哗的脚步声,所有的队列瞬间便破碎了,所有人都奔向观训台,场中一片乱七八糟!

但没想到,当这将近百个人以一种完全混乱的方式跑到观训台前之后,所有人竟像是早有准备似地一下子便站在了一个特定的地方,混乱之中竟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

于是……仅仅一瞬之间,一个整整齐齐,排列有型的队伍便在观训台前站好了!

所有人都在抬头看着台上的郑飞,无人发笑,无人窃窃私语,无人交头接耳。

有的只是服从以及……服从!

郑飞在对着众人说着什么,只可惜距离太远听不太清。

这……只是七日便有的训练成果吗?

邓元觉看着郑飞突然莫名笑了起来。

旁边那小喽啰奇怪的开口问道,“二头领在笑什么?”

邓元觉微微摇摇头一笑,似是自言自语道,“我这个兄弟,不简单呐。看来和尚我此前确实是多虑了。”

说罢,邓元觉一转身,哈哈大笑着就往营寨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小喽啰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106,踢正步再加跑步,喊口号稍息立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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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

岐山,聚义堂。

郑飞与几大头领都坐在各自的位子上。

郑飞环顾堂下,首先开口问向王进,“王哥,训练的情况如何了?”

王进抱拳回道,“这两日按照大头领的吩咐,已经减少了跑步和踢正步的训练。已命他们开始按照大头领您所说的方法训练起了那个…‘整理内务’。”

说到这里,在场众人皆是一笑。

对于郑飞前几日又突然宣布的“整理内务”,岐山营寨从上到下依旧是觉得好奇而好笑。

不过自从尝到了踢正步和跑步训练所带来的好处,众人已不敢再对郑飞的训练方法提出什么质疑了。

现在全寨上下都已将郑飞视若神明一般尊敬。

郑飞也一笑,接着便继续问向王进,“王哥,依你常年教授禁军之所见,咱们现在的岐山众兵士比之禁军如何了?”

王进正色回道,“虽依旧不敌,但军纪已强于禁军数倍。兵法讲究带兵需聚散如常,经过大头领这十几日的训练,山上众人早已达到这个标准了!”

郑飞又问道,“既如此,又为何依旧不敌?”

王进回道,“军纪虽然重要,但最终目的还是要使士兵形成战斗力。咱们军纪已有,但使之成为战斗力的两个必要条件却还没有。一个是搏杀之术,另一个就是对阵时所用的阵型。最近几日经过我的观察,我发现以咱们目前的军纪,运用阵法已不在话下,但这搏杀术……除去咱们几个头领,百余人中会点皮毛功夫的不过十之一二,大多数人只会以蛮力取胜,这样的战斗力,莫说是禁军,只怕跟厢兵比也强不到哪去,打一打乡兵倒是绰绰有余。”

王进说得如此不客气,在场众人没一个敢提异议,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禁军教头出身!

但王进这一番话还是直令郑飞不禁发起愁来,继续问道,“那禁军又是如何训练这两个必备条件的?”

王进回道,“搏杀之术虽按照武器的不同分为许多类,但在战场之上最直接也最有效的便是刀枪盾箭之术,我在禁军中虽教授的是棍棒之术,却跟刀枪之术有莫大的关系,许多刀枪之术本就是从棍棒之术中发展起来的。至于阵型,我就不太懂了,或许朱兄弟知道一些。”

众人便齐齐看向朱武,朱武一笑道,“我从兵书上确实看到过一些,但是否具有实战性就不得而知了,大头领请给我一些时间,我再钻研一番。”

郑飞点点头道,“阵型倒也不急,毕竟咱们人数也少还用不到,不过我听说过一种小型的搏杀配合战术,便是每三人一组,彼此之间相互呼应,共进共退,同攻同守。但具体如何去做我就不太清楚了,朱兄可以参考一二。”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显然都没听说过,却唯有朱武眼中一亮,面上神情尽是若有所思之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地突然喜道,“三人一体?此法果真巧妙,在下这几日定会好好研习此法!”

郑飞不禁一笑,对朱武这种聪明人,其实只需一点便通,自己当初首先找上他真是太英明了,如果看来简直太赚了!当时若是头脑一晕先找上那个吴用,只怕现在自己早玩完了。

郑飞接着问道王进,“王哥,若以你的经验,若将这山上众人训练成可以与相同数量的禁军相抗的水平需要多久?”

就见王进略一沉思便道,“半个月!半个月虽不足以完全掌握,若练的勤,还是可以运用一些战场拼杀术!每个人再能做到勇猛一些,胜之不在话下!”

郑飞闻言心中一喜便道,“好!训练军纪我行,训练搏杀术我就不行了。王进听令。”

王进抱拳道,“王进在此。”

郑飞道,“从明日起,跑步和踢正步还有整理内务不再作为主要训练科目,我命你与王寅、厉天闰、庞万春等人正式组成岐山教头组,由你担任组长,正式开始按照众头领所长,再根据众士卒之所好有针对性的进行搏杀术的训练!”

众人立刻起身抱拳道,“遵命!”

郑飞又道,“记住!我不要什么花把势,我只要你们教给他们最直接、最有效、杀伤力最大的搏杀术!”

众人又抱拳齐声道,“遵命!”

郑飞看了看庞万春笑道,“万春,那日我之所以没有直接任命你的职权,是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庞万春赶忙道,“请大头领尽管吩咐。”

郑飞道,“我要你亲自在山寨上挑选出二十个人,训练他们弓箭之术,这二十人和你将完全独立于山寨编列之外,并只对我一个人负责!”

庞万春闻言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抱拳道,“万春领命!”

郑飞点点头,他可是自从收了庞万春便尝到了弓箭手的甜头,一个庞万春便已如此了得,若是再多上几个……即便水平达不到庞万春神乎其技的能力,但相信在庞万春的精心调教下,也能形成极强的杀伤力!这样的一个队伍一旦成型,必将成为自己手中的一张王牌!而且也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如今任务都宣布完了,郑飞正待解散会议各忙各去,却见厉天佑莫名的看了自己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郑飞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天佑,有话就直说。”

厉天佑闻言吧唧吧唧嘴,似是鼓了鼓勇气才抱拳道,“大头领,小弟有一事相报……那个……”

郑飞看着厉天佑怪异的模样心中更加好奇起来,笑骂道,“有事就说,默默唧唧跟个娘们似地!”

厉天佑终于轻叹一声说道,“大头领,非是小弟无能,也非是小弟要诚心耽误大头领的练兵大计,只是咱们山上的粮草本就不多,这十几日又不曾下山去抢过粮草,仓库里的粮草马上……就要吃光了。”

咣当!郑飞差点从座椅上掉下来。

什么?粮草快吃光了?!

我了个去!你怎么不早说!

107,粮草告急众纷扰,天佑献策怪粮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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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天佑说罢,郑飞心中一惊!脱口惊道,“此等大事你怎么不早说!”

厉天佑面色变了又变,终于还是低下头去没有解释。

郑飞这才反应过来。

嗨!人家之所以不说,还不是让自己给吓得!

这段日子众人吃的本就是人家以前攒下来的存货,如今存货快吃光了,粮草也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强盗得粮还不是靠抢?

可自己却一上山就只抓练兵之事,更是定下了这个不能杀,那个不能抢一大堆规矩,人家当然不敢随便开口提及此事了!

郑飞直到现在才想起来一件事-----这山上百十张嘴可都在等着靠自己吃饭呢!

现在可不同于以往只要喂饱了自己和朱武等人就全家不饿的时候。

可是……猛然间要上哪里去找这么多粮草呢?

郑飞不禁皱起了眉头……!

却见厉天佑又偷偷抬起头偷看了自己一眼,表情虽然依旧忐忑,但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郑飞心中不禁一动,对了!这山寨本来就是人家厉天佑的,人家以前能攒粮,说明业务很熟练,现在也难说没有办法!

郑飞想定,立刻对厉天佑说道,“天佑,我任命你为山寨总管便是要你全权负责粮草事宜,至于你为什么没有及时向我报告粮草之事我也理解,这里面也是我的错,我不怪你,今日我便许诺与你,他日再有此等相关之事尽管报来,无论怎样我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厉天佑闻言面色一喜,赶忙道,“多谢大头领哥哥。”

郑飞又道,“如今粮草已经快空了,你可有什么办法?”

厉天佑这才道,“以往山上的粮草,皆是断断续续抢自山下休宁县及周边,只是现在正逢旱年,山下的粮草也已不多,更何况休宁县城中还有上千的厢兵,借粮的难度实在太大。小弟这两天也在发愁这件事,只不过……小弟之所以今日敢说出来,也是因为小弟发现了一件好事,似乎可以立刻补充完咱们山上的粮草,更是大半年都不用再去抢了!”

郑飞闻言顿时大喜道,“哦?竟有此等好事!快说出来听听!”

厉天佑看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禁得意的一笑道,“这两日小弟安排在休宁县城里的眼线传来消息,休宁县里这两天突然来了一个大商队,运的全是粮食!这批粮草数目之多,仅凭目测,保守估计也足可以填满十个休宁县城的义仓!”

众人闻言面色皆是大惊!居然有这么多的粮草!

王寅奇道,“那他们是要卖粮还是过路的粮队?”

厉天佑回道,“这就是这个商队极为奇怪的地方了,他们自从进了休宁县,一粒粮食也没卖,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已经呆了好几天了!”

王寅皱着眉头道,“兄弟啊,你说了不等于白说吗?难不成要咱们去攻打休宁县?这跟直接去休宁县借粮有什么区别?恐怕还没等咱们饿死,就直接被那上千厢兵干掉了。”

厉天佑却又得意一笑道,“王寅哥哥且听我说完,小弟安排的那个眼线这两日始终在盯着这件事,昨夜他便又传来了消息,他利用请粮队的一名伙计吃饭的机会灌醉了他,从那人的口中套来了一个消息,这个粮队今日下午便要再度启程,趁着夜色赶往几十里外之远的一个地方……”

郑飞心中一动,几十里之外……莫非是……,脱口问道,“哪里?”

厉天佑回了两个字,“歙州!”

所有人心中顿时一跳!

郑飞和朱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惊!

歙州?!居然又是歙州!

朱武急问道,“除了歙州还说过什么?有没有说是送去歙州哪里?”

厉天佑回道,“好像是送去什么大粮行之类的,嗨!刚开始得到消息我还不信,运粮就运粮,正大光明的运就是了,何必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运呢?而后经过那眼线反复确认,我才信了此事。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若要去歙州,无论早晚都必须通过咱们岐山之下,依小弟所见,不如去抢他一抢,也不用都抢来,只要能抢个足够咱们吃上大半年的数量便行了。”

众人听了纷纷点了点头,一个个都是面露兴奋。只因众人虽已上山快半个月了,却还未曾下山去抢过任何一件东西,足足当了半个多月的良民,这要传扬出去,只怕天下一半的好汉山头都要笑掉大牙,还以为岐山上的人全都成了吃斋念佛的善男信女。

可朱武突然朝着郑飞说道,“大头领,咱们刚从歙州逃出来,那里因为义仓之事已经大乱,可这批数目如此之多的粮草却又不早不晚的正好要运去那里给什么大粮行,而且还要趁着夜色……,依在下所见,这其中怕与歙州的义仓以及三大粮行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话正好说在郑飞的心窝里,郑飞点点头道,“朱兄所见,与我不谋而合!这粮队行事如此怪异,其中必定有鬼!”

郑飞又问向厉天佑,“这个粮队的守卫情况可也探清了?”

厉天佑点点头道,“探清了,粮队共有上百辆大车,每辆大车上有马夫一名,押护一名,都是带着刀剑,总共大约有三四百人,除了十几个管事的稍微有点上了年纪,剩下的全都是精壮汉子!”

众人听了都是微微一惊!三四百人,还都拿着兵器,这可不好办了!

自己山上满打满算能下山去抢的也不过才一百个人……。

厉天佑却又满不在乎的一笑道,“诸位哥哥未曾当过强盗,想来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如今天下好汉遍布,稍大些的商队出门都会提前备好一些‘拜山礼’,只要遇到有好汉劫路便拿出一部分‘拜山礼’来相送,以求得过路的平安顺利。像山下那个大粮队定然也准备了许多!而此去歙州的路上,咱们山头是最后一个会遇到的好汉山,只要咱们全体出动恐吓一番!说不定根本不用动手便可将他们手中剩下的全部‘拜山礼’都得来!而且,他们既然运了这么多粮,咱们再索要一些,想来他们也不会太在乎!就算是他们都是硬骨头什么都不给咱们,咱们硬抢,也能抢下不少来!”

众人立刻恍然大悟,暗道原来占山头做强盗还有这么多门道,听厉天佑如此一说,此事倒不像是很难办的样子。

众人又都看向郑飞。

大头领是郑飞,什么事都需要他拍板才能行。

但这一眼望去,却见郑飞在笑,笑得那么的开心。

只听郑飞一字一句道。

“好不容易抢一次,咱们干嘛不都抢过来?”

众人先是一惊,但紧接着脸上又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郑飞见状便是一笑,这帮人,各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身体里尽是流淌的冒险的血液!只要能给他们一个适当的理由,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他们不敢去干的,否则也不会仅为了兄弟义气就敢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劫大牢。

相比之下,去抢个粮算个什么!

而且……郑飞隐隐感觉到,这一次的抢粮的意义,似乎应该不止能够补充山上粮草那么简单!

郑飞正在思索,堂下众人已纷纷摩拳擦掌道。

“好!抢就抢!抢谁不是抢!怕他个鸟!”

“对对!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多可惜!”

“请大头领快吩咐咱们怎么去干吧!”

……。

郑飞点点头正欲下令准备下山,却听厉天闰犹犹豫豫的问道。

“大头领……对他们,咱们是杀还是……,他们可都是带着兵器呢!”

众人闻言也是神色一动,纷纷看向郑飞。

郑飞一笑,“我立寨规,这只可劫财不可害命一条只是针对寻常百姓,若是遇到抵抗,咱们当然也不能只顾道义而不顾自己兄弟的性命。明日……且听我安排吧!”

108,三粮行偷运粮草,不赈灾只为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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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骑着马,行在粮队的中间位置,从他所待的位置无论是向前看还是向后看,都能看到一条长长的如同火龙的长线,那是插在每一辆运粮马车上的火把。

老钱深深叹了口气,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丝庆幸的感觉。

这些从两浙路急运来的十几万石粮食可已成为了歙州三大粮行家族的救命粮!

莫不是三大粮行等着这十几万石粮吃饭?当然不是!就算把歙州城里所有的人都饿死了也轮不到三大粮行跟着饿肚子!

唉!造成现在这个局面,都要怪老孟家那个刚当家的少东家孟林云!要不是他太过贪心,等不到从两浙路新购的粮食运到歙州及周边州县再按高价卖,又何苦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今可好!不但歙州城及周边几个州县内的老铺被愤怒的饥民砸了个底朝天,就连朝廷也是极大的震怒!

敢动义仓,那可是死罪!

幸好……三大粮行能有今日也不是偶然,朝中被小心伺候了多年的那位大人关键时刻终于发挥了作用!

虽然为了摆平此事,三大家族往朝中扔的银子都快把全国各地近几十家分店这几年的收成都快扔光了。

虽然这是一次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惨痛经历!

还好三大家族挺过来了!并且也没有真正伤到筋骨!

而这十几万石粮也是朝中那位大臣所能争取来的赦免三大家族的条件之一,趁着夜色将这十几万石粮食运到歙州及周边州县填补空缺,待几日后朝中派下钦差来查的时候大家面子上都能过得去!

然后待钦差返回朝中一说,“确系谣言,查无实据!”。

此事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遮掩过去。

至于那些愤怒的饥民……反正他们都已知道义仓已空,真正义仓里的粮食他们也抢走了,也就没必要再打肿脸充胖子分给他们粮食了。

反正上面的事,这些刁民也听不到信,就算有人想去告,从少到下的关系都已打点妥当,他能往哪去告?!

老钱的嘴角不禁又浮现起一丝的得意。

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是这么个道理!

老钱又看了看前面黑乎乎的道路,心中更加的稳了几分,只要过了这座山再往前行进几十里路便能到达目的地!自己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这十几万石粮食对三大家族至关重要!基于此,所以才会以如此超常规的护送标准来运送这批粮!

这一路,虽碰到过不少劫道的强盗,但他们一看自己粮队的这规模,大多数都老老实实的从哪里钻出来的,又从哪里钻了回去!

就算有吃了熊心豹子胆想碰碰运气的,也被自己带来的这几百号人一亮家伙就吓跑了。

虽然刚刚自休宁县出发前听说这所过的岐山上也有强盗占山为王,不过听说才一百来个人,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老钱想及此处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此事只要再过几个时辰,等到天亮的时候就能顺顺利利的结束了……。

但愿!

老钱根本想不到,在他前面数里远的一个山沟里,上百个黑影正同时面对着一个人站立着。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谈笑,他们只是站着,等待着!

如果不是自口鼻中呼出来的白气,只怕还真以为这些人是雕塑。

在他们面前的那个人,是一个彪形大汉,虽然月光太弱看不清此人脸上的表情,但他低沉而有力的声音正清清楚楚的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中。

“今晚要做什么,不用我再多说了!”

“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对方有四五百人,而且各个都带着兵器!”

“我知道大家会害怕,告诉你们,我也是!这没什么好丢人的,谁也不是从娘胎里钻出来就是铁丹钢心!”

“不过怕有什么用?老子自打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众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哄笑。

“我要你们知道,今夜我和所有的头领都会和你们一起并肩战斗,我和众头领不只是你们的头领,还是你们可以值得信赖的战友!老子不会抛弃任何一名兄弟,更不会放弃任何一名兄弟!”

哗!

此人一把将腰刀抽了出来,一声低吼,“同生共死!”

哗哗哗……!

所有人都把各自的武器拿在了手上,在月光下闪着丝丝的寒光,一片低吼,“同生共死!”

前方的马车突然停了,老钱一愣,接着就见从前方飞快的跑来一人,此人一边跑一边还大喊。

“钱总管……钱总管……”

老钱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没好气的问道,“叫什么叫!看见鬼了!”

那人跑到近前,原来是一路从平江府(苏州)压粮跟来的分号伙计刘平,只见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前面急道,“前面……有……有官兵!”

老钱又是一愣,“官兵?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什么官兵!你莫不是看错了?”

刘平回道,“这个……反正他们自称是什么歙州府衙的,我们原本行的好好的,突然便遇到了他们挡住去路,小的便赶紧来给您通报了。”

老钱顿时一惊!

歙州府衙的?歙州的人怎么跑到休宁的地界上来了?!莫不是有人假冒官兵?

老钱立刻又问道,“他们总共有多少人?”

刘平想了想便回道,“大约……上百人吧。”

老钱皱着眉头想了想,伸手唤过几名随从便一扬马鞭朝前急驰而去。

不管来的人是谁,还是要过去看一看才好!

不过就算是贼也不怕,才一百人而已!

一路遇到不少车夫和守卫都在疑惑的待在原地看着前方,显然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老钱等人便来到了车队的最前方,眼前的场景令老钱不禁一愣。

只见车队前正有几个人骑着马面对着自己,在他们的身后则站着几十名身穿统一的黑衣的一群人,各个都是站得笔直,挺着胸,那气势,就算是自己曾经见过的禁军也比不了。

自己这边也有几十个人站在前面与他们对峙着。

虽然双方都没有拔出兵器,但空气中却有一种难言的紧张气氛!

可老钱一看对方的样子心中已然信了几分对方是官兵,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的山贼强盗比吃过的米粒都多,还没见过什么山贼强盗能有这种气势。

只是……他们为什么不穿官服呢?

老钱停下马立于己方人马之间,半信半疑的堆起笑脸说道,“小人见过诸位,敢问诸位是……?”

对面骑马人中的一人高声道,“这位是我们歙州三都缉捕使!”

说罢,那人一指最中间的一人。

老钱又是一惊,歙州三都缉捕使?

这个……自己久居两浙,还真不知道歙州三都缉捕使是个啥模样呢。

老钱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恭敬的朝那人拱手堆笑道,“原来是三都缉捕使大人,小人有礼了,敢问大人为何拦住我等去路?”

只见那人轻轻的哼了一声便威严而气派的说道,“我等奉知府大人之命……”

那人说到这里便是一停,似乎像是怕说漏了嘴似的反问道,“你们又是谁,为何深夜行路,运的又是什么?!”

老钱闻言顿时心中一动,这人说什么奉知府之命,而在前不久的歙州义仓之事中,那歙州知府可是与三大粮行有脱不了的干系呢!他的话意思莫非是……?!

可是……。

老钱心中又一疑,自己接到的书信上,可没提到过什么三都缉捕使要来接应的事情呀!

109,欲擒贼先要擒王,劫粮草兵不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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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正在犹豫之间。

只听那“三都缉捕使”突然又问道,“请问你可是……钱总管?”

说罢,那人面上一片闪烁的看着自己。

老钱听了心头猛地一跳,这人居然连自己的身份都知道!

略一晃神便点了点头。

那“三都缉捕使”见状立刻喜道,“呀!果真是钱总管!知府大人命我等来此接应诸位,总算等到你们了!”

事已至此,老钱也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了,立刻问道,“小人有一事不明,诸位怎么没穿…官服?”

那人闻言一笑,自然而然的回道,“我等已经出了歙州,自然就不能再在休宁县的地界上穿官服,再者,此事既然要办的隐秘,我等又怎可穿那显眼的官服徒增事端呢?知府大人与张大官人,孟大官人和吕大官人极为担忧此事,老是害怕最后关头再出点什么意外,这才临时决定令我等星夜赶往此地接应诸位!那休宁县我等可不敢进,也就只能等在这里了!钱总管请随我走便可!”

老钱听了不禁点了点头,这人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又信了两分,可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说道,“既然如此,请问可有什么凭证?”

却见那人立刻点点头道,“当然有凭证,就在这里。”

说罢,那人便将手伸入怀中掏出来一封信朝着老钱一亮道,“这是知府大人与三位大官人所写的信。”

老钱见状顿时又信了大半!刚刚示意身边之人去取信,却见那人又将信往后一收道,“此事事关重大,知府大人与大官人特命我一定小心,这信……我只能亲自交到钱总管的手中!”

老钱犹豫了一下,结合种种情况,似乎没理由再怀疑此人,便点点头一动缰绳,领着三名亲信骑着马便来到了那人近前,往前一伸手抓到了信上,微微往回一用力,却没有自那人手中抽出信来。

老钱一愣,疑惑的看向那人,却见那人居然……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说道,“老小子,你总算过来了!”

老钱猛地反应过来!暗道一声不好正要调转马头往回赶,却哪里还来得及!

那人已一把抓在老钱的手腕上,猛地用力一拉沉声喝道,“下来吧你!”

老钱哎呀一声,立刻便被拽下马来。

与此同时,自那人身后又猛地窜出十几个人,大刀一晃便也把老钱的三名亲信逼下马来,又动作麻利的把老钱几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一瞬之间发生这么多事,直把老钱身后粮队的人看得个目瞪口呆!

一个念头瞬间传遍所有人的心中------坏了!碰见劫道的了!

众人猛地反应立刻拔出了兵器,与此同时,后面马车上又闻讯跑来了上百名持刀的车夫。

粮队众人的人数瞬间占据了上方!粮队众人正待上前解救老钱。

却听对面马上那所谓“三都缉捕使”大喝一声道,“都别动!谁敢动我就宰了他!”

老钱的脖子上立刻被架上了两把刀!众人一惊,赶忙停在当场!

与此同时,众黑衣人也纷纷拔出武器冲到粮队众人身前!

双方一时僵在两边!大战一触即发!

那“三都缉捕使”见状大笑一声,转头看了看老钱,只见老钱脸色煞白的跪在那里,两条腿还打着哆嗦。

“想不想活命?”

老钱拼命点了点头,“想活!”

“那就让你的人都放下家伙!”

老钱犹豫了一下,颤声回道,“好汉爷,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可否通报一下姓名,莫冲撞了自己兄弟。”

那人嘿嘿一笑,“告诉你也无妨!我乃岐山大头领,镇关西郑临风是也!”

老钱一呆,还真没听过这个名字,赶忙又道,“原来是郑大哥,大哥有话好说,是要银子吗?要多少尽管开口,我们三大粮行有的是钱!”

郑飞没有说话,似有所动。

老钱见状心中一喜,赶忙又道,“郑大哥既然知道我等这么多事,那自然也能知道这批粮的作用,这批粮若出了差错,郑大哥得罪的可不只是我们三大粮行,就连知府大人……”

郑飞突然冷笑一声,一声令下,“把他给我宰了!”

一名大汉立刻举起了手中大刀,对准老钱的脑袋就往下砍。

老钱万没料到这人说杀就杀,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股发自肺腑的胆寒自体内升起,拼了命的大喊一声,“大王饶命!”

唰!那刀在老钱脖子之前硬生生的停住了!

一滴冷汗自老钱的头上滑落下来,正巧滴在老钱脖子前的刀片子上。

郑飞也不说话,只是冷笑着看着老钱。

老钱终于知道今夜再无周旋的余地,全身一泄气,垂头丧气的下令道,“都……都放下兵器。”

粮队众人闻言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一片犹豫。

郑飞则抬头看向众人大声道,“只要尔等放下兵器,我绝不动尔等分毫!否则……”

岐山众好汉立刻扬起兵器又往前推进一步!

众人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凶神恶煞如杀神一般的强盗,竟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正应了那句话,打架不在人多!而在气势!

岐山众人就像是一个整体!而粮队……却不过是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打手罢了。

于是。

自第一声兵器扔在地上所发出的清脆的撞击声开始,一把又一把兵器如雨点般被扔在了地上!

郑飞满意的点点头,向前一挥手,立刻便有十几人背着箩筐在诸葛英等人的带领下冲入车队之中,开始快速收拾起众人所扔下的兵器。

没过多久,众人所扔掉的所有兵器全被收拾的一干二净,直到诸葛英等人各自背着一大筐各式的刀剑回到这边,郑飞这才放下心来,又向前一挥手,剩下的七十多名喽啰便快步冲向车队,彼此拉开距离,将几百辆马车控制在了当中。

郑飞又一声令下,“所有人驾着马车跟我走!”

说罢,郑飞调转马头,朝着山上而去。

在岐山众人的看管下,粮队再次移动起来。

不多时,原地便再度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110,欲擒贼先要擒王,劫粮草兵不血刃(下)

深夜,整个歙州城里都是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时不时便响起几声狗叫。

整座歙州城已进入了睡眠之中。

但却还有一个地方依旧亮着灯光,那里竟是歙州府衙后院的一间大房子。

只见这本应该是休息的时刻,屋内竟还有七个人的影子在灯光的映照下微微晃动着。

如果此刻让郑飞再看一眼这些人之中的那位歙州知府刘知府,只怕目光也要呆上一呆。

自上次在义仓外一番对峙之后,没想到才短短十天的时间,刘知府竟苍老了如此之多!

此刻,刘知府正背着手在屋内走来走去,他那原本就已经有些不太利索的身形又多了几分颤颤悠悠的蹒跚,脸上更是写满了混合着焦急、担忧、彷徨和恐惧的表情。

他停下脚步看了看屋内另外几个人,一个个熟悉到没法再熟悉的脸庞在眼中一个又一个闪过。

张广审!孟林云!吕师囊!

歙州城三大粮行的老板!焦急和不安同样也写在了他们几个的脸上!

刘知府的目中之中不由闪过一丝无比的痛恨!都是这几个人害了自己!

但这些话却也只能在刘知府的心里骂两声解解气。

此次出了事之后,三大粮行为自救所表现出的势力还是令刘知府在震惊之余又有了几分的希望和忌惮。

只要他们没事,自己也就能没事!大家如今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能跑得了谁?

如今万事具备,只要那批秘密运来的十几万石粮食能顺利到达再补充进府下各个义仓中,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一切都将恢复如常,自己也可以拿着那一大笔钱卸任回家享清福了!

可是……。

刘知府的心里又不由猛地跳动了几下!

可是那批粮呢?不是早该在一个时辰前就到了的吗?!

终于,刘知府忍受不了了,开口问道,“张兄,你确定那批粮真的到了休宁县了吗?”

张广审不知在想着什么出神,直到听到刘知府的话才回过神来,点点头肯定的回道,“知府大人,那批粮确实到了!如今已在休宁县里待了三日。昨日咱们商定好了之后我便派人去送信让老钱带着粮今夜悄悄赶来,这不,老钱的回信还在呢!”

张广审说罢便从怀中掏出来一张纸扬了扬。

刘知府也懒得去验证了,又急道,“按理说就算走得再慢,从休宁县过来丑时也该到了,可现在寅时都快过了,天也快亮了怎么还不见消息?!”

张广审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人叹道,“咱们再耐心等等,说不定已经到了。”

众人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吕家的吕师囊,虽然身为一介大粮商,但此人却无半点商人的气质,倒长着满脸的络腮胡,魁梧有力的大身躯,说他是个武将都有人信。此人也是三大粮行老板中最喜欢收养庄客的一人,听说在“道上”也是鼎鼎有名,这次护送那批粮所找的人倒有大半是他所安排的所谓“好汉”。

众人都是一叹,如今也只能再等下去了。

不知又多了多久,又听到几声打更声隐隐传来。

众人听了心头又是一颤!

卯时了!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声,一个人影猛地推开门跑了进来。

众人一看,原是孟家的一个伙计,此人也一直被安排着在城门等着消息。

刘知府等人心中一喜,赶忙问道,“可是来了?!”

却见那伙计抬起头来,脸上居然是几分的惊恐,只听他颤声道。

“没……没……还没来!”

孟林云不耐烦的喝道,“那你回来干什么?!还不再去看看!”

伙计浑身一抖,犹豫了一下接着回道,“大官人……小人派出去骑着快马去寻找的几个人都回来了……可几条来路上都没找到他们!也没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他们……没了!”

众人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当场!

吕师囊脸色阴沉的几步走过去一把抓起那伙计的衣领吼道,“你这下贱玩意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上百辆车!几百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伙计哆哆嗦嗦的回道,“大官人,真……真没了!就像是……被妖怪给吃了一样!连块骨头都没留!”

咣当一声突然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

便见刘知府已倒在了地上……。

郑飞和朱武并肩站着,看着眼前数百人正热火朝天的把一袋袋的粮食搬进一个大山洞里。

此时天已经亮了,为了能尽快将这数不清的粮食藏进岐山的后山山洞之中,除了那四百多名“俘虏”不得不当着免费的苦力,岐山上几乎所有能动的人都赶来帮忙了,八十几名可以作战的主力喽啰更是不得不分出一半的人手也投入进了搬运粮食的大军中去,剩下的一半则依旧全副武装着连同众首领守在一边监视着众“俘虏”。

为什么不把这些粮食直接搬进岐山的营寨呢?

众人心中纷纷疑惑着。

但郑飞不多说,别人也就不敢多问。

反正……大头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毕竟自从大头领上了山以后,这山上的景象可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

等干完了这所有的一切,天色已经从黑夜到白天,然后又从白天回到了黑夜。

所有人都累得够呛!

不过很值得!

111,失粮草群贼发疯,厉天佑巧骗来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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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坐在首座上,左右两边各是岐山大小头领们。

而在堂下则还站着一个人,正是那老钱“总管”。

老钱总管正垂头丧气又战战兢兢的站在堂中,面色如灰而小心翼翼的说着什么。

众人都在很仔细的去听,郑飞和朱武更是一边听并时不时的用眼神交流一番。

“……一个月前小人突然接到来信……这批粮草正是小人从两浙一路北上收集来的……昨日小的又收到张广审的信……只要这些粮食往义仓中……据说钦差已在来得路上,再过三五日便到……,小的就只知道这些了。”

终于,老钱咽了口口水朝着郑飞拱手讨好的说道,“大头领,小的把知道的都说完了。”

郑飞似笑非笑的问道,“可都是实话?”

老钱赶忙跪倒道,“都是实话,绝对都是实话,小人要说了哪怕一句谎话,或者少说了哪怕一件事,您就把小的……随您处置!”

郑飞点点头道,“很好,本人言出必行,只要你说的都是实话,本人绝不会将你怎么样。”

说罢便朝着堂下吩咐道,“将钱总管带下去,好生安置款待一番,绝不可怠慢分毫!”

老钱面上一喜,长舒了一口气对着郑飞连连磕头道,“多谢大头领~多谢大头领!”

立刻便有几名喽啰来到老钱身边,老钱也适时的闭上了嘴,乖乖的跟着退了出去。

老钱一走,郑飞冲着堂下一笑,“诸位兄弟感觉如何?”

众人顿时一笑。

厉天佑立刻抱拳道,“小弟这辈子就连做梦都没梦到过这么多的粮草!有这些粮草在,咱们岐山就算再多个几百人也不怕了!”

众人又是一笑,兴奋写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王寅直接朝着朱武抱拳道,“军师真不愧是军师,仅凭那些那些探听来的蛛丝马迹竟就将这粮队的底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基于军师的推断,我等才能依计兵不血刃的旗开得胜!小弟真是佩服!”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抱拳朝着朱武相贺,一时倒把郑飞这大头领晾在了一边。

朱武歉意的朝着郑飞笑笑,郑飞则满不在乎的笑道,“此事能成,朱兄当是第一大功劳!”

朱武赶忙拱手道,“若要论功,天佑兄弟探来此消息才是首功。”

郑飞又道,“你们二人都是大功,都是大功,哈哈哈!”

众人也是开怀大笑起来,任谁得了这么一场大胜也会这般模样。

可就在此时,突然听到王进淡淡的说道,“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丢了这么多粮草,那三大粮行和歙州知府会善罢甘休吗?这批粮草对歙州那帮人的重要性大家可是都听到了!”

满堂顿时又静了下来,众人皆是愣住了,这才反应过来,如今大家只想着论功行赏,却还忘了此事并没有真正结束并没有后患!

郑飞感激的朝着王进点了点头,还好,此刻还有一个王进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朱武对着郑飞说道,“大头领,三头领所言极是!小弟虽猜到了这批粮草与三大粮行和歙州知府的关系,却没想到这批粮草会有那么大的作用,这简直是三大粮行和那歙州知府的救命粮!俗话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咱们如今把他们救命的粮草都抢来了,若被他们得知,只怕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还有,被咱们掳上山的数百人又要如何处置,大头领都需趁早定下对策才行!”

对呀!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己突然抢了这么多粮草,还是对三大粮行至关重要的粮草,若被他们得知,只怕便是一场血雨腥风的讨要!

歙州知府大怒之下,引得上千兵马来攻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那四百多人还都在山上,放他们下山的话,便等于告诉了世人自己抢了十几万石粮草。

不放他们下山,他们的人数又是足足多出岐山众人数倍,一旦出了什么差错便是大患!

众人将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了郑飞的脸上。

突然出现这个大的情况。

郑飞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批粮该不该抢?该抢!

可谁曾想到这批粮的背后竟有如此大的利害关系!

该怎么办呢?

众人一看郑飞没有当即表态,便开始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

王寅满不在乎的朝郑飞说道,“哥哥,咱们敢做便敢当!他们来一个咱们就杀一个,他们来一双咱们便杀一对!”

邓元觉也道,“对对对!三大粮行把和尚我害的这么惨,和尚我如今伤也好了,早就想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厉天佑也嚷上了,“那几百个人也没啥好担心的,愿意留在山上的就当成兄弟,不愿意的就杀了!”

……。

郑飞直听得摇头,要这帮粗哥拿主意,不乱个底朝天才怪。

郑飞又习惯性一看朱武,便见朱武端坐在位上,不参与讨论,只是优哉游哉的端着茶杯喝着水,一副置身之外的样子。

郑飞心中一动,知道朱武的臭知识分子老毛病又犯了,而且他肯定已经有了主意!

郑飞也不催他,暗道你装,我比你还能装,也是端起茶杯优哉游哉的喝起了水。

郑飞一边喝,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朱武。

果然,朱武渐渐的就坐不住了,时不时的便会看向自己一眼。

郑飞心中更加好笑,正待再装上一装。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外面一声传报声响起。

一名喽啰冲进堂内朝着众人跪拜道,“报!营寨外来了几个人求见六头领,为甚者自称是歙州吕师囊庄客王莫急。”

郑飞心头猛地一跳,与朱武对视一眼!

来得……好快!

112,失粮草群贼发疯,厉天佑巧骗来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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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有人惊道,“歙州吕师囊?不正是那三大粮行之一的老板?他派人来此……莫不是已经知道了咱们的事!”

众人皆是一惊!

此时不待郑飞再问。

朱武已朝着郑飞抱拳道,“大头领,我看此人来此也只是探探风声,并不见得是走漏了消息!”

郑飞点点头,问向厉天佑,“天佑,你与此人可是认得?”

厉天佑立刻回道,“一年前他路过岐山下,我曾带人劫过他,此人武艺高强,我虽被他打败,却与他不打不相识,前一段时间还偶有书信来往。”

朱武接着问向那喽啰,“王莫急找六头领,称呼的是什么?”

喽啰犹豫了一下便道,“还是说要找……大头领。”

朱武点点头,对郑飞道,“看来此人还不知道岐山上发生的这些事,假若真是如此,此人来得倒也巧,甚至……对咱们有利也说不定!”

郑飞喜道,“军师可有妙计?”

朱武道,“刚刚在下思虑二三,发现要解决此事只有一个办法,便是‘拖’!而此人的到来,倒正巧能令这个‘拖’字计,‘拖’的更有把握!”

众人心中顿时大感不解,郑飞也奇道,“拖?”

朱武点点头道,“没错,就是‘拖’!那钱总管不是说朝廷的查案钦差这几日便要来歙州查看义仓吗?如今粮草一丢,歙州知府和三大粮行必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么短短几日让他们再想办法筹集这么多粮食绝无可能!如今他们定然像是疯狗一般到处寻找粮草的下落!而王莫急此行也定是为此而来!咱们先想办法将此人骗回去,借他之口撇清咱们,只要能拖到那朝廷钦差来到歙州一看义仓果然有问题,到时这批粮草才会失去它原本的意义。就算事后再被歙州知府和三大粮行得到消息也没用了……”

朱武说到这里冷笑一声道,“恐怕到时候……,还有没有歙州知府与三大粮行还不一定呢!”

郑飞闻言心中猛地一动!

对呀!只要能拖到那个时候……还真不用再怕了!

郑飞想定,心中立刻有了主意,高声道,“众头领听令!”

堂下众人顿时起身抱拳道,“我等听令,请大头领吩咐!”

郑飞道,“传令下去!一,此次劫粮之事绝对不可以走漏半点的风声!从今日开始,不准任何一个人再出山寨,每一个都要管好自己的嘴巴,谁也不准再谈起劫粮之事,要把它当成仅仅做过的一个梦!违令者,斩!”

众人齐声道,“是!”

郑飞道,“二,过会自那王莫急一入山寨,一切立刻重新变回由天佑兄弟掌管山寨时的情形,还要装的像一些!绝不能被王莫急等人看出端倪!”

众人齐声道,“是!”

郑飞继续道,“二,将那运粮的几百人,连同那钱总管,继续关在后山中!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除了不准出后山,不准逃跑,别的想做什么都可以。再给他们每个人编个次序,告诉他们,谁要敢跑,从逃跑那人所代表次序的数字往前往后二十个人都要死!”

众人听了心中一惊,纷纷暗道这大头领端是毒辣,这条规矩一定,那数百人只要有不想死的,彼此之间原本的朋友关系马上就变成了监视彼此的关系,因为别人若是跑了,最后要死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郑飞又转头对邓元觉说道,“哥哥,此事事关重大,你们几个也不好被那王莫急看到,小弟想麻烦哥哥亲自带着王寅、天闰等从歙州来的兄弟去看管那数百人,绝对不能放跑了任何一个,否则我等必前功尽弃!”

邓元觉点点头,立刻站起身一拍胸脯道,“兄弟放心,有和尚我在,谁敢跑,我活剥了他!”

说罢,邓元觉就往门口走去,王寅等人也朝着郑飞一抱拳跟了上去。

转眼间,堂内众头领就只剩下了郑飞、朱武四人和厉天佑。

郑飞又朝着厉天佑说道,“天佑,剩下的就看你的了,待那人来了,你就……,再……”

郑飞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完全听不到了。

王莫急众人跟着那喽啰行在岐山营寨。

心中不禁暗自奇怪,这岐山营寨内的气氛怎么有点莫名的奇怪?

似乎是有什么地方跟以前不一样了,却又看不出是哪里不一样来。

而且……这人怎么比以前少了许多?

不一会,二人便来到了聚义堂前,只听一声爽朗的笑声响起,自屋内便走出来几个人来。

王莫急定睛一看,走在最前面为首之人不正是岐山大头领厉天佑吗?

在他身边的几名小头领有认得的,也有不认得的,还有几名原本认得却不见踪迹的。

王莫急心中更加奇怪。

厉天佑已来到近前抱拳笑道,“哥哥来了,请受小弟一拜。”

厉天佑说罢就要跪,王莫急赶忙上前一步扶起厉天佑笑道,“数月未见,老弟如此客气倒显得咱们兄弟生分了。”

二人相视一笑,厉天佑身后众“头领”也分别拜过王莫急。

厉天佑这才将王莫急请进屋内。

众人入了座,立刻便有喽啰兵端上茶来。

厉天佑首先笑道,“哥哥来得正巧,小弟有半年多没收到哥哥的消息了,还以为哥哥把小弟给忘了,哥哥要再不来,小弟可就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去歙州城里找哥哥去了!”

王莫急笑着回道,“非是我不想老弟,而是如今我寄人篱下,自然要做些事为吕大官人分忧,哪像老弟你,独占着一座山头这般潇洒。”

厉天佑叹道,“不是我说哥哥你,哥哥这么大的本事何必再屈于人下,小弟还是那句话,只要哥哥愿意来我岐山,小弟甘愿让出这大头领之位给哥哥你来坐!”

厉天佑说得情真意切,直听得王莫急心头一热,只不过他可不想落草为寇,就算想,这小小的岐山他也看在眼里,但还是装着感动的赶忙道,“兄弟美意我心领了,只是吕大官人与我有恩,我怎可背信弃义离他而去?”

厉天佑又笑道,“哥哥重情重义,小弟佩服!今日哥哥突然亲自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王莫急心头一动,却只淡淡一笑道,“无事,呵呵,无事,就是想老弟你了……咦……?”

王莫急故作吃惊的看着厉天佑身边众人道,“怎不见二头领高老弟和另外几位兄弟?他们去哪里了?”

王莫急说罢便看向厉天佑,努力不放过厉天佑表情上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他此行前来本就是奉吕师囊之命来探探岐山山寨是否与那批粮草失踪有关,毕竟岐山山寨的势力范围是从休宁县去歙州的必经之路!

不过即便如此,王莫急也是不太相信此事会跟岐山有关的,岐山那几个头领还有他们的虾兵蟹将是什么货色他可是最清楚了,就凭他们,莫说是去抢那四百多人所押送的粮草,就算是再借给他们几个胆他们也未必敢动那个心思!

只不过,凡事皆有万一,王莫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来亲自看看岐山的动静,就算那事与他们无关,他们或许也知道些什么消息。

可王莫急这一眼看去却是一愣,只见厉天佑原本笑嘻嘻的脸色突然猛地一变!

厉天佑怒气冲冲的骂道,“别提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了!”

王莫急奇道,“老弟你这是……?”

“唉!”厉天佑垂头丧气的一叹,看着王莫急气呼呼的说道,“哥哥看来还有所不知吧?那个姓高的王八蛋差点害死你兄弟我啊!”

王莫急一惊,“我确实不知,到底怎么了?”

厉天佑怒道,“姓高的那狗东西,看不惯小弟我处处给人留条退路,不愿对人赶尽杀绝的作风,私底下偷偷勾结了一群人,设计将小弟我灌醉并囚禁了起来,改由他当了岐山大头领!这两个月来真是干尽了坏事!幸好小弟的为人也有一些兄弟喜欢,他们冒着风险将小弟救了出来,小弟刚刚召集起人马想要与那姓高的王八蛋决一死战,谁料却被他提前得到消息,那厮自知理亏,也不敢与小弟对战,便连夜跑下山去了,临走还带走了支持他的几名头领和几十名喽啰!小弟苦心经营了好几年的营寨,一下子就被那个王八蛋搞得元气大伤!真气煞我也!”

113,失粮草群贼发疯,厉天佑巧骗来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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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莫急惊道,“竟有这样的事!”

再一看厉天佑身边那几名头领,也都是一脸愤恨的点了点头。

王莫急又问道,“那姓高的跑去了哪里?”

厉天佑回道,“听说那厮下山又抢了一个大户人家后就走了,不知去了哪里,想来也不敢再在休宁县的地界上待了。他日若要我碰见他,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王莫急眼中闪过了一丝狡诘,又问道,“那老弟你的营寨现在还剩下多少人?”

厉天佑叹道,“以前有头领七名,一百多名喽啰,现在……只剩下三名头领,四十多名喽啰了!”

王莫急看着厉天佑愁眉不展的样子,心底便是一声冷笑,脸上顿时便显现出几分的轻视,暗道难怪你厉天佑那么迫切的想约我入伙,原来是山寨里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你是想让老子来救火呀!

厉天佑看着王莫急的神色奇道,“哥哥怎么了?”

王莫急淡淡一笑,不疼不痒的说道,“老弟遭此磨难,我却一无所知,没有及时赶来相助老弟你,还请老弟见谅。”

厉天佑毫不在乎的摇摇头道,“哥哥这话说得,哥哥又不是神仙,怎能算到我出了什么事,经过此事小弟我也看开了,那帮混蛋跑就跑了,就算不跑,养着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早晚也是个祸害,交朋友,就只能交像哥哥这样的!”

王莫急又是一笑,自然而然的将这话理解成了恭维的意思,事已至此,王莫急更加确信那批粮草的失踪不是岐山众人所为,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其实我这次来还真有一事想问问你。”

厉天佑正色道,“哥哥有事请讲!”

王莫急道,“吕大官人昨日在这山下丢了一批货,不知你……?”

厉天佑噌的一声便站了起来惊道,“吕大官人丢了货?!哥哥你莫吓我,你再借我几个胆我也不敢动吕大官人的东西啊!”

王莫急深信不疑的笑笑,伸手示意厉天佑坐下说道,“我自然知道不是老弟做的,我只是问问你知不知道是谁做的,那批货就在你山下没得影,老弟或许听到过什么动静呢。”

“嗯,这个……”厉天佑的脸色这才一松,转头便问向身边几个人,“此事你们可知晓?”

那几人立刻摇摇头表示没有,”

王莫急心中顿时又有了几分失望,不禁皱起了眉头。

却又听一人说道,“我昨日倒是真的见过有个大商队在咱们山下出现过,就是不知是不是……?”

王莫急心中猛地一喜,站起身来走到那人近前急问道,“你见过?快告诉我详细经过。”

那人点点头道,“昨日我领着十几个弟兄下山等买卖,结果一直等到天黑也没遇到什么人,小弟无奈正待返回山寨,谁料突然又看到远处山下的路上亮起了许多火把,人数还不少的样子,小弟一喜,以为这准是个大买卖!立刻带人埋伏过去准备看看情形再下手,谁料……竟是来了数百辆马车!还有数百个人跟着!这么大一个商队,小弟自然只能眼馋不敢下手,待他们一走还是只得两手空空的返回了山寨。”

王莫急又急问道,“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当时又是何时?”

那人想了想回道,“应该差不多是酉时前后,他们向西去了,应该是……祁门县的方向。”

“祁门县?!”王莫急脸色又惊又疑!自言自语道,“酉时的话,时间倒是符合,可他们去祁门做什么?”

厉天佑奇道,“哥哥怎么了?那批货对吕大官人很重要吗?”

王莫急反应过来,勉强笑笑道,“是有些重要……,我还有事就不叨扰了,就此告辞了!”

王莫急说罢朝着众人一拱手就要走,却被厉天佑一把拉住急道,“哥哥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说走就走?今夜小弟还想跟哥哥痛饮一场呢!”

王莫急的脸色顿时显现出几分的不自在和焦急。

“多谢老弟,下次,下次吧,为兄真有事!”

厉天佑只得叹口气松开手道,“既然如此……小弟就不强留了,我这就送哥哥出去。”

王莫急一点头就往外走。

众人紧接着跟了上去。

谁料刚刚出了聚义堂,王莫急又停下了。

只见他转身对着厉天佑莫名的一笑道。

“天佑老弟啊……我能不能去看看你的粮仓?”

厉天佑一愣,犹豫而疑惑的点了点头道,“当然……当然可以。”

哈哈哈……!

岐山聚义堂内传出来一阵开怀大笑。

“元觉哥哥你是没看见,王莫急一看粮仓里就剩那么点粮食时的表情……,都快把鄙夷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哈哈哈……。

“是啊,南米北米一见便知分晓,咱们粮仓里的粮一看就能看出是本地米。幸亏大头领和军师深谋远虑,一粒粮队的南米也没往粮仓里放……”

对对……。

“还有,王莫急那厮一听我岐山生变,脸色变得那叫一个快!不过这样也好,他越这样,我这次骗的他越开心!”

“对对!天佑老弟演的那叫一个像,别说是王莫急,就算是我当时都差点信以为真……”

哈哈……。

“哥哥过奖了,小弟演的再像也没大头领演的像,几句话就把王莫急糊弄住了,现在想来王莫急正两眼抓瞎的在祁门县周边乱转着呢……”

哈哈哈~!众人又是发出了一阵大笑。

“好了,兄弟们静一静。”堂内又传出了郑飞的声音。

满屋接着便静了下来。

郑飞问向邓元觉,“元觉哥哥,后山那数百人怎么样了?”

邓元觉道,“兄弟放心,和尚我往那里一站,再用禅杖一铲将一块两人怀抱的大石铲为两半之后,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待着去了!”

郑飞点点头,“很好!反正现在咱们有的是粮食,把他们都喂得饱饱的!宁可撑死十个,绝不饿着一人!还有,将咱们山寨的寨规清清楚楚的写上十几份,拿去给他们看。”

说罢,郑飞又对王进说道,“王哥,操练之事也莫放下,从明日起,所有的操练都改在后山进行,就当着那数百人的面踢正步,跑步,训练搏杀之术!要小子们都给我练出气势来,把那群人都给我震住!”

朱武眼中一亮,“大头领如此安排的意思是……?”

郑飞一笑,“咱们现在人手这么少,那四百多人……放走了多可惜。”

众人闻言面色皆是又惊又喜。

郑飞又转头对王寅说道,“王寅老弟,你这么多日未曾现身吕家,如今若是猛然回去,会不会被人怀疑?”

王寅摇摇头道,“不会!我虽是吕家庄客,平日里却也有一份石匠的营生,他庄上也是经常的十天半月才去一次。”

郑飞点点头,“很好,那你现在即刻返回歙州吕家,再带上几名机灵点的兄弟,让他们潜入歙州城配合你,盯紧了吕家的一举一动!”

王寅抱拳道,“是!”

114,歙州城遍地传单,群激愤大闹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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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岐山后山,一片口号与喊杀声不绝于耳。

原来是岐山众人正在此训练着战场搏杀之术!

只见岐山各头领分别负责一方,众喽罗也是练的热火朝天!

而那四百多名“俘虏”中的大多数都在脸露兴趣的自被囚禁的山洞口努力往外张望着,个别人甚至已经开始按耐不住的跟着比划了起来。

这些原本应该是“俘虏”的人不但一个个都没有了半分“俘虏”应该有的消极而悲凉的样子!大多数人甚至比之前几日刚刚上山的时候还胖了几分。

虽然没有了自由,可被囚禁所在的山洞却没有那种本应有的“脏乱差”,反而是点着炭盆,地上被褥之下更是铺着厚厚的杂草。

渐渐的,原本在众“俘虏”之中弥散的悲观和绝望的情绪居然渐渐的先是变成了一种疑惑和惊喜,紧接着就变成了现在的向往和震惊!

他们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一群“山贼”!

逃跑的事自然发生过,但却不是制止于岐山众人,而是被同样身为俘虏的人发现并制服又交给了岐山等人的

结果,自然杀一儆百!

而那几名“叛徒”则立刻出了山洞,加入了训练之列,只不过有没有继续受到“监视”就不得而知了。

……。

这一切都落在此刻正站在场边观瞧的朱武眼中。

一丝隐隐的激动闪过了朱武的心间。

没想到才短短十几日的时间,整个岐山的风貌便来了一次天翻地覆的变化!

哪怕自己当初大刀阔斧的整顿少华山众好汉的时候也没得到过这样的成效!

能出现这样的局面,几乎全部来自于他……!

朱武转头看向了前方……。

郑飞站在一块高高耸立的大石头上静静观看着散布于后山的众喽罗的训练。

他背着手,一根手指正在用一种独特的节奏敲打着,他的背影结实而有力,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气息。

从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那“拙劣”的演技开始,这个在最初让自己嘲讽过的男人竟开始了一次次令自己感到惊喜甚至震惊的进步和蜕变。

而这一切,似乎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正在此时,朱武听到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厉天佑正快步走来。

厉天佑来到近前朝着朱武抱拳道,“军师,四头领有消息传来!”说罢,将一张纸条自怀中取出恭敬的交到朱武的手中。

朱武展开一看,嘴角微微一笑,转身来到郑飞的身边道,“主人……”

郑飞接道,“可是那朝廷的钦差已经来了?”

朱武点点头,“正是!”

郑飞看着下方哈哈一笑,“朱兄,如果你是三大粮行,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朱武立刻回道,“要么再垂死挣扎一次,看看能不能起死回生。要么就是……准备逃跑。”

郑飞冷哼一声,“起死回生?哼!传令给四头领等人,要他们连夜秘密写上上百张告示散满歙州城的大街小巷,上面就写,‘救命之粮,亦敢贪腐。哄抬米价,天理不容。贪官奸商,鱼肉百姓,还我义仓,民要吃粮,钦差已到,击鼓鸣冤!”。还有,朱兄亲自给汴梁那位赵良嗣写一封信,将此事的原原本本写清楚,再派几名清白的兄弟连夜赶去东京济世坊,将信交到赵良嗣的手中,请他务必将歙州义仓的真相上奏皇帝。”

朱武眼中一亮,“主人是要……?”

郑飞冷笑一声,“痛打落水狗!”

歙州城,天亮了,百姓纷纷起床走出家门开始新一天的劳作。

老李头刚刚走出家门,就见地上有一张白纸。

老李头走上前去捡起纸来一看。

咦?上面还写着字,只可惜自己不识字啊,完全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老李头撇撇嘴,暗道管他上面写的什么,正欲收起来当个屁股纸用,却见一人刚好在门前经过,正是自己的邻居,会读书写字的赵书生。

赵书生对着老李头点头一笑,正欲继续赶往私塾,正巧看到老李头手上的纸便戏谑的笑道,“呦!李大哥也会读书写字了?”

老李头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道,“赵先生又笑话我了,我哪里有识字的本领,要不也像您一样去教教娃娃读书让人尊敬啦。”

赵书生听了这话心中便是极为的舒服,想想时间还早,便停下脚步来到近前笑道,“拿来给我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老李头赶忙将纸递了上去。

旁边几名邻居见状也好奇的围了上来。

却见赵书生一看到纸上的字,脸色瞬间便由笑转惊再转怒色!接着便冷哼一声道。

“这群蛀虫,也不怕遭了天谴!”

老李头一惊,小心的问道,“上面写的啥让赵先生如此生气?”

赵书生指着上面的字念道,“救命之粮,亦敢贪腐。哄抬米价,天理不容。贪官奸商,鱼肉百姓。还我义仓,民要吃粮!钦差已到,击鼓鸣冤!”

旁边有人迷茫的问道,“这是……啥意思?”

赵书生道,“就是……”突然发觉跟一群大老粗何必解释的这么清楚,便道,“就是说,咱们歙州百姓如今如此饥苦,都是那狗官知府和三大粮行搞的鬼!这是要咱们去找钦差击鼓鸣冤还咱们粮食和钱!”

老李头面色猛地一变!也是怒道,“对对对!就是他们!上次咱们发现义仓空了,那狗官还说过几日便有赈灾粮来,可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不见一粒粮食,咱们又被骗了!赵先生你知晓事理,带着大家一起去吧。”

众人都是各个义愤填膺的看向赵书生。

赵书生只觉一股身负重担为民请愿的责任感猛地在心中升起,点点头振臂高呼道。

“走!咱们去找钦差!”

“找钦差!找钦差!”

“这是谁干的!”只听一声怒喝自歙州张府的一间房间里传出。

直吓得正要进屋奉茶的几名丫鬟一跳,茶盘一晃险些将上面的茶碗翻倒。

守在门口的袁管家瞪了丫鬟一眼,一挥手示意众丫鬟快走,不用再送茶进去了。

众丫鬟这才如释重负般赶紧低着头又顺着来路赶紧走了回去。

袁管家偷偷往屋内一看。

就见屋内正坐着三个人,三个一跺脚整个歙州城都要晃三下的人物。

张广审!孟云林!吕师囊!

但此刻,恼怒和担忧却写在了他们三个的脸上。

孟云林道,“现在可怎么办?知府衙门前又聚集了上万人,眼看上一次的义仓之乱又要……”

只听一人冷哼一声道,“这还不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何苦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话的人是吕师囊,正一脸厌烦的瞪着孟云林道。

孟云林脸色猛地一变,站起身来指着吕师囊怒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押送粮草的人可是你找的!还说什么跟这一路的强盗山头都打好了招呼,绝对万无一失!可现在那十几万石粮呢?!不会是被你……?!”

吕师囊脸色一沉,一拍桌子起身喝道,“姓孟的!说话可要有凭有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要害死自己还有大家吗?”

孟云林冷笑道,“这谁知道,谁都知道你吕师囊是黑道一霸,真要出了事,大不了就占个山头去当山大王,哪像我们都是待宰的羔羊!”

吕师囊吼道,“你……”

却听一直未曾言语的张广审冷冷道,“都别吵了!别人还没搞死咱们,咱们自己倒先乱了起来!”

吕师囊冷冷的看了一眼孟云林又冷哼一声,转头朝着张广审道,“张大哥,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广审眯眼道,“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整咱们,只是……这人究竟是谁呢?”

众人的心底皆是一沉!

又听张广审长叹一声道,“我已命人连夜去给朝中的那位大人送去了一封信,随同一起送去的,还有京郊周边的千亩良田地契,如今也只盼……还有用吧!”

115,张广审暴死车上,螳螂后还有黄雀

又过了五日,依旧是歙州张府之中。

张广审与孟云林,吕师囊正在商量事情。

门突然被推开了。

张广审原本就有些烦躁的心情不由又是一怒,抬头喝道,“我不是说了不准随便进来的吗!”

却见进来的人居然就是守在门口的袁管家,而他的脸上竟全都是惊慌和恐惧,只听他颤声道,“大官人,东京……东京来信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张广审几步走到袁管家近前伸手道,“信在哪里,快给我!”

袁管家却是愣愣的看着张广审道,“没有信,只有一句话,哦不,是一个字!”

张广审一愣,“什么……字?快说!”

袁管家一下子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跑!”

跑?

张广审转过头看向孟云林和吕师囊。

在彼此的眼中,众人面上的表情先是疑惑,接着就是若有所思之状,但马上,就变成了极度的恐慌震惊之色!

袁管家正低头忐忑的跪在地上,突然只觉身边人影一晃,一个人以极快的速度自身边走过,袁管家回头一看,只见竟是孟云林的背影。

袁管家刚回过头来,又有一人正往外走,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吕师囊!

只见吕师囊的表情阴沉的好吓人!他似乎察觉到了袁管家的目光,吕师囊停下脚步,冷冰冰的看了袁管家一眼。

袁管家脸色一紧,赶紧又低下头去。

待吕师囊也出了屋。

袁管家才敢抬头看向张广审。

只见张广审颓然的走到一把椅子前,如同断了线的人偶般一屁股坐了上去,脸色苍白的发着呆。

袁管家赶紧站起身来,躬身来到张广审的身前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您没事吧?”

张广审猛地反应过来,伸手一把抓住袁管家的衣领,瞪着眼睛用生涩的声音低声说道。

“快……快去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收拾好……一定要办的隐秘,绝不能让府内外任何人知道!我和五夫人还有小少爷就要……对!还有你!咱们一起连夜赶去海边,出海!”

袁管家愣愣的看着张广审,用力的点了点头!

夜已深,歙州城的南城门,守门的军士正在门口的大火盆前烤着火。

只听一名军士紧张的喝道,“谁!停下!”

众军士一惊,朝着城中的大道上一看,只见自黑暗中慢慢驶来了一辆马车。

众军士立刻拿起兵器上前围住马车。

一名军官喝道,“车上什么人?快下来!”

马车上的车夫戴着斗笠,低着头一言不发,马车的车帘接着便掀开了,从车厢里走下来一个人,朝着军官拱手道,“呦,原来是何军爷。”

军官定睛一看,原来还认得,乃是张府的袁管家,平日里倒也喝过几次酒,接着笑道,“原来是袁兄,你这是……?”

袁管家笑道,“嗨!张大官人有点急事要我出去办,没办法呀!”

军官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道,“这个……袁兄呀,不是兄弟我不给面子,是这……不能开城门呀。”

袁管家上前一步来到近前,悄悄把手往前一递。

军官会意的接过一看,顿时微微一惊,居然是一小块金子!

袁管家又道,“自家兄弟,行个方便吧,这事要办不好,小弟我就不好交待了。”

军官掂了掂手上的分量,咬咬牙,点点头道,“好吧!对了,这车上是……?”

袁管家低声道,“这个……怎么说呢,东家那点事……嗨!兄弟你懂得!”

“哦哦,”军官挤眉弄眼的朝着袁管家一笑,“好好。”

说罢,军官看了看几名军士,沉声道,“开门!”

众军士这样的事也见过不少了,立刻见怪不怪的去把城门打开了一条可以容纳马车通过的路。

袁管家朝着军官一抱拳,这就又转身上了马车。

车夫轻轻一扬马鞭,马车再度动了起来,穿过城门后明显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消失在了城外的黑暗之中。

城门,再度被关上了。

还是那辆马车内,张广审握着坐在自己身边还惊魂未定的五夫人的手,冲着袁管家说道。

“老袁,我要多谢你了,没想到最后时刻还能信得过的就只有你了。”

老袁恭敬的一笑道,“大官人别这样说,老袁能有今日,也是大官人的栽培。”

张广审满意的点点头,“你放心,待出了海去了辽地,寻到我那在辽地作官的表兄,我便与你一起共享这一辈子积攒下来的财富!”

说罢,张广审拍了拍自己正倚着的身后那个黑漆木的大箱子。

老袁赶忙道,“多谢大官人!”

张广审笑笑,又看了看娇滴滴的五夫人,还有在她怀抱中的那个呼呼大睡的自己唯一的四岁小儿,心中不禁又安稳了一些。

幸亏自己早已安排好了退路,在海边,也早已备下了一条商船!

而东京里那位大人传来的这个消息应该是最快的消息,再综合考虑一番朝廷下旨再到达歙州所用的时间,留给自己的时间差不多还有四天左右!

嗯!四天足够自己跑出老远了!

虽然事情最终还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也万幸总算是逃出生天了,即便大部分的家财都没法带走,不过靠着身后黑漆木大箱子里的东西,自己依旧可以在辽地做个富足的大户!

张广审知足的长舒了一口气。

马车在晃晃悠悠的走着。

紧张了一整天的张广审只觉一股困意袭来,不禁打了一个哈欠。

他却没注意到,自己身边的五夫人快速的与袁管家交换了一个眼神。

袁管家咽了一口口水,伸手自身边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水双手捧给张广审关切的说道,“大官人,喝杯水歇息一下吧,放心,有我看着没事的。”

张广审点点头,伸手接过茶杯,在五夫人和袁管家故作平常却紧张的眼神中一饮而尽!

张广审将茶杯又递给老袁,却见……袁管家正在满脸兴奋,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张广审一愣,“你这是……?”

突然!一股剧痛自张广审的腹中出现!

张广审浑身猛地一颤!手中的茶杯一下子便掉落下来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一指袁管家喝道,“你……水里有毒?”

紧接着!张广审用尽力气大喝一声,“停车!”又转头朝五夫人大喊道,“快带玉儿走……”

声音嘎然而止!张广审愣愣的看着五夫人也是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

“老爷,当初你强抢奴家的时候,想到过会有今日吗?”

张广审瞬间明白了过来,他挣扎着想起身,却只觉一股发自肺腑的无力感笼罩住了全身,腹中也是如同刀绞般疼痛,一下子躺倒在五夫人的身边,豆大的冷汗不停的自头上滚落,脸色逐渐变得铁青了起来!

“为…什么?”张广审用尽力气挤出来三个字。

袁管家和五夫人相视一笑,“大官人,为了多谢您的栽培,小人就让您死个明白,您如今是犯了死罪,我可还是个清白身,好好的干嘛冒险去辽地?而且……您还真以为玉儿是您的儿子呀,呵呵,您连娶了四房夫人,折腾了大半辈子都没生出个一男半女,怎么可能就能在五夫人身上得偿所愿呢?嘻嘻……”

张广审原本虚脱的身子又猛地一颤!脸色狰狞的看向袁管家和五夫人!似乎就像是马上就要挺起身子扑上来一般!直把袁管家和五夫人吓了一跳!

但接下来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袁管家试探性的踢了踢张广审的身子,发觉已是软绵绵的,又伸过手去探了探鼻息,这才松了口气的往后一坐!

袁管家朝着五夫人如释重负的一笑,二人的眼中俱都是无比的兴奋!

袁管家朝着车帘外的车夫说道,“老徐,你办的很好!现在调转车头去我给你说好的地方,咱们把他的尸体护理了我就给你百两黄金!”

“嗯!”车夫老徐淡淡的回了一声。

从始至终,马车始终未停过,车夫就像是一个聋子,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

月光如银,照映着大地。

车夫抬起头来,斗笠之下,露出“老徐”得意的笑容……。

116,吕师囊劫杀孟家,王莫急再议岐山

在张广审暴死后又过了几个时辰,于歙州城外十几里远的地方,一场厮杀也正在进行之中!

在一个远离歙州的荒地处,正被一个个火把照映的一片通亮!

只见足有三四十名手持各类武器的大汉正将一群人围在中间!

被围困的那些人只有十一二人,其中更有妇女老幼,各个是一脸的惊恐,只有七八名手持兵器的汉子将他们挡在身后保护起来。

此情此景若被歙州城任何一个人看到,恐怕都要被吓得惊掉大牙!

只因双方都是歙州城内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被围困者中一人手持长剑向前一步朝外吼道,“吕师囊,你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对面一名手持鬼头大刀的彪形大汉也是向前一步,“孟云林,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孟云林闻言脸色一变,他又看了看围住自己的这些人,只见他们各个都是一脸的凶残,心底不禁升起一股恶寒,语气一缓朝着吕师囊道,“吕大哥,咱们多年的交情,你何必……”

“我呸!”还未等孟云林说完,吕师囊一声怒骂打断他道,“都是你这蠢货!老子本来过的好好的,就是听了你这蠢货还有张广审那老儿的话才弄到了如今这般地步!老子家里传了几代的产业一夜便化为了虚无,也许到明天一早还会变成被朝廷通缉的要犯!你还敢跟老子说什么交情?!前几日当着众人的面污蔑老子对粮草捣鬼的时候你怎么不讲交情了?”

“吕大哥,”孟云林的声音已经充满了祈求,“小弟那两天都是急得乱了分寸,请吕大哥原谅小弟吧。”

“原谅你?”吕师囊冷笑一声,脸上一片恼怒,“老子那万贯家财如今只能留在歙州城,老子浑身上下只带出了十几万贯,老子凭什么原谅你?!”

吕师囊说罢,向前一挥手,众大汉便要向前逼近。

顿时,孟云林身后的女人孩子便被吓哭了出来!

孟云林浑身一哆嗦,赶忙又叫道,“吕大哥!你要钱是吗?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足足有四十万贯呢,小弟全部的家当都在这里了!只求吕大哥放过我等一条生路,小弟感激不尽!”

吕师囊一听惊道,“四十万贯?!真看不出你小子能带出这么多来,可是早就料到有今日,提前将家产变卖折现所来?”

孟云林赶忙陪笑道,“吕大哥英明,小弟……嘿嘿,不过是多了个心眼,小弟愿全部送给大哥你。”

吕师囊脸色突然又是一变,“如此就更不能容你了!杀了你,你的东西还不都是我的,哈哈哈!”

孟云林又急道,“慢!把哥哥害成这样的还有张广审啊!小弟也是首先听了他的话才着了魔,说起来小弟也是为他所害,哥哥要找人算帐,也要找他才对呀!”

“哈哈哈,”吕师囊又是一声大笑,“你以为老子能放得过那老儿?现在说不定那老儿已先你一步上了黄泉路!”

说罢,吕师囊向前一挥手!首先自己便大喝一声举起鬼头刀冲向孟云林!

孟云林脸色惨白,想举起剑迎击,可自己的全身竟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顿时。

一片惨叫声不时响起……!

吕师囊擦了擦满脸的血迹,将鬼头刀自一名妇人的身体里拔出来,又看了看地上这十几具尸体便是一声冷哼!接着便一声令下,“搜!”

众人便立刻开始了对孟云林等人尸体和随行物品的搜索!

不多时,只听一声惊呼,“找到了!”

众人立刻围拢上去。

吕师囊一把自一名汉子的手中抢过来一个包裹,旁边人赶忙拿着火把一照,只见吕师囊把手伸进去往外一摸便摸出来几张交子钱。

只随便一看这几张交子钱上所写的数目,众人便是齐声的一阵倒吸冷气的惊讶!

仅这随便掏出的几张便有如此巨额,那这包裹里还未掏出来的大部那得是多么可观的一个数目!

许多人的眼中立刻闪过几分的贪婪!

吕师囊满意的点点头,又将这几张交子重新塞回包裹之中,抬头一看众人的神情便是冷冷道,“众兄弟先莫着急,待我寻到个山头做了山大王,这些钱再分与大家,到时咱们天不怕地不怕,就连皇帝老儿也不再怕了,日子过得也不会比在歙州差多少!”

众人立刻点了点头。

吕师囊又一看歙州城的方向皱眉道,“去劫张广审老儿的那几个人怎还不回来?”

旁边一人上前抱拳道,“哥哥,咱们还是先把这些尸体处理掉,再耐心等等,说不定那几个弟兄正在来的路上。等天亮了若被人发现这些尸体,恐又要惹出什么变故!”

吕师囊点点头,对那人道,“还是莫急老弟思虑周全,来,把这些尸体都弄到草堆里盖上杂草!”

说罢,众人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天终于亮了,吕师囊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在地上来回的踱着步,时不时的便朝歙州城的方向看上一眼。

吕师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对身边的王莫急说道,“该不会是那几个兄弟见财起意……”

王莫急的脸色也有些阴沉,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去说。

毕竟,那可能是一大笔能够改变任何人的钱财!

王莫急刚刚抬头看向吕师囊,脸色却是猛地一变,紧接着便升起了几分喜色!一指吕师囊的身后喜道,“哥哥,来了!”

吕师囊回头一看,不由的也是一喜,只见自歙州城的方向的大路上,正有几匹马急驰而来!而马上的人不正是自己昨日派去劫杀张广审的几个人吗?

咦?吕师囊心中待彻底看清来人后又是微微一惊,心中奇道自己明明派去了五个人,怎么现在只有四个人回来了?

算了,不管少几个人回来,只要能把张广审的万贯家财给老子带回来就行!

吕师囊想定立刻迎了上去。

那四匹马也在吕师囊面前停了下来,马上四人下马便对着吕师囊跪倒在地。

吕师囊一边大笑着去扶起四人,一边说道,“众兄弟辛苦了!”

可那四人却是低着头,谁也没回话。

吕师囊一愣,心中一惊,急道,“你们这是……办砸了?被那张广审给跑了?!”

四个人都摇摇头,其中一人鼓起勇气道,“一切都如哥哥与王莫急哥哥所言,那张广审家的管家果然与五夫人有染,昨日下午,那袁管家便偷偷的溜出来找到了一个叫老徐的车夫。待袁管家一走,我们便现身制住了那老徐,从他嘴中便得知了袁管家要害死张广审的事。我等决定将计就计,可原本计划的好好的,准备待张广审和那姓袁的出了城我们便下手!谁料……”

王莫急问道,“到底怎么了?还有,王寅呢?”

那人一听王寅的名字,脸色便是一变!恼怒的说道,“就是王寅那小子!他给我们带回来一些吃食,我们吃了没多久就都晕了过去,待昨夜醒来,又发现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老徐头,他竟被绑着扔在我们屋里,而那王寅和张广审的马车都不见了!我们意识到出了事,却恼于晚上出不了城,于是今日一早城门一开我们便赶来给哥哥报信了!”

吕师囊仰天一声爆喝!“王寅!我要将你碎尸万段!”说罢又一脚便踢翻了刚刚说话那人,拿起鬼头刀喝道,“你们几个蠢材,怎么就没看出那小子来!”

这就要上前劈了这几人。

直把那几人吓得连连倒退。

王莫急则一把上前拉住吕师囊急道,“哥哥,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能信得过也就这么多人,不可再折损人手了呀!”同时,还给吕师囊使了个眼色。

吕师囊闻言面色变了又变,再一瞧身旁众人,只见其余人都在看着自己,面上除了惊恐还有几分的失望和犹豫之色。

吕师囊顿时醒悟过来,但还是气不过的一把将鬼头刀扔在地上怒道,“还不知道张广审那老儿带着多少钱财,如今却便宜了王寅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早就看这小子有问题,平日里也不多曾来孝敬我,如今出了事却又表现的如此忠心!唉!”

王莫急劝道,“如今当务之急是寻个地方好躲藏起来,看看日后风头如何再做打算,至于王寅,日后再找他算帐就是了!”

吕师囊点头道,“莫急老弟所言极是!那咱们该去哪里?”

王莫急略一思索便道,“哥哥可还曾记得小弟前几日说过的那个地方?”

吕师囊奇道,“可是岐山?”

王莫急点点头,“没错,就是岐山!那岐山地势错综复杂,远离人迹!端是个藏身的好地方!而且那里还离着歙州很近,亦能方便咱们随时观察歙州的动静。我前几日又恰巧知道岐山山寨刚刚发生了一次变故,山寨正值空虚,那头领厉天佑也不过是个小角色,上次还想约我入伙,咱们不如现在就去那里,明是借住,暗是夺寨,想那厉天佑也不敢怎么地!”

吕师囊闻言大喜点头道,“好!救依莫急老弟的意思!”

说罢,吕师囊又一拍王莫急的肩膀用情的说道,“还好,我身边还有莫急老弟相助!唉!当初真该听老弟的话不趟那个浑水,否则又何苦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王莫急笑道,“哥哥切莫如此,若不是哥哥前几年相救,莫急早就病死在了歙州的街上,哥哥大恩,莫急永世难报!”

117,王寅荣归五十万,郑屠义释五夫人

(求收藏,求红票,拜谢!)

郑飞微笑着看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你一句我一言称赞着的王寅。

一股失望却自心中升起……!

他不是嫉妒王寅立了这么大一件功劳。

当然,任谁能不费一兵一卒,几乎是空手套白狼的搞来价值五十万贯的钱财也是一件天大的功劳。

更何况王寅还能独自面对着如此多的钱财而不动私心!

郑飞真的一点也不嫉妒,他甚至还很庆幸自己能有一名如此的手下!

只可惜……。

唉……!

郑飞只能在心底轻叹一声,安慰自己道,算了,不是自己的,终究也强求不来,这也是天意吧。

郑飞想定,正巧王寅被众人簇拥着已来到自己身前。

王寅兴奋而得意的朝着郑飞抱拳道,“哥哥!我回来了!”

郑飞大笑着拍了拍王寅的肩膀道,“好兄弟!干的好!”

众人又是齐声大笑。

王寅又道,“哥哥,连同这堆钱财,还有两名谋财害命的小人也被小弟一起绑来了,请问哥哥要如何处置他们?”

郑飞点点头,来到马车之前,便见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孩正哆哆嗦嗦的一起跪在马车前,双手都被从后面绑了起来,那小孩还在害怕的抽泣着。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袁管家,五夫人以及他们的儿子。

王寅立刻跟上来对郑飞小声而快速的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个清楚。

袁管家虽然很害怕,却一直在偷瞧偷听众人的举动,从众人的举动中,他立刻判断出了郑飞就是这群人的头,是可以决定自己生死的人物!一见郑飞来到近前立刻大声求道,“山大王好汉爷饶命呀,山大王好汉爷饶命!”

那五夫人也立刻跟着求起饶来,如今大白日里仔细看这五夫人,虽然一脸的惊恐,却也掩盖不了她本就出众的姿色,再看着年龄也不过二十七八,正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候,此刻哭哭啼啼梨花带雨,又是一番楚楚可怜的模样,难怪会被张广审那老东西纳为了五夫人。

郑飞再一看那小孩,像个瓷娃娃似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着长大的,如今正害怕的依靠着那五夫人一下一下抽泣着。

郑飞自然而然的想伸手拉起那小孩,谁料手刚碰到那小孩的衣服,那五夫人就发出了一声恐慌而凄惨的哭声道。

“大王,请放过奴家的孩子吧,他是无辜的,奴家任您处置。”

一瞬之间,一个母亲的母性展露无疑。

郑飞面无表情的继续拉起那小孩,又自腰间拔出匕首。

那五夫人一看匕首浑身又是猛地一颤!开始不停的冲着郑飞磕头哭道。

“大王,放过我的孩子吧!大王……”一边求着郑飞,一边将头在坚硬的石头上直磕得梆梆作响!仅仅几下便磕破了皮,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郑飞见状立刻低声喝道,“停!你哪只眼见我要害他了?”

女人停止了磕头求饶,愣愣的看着郑飞,就见郑飞将小孩一转圈,便用匕首挑开了捆住小孩双手的绳子。

小孩双手得脱,立刻扑过去抱住五夫人的脖子又害怕的哭了起来。

五夫人看着郑飞,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似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马上闭紧了嘴巴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只是用脸碰碰小孩的脸低声哄着他,不再有任何别的举动。

郑飞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赞色,暗道此女虽然勾结奸夫谋害亲夫,却也还算个称职的母亲,而且也颇为聪明,懂得察言观色适可而止之道。

郑飞心中一动立刻有了几分的定夺,便看向那袁管家,冷冷一笑道,“是谁杀了张广审?”

袁管家浑身一颤,慌张道,“是……是小人……哦不,还有她,她也有份!”

那五夫人浑身一颤!看向袁管家的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郑飞的心里骤然升起一股厌恶感!脸色故作一怒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连我等的恩人张大官人都敢杀……”

袁管家脸色大变!猛地反应过来便朝郑飞声嘶力竭的喊道,“大王,不管我的事啊,都是这个女人……是她迷惑了我,我被迷得失了心窍才……都是她指使的!不管我的事啊好汉爷!”

五夫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万般失望的对着袁管家哭道,“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若不是你……我……我怎敢……好汉爷,奴家有罪,愿一死谢罪,只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他是张大官人的儿子呀,好汉爷放过他吧。”五夫人接着就哭了起来。

袁管家脸上愧疚之色一闪而过,但还是对郑飞继续求道,“大王不要杀我,都是这个女人的错,我……我是张家的管家,张家还有很多东西留在歙州,我可以回去帮大王都拿来!”

郑飞苦笑着摇摇头,又把匕首拔了出来,却是走向了五夫人。

五夫人见状浑身猛地一颤,立刻瘫坐在地上,只是看着她的儿子流着眼泪。

小孩这时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下子便伸手挡在了郑飞身前,脸上尽是惊恐,却依旧倔强的看着郑飞。

郑飞一笑,一只大手一把便将小孩提到了一边,匕首便向五夫人“刺去”!

袁管家的脸上先是面露愧疚的看着,脸上同时闪过一丝喜色。

但……意料中事却没有发生。

在袁管家的目瞪口呆中,郑飞“刺”出去的匕首却只是将五夫人身上的绳子挑断了。

五夫人也是呆若木鸡的看着郑飞,脸上还残存着一丝绝望的惊恐。

郑飞淡淡道,“你勾结奸夫谋害亲夫本应遭人唾弃死无葬身之地!但孩子是无辜的,我也念你尚有一丝母德便饶你一命。我给你两条路,一是下山自谋生路,二是留在山上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养育你的孩子。你自选一条吧。”

五夫人立刻反应过来,满眼尽是感激!朝着郑飞跪倒道,“多谢大王,我听……他说,我家官人犯的是大罪,歙州已再不能回,奴家自被张大官人强……做了五夫人,这几年家中父母都已双亡,奴家再无地方可去,奴家愿留在山寨上,奴家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什么都会做的。”

郑飞点点头,又走回到袁管家身边,冲着袁管家一笑,也是将匕首往前伸去。

袁管家的脸上顿时一片喜色,“多谢大王,小人这就……”

声音嘎然而止……。

一阵剧痛自胸口传来!

袁管家茫然的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那柄匕首,耳边传来郑飞的声音。

“我等虽与张广审有仇,却也容不得你这种人渣,一个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能当作替死牌,死有余辜!”

袁管家倒在了地上,浑身只是几下不受控制的抽搐之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五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接着就被一种释然的神色所取代,赶忙领着她儿子对郑飞连连磕头致谢。

郑飞拔出匕首,在袁管家的身上擦了擦血迹,重新收回腰间后直起身来对着众人一笑便背着手走向了山寨。

待郑飞一走,众人又开始对着王寅连连祝贺起来。

王寅一一答谢,却不经意间看到了朱武对着自己摇头一叹,脸上也尽是失望的神色,心下不禁闪过一丝不满和疑惑,立刻走到朱武面前道,“军师怎一点也不替兄弟开心?可是兄弟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朱武脸上闪过一丝嘲讽,淡淡道,“你坏了大头领的大事,我又怎么高兴的起来?”

118,聚义堂郑屠释怀,吕师囊自投罗网(上)

郑飞背着手走在岐山山寨的大道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路遇每一名小喽啰都是含笑点点头,一点异样的感觉也没有。

一会,便来到了聚义堂之前。

郑飞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牌匾上“聚义堂”三个大字。

这三个大字的笔力明显很一般,雕刻的功夫也是极为的平常,想来应该是厉天佑那小子当初不知怎地就一时突发奇想便做了这么块牌匾。

虽然看在那帮大老粗眼里依旧是那么的“龙飞凤舞”,但要真来个什么懂字的肯定是要被人家笑话的。

当初朱武初次见到这块牌匾时忍不住发笑的神情郑飞可是都看到了。

不过。

郑飞还是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因为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还有在这块地盘上随时听命于自己的上百人!

虽然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但这些却都是自己一路坎坷,历经生死亲手得来的!

郑飞想到这里,心里的失望接着便清淡了几分,不禁自嘲一笑。

自己这是怎么了?能有今日的这些其实就已是极大的好运。

又何必再执着于每一次的得失成败呢?

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万事如意,心想事成”的事情?

更何况还是在这么一个弱肉强食、你死我活的世界里!

王寅那小子能见机行事搞来那五十万贯钱财已是极为的难得了。

至于孟云林和吕师囊的……,随他们去吧!

知足常乐嘛,呵呵……。

郑飞想定,又是微微一笑,正欲走进聚义堂。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头领!王寅坏了哥哥的大事!请哥哥责罚!”

郑飞回过头去,不禁一愣……!

只见王寅正跪在身前,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岐山大小众头领们。

郑飞赶忙走到王寅面前伸手扶起他奇道,“老弟你这是……?”

王寅依旧跪着,抬起头一脸的愧疚的对郑飞说道,“王寅只顾眼前小利,却忘了哥哥派我去卧底的真正用意,哥哥却还为了维护小弟的脸面只字不提,小弟愚钝,辜负了哥哥,小弟……”

郑飞这才明白了过来,看了人群中的朱武一眼,就见朱武正看着自己笑着。

郑飞心底也是一笑,不用说,王寅这个直性子能反应过来定是朱武的事。

唉,朱武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小,忍不下半点东西。

郑飞一用力不由分说扶起王寅道,“王寅兄弟别这么说,那五十万贯可不是什么小利,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一笔财富呢!至于那事……,也是我思虑不周没有向你交待清楚。再者说,兄弟你能面对如此大一笔钱还能不动私心已是令哥哥我钦佩不已,此事就别再提了,等过几日山寨安顿下来,论功行赏之际,我还要大大的赏你一赏呢!”

王寅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退后一步朝着郑飞抱拳道,“多谢哥哥,王寅日后必竭尽所能弥补山寨!”

郑飞点点头,看了看在场众人,只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尊敬和信服之色,又是一笑朗声道,“众兄弟正巧都来了,大家一起进聚义堂吧,咱们也该商量一下山寨……”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身后一声传来。

“报!”

接着便有一名喽啰自人群外跑到郑飞身前单膝跪道,“报大头领!山寨之外来了许多人来求见六头领,为首之人自称是歙州吕师囊和王莫急!”

郑飞先是一愣,却又不禁笑了起来。

“天堂有路他不去,地狱无门偏要来,朱兄,你看咱们的运气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朱武也笑了。

“大头领,只能说,是咱们的,老天爷无论怎样都要想办法送到咱们手里来。”

郑飞一声令下。

“众头领听令!”

众人齐声抱拳道。

“我等听令!”

“前几日见过王莫急的众人与天佑兄弟一起等在聚义堂,其余众兄弟隐藏在聚义堂内外,待王莫急等人进了聚义堂,一切听我号令!”

众人齐声道,“是!”

郑飞想了想又道,“再去后山调来四十人,手持刀斧在外隐藏听令!”

厉天闰道,“我这就去。”

说罢,厉天闰转身就往后山的方向跑去。

“哈哈哈,天佑老弟,哥哥我又来打搅了。”

王莫急无比热情的朝着走出聚义堂迎来的厉天佑拱手笑道。

厉天佑也是朝着王莫急抱拳道,“哥哥能来,小弟自是高兴……”往后一看王莫急身后众人便是故作一愣。

王莫急立刻一指身旁一人介绍道,“天佑老弟,你不是一直想见吕大官人吗?”

厉天佑“恍然大悟”的“惊喜”道,“呀!原来是吕大官人,请受小弟一拜。”

说罢,厉天佑便是单膝一拜。

吕师囊却只是挺着腰板站在那里轻轻点了点头,就好像是多么应该一般。

厉天佑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快。

王莫急看在眼中,立刻上前一步扶起厉天佑笑道,“天佑老弟不请我们进去吗?莫不是不欢迎?”

厉天佑立刻笑道,“小弟一见哥哥太过惊喜,都忘了待客之道,快请进。”

说罢便将众人引进聚义堂内。

却不料刚进聚义堂。

那吕师囊居然大模大样的便径直走到大头领的位上坐了下去。

厉天佑脸色又是一变。

王莫急似乎也觉得有些过分,朝着厉天佑尴尬的笑道,“天佑老弟,来这边坐。”说罢一指自己身边的一个上位。

厉天佑只得面露不快的坐了上去,便是一声喝道,“上茶!”

立刻便有几名喽啰端着茶盘进入堂内为众人奉上了茶杯,又从一个大茶壶里为众人倒上了冒着热气的茶水。

众人行了一夜又半日的路,滴米未进滴水未沾,一见茶水都是立刻端起便想喝。

却听王莫急用极大的声音咳嗽了一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又放下了茶水。

厉天佑见状冷笑一声,问向王莫急,“哥哥是怕这茶水里有古怪?”

却不待王莫急回答,厉天佑已经端起身旁一人刚刚放下的茶杯便是一饮而尽。

王莫急又是尴尬的笑笑道,“天佑老弟这是哪里的话,大家都不太渴罢了。”

说罢,王莫急朝着身旁几人道,“你们不是一直嚷嚷着渴吗?快喝吧。”

那几人犹豫了一下便端起茶杯喝了下去。

厉天佑这才勉强一笑,问向王莫急,“哥哥远道而来,可是有事?”

王莫急一笑,正欲回答,那吕师囊已经说道,“你就是厉天佑?”

厉天佑点点头,“正是小弟。”

吕师囊撇撇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厉天佑又点了点头,“吕大官人的威名小弟早就久仰,如雷贯耳也!”

吕师囊哈哈一笑,“我们想来你这山寨借住些日子,不知可否?”

厉天佑面色微微一变,赔笑道,“这个……当然可以,就是不知吕大官人和莫急哥哥要住多久?”

吕师囊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听莫急老弟说了,你这里刚刚发了一场变故,山寨损失惨重,这不,我等前来助你,自然是……要多住些日子了!”

这话说得……威胁的味道甚浓!

众人一声哄笑,个别人还得意而挑衅的看了看厉天佑。

厉天佑立刻面露胆怯之色,赔笑着道,“当然,当然,大官人想住多久便多久,哈哈,对了,诸位请喝茶,喝茶。”、

众人一看厉天佑如此怂状又都是一笑,接着便舔着干裂的嘴唇齐齐看向王莫急,。

王莫急先是看了看最先喝下茶水的厉天佑,又看了看那几个也喝下茶水的人,见他们到现在还都没事,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

于是,除了王莫急和吕师囊,众人立刻迫不及待的端起茶杯纷纷一饮而尽!

王莫急是不想喝,吕师囊则是一直带有水壶,当然,只有他自己能够享用。

哇!一杯温暖的茶水下腹,真如久旱逢甘霖一般的爽!

王莫急见状一笑,再看向厉天佑正待说些什么。

却见厉天佑虽然依旧朝着自己笑着。

但脸上的表情却已不再是刚刚那般的怯懦。

而是……一种奇怪的笑容。

王莫急不禁……一愣!

119,聚义堂郑屠释怀,吕师囊自投罗网(下)

(最近心情不太好,写得有点乱,对大家说一声抱歉,我会尽快调整好的)

厉天佑朝着王莫急一笑。

“莫急哥哥,小弟这庙太小,怕是装不下各位大神呀!”

王莫急心中猛地一跳,暗道这厉天佑怎么变得这么快!立刻联想到了茶水,但再一看众人都没有什么异样,而且这茶水厉天佑也是喝过了的!

王莫急脸色一番变化,正在犹豫之间。

只听吕师囊已一声怒喝,“怎么?你这小子还敢赶我们走!”

厉天佑站起身来刚要说话,肩膀却被他身后的一人拍了一下。

厉天佑回过头去一看,立刻在王莫急等人惊讶的目光中对着他身后的那名“小头领”恭敬的一抱拳便闪在了一边。

而那“小头领”则慢慢几步来到堂前直视着坐在大头领位子上的吕师囊,厉天佑和另外几名“小头领”也依次站在了他的身边。

此景令吕师囊等人俱都大吃一惊!

王莫急赶忙仔细瞧向那人,觉得似乎有些眼熟,略一思索才发现这人不正是前几日告诉自己发现粮队去祁门县的那人吗?

王莫急正疑惑时,突然发现那人看向了自己,目光之中除了一股自信之外,竟还有一丝嘲讽的味道!

王莫急心中猛地一跳!一股不明所以的不祥之感瞬间升起在心头!

直觉告诉他情况很不对!虽然还不知道事实是什么,但……!

“吕大官人,这就是你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吧?鸠占…鹊巢?”此人开口淡淡道。

吕师囊瞪起眼睛上下打量一番此人,微微怒道,“你是何人?竟敢跟我如此说话!”

“我?呵呵,我叫郑临风,江湖朋友看得起送了一个外号,叫我镇关西。”郑飞微笑着回答道。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一人惊道,“啊,居然是他!”

接着便见一人指着郑飞喊道,“他……他不就是最近官府正在缉捕的那个江洋大盗吗?”

吕师囊一愣,又看了看郑飞道,“哦,原来是你呀,怪不得官府抓不到你,原来是跑到岐山上来了。”

郑飞一笑,“不才,已当了岐山大头领。”

众人又是一惊,王莫急起身惊道,“你……你是岐山大头领!那厉天佑……!而且前几日……?”

郑飞笑着摇摇头,“我若不那么做,王老兄还会相信我们的话吗?”

王莫急脸色猛地一变,“你……你们那一天都是骗我的!难道……?不好!大官人这里有诈!”

吕师囊立刻起身拔出自己的大刀来到王莫急身边问道,“莫急老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莫急指着郑飞怒喝道,“粮草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郑飞含笑点点头,“没错!”

这下不用王莫急再解释,吕师囊已是如遭雷击一般先是一呆,接着就一声咆哮用鬼头刀指着郑飞怒喝道,“就是你们劫了老子的粮草!”

哗哗哗一阵响!吕师囊身边的二十多人全都把兵器拔了出来,各个都是一脸凶相的围住郑飞等人。

吕师囊又是一声大喝道,“说,把老子的粮草藏到哪里去了?”

郑飞看了看众人,只是一声冷笑,“怎么?就凭你们几个也敢来抢我岐山?”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响声在四周响起。

突然!一群人不知从哪里突然窜了出来,各个手持兵器,瞬间便将吕师囊等人包围在了当中!

吕师囊等人脸色顿时大变!仔细一看这些人,便见各个人高马大,孔武有力,凶神恶煞!

哪里像一个刚刚弱小的山寨会有的样子!

一个念头瞬间传遍众人的心中。

糟了!上当中埋伏了!

待吕师囊和王莫急待看清这些人之后更是浑身一震,一指其中怒喝道。

“王寅!你小子居然在这里……呀!还有你!邓元觉!你怎么……”

邓元觉和王寅俱都哈哈大笑,邓元觉大笑道,“见到你家和尚爷爷还不下跪?!”

王莫急猛地大喝一声道,“兄弟们,上当了,快护着大官人冲出去!”

众人闻言立刻便往外冲,可……只觉一股无力感突然自身体中散发开来,一个接着一个便栽倒在了地上!

王莫急和吕师囊又是大惊,这才明白过来,那茶水果真有问题!

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二人各自挥舞着兵器就往门口冲。

此刻站在门口的正是厉天闰。

厉天闰见状刚刚迎了上去,那王莫急已如拼了命一般一刀劈下!

厉天闰奋力一挡,却只觉虎口一震,竟险些将手中大刀脱手,心中顿时一骇!惊讶于王莫急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刚刚反应过来,那王莫急一刀又已劈下!

厉天闰顿时一惊,竟不自觉的便往边上一躲。

王莫急却并没有追杀上去,而是一把拉起吕师囊便趁着这个空冲到了门前。

而在厉天闰身后的诸葛英、张北斗、王石三人见状也已冲了上来。

却见王莫急大喝一声,又以一种毫无防御的疯狂打法拿刀劈来!

此时的情景却是诸葛英三人虽能打到王莫急,但王莫急的刀也必将砍在他们身上。

三人顿时心生胆怯,也是不由的收了几分力便往边上一躲。

一瞬之间,门前的路终于空了!

王莫急和吕师囊二人也一前一后冲了出去!

郑飞万没想到王莫急居然能瞬间拼杀出一条生路,眼见二人逃了出去立刻一声令下。

“追!”

屋内的众头领还挡不住王莫急,屋外的喽罗就更不用说了。

郑飞等人在后面追,王莫急和吕师囊虽时不时便会被赶来的喽罗兵们阻挡几下步伐。

但还是被他们二人越来越接近岐山营寨的边缘。

眼看二人即将破寨逃出生天。

突然!

自营寨边上出现了一群手持弓箭之人,为首者正是庞万春!

在庞万春的带领下,二十名弓箭手都将长弓拉满瞄准了二人,但却都没射出,都在等着郑飞的命令!

那二人也发现了边上多了许多弓箭手,但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二人如同发了疯的依旧朝着营寨门口跑去!

只要再能跑出十几米,便是生路!

眼看二人就要接近营寨门口,郑飞终于停下了脚步,看着王莫急那忠心护主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只能长叹一声,朝着庞万春将手臂往下一挥!

嗖嗖嗖……!

二十一支箭齐齐射出!

在郑飞等人的震惊之中,王莫急居然挡在了吕师囊的身边。

箭雨已到!王莫急应声倒地!

可吕师囊却只是回过头来看了王莫急一眼便又毫不犹豫的继续朝着寨门跑去!

郑飞走到王莫急的尸体之前。

王莫急身中十余箭,像个刺猬似的趴在地上,右手犹然用力的握着刀柄,脸上也尽是狰狞之色,一双虎目死不瞑目的瞪着,眼神之中除了愤怒,还有一丝淡淡的对世间的留恋。

郑飞心底一叹,这是一个令人尊敬的汉子!

只可惜……却跟错了人!

郑飞又抬头看向前方。

吕师囊正趴在那里,离着寨门不过只剩不到十步的距离,他的浑身上下只中了一箭,却是最致命的一箭!

郑飞也懒的去看了,只是沉吟一下便道。

“好好葬了这位王莫急!”

120,百万贯尽归岐山,大头领劝人入伙(上)

半日后,岐山聚义堂。

郑飞端坐大头领之位。

两边各坐岐山大小头领。

厉天佑首先站起,兴奋的朝着郑飞抱拳道,“大头领,从那吕师囊身上一共搜出了五十余万贯的交子钱,再加上张广审的五十余万贯,咱们这次一共得了一百余万贯!请问哥哥这些钱财该如何处置?”

满堂众人闻言皆是发出了一声惊叹!

一百余万贯!这是一个连想都不敢想的数目!

三大粮行果真不愧是买卖横贯长江南北诸路的大粮商!

几家的财富合在一起竟能达到这样一个恐怖的数目!

兴奋瞬间写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众人齐齐看向郑飞,目光之中已是一片炙热、尊崇以及信任!

他说要带着大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岐山上下不但精神面貌、军纪风气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更是凭空多出了十几万石粮食和一百余万贯巨款!

他做到了!

这是一个奇迹!一个可以亮瞎全天下山贼的奇迹!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带来的!

郑飞感受着来自众人的目光,心下竟没有一丝的激动。

原来……这也可以成为一种习惯啊,郑飞心中轻声一叹……。

郑飞笑着回道,“钱财全部充公,稍候我便会论功行赏。而那些粮草……,咱们这些人根本就吃不了那么多,与其放得发霉,不如分出一些去救济山下周围州县的灾民,众兄弟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大头领,后山那四百多人以及刚刚俘虏的吕师囊手下二十人该怎么处置?那二十多人还好说,可后山那四百多人已经开始有多蠢蠢欲动了。”朱武问道。

郑飞想了想便问向王寅,“王寅,按吕师囊等人所说,朝廷的旨意到达歙州还需要几日?”

王寅答道,“回禀大头领,我偷听吕师囊和王莫急的对话,按照他们所说,应该有三四天的时间。”

郑飞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三四天呀……”

突然,郑飞站起身来道,“走,去后山!”

后山,在岐山上百人手持兵器的包围下。

四百多名粮队的人走出山洞来到外面。

除了少数人一脸的不服和愤怒之外,大多数人的脸上尽是一丝淡淡的惊恐和担忧。

虽然自己这边的人数要多过囚禁自己的人三四倍,但却没人敢说话,没人敢乱动。

岐山众人这几日所表现出来的气势已经完全的震慑住了所有人!

待四百多人完全来到外面站定,便见一个人正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从山谷外走向众人,来到一块众人身前的大石之上便背起手面向众人。

虽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一股威严的气势还是自然而然的散发了出来!

立刻就有许多人认出了这个人。

此人不正是那岐山大头领吗!

突然,只听一人高喝道,“见过大头领!”

“吼!”一声齐声的“吼”声自每一名岐山喽啰的嘴中喊出,在山谷之中不停地回荡!直震得四百多人心底俱都一颤!

情不自禁的,居然有几个胆小的已经一下子跪在地上喊了起来,“大王饶命!”

四百多人立刻像被传染了一样,一个又一个人跪了下去,“大王饶命,好汉爷饶命”之声此起彼伏。

郑飞挥了挥手,声音慢慢的又静了下去,每一个人都在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个掌管的岐山,并掌管着众人性命的人。

郑飞道,“都起来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一个又一个站了起来,正在忐忑不安的猜测今日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时,却听郑飞道,“前些日子我等迫于无奈囚禁了尔等,郑某感到很歉意,在此先向大家赔个礼了!”

说罢,郑飞居然抱起拳朝着众人拱了拱。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讶写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郑飞放下手继续道,“今天来见大家,是有一件事要向大家宣布,我们已经决定要放大家下山了。”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人群立刻便是一阵骚动,每个人都是面露惊喜!

真的可以下山了吗?再看向郑飞的眼神已是充满了感激,不过,仍有不少人也是面露狐疑和担忧之色。

郑飞继续道,“不过,在放你们下山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想告诉你们。”

此时无须再强迫他们,所有人都在专注而紧张的看着郑飞,努力不放过郑飞所说的每一个字!

郑飞看了看众人,却首先伸手一指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道,“你叫什么?来自哪里?”

那人吓得浑身一哆嗦,颤声回道,“小人……王小五,是……歙州人。”

郑飞点点头,“王小五,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们拉得这批粮是做什么用的?”

王小五小心翼翼的回道,“不……不知道,小人的表哥在……在吕记粮行当伙计,他找的……小人,说跑这一趟差给……粮,小的就……”

郑飞满意的朝他一笑,又对众人道,“大家的情形是不是都跟王小五一样?”

立刻便有不少人点了点头。

郑飞正色道,“大家应该都知道歙州义仓的事吧。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这批粮,不是什么赈灾粮,也不是三大粮行的赎罪粮,这只是一批歙州知府和三大粮行用来应对朝廷钦差的东西,待朝廷钦差一走,老百姓该挨饿的还是挨饿!歙州知府和三大粮行勾结起来贪渎义仓,高抬米价,发国难财!不顾百姓生死!我等深知内情,才劫了这批粮草!”

人群顿时又是一阵骚动,不少人立刻面露愧疚和愤怒的神色!

郑飞继续大声说道,“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们,朝廷已经下旨要严办此事,歙州知府再过几日便将获罪!而那三大粮行得到消息妄图逃跑,却因彼此的贪婪而又发生了内讧,就在昨夜和今日,张广审被自己的手下毒杀,孟云林被吕师囊在逃跑的半道劫杀,而那吕师囊也已刚刚被本人诛杀在了岐山营寨之中!”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人群一下子炸开了窝似地一片哗然!

震惊!不信!怀疑!喜悦!各种各样的情绪弥漫人群之中。

郑飞又挥了挥手,人群才又静了下去,每个人都是瞪大眼睛茫然无措的看着郑飞。

郑飞继续道,“歙州知府和三大粮行勾结之事其实只是当今世道的冰山一角罢了!如今朝纲混乱,天下贪官赃官遍布,勾结奸商,鱼肉百姓,搞得民不聊生举步维艰!我等也是迫不得已才不得不落草为寇,逼上岐山!但我等虽已落草为寇,却也干不出像歙州知府和三大粮行那般丧尽天良的行径!那批粮草我也会尽快运到山下受灾各地赈济灾民!此事还要仰仗诸位的相助!”

众人又是哄的炸开了窝!

这……这是真的吗?

山贼居然也会拿出粮食赈济灾民?这不是天方夜谭吧?

虽有人还是面露冷笑做不信之状,却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在用一种同情和赞赏的目光看向了郑飞和岐山众人!

郑飞见火候已到,便激昂的高声道,“当官不让咱们活,奸商不让咱们活,咱们就不活了吗?不!就像歙州这事,他们要逼死咱们,咱们就要反抗!他们践踏天理,咱们就要替天行道!岐山不才,恳请诸位能留下来助我等一臂之力!”

全场又静了下来,众人终于明白今日来到这里原来是因为这事……!

他是要大家来当……山贼?

全场一片安静,有人犹豫,有人兴奋,有人若有所思之状,还有几个人更是面露不屑之色。

郑飞心底一叹,其实也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好在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要众人立刻做出决定,而只是想再“拖”上几日,便语气一转接着道,“这几日大家已经看到了我们岐山众好汉的风貌,也知道了我们岐山的寨规是什么,有谁愿意留下来,只要能够做到遵守寨规,我等便欢迎,从此视你为生死兄弟!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谁不愿意留下来,我等也不勉强,只要能帮我等将赈灾之粮运往山下分给贫苦饥民便可自行离去,我等还会奉上回家的盘缠!现在诸位不用立刻做出决定,我再给大家几日的时间考虑一下。”

说罢,郑飞朝着众人又抱了抱拳,便一转身带着众头领而去。

但向往之色,却已写在了很多人的脸上……。

121,百万贯尽归岐山,大头领劝人入伙(下)

三日后,岐山聚义堂内一片欢声笑语……。

“二头领邓元觉,勇冠三军,赏两百贯。”

“哈哈,谢兄弟!”

“军师朱武,神机妙算,赏两百贯。”

“谢大头领!”

“三头领王寅,深入虎穴,巧取重金,荣归山寨,赏两千贯!”

“谢哥哥!”

……。

“五头领厉天佑,总管山寨用度得当,……重要情报,……,赏五百贯!”

“谢大头领哥哥!”

……。

“休宁县耳目麦火柴,机灵果敢,为山寨探得重要情报,赏百贯!升山前总探生息小头领!”

“谢大头领,谢诸位头领!”

……。

“山寨林峰、郭达、关明等兄弟表现出众,各赏五十贯!”

“谢大头领!谢诸位头领!”

……。

“岐山所有喽罗兄弟,争先训练,阵前勇猛,扬我军威!每人各赏十贯!”

……。

庞万春念完后收起奖励状,转身朝着郑飞抱拳一拜便回到了自己的座椅入了座。

郑飞看向台下,只见各大小头领以及喽罗们都是一脸的喜色。

山寨旗开得胜,正是论功行赏的大好时机!

郑飞站起身来,端起旁边一名喽罗奉上的一碗酒笑道,“诸位兄弟,干!”

众人纷纷端起酒来,齐声道,“干!”

大家一饮而进!

一时满堂欢笑!

厉天闰又抱拳道,“哥哥,歙州传来消息,圣旨已下,歙州知府革职抄家,押赴汴梁。张广审、孟云林、吕师囊三人通缉全国,家产尽抄,而且三家位于全国各地的粮行也尽数查封充公。并且,朝廷已拨下赈灾粮,七日之后便会到达江南路诸州县。”

“好!”郑飞一听心中不由大喜!“歙州知府已被治罪,咱们的最后一块心病也没了,哈哈哈!”

众人皆是大笑。

朱武抱拳道,“大头领,既然朝廷赈灾粮已下,咱们还往山下运粮吗?”

郑飞点头道,“当然运!江南诸路同时大旱,唯有歙州因官商勾结而灾民受灾最重,朝廷赈灾粮虽已有眉目,却也要七日之后才会到达,到时再经官府运作,真正分发到灾民手中不知又要几日!既然歙州知府这个最后的威胁已除,咱们现在便将分出的粮草运往歙州各地以赈灾民,也好济得灾民一时温饱,同时,也是咱们岐山山寨博取美名的大好时机!”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表示赞同。

郑飞起身道,“走,去后山,也好看看那群人的决定了。”

“圣旨已下,歙州知府已被革职查办!三大粮行尽数充公!”郑飞高声道。

山谷中顿时一片欢呼!倒像是他们根本不是前不久还要帮着三大粮行运粮的人。

郑飞待众人停止了欢呼,又看了看众人道,“好了,今日便是我兑现诺言放尔等下山的日子,现在,请愿意留在山上和我们一起替天行道的兄弟往东边站。想下山的,便往西边站!”

郑飞话音刚落,台下四百多人顿时一片小小的混乱。

经过这三日的思索考虑,其实大多数人都已有了决定。

只见有人毫不犹豫的就走向了东边,也有人毫不犹豫的走向了西边。还有很多人面露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地看了看东边,又看了看西边,不知内心经过多么复杂的斗争之后才向东或向西的站定位置。

仅仅一会的功夫,队伍分列完毕。

郑飞看了看分队后的情形,心下不免有些失望。

只见站在西边的人明显多过站在东边的许多,粗略一看,东边只有一百多人,西边则是接近三百人!

两边人也彼此看着对方,目光、神色尽是无比的复杂,或是理解,或是嘲讽,或是得意,或是叹息。

从此,原本曾作为一个整体的四百多人,就将踏上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轨迹!

朱武看出了郑飞的失望,上前小声的宽慰道,“主人,其实……能有百人愿意心甘情愿的入伙,便已是极为的难得了,毕竟,咱们的头上还顶着一个‘强盗’的名头啊!”

郑飞点点头,暗道也确实如此,朝着朱武一笑便首先对着台下东边说道,“欢迎诸位兄弟的加入!来人啊!各赏三贯钱做见面礼!”

声音刚落,便自边上走出来十几名喽罗兵,各个手捧大铁盘,盘中堆满了成贯钱币,依次将钱分给了新入伙的这些人。

而站在西边的众人中顿时有不少人面露羡慕之色,紧接着,便有人似是突然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又走出了西边的人群快速进入了东边的队伍。

而眼看有人带头改了主意,西边又有人紧随其后。

不一会,东边竟又多出来五十多人。

郑飞心中一喜,立刻下令同样也赏了那些人三贯钱。

郑飞又看了看西边众人道,“人各有志,尔等既想回家我也不勉强,但也请诸位下山之后,再跟人说起我们岐山时能先摸摸自己的良心,回想一下诸位在我岐山这几日过的是什么日子再说话吧!”

说罢,郑飞又令下,“来人,分给西边的诸位每人一百文的盘缠。”

西边众人闻言面色也是一喜,纷纷感激的朝着郑飞连连拱手。

但一幕意想不到的场景又发生了,居然又从西边人群中走出二十几人往东边队列而去。

郑飞又是一喜,立刻命人赏了钱。

这时,自西边众人中走出一人来,郑飞定睛一瞧,居然正是那当初负责押运粮草的老钱“总管”。

老钱总管朝着郑飞抱拳一拜道,“好汉爷大头领,非是我等不愿入伙,人心都是肉长的,自有一杆善恶之秤,诸位好汉爷是什么人小人自是看得极为清楚!只是无奈山下还有妻室高堂需要照顾,小人等才不得不选择下山。但小人向您作出保证,绝不会在山下说一句违背了良心的话!”

老钱身后众人亦是跟着连声称是。

郑飞笑着点点头,“其实……你们的家室也可以搬来山上嘛。在我们岐山之上,人人皆是兄弟,兄弟的父母也是自己的父母,兄弟的老婆……嗯……当然还是你自己的老婆……我的意思就是说兄弟们也会……算了,照顾老婆的事还是你们自己来吧!”

满场众人闻言皆是一声哄笑。

但随着郑飞这一句话,就像是又给什么人吃了定心丸一般。

紧接着便见自西边众人中又有几十人面上一番犹豫后便走出人群也去了东边站定!

郑飞赶忙示意又赏了那些人,再粗略一看,如今选择留下来入伙的终于达到了两百人。

心中顿时又长舒了一口气!

郑飞也知道目前能有如此局面已是极为的幸运,接下来无论自己再说什么都不会再有什么改变,便高声道。

“运粮!”

122,众好汉山下放粮,大头领暂别岐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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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一条爆炸性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岐山之下!

岐山上的“好汉”们要在山下发赈灾粮了!

什么?强盗也会发粮赈灾?不是说笑吧?

刚开始还有人不信。

但直到真的有路过的人在岐山下遇到了一群凶神恶煞般的强盗,本以为要被劫个底朝天,结果却是不由分说的硬被强盗们塞上半袋子米后。

各地的饥民便像疯了一般涌向岐山之下!

果然!

身着黑衣的一群头戴遮脸黑巾的“强盗”正在发放着粮食!

那白花花的大米可是不会骗人的!

很快,这个消息也传到了休宁县官府的耳朵里。

官府闻讯而来,眼前尽是一幕诡异的场景-------岐山之下,无数的黑压压的百姓都在战战兢兢而又兴高采烈的排队领取着粮食。

而岐山众好汉一见官府的人来,也似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只是一声大喝。

“官府来阻止岐山好汉发粮了!大家自己快拿吧,能拿多少算多少!”

然后便扭头就跑,眨眼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饥民们便开始不顾一切的去疯抢众好汉留下来的粮食。

官兵对岐山众人是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对抢粮的饥民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更可气的是,岐山众好汉还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方,反正岐山地盘大,百姓闻风便至!一边领粮,还一边大骂官府真是多管闲事,人家好汉爷又没抢劫,只是放粮救命行善事居然也要管!

于是发展到最后,更加的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官兵只要再一来,众多饥民为了还能继续领到粮,居然开始自觉不自觉的做起了岐山众人的眼线,更是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挡住了官兵追击岐山众好汉的路线。

渐渐的,官府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了。

毕竟人家做的是好事嘛!

一时间,“英雄岐山”,“好汉岐山”的名头响彻四方!

郑飞站在岐山观训台上,看着台下的训练。

在操练场上,训练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三百多人!

而那些“速成”出的岐山老喽罗兵如今又成了半个教官,正在配合着王进、王寅等头领从头开始操练起了那些刚刚入伙的新喽罗兵们。

只听口号声不绝于耳,忍俊不禁的笑声、老兵的叫骂声此起彼伏,整个操练场上都是一副如火如荼的操练之景!

郑飞正看得出神,旁边朱武来到身边恭声道。

“主人,分出来的几万石粮食都已在山下分发完毕。那些人中又有三十人改变主意想入伙,我已将他们编入了喽罗兵的行列。其余人等也都在山下各自散去了。只是跟着吕师囊来的那二十多人都不愿意遵守寨规入伙,也想下山去,请问主人该怎么处置他们?”

郑飞沉吟片刻问向朱武,“朱兄你的意思呢?”

朱武回道,“我问过王寅兄弟,他说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善类,而且还跟吕师囊留在山下的残余势力关系紧密,我担心……”

“都杀了吧。”郑飞突然说道。

朱武心中一惊,猛地看向郑飞,眼中尽是惊讶!

郑飞淡淡说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便是应该怎样去保护他们!”郑飞看着操练场上的众人,一脸的平静。

“放在一个月前,我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现在,我必须站在眼前这些人的角度去看。如果只想求得一时的心中安宁而使自己的朋友、属下置身危险之中,那才是真正的愚蠢!这也是朱兄常常告诉我的小恶而大善吧?”

朱武低头抱拳道,“朱武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郑飞轻轻的点了点头,“用蒙汗药吧,别让他们感觉到痛苦。”

朱武道,“是。”

说罢,朱武转身就走。

临下台前,朱武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郑飞依旧保持着静静的看着台下的姿势,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微风吹来,微微吹动着郑飞的衣襟,竟给人一种萧然的悲凉。

朱武心底不由微微一叹。

“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此刻,他的心里一定在遭受良知的折磨吧……”

当朱武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

他来到观训台前却是一愣。

郑飞居然不在台上。

他去哪里了?

朱武再往操练场中一看,不禁微微一笑,同时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见郑飞正在一大群喽啰兵的围观中与一名身强力壮的喽啰兵较量着。

那人朱武倒也认得,名叫李六一,乃是这岐山上为数不多的会点皮毛功夫的喽啰兵,加之身材魁梧,平日训练中面对其他的喽啰兵以一敌三也不在话下,在众头领中名声不错,只待有所建功便可以提拔为小头领。

此人的体型比之郑飞都要大上一号!按理说就算顾及郑飞的身份,凭着这把子力气也不会打的太难看。

但郑飞却似是疯了一般,只管往前冲,只有进攻,没有防守,手中的木棒不停的朝着李六一疯狂的打去,倒像是在发泄什么一般!

而且很明显,李六一面对如此疯狂的郑飞早已放开了手脚,却还是被郑飞逼得险象环生连连倒退!

终于,李六一忙中出错,一个不留神便被郑飞一棍扫中小腿哎呀一声倒在地上。

郑飞大笑一声,亲自走过去扶起李六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子!服不服?”

李六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一笑便大大方方的说道,“服!”

围观的众喽啰也是哈哈一声哄笑。

郑飞一转身正巧看到朱武,便把手中木棍扔给身旁一名喽啰后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直接问道,“办好了吗?”

朱武道,“都按主人的意思办好了。”

郑飞点点头,“走,上观训台,我有事想问你。”

二人对话自然而然,语气中再无半分纠结之意。

“朱兄,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郑飞道。

朱武一笑,“主人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了。山上还有这么多精兵强将,现在还有什么事能难倒主人吗?”

郑飞摇摇头,“这件事非比寻常,只有你能帮我。”

朱武一愣。

郑飞继续道,“我要下山去办一些事,岐山要暂时由你替我掌管。”

朱武猛地一惊,脱口问道,“主人要去哪里?”

郑飞淡淡回道,“很多地方,如果顺利的话,最后我会去梁山。”

朱武又一惊,“做什么?”

“夺了它!”

朱武一愣,误以为郑飞还在因为自己当初的话对梁山念念不忘,急忙劝道,“当初在下向主人推崇梁山时也没想到日后能意外得了岐山。这岐山虽没有梁山那八百里水泊为天险,却也有身后的白岳群山可依,地势陡峭易守难攻,也是个天下难寻的好地方!更何况如今山上不缺粮草,银两也万分的充足,凭着现在这股气势,再加上众头领的倾力调教,用不了半年,眼前这几百人便是一支强军!而且咱们也已在山下建立了美名,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许多好汉前来投靠。那梁山,不夺也罢!”

郑飞心里无奈一笑,朱武并不知道历史的进程,他会这么说也正常。

邓元觉和王寅等人的命运虽然因为自己的出现已经改变了,但梁山的发展却还在继续着!林冲、武松、晁盖等大将正在历史这张无形的大手的指引下一步步走向梁山!

自己如果现在只发展岐山而不再考虑梁山,日后必然会便宜了宋江那厮!更何况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放着梁山泊那些好汉不收,郑飞可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123,众好汉山下放粮,大头领暂别岐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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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对着朱武一笑,“朱兄的意思我知道,我之所以欲夺梁山,却并不只是看中了它能做什么,而是在梁山上有我必须得到的一些东西。”

朱武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如现在就带着兄弟们一起去,直接夺了那梁山不就是了!凭着咱们现在这些人马,夺那梁山还不是易如反掌!哪用的着主人独自去?”

郑飞摇了摇头,暗道朱武又怎能知他心中所想。

第一,梁山的一系列发展都是环环相扣的,哪怕是那王伦都必须死的恰到好处,宋江也必须活得好好的,否则,必将影响到众好汉走上梁山的步伐。

第二,郑飞对能否从宋江手中抢走梁山还未可知,现在把岐山的力量带去梁山,万一自己失败了,说不定就将便宜了宋江!

第三,岐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有些出乎郑飞的意料,却也给了郑飞一个新的机会。岐山的存在不但可以成为未来抢夺梁山控制权时的一张隐藏在最后的王牌,更是可以作为钉进未来方腊起事后敌人心脏的一枚钉子!甚至……在此期间能否借机取代方腊也未可知!

郑飞回道,“梁山我必夺之,但却不是现在,至于为什么,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不待朱武回话,郑飞看着朱武正色继续道,“朱兄,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所以我才敢把岐山交到你的手上,但我现在必须下山去做一些更重要的事。我只问你,你值得我信任吗?”

郑飞看着朱武,目光之中尽是诚恳。

朱武浑身一震,虽依旧满心疑惑,但终于一声低叹朝着郑飞抱拳道,“朱武明白了,请主人放心,岐山在,朱武在。岐山陷,朱武亡!”

郑飞终于放下心来,突然又道,“除了这件事外,你还要特别注意一件事,并且这件事只可以记在你的心里,绝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

朱武一愣,突然发觉郑飞的眼神变了,变得充满了杀意,直看得朱武心头猛地一颤!赶紧道,“主人请讲!”

只听郑飞冷冷的说道。

“日后你若是听到甚至见到一个人,你要特别的注意他!提防他!这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必要的话,你可以不顾后果、毫不犹豫的直接杀死他!”

朱武一惊,“谁?”

郑飞一字一句沉声道,“方腊!”

岐山聚义堂。

众头领经过一整天的操练都已是一脸的疲惫,但还是纷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目不转睛的看着郑飞,生怕漏过郑飞的任何一点的指示。

因为除了对郑飞发自肺腑的尊敬和敬畏,还因为郑飞每一次召开聚义堂议事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终于,郑飞看了看众人道,“这么着急的把诸位兄弟找来,是因为有一件事要告诉大家。我要和三头领下山去办一些事,并且要去很久。从明日起,岐山大小事务交由二头领和军师负责。”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万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个消息!

邓元觉立刻起身叫道,“兄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带着王老弟却不带我,不行,你去哪里我也要去!”

王寅也急道,“小弟也要一起去!”

庞万春更是急道,“这几个月我与主人形影不离,我非跟着不可!”

厉天闰等人也是随声附和。

郑飞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叹道,“我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此事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诸位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能走,诸位却不能走,否则咱们岐山不就散了吗?”

邓元觉却大脑袋一晃嚷道,“不行!和尚我在山上可快憋死了,你去就要带着和尚我,否则,你也不准去。”邓元觉无赖的说道。

郑飞苦笑一声,“哥哥若去,只留军师一人,我只怕……”

邓元觉一看有戏,连忙道,“兄弟是怕朱老弟不能服众?哼!待和尚和郑老弟走了,我看哪个敢不听朱老弟的话!”说罢虎目一瞪扫视了一眼堂内众人!

众人面色皆是微微一变,低头不敢言语。

郑飞见状心中便是一喜,邓元觉功夫高强,郑飞又何尝不想带着他出去闯荡,但朱武毕竟还没有立威,郑飞真怕自己一走朱武便会控制不住众人,留下邓元觉也是为了帮一帮朱武。如今邓元觉表了态支持朱武,想那王寅等人日后断不敢再为难朱武。

郑飞对着邓元觉一笑,“哥哥既然如此愿去……小弟也是求之不得!”

邓元觉哈哈一笑,终于满足的坐回了座椅。

郑飞又看了看庞万春,犹豫了一下道,“万春,我不是不想带你,只是……”

却听朱武接口道,“大头领,就让七头领跟着你去吧!”

郑飞看向朱武,便见朱武自信的朝着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郑飞心中一动,知道朱武已有把握独自掌管岐山而不再需要庞万春的相助,便点点头道,“好吧,万春也跟我去吧。”

庞万春顿时一喜,感激的朝着朱武抱拳一笑。

郑飞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堂下众人正色道,“临走之前,我有几件事要宣布。诸位兄弟听好了!”

众人齐齐看向郑飞。

“一,日后山寨一切大小事务皆由军师朱武全权负责,朱武之令亦为我与二头领之令,若有违者,严惩不怠!”

“二,诸位兄弟要以岐山为本,广纳天下好汉和穷苦百姓来投,无论是谁,只要愿意遵守咱们岐山的寨规,只要不是臭名远扬的奸邪之辈便都可纳之!”

“三,军纪绝不可松,有敢违者便要处罚。如今咱们岐山上无论是粮草还是军饷都无比的充裕,诸位兄弟只管勤加操练,不可再下山扰民!”

“四,无论何时,也无论入伙的是,更无论有了多少人,严加操练之事绝不可有丝毫的放下和懈怠!”

郑飞看了一眼众人,“诸位兄弟都听明白了吗?”

朱武率先起身道,“请大头领放心!”

众人也跟着起身道,“请大头领放心!”

郑飞满意的点点头,起身朝着众人抱拳道,“如此便好,岐山就有劳诸位兄弟了!”

几日后。

岐山之下,四名骑着马的大汉正一起向北走着。

仔细一看,这几人竟是一个十分奇怪的组合。

行在最中间的是一名身穿行者服,头戴戒箍的行者,腰间挎着一把戒刀。

在他的左边是一个头戴斗笠的大汉,武器却是一把寒铁禅杖。

右边则是两名劲装汉子,一人身背一条铁棍,一脸的冷酷,脸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

另一人是个身挎一把大弓,模样俊朗英气的年轻人。

只听那头戴斗笠的大汉哈哈笑道,“和尚我总算……”

却还未等他说完,那行者已笑道,“哥哥,你怎又忘了?”

“哦对!”大汉猛地反应过来,却是摘下斗笠依旧用习惯性的动作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道,“我现在可不是和尚了,唉!”语气中竟是满满的失落,就像是当不成和尚是一件多么伤心的事情一样。

另外三人见状都是微微一笑。

只听那背着弓的年轻人说道,“这世间之事真是好巧,智深哥哥犯了命案出家为僧,元觉哥哥同样犯了命案却还了俗,两位哥哥还都是主人的生死之交!若不是知道元觉哥哥从未去过渭州,我还以为两位哥哥是亲兄弟呢。”

“哦?”邓元觉奇道,“智深?此人是谁?”

郑飞一笑便将鲁智深的事娓娓道来,直听得邓元觉两眼冒光的大笑道,“世间竟也有如此与和尚我一般豪爽的汉子,日后有缘定要见他一见!”

郑飞点点头道,“哥哥放心,小弟早有此意!此去东京见过一人后我便带哥哥去五台山找智深哥哥。”

说罢,郑飞回过头来,嘴角突然出现了一丝奇怪的微笑……。

124,酸枣门寻鲁智深,五岳庙救林娘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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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和四年,三月二十八日,早,东京汴梁城门外。

郑飞四人经过十日的跋涉终于来到了汴梁,看着眼前这座大城,郑飞心中一阵感慨,两个月前,在东京汴梁所经历一切在心中一闪而过。

上元诗词会,蔡京父子,宋家兄妹,燕云会,马植……。

当然还有…李清照姐妹。

一想起她们,郑飞心中不禁一叹,意外一别失之交臂,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能见到她们……。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郑飞此行来东京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豹子头林冲!

郑飞之所以这一路紧赶慢赶非要赶在今日来到汴梁,是因为今日是林冲带着他家娘子去岳庙烧香还愿的日子,也是林冲要与此前早已来到东京大相国寺,此刻正在酸枣门看守菜园子的鲁智深相遇相识的日子,同时也是林冲娘子被高衙内初次调戏的日子!

这一天对鲁智深而言是个值得开心的日子,因为他从此多了一个相交一生的好朋友。

但这一天对林冲而言,却是个悲剧的开始!

从这一天开始,高衙内两次调戏林冲娘子未遂,但林冲却忍了,难道他是个懦夫?

当然不是!

他这么做不只是因为那是顶头上司家的公子,更因为林冲深爱着他家娘子,他知道自己若是得罪了高俅便是死路一条,为了能与他家娘子平平安安的厮守一生,所以他要忍。

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高,林冲已经在忍了,可悲剧还是找上了他。

高俅设计陷害他,搞得他丢官发配,他忍!

发配之路历经折磨,野猪林更是差点丧命,他还是忍!

因为有一个信念一直在支撑着他,“天可怜见,如若将来有命挣扎回来,也好同娘子团聚!”,这就是林冲的信念,虽然这个愿望非常的渺茫,仅仅如同黑暗中一抹微光,却也足够支撑着林冲一直忍下去!

直到这个可怜到极点的梦想在那一晚的风雪山神庙中被曾经的好友陆谦亲手戳破,悲愤到了极点的林冲才彻底爆发了!

从此,这世间少了一个八十万禁军教头,而多了一个逼上梁山的豹子头!

其后惊闻娘子为了他而自尽,悲痛欲绝呛呛泪!

郑飞每每想起这些都会对林冲这个悲剧的英雄产生无比的同情……。

原本上次路过汴梁的时候郑飞就想先去拜访一下林冲,提前拉拉关系,谁料却发生了那么多意外。

如今此程专门为他而来……。

郑飞的嘴角不禁露出来一丝微笑。

林冲啊林冲,我来了,你的悲剧……也该结束了!

郑飞想定,问向了身边的王进,“王哥,你知道酸枣门在哪里吗?”

王进道,“酸枣门?不知主人是问的旧酸枣门还是问的新酸枣门?”

郑飞一愣,“还有两个酸枣门?”

王进接着回道,“汴梁城除皇城外又分内外城,内城为前周所修,周长约40里,外城为太祖所修,环卫内城。内城北面有三门,居中为景龙门,俗称旧酸枣门。外城北面有四门,自东而西第三座为通天门,俗称新酸枣门。”

郑飞点点头,这才明白过来,想了想便问道,“那紧靠岳庙的是哪个酸枣门?”

王进伸手一指前面道,“那便应是旧酸枣门,往前直走便可到,主人要去烧香吗?”

郑飞一笑,不置可否的说道,“走,去岳庙!”

(注:岳庙,非后世祀奉岳飞之庙,乃是五岳大帝之庙,简称五岳庙,故也被简称为岳庙。在两宋因为皇家的尊崇而特别盛行!)

郑飞几人达到岳庙,便见五岳庙前人潮涌动,无数善男信女或走或停,街道两边更是店铺林立,小商小贩拼着命的叫卖着各家之物,直把个挺宽的大街竟也挤得容不下一丝的缝隙。更令郑飞意外的是,岳庙周边竟如此之大!几条街都是满满的人!

郑飞一看,这头便不禁大了起来!原本来此计划等待经典桥段“高衙内调戏林娘子”的发生,再来个见义勇为打跑高衙内给林冲当见面礼,谁料来此才发现居然有这么多人!

这人山人海的,地面又大,要去哪里寻找林冲和他娘子呢?

郑飞心中一动又有了主意,水浒上林冲送他娘子来岳庙烧香,自己闲的无聊出去瞎溜达,偶过鲁智深的菜园子这才结识了鲁智深,现在既然无从寻找林冲,不如先去鲁智深的菜园子那里来个“守株待兔”。

郑飞想定,但一问王进,他却不知这岳庙周围哪里有什么菜园子,此时恰巧有个和尚路过,郑飞赶忙下马拦住他施礼道,“这位师兄请留步。”

那和尚三十多岁,待看清拦住自己的是个不认识的“行者”后便也回礼道,“阿弥陀佛,师兄有何事?”

郑飞道,“敢问师兄在哪里静修?”

和尚自豪的回道,“大相国寺。”

郑飞心中一喜接着问道,“请问师兄,在这酸枣门附近可有什么大相国寺的菜园子?”

和尚上下打量一眼郑飞,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暗道这行者怎么一开口就问什么菜园子,但还是回道,“这个……确有一处,往北走百步出了酸枣门再往右一拐便是。”

郑飞赶忙道,“多谢师兄,祝师兄早证正果!”

说罢便立刻翻身上马和王进等人一起朝着北面而去。

只留下那和尚回过头来看着郑飞几人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行者真是奇怪,那菜园里只有一个老和尚,他去那里作甚?”

挤过拥挤的人群,又穿过酸枣门,终于来到了那和尚所指的那片菜园子前。

郑飞看向菜园子,却见菜园子中杂草丛生,好一副破败景象,不禁一笑,心中暗道鲁智深怎如此之懒,明明已经掌管菜园子许久了也不知道修整一番。

再往里一看,便见菜园深处有一棵杨柳,杨柳边还有一间木屋,想来鲁智深此刻应该就在那木屋附近与几名小泼皮喝着酒。

一想到就要见到鲁智深了,郑飞的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激动,正欲走进菜园子去见鲁智深,却听旁边庞万春问道,“主人,这菜园子里有什么?竟惹得你如此开心?”

郑飞回头一看,便见邓元觉、王进和庞万春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原来王进等人早已对郑飞今日这些异常的举动奇怪很久了,原本为何去岳庙郑飞就未解释,结果到了岳庙,却既不烧香也不游玩,居然见人就问什么菜园子,现在来到了这菜园子,竟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郑飞笑笑,想解释给他们听,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故作神秘的说道,“都随我来,带你们去见个人,一个你们早就想见的人。”

说罢,郑飞又一笑便率先牵着马走进了菜园子。

王进几人只得压下好奇心也跟了上去。

只行了不到百步便来到了木屋前,便见屋外空无一人,屋内也静悄悄的。

郑飞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正欲进屋去找鲁智深,房门突然开了,自里面居然冲出来一个手持木棍的人!

郑飞一看此人,却不禁一愣……!

这人虽然也是个身穿僧袍的和尚,但却不是鲁智深,而是……一个满脸皱纹白胡子老和尚!正一脸紧张和厌烦的瞪着这边。

郑飞见状不由一愣。

咦?鲁智深呢?

还有那群侍奉鲁智深的泼皮们了?

这……这是什么个情况?!

125,酸枣门寻鲁智深,五岳庙救林娘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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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一愣,心中暗道莫不是找错了地方,却还未等他开口相问,那老和尚已经用苍老的声音朝着这边怒喝道。

“菜都被你们偷光了还来作甚!要敢抢屋里的粮老衲就跟你们拼了!”

说罢还故作凶狠的挥舞了几下手中的木棒,却是动作迟缓,一点有威胁的样子也没有。

郑飞赶忙施礼道,“师兄请放心,我们不是偷菜的。”

那老和尚闻言一愣,努力眯着眼看向郑飞几人,又小心的往前挪了几步才似是终于看清了郑飞几人的模样,便松了一口气放下木棒悻悻道,“原来不是那几个泼贼呀。”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惊喜的问向郑飞道,“师弟是谁?可是寺里派来接替贫僧的?”

郑飞摇摇头道,“这个……不是的,我来是想问问师兄,这里是大相国寺的菜园吗?”

老和尚一听郑飞几人不是自己所盼望的人,脸上便闪过一丝失望,有气无力的回道,“是啊,这里就是大相国寺的菜园。”

郑飞心中更加奇怪,又问,“那这酸枣门附近可还有别的大相国寺菜园子?”

老和尚摇摇头,“当然没有了,无论新旧酸枣门都只此一个菜园子……对了,你们是谁呀?”

郑飞顿时一惊,心中不知怎的突然升起来一股很不好的感觉,急问道,“师兄在此看守菜园多久了?”

“嗯……快十年了吧。”老和尚想了想回道。

“师兄可曾见过一名体型魁梧的大和尚来过此地?”郑飞急问。

“没有!”老和尚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还有别的事吗?佛家菜园不得乱闯,快出去快出去!”作势就要赶郑飞几人走。

郑飞却呆住了……!

没有?怎么会没有?!按照水浒上所说,此时鲁智深应该已经来到这菜园子里许多日了!先是教训了一顿一帮想算计他的泼皮,用倒把杨柳降伏众人,今日更是应该挥舞禅杖表演功夫引得林冲驻足观看,忍不住一声叫好彼此结识才对呀!

是水浒记错了还是自己记错了,抑或是……。

郑飞想到这里心中不禁猛地一跳!

抑或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使鲁智深原本的水浒轨迹发生了偏移?!

毕竟……鲁智深的水浒起步本应该是从三拳打死自己开始的!

难道鲁智深现在还在五台山上老老实实的待着?

郑飞想及此处心中不由担心起来,若是鲁智深现在还在五台山上待着还好,怕就只怕鲁智深早已出了五台山,却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才耽误行程!毕竟鲁智深在来汴梁的路上可是要路过赤松林与那崔道成和丘小乙斗上一斗的,那两人都是恶人,万一……!

郑飞正在思索间,那老和尚已经上前来哄着众人往外走。

郑飞叹了口气,已经明白了这老和尚就是鲁智深本应接替的那人,如今鲁智深未来,所以还是他在看守着,既然留在此地也没什么用了,郑飞只得带着王进等人向外走去。

再来到菜园前,郑飞心中暗暗祈祷一声希望鲁智深无事,正欲上马,却突然听到身边的王进发出了一声。

“咦?!”

郑飞看向王进,就见王进正在用惊奇的目光看向街对面,不由奇道,“王哥怎么了?”

王进微微一低头对郑飞小声道,“看到个过去的同僚。”

哦,原来是王进看见熟人了。

郑飞顺着王进刚刚的目光看去,就见在一个卖杂货的小摊位前正有许多人驻足挑选着东西,而在这群人之中,就有一人的背影格外的显眼,但见此人头戴一顶青头巾,身穿一件绿色战袍,腰系一条银带,穿一对劲靴,背在身后的手中拿着一把扇子,正饶有兴趣的背着手看着小摊上的东西。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仅这背影便散发着一股勇猛的气息,根本不需王进点明便可知其所说的就是此人。

郑飞不由赞道,“好一条大汉!王哥,此人是谁?”

王进道,“此人姓林名冲,人送外号豹子头!乃是八十万……”

可还未等他说完,郑飞已经以极快的速度翻身上马急道,“走!回岳庙去!”

我擦!我道是谁!居然是林冲!

他现在出来溜达了,那他娘子现在肯定正在岳庙前被高衙内调戏着呢!

林冲,老子总算碰见你了!

郑飞刚刚来到岳庙前,却见岳庙前居然有一个十字路口,除了自己所来的方向外,还有三个方向不知通向何处。

郑飞不由一愣,坏了……林冲娘子在哪个方向正被高衙内调戏着呢?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似是小丫鬟的人正一脸惊慌失措的从西边的路口跑出来,又在自己身边跑过,急匆匆朝着酸枣门的方向而去。

郑飞见状心中不由一动。

此女如此慌张,而且还是朝着自己刚刚所来的方向跑去,莫非……。

郑飞想定,一扬马鞭便朝西边而去,王进等人也紧随跟上。

果然!往西边刚行了没多远便看到有一个地方聚集了很多人。

郑飞骑在马上,目光越过人群的头顶往里一看心中就是一喜。

只见人群之中,一名容貌非常俊美的少妇被一群一脸痞态之人围在当中,这群人中还有一人,虽是穿着一身光鲜亮丽的衣物,却非要故意敞开一点衣口,头上的帽子也是歪戴着,帽边还插着一朵大红花,脸上尽是无耻的淫笑,正在对着少妇说着什么,一边说,手脚还不老实的往前凑。

那少妇无论是左躲右躲,还是前冲后退,却始终出不了这群泼皮的包围,已急得脸色通红,虽是面对调戏柳眉倒竖,杏眼圆翻,却更增添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那带头的无赖见状似是更加增添了几分兴趣,脸上的淫笑更加浓厚,有好几次都差点用贼手抓到少妇身上!

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那无赖也离着少妇越来越近,少妇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极度的害怕之色,眼看就要当场哭了出来!

虽然周围围观者甚重,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制止,都是一脸敢怒而不敢言之状!

没得说!此时此刻能在岳庙之前出现这样的事,定然是正在上演着“高衙内调戏林娘子”了!

郑飞立刻翻身下马冲了过去!来到人群外一声大喝道。

“哪里来的无耻淫贼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

人群顿时一惊,马上闪出来一条路,就见里面高衙内等人也是像被吓了一跳,似乎是惊讶于居然有人敢管他们的事!

郑飞朝着王进等人一使眼色,便独自一人走入人群将那林娘子挡在身后。

林娘子也看出此刻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郑飞,虽然不认识,也赶紧老老实实躲在郑飞后面。

高衙内一脸恼怒的看着郑飞,在他旁边一名走狗立刻指着郑飞怒道,“你是谁,竟敢管闲事,知不知道我们衙内是谁?是不是不想活了!”

郑飞怒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竟敢在此调戏良家妇女,不怕官府将尔等治罪吗?”

“官府?”那人奸笑一声,“我们家衙内就是官府,来啊,给我打!”

说罢,除了那高衙内,剩下几人全都冲向了郑飞!

林娘子见状吓得一声尖叫便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只能听到耳边立刻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响。

有怒骂声,有打斗声,还有求饶声以及人群所发出的惊呼声。

很快的,周围又迅速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声传来。

林娘子努力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却是令她呆住了。

只见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高衙内此刻居然面色苍白的站在原地,双腿还在微微的颤抖着,就像是见到了什么特别惊恐的事情一样。

而他的七八名走狗各个都是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捂着头的捂着头,捂着肚子的捂着肚子,原来那些痛苦的呻吟声是他们发出来的。

可是……刚刚救了自己的那名行者大汉呢?

林娘子只见自己身前已经空无一人,那人居然不见了!

林娘子正疑惑的发着呆,突然又听到人群外传来一声怒喝,声音极为的熟悉,不是自己的丈夫又是何人?

“调戏良人妻子当得何罪!”

……。

“高……高衙内?!”

126,林冲涉险救锦儿,郑屠终见豹子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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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娘子坐在床边小声的抽泣着,林冲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娘子受惊了,都怪我不好,不该把娘子独自留在岳庙里,我真是该死!”

林冲的声音雄浑有力中还带着丝丝的柔情,此刻依靠在他结实强壮的身子上,听着他舒长有力的呼吸声,林娘子的心才终于又安稳了些。

只见林娘子抬起头来,双眼微微有些红肿,两行还未拭去的泪痕尚且挂在脸上,梨花带雨惹人怜,“夫君,都是不好,非要今日去岳庙还愿,要不也不会惹出这些事来,还害夫君得罪了高太尉家的衙内。我只怕……高太尉会不会因此治罪于你。”

“哼!”一听到衙内二字,林冲的脸色顿时一沉,“此人本就是个市井泼皮,以前就有无赖骂名,自从赖给高太尉做了儿子,仗着高太尉的权势,更是为非作歹,鱼肉百姓,专爱淫~人妻女,京师人人恨他,唤他做‘花花太岁’!不过,高太尉虽多有宠他,可我毕竟身为八十万禁军教头,又与高太尉经常得见,想来高太尉也不会因此而开罪于我。”

听得林冲这么说,林娘子的脸色才微微好了些。

林冲又温柔的为林娘子拭去眼角的一丝泪痕道,“娘子且放心,日后我定然不会再让娘子身处无依无靠的险境。”

林娘子甜甜一笑,轻轻抱住林冲,听得他胸口那强壮有力的心跳声,心下一片满足。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对自己的爱有多深,他们夫妻二人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成婚后更是如胶似漆,心心相映,能有这样一个自己爱着并深深爱着自己的男人是每一个女人最大的梦想。自己得到了,便更要好好的珍惜。

二人到目前为止唯一的遗憾便是成亲七载却不曾育得一儿半女……,想到这里,林娘子的脸不禁有些红了。

今年……一定要为他生个孩子……。

就在此时,又听林冲道,“对了,娘子,今日救你之人你可曾还记得是何模样?可是我的什么朋友?那么多人唯有此人敢出头,还将高衙内那帮爪牙打得那么狠,端是了得!”

林娘子自林冲怀中直起身来,把头歪向一边故作思考之状好掩饰一下脸上的娇羞,“今日那人……还真是从未见过,乃是一个行者,脸上一颗大黑痣,满脸的络腮胡,样子极是凶恶,若是平时看到他我断不敢靠近他,可今日他一出来,我不知怎地就觉得此人是个好人。”

林冲点点头叹道,“此人行侠仗义却不留姓名,他日若得缘相见定要好好答谢他一番!”

说罢,林冲对着林娘子一笑道,“娘子,天色已晚,且先歇息吧。”

林娘子赶忙躲过林冲那炽热的目光,低下头去用蚊子似的声音轻轻的嗯了一声。

林冲刚要起身去吹灭蜡烛。

突然……楼下竟传来两声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的清楚。

林冲一愣,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便朝楼下喊道,“锦儿,隔门问问是谁。”

楼下丫鬟应了一声,很快便传来锦儿的声音,“外面是谁?”

却没有回声。

锦儿又问了一遍,“外面是谁呀?”

还是没有回声。

林冲一直在仔细听着楼下的动静,不由心中暗道,莫非是自[www.qinkan.net奇书网]己听错了?还是有谁敲错了门自知不对便走了,抑或是哪家调皮的小孩所为?

林冲正欲开口叫锦儿不需再理会只管早些歇息时,楼下却又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开门声。

林冲听了不禁摇头苦笑一声,暗道锦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想来是她又忍不住开门想看个究竟了,只是门外既无回音,定然是无人,这丫头真是多此一举。

林冲正等着锦儿重新关上门,却突然听得楼下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女子的惊呼声!

这声惊呼的声音已经微弱到了极点!可还是被林冲察觉到了。

听那动静,似乎是锦儿想叫却被人捂住了嘴!

不好!有贼人!

林冲立刻反应过来,猛地起身将挂在床头的剑拔了出来。

林娘子见状脸色瞬间便变得极为的苍白!

林冲朝着林娘子打了个眼色,林娘子便赶忙捂住嘴一下子缩到床角处,虽然表现的依旧很害怕,却也比那些只会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的女人强了许多!

林冲轻步快速来到楼梯边朝下一看,只见下面亮着烛光,却是静悄悄的。

“锦儿,”林冲故作如常的叫了一声。

“官人,何事?”锦儿居然回话了,但声音中的惊恐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林冲嘴角一丝冷笑,暗道这些贼人竟还懂得用奸计,便将计就计道,“无事,早些睡吧。”

林冲虽这么说,却是身子一缩,顺着楼梯内边就往下走。

一边往下去,一边拿眼偷瞧楼下。

但直到下到拐角,还是瞧不见门口的情形。

林冲稳住心神长舒了一口气,突然站起身来自拐角一跃而下同时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大胆贼人!”

一眼看去!果然!锦儿靠在门边,一双大眼中尽是惊恐的看着自己,在她的脖子下正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抵在喉咙上,拿着匕首的人居然是名行者打扮的人!

除去那人,在门前还有三名“贼人”都在看着自己,一人是个光头大汉,一人是个年轻后生,还有一人的脸上居然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

但这四人眼见自己突然冲了下来,居然一点吃惊的样子都没有,就好像是早就料到自己会如此一般,而且还在朝着自己笑着。

林冲心中更怒,暗道这些贼人真是可恶,眼见被人识破竟还如此猖狂!

林冲大喝一声,持剑便奔来,心中打定主意,管他有几名贼人,只管杀了便是!

突然,就听那贼人“行者”冷笑道,“阁下就不管这丫头的死活了吗?”同时又将手中匕首在锦儿脖子那里一晃!

林冲闻言脸色猛的一变,立刻停住了脚步,心中快速思索便道,“尔等放了她,我便放尔等离去。”

“哼哼!”那行者冷笑一声,“我若是不放呢?这丫头这么标致,我带回去玩玩岂不是更好?”

林冲顿时气从胆生,脸色瞬间一片通红一指那人怒喝道,“无耻贼人,你若敢如此,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行者又是一声冷笑,“你现在放下你手中的剑,否则……你就等着给这丫头收尸吧!”

林冲浑身一震,突然讥讽一笑道,“呵呵,这丫头不过是我养的家奴,你居然拿着一名家奴威胁我,真是好笑。我不过是不舍白白养了这丫头几年,尔等识相便速速放人滚去,不识相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行者莫名一笑,“哦?那我可要看看你是不是这般铁石心肠之人了,我数三下,你若不放下你手中之剑,我便当着你的面割断这丫头的喉咙!”

说罢,行者一声道,“一!”

锦儿一下子忍不住就哭了出来,吓得闭上了眼睛,浑身也在剧烈的颤抖着!

“二!”

林冲的呼吸不由的急促了起来……!

“三……”

行者脸色一沉,手中匕首刚要动。

“慢!”林冲突然叫道,接着便见他将手中的剑垂了下去,一下子扔在了身前,长叹一声对四名贼人道,“放开她,我家中有钱三千贯,可以都给你们,只要你们不伤害她!”

锦儿猛地睁开了眼,看向林冲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哦?”行者又是一笑,却是问向锦儿,“丫头,这人真的只是你的主人?”

锦儿害怕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行者突然笑了起来,并同时把手中的匕首收了回来,居然朝着林冲一抱拳道,“林教头宅心仁厚,我等钦佩不已!多有得罪,请林教头见谅。”

锦儿自由得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急忙跑到林冲身后躲了起来。

形势陡然急变。

林冲愣愣的看着这几个“贼人”,眼中全是疑惑,“你们……?”

就在此时,三名贼人中的那个刀疤脸却朝着林冲一笑道,“林老弟,你真认不出兄弟我了吗?”

林冲闻听其言,心中不禁猛地一惊,这个声音真是好熟悉呀……!连忙仔细看向那刀疤脸,在烛光的照映下,林冲的脸色越来越惊……!

“王……王大哥?!”

刀疤脸一笑,脸上的刀疤随之一动,“林老弟,好久不见。”

林冲惊呆了,愣愣的看着王进,还有他脸上那道刀疤,直愣在当场忘了反应。

却又听一声惊呼自楼梯上传来。

林冲转头一看,就见自家娘子不知何时已下到楼梯拐角,正指着门前那“行者贼人”一脸疑惑而又惊喜的说道。

“他……他不是今日救了奴家的大侠吗?”

127,林冲涉嫌救锦儿,郑屠终见豹子头(下)

林冲站起身来朝着郑飞抱拳一拜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贱内!若非阁下,今日贱内恐清白不复矣!”

此刻众人都已在楼下客厅入了座,锦儿丫头为众人奉上茶后便撅着嘴站到了林娘子的身后,还时不时拿眼撇撇郑飞,显然还在为刚刚所受得惊吓耿耿于怀中。

郑飞心里苦笑,面上只得故作没有看到,也起身朝着林冲抱拳,歉意的说道,“林教头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辈准则!只是今晚……王哥今日想来找林教头叙叙旧,但在下却是不放心,为了一试林教头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惊扰了林教头一家,还请林教头与嫂夫人及这位锦儿姑娘原谅则个!不过林教头连一个家中奴婢都能如此爱护,不惜以身涉险,并拿重金相救,郑某真是万分钦佩!”

林冲听了却一愣道,“诸位为何要试探林某?王大哥与我从小便相识,来找我叙旧有何不妥吗?”

郑飞故作惊道,“林教头不知道……王哥正被高太尉追杀吗?”

林冲闻言果然大惊!急问向王进,“王大哥,你……你被高太尉追杀?!”

王进淡淡一笑,示意林冲坐下,又在林冲惊讶的目光中起身恭敬的也请郑飞也入了座,这才坐下对林冲将自己从几年前逃离汴梁开始接下来所遇到的一切都娓娓道来……。

在王进平淡的话语中,林冲的拳头慢慢的攥紧了……!

“……若不是有主人相救,王进不但必将死在大漠,就连老娘也得暴尸荒野。从那时起,王进便决定追随主人,日后也好寻个机会报了这等大恩。结果……,呵呵,这等大恩又是如何才能相报?并且我渐渐发现,主人端是条天下一等一的好汉!现在王进已经决定誓死追随主人,永不相叛!我虽信得过林老弟的为人,可主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想试探一下,结果,林老弟都能为一名小奴婢如此,则肯定也不会出卖我这老朋友了。”

林冲深深叹了一口气,沉声道,“王大哥那日突然消失,小弟对缘由其实也是略知一二,想那高俅是你我顶头上司,王大哥此举虽然无奈,却也是个不得已的好法子。自那日王大哥不辞而别之后,高俅着实发了一大通脾气,还给王大哥定上了个“逃军”的罪名!小弟一直挂念,不过一直也没听到王大哥的消息,我便以为王大哥早已寻到安全之地安顿下来,心中也是为王大哥庆幸不已!大半年后,又有几名教头无故失踪,我虽万分奇怪,却也不知所以,没想到他们竟是被高俅派去追杀王大哥了!还害了王大娘的性命……!这无耻高俅真是狠毒!仗势欺人,目无王法,草菅人命,对人赶尽杀绝!林某人竟不得不委身这种奸无耻之徒麾下,真是……,唉!”

说罢,林冲又冲郑飞抱拳道,“这位郑兄先救王大哥,又救在下贱内,想来不为人知的善事不知还做过多少……”

只听庞万春突然插嘴自豪的说道,“我家主人不久前还放了几万石的赈灾粮给江南路受饥荒的灾民呢!”

林冲闻言又是一惊!呆呆的看着郑飞道,“你……你就是那岐山上的好汉?”

郑飞闻言便是一愣,暗道岐山的事怎么这么快就传到汴梁来了?

旁边庞万春又抢道,“我家主人正是岐山大头领!就连那歙州知府勾结奸商贪渎义仓,哄抬米价赚国难财的事也是我家主人报与朝廷的!”

“哎呀!”林冲一声惊呼,立刻起身朝着郑飞抱拳一拜道,“前几日林某在军中听来自歙州的同僚说刚刚得到老家来信,在歙州附近有座山名为岐山,山上好汉不但不做杀人放火之事,竟还在灾年下山放粮赈济灾民!我们听了都是不信,想这世上哪有这样好心的山大王?定然是那人杜撰的奇闻异事已作谈资炫耀罢了!如今一见郑兄的为人,林某这才完全相信!郑兄真乃当世奇人也!请受林某一拜!”

郑飞这才明白过来,暗道一声原来如此,便赶忙起身扶起林冲谦逊道,“林大哥真折杀小弟也!小弟早就仰慕‘豹子头’林冲的威名,今日终于有幸得见林大哥,小弟倍感荣幸!”

二人相视一笑,又都入了座。

林冲又看了看郑飞,犹豫了一下便小心的问道,“郑兄既身为岐山大头领,为何……?”

郑飞明白林冲的意思,只是一笑便在林冲三人的惊讶中伸手先将脸上的那颗“大黑痣”取了下来,又将脸上的“络腮胡”也取了下来,露出本来面目笑道,“小弟被蔡京父子诬陷治罪,不得已才如此。”

林冲又是一惊,“蔡……蔡京……蔡相爷?!”

郑飞点点头,便将上次来东京被蔡京父子囚禁之事有选择性的说与了林冲。

林冲听罢又是气的面色一沉怒道,“先是高俅,又是蔡京,朝中大权竟尽数落于这些奸臣手中!不瞒诸位,林某久居京师禁军之中,这京师禁军本应为我大宋最精锐的军队,可在这些奸臣的败坏之下,京师禁军从上到下都已烂如靡根!林某愤慨,却也无可奈何!若不是不忍家人受到牵连,林某早就想辞官而去,也省得受那窝囊气!今日贱内更是差点受了那花花太岁侮辱!真是气煞我也!”

邓元觉一拍桌子怒喝道,“我早前只知道王进兄弟是被那什么高俅老贼迫害,却不料竟是如此血海深仇,和尚我生平最见不得这等猪狗贼人!王老弟你告诉我那老贼现在何处,和尚我这就去宰了他!”

林冲闻言却是面色微微一变,这一幕立刻落在了郑飞眼中,郑飞心中便是微微一叹,暗道林冲毕竟家中时代为军官,忠君守法的思想早已牢牢烙印在其心中,刚刚虽然因为妻子差点被高衙内侮辱,又见好友被高俅迫害如此,即便一时忍不住吐槽了几句狠话,却也顶多是发发牢骚。现在真要他能做到他所谓的“辞官而去”还不太现实,自己欲谋林冲,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呀!

又听王进感激的朝着邓元觉一笑道,“多谢元觉哥哥!小弟已经忍了这么久,不在乎再忍几年!那高俅位居高位,身边守护与他的禁军高手如云,去了只能是白白送死!主人已经答应我必报此仇,我相信主人,我再忍!”

林冲闻言果然面色又是一变,惊讶的看向了郑飞。

郑飞一笑点头道,“今日当着林老弟的面我再重申一遍,王哥的仇就是我的仇,郑某有生之年必为王哥报了此仇,否则誓不为人!不过,日后若有机会,要众兄弟助我完成此志之时,还请诸位兄弟切莫推辞!”

邓元觉哈哈一笑,用力的点了点头,庞万春也是义不容辞的点了点头,王进更不用说了。

却唯有林冲面色有些尴尬的一笑,赶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郑飞见状心中一笑,又正色对林冲说道,“林大哥,非是小弟危言耸听,今日小弟虽是偶然救下了嫂嫂,可那高俅和高衙内俱都是睚眦必报之人,什么东西若被他们父子看中,必是不择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就像王哥,只是父亲曾打过那高俅一次,高俅得势便要对王哥一家赶尽杀绝!林大哥日后还需多加小心呀!”

林冲心中一惊,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其实也明白郑飞说得确实是实情。

郑飞一看火候已到便起身对林冲道,“时辰不早,我等告辞了。”

128,济世坊再见马植,回龙街暗护林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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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抬头看去,便见眼前好一座雄伟的大寺!

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大宋境内占地最广,地位也是最高的皇家寺庙---大相国寺!

寺庙之前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无数善男信女都是一脸虔诚的在寺庙门前进进出出,寺庙的上空也是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燃香之香,香火端是旺盛!

不过今日郑飞此行既不是来许愿的也不是来参观的,而是要办一件重要的事情。

就见郑飞依旧一身行者的打扮,走到大相国寺前便对着一名守在门口的年约二十左右,眉清目秀的和尚施礼道,“阿弥陀佛,见过师兄。”

和尚打量了一眼郑飞,还礼道,“见过师兄,请问师兄有何事?”

郑飞道,“请问,大相国寺内是否有一位叫做智深的师兄?乃是来自于五台山文殊院。”

年轻和尚却连想都没想便回道,“没有。”

郑飞一愣,暗道这和尚怎如此应付,心中不由产生几分不快,便对着那和尚不冷不淡的点点头正欲走进寺内再找个人问问。

谁料那年轻和尚突然朝着郑飞一笑道,“师兄可是要再去寺内找寻?其实大可不必,我在寺内专职知客,每日都是在此门从早守到晚,大相国寺又只此一门,所以寺内无论进出何人我都最清楚,我若说寺内无那人,便是绝无那人。”

郑飞这才明白过来,赶忙又朝着年轻和尚一施礼道,“还未请教师兄法号?”

年轻和尚道,“贫僧法号明空。”

郑飞看了看四下无人,便自怀中取出一块碎银递到明空手中。

明空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惊慌,疑虑的说道,“师兄你这是……?”

郑飞轻轻笑道,“师兄勿怪,我非有歹意,乃是我的那位智深师兄本应早就来到大相国寺,可到现在却依旧音信全无,我十分担心,为了能早日等到我智深师兄的消息,所以想请师兄你帮我留意一二。”

明空的脸色这才一松,快速一瞧左右便将银两塞入怀中对着郑飞点点头热情道,“这个自是简单,不知若是看到那位智深师兄,我该到何处去给师兄送信呢?”

郑飞感激的一笑,轻轻说了一个名字,“济世坊。”

济世坊作为东京汴梁城内最大的一家医馆,馆内的众大夫不但医术极为高超,医德更是非常的高尚,开方认真严谨,拿药价格公道,如果碰见特别贫苦的患者,免费诊治也是常有的事。这样的医馆谁不尊敬?来求医的患者自然也是极多的。

今个儿也不例外,尤其是今天还是济世坊最有名的大夫刘老大夫坐诊的日子。

李良吉一上午的时间在店里跑前跑后已经不知多少趟了,腿都快跑断了,眼看马上就要到晌午了,可这来店里排着号等着刘老大夫开方的人还是不见少。

李良吉的肚子咕噜一声叫,他无奈的伸手摸了摸肚皮,一声苦笑道,“五脏庙啊五脏庙,今天可得委屈你们了。”

正在此时,李良吉只觉身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原来是有四个人来到了柜台前,再仔细一看却不禁一愣,这四人不但各个身材魁梧,行在最前面的居然还是个散着发的行者,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李良吉立刻反应过来,“诸位是来找刘老大夫看病吗?您看真不巧,这号都已经排到下午了,要不诸位……”

那行者却只是笑着摇摇头,“我想找赵会长。”

李良吉闻言心中顿时一惊,仔细的看了看这几人,发现确实没见过,便按照惯例故作迷惑道,“本店没有什么赵会长,赵大夫倒是有,却要是明日才坐诊……”

李良吉还没说完,那行者已将一个东西放在了柜台上。

李良吉低头一看,顿时惊得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那行者,眼神中尽是震惊之色,却还是立刻反应过来低声道,“恩公请随我来。”

“马兄。”郑飞朝着自屋内急步迎出来的一人抱拳道。

马植见到郑飞却是一愣,“你是……郑兄?”

“哈哈哈,”郑飞一笑,将假胡子摘了下来这才露出本来面貌,朝着马植抱拳一拜道,“临风还要多谢马兄将歙州义仓真相报于圣上。”

马植赶忙扶起郑飞笑道,“郑兄才离开没几日便破了歙州义仓大案,这功劳却算在了我的身上,倒是我对不起郑兄了。”

二人相视一笑,郑飞忙把邓元觉介绍给了马植。

马植也赶忙将四人引入屋内。

几人分别入了座,郑飞便将离开京城这两个月所发生的情况有选择性的向马植做了简单的叙述,直听得马植时而胆颤心惊,时而气愤异常,又时而高兴连连。

马植亦向郑飞详细介绍了经过自己“改良”后的“联金灭辽”之策,并说上奏皇帝后,皇帝果然龙颜大悦,已命他与童贯等人开始着手准备访金事宜,一切都按新的“联金灭辽”之策进行!

至于练兵之事,皇帝确实是下了加强京师禁军训练的旨意,只不过能否顺利实施下去就不可知了。

郑飞心中顿时一喜,假若马植的新计真能顺利实施,未来说不定真的可以避免靖康之难的发生!

很快,一桌丰盛的酒席便摆了上来。

众人一番开怀痛饮自不在话下。

几番觥筹交错之后,马植便问向郑飞,“郑兄重返汴梁所为何事?该不会只是来谢我的吧?”

郑飞一笑,暗道也无需对此人再有什么顾虑,便道,“我想请马兄帮我几件事。”

马植道,“郑兄请讲,郑兄无论与我还是与燕云会都有大恩,就算这些暂且不提,郑兄手拿燕云恩公牌,只需亮得此牌,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事,我燕云会上下莫不鼎力相助!”

郑飞摇头笑道,“马兄言重了,我想请马兄帮的忙没那么严重。这第一件事,帮我在回龙街找个安全的住所,离得回龙街中段越近越好!”

马植轻松笑道,“此事还不简单,张复,记下,过会便去办!”

立在马植旁边的张复立刻点头称是。

郑飞点头感激一笑,心中立刻想起了林冲来,那回龙街中段不是别处正是林冲的住所所在地!接着便继续道,“这第二件……不知你们燕云会在各地可都有分会?”

马植的面色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若在百年前我燕云会强盛之时,全国各地定有分会,可现在……,只能有十之……三四,郑兄何故问此?”

郑飞听了心中不由有些失望,回道,“我有一个好哥哥在雁门县旁五台山上文殊院出家为僧,许久不曾得到他的消息思念过甚,想请马兄动用燕云会的力量为我去看看他的消息。”

“哦,原来如此……”马植点点头,接着便问向站在一边的张复,“张复,雁门县里还有咱们的分会吗?”

张复立刻站起身来道,“我这就去查。”

说罢,张复便快步出了门不知去了哪里。

郑飞又道,“这第三件,这两日若有人来前面济世坊中来报信说大相国寺来了某人,还请店里的兄弟能多留意下并及时通知我。”

马植一笑,“这等小事自不在话下。”

说罢。

众人便开始一边闲聊一边等待,却只等了一会便将张复一脸喜色的走进来对着马植施礼道。

“会长,雁门县确有咱家分会,去年还曾往会里送过年贡呢。”

郑飞心中一喜。

马植的脸色也终于似是松了一口气,略微有些“自豪”的对着郑飞说道,“郑兄的那位兄长在文殊院的法号是什么?可有什么要传递给他的消息?”

郑飞喜道,“没有什么,我只想看看他是否平安。”

马植点点头便对张复道,“张复,速去办了此事!对了……那里的分会长叫什么名字?”

张复快速一想便道,“好像是叫赵文昌,人称赵员外。”

赵员外?赵文昌?郑飞听了心中不由一动……!

还是在雁门县里,我勒个去,不会是那个赵员外吧……!

“那个……”郑飞犹豫了一下对张复说道,“再帮我随便问一句,问问赵员外的家人是否安好……别那么刻意,关怀客套性的一问便是了……”

众人都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郑飞……。

129,济世坊再见马植,回龙街暗护林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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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楼下,林冲正对着送出门来的林娘子说着什么,临了,林冲左右一看无人,居然快速的在林娘子的额头亲了一下,直把林娘子羞得低下头去,林冲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顺着回龙街向东而去,林娘子站在门前目不转睛的看着林冲的背影,直到林冲在前面路口拐弯没了踪影才依依不舍的转身进了屋。

楼上,郑飞嘴角一笑,离开了窗边。心中暗道林冲与他娘子之间的恩爱果然是情深似海,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可还依旧能做到“你侬我侬可煞情多”,端是了得呀。

没想到燕云会的做事效率居然这么高,仅仅过了小半日便为郑飞在回龙街寻到了这处房子,而且居然正好就在林冲家的对面不远处,绝对可以将林冲房前所发生的一切神不知鬼不觉的看个清楚!

郑飞转过身来,就见屋内王进、庞万春和邓元觉都正坐在桌边看着自己。

目光之中都是有几分的疑惑。

郑飞知道,自己确实也该给他们一个解释了。

“我之所以……”郑飞开口道。

“主人……”郑飞刚开口,王进却打断了他,“主人不须向王进解释什么,王进绝对相信主人做任何事都有主人必须那么做的理由,王进随时待命,刚刚只是在等待主人接下来的吩咐。”

庞万春也一笑,“我也是。”

邓元觉也点点头,“和尚……哦对,我也是!我是个粗人,只管跟着兄弟干!”

郑飞的心中不由升起一片感动……!

“你们虽然相信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们,我担心那高衙内不会善罢甘休!我要在此暗中保护林娘子的安全!”

“主人为何要对那林教头如此看重?他的功夫强弱暂且不说,昨夜主人说起要为师父报仇,我们都表了态,却唯有那林教头支支吾吾的,一看便是不想淌这个浑水呀!”庞万春问道。

还未等郑飞说话,王进已回道,“这也不怪林老弟,林老弟家中世代皆是军官,当初我父便是林老弟麾下。我等要做之事与那谋反相比亦不相上下,林老弟身为朝廷军官,又与那高俅并无什么绝顶大仇,他能不将我等报官捉拿便已是难得的义气之举了!就算他想帮咱们,你且看他与他娘子那恩爱的模样,林老弟现在过得如此美满日子,我也是断然不舍拖他下水!”

庞万春点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郑飞一笑接口道,“至于我为何这么如此看重那位林教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些人并不需要太多的了解,我只一看便知这些人肯定会是我值得结交一生的兄弟!比如说朱武,也比如说元觉哥哥,说它是缘分也好,说它是直觉也罢,反正我便是这样的,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不管是谁,我若当他是兄弟,不管他当不当我是兄弟,我都会发自肺腑的去帮他,哪怕最后一无所得也无妨,因为……这就是兄弟!”

一番话说罢,王进、邓元觉和庞万春都在惊讶的看着自己,目光之中一片钦服之色。

他们却不知郑飞真实的内心中其实也是在深深的佩服着自己。

明明是自己因为熟知梁山众好汉的真实情况才有选择性的针对性的去结交那些英雄,如今却能扯出这么一大通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出来!

自己简直是太能扯,太无耻了!

郑飞甚至觉得刚刚自己的演技已经到了一种撒谎不打草稿,吹牛顺带扯皮的炉火纯青的地步!就算是“别对我撒谎”朱武在此也定然瞧不出自己其实是在胡扯……。

“好了,”郑飞接着道,“咱们从现在开始轮流观瞧林冲家外的情形,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几日那高衙内必将有所行动,咱们且帮林教头这一次,也当是惩恶扬善,杀一杀那奸贼高俅的运道!”

“好!”众人齐声叫道。

=

“主人,林家一切无事,林冲早去晚归,只是不知在何处喝了些酒,还吐在了路边。”王进严肃的说道。

“嗯,很好,不过……这样的事就不用记在心上了。”郑飞无奈的回道。

……。

“主人,林家一切正常,不过林家娘子真是个好人,今天午时有个带着小孩的要饭老妇路过讨要一碗水喝,结果林家娘子却给了他们两碗粥几个馍,还给了一些铜板呢。”庞万春赞叹的说道。

“嗯,嗯,好,好……,很好。”郑飞只觉得脑袋有点发晕。

……。

“兄弟啊,林家啥事也没有,林冲始终没出门,不过林家那个小丫鬟锦儿丫头真是有意思,一上午蹦蹦跳跳的进进出出好几次,好像个快乐的小麻雀呀。”邓元觉两样冒光的说道。

“……”郑飞只是感觉好冷……好冷……。

……。

“主人,今天……”

“停!你只管告诉我有没有人来林冲家里捣乱?”

“没……没有。”

“好,很好,继续看!”

“……”

终于,在三天后的上午已时。

“林教头在家么?”街上楼下突然传来这么一声轻唤。

此时不需正在窗前观瞧的庞万春回头来叫,郑飞已几个快步来到了窗边偷眼向下看去。

只见林冲家门前正站着一个人,年约三十有余,也是一身军官服饰,虽看不清面目,却只看背影也可看出这人也是个练家子!

“咦,居然是他……”旁边一人说道,原来是王进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窗边正偷眼向下看去。

郑飞心中一动,小声问道,“这人是谁?”

王进低声回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人叫做陆谦,乃是个虞候(差不多相当于今日之少校副营参谋,甚至更低),我当初曾与他见过几次,却并不太熟。”

郑飞心中一惊,接着嘴角便是浮现起了一丝冷笑。

陆谦啊陆谦,你总算来了!这卖友求荣的勾当,你果真依旧下得去手!

高衙内啊高衙内,你也总算是要开始忍不住对林娘子下手了!

就在此时,就听林家内传出一声,“是谁……呀,原来是陆兄,找林冲何事?快请进。”林冲走出了屋对陆谦做了个往里请的姿势。

陆谦没有进门只是笑道,“多日不见林兄,特来探望,林兄怎开始隐居起来了?”

林冲叹了口气,“心里烦闷,不想出门罢了。”

陆谦笑道,“原来如此,正巧,我正想请林兄吃吃酒,走吧,咱们兄弟二人且去一醉解千愁。”

林冲闻言犹豫了一下便回头朝屋内说道,“娘子,我同陆兄出去喝喝酒。”

屋内接着传出林娘子甜美动听的声音,“夫君,记得少喝些早些回来。”

林冲又应了一声,便转身关了门与陆谦相视一笑,顺着街道往西边去了。

二人一边走,一边听那陆谦的声音说道,“咱们去樊楼吧,听说那里新来了个大厨,做得一手好菜……”

林冲似是笑了笑又说了什么。

只可惜二人渐渐远去,声音便再也听不到了。

这本是极为寻常的场景,不过是朋友之间相约饮酒罢了,王进和庞万春都没太在意的便回了屋。

只留下郑飞一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林冲的家门……!

130,郑屠再救林娘子,王进巧伤高衙内

郑飞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林家门前。

王进等人都觉察出了郑飞的异样,也重新来到窗边观瞧。

果然!仅过了不到半个时辰!

便见一名汉子先是一脸如常的从东边往这边走来,但就快到林家门前时,那汉子突然就像是猛地变了一个人似的,脸色立刻变得无比的惊慌,接着猛地急敲林家之门,一边敲还一边慌张大喊,“林家有人否?林家可有人否?大事不好!”

林家的门很快便开了,走出来一脸惊讶的林娘子和锦儿,疑惑的急问那汉子,“何事?”

那汉子慌忙道,“请问这里可是林教头家中?”

林娘子赶忙点头道,“正是!”

汉子继续慌张道,“我是陆虞候的邻居,你家教头和陆虞候在家中吃酒,突然一口气上不来晕倒了,陆虞候托我速来此找林教头家人去看!”

林娘子浑身猛地一颤,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脸色苍白的对锦儿哭道,“锦儿速跟我去!”

说罢便与锦儿锁了门,跟着那汉子急步朝东边而去!

郑飞收回目光,心中冷笑,明知故问道,“你们怎么看?”

王进皱眉道,“此人行事怪异,并且林老弟和陆谦本是去的西边,可此人却引着林娘子往东边去了,此其中必定有诈!”

郑飞点点头,“元觉哥哥和万春留下来继续看着,王哥你与我去跟上看个究竟!”

王进点点头,二人便立刻下了楼也急步朝东边而去,很快便看到了林娘子三人的背影。

二人远远跟着,过了几条街,便见三人拐进了一个大胡同口,接着就听王进低声惊道,“不好!果然有诈!”说罢便加快了步伐。

郑飞追上奇道,“王哥怎么了?”

王进看着那胡同口冷冷道,“陆谦的家居然就在太尉府的前巷!莫非……此事就是那高衙内所为?假若真是如此,这陆谦真是可恶!居然干这种卖友求荣的卑鄙勾当!”

这些郑飞自然知道,立刻回道,“跟上去且看看动静,若有不对便出手相助!”

二人快速跟入胡同,但却都是一愣,因为胡同中已没了林娘子三人的踪影,而在胡同两边则与回龙街一般各有许多院落,也不知他们是进了哪一户。

王进面色一变,“主人,怎么办,此处这么多人家该去哪里寻找,若是晚了,只怕……”

郑飞虽是皱了皱眉,其实心中却也不慌,只因过会锦儿还会冲出来赶去寻找林冲,到时看她自哪家冲出来则林娘子定被困在哪家。

郑飞转头一看胡同口有一棵大树便计上心来道,“咱们爬上树,到个高点的地方且看看哪家有异常。”

说罢二人便三下两下爬上了树。

你道这事怎来的如此之巧,二人刚刚上了树,便见锦儿就从一户人家中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脸上也尽是惊恐之色!

王进见了锦儿便是一喜,正欲开口唤住她问个清楚,却被郑飞一把拉住打了个眼色,只能任由锦儿过了这树下朝来路跑去。

郑飞待锦儿跑远了才对王进道,“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万一真是那林冲在此出了急症,锦儿是出去寻找大夫,咱们这从树上突然蹦下去又该如何解释?”

王进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郑飞的心中则是一片侥幸的感觉,暗道那锦儿若再早出来个几秒,定然会跟自己和王进二人直接打个照面,到时候自己便只能帮她直接冲进陆虞候家中,从高衙内手中救出林娘子,锦儿自然也不需再将林冲找来了。

虽然这两种结果的结局是一样的,林娘子都会由自己救下,林冲也依旧会对自己的再次出手相救感恩戴德,可这效果却会小上许多!若要逼林冲继续对这高俅等人心生怒意,该逼他一逼还是要逼的!(--!)

郑飞与王进二人跳下树来,快步便往刚刚锦儿冲出来的那个院子而去。

刚刚来到门前,便听院内传来了一声林娘子惊恐而愤怒的声音。

“高衙内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要喊人了!”

接着便传来了高衙内那无耻的淫笑,“小娘子勿慌,本衙内只求一次鱼水交~欢,可怜一下本衙内吧,就这一次!嘻嘻!”

“你……无耻!你可知我夫君乃是你父高太尉麾下教头?你如此,就不怕高太尉责罚你吗?”

“哈哈哈,你当本衙内这是第一次如此吗?莫说你夫君那芝麻教头,就算比他军职更大者的妻女本衙内也睡过!小娘子,你且满足我这一次,我事后一定少不了他的好处!来……”

“啊……”林娘子一声尖叫,“你别过来,我真要喊了!”

“哼!你喊!你喊破了喉咙都无人敢救你!”

……。

郑飞虽也早知会出现这些事,也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一听之下却也是气的怒从胆生!他在前世便最恨三种人,一是逼良为娼之徒,二是拐卖妇女儿童之徒,三便是强奸犯,这三种恶事莫不都是泯灭人性丧尽天良!

此时再看王进也好不到哪去,铁青的脸色配上他那道深深的刀疤,简直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露出来獠牙的野兽!若不是郑飞还没下命令,恐怕早已破门而入,旧愁新怨一起算结果了那高衙内!

但还好在郑飞依旧保持了一丝的冷静,他顺着门缝往里一看,就见此院中还坐着七八人,正是那日被自己痛殴过的那班高衙内的爪牙,此刻这帮人都在习以为常的坐在楼下一脸奸笑淫笑的看着楼上窃窃私语,脸上表情莫不是有无耻的向往之色!

郑飞对王进悄声嘱咐道,“王哥,林娘子果真被那高衙内设计骗来此处预谋不轨!咱们必须救下林娘子!只不过……林教头毕竟还身为禁军教头,为了防止给他惹祸上身,过会咱们进去动手你切记要注意分寸,切莫搞出人命连累了林教头!”

王进闻言脸色一动,也明白郑飞所说确是对的,心中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听话的将心中本已有的杀意压了压,便朝郑飞点头表示知道了。

郑飞这才略微放下心来,朝着王进一点头,二人便站在门前一稳心神,同时伸出脚猛地踹向大门。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老大一个实木门竟被二人一脚便从门框中踹落在地,直把院内众人吓了一大跳!

郑飞和王进二话不说,进了院子举拳便打!

那帮泼皮先是被这突然之变吓得三魂差点没了其一,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又见两名凶神恶煞一般的大汉冲入院中二话不说举头便打。

直到最靠近门口的一人被二人左右各一拳打翻在地发出一声杀猪似的嚎叫,众泼皮这才反应过来,刚想反击却一看那两名大汉中的一人又是大吃一惊。

那人不正是前几日在岳庙前痛殴自己的人吗?这人怎如此阴魂不散!自己走哪都能碰见他!

而另一名大汉……!

我那个天啊!

原本仅那一人就能打趴下自己所有人,现在居然还又加了刀疤脸来助阵,那刀疤脸可是仅看那块头和样子就肯定比那人厉害许多!

众泼皮只觉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刚刚鼓起一点的反抗勇气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需郑飞和王进再动手,早已各个抱头鼠窜一般冲出了院子落荒而逃,将还在楼上的高衙内忘得一干二净!

郑飞和王进再一抬头,便见到了楼上窗边现出林娘子哭成泪人一般,却是如见救星似的惊喜的看着二人喊道。

“二位叔叔救我!”

紧接着便在一边又露出来高衙内那惊愕的脸庞,但这小子反应倒快,一看清楼下的形势便往后一缩没了踪影。

郑飞知道高衙内定然是准备要跳窗逃跑去了,想了想立刻作出决定,放弃了派王进去后面再追截高衙内的念头,因为王进如此痛恨高家之人,这高衙内若落在他的手里,难保王进一时冲动便结果了他!

如此可就打乱了自己的一切计划了!

日后自己定然会收拾高衙内,但为了顺利收伏林冲,这高衙内现在可绝对不能有事!

郑飞想定便故意行在前面拖了拖与王进上楼的速度。

二人上到二楼,便见楼上除了哭哭啼啼的林娘子外,在窗边正巧有高衙内正探出一半的身子,眼看高衙内就要钻出窗外。

郑飞见状心中虽然也不情愿,却也正只能无奈的等待高衙内逃跑成功。

但就在此时,却是说时迟那时快,身旁王进猛地大喝一声,顺手便抄起旁边桌上一只花瓶用力扔了过去!

于是……就在郑飞惊讶的目光中……那只花瓶不偏不倚正巧砸中高衙内的半截身子!

只听高衙内发出一声痛呼!接着便身子一晃就从窗边跌落下去!

又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与高衙内的惨叫声同时传来!

郑飞赶忙来到窗边,就见那高衙内正一瘸一拐的拼命朝胡同口跑去。

只是……。

待郑飞看清不禁心中一跳!

我晕~高衙内的一条胳膊……怎么好像是骨折了……!

131,豹子头不听劝告,花和尚终至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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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和王进正在劝着林娘子,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怒喝。

“娘子,你在哪里!”

自然是林冲的声音,接着便只听一阵上楼梯的声音传来,林冲快步冲进了屋内。

林冲往屋内一看,待看请郑飞和王进二人先是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娘子已一声痛哭扑在了他的怀中。

“夫君,你可来了!呜呜……”

林冲赶忙宽慰起林娘子来。

“夫君,”林娘子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林冲道,“多亏了两位叔叔及时出现,否则……我清白定然不保!”

林冲这才反应过来,啊呀一声一步上前朝着郑飞和王进跪倒拜道,“多谢两位兄弟再次搭救贱内,这恩……林冲真是还不了了!”

郑飞和王进赶忙上前扶起林冲,郑飞笑道,“林教头切莫再说,我和王哥刚刚在街上偶遇嫂夫人惊慌走过,我二人心中好奇便跟了上去,谁料竟碰见这事!这也是天意,饶是老天派我二人来此保得嫂夫人清白。”

林冲感激的点点头,接着便急怒道,“可是那花花太岁高衙内所为?他人呢!”

郑飞一指窗户道,“待我和王哥打跑他的爪牙,上得楼来那厮已经跳窗逃跑了,并不曾捉住他。不过……他一不留神摔下窗去,好似是摔断了手臂。”

“怎不摔死那厮!”林冲怒道,“还有那陆谦,竟勾结那厮算计我们夫妻二人,卖友求荣,无耻至极!我这就去结果了他!”

说罢转头便欲走,郑飞知道林冲现在可不只是说说气话了,肯定是真要去杀了陆谦,赶忙拉住他道,“嫂夫人受惊过度,那厮此刻定然已经躲藏起来,还是先安抚嫂夫人为重!”

林冲又是气得一声大喝,豹头环眼,燕领虎须的脸上一片气愤至极的怒色,还真有几分豹子的样子,“我先砸了他家解解气!”

郑飞点点头,“我跟你一起砸!砸完他家送嫂夫人回去后,我再陪你去找那陆谦,将他剖心掏肺!”

林冲看着郑飞,眼中一亮,用力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一连三日,郑飞果真天天陪着林冲在满汴梁城内转悠。

当然,一切都是无用功,那陆谦似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了踪迹。

郑飞虽早知如此,但为了一泻林冲心中怒意,还是继续跟着林冲到处去找。

终于,在林娘子担忧的劝慰下,林冲的气渐渐消了些,也暂时放下了这个念头。

林冲与他娘子对郑飞和王进又一番感激自不在话下,郑飞看得出,林冲对自己的感激是发自肺腑的,恐怕只差一个引头二人便能磕头结拜。

一切也都在按郑飞的计划进行着,可郑飞的心,却有些不安稳起来。

因为……高衙内可是被摔断了手臂呀!

相比于本应发生的被林冲只是一吓,这次可是实实在在的受了重伤!

以那高太尉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会放得过伤害高衙内的人吗?

可都已经过去三天了,高太尉那边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郑飞原本就已经计划好了若是有事,立刻便带林冲几人躲藏到燕云会中去,然后再将林冲带上岐山,虽然这样一来林冲诚服自己的程度会降低许多,也好过他被盛怒之下的高太尉杀了的好。

可……高太尉那里却悄无声息!哪怕是派人来捉拿真正导致高衙内受伤的自己等人的行动也没有。

难道是高太尉自知理亏?绝无可能!高太尉要有这等好心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唉!现在是越没动静,郑飞的心里便越没底!

就像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样。

郑飞也曾委婉的对林冲表达过他的担心,但林冲却始终认为自己身为朝廷军官,又与高太尉常得相见,此事又是高衙内理亏,高太尉顾虑影响是不会怎样自己的。而且自己一干亲朋与岳丈张教头都在汴梁,自己若是突然弃官逃跑也定然会连累他们。

所以,林冲没有听从郑飞的劝告,而是继续留在汴梁,照常每日去军中任职教授功夫。

郑飞无奈,也只得选择继续“暗中”保护林冲一家。

不过,郑飞从此便常去林冲家里做客,明着求教枪棍功夫,暗着继续拉深感情,又是两日过去了,一切依旧风平浪静,众人的心也逐渐安稳了下来。

但郑飞相信,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的!

这一日,郑飞刚刚进得回龙街的屋中,推门一看便是一愣。

只见屋中除了王进三人外竟还多了一人,正是那燕云会的张复!

张复朝着郑飞恭敬一拜道,“恩公,雁门县来了消息。”

郑飞闻言立刻急道,“我智深哥哥如何了?”

张复道,“雁门县分会长赵员外传信来说,智深大师本就是他介绍上得五台山文殊院的,他亲自上山去寻,却已被告知智深大师已离开文殊院去往东京大相国寺一月有余。”

郑飞心中顿时一惊!

一是惊得那个曾被自己恐吓威胁的赵员外果然是燕云会的人,二是震惊于鲁智深果然早已离开文殊院往东京来了,只是不知为何却始终未曾到了这里!

他该不会……真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郑飞不由皱起了眉头!

张复见郑飞面色不对,便知趣的告辞而去。

郑飞来到窗边看着外面,心下一片沉重!

王进等人一直是云里雾里的不明所以,想劝郑飞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屋内的气氛一时凝重了起来……!

就在此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庞万春立刻下楼去开门,待看清门外之人又是一愣!

门外居然站着的还是张复!只不过在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人,正是济世坊的那个伙计李良吉。

张复朝着庞万春抱拳道,“在下刚刚碰见来此送信的兄弟,有件事要告诉郑恩公……”

还未等他说完,郑飞已经快步走下楼梯来到近前急问道,“又有何事?”

张复朝着郑飞抱拳道,“刚刚店里来了位和尚,他留下一个口信便走了,他说……”

郑飞的心不自觉的乱跳了起来……。

“……他说,郑恩公要找的人已经到了大相国寺……”

还未等张复说完,他只觉身边人影一晃,郑飞已经夺门而去快步朝北面而去。

我的鲁大哥啊,你可算来了!

132,鲁智深冷对元觉,六兄弟结义菜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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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郑飞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心中一阵无法言表的激动,忍不住动情大声叫道。

就见那人的背影先是一愣,接着便猛地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尽是复杂的惊喜!

“兄……兄弟!”

郑飞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脑海中将他对自己的诸多好一闪而过,心中竟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性取向突然变了。

不过……此刻什么都无所谓了。

郑飞加快脚步朝那人走去,那人也大步走来。

临到近前,二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彼此上下打量一眼,同时哈哈大笑一声抱拳道。

“哥哥!别来无恙!”

“哈哈!兄弟,洒家可想死你了!”

此时此刻,在东京汴梁酸枣门外大相国寺菜园子,那个命中注定应该来到这里的人,终于出现在了这里!

鲁智深接着奇道,“兄弟啊,你咋在东京?又是咋知道洒家在这破烂菜园子里的?”

郑飞笑道,“小弟日夜思念哥哥,早前曾派人去五台山文殊院给哥哥送过信,却被告知哥哥已离了文殊院往大相国寺来了,小弟也赶忙赶往这里,却没有寻到哥哥,小弟便想了些法子留意大相国寺,这不,哥哥一来小弟便知道了。”

鲁智深哈哈一笑,“好兄弟!当日你曾说与洒家必有再聚的日子,洒家被逼离开文殊院时还以为从此与兄弟再无缘相见,却不料竟真如兄弟所言得以再见,哈哈哈!兄弟果真没有骗洒家!”

郑飞也是笑道,“咱们兄弟自渭州离别,两次失散又两次得见,此乃天意!定是叫你我兄弟之情不散!”

鲁智深连连点头,“对对,就是天意!”

郑飞奇道,“小弟听说哥哥早已离了文殊院,为何现在才到了汴梁?”

鲁智深道,“你还记得那李忠吗?”

郑飞点点头,“可是外号‘打虎将’的李忠?记得,上次咱们还在渭州喝过酒。”

鲁智深道,“俺自出了文殊院,一日路过一地名桃花山,在山下一户人家借宿,晚上听得那户人家哭哭啼啼,一问才知原是他家的姑娘被桃花山上的好汉劫上了山做了压寨夫人。洒家气不过便提着禅杖上了桃花山讨要那家的姑娘,结果,却不料那山上的两名好汉头子其一便是李忠,那厮见我便拜,我问及那事,他说那姑娘性子烈,虽已劫上山来半个多月却始终不肯就范,一直关着并不曾亏待。洒家命李忠与山上另一名头领‘小霸王’周通放那女子下山,他二人连忙照做,却非要留洒家在山上,洒家无奈便在山上多住了些日子。其后路过赤松岭,又两番打斗诛杀了两名霸占寺庙为非作歹的贼人,这才到了东京,刚刚洒家刚被寺庙分来看守这菜园子,兄弟你便寻来了。”

郑飞心中一动,又问道,“哥哥这一路可曾遇到过史进兄弟?”

鲁智深摇摇头,“不曾遇见,怎么?史进兄弟也要来东京?”

郑飞一听,心中的种种不解顿时便都明白了。

果然因为是自己的出现使得鲁智深的人生轨迹产生了些许的偏差,不但使得鲁智深晚出家了些许日子,又使得他晚离开文殊院几天。

结果,他到达桃花山时,本应遇到的周通强娶那刘家女子事件,变成了那刘家女子已经被周通强娶走了半个多月。

而后本应出现的鲁智深暗抢李忠和周通的钱财逃跑的事件也没发生。

更是错失了在赤松岭与史进的再次相遇。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一步“错”,步步“错”!

还好,鲁智深总算是平平安安的来到了东京汴梁!

郑飞快速思索一番便朝着鲁智深一笑,“我也不知史进兄弟现在在哪里,只是随口一问,来哥哥,我再为你介绍个人。”

说罢,郑飞先是一指王进和庞万春,“这二人哥哥早已见过。”

王进和庞万春立刻朝着鲁智深恭敬的抱拳道,“见过哥哥。”

鲁智深笑着点点头,“我兄弟到现在还好好的,那日洒家嘱咐你们之事你们果然做到了,好!洒家日后定有法子酬谢你们。”

王进和庞万春连称不敢。

郑飞又兴奋的一指邓元觉道,“哥哥,这位是邓元觉哥哥,也是待我如亲兄弟一般!”

但……郑飞介绍完毕,自己原本想象中要出现的两大英雄好汉彼此惺惺相惜、热情而友好的结交场面却没有出现。

鲁智深和邓元觉都只是彼此抱了抱拳,不咸不淡道了声“幸会”便没了下文,就好像彼此之间此前有过什么过节一样。

可是他们之间确实是在此之前都未曾见过的。

王进和庞万春都是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二人。

但郑飞却是心中一动,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毕竟如果按照历史本来进程,邓元觉和鲁智深原本是要大战一场的,莫非……他二人分别作为彼此阵营中性情功夫都极为相似却各自独特存在的杀神,于冥冥之中本应就是敌人。如今虽然因为自己的出现而使两人的人生轨迹都发生了偏移,但那份命中注定的水火不容却依旧在悄悄的产生着影响!

郑飞的心中不由苦笑一声,暗道但愿这些都是自己瞎猜的胡言乱语,毕竟自己原本应是该被鲁智深三拳打死的,但现在自己不依旧和鲁智深好成了亲兄弟一般?

郑飞收回思绪朝着鲁智深笑道,“哥哥咱们且去寻个地方好好……”

正说话间,突然见十几个人自菜园子里走出来,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鲁智深见状大笑着一指那几人朝着郑飞等人说道,“这几个泼才刚刚想算计洒家,结果被洒家一脚一个踢进了粪池里,如今刚刚清洗干净。”

众人都是一笑,郑飞心中更是一乐,暗道这些泼皮原本就应该被鲁智深降伏,如今虽然鲁智深晚来了这菜园子几日,可这些人注定要掉粪池的命运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那十几人来到近前,脸色都有几分的害怕,都立刻朝着鲁智深跪倒在地,其中一个精瘦汉子道,“我等知错了,请师父恕罪。”

鲁智深冷哼一声,“俺还没问尔等都是什么鸟人,为何要算计洒家?”

那精瘦汉子颤声回道,“小人叫做‘青草蛇’李四,这些人都是小人的兄弟,我等祖居在此,平日里只靠赌博讨钱为生,这片菜园子便是俺们的衣食来源。大相国寺看守此园的人都拿我们没办法,今日听说菜园子来了位新的师父,我们便……”

鲁智深冷笑道,“你们便想算计洒家,好日后忌惮你等,任你等胡为?哼!告诉你们,洒家俗姓鲁,法名智深。出家前乃是关西延安府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只为杀得人多,因此情愿出家。从五台山来到这里。莫说是你们二三十人!便是千军万马队中,俺也能杀进杀出!”

众泼皮顿时脸色大变,总算知道自己今日是惹了一尊真神,又是连连称罪。

鲁智深大手一挥,一声“滚吧”,众泼皮才如释重负的一哄而散。

郑飞却心中一动,一把拉住其中一人,一番快速的耳语交待后还塞给了那人一点碎银子。

那人早就看出郑飞在这群人中的身份极不寻常,如今听到郑飞的吩咐本就不敢推脱,现在又拿了银子更是兴高采烈,立刻朝着郑飞一拱手便快步跑开了。

郑飞又朝庞万春道,“万春,且去买些酒菜来此,我要和智深哥哥、元觉哥哥痛饮几杯!”

133,鲁智深冷对元觉,六兄弟结义菜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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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万春应声而去。

几人相视一笑,便进了菜园子。

众人来到菜园中那木屋前,见有桌椅便坐了上去。

郑飞坐定便与鲁智深将自己从那日在文殊院与鲁智深离别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娓娓道来。

直听得鲁智深一会哈哈大笑,一会愣愣惊讶,一会又怒气冲冲!

终于,鲁智深忍不住大喝一声,“那蔡京狗贼真是欺人太甚!他可是就在这东京之中?洒家这就去取下他的項上人头来给兄弟做尿壶。”

说罢起身就要往外走。

郑飞连忙拦住,却不料又听邓元觉哈哈大笑一声道,“好你个鲁智深,和尚我刚刚看你本有些不顺眼,却不成想你也是这般豪爽性子,正合和尚我的心意,我这就陪你去,咱们二人砸了那相府去!”

邓元觉说罢也是起身就走。

鲁智深闻言顿时眼中一亮,笑骂道,“你这贼秃刚刚看洒家不顺眼,洒家又如何看你顺眼?不过你这脾气现在看来还真有些对着洒家的胃口,好!咱们就一起去!”

郑飞的头马上就大了,连忙示意王进拦住邓元觉。

鲁智深和邓元觉都是说一遍是一的直性子,他们若说是做什么便真是做什么,根本没有半分的做作。

这可苦了郑飞和王进,二人废了老牛鼻子劲才好不容易拦下二人,又将二人劝回了座。

鲁智深和邓元觉相视一笑,彼此经过此事才变得熟络了起来。

此时正巧庞万春也买了酒菜回来了,众人便就地吃将起来。

酒过三巡,郑飞看着时间约莫有些差不多了便对鲁智深笑道,“哥哥,许久不曾见过你耍功夫,小弟想念的很,可否请哥哥现在为我等舞一番禅杖,也好让我等开开眼!”

鲁智深点头笑道,“那还不简单!”

郑飞赶忙起身亲自为鲁智深扛来立在屋前的禅杖。

鲁智深一把接过,喝了些酒本就开心,往外几步来到空地二话不说便挥舞了起来。

但见禅杖如一条铁龙舞的风生水起,飕飕作响!

直把王进等人看得连声叫好!

尤其是邓元觉,两眼冒光的看着鲁智深,直像是恨不得马上上去切磋一番。

郑飞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只见他时不时偷眼一瞧菜园子外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了菜园子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里面。

郑飞的嘴角,不禁露出来一丝满足的微笑。

那世间少有的兄弟之情,还有那后世传诵的结交场面。

自己怎忍心让它不复存在呢?

“好!”菜园外突然听到一声高兴的大喝!

郑飞的嘴角露出来一丝极其隐蔽的微笑……。

鲁智深被这一声喝打断了继续练武的兴致,一双虎眼往外看去,便见一人正站在菜园边一脸歉意的朝着自己笑。

不知怎的,鲁智深原本有些恼怒的心情一见到此人竟瞬间烟消云散而去。

此时就听庞万春惊道,“呀!原是林教头。”

鲁智深问道,“这人是谁?”

郑飞立刻上前说道,“这人乃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姓林名冲,人送外号‘豹子头’是也!乃是小弟新结交的朋友。”

鲁智深点点头,脸上一丝变化也没有,只是朝着林冲喝道,“教头请进!”

林冲立刻走了进来,来到鲁智深面前对着鲁智深抱拳歉意道,“小弟见师父将这禅杖舞的精彩,一时忍不住叫了一声好,打搅了师父练武,还请师父赎罪。”

鲁智深却是一笑,“洒家乃关西鲁达,只因杀得人多,情愿为僧,如今看守这菜园子。洒家年幼时曾随家父来过东京拜访过令尊林提辖,也曾见过你,不知你还记得洒家吗?”

林冲闻言面色一惊,愣愣的看着鲁智深,脸色恍然大悟道,“呀,确有此事,原来就是哥哥!”

说罢,林冲便朝鲁智深拜倒道,“林冲见过哥哥!”

鲁智深哈哈大笑一声,扶起林冲道,“洒家今日真是开心,一日便见到了两个好兄弟!”

林冲奇道,“两个?”

鲁智深一把拉过郑飞道,“这也是俺兄弟,姓郑名……”

“哈哈哈……”未等鲁智深说完,郑飞已与林冲相视大笑。

林冲道,“这位郑兄弟可是接连两次救了我呀!没想到我们竟都是哥哥你的兄弟!”

鲁智深一愣,林冲便将郑飞这两次救下自家娘子之事娓娓道来。

鲁智深的面色却又是一沉,怒喝道,“先是蔡京迫害我郑兄弟,如今又是那高贼之子如此下贱!这世道都是怎么了?!洒家受不了了,洒家现在就去先取那高衙内狗命,再去取那蔡京人头!”

他话音刚落,邓元觉又是大笑一声,“好好!和尚我早就等着这句话了,刚刚没去成,现在咱们再去!”

二人说罢就要走。

郑飞的头又大了……。

这两个活祖宗啊,自己非要把他俩搞到一起莫非是个错误?

众人好不容易又劝下鲁智深和邓元觉。

又请林冲也入了座。

众人便是一番开怀痛饮。

鲁智深问向林冲道,“林老弟,你又如何寻到这里?”

林冲看了一眼郑飞道,“是郑兄叫人传话找我来此地的。”

众人都看向郑飞。

郑飞笑道,“小弟当初一见林教头的面相就觉得与智深哥哥有缘,刚刚心中灵机一动,就给了那群泼皮中一人一些钱财要他去把林教头找来,小弟本想让智深哥哥与林教头借机相识,却不料二位哥哥本就是世交,小弟真是多此一举了。”

鲁智深闻言一叹,拍了拍郑飞的肩膀道,“我与林老弟一见便很投缘,却不料这是兄弟你的美意,洒家要多谢你又为洒家寻来一个好兄弟呀!”

林冲也朝郑飞抱拳谢道,“若非郑兄美意,林某无论如何都无法得知在此东京城内还有位智深哥哥,郑兄接连救我娘子两次,又为我寻来智深哥哥,这份恩情……,唉!林某真不知该如何去报了!”

郑飞一笑,朝着鲁智深和林冲抱拳道,“二位哥哥言重了,若是真兄弟,就算隔着万水千山也会相识,不过,小弟斗胆有一个愿望,不知二位哥哥能否答应。”

鲁智深道,“兄弟你尽管说,无论刀山火海,洒家都愿为你去做!”

林冲也连连点头称是。

郑飞心下闪过一丝激动,正色道,“小弟想与二位哥哥结为生死兄弟,不知二位哥哥意下如何?”

鲁智深闻言哈哈大笑一声,“洒家与你虽从未结拜,却早已认准了你便是洒家的亲弟弟!如今你愿结拜自是更好!洒家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林冲也喜道,“郑兄弟与我有这些还不清的恩德,郑兄弟为人又是如何豪侠!林冲早就想与郑兄弟结拜,却一直胆怯郑兄弟看不上林冲,林冲也是求之不得!”

郑飞大喜,“如此,咱们便在此地就地结拜吧!万春,速去买来香炉祭品……”

鲁智深却大手一挥,“用那些物件何用?只要咱们都是真情,便是空无一物也是无妨!”

众人皆是一笑。

郑飞再看向王进等人,便见王进等人皆面露向往之色,尤其是邓元觉,眼中都快冒出火花来了,便是一笑道,“我与王进哥哥还有万春兄弟虽为名义上的主仆,其实却是生死至交!元觉哥哥与我本就早有结拜之情!不如……大家一起结拜,同做同生共死的兄弟如何?”

鲁智深又是哈哈大笑一声,“有何不可?”

王进、庞万春和邓元觉闻言都是大喜过望!

众人便依次排开朝天地跪倒,都举起一碗酒道。

“鲁智深!”

“邓元觉!”

“林冲!”

“郑临风!”

“王进!”

“庞万春!”

“我六人今日愿结为生死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干!”

啪啪啪~六只碗依次摔碎在地上。

众人一起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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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鲁智深的菜园子便成了郑飞等人的聚集地。

众人每日都去那里与鲁智深相聚,不是开怀畅饮就是切磋功夫,端是痛快!

可郑飞的心,却越来越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这一日,郑飞四人来到菜园子,便见木屋前,鲁智深和林冲两人正在背对着这边低头看着什么。

四人来到屋边,鲁智深回头一看郑飞便喜道,“兄弟来的正好,林老弟刚刚买了一把宝刀,且来看看,真是一把……”

王进、庞万春和邓元觉闻言立刻走了过去。

但郑飞却愣住了……林冲买了一把宝刀……莫非……!

直到王进等人也是齐齐发出一声赞叹之声才惊醒了郑飞。

郑飞走上前去,就见林冲正一脸欢喜的手握一柄刀,但看此刀寒光逼人,即便静止也似有低低鸣响,一看便是一口绝世好刀。

众人纷纷眼冒艳羡的轮流接过此刀,一边把玩一边啧啧称奇。

可郑飞的心思却不在这刀上面。

“林大哥,这刀从何而来?”郑飞问道。

林冲兴奋的笑道,“今早我与智深哥哥自家中出来不久便遇到一条汉子,头戴一顶抓角儿头巾,穿一领旧战袍,手里拿着一口宝刀,站在街上叫卖,我本没在意,路过他身边时他却嚷道,‘偌大汴梁城,竟无一人识得此等宝刀!’,我一听他好大口气便与智深哥哥停下看了一眼,谁料一眼望去发现果真是口难得宝刀!那汉子见我想要,出价两千贯,我略一还价便一千贯卖与了我!哈哈!此刀莫说是两千贯,便是四千贯也不为过!”

王进也点头赞道,“此刀仅看这刀柄便知必是出自名家之手!林老弟能用一千贯买下此刀,端是占了大便宜!”

林冲闻言得意的大笑起来。

众人都在兴奋的品评着宝刀。

但郑飞心中却是叹了一口气,暗道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是非常清楚,这刀哪里是林冲偶然沾了便宜,分明就是高俅设计卖与林冲的。就待再过几日,高俅必会要林冲带着此刀去与他观瞧,到时候林冲定会被以带凶器私闯白虎堂欲行不轨,行刺高俅的罪名抓起来!

唉!郑飞终于想明白了,高衙内意外受伤果真对历史产生了影响,原本高衙内在二次调戏林娘子后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装病才能引得高俅决定对付林冲,结果现在连装都不用装了,高俅一看高衙内伤成那样,大怒之下根本不需高衙内等人再进谗言,已然是将林冲恨之入骨!

结果,白虎堂事件的发生,比之原本的历史整整提前了一个月!

郑飞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件事件本来是在自己的计划之中的。在自己的计划里,自己只需等到林冲被判发配,再于路途救下他,然后再一路相护送到沧州,最后在沧州隐藏下来于风雪山神庙里再救下林冲!如此一来,不但可以使得林冲对自己更加感恩戴德,他也会顺理成章的对朝廷失望透顶,必会跟着自己上梁山!

可没想到高衙内却意外受伤了,还伤的那么重,不但提前导致了此事的提前发生,更不知会不会已经对接下来所应发生的事产生什么未知的影响!

比如……因为高衙内受重伤而盛怒之下的高俅会不会直接搞死林冲?根本不给林冲刺配千里的机会?

假若真是如此,自己是否应该提前警告林冲,制止林冲带刀去见高俅,助林冲躲过高俅这个阴谋呢?

若自己真这么做了,那林冲肯定还会安安稳稳的继续留在汴梁做他的教头,自己想把他骗上梁山的事却也会变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己虽然极想得到林冲,可……他现在已经成为了自己的结义兄弟,自己当初算计他,让他按照历史轨迹被高俅迫害的妻离家散已是非常的不义,如今若再让林冲投入进那未知的危险之中,郑飞真是再也于心不忍了!

就在此时,只听庞万春对林冲笑道,“宝刀也会因缘寻主,这把刀冥冥之中早晚都是哥哥的,哥哥就算今日没有碰见那卖刀的汉子,日后也定会再以其他的方式得到此刀!”

众人都是纷纷点头称是。

林冲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但谁都没料到,庞万春的这一句无心的恭维听在郑飞的耳中却令他猛地清醒过来!

郑飞心中暗暗惊道。

对呀!庞万春说得对!这些事情都是必然会发生的!

就算高衙内不受伤,自己就可以阻止高俅迫害林冲吗?

当然不会!

就算自己帮林冲躲过了这一次的白虎堂陷害。

则等待林冲的还会有黑虎堂陷害,红虎堂陷害等等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陷害!

自己能帮得了林冲一时,可又怎能帮得了林冲一世?!

甚至到最后可能会搞得失去耐心的高俅痛下杀手,像对王进一样直接派人杀掉林冲!

自己现在可不是讲究兄弟道义的时候,甚至可以说,“害”林冲反而是在“救”林冲!

林冲必须带刀进白虎堂!唯有在这种自己尚且知道一些历史进展的条件下,自己才能有针对性的想办法解救林冲!

郑飞想定,自然而然的走上前去接过林冲递过来的宝刀。

郑飞用力一挥,大笑一声道。

“好刀!哈哈哈!宝刀配英雄!此刀只有哥哥持有才能不辱没了它!”

林冲笑着对郑飞抱拳道,“多谢兄弟美言!林冲惭愧!”

郑飞对着林冲一笑,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林大哥,请你不要怪我,我定会救你----逃出生天!

两日后,郑飞和王进再次来到菜园子,正巧遇到手持宝刀的林冲走了出来。

郑飞一看林冲穿的极为正式,心中一动便问道,“哥哥去哪里?”

林冲一见郑飞和王进,脸色接着就是有些愧疚的一变,犹豫了一下便道,“去太尉府。”

郑飞心中微微一惊,“带刀去太尉府?”

林冲点点头,“正是!高俅那厮不知如何得知我得了此刀,派人叫我带此刀去太尉府给他瞧瞧,我想……早前高衙内那厮断了手臂,高俅定是碍于与我经常得见而不好发作。我虽恨那高俅和高衙内,也不怕他们,但毕竟除了我,还有岳丈张教头也在那厮管辖之下。为了岳丈张教头的面子,我也不好驳了高俅。”

郑飞知道,林冲这是怕坏了兄弟感情,在对自己和王进解释。

只听王进道,“我知道林老弟的意思,位于人下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怪林老弟,你且去吧,我等在菜园子中等你。”

林冲闻言一喜,感激的朝着郑飞二人点了点头便继续朝外走去。

郑飞看着林冲的背影,心情不禁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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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后,回龙街,林家。

只听林家屋内隐隐传来阵阵的哭声。

再往屋中看,便见屋内除了抱在一起哭泣的林娘子和锦儿,还有鲁智深、邓元觉、庞万春以及一名身穿军服的老者各个都是一脸的阴沉!

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林冲的岳丈,同为禁军教头的张教头是也。

林娘子面容凄惨对张教头跪下哭道,“爹爹,你要救我夫君呀。”

张教头扶起林娘子叹道,“傻姑娘,老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亦视林冲为己出,又怎会不想办法救他呢?”

林娘子点点头,却又朝鲁智深等人拜倒道,“诸位叔叔可要救我夫君呀!”

庞万春赶忙扶起林娘子。

鲁智深见状便似是被点燃了一般,大喝一声怒道,“无耻高俅老贼,竟使得这般奸计!真气煞我也!走!谁与我去大牢中劫出林老弟,洒家也不做和尚了,就去郑老弟的山寨做个山大王便是了!”

邓元觉也起身喝道,“正合我意!当日里和尚我不过是得罪了一个小小的商户就差点被害死在歙州牢营,如今林兄弟却是被太尉所害,比我更加凶险百倍,要去现在便去,去晚了怕是林兄弟人头不保!”

庞万春也是怒从心生,也是起身便跟着二人就走。

张教头一看连忙伸手去拦,可又怎么拉得住!林娘子更是只会六神无主的站在那里哭泣,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看三人就要出得门去,门却突然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众人一看,发现乃是郑飞、王进和一个陌生人!

郑飞一看鲁智深那三人的架势,不用问都知道他们想去做什么,一看庞万春也参与其中不禁冷冷道,“万春,两位哥哥糊涂,你跟了我这么久,连你也傻了不成?”

庞万春浑身一颤,羞愧的低下头去。

郑飞又冷冷的看向鲁智深和邓元觉。

不知怎地,他们二人一看到郑飞,心中竟不由产生了几分诸如小孩做坏事被大人抓到的窘迫感觉,一时愣在了当场。

郑飞叹了口气,“二位哥哥,这里不比歙州,乃是皇城所在!莫说是你们二人,就算再加上几十个人也难保能劫牢成功,就算侥幸劫出林哥哥,咱们又如何出得了东京?但这些都是次要的,若要因你们的举动害了林冲哥哥性命,你们便安生了吗?”

鲁智深和邓元觉对视一眼,都明白郑飞说得很对,二人都是深深而又焦急的叹了口气。

鲁智深急道,“那该如何是好?林老弟在牢房中可是朝不保夕呀!”

郑飞道,“我已请了人帮忙,开封府里传出话来,在未查明一切之前,定不会对林哥哥动用大刑的!”

张教头闻言上前奇道,“阁下是找的谁帮忙?小婿得罪的可是高太尉呀!朝中谁人又敢趟这个浑水?”

郑飞一笑,闪出自己身后那人对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友,赵良嗣赵大人,刚刚他亲自去开封府里与腾府尹交谈许久,那事便是腾府尹许与赵兄的。”

只听哎呀一声,张教头已朝马植跪倒拜道,“小人一时心急,竟没看出赵大人,请赵大人赎罪!”

马植一笑扶起张教头道,“林教头之事我已从郑兄那里得知,郑兄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定会努力相救林教头的。”

张教头听了又是连连做谢,脸色一片喜色,直看得鲁智深等人一片疑惑,不知马植身份如何,竟能让张教头突然欢喜成这般模样。

马植又对郑飞说道,“郑兄,你我且出去说话,我与你商量商量。”

郑飞知道这是马植有些话不方便说与众人,便点点头与马植出了门。

他二人刚走。

林娘子便上前急问张教头道,“爹爹,那人是谁,为何你一见他便如此开心?”

张教头一笑,面上如释重负的说道,“我此前已去过开封府,府内有一孔目,姓孙名定,为人最耿,常与人周全,人称孙佛儿。此人是我好友,我对他一说完此事,他便说此事极其难办,只因高太尉已亲自与滕府尹见过面,要求滕府尹无论如何都要给林冲定个死罪……”

“啊!”还未等张教头说完,林娘子听到此便是一声惊叫!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眼泪眼看又要落下来。

张教头见状赶忙宽慰道,“孩子别哭,为父就是怕你担心故没告诉你这事。你且听我继续往下说。孙定说,滕府尹也知林冲这事乃是冤案,虽欲有心周全,又恐得罪高太尉,还一直举棋不定之中,他要我立刻想办法托上朝中大臣来给腾府尹说情,或许还有得转机。可咱们又与什么朝中大臣有交情?唯一认得的顶头上司高太尉还正是要害咱们之人!我本已灰心,却不料你们的这位郑兄弟却把那赵良嗣找来了……”

林娘子又急问,“这赵良嗣是谁?官职很大吗?”

张教头笑着摇摇头,“他的官职一点也不大,比之高俅那是差上许多呢!”

林娘子奇道,“既如此,为何爹爹对那人如此放心?”

张教头神秘一笑,“这位赵大人,谁也不知他来自哪里,但他自几年前突然出现之后便被圣上封了官,虽是小官,却能常伴圣上左右。而且据传此人还是童贯童大人的至交!尤其是最近一段日子,不知是何缘故,这位赵大人几乎天天都被召入宫中,待上一整天才会与童大人一同出宫。他这官虽小,却是当今朝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怕是高太尉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呢!若有他出手相助,林冲也许依旧会被治罪,毕竟他这带刀私闯白虎堂的事已是板上钉钉之罪,可这条命,说不定就保住了!”

林娘子闻言顿时大喜过望,“爹爹说得都是真的?不是安慰小女吧?”

张教头开心一笑,“傻孩子,这种事爹爹骗你作甚?唉!万没想到林冲竟有这样的朋友,真是万幸,真是万幸啊,哈哈哈!”

众人听得张教头如此说,这才都放下心来,面色都是一松。

鲁智深朝着邓元觉挠着头嘿嘿一笑道,“俺说贼秃,咱这脾气可得改一改啦,刚刚若不是凑巧被拦下,咱们二人可差点坏了郑老弟的大事,也差点害了林老弟的命啊!”

邓元觉笑骂道,“你顶着个大光脑袋还敢说和尚我是贼秃,真是不要脸!刚刚若不是你鼓动,和尚我又怎会一时没了理智,都是你的事!哈哈哈!”

自从鲁智深和邓元觉熟络起来,他二人倒开始斗起了嘴,整日里彼此不刺挠对方两句便是难受。

众人见状都是一笑。

瞬间,满屋子的沉重气氛便是为之一散!

“爹!您就这么放了林冲?他可是差点要了孩儿的命呀!孩儿的手臂到现在可是都疼得要死!”一个一脸病态的年轻人朝着一名老者不甘心的嚷道。

这年轻人虽是白白净净的,五官搭配起来虽不能说是标准的美男子,却也是难得的俊俏。但眉目之中却流露着一股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痞态!一看便知是个无赖人物。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花花太岁高衙内!

再看那老者,虽已年过半百,但自同样白皙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得出此人曾经是多么的英俊,如今虽老,但浑身上下却莫名的散发出一股久居高位者才会有的威严气息,只可惜在这一副面容之下,同样在眉宇之间,一股隐藏极深的凶残之像此刻已毫无顾忌的显露出来,只听他冷冷道。

“你当老夫愿意如此?谁料那林冲不知怎的居然认得那赵良嗣!不只是他,就连童贯也写信与我要我对林冲网开一面,这二人都是现在圣上面前的大红人,我能不给几分面子吗?”

“可是……”高衙内急道,“那孩儿这断臂之仇就不报了?还有那林娘子……孩儿若得不到他,孩儿……肯定会死的,呜呜呜……”

高衙内说罢便哭了起来。

高俅见状无奈的一笑。

这高衙内虽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但自己却就是那么喜欢他,直比亲生还亲,高衙内在汴梁做的那些事他又怎会不知,不过他可不在乎,不就是玩了几个女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年轻的时候想玩却玩不了,如今自己的孩子有机会去玩也当是对自己人生的一种补偿!

高俅走过去拍了拍高衙内的肩膀笑道,“孩儿别急,为父虽不能要了那林冲的性命,可林冲带刀私闯白虎堂却是实打实的大罪!我已给开封府打过招呼,就算不要林冲的命,也要夺了他的官再刺配远地!到时候他一走,出了东京远一些,咱们再……,哼哼,就说林冲半途染病暴死便是了。这样一来谁也说不出什么!林冲一死,他娘子岂不就是孩儿你的掌中物?”

高衙内闻言大喜!也顾不得疼了,便在床上翻身而起对高太尉拜道,“孩儿多谢爹爹,爹爹真是世上最好的爹爹!”

“哈哈哈!”眼见高衙内如此,高俅似是得到了什么极大的满足一般,眼中杀机更胜!

136,汴梁城生死离别,野猪林痛定醒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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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汴梁城外。

林冲身带一面七斤半重铁叶枷对着张教头一跪道,“老泰山,林冲今年不幸,吃了这等官司,如今被夺官刺配边疆,临走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张教头扶起林冲道,“贤婿有何事但说无妨!”

林冲哽咽道,“承蒙您厚爱将令爱嫁与小人,这几年来,我们虽不曾生个一儿半女,可也从未斗过嘴,红过脸。现在我就要刺配边疆,此一去生死未卜,不知有生之年还能否重归汴梁!如今娘子独自留在家中,我这一去一是担心那高衙内贼心不死强逼娘子,二是担心娘子正值青春年少,白白等待林冲耽误了大好岁月!林冲思虑再三,愿现在就写下休书,并言明非是娘子有错,乃是林冲不愿……”

却还没等他说完,旁边林娘子已哭着抱住林冲道,“夫君,我清白不曾受过半点玷污,也不曾犯过任何‘七出’之错,你为何要休了我?”

林冲也落下泪来,“娘子,我是恐你为我守活寡……”

林娘子在林冲怀中摇摇头,“我知道夫君是心疼我,可我意已决,便是海枯石烂也要等得夫君回来!”

林娘子说得斩钉截铁,虽是依旧不停落泪,可那份坚强以及执着却是清清楚楚的写在了脸上,这也是个坚强的令人尊敬的女人!

旁边张教头长叹一声也道,“贤婿莫再提此事,我与你父相交一生,你亦是我从小看到大,你虽是我婿,但我却待你如己出!你且放心去吧,你娘子还有锦儿都交予我,我舍得这条老命也定会护住他们周全!你此行便且当作避难,早晚有一日老天可怜咱们,逢得圣上大赦,待你回来之时,依旧可以夫妻团聚!”

林冲长叹一声,感激的对张教头道,“多谢泰山!此恩林冲永记心中!但这休书……林冲必须写!”

不待林娘子再说,林冲接着正色道,“我且书写下来交予你们,日后我若能回来,便将此书撕毁,一切如常夫妻恩爱白头偕老!若我真有什么闪失…娘子有此书在手,凡事也好有个方便!今日无论如何我也要写,否则,我这一走必终日挂念不得安生!”

林娘子知道林冲的性子,也明白林冲的好意,只得无奈流泪点了点头。

林冲便拿出请人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就地写了一封休书,在其中不但言明此事的缘由,更是将林娘子好好夸了许多。

林娘子接过休书一看,顿时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林冲又转过身来看着站在一旁的郑飞,眼泪也落了下来,一下子便朝郑飞跪倒道,“郑老弟,林冲如何得救之事已经从老泰山那里得知!郑老弟你接连救我夫妻于水火之中,可林冲对郑兄弟前恩还未报,现在又蒙得郑兄弟救命大恩!这些恩情……林冲真是无论如何也报不了了!这可叫林冲怎么办才好!”

郑飞起身扶起林冲,握紧他的手正色道,“哥哥切莫再这么说,你我弑血结义,此生便比亲兄弟还要亲,你再这么说便是不拿我当亲兄弟了!”

说罢又为林冲拭去了脸上的泪,竟也有些哽咽的说道,“小弟只恨无能不能为哥哥彻底化去此灾,害的哥哥妻离家散,亦不能替哥哥遭了这罪,唉!”

郑飞是真的伤心吗?确实是!但却并不全是因为他所说的原因,而是确实感觉有些愧疚林冲。毕竟自己是详知事情进展的,如果自己当初在岳庙便阻止高衙内遇到林娘子,如果自己及早现身阻止林娘子被骗去陆谦家,如果……,有太多的如果可以让郑飞改变林冲的命运,但郑飞却都没有去做。

郑飞想得到林冲,便不得不让历史的进展在自己的控制下进行下去!

但郑飞也是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和结拜,确实是已经对林冲动了兄弟之情,如今眼见林冲一家的悲惨分别,郑飞对林冲的愧疚之情亦是真情所现!

郑飞刚说罢,便只觉肩膀被人拍了一拍,回头一看原是鲁智深,不只是他,邓元觉和王进等人都在看着自己,目光之中尽是感动!

“郑老弟,好兄弟!”

林冲也对郑飞抱拳正色道,“此生若还有机会,必不相负!有违誓言,天诛地灭!”

就在此时,那两名押送林冲的公差走了上来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好了,时间已到,还要去走上千里路,就此别过吧!”

张教头赶忙自怀中取出两只荷包送到两名公差手中道,“两位,路上且照顾一二,待回来之后,我还有重谢!”

两人都用手掂了掂荷包的分量,脸上俱都露出满意的神情,其中一人便道,“好说好说,张教头且放心。”

林冲深深的看了林娘子一眼,又伸出手抹去林娘子的泪痕,朝她一笑后便对众人抱拳道,“林冲去了,诸位请回吧!”

除去哭哭啼啼的林娘子,众人都在郑飞的带领下朝着林冲抱拳道,“保重!”

林冲再次用力一抱拳便猛地转过身去,大踏步而去。

而那两名公差也刚要走,郑飞却一把拉住其中一人道,“敢问二位大哥姓名?”

那人刚刚听林冲说起自己是被郑飞所救,加之自己也知道些内情,便断定郑飞必有能耐,也不敢造次便回道,“我叫董超,另一个叫薛霸。”

郑飞心中一笑,暗道果然又是这两人,便自怀中又取出一点碎银道,“路上请多照顾我哥哥。”

董超犹豫了一下也接过点头道,“请放心。”

说罢,董超便转身快步追了上去。

众人站在原地,各怀不舍的直看得林冲没了踪迹。

张教头冲郑飞等人依次抱拳致谢,这才领着依旧哭泣的林娘子和锦儿回了城。

鲁智深几人想往回走,却见郑飞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早已没了人影的大道,众人心中不禁有些奇怪,却无人发问,盖因郑飞常常做出一些虽然刚开始看起来莫名其妙,但往往却证明乃是正确的决定。

众人正在疑惑间。

突然见郑飞回过头来,面上一片阴沉之色。

“诸位兄弟,我担心高太尉断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此事!林哥哥这一去,路上恐有变故!”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鲁智深急道,“那该如何?林老弟刚走没多久,咱们现在便去追上他劫走如何?”

郑飞摇摇头,“万万不可!林哥能有今日结果,已是非常的不易,万一咱们判断失误,这便断了林哥日后重归汴梁与家人团聚的路子。”

鲁智深又急道,“那该怎么办?难不成咱们便看着林老弟出事?”

郑飞冷冷一笑,“当然不会,我不但要救下林哥,我还要……让某些人为他所犯下的罪过付出代价!”

他们都不知道,在远处的城楼之上的一个小角落里。

两个人正站在那里看着这边。

居然是马植和张复。

张复看了看马植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忍不住道,“会长,值得吗?”

马植头也不回,只是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张复立刻道,“咱们好不容易在朝中站稳了脚步,如今却又为了他得罪了军中大佬高太尉……,我觉得这代价有点太大了。”

马植淡淡道,“当初我自辽地抛弃家族,孤身一人来到大宋,你觉得我值得吗?”

张复一愣,没有说话。

马植继续道,“咱们燕云会百余年来,历经十几任会长,从当初的遍布全国的分会,数万会众,沦落到今日这般全国分会屈指可数,会众不足千人,更是连立会宗旨的皮毛都未实现,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张复心中一惊,还是没有回话。

马植看着远处那个魁梧的身躯,“便是瞻前顾后,墨守成规!事实已经证明,仅仅依靠朝中那些人根本不行,开国两位皇帝时的精兵强将都做不到,现在更是绝无可能!你忘了那个原本在粮行押粮,又借机留在岐山的兄弟传来的消息吗?郑临风这个人,很不简单哪!我会将赌注押在他的身上……”

马植略一停顿,冷冷道,“打个翻身牌!”

137,汴梁城生死离别,野猪林痛定醒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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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又一日后的。

一座被浓雾笼罩的树林边上,出现了三个身影。

再仔细一看,就见走在前面那人脖子上挂着只有囚犯才会带的铁枷,饶是如此,却依旧掩盖不了他那魁梧有力的身躯,只可惜如此强壮一人,走来的步伐却是一瘸一拐极为吃力的样子。

再仔细一看,他的脚上竟起满了水泡,而且一看便知乃是被滚烫的水烫伤所致!

而跟在他后面的两人则是一身公差的打扮,都正在贼眉鼠眼的彼此使着眼色,一看便是有诡计正在心中算计着!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要发配沧州牢营的林冲以及押送他的两名公差董超和薛霸。

说完他三人,再说这树林。

这树林其实也端是有所来历,名叫野猪林,乃是东京汴梁去往沧州的路上所遇到的第一个险峻之地!此林地处偏僻,又人烟稀少,加之林内隐蔽之处极多,古往今来,凡是路过此地去往沧州牢营的犯人,不知有多少被仇家买通了公差结果在了林中,端是一处冤魂不散之地!

很快的,林冲终于忍耐不住脚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停下脚步回头向董超和薛霸哀求道,“两位官爷,小人脚痛难忍,可否歇息一歇?”

本以为这两个弄伤自己双脚的罪魁祸首会继续刁难自己一番,其实林冲也不过是想借着说话的功夫能停住步伐歇一下双脚,谁料那董超居然极为理解的一笑。

“歇吧,反正我二人也困乏了。不过……为了防止你趁机逃跑,我二人要将你绑起来才放心。”

林冲闻言顿时一喜,虽然觉得此事有些奇怪,但双脚传来的剧痛却令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道,“好好,绑便绑。”

董超接着一指路边一棵树道,“你且坐那里!”

林冲赶忙一瘸一拐的坐在树边,刚一坐下,双脚的疼痛感顿时一轻,可林冲还未享受多少,董超和薛霸已快速的用一根绳子将林冲绕着树绑了个彻底!

林冲只觉绳子有些紧便道,“为何绑的如此之紧?小人也算条好汉,绝不会跑的,且松一松吧。”

但……却没人回应他!

林冲心中猛地一跳!这才觉察出气氛有些不太对,他猛地看向董超和薛霸,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二人一脸得意阴沉的笑意。

董超一声冷笑,“林教头,抱歉,我二人今日便要结果了你!”

林冲大吃一惊终于明白了自己被绑起来的用意,急道,“我与你二人无怨无仇,为何要害我!”

薛霸犹豫了一下便道,“看在你岳丈给我俩的银子面上,我便让你死个明白!不是我二人要害你,是有人要害你,那人我二人可得罪不起,只得对你下手了!”

林冲长叹一声,心下一片死灰,黯然道,“是谁要害我,二位也请告诉我吧,待我见了阎王,我也好交待清楚。”

薛霸想了想便道,“这人……林教头又怎会猜不到呢?”

林冲猛地抬起头来怒道,“可是狗贼高俅?!”

薛霸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与董超一起拿起水火棍来到林冲身前一起举了起来。

林冲只觉心底一片无法遏制的怒火猛地窜出,用尽力气对着老天大喝一声,“狗贼高俅!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林冲把心一横,低下头去,反正已被绑的如此结实,也反抗不了了,只待董超和薛霸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但等了许久却也不曾等到两根水火棍落下将自己砸死。

林冲心下有些奇怪,慢慢抬起头来往前一看,却……一下子便愣住了!

只见董超和薛霸两人虽依旧举着水火棍,但脸上却已不是刚刚那般凶残的样子,反而换上了一幅惊恐到极点的表情!

因为……正有两把刀横在他们的脖子上!

林冲愣愣的再向二人身后看去,心中顿时一松!眼中热泪禁不住又落了下来。

只见那二人身后,郑飞和王进正每人手持一把钢刀朝着自己微笑着!

“说!将你二人为何谋害我哥哥都如实说来!”郑飞一扬手中腰刀,对着此刻已跪在地上的董超和薛霸“明知故问”的怒喝道。

此时林冲已被郑飞二人解开了绳索,双脚也被郑飞“偶然”带着的治疗烫伤的药膏覆抹住,疼痛感顿时减轻了大半!正一脸感激的看着郑飞,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董超和薛霸在郑飞的恐吓下顿时浑身一个哆嗦!董超仗着曾和郑飞说过话便赶紧求饶道,“好汉饶命!真是不关我二人之事!昨日出发前,突然有人来找我们俩,自称乃是太尉府陆谦陆虞候,他交给我二人十两金子,说是高太尉的意思,要我二人在路上结果了林教头。好汉爷明鉴,我二人非是贪那几两金子,乃是那人来头太大,只一说高太尉便将我二人吓得两腿哆嗦,我二人只是两个芝麻公差,又怎惹得起高太尉,无奈之下,为求自保也只能……”

这些郑飞自然知晓,他只是想让这二人说出来给林冲听罢了,接着便一声怒喝道,“即便如此,你二人大可用个痛快的法子来做,又为何要如此折磨我哥哥,真是罪不可恕!”

说罢,郑飞扬起腰刀,正欲装腔作势假装要劈了这二人,实际却是等待林冲的制止,但刀到空中停顿了许久,身后的林冲也没有出声。

郑飞心中不由有些奇怪,转头一看,却是愣住了……!

只见林冲正一脸冷冰冰的看着董超和薛霸,那是一丁点要制止的意思也没有!

可……原本鲁智深要杀了这二人为林冲报仇时,林冲可是出言制止的了呀!

郑飞正不知自己这一刀是该劈还是不该劈时。

只听林冲冷冷道,“兄弟,杀了他们!”

郑飞心中一惊,立刻反应过来,再次扬起腰刀,便见董超和薛霸已被吓得面无血色,不停的磕头求饶,郑飞把心一横,腰刀劈下!

噗!噗!两声响!血花喷出!

董超和薛霸俱都倒在地上,身体只是剧烈的颤抖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郑飞回过头去,便见林冲已不顾脚上的伤痛,在王进的搀扶之下朝着郑飞拜倒道。

“林冲这条命已被兄弟你救下数次,这等大恩无以为报!从此愿伴兄弟左右以供驱使!不知兄弟是否嫌弃?”

郑飞大喜,赶忙小心的扶起林冲。

“兄长若愿意,小弟求之不得!”

林冲脸上又闪过一丝杀机,“我如此忍耐容让,已变得一无所有,家破人散!高俅和陆谦那两个贱人竟还如此苦苦相逼!就算我去了沧州牢营,只怕也会如王大哥一般继续被人追杀!既然躲不过,那便不再躲!只不过……,此生我必报此仇!还望兄弟也能记下我这份仇恨,帮我了却心愿!”

郑飞用力的点点头,终于明白了林冲为何提前便改变了主意!

果然又是受自己的影响啊!

原本的林冲之所以一再忍让,哪怕在野猪林差点被害死,也没有令他放弃有朝一日能重回汴梁与娘子团聚的希望,因为他不相信高俅会没完没了的追杀自己!

可现在,虽然是同样的野猪林遇险获救,却因为自己的出现,因为王进这个“前车之鉴”的影响。

林冲,终于提前醒悟了!

无论自己走到哪里,也无论自己变得如何的凄惨,那高俅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138,花和尚怒拔贼话,荒庙前重踏征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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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今天很开心,正哼着小曲在一帮爪牙的簇拥之下朝着回龙街走去,那些爪牙居然还都提着各式各样花里胡哨的礼品,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一路上所遇到的人一看清是花花太岁高衙内,男的吓得慌忙让在一边,女人则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生怕被高衙内看见!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且肥如猪,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子和胭脂,如同凤姐一般的人居然“故意”的哎呀哎呀叫着在高衙内面上跑来跑去好几次,一边跑一边叫,“高衙内亲亲来了,奴家往哪里躲呀,真急死奴家了。”

高衙内的额头不禁出现了三道黑线,终于不顾胳膊上还依旧绑着绷带,在那肥婆第N次在自己身前跑过的时候一脚将那怪物踢翻在路边怒骂道。

“滚!老子不是什么女人都要!”

虽然此刻高衙内的胳膊上还绑着厚厚的绑带,虽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才能好。

可高衙内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一想起那个如花似玉的林娘子,高衙内的心便像被无数的蚂蚁爬过一般痒!要他忍耐一百天?他可忍不住!

反正现在那林冲也被刺配了,说不定早已被父亲高俅派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在了什么地方。

而连续坏了自己两次好事的那个行者以及那个刀疤脸现在也被父亲派人全城搜索着!

哼!现在谁还能阻挡自己?!

林娘子啊林娘子,你既不愿意与我不清不白,我这就去给你下聘礼明媒正娶你便是了!

回龙街的林家很快便到了。

当高衙内一行人出现在回龙街上时,回龙街上林冲的邻居都是一惊!

他们可是都知道林冲为何会被获罪刺配的!

如今一见高衙内来了,大家顿时都明白了什么事,脸上俱都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

但……,却也只能仅此而已!

就连林冲那样的禁军教头都被高衙内玩的死去活来刺配千里,自己又能怎样呢?

不过也有几个好心人心中一动,已经悄悄的往开封府府衙的方向跑去,但求自己能快一些请来差役,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也能暂时一解林娘子的危急。

不过,饶是他们再快,又怎能快得过已经到了林家门前的高衙内?

高衙内站在林家门前得意的一笑,亲自上前去敲了敲门。

“林娘子快开门,小生来了。”

林家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高衙内嘴角一丝冷笑,他来之前可是都打听清楚了,林娘子这几日一直在家中并不曾出过门,此刻……怕是正躲在屋里瑟瑟发抖吧,高衙内一想到此,心中更是又升起一股更加兴奋的感觉,身体立刻有了反应,便又加大力气敲了敲,“林娘子,小生这次可是来下聘礼,想明媒正娶你的,我可是听说那林冲已经给你下了休书了。”

屋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

高衙内试着身后一推门。

吱呀一声,门居然开了。

原来这门并不曾锁上。

高衙内一楞便是一喜,莫非……林娘子早就在等着我了?哈哈!看她往日那般刚烈,原来是……,嘻嘻!

高衙内得意的一笑,便举步进了屋,他身后的那几名爪牙也跟着进了去。

这一幕落在回龙街两旁偷瞧的街坊四邻眼中。

有人面露焦急,有人愤愤不平,有人一片担忧,也有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露出来鄙夷的神色。

接着便见就在高衙内等人踏进屋内的一瞬间!

林家的门一下子便猛地关上了!发出来一声重重的响声!

“唉!”一名邻居老头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可怜林教头,人刚走,这林娘子就如此……,不值啊!林教头不值啊!”

众邻居俱都点了点头。

可……林家内却始终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回龙街的街口突然出现了五六名官府公差的身影,在一名平日里与林冲交好的邻居带领下朝着林家走来。

那邻居的脸上虽是一脸的焦急,可那几名公差却都是一脸的不情愿。

高衙内的这种事……他们可没少碰见过,可哪次又能怎样高衙内?人家他爹可是高太尉!

不过既然有人报案,他们就要来,也省的日后给人落下什么助纣为虐的口实。

这高衙内也真是的,就不能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吗?这大白天的,这不给自己找麻烦吗?

几名公差郁闷的想着,已经来了林家门前。

那邻居敲门大声道,“林娘子快开门,公差来了!”

说罢便闪在了一边赶忙躲得远远的,毕竟他能做到这些便已是难得,他可不敢得罪高衙内!

但屋内却无任何动静传出。

几名公差直接伸手就去推门,门应声而开。

几名公差一愣便先后走了进去。

没过多久……。

突然!一声惊叫自林家传出!

接着便是一名公差惊慌失措的跑出林家,往回龙街外跑去,但他刚没跑出几步,便又有一名公差冲出林家来,他的脸上同样是无以复加的震惊之色!只听他对那人喊道。

“除了报告滕府尹,再找个大夫快点来!让他准备救……救……救命~根子的药!”

哈哈哈……!

东京城外十几里远,还是当初郑飞逃离汴梁那夜投宿的那个废弃的荒庙里。

此刻突然传出来一阵开怀大笑!

鲁智深大笑道,“他们那帮泼才一进门,我等便自房梁上跳下,一下子就打晕了他们,然后我们再把那些人一绑,嘿嘿……!洒家本想就地结果了那帮无赖,不过郑老弟说不要把事情弄大,洒家想了想,就……”

说到这里,鲁智深解气般的大笑道,“洒家先用布堵住他们的嘴!再用水泼醒他们,当着他们的面就……哈哈……就把他们几人的那~话儿都给拽下来了!你们是想不到那些泼皮害怕的样子,尤其是那高衙内那厮,居然吓晕了过去!洒家这还不解气,接着就把他们各自的话儿又塞进了他们嘴里,再将嘴塞死这才解了气!这帮混蛋整日用那话祸害妇女,今日也让他们亲口尝尝自己的话是啥滋味!”

郑飞点点头,“往日里他们祸害良家妇女的时候,就早该知道会有今日这般报应!哥哥做的好!”

众人又都是一声大笑!

郑飞再转头看向一边,在那里,林冲的脚上缠着绷带,气色也好了许多,正怀抱着哭泣的林娘子小声说着什么,夫妻两人俱都是一副大难不死之后的侥幸神色,而在他俩身边,则还站着张教头,也是一脸释然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女婿。

林冲扶起怀中的林娘子,对着郑飞和鲁智深几人抱拳道,“林冲多谢诸位兄弟救命报仇之恩!”

郑飞却遗憾的说道,“只可惜高俅那厮身居太尉府,身边高手众多,就算是万春也寻不到拿弓箭射死那厮的机会,这仇只能缓缓再报了!”

林冲一笑,“无妨!早晚有可以报仇的那一天!”

林冲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还是闪过一丝淡淡的遗憾之色。

郑飞见状微微一笑,“林大哥可是遗憾没能亲手结果了那陆谦?”

林冲点点头,“我虽恨那高俅与高衙内,但更恨的却是那陆谦,他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做了三十年的兄弟,平日里我待他也如亲兄弟一般,没想到……他却勾结高衙内来害我!”

郑飞又是一笑,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向张教头抱拳道,“郑某将您骗到这里实是出于无奈,林大哥本已如此凄惨,可那高俅老贼却还要对林大哥赶尽杀绝!林大哥如今走投无路,已决定随我上山为王,但林大哥还担心高俅那厮迁怒于嫂嫂还有您,郑某为了以防万一,只得……”

张教头抱拳打断郑飞的话道,“好汉不必再讲,老汉不是个不明事理的糊涂人,贤婿若有事,我这宝贝女儿定无法苟活,她若有个三长两短,老汉也没了活下去的心思。如今他们夫妻二人能重新团聚,老汉便丢了那教头官职也无妨,他们去哪里,老汉便跟去哪里便是了!”

郑飞终于放下心来,还想说些什么时,却听得门口传来一声响,原来是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前。

众人都是一惊,以为是官府追来,纷纷拔出兵器正欲上前。

却见郑飞轻轻摆了摆手便走向了马车。

接着就见马车内钻出一人,居然是那马植!

郑飞上前两步朝着马植抱拳道,“马兄,有劳了。”

马植微微一笑,便拍了怕手,接着就见马车上钻出两个年轻人,还抬着一个被绑了手教,用黑头罩蒙了头的人放在了马植脚边。

除了郑飞,众人都是一愣。

139,花和尚怒拔贼话,荒庙前重踏征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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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这么一人被马植带到这里。

郑飞却像是早有所料一般笑问道,“马兄的燕云会果然非比寻常,什么人都能被马兄找得到!”

马植微微一笑,“郑兄所托,马某就算是将这东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为郑兄办成才是!郑兄你猜此人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郑飞遥遥头叹了口气道,“我若知道就不会麻烦马兄了。我们在处理完高衙内后再去寻他,谁料却扑了个空,想来是这厮不知怎么得了消息隐藏了起来。在下无奈只得再麻烦马兄你了。”

马植道,“东京城内有一座妓院,名叫怡红院,这家妓院虽不是东京城最大的一家,去的人却也不少。这些日子,这人就天天躲在怡红院里,他花了大价钱却一个姑娘也不找,只是让老板把他藏在了最隐秘的一间房里,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莫说是外人,就算是怡红院里的人也难说知道自己这还藏着这么一个人。但不巧的是,像妓院那种三教九流人人皆去,小道消息又最丰富的地方,我们燕云会又怎会放弃?而那间怡红院里,便恰巧有我们一个兄弟在做厨子,自从我下达了找寻这人的命令,那位兄弟刚开始也没在意,但他却意外发现自己每天中午都要做一份东京城特有的油酥面,他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人来妓院每天特意点这个大街上最常见的面食呢?于是……,呵呵,这人便这么被凑巧的被发现了。他既然要吃那兄弟的饭,要抓他,自然……也只需一点蒙汗药而已。”

马植话音刚落。

只见林冲突然浑身猛地一震!像明白什么似的大步走过去扯下那人的头巾一看!便是又喜又怒道,“是你这狗贼!”

众人这才看清,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陆谦!

陆谦直起身坐好,脸上写满了惊恐!塞着布团子的嘴巴呜呜的直想说话。

林冲又一把扯下他嘴中的布团子怒道,“狗贼!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陆谦接着便大叫道,“哥哥,我错了,求哥哥饶恕!”

林冲一指陆谦怒道,“我与你做兄弟三十载!待你从来不薄!我曾自付就算是全汴梁的人要害我林冲,你也不会是那其中一个!但你……竟不但要助那高衙内淫我娘子,竟还要花钱买我性命!你叫我如何饶恕你!”

陆谦又急道,“哥哥,这非我本意,乃是高太尉所逼,我又怎敢违背他!只要哥哥能放过小弟,小弟下半生愿做牛做马侍奉哥哥!若有违反,天诛地灭!”

林冲冷笑一声,“做牛做马?你便是做鬼纠缠我,我今日也要取你狗命!不过……我本该将你碎尸万段,但你虽待我不义,我却不舍与你这三十载交情,这便给你一个痛快!”

说罢,林冲伸手接过郑飞递过来的大刀,二话不说一刀劈下!

便只听一声惨叫响起,又只见一片血花飞溅!

林冲紧握着手中滴血的大刀,愣愣的看着地上已身首异处的陆谦,脸上没有一丝大仇得报的痛快,反而……却有一种淡淡的哀伤……。

郑飞心中一叹,走上前去拍拍了林冲的肩膀。

林冲回过神来朝着郑飞勉强一笑,“兄弟,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

郑飞淡淡笑笑,“林大哥,你可是想好了?此一去,则今生便没有退路了!”

林冲用力点点头,“我意已决,兄弟且放心!”

郑飞转身对邓元觉道,“元觉哥哥,送林大哥去咱们岐山的事就托付给你了。”

邓元觉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林冲却一愣,“兄弟,你不与我一起回岐山?”

郑飞微微摇头笑道,“我还有一些事没做,哥哥且去岐山好好养伤,日后咱们兄弟必有再见的时候!”

郑飞看着远方,直到再也看不到林冲几人离去的马车后这才转身朝着马植歉意的一笑。

“马兄,临风真是抱歉,刚刚麻烦你费力救了林冲的性命,如今我们却接着便杀了官差劫了他,还重伤了高衙内以及杀了陆谦,这些事只怕……会给你造成不小的麻烦吧?”

马植轻轻笑着摇摇头,“郑兄言重了,这些事你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做上我,我也是知道的。至于麻烦……确实是有一些,不过倒还在可控范围之内,郑兄无需挂念,若连这点事都处理不了,那我们燕云会也太弱不禁风了。”

郑飞感激的笑笑,“我也要走了,这一别,下次再见不知又是何年何月,马兄请保重!”

马植点点头,“郑兄要去哪里?”

郑飞毫不犹豫的回道,“我要去大名府办一些事。”

“大名府?”马植略一思索便问向身边的张复,“大名府可有咱们的分会?”

“陪都北京自然有分会,小人一直记得清楚,”张复立刻答道,并不等马植再问已接着说道,“至于那里的分会长是谁……其实会长您也是知道的。”

“哦?”马植闻言一愣,接着便是微微一惊道,“莫非是……?”

张复点点头,看了一眼郑飞,略一思索觉得似乎好像没有必要隐瞒郑飞,并且说出来也能给郑飞提个醒便道,“那里的分会长,就是在您没来大宋前,曾被老会长一直所认定的可以作为自己接班人的那位。”

“原来是他……”马植若有所思的轻轻念道。

郑飞在旁边直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但人家讨论的是自己燕云会的事,自己想知道却也不好插嘴。

终于,马植歉意的对郑飞说道。

“郑兄,我本想让你在北京也能得到我们燕云会的相助,不过……唉,此事也是一言难尽,抱歉抱歉!”

郑飞其实也已听出此刻在大名府的那位分会长,本来可以成为燕云会的总会长,并且也一直被那位老会长所看好。

谁料……马植突然横空出世。

结果那位久居宫中的老会长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继续走上层路线,便把会长之位传给了马植。

想来那位大名府分会长的心里定然会很不舒服,若是为此做出一些抵制总会的事来也是正常。

不过……就算得不到燕云会的相助也没什么,自己不见得非要靠着燕云会不可。

郑飞想定便对马植理解的点头笑道,“无妨无妨,在下已经给燕云会惹了这么多麻烦,也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诸位了。”

马植又歉意的笑了笑,抱拳道,“那便助郑兄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郑飞感激的点点头,“再会!”

“再会!”

说罢,马植也上了马车。

一声扬鞭响起,马车渐渐启动,朝着东京城而去。

郑飞也转过身来,看了看还留在自己身边的鲁智深、王进和庞万春。

心中也是一片“基情”澎湃!东京汴梁此行果真不负所望!不但收了林冲,日后身边还会有鲁智深这员杀将相伴!

众人齐齐上了马,郑飞扬起马鞭一指北方道。

“大名府!走!”

140,去北京偶过孟州,十字坡且寻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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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和四年,五月五日。

这一日。

郑飞几人继续一路向北,骑着马却在一座山前的分叉口停住了。

到底该往哪走呢?

此时恰巧有位个扛着锄头的农夫经过。

郑飞立刻下马朝着那人拱手道,“这位大哥,我想打听一下去大名府该走那条路?”

那人倒也爽快,接着分别指了指两条路道,“这两条路都是去大名府的路,不过是其中一条近却不好走,要翻过前面的山坡,需用时小半日。一条远却是大路通畅,顺着此路绕过此山,要用多半日。两条路的尽头都是孟州。等到了孟州你们再打听打听就知道怎么去大名府了。”

孟州?山坡?郑飞一听心中不禁一动!

那孟州岂不是武松醉打蒋门神,为“金眼彪”施恩夺回快活林,后又因此事被蒋门神、张团练、张都监一伙陷害差点身死,最后一怒之下血洗鸳鸯楼的地方吗?

还有那山坡,莫非是……?

郑飞赶忙又拱手问道,“敢问大哥这近路要过的山坡叫什么名字?”

“哦,”那人接着答道,“那山叫做孟州山,山下有一片大树林的地方便是本地有名的十字坡。”

郑飞听了心中便是一跳。

十字坡!果然是那十字坡!

郑飞接着便谢过那人重新上了马对鲁智深三人道。

“走,去十字坡。”

王进奇道,“主人,咱们既然骑着马,为何不走大路?快马加鞭不见得比那近路费时要多。”

如今王进和庞万春虽和郑飞正式结为了结拜兄弟,但二人却还是依旧坚持称呼郑飞为主,郑飞无奈也只得由着他们。

郑飞一笑,想想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道,“我早前听说孟州附近有个十字坡,十字坡上有一家酒店,开店者乃是一对江湖夫妻,男的叫做‘菜园子’张青,女的叫做‘母夜叉’孙二娘,不知你们可曾听说过?”

鲁智深、王进和庞万春闻言俱都一愣,摇了摇头表示没听过。

郑飞嘿嘿一笑,“你们没听说过也是正常,因为,知道这店真正做的什么买卖之人,基本上都去见阎王了。”

三人闻言都是一惊,王进脱口道,“莫非是……黑店?!”

郑飞点点头,“就是黑店!”

庞万春恍然大悟道,“主人是要去挑了这黑店吗?”

郑飞摇摇头,“我听说那夫妻二人虽然开的是黑店,却也有分寸在里面,平生有三不坏,一不坏云游僧道,二不坏妓女,三不坏好汉,便是寻常过路旅客也不坏,专挑着恶人下手。除此之外,夫妻二人也极讲义气。故我想顺便过去看看那夫妻二人是否真如传言中所说。若是便好,少不了要与他们结交一番。若不是……再说吧!”

鲁智深点点头,“听兄弟你这么一说,洒家也想过去看看。”

说罢,几人调转马头,立刻朝着近路而去。

果真如那农夫所言,四人只用了小半日便过了山坡,也果然发现山下有一片大树林,在树林边的尽头立着有几间屋子,其中最大的一间屋子顶上还立着一只长杆,上面挂着一个酒帘子。

郑飞停住马,心下不禁一动,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张青孙二娘所开的黑店。

自己之所以要来此,目的其实很简单,便是在上梁山之前提前结交一番那夫妻二人,张青和孙二娘夫妻二人虽然干的是人肉买卖,却是极讲道义和义气,先后义气当先结交过鲁智深和武松。如今既然碰见了,那便按照以前的老路子,提前结交一番自不在话下。

郑飞想定,心中快速一合计便对鲁智深等人道,“诸位兄弟,过会到了那里咱们便如此……这般……”

“哎呦,贵客临门,贵客临门,诸位客官快请往里进,小店有酒有肉一应俱全,香甜的大包子也是……”

郑飞几人刚刚在酒店门口拴住马,便见自酒店里走出一名妇人笑容满面的便招呼了起来。

待一看清这妇人的样子,众人都是不禁一愣。

好一个标致的妇人!

但见其身穿绿纱衫,红绢裙,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鬓边插着些野花,搽一脸胭脂铅粉。虽然从上到下都是一身的庸脂俗粉,可细细一看也能发现其洁白的皮肤和姣好的面容,尤其是眉宇之间还流露着一种莫名的妖艳!

郑飞心中也不由一赞,暗道这妇人肯定就是那“母夜叉”孙二娘了!

虽然“母夜叉”孙二娘无论是外号还是操手的营生都令人感觉不寒而栗,但却是人称的“梁山妖艳第一”,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不过……,一联想到如此美艳的一名少妇却会在一个充满血腥味的房间里拿着剔骨刀对着一具肉体……!

郑飞的心里还是不由又是一阵寒意升起!

郑飞几人一见孙二娘愣住了,孙二娘一看郑飞几人却也是一愣,其实也正常,任谁看到一个行者,一个和尚,一个刀疤脸和一个年轻后生的四人怪异组合也会吃惊好奇的。

郑飞拴好马,大大咧咧的就往店里走,一边走一边故作“色样”的盯着孙二娘上下看了几眼,还“贱笑”着对鲁智深等人道。

“吆喝,万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的居然还有一朵鲜艳的野花。”

鲁智深几人立刻发出干笑附和了几声。

郑飞再偷眼一瞧孙二娘,就见她的眼中很明显的升起一股怒色,一抹寒光也自脸上一闪而过,但她随即便一转头,又扭着腰肢娇笑道。

“客人您瞧您说的,都把贱妾说得脸都红了,来来来,诸位客官快里面请,想吃点什么尽管说。”

郑飞进了屋一看,只见屋内简简单单的摆着五六张桌子,便带头找了个靠门的地方坐下,依旧故作嚣张的说道,“切上三五斤好牛肉,酒也尽管上,多少钱都不在乎,大爷有的是钱。把大爷伺候好了,不但酒钱多给,小娘子的胭脂钱大爷也得掏两个呢。”

“好咧,客官请稍等。”

孙二娘极为“开心”的朝着郑飞一笑便转身向内屋走去。

但在她刚刚转过来身的脸上,却是一抹冷冷的杀意!

141,明知故戏母夜叉,心生一计进孟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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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两大盘热牛肉和一大壶酒便送到了桌上。

孙二娘放下东西却没有回屋,而是坐在了旁边桌上“笑吟吟”的看着这边,一副随时等着伺候的模样。

郑飞心中一笑,与众人端起酒碗便往嘴边送去,在眼角的余光中,就只见孙二娘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酒碗,嘴角的笑似乎更加开心了……。

可就在郑飞几人马上就要喝上酒的时候。

突然。

郑飞却停住了,他一停,别人也跟着停住,酒碗都是往下微微一放!

孙二娘见状脸色猛地一变!手正要往藏在腰间的匕首摸去,却见郑飞只是转头朝着孙二娘一笑,“小娘子,我们要商量些事情,不便被你听到,你可否回避一下?”

孙二娘马上反应过来,面色有些勉强的笑了笑,便点点头起身回了内屋。

一回到内屋,孙二娘马上躲到门后,耳朵努力往外听去,只听外面接着传来了对话之声。

“嗯,这酒果真不错呢,绝对没兑水!”

“是呀是呀,不过这酒再好也没那小娘子……,嘿嘿!”

“哥哥,咱们这趟买卖做得真是痛快!这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了呢!”

“那是!跟着老子干……,咦,我这头怎么有点晕?”

“我……我也是,好困……”

啪啪两声碗掉落地上的声音接着传来。

孙二娘的眉头一挑,脸色顿时一喜,立刻推门而出来到外面一眼看去。

哈哈!四个人都已趴在了桌上昏昏睡去!

孙二娘冷笑一声走到桌边,对着郑飞几人就像是他们还能听到一般恶狠狠道,“你们几个人今天算是走到头了,竟敢调戏到老娘身上了!我家那口子常说什么出家的僧道不能坏,可我看你们这两个出家人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且看老娘把你们开膛破肚做成人肉包子!”

说罢,孙二娘转身朝着内屋喊道,“小二,小三,快出来搬肉!”

紧接着便听两声吆喝声自内屋传来,两名年轻汉子也应声而出来到桌前。

三人刚想动手去动郑飞几人。

却听内屋中又传来一声道,“二娘,又麻翻了谁,且先让我看看。”

话音刚落,一名精壮汉子也从内屋走了出来。

孙二娘一见他便委屈的说道,“当家的,这几个坏人刚刚调戏我呢!”

那汉子闻言一笑,边走边说道,“谁叫我家娘子如此……”

话到嘴边却是一顿,只见他愣愣的看着郑飞几人的随身物道。

“呀!好一把寒铁禅杖!好一条精钢大铁棍!咦?居然还有带着弓箭出门的!娘子,这都是他们的吗?”

孙二娘点点头,“是他们的,怎么了?”

汉子叹了口气,“娘子啊,我早就与你说过,咱们有三种人断不能坏!尤其是这僧道之人……”

孙二娘急道,“可这行者刚刚出言调戏老娘来着!”

汉子继续劝道,“江湖好汉行走天下性子多有不羁,言语冲撞也是自然,咱们怎可随便因为几句话便要坏人?快与我拿解药来……”

孙二娘的嘴撅的老高,极不情愿的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一下子扔给一个伙计道。

“大掌柜都发话了,还不快去……”

“哈哈哈!”突然!一声大笑响起打断了孙二娘的话!

接着就见郑飞四人猛地坐了起来俱都一脸笑意的看向了那汉子和孙二娘。

那汉子和孙二娘等人见状猛地大吃一惊,连忙倒退几步一脸震惊和不信的看着郑飞几人,手中也不知从哪里各自摸出来几把匕首!

郑飞立刻站起身来朝着那汉子和孙二娘抱拳道,“小弟刚刚出言冒犯大嫂只是想让大嫂生生气好对我等下手,如今看来,张大哥的仗义之名果真名不虚传!小弟佩服!佩服!”

张青和孙二娘一听,彼此对视一眼,都是无比的疑惑。

张青愣愣的问向郑飞,“你……你认得我?”

郑飞点点头,“早闻孟州十字坡有个夫妻店,店主乃“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不但行事仗义,更是极讲义气!小弟等人路过此地,便过来一探究竟,对大嫂得罪之处还请二位见谅。”

张青顿时反应过来,赶忙收起匕首对郑飞抱拳道,“原来是江湖上朋友,敢问诸位尊姓大名?”

张青虽然收起了匕首,可依旧留在原地与孙二娘等人站在一起,显然还心存着戒备。

郑飞心中明了,立刻一指鲁智深道,“这位是我哥哥,姓鲁名达,原本乃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军官,只因杀得人多甘愿出家为僧,法号智深!”

张青闻言面色顿时一惊,上前一步忙抱拳道,“原来哥哥就是渭州鲁提辖!小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鲁智深哈哈一笑,“你这人真是不错,刚刚我兄弟那般无礼,你一见洒家是个和尚便不愿再相害于洒家,你这朋友,洒家交定了!”

郑飞又一指王进道,“这位乃是东京汴梁八十万禁军前棍棒总教头王进是也!因得罪了太尉高俅不得不落草为寇,目前为休宁县外岐山营寨三头领!”

此话一出,便见张青听到前半句时只是微微有些惊讶,待听得后半句却像是骤然一惊般上前两步对王进道,“你……你是来自岐山的好汉?!”

郑飞和王进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奇怪。

岐山?他怎对岐山二字有如此大的反应?

王进立刻抱拳回道,“正是,兄弟你这是……?”

张青赶忙正色抱拳道,“在下在此开店,往来旅客众多,常听得天下消息,自一个月前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起岐山好汉仗义疏粮时在下还不信,可又接连听得许多江南路的客人也说起此事,在下才慢慢信了!在下混了一辈子江湖,好汉放粮这等事还是第一次听说,岐山众好汉兄弟的义举令小弟深感敬佩,这些日子常恨无缘相见,如今竟在自家店里见到了,小弟真是荣幸!”

郑飞几人这才恍然大悟,暗道谁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当初林冲说起岐山分粮之事时,自己还以为他只是偶然得知,如今再从张青的嘴中说出,这才确信原来这事早已传遍了天下!

王进微微一笑,一指庞万春道,“这是我徒弟,也是我兄弟,名叫庞万春,乃是岐山七头领。”

张青又抱拳连称幸会!

王进又一笑,一指郑飞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张青一愣,又仔细看了看郑飞小心的问道,“这位行者兄弟是……?”

郑飞哈哈一笑,扯下假胡子对着张青抱拳道,“小弟郑临风,承蒙江湖朋友看得起,送了我一个外号叫做‘镇关西’,如今乃是岐山大头领。”

“啊呀!”张青听了顿时一声惊呼便连走两步上前对着郑飞抱拳道,“张青愚钝!久仰大头领威名,日思夜想但求一见,却不料真神已到近前却不相识!”

孙二娘也是一愣之后赶忙抱拳道,“贱妾见过大头领,多有得罪,请大头领赎罪!”

郑飞哈哈笑着抱拳回道,“哥哥嫂嫂不必如此,小弟不过是带着山上的兄弟做了件该做的事罢了。小弟也是久仰哥哥嫂嫂大名,如今得以相见也是三生有幸呢!”

张青兴奋的直搓着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回头吩咐道,“快!快上好酒!快上好肉!”

那两个早已看傻了的汉子连忙慌张的跑回内屋。

郑飞笑着一指自己桌上那两盘肉说道,“这不是好牛肉吗?小弟闻着这味道端是香呢。”

孙二娘突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略有些慌乱的端起那两盘“牛肉”一边往里走一边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不太干净,也凉了,我这就去为大头领换些热的来。”

郑飞听了心中不禁打了个冷颤。

果然……那是……人肉呀……不过闻起来还真有点香的说。

142,明知故戏母夜叉,心生一计进孟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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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张青也关了酒店的大门。

众人在酒店里摆上好酒好肉一番开怀痛饮自不在话下。

郑飞等人都看得出,张青孙二娘二人所表现出来的欢喜绝对不是装的,反而就像是自己等人能来他家店里与他们结交是一件能令他们感到多么光荣的事情一样。

直看得郑飞心下一阵感慨。

自己万万没想到当初的那个决定竟能带来如此大的影响力,或许是官府那么做了便是“理所当然”,但若是一个强盗窝也能那么做,便不但是“奇闻”,更是“壮举”!好像能令全天下的好汉山头都跟着沾光似的。

郑飞也体会到了有个好名声是多么的有用!也理解了宋江为何走到哪里都那么吃香,在古社会这种极其注重声望的社会里,头顶着一个“仗义疏财及时雨”的美名,谁见了也得给上几分面子。

酒过三巡之后,郑飞决定趁热打铁,便对张青和孙二娘说道,“小弟有一事相求,不知哥哥嫂嫂愿不愿意。”

张青赶忙道,“兄弟有话请讲。”在郑飞的一再要求下,张青终于不再称呼郑飞为大头领,而彼此也以兄弟开始相称。

郑飞略一停顿便正色道,“我仰慕哥哥嫂嫂的义名,相请哥哥嫂嫂加入我岐山营寨,大家一起干一番大事业,不知哥哥嫂嫂愿不愿意给小弟一个薄面?”

张青和孙二娘闻言脸色顿时都是一惊,二人对视一眼,眼中俱有喜色。

张青站起身来对着郑飞抱了抱拳,声音竟已有些激动,“兄弟身为大头领,如今已义满天下,如今却对操着下贱营生的我夫妻二人如此厚重!大头领兄弟既相约,我张青怎敢不从?好!我们夫妻二人都愿上岐山!”

孙二娘也笑道,“大头领兄弟你是不知道,我这口子自从听了你们岐山好汉的事,天天对我唉声叹气,说自己真是白活了,还自诩什么讲义气的好汉,真是恬不知耻!瞧瞧人家岐山上的那帮兄弟干的事那才叫好汉!这些日子真是叨叨的贱妾耳朵都快长出茧来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笑。

孙二娘继续道,“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可怜他,竟将大头领兄弟你送来了我们这。兄弟你莫说你想邀我们入伙,你就算不说我们过会也会恳请加入岐山的!”

郑飞心中一喜,“多谢哥哥嫂嫂赏脸!”

张青搓着手兴奋道,“我这便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跟你们走。”说罢便要起身回屋。

“哈哈,哥哥莫急,”郑飞赶忙笑着拉住张青,“小弟此次出来还有些事,暂时还不能回岐山。哥哥和嫂嫂权且暂时在此继续开这店等着小弟,也权当我岐山在此的一个分坛,此地地处几路交界,消息极为灵通,这店说不定日后还有大用处呢!”

“好!”张青答应的非常痛快,“我既然已入了岐山,便听大头领兄弟的吩咐。”

郑飞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来便问向张青。

“哥哥,我还有一件事有关孟州城的事想问问你。”

张青笑道,“兄弟有话但问无妨,那孟州城中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

郑飞道,“我想问哥哥……这孟州城中可有个叫“金眼彪”施恩的人?”

却不料此话一出。

张青和孙二娘的脸色俱都微微一变!

直看得郑飞不由一愣……!

第二日一大早。

四条身影便出现在了十字坡下的大路上,骑着马沿着这条大路向前走着。

这条路的尽头便是孟州,也是郑飞今日的目的地。

郑飞今天要去孟州城办一件事,一件水浒上原本必将发生,但却要他提前发生的事!

暴打蒋门神,收回快活林!

嗯?

这不是应该日后武松所要做的事情吗?

为何郑飞现在就要去做?

莫非是郑飞与那快活林的主人施恩有交情?郑飞特地去孟州帮一帮施恩?

哈哈哈!

当然不是!

郑飞此行不但不是要帮那施恩,反而是要借着暴打蒋门神的机会,给那施恩惹上一场麻烦!

施恩?“金眼彪”施恩?快活林的主人施恩?将发配到孟州牢营的武松自大牢中救出的施恩?

没错,就是那施恩!

郑飞为何要这么做?

且听把妹言。

众所周知,梁山一百单八将其实并不全都是好汉,除了一些偷摸抢盗之人外,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不但配不上“好汉”这个称呼,更是根本就是个败类!

此前已经被郑飞借机剿灭在清风山的王英、燕顺和郑天寿便是其中的败类代表。

而这施恩,其实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将自身的邪恶藏的比较“隐蔽”罢了!

若是浅看《水浒》原著,或者只看影视剧,定然会以为对武松好酒好肉伺候着的施恩是好人,而抢走了他的“快活林”的蒋门神才是坏人。

其实这是完全错误的,蒋门神是很坏,可施恩比他更坏!

那蒋门神其实并没有什么大本事,只因身高九尺,又有一身不好也不差的功夫,还自诩什么天下第一,所以才有资格做了孟州张姓团练使的一条狗,可以说,是张团练叫他去咬谁,他才会去咬谁。

但那施恩……,却不是谁的走狗,而是与那张团练一样,是个会放狗出去咬人的人,甚至,其本身的凶残比之那张团练还要深!

当初武松杀了西门庆和潘金莲为兄报仇被发配孟州牢营,但来到牢营后却不但免遭了一顿“杀威棒”,接下来更是在牢房里被莫名其妙的好酒好肉的伺候了起来。

这哪里是坐牢,分明就是在度假!

而为武松准备这一切的,便是那“金眼彪”施恩。

施恩莫非是仰慕武松的威名所以才如此关照他?

非也!

乃是因为施恩的买卖“快活林”被蒋门神抢走了,他想让武功高强的武松去帮他把“快活林”抢回来罢了。

而施恩为什么能有这样的能耐居然能在大牢里也如此关照武松呢?

因为他爹便是孟州牢营的官营,也就是孟州监狱的“监狱长”,乃是个心狠手辣,作恶多端的人物!施恩仗着他爹是监狱长,可与他爹在一起没少干尽坏事!新来的犯人若是没有给他们父子送礼,要么被一顿“杀威棒”打个重伤半残,要么便会被用诸如“盆吊”、“土布袋”(两种古代监狱中极其流行的酷刑,非常残忍,有兴趣的可以自己去查查)等极其隐秘的方法加以杀害!已不知有多少人遭了他们父子的毒手!端是一对草菅人命的混蛋!

而那“快活林”也并非影视剧中所表现的什么酒楼,而是一个商旅云集,买卖繁荣的大型交易市场。

且看文中施恩亲口所述。

“小弟此间东门外有一座市井,地名唤做快活林,但是山东、河北客商都来那里做买卖,有百十处大客店,三二十处睹坊、兑坊。往常时,小弟一者倚仗随身本事,二者捉着营里有八九十个弃命囚徒,去那里开着一个酒肉店,都分与众店家和赌钱兑坊里。但有过路妓女之人,到那里来时,先要来参见小弟,然後许他去趁食。那许多去处每朝每日都有闲钱,月终也有三二百两银子寻觅。”

说白了,施恩就是仗着他爹的权势,利用牢中的囚犯在快活林里欺行霸市,收取“保护费”!

综合这两点恶行,这样的人怎么称得上好汉?分明就是恶霸!

施恩与蒋门神之争又哪里是什么善与恶的抗争,其实就是两伙黑社会为争夺地盘进行的“黑吃黑”的争斗罢了。

结果,施恩既打不过蒋门神,自己的老爹又比不过人家蒋门神的后台张团练和张都监,便只好将重夺快活林的希望寄托在了武松的身上。

而武松又是个不管青红皂白,只愿为对自己有恩的“兄弟”两肋插刀的莽汉,在施恩的花言巧语及酒肉攻势之下便稀里糊涂的被施恩拿了当枪使。虽帮施恩夺回了快活林,却也因此被蒋门神的后台张团练和张都监用计陷害重入大牢,最后差点被害死在“飞云浦”。

于是武松才一怒之下连夜返回孟州于鸳鸯楼屠尽了张团练等人,从此不得不落草为寇。

昨夜,当郑飞从张青和孙二娘嘴中确定了自己对施恩的判断,又得知那“快活林”在刚刚不久前刚好被蒋门神抢走了。

郑飞便有了一条计划-----借着帮助施恩的名头去爆打蒋门神,甚至……再造出点什么大乱子才好!

郑飞的目的就是引来张团练和张都监二人的疯狂报复,却不是对自己,而是对施恩及施官营!

让施恩一家与张团练团伙来次恶人大相斗!

虽然说在孟州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是武松上梁山的必经之路,但郑飞还是决定继续自己的“净化”梁山行动。

自己虽然为了大局考虑,不见得会把所有人生有污点的梁山“好汉”都一一除去,但像施恩和他爹这样的人渣……。

郑飞看着远方已经渐渐显露出城墙身影的孟州城,嘴角不禁显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143,快活林里宰人店,郑屠暴打蒋门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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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四人在孟州城内一路打听,没用多久便来到了城中心的一条大路前。

抬头一看,便见此街进口旁立着一个大牌坊,上面的石碑上刻着三个大字。

快活林!

再往街上一看。

但见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道路两旁商铺林立,各种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一辆辆推车和马车满载着各式的货物于街口进进出出,端是一副热闹的景象!

快活林果真如水浒和张青说言,乃是一个极为繁华热闹的交易大市场!

此时恰巧有一人自郑飞身边路过,郑飞拦住他一施礼问道,“请问这位大哥,这条街上可有一位好汉叫做蒋门神?”

那人面色微微一变,上下打量一眼郑飞小心的说道,“有……顺着此路往里走不远道北有一家酒楼,名叫快活楼,蒋大爷便在那里。”

说罢,那人一低头便急匆匆的走了,好像生怕郑飞几人会怎么样他一般。

郑飞见状一愣,不过随即反应过来,暗道定是那蒋门神恶名太盛,搞得此街上寻常人等居然一听到他的名字便是谈虎色变!

郑飞转头看着鲁智深三人低声道,“一切都如我今早所说那般,诸位兄弟见机行事!”

众人目前都已对郑飞时不时便会冒出来的奇怪想法和莫名举动有所免疫,反正多次事实表明郑飞总是正确的,此刻也不多问,只对着郑飞点点头道,“好!”

郑飞一笑,转身就往快活林的大路上走去。

果然,在快活林中走了没多远便来到一个二层酒楼之前,酒楼前摆满了大酒壶,边上还有一只大水缸,里面盛满了水,酒楼的门上挂着一面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快活楼!

郑飞见了此匾后嘴角便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暗道谁说能霸占了这片快活林,过着日进斗金的日子,还真是快活无比呢!

只不过从今日之后……,哼!

郑飞朝着鲁智深等人一打眼色。

鲁智深便走向北边,背靠在一颗大树上眯着眼故作假寐。

王进来到酒楼对面的一个小铺里坐下,要了一碗茶慢慢品着。

庞万春则身背弓箭,没入街上的人群中不知去了哪里。

一切安排妥当,郑飞步子一迈便进了快活楼的大门。

郑飞进了大门一看,只见屋内摆着十几张桌椅,此刻正有七八个食客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着。

除此之外便是门口左边的柜台后坐着一个四十多岁却依旧要浓妆艳抹,穿着大红衣裙的一个妇人以及围在柜台边的三个伙计。

其中一名伙计一看郑飞进了屋,仔细一瞧发现并不曾见过郑飞,便是堆起笑脸迎上来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郑飞故作平常的说道,“既不打尖也不住店,行得口渴了,来这里喝碗酒,可有?”

“有有,”伙计把郑飞请到旁边一张桌上坐下,“客官要多少酒?”

郑飞道,“先打二角来,我且先尝尝你们店里酒的滋味。”

“好咧,客人请稍等。”伙计说罢便来到柜台前对那妇人说道,“主母,他要先尝二角酒。”

那妇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拿起一只碗便自身边的一个酒桶里兑出一碗劣质酒给了小二。

小二端着酒来到郑飞身前,“客人,您的酒来了。”

郑飞接过,随口一问,“多钱?”

小二道,“不贵不贵,客官看样子不是本地人,本店是本地最大的一家酒楼,也是最便宜的一家,绝对童叟无欺。”

旁边食客有人听到这话已看向这边,眼神中居然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

郑飞心中冷笑,这小二说得支支吾吾,肯定是见自己是生面孔想宰自己一顿,真要有不明实情的外地人如他所说吃上一顿,结帐的时候只怕肠子就都悔青了……!

郑飞也不点破,端起碗送到嘴边一尝却立刻就皱起了眉头,把碗往桌上重重的一放便对着小二嚷道,“这是酒吗?分明便是水!去与我换些真酒来!”

小二有些意外的看了郑飞一眼,微微皱了皱眉,端起酒又回到柜台前对那妇人低声道,“那人也识货,且换些好酒与他,再多收些银子便是了。”

那妇人也用不满的眼神瞥了郑飞一眼便接过碗,先将那碗劣质酒往原先那木桶中倒进去一半,又从旁边一个木桶中兑出来半碗上品酒。

小二接过便返回到郑飞桌前,“客人,您的酒。”

郑飞依旧面无表情的接过,把酒一喝脸色却又是一沉,“这也算是好酒?只比刚刚那碗水多了几分尿味!你们到底有没有好酒!快去与我将最好的酒拿上来!”

小二一听,脸色顿时一变,略有些恼怒的接过碗,又返回到柜台前。

此时不待他说,刚刚郑飞的话已经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不只是那妇人和另两名伙计,就连酒楼内其他食客也都是一脸惊讶的看着郑飞,眼神中还有一丝“同情”,似乎很不理解居然有人敢在这店里闹事!

柜台后那妇人一把接过碗,恶狠狠的瞪了郑飞一眼,似是咬了咬牙,便将那碗酒全倒进了劣质酒的木桶里,直接从上等酒的酒桶里兑出来一整碗交给小二,朝着小二打了个眼色,示意要宰的狠一些!

小二点点头,再次来到郑飞桌前,“客人,这可是本店最好的酒了,不过这价格……”

郑飞冷哼一声,不由分说的一把抢过碗来嚷道,“一碗破酒还喝不起吗?怎如此多的废话!”

小二看着郑飞将碗往嘴边送去,又深深的喝了一口,嘴角不由露出来一丝冷笑……。

只见郑飞喝过酒后,并没有说话,只是将碗轻轻的放在了桌上。

小二一见郑飞没有如刚才般再出言不逊,便得意的笑道,“客人,这酒如何?美味吧。”

郑飞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比之前那两碗都强多了,再打几角来!”

小二却没有立刻去打酒,而是笑道,“客人,您先把之前的三碗酒钱付了吧。”

郑飞冷哼一声,“还怕我赖帐不成?多钱?”

小二道,“一贯钱!”

郑飞脸色微微一沉,“一贯钱?你们这是卖的酒还是龙尿!”,说罢,又端起碗喝了一口。

小二似乎早有所料,接着便轻车熟路的冷笑道,“三碗酒第一碗一百文,第二碗三百文,第三碗六百文,本店童叟无欺,明码实价……”

噗!

一口酒猛的自郑飞嘴中喷出,全都吐在了小二的脸上!

小二骤然被喷,还没反应过来呢,郑飞已站了起来伸手一把拉过小二的衣领骂道。

“你们这破店,居然敢把这马尿一般的东西卖这么贵!分明就是宰人!真是不要脸!去!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要与他评评理!”

郑飞猛地一推小二,小二倒退几步一下子就撞在柜台上,险些将柜台上的盆盆碗碗都撞翻落地!

直到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

别的食客都赶忙往边上躲去。

而那柜台后的妇人则是满脸怒气的挽起袖子,气呼呼的来到柜台前,叉着腰一指郑飞喊道。

“吆喝!今天怎么碰见敢来老娘这吃霸王餐的了?识相的就给老娘交上一贯钱的酒钱外加五贯钱的药钱给我这小儿看伤!然后立刻滚蛋!”

郑飞冷笑,“若不识相呢?”

妇人嚣张一笑,“今天就让你横着出去!”

郑飞哈哈大笑一声,“爷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妇人脸色大变,一指郑飞对那三名伙计面色狰狞的说道。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老娘打他个半死!”

三个小二这才反应过来,立刻便朝着郑飞扑来。

郑飞冷笑一声,顺手抄起身边的板凳便迎了上去……。

快活林前的路上,所有人都在如常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突然!只听一声惨叫自快活楼里传出。

众人虽有些惊讶,却也没表现的太多慌乱,似是早已习以为常一般,还有人小心翼翼的叹了一口气,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这帮天杀的!不知又在造什么孽!”

但……仅仅过了一小会。

就见几名食客都是一脸慌乱害怕的从快活楼里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人如同个木偶一般,居然倒飞着从快活楼的门里“飞”了出来,又重重的摔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发出了一声痛呼。

众人一看都是一愣。

这……这不是那快活楼的伙计吗?!

144,快活林里宰人店,郑屠暴打蒋门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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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一名快活楼的伙计被扔出快活楼。

街上众人还未反应过来。

就听快活楼内又传出来一声妇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紧接着,就见一名行者大汉走出门来,他竟还单手将一名妇人夹抱在腰间,那妇人在大汉腰间惊恐的又叫又动,不是那快活楼的老板娘又是何人?!

大汉刚出了门,便又从快活楼内小心翼翼的跟出两个伙计,加之那个早前被扔出来此刻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伙计,都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惊恐模样,眼见自己的老板娘落入对方手中,却既不敢上前去抢,又不敢临阵脱逃,只能隔开老远跟着做做样子。

而那行者大汉似是早就想好了一般,大步便来到了门前那口装满水的大水缸之前,单手只一用力。

便在众人的目瞪口呆和那妇人的惨叫声中……只听一声“扑腾”声响起。

就是一片水花四溅!

那行者居然一把便将快活楼的老板娘扔进了水缸里!

待那妇人如同个落汤鸡一般再次从水中冒出头来惊慌的大口喘气时,她脸上那些厚厚的粉子便如同面汤一般往下流,活脱脱像个淹死鬼出水的样子。

此时街上已经远远的聚集了许多的人,见状都是齐声哄笑,许多人脸上那叫一个解气!

行者大汉哈哈大笑一声,转身一指刚刚卖给自己酒的那个伙计,“你!去屋里给我搬张凳子放在店门口!”

那伙计面色一慌,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行者又一瞪眼,“好不快去!你想让我把你扔进去吗!”

伙计浑身一颤,赶忙转身进了店里搬出一把长椅摆在门前后便慌张的闪到了一边。

行者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又对三名伙计道,“去把你家那泼才老板找来,我要与他评评理!”

三名伙计直到这时才赶忙跑到大水缸前将那妇人捞了出来。

妇人一抹脸上的水朝着行者大喊道,“你等着,老娘这就去找人,老娘要把你……”

行者只把眼一瞪!

“嗯?!”

那妇人便不自觉的倒退一步险些又摔倒在地,慌忙对三名伙计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大爷找来!”

一人颤声道,“大爷他……他去哪了?”

妇人怒骂一声,“还能去哪!连我都知道他在小桃红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那,你还能不知道?!”

围观众人又是一声哄笑。

妇人沉着脸一叉腰指着众人骂,“笑什么笑!老娘……哎呦!”

那妇人踩着湿鞋脚一滑,又是摔了个底朝天。

郑飞仅在快活楼前坐了没多久。

突然。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便见自一边冲出来一条大汉,身后还跟着三四条汉子,各个都是一脸的凶神恶煞。

那大汉一见妇人如个落汤鸡似的就张嘴便吼道,“是哪个王八蛋!”

妇人一见他呜的一声哭了出来,却是只听动静不见眼泪,对着那大汉一指郑飞道。

“老爷呀你可来了,你要再不来就见不到我了……就是他!”

那大汉一瞧郑飞,郑飞也是仔细一看这大汉,心中早已料到此人必是那蒋门神!

就见蒋门神果真身高九尺有余,一脸的络腮胡子加横肉,体魄比之鲁智深也不遑多让,难怪这么狂,仅他这个块头便是寻常人一见就会心生怯意!

不过,郑飞却一点也没害怕。

这一年的时间历经几番生死战,前些日子又在东京被鲁智深、林冲、邓元觉几人细心调教过一番,郑飞现在的战斗力不敢说已勇冠三军,寻常人等早已不在话下,渐渐的早已有了一种义高人胆大的自信!

蒋门神大步来到快活楼前一指郑飞怒喝道,“就是你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来我快活楼捣乱?”

郑飞身子不起,对着蒋门神冷笑道,“你家三碗酒便要我一贯钱,我不给又要讹我五贯钱,你家开的这是黑店吗?”

蒋门神一看郑飞面对自己毫无惧色,自己也没见到此人,此人的块头也着实不小,心中不免有些没底,便故作豪侠道,“我看你也是江湖上行走之人,先通报个姓名,以免冲撞了自家兄弟!我乃蒋忠,江湖朋友人送外号‘蒋门神’就是我!”

郑飞哈哈一笑,“哦,原来你便是那蒋门神呀?”

蒋门神眉头一挑道,“就是我,你是谁?”

郑飞继续冷笑道,“那你也就是那张团练所养的那条狗喽?”

蒋门神闻言脸上猛地一变,“你说什么?!”

郑飞突然伸出两根手指指向蒋门神,做个勾引状道,“来来来!狗狗过来让我看看张团练那厮养的你如何?”

围观众人都是一笑哄笑。

蒋门神听了怒从胆生!已然明白这人今天就是来找茬的!便大喝一声不再言语快步怒吼着冲向郑飞,看那样子似是恨不得将郑飞生吞活剥了一般!

郑飞冷冷看着他,就在蒋门神即将冲到门前时,郑飞突然把手往座下一抓,抓起长板凳便“呜”的一声抡向蒋门神!

蒋门神一惊,慌忙停住,虽躲过了这记重击,但郑飞的右腿又已踢来,便是正中那蒋门神的左肋!

蒋门神痛哼一声,脸上狰狞一现,大吼一声又扑向郑飞。

郑飞早有所料,便是双脚凌空跳起,用得一着学自林冲的“托枪腿”,用尽力气蹬向蒋门神。

蒋门神猝不及防,胸口结结实实的便挨了这两脚,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身子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便往后飞去。

蒋门神落地一滚,刚又坐起起来正欲爬起来继续与郑飞对打,却只见眼前一黑,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物体居然直冲着自己的脑门便飞来了。

蒋门神想躲已然来不及,只得一闭眼硬生生的就拿脑袋去顶!

只听场中一声沉闷的巨响!

咣!

蒋门神一下子就被打的躺在地上,脑袋上瞬间升起一个大脓包来。

众人直到这时才看清,那个东西居然是郑飞扔过来的长板凳!

蒋门神躺在地上只觉脑子一阵发懵,再次努力挣扎着坐起来身来,便晕晕的看到郑飞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蒋门神想挣扎着爬起来,却是如同喝醉了一般四肢不听指挥。

而郑飞来到近前二话不说便对着蒋门神就是一阵乱踢!

直踢得蒋门神惨叫连连!

而跟着蒋门神来的四名汉子和三名伙计脸色一变刚要上前去帮忙。

忽然就见从人群中猛地窜出一大大和尚、一名刀疤脸大汉和一名精壮的年轻人。

他们三人居然二话不说对着众人便是举头就打!

这几人仓皇应战,却又怎是鲁智深几人的对手,仅仅一个回合便被三人几拳打翻在地!

一时间,蒋门神在地上被郑飞打得惨叫求饶,他的走狗也被鲁智深等人打得跪地求饶,直看得围观众人兴高采烈!

看那劲头似乎是都恨不得自己也能上去补上两脚才解气!

145,蒋忠哭诉张团练,施恩又戏母夜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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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快活林里,一条消息在疯狂的传播着。

蒋门神被人打了!就在快活楼之前!

所有人闻听此事都先是一惊,原本不信,可看到不停有人跑去快活楼的方向后,便也由不得不信了,心中俱都一喜,暗道老天爷是不是开眼了,立刻赶紧都关门的关门,收摊的收摊,生怕耽误了看好戏的机会。

不多时,快活楼前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就连周边的树上也爬了不少人,都在满脸喜色、、惊讶、兴奋的看着快活楼前的一块空地。

只见那里。

蒋门神那有名的恶妇老婆正与八九名蒋门神的爪牙走狗排成一溜跪在场边,除了那恶妇只是浑身湿透了哆哆嗦嗦发着抖之外,众爪牙各个都是鼻青脸肿一脸惨样。

而在场中,那个令快活林所有百姓都无比痛恨的蒋门神居然正低着头跪在那里,脑门上起了一个大青包,满身灰土满脸乌青,就像是遭了什么大难一般。

这是怎么了?老天真开眼了吗?后来者急忙小声的向旁边的人打听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目睹事情经过的众人便小声而兴奋的讲述起了整个过程。

端是听的人高兴,讲的人也开心。

而故事的结局往往便是伸手一指那蒋门神的身前道,“看,就是那几条好汉干的!”

便见蒋门神的身前正站着四个人。

乃是一名行者、一名和尚和一名刀疤脸大汉和一名年轻小伙子,正是郑飞、鲁智深、王进和庞万春!

郑飞一看人来的也差不多了,这才对蒋门神开口喝道,“蒋门神,抬起头来!”

蒋门神浑身一颤,赶忙抬起头对着郑飞道,“好汉,小人不配门神称呼,请叫小人本名蒋忠就行!”

郑飞冷笑一声,“蒋忠,你可知我们兄弟今日为何要打你吗?”

蒋忠赶忙道,“知道知道,是小人的婆娘伙计对好汉招待不周,小人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郑飞冷笑着摇摇头,“错!我打你是因为你占了不该占的地方!”

蒋忠一愣,脸色突然一变,恍然大悟的对着郑飞惊道,“你……好汉爷是……施恩找来的?”

郑飞一笑,“你反应倒挺快!告诉你,我施恩兄弟把什么事都告诉我了,这快活楼及这片快活林本是我施恩兄弟的东西,可你却仗着张团练和张都监那两个狗贼抢走了我兄弟之物!今日我便是被我兄弟施恩请来教训你这泼才的!”

蒋忠又是一惊,“好汉连……张都监大人都知道?”

郑飞哈哈大笑一声,“我当然知道,我不但知道你是张团练的一条狗,我还知道张团练其实也不过是张都监的一条狗!”

蒋忠目瞪口呆的看着郑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郑飞突然拔出一把匕首上前一步抵在蒋门神的脑门上。

蒋门神浑身一颤脸色大变,急忙喊道,“好汉爷有话好说,请饶命!小人也不过是受人吩咐才……”

郑飞冷冷道,“若不是如此,你以为你现在还有机会在此喘气?告诉你!你从今日起连夜滚出孟州,将这快活林还与施恩!如若不然,我以后在孟州见你一次便打你一次!见你十次便打你十次!另外,回去再告诉你那主人张团练,要他也给我小心点!我家施牢营虽官不及他,可还有我们这般江湖朋友给他撑腰,他若再敢造次,便如你这般……”

郑飞的手突然一抖!

“啊……”蒋门神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便将手猛地捂向左侧头边,鲜血也顿时就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在他的身前地上,是一只又黑又大的耳朵!

人群见状顿时发出一阵惊呼,虽然从郑飞的话里,众人都已明白了这行者不过是前一个恶霸施恩派来重夺快活林控制权的帮手,但能亲眼看到现任的恶霸被教训成这个样子也都是开心不已!

虽然有些血腥,但……还是轻了点!当场杀了这蒋姓狗贼才好!

郑飞收起匕首,冷冷道,“这权作你欺压街邻的一点惩罚吧!”

说罢便不再言语,与王进等人立刻走向场边。

人群立刻慌忙躲避闪出一条路来。

四人走出人群来到一棵树下,牵过拴在此处的马匹,翻身上马便朝着来路急驰而去!

而在场中,蒋门捡起自己的耳朵,鲜血划过因疼痛而抽动的脸……。

突然,蒋门神一把攥紧手中的耳朵,再次抬起头来时,眼中尽是无比的痛苦和……仇恨!

“大人,您要为小人做主呀!”

孟州城的一处大宅子中,头缠绷带的蒋门神跪在地上朝着一名中年男子跪着哭道。

那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孟州张姓团练使!

张团练的脸色铁青着,冷冷的问向蒋忠,“你确定那人是施恩请来的?”

蒋忠赶忙点点头,“小人万分确定!除了那施恩,谁还会跟小人抢那快活林?那人更是一语便道出了小人跟大人的关系,就连张都监大人都有所提及。而且那人除了让小人赶快滚出孟州城,将快活林还给施恩,否则就要见小人一次打小人一次,见小人十次便打小人十次之外,他还说……”

蒋忠把话一停,脸色闪过一丝为难,支支吾吾的不知该不该再往下说。

张团练一拍桌子冷哼道,“他还说什么了!”

蒋忠吓得浑身一个哆嗦,鼓起勇气道,“他还说,小人是您的一条狗,您是……您是张都监的一条……还说施官营虽然官位不如二位大人,但还有他们那帮江湖朋友撑腰,要您和张都监大人日后……日后小心些,若再敢……就……”

张团练几步来到蒋忠身前,一把抓起蒋忠的衣领怒喝道,“就什么?!”

蒋忠脸色一片惨白,颤声道,“就……就如小人这只耳朵一样!”

张团练一把推开蒋忠,脸上的肉不受控制的抽动着,在屋内来来回回走了几圈突然停到茶桌前一把抓起茶杯用力的就往地上一摔!

茶杯四分五裂!

“姓施的!我要你好看!”

146,蒋忠哭诉张团练,施恩又戏母夜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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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蒋门神向张团练哭诉的同时。

在孟州山十字坡下,出现了一些人的身影。

张青抱拳道,“大头领兄弟且放心,我们二人便在此安心等待大头领兄弟的召唤!”

郑飞点点头对张青和孙二娘抱拳道,“多谢哥哥嫂嫂款待,我等告辞了。”

说罢,鲁智深几人又分别与张青和孙二娘抱拳道别。

众人翻身上马刚要走,郑飞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对二人说道,“哥哥嫂嫂,我还有一事想请你们去做。”

张青赶忙道,“大头领兄弟尽管吩咐。”

郑飞道,“此后若是在店中再遇到出家人一类的人物,哥哥嫂嫂切记不可再害他们,尤其是遇到一名身带一件由一百单八颗人顶骨做成的数珠,和两把由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的高大头陀时,只要此人不害哥哥嫂嫂,也请哥哥嫂嫂不要害他,并尽量将他留住,日后与你们一起去投我岐山!”

张青和孙二娘闻言都是一愣,虽对郑飞的这番话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赶忙道,“大头领兄弟请放心,我们记下了!”

郑飞微微一笑,自己当初看金大才子所评的水浒时,曾看到金大才子感叹《水浒》常常“每到人才极盛处,便忽然失落一人。”

比如教授完“九纹龙”史进后去了延安府便再无踪迹的王进,比如梁山军攻破祝家庄后杀出重围便不知所踪的铁棒栾廷玉,又比如那个在武松来十字坡前被孙二娘麻翻了卸去手脚丢了命的无名大头陀。

如今王进已经被自己救了,栾廷玉还应该在祝家庄好好待着,而那大头陀……若有机会救他一救也无妨,说不定又是一条好汉!

郑飞交待完此事,又自怀中取出一张信封递给孙二娘笑道。

“嫂嫂,这里面有小弟送给嫂嫂的一样东西,权当作见面礼,不过不甚值些什么钱,嫂嫂莫要见怪。”

孙二娘愣愣的接过还未等开口相谢。

郑飞已一扬缰绳便与王进等人顺着大路急驰而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郑飞几人的身影后,孙二娘才低下头把信封拆开,待将里面东西往外拿出一看却是愣住了!

旁边张青见状奇道,“怎么了?”

孙二娘叹了口气将里面的东西给张青一看,张青待看清楚之后也是顿时一惊。

那东西不是别物,乃是一张交子钞,上面是一个令人心颤的数目!

孙二娘有点不知所措的说道,“当家的,你看这钱……?”

张青回过神来嘿嘿一笑,道,“既然是兄弟给的便拿着就是了!人家这是给咱吃个定心丸,这是告诉咱们,日后定有回来找咱们的一天!”

孙二娘脸色一喜,立刻将钱钞塞入怀中,脸上喜滋滋的说道,“这些可是咱两三年都挣不来的呢,这位大头领兄弟出手真是大方。”

张青看着自己爱妻这般模样,嘴角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暗道自己这个老婆啊什么都好,人也长得漂亮,可就有两个毛病,一是不吃气,谁敢惹她绝无好果子吃。二是贪财,见到财物便拔不动腿。

张青想到这里心中不知怎的猛地一动,暗道那大头领特意将这钱送给孙二娘……,莫非是……?

张青又不禁摇了摇头,赶忙将那个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的想法扼杀掉,暗道与大头领仅仅才见过几面,他怎么可能会对我夫妻二人如此了解呢?

巧合,不过是巧合罢了!

七日后。

此时已日落西山,按照经验应该不会再有人抹黑过山再来此吃饭了。

张青和孙二娘正如常的坐在自己的酒店里闲聊着。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几声响,便见从门外走进来一老一少两个背着行囊的人。

张青赶忙起身迎上去笑道,“二位客官快请进,小店虽小,却是好酒好肉都有……”

却不待他说完,那年轻人已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一盘牛肉,一盘包子,一壶热酒,速速端来,我们吃完还要赶路。”

虽然这年轻人的态度不好,不过张青开了这么多年的店什么人没见过,也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一边应和着一边往里屋走。

“好咧,二位客官稍等,这便送上。”

张青一进内屋,那年轻人才发现屋内还有一个孙二娘。

年轻人的眼中顿时一亮,忍不住喝道,“呦!我白活在孟州这么多年,竟还不知孟州城外竟有如此美艳妇人!”

孙二娘闻言反应过来,一看那年轻人正一脸淫笑的看着自己,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快,却也不好怎样,便客套的对那年轻人笑了笑。

年轻人又道,“小娘子可是这家店的女主人?刚刚那人莫非是你夫君?”

孙二娘点点头,“正是。”

年轻人顿时便是一脸遗憾的嚷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我若早些知道有小娘子便好了……”

“闭嘴!”那老者终于开口了,一脸的不快皱眉道,“都什么时候还想着这事!他日若有机会回来,别说是这样的,就算再好的也任你玩!”

“嗯,孩儿知错了,请爹爹勿怪。”年轻人赶忙道,却依旧有些不甘的对着孙二娘极其轻浮的一笑,眼睛更是直勾勾的直往孙二娘的大腿和胸部看来看去。

却不料,这次孙二娘居然对着他甜甜的回了一笑。

“客人稍等,奴家去后面帮客人催催吃食。”

孙二娘站起身来,极为“开心”的一笑便转身朝着内屋走去……!

年轻人一看孙二娘笑嘻嘻的模样,心中又是猛地一颤,直痒的他难受,但却也知道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得压下腹中的一团火对着老者低声道。

“爹,您觉得这次是谁故意害那蒋门神栽赃咱们父子……?”

年轻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就听不到了……。

酒店之外,一片乌鸦飞过屋顶长杆所挂的酒帘子。

哦对了。

这对父子还不知道。

这里叫做十字坡。

这里有家店,里面也有好酒好肉。

但是,千万别惹这里的老板娘!

147,众兄弟终至北京,郑屠暗谋玉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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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自离了孟州,孟州城所发生的一切便都已无从知晓。

众人一路向北赶往大名府的路途中也再无任何意外发生。

他们兄弟四人一路也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倒也好不痛快。

终于。

在六月的第一日,一座大城的身影显露在了郑飞四人的视野中。

大名府,终于到了!

一路之上,郑飞已从王进的口中得知了大名府对大宋的重要性。

大名府乃是黄河北面一座重要的军事重镇,有“控扼河朔,北门锁钥”的重要作用。只要坚守住了大名府,就等于堵塞住了契丹人南渡黄河的通道。可以说,它控制着大宋黄河以北的大片疆土,把守着大宋的北大门。

大名府对大宋国如此重要,早在宋仁宗时期,宋仁宗就根据大臣吕夷简的建议,下旨将大名府升为了陪都,定名“北京”,正式位列北宋“四都”之一!

当契丹人听说大宋在大名府建立了陪都,又见大宋在此屯下重兵,果然心生胆怯,不再敢从此入侵大宋。

基于此,大名府的建造规模也是极其的巨大!以至于郑飞看着眼前这座大城,竟有种看着东京汴梁的感觉,心中不禁暗道难怪燕云会的那位能威胁到马植会长位子的人会在这里。

此其中正会长在首都,次会长在陪都,里面的味道确实耐人寻味呀。

不过这些都不是郑飞所关心的。

郑飞此行来只有一个目的。

便是“玉麒麟”,卢俊义!

若说水浒众好汉之中谁能真正称得上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好儿郎大英雄。

鲁智深若称第二。

就没人敢称第……。

哦不对。

还真有一人敢称第一。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玉麒麟”卢俊义!

卢俊义乃大名府人,是大名府有名的富商,不但相貌仪表堂堂、威风凛凛。为人性情和蔼、慷慨仗义!处世“小心谨慎、非理不为、非财不取”,更是武艺超群,艺高人胆大!

“玉麒麟”这个外号,实非浪得虚名!卢俊义确实是一个享誉四海,财富与武功皆在大宋朝名列前茅。当仁不让的梁山第一武王。

更难得是,卢俊义虽只是一介“员外”,却位卑不敢忘忧国,以天下为己任,练就一身好功夫且熟通兵法韬略!为的就是赤心报国建立功勋!

当卢俊义被宋江吴用设计陷害搞得家破人亡被赚上梁山时,卢俊义誓死不从,坚决不落草为寇,更是放言:“生为大宋人,死为大宋鬼!卢某头颈热血可以便溅此处!”

端是一个忠君爱国的武林汉子!

只可惜,如此一个威震北京,闻名天下的忠义之士!却是报国无门!

明着是宋江吴用设计陷害他才搞得他家破人亡才不得不去了梁山落草为寇,实际上他却是被他所热爱的国家中的那个充斥着昏庸腐败、贪官污吏的朝廷给逼走的。

逼上梁山的这个“逼”字,恰是卢俊义最真实的写照!

郑飞此行就是为了卢俊义而来的,但却不是想把卢俊义接着就骗走跟着自己混去,再者说这也不可能,只怕郑飞刚一开口就会被卢俊义用鄙夷的目光一扫接着就摸起一条铁棍打个落花流水!

郑飞此行的目的很简单,既然卢俊义命中注定会是梁山的人,那提前先来结交一番,提前拉拉关系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在卢俊义的身边还有那个不亚于“小李广”花荣的存在,便是他的家奴“浪子”燕青!

若有机会能把“小乙哥”给拐走的话……。

郑飞偷偷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便与鲁智深几人一扬马鞭,朝着大名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148,塞翁失马焉非福,便是英雄立身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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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四人进了大名府,便见城内果然非常的繁华,处处都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虽地处边疆,但每一个人却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就如在天子脚下一般,陪都之名确实名不虚传。

不过现在众人却没有什么兴趣游玩大名府。

郑飞等人为了能在天黑关城门之前进得大名府,赶了一天的路,此刻都已是饥肠辘辘。

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五脏庙的问题。

郑飞四人骑着马一路往城中心去,希望能找到个大点的酒楼。

当行至不知何处时,只听一声响亮的吆喝声在路边响起。

“大名府名吃神仙卷出笼喽!”

众人转头一看,就见路边有一个小摊前居然站满了人,各个都在往前递着铜板抢购着什么东西。

郑飞心中一动,神仙卷?那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起这么霸气的名字!

此时恰巧有个小孩从那群人中挤了出来,正提着一个冒着丝丝热气的小布兜经过这里。

郑飞翻身下马拦住问道,“喂,小孩,你买的是神仙卷吗?”

小孩停下脚步看了看郑飞,似有一点戒备的回道,“是……是呀。”

郑飞一笑,“这神仙卷是什么?好吃吗?”

小孩点点头,“当然好吃了,我是背过了一篇论语才有得吃的。你想吃就……就自己买去。”

说罢居然一扭头就跑了,似是害怕郑飞会抢他的“神仙卷”吃似的。

郑飞一笑,转头看了看王进等人,果然众人的脸上都有几分的好奇之色,便笑道,“既然来了北京,咱们先尝尝这所谓神仙卷如何?”

王进等都点头表示同意。

众人牵着马朝那小摊走去。

他们却不知道,在街边的一个角落里,一个赤发黄须的人一直在偷偷观瞧着他们。

当那人看清郑飞四人手中所牵的骏马时,眼中顿时一亮……!

嗨!

那“神仙卷”原来只是肉卷子。

不过,取名虽有些夸大,却也的确极为的好吃,再配上这个小摊精心熬制的羊肉汤,那滋味,对于郑飞这几个已经饿了大半天的人来说,十几个肉卷就着两大碗羊肉汤下肚之后的感觉,也确实有几分神仙似地满足。

不过,当郑飞几人在摊上其他食客和摊主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个个如同吃神般吃饱喝足,又付了饭钱,满足的擦着嘴,打着饱嗝准备去牵马再找个住的地方的时候。

他们那种满足的感觉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因为……马没了!

众人惊讶的看着那棵原本应该拴着四匹马,此刻却空无一物的树前,心中顿时反应过来。

马被偷了!

只吃了这么一会饭,刚刚吃到一半的时候还曾看过一眼,马也是好好的拴在这里的。

却还是不知何时被偷了!

除去马,还有挂在马鞍上的众人的兵器,一些零碎银两,马植为众人办好的路引等很多东西!

全都是不可丢失的东西!

众人立刻向四周望去,却只见熙熙攘攘热闹非常的大街上全都是人,各个方向也有许多或牵着或骑着马的人,却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的马匹!

鲁智深的脸色阴沉的吓人,突然一声咆哮。

“谁把洒家的马偷了!”

静!静!静!

原本人声鼎沸的大街上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下来,便是一根针落在地上也能听得到!

方圆百米内的人都停止了各自的事,惊讶的看着郑飞、鲁智深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鲁智深虎目一瞪看了看四周,又一声大喝道,“是谁偷了洒家的马?谁知道?!”

却没人回答,众人看着鲁智深那壮如一座山的体魄,以及那一脸的凶样,脸上都不由露出几分害怕的神色。

鲁智深目光所到之处,众人也莫不是赶忙低头侧目躲过,也不知是害怕鲁智深,还是害怕刚刚那偷马的人,总之都是极为害怕惹祸上身的样子。

郑飞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这里有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双眼睛,被偷的还是四匹醒目的高头大马,绝不可能没人看见是谁偷的。

但或许是这些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或许是这些人害怕惹祸上身,反正是没人愿意把自己所看到的说出来。

马匹被偷走也就这么一小会的事,自己若是立刻就能知道是被偷往哪个方向,或许现在追去还有可能追上,但要是再晚上一会,只怕就算追去了正确的方向人家也早已躲藏好了!

这可不好办了……!

郑飞看着众人,心中突然一动,暗道鲁智深这两嗓子其实也是叫的极为是时候,便将手伸入怀中取出一大块银子,高举起来向所有人展示道。

“谁要能告诉我们是谁偷走了我们的马,这一大块银子,就是他的!”

顿时,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块银子吸引了!

这么一大块银子,少数也有几两呀!

很多人的眼中立刻冒出贪婪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那块银子,偷偷的咽着口水。

但……却依旧没人上前来。

郑飞心中苦笑一声,暗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又伸手自怀中掏出最后一块银子一扬道。

“两块银子!我只数五下!没人要我们就认栽了!马也不要了!”

人群中顿时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

两块银子呀!这可是两大块银子呀!这要辛苦多久才能挣得到?而且代价也只是需要一句话的事……!

很多人的脸上明显在挣扎着,犹豫着……!

郑飞已开始喊道。

“五……”

“四……”

“三……”

“二……”

郑飞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已从许多人的脸色中读出了什么,可这寂静而诡异的气氛也在表明着。

他们想要银子,却……不敢!

看来这偷马的人必然代表着一个令这些人惹不起的力量。

算了,再想别的法子吧!

郑飞正待喊出最后那个“一”字就收起银两让众人分头去找。

突然。

一个非常小,却异常清楚的声音在郑飞背后响起。

“我……我知道。”

149,塞翁失马焉非福,便是英雄立身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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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知道!”

一个声音在郑飞身后响起。

郑飞心中一喜,暗道果然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但猛地回头一看却是一愣,说话的人居然只是个一身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年约十岁左右的瘦弱的小男孩,正一脸怯懦紧张的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而眼见自己和街上众人都看向他,他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害怕和后悔之色。

“是个小孩也没事,只要能知道是谁偷走的马就行!”

郑飞几人立刻走到小男孩身前。

看着小男孩怯懦的样子,郑飞努力使自己的面容变得“和蔼可亲”一些说道,“你知道是谁偷了我们的马?”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再看看还攥在郑飞手中的两大块银子,面上一片挣扎,站在那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郑飞一把拉过小男孩脏兮兮的手,将一锭银子放在他手中道。

“你若告诉我,剩下的一块也是你的!”

小男孩攥着银子的手明显有些发抖。

终于。

他抬起头来似是下了什么莫大的决心似地看向郑飞,“我……我知道!我带你们去!但……但你要说话算数!”

郑飞一笑,“我若骗你就是小狗,如何?”

这个“誓言”似有多大的能量和保证一般,小男孩听了明显松了一口气,对郑飞点点头说道,“那你们跟我来吧!”

说罢,小男孩先把银子塞进自己怀里,又拉起郑飞的手便往东边走去。

人群赶紧为小男孩和郑飞几人让出一条路来。

眼见着小男孩和郑飞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路上的人群中。

在场众人这才哗的一声恢复了刚刚的喧闹,很多人还立刻聚在一起兴奋的讨论起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只见有人面无表情的走开了。

有的人一脸的惋惜,似乎是可惜刚刚怎么不是自己看到了是谁偷走了那些人的马,白白放过了能挣那么两大锭银子的机会。

还有人偷偷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埋怨自己刚刚那么害怕干嘛?真是连个小男孩都不如!那可是两大锭银子呀!

当然,也有人看着郑飞和那小男孩消失了身影的方向,嘴角浮现起一丝阴险的笑意,暗道那小男孩真是要钱不要命……!

不一会,众人便意犹未尽的分开了,各自忙起了各自手头刚刚的活,毕竟虽然刚刚那几人气场大的惊人,不过被偷马偷东西的事简直是太平常了,众人都早已看得习惯。

这件事和那几个人的身影也迅速的埋进了众人各自的记忆之中。

就是不知道,当许多年之后,在这片相同的土地上,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的时候。

此事的亲历者们是否还能认出那个一身破烂的瘦弱的小男孩!

书归正传!

郑飞几人跟着那小男孩一路向东,又拐了几次弯,早已远离了刚刚那个地方,却还是没有到达这小男孩所说的目的地。

郑飞看着小男孩的背影,终于忍不住问道。

“小兄弟,那个偷我们马的人是谁?怎么好像你们都很怕他的样子?”

小男子脚步不停,犹豫了一下道,“我们不是怕他,我们是怕他的老大。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只知道大家都叫他‘金毛犬’。”

老大?哦……果真是如此。

郑飞顿时明白过来,暗道偷自己马的果真有点来头,甚至有可能是这大名府当地颇具规模的什么黑社会,怪不得刚刚那些人都不敢对着自己通风报信,看来是担心到时候遭受什么报复!

还有,那个偷马的外号居然叫“金毛犬”,这外号真是好玩,放到自己所来的那个时代谁要敢叫这个名字估计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郑飞看着这小男孩,心中又不禁升起一股好奇,暗道这小男孩怎么就不怕遭受打击报复?小小年纪居然就这么爱财不要命,也算是个人才呢!

150,塞翁失马焉非福,便是英雄立身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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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心中好奇,接着又问道,“那你怎么还敢跟我们说?你不怕吗?还有……你想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这话似是说到了小男孩的担忧之处,只见他身子明显一顿,似是自我安慰的回道,“我们不是本地人,拿了你们的钱我们就走,所以我不怕。”

郑飞听了心下也放心了些,他也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给这个小男孩惹来什么麻烦才好。

又听小男子继续道,“我想要这些钱是因为……我想拿钱给我爹爹看病。”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暗道原来这小男孩是要拿钱救亲人的病,心中都不禁对这小男孩暗暗一赞,从小就这么有孝心,端是非常不错!

郑飞语气立刻一轻问道,“你爹爹怎么了?”

小男孩沉默了一下,语气万分失落的说道,“爹爹害了病躺在床上好几年了,为了给爹爹看病我们才来得北京,但不多久带的钱就花光了,只靠娘亲给人织布赚些钱,却也没有多余的钱给爹爹继续看病了……”

郑飞听了心中不禁一沉,又是一个穷苦人家的悲惨故事!

小男孩说到这里,似是不放心的伸手又拍了拍肚皮的位置,在那里正放着刚刚郑飞给他的那块银子,直到摸到那块银子还完好的放在那里,小男孩的脸色才好转一些,语气也是一喜道,“不过只要有这些钱,爹爹的病一定能被看好……”

小男孩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猛地停住了脚步,抬头一看郑飞,犹豫了一下便道,“你……那一块银子你一定会给我的是吧?”

郑飞转头一看鲁智深等人,发现众人也都在好奇的看着小男孩,听他这么说也都是一笑。

郑飞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小男孩的头,“你放心,我都说过了,骗你我就是小狗,哦不,是只会吃屎的小黑狗!”

众人都是一笑,小男孩也放心的朝着郑飞一笑,一指前面的一个胡同道,“偷你们马的那个人就住在那里!”

郑飞顺着小男孩所指的方向往前看去,便见一个小小的胡同口露出在一个大杨树的边上。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怯生生的说道,“那人的家就在里面第一户,我……我只能把你们送到这里了,我怕被人看到的话……”

郑飞点点头十分理解的一笑,便自怀中取出另一锭银子塞进小男孩的手中。

“多谢你了小兄弟!”

小男孩一愣,似乎没料到眼前这人居然这么容易就把另一锭银子也给了自己,不解的问道,“你……你不怕是我骗你呀?”

郑飞不禁呵呵一笑,刚刚在路上时王进已经给自己使过眼色,表示已经从来的路上看出这一路上确实有四匹马的掌印时不时便会出现,这表示有四匹马确实是往这边来过!

所以郑飞才会确信小男孩绝对没有骗自己或领错路!

但现在听这小男孩这么一说,郑飞真是越看越觉得这小男孩真有意思,也不由的越发喜欢起这个小男孩来了。

而王进和鲁智深也在用充满兴趣和笑意的目光看着他,已经开始仔细的看起了小男孩的体型,一边看还一边轻轻的点着头,已然发现这小男孩端是个练武的好料子!

郑飞略一思索,觉得似乎应该给这个既有孝心又大胆还又十分有趣的小男孩一点善意的忠告,想了想便道,“咱们做男人的,说出来的话就是射出去的箭,绝无回头的可能。刚刚我答应你给你钱,你若没骗我,咱们各不相欠天经地义,彼此也是问心无愧。你若骗我……,反正我做到了我的承诺,你没有做到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这么一番话也不知道小男孩有没有听懂。

郑飞又朝着小男孩轻轻一笑,“回去速速带着你爹去看病,然后买足了最好的药马上离开大名府!这些钱,足够你们全家安稳过好一阵子了!再会了小兄弟!呵呵……”

说罢,郑飞朝着鲁智深等人一点头,四人便快步朝那胡同口走去。

在他们的背后,小男孩愣愣的看着郑飞几人的背影,手中的银子慢慢的攥紧了……!

“等等!”

就在郑飞几人即将踏入胡同口时,身后突然传来那个小男孩的声音。

郑飞几人立刻停下脚步往后一看,就见那小男孩快步走了过来,表情极为的复杂而挣扎。

郑飞心中一奇道,“小兄弟怎么了?”

小男孩来到近前,看着郑飞似是鼓足了勇气般说道,“我……我真的没骗你们,那人的家就在那个胡同里,只是……,只是你们现在去肯定找不到他的!”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微微一惊。

郑飞看着小男孩平静的说道,“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小男孩脸上腾的一下就涨红了,“那人虽然住在这里,可他偷了东西一定不会在家,而是去一个别的地方卖掉你们的马,而且卖完马他还会去赌钱。所以……就算你们待在这里等到那人回来,只怕……只怕就连卖马的钱也被那人花光了!”

鲁智深眉头一挑道,“你这小孩,刚刚怎不说?”

小男孩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咬了咬嘴唇道,“我不怕他们,可我怕来不及把爹娘带出北京,所以……”

郑飞心中一叹,看着小男孩轻声接口道,“所以,你也没有骗我们,你确实是带我们找到了那人的家,但你却不希望我们接着就找到他,好给你和你家人留出些时间尽快离开北京,是吗?”

小男孩越听脸色越是愧疚。

终于,当郑飞说完,他满脸通红的点了点头,“我……我这就和你们去他家看看,他要是不在家,我就再带你们去他一定会去的那个地方……”

“还有……”小男孩看了看手中的两块银子,似是咬了咬牙,便捡起其中较大的那一块递给郑飞,“我只要一个就行了,这个……我不要了。”

郑飞笑了起来,将银子重新推回到小男孩的身前,两眼有神的看着他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岳飞!”

151,金毛犬惹火上身,好运坊不再好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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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这个小男孩瘦弱的背影。

在郑飞平静的外表下,是混杂着震惊、激动、兴奋等等心情的“鸡冻”!

刚刚在听到这个小男孩说出那个令郑飞目瞪口呆的名字后。

郑飞差点就被震晕过去。

这是少年岳飞?

不可能!

姓岳的多了去了,取名岳飞的应该也不少,很有可能是个同名同姓的人罢了!

但细细一看这小男孩的年龄……好像岳飞现在也差不多该是这么大的样子。

巧合,又是巧合!

郑飞又立刻问起他的老家在哪里。

小男孩回答……我们来自相州汤阴县永和乡孝悌里。

没错……就是岳飞的老家!

巧合,又是巧合……?

郑飞继续不懈的又再问他父亲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回答……我爹叫岳和!

还是……巧合吗?

郑飞的心已经开始有些凌乱了……!

当郑飞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再问起他的娘亲是不是姓姚的时候。

只见小男孩也有些惊讶的看着郑飞说道。

“咦,你怎么知道的呀?”

郑飞先是轻轻的摇摇头,接着就像是疯了似的仰天大笑起来。

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

岳飞啊!我心中伟大的民族英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一切!

我前段日子还刚刚盗用了你的诗词,现在居然就在大名府里碰见你了!连我都忘了要去你的家乡找寻你,你却这样被老天爷送到了我的面前!

感谢卢俊义!感谢大名府!感谢神仙卷!感谢偷马贼!感谢岳云的病!

虽然他只是少年岳飞,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更何况,他终将会是那个令金兵闻风丧胆的岳武穆!

郑飞忘乎所以的抽着“疯”。

幸好,鲁智深、王进和庞万春早已有些习惯了郑飞的“间歇性”发疯。

只有少年岳飞惊讶的看着郑飞,已经开始有点怀疑这人刚刚对自己那么信任,以及一番令自己感动的劝导,是不是因为这人本来就是一个疯子的缘故?

还好,郑飞及时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

接下来,少年岳飞立刻带着郑飞几人找到了那“金毛犬”的家,果然也如岳飞所言,那偷马贼的家中确实没人,不过王进也在院子中的马蹄印上判断出自己的四匹马的确来过这里,只不过却不知又被那偷马贼牵去了何处。

不过,此行倒也并非毫无所得,最起码郑飞几人放在马上的东西除了一些碎银子不见了之外,其余诸物都被那偷马贼搬进了屋里,堆在了一个小角落中,有众人的兵器,以及存放路引、燕云恩公牌等物的小包包,想来也是那偷马贼觉得这些东西都没甚用处,还未来得及处理掉。

如此一来,对众人有用的绝大多数东西都已物归原主,那四匹马虽然也值不少钱,却也并非什么不可或许之物!

不过,郑飞还是决定继续去找那偷马贼。

一是鲁智深等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二是……郑飞还想趁这个机会继续跟这少年岳飞多接触一下。这可是自己从小到大绝对的偶像呀!

于是此刻,小岳飞就在前面领着路,带着众人往那“金毛犬”必会去的地方而去。

那里便是大名府,好运赌坊!

大名府,好运赌坊,北京大名府最大的赌坊之一!

郑飞几人在路上已从少年岳飞那里得知。

那“金毛犬”之所以被叫做“金毛犬”乃是因为此人长着一头的赤发黄须,虽然相貌不同于汉人,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名府人!

此人也是大名府有名的识马驯马高手,不管性子有多烈的马到他手里不出半日就能被驯服。其实有此一技在身,大名府又是个与胡人马匹交易极盛的地方,此人本该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怎奈此人生性好赌,只要手头有两个钱便会去赌坊赌钱,想来此刻那人肯定是牵着郑飞等人的马去赌坊当作赌资赌博去了。

另外,郑飞几人也得知,那“金毛犬”之所以没人敢惹,乃是因为他的老大就是本地最大的另一家赌坊的老板,他也是那家赌坊的得力干将,惹他就等于惹了那一家赌坊。

不过,对于“金毛犬”为何要去另一家赌坊玩钱,却不在自家赌坊里玩岳飞就不知道了。

众人跟着岳飞又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一个大院的门前,只见院门上挂着一个布幡,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赌”字,旁边还写着两个小字“好运”,想来就是那“好运赌坊”了。

郑飞想了想便对庞万春道,“春子,你留下来陪着这位小兄弟,保护他的周全。”

小岳飞赶忙摇头道,“不用不用,我这就回去……”

郑飞心中无耻的一笑,面上却正色道,“不急,我还有一件事要托你去办,你先等等我吧。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们!”

岳飞愣愣的看着郑飞,觉得既然拿了人家这么多钱,多为人家再办件事也是应该,只好点了点头。

郑飞对着岳飞一笑,又转头对庞万春道,“春子,一定要好好保护好他!”

这个“要”字郑飞极快的稍微加重了一丝语气。

庞万春跟着郑飞这么久,主仆二人早已心意相通,听得郑飞这么说,庞万春立刻明白了郑飞的意思,虽心中奇怪,但还是立刻恭声道,“主人请放心!”

郑飞满意的点点头,便与鲁智深和王进一起走进了赌坊大门之中。

三人走进赌坊,一眼便看到在院子中的一棵大树上拴着四匹马,再仔细一瞧,不是自己所丢的四匹马又是谁的!

小岳飞果然没猜错,那偷马贼果然牵着马来了这赌坊!

郑飞再往院中一看,便见院子里有一间大房,各种喧嚣笑骂声正从里面隐隐传出,应该就是那好运赌坊的赌房了。

郑飞冷哼一声,三人便朝那赌房走去,来到门前掀起帘子往里一看,就见里面那叫一个热闹,不知有多少人正吵吵闹闹的围着一张张赌桌玩的忘乎所以。

此时根本没人回头,也根本没人关心郑飞三人的出现,正所谓铁打的赌桌流水的赌徒,这地方谁愿来谁来,谁又管谁是谁。

152,金毛犬惹火上身,好运坊不再好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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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把眼仔细一瞧屋内,顿时一眼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的一张赌桌上,在清一色的一群黑头发的人中,一颗大黄脑袋显得格外扎眼!

郑飞冷冷一笑,暗道那个黄头发的必然就是那“金毛犬”了,有此一个特征还真是好认此人。

郑飞朝着鲁智深和王进一打眼色,三人便走到那赌桌边,悄无声息的一左一右一后就将那“金毛犬”围在了桌边。

郑飞再细细一看此人的模样,只见他除了赤发黄须之外,就连相貌也与汉人非常的不同,怎么看都是个胡人,而且是来自遥远西方的人种后代。

就见那“金毛犬”此刻正赌的忘乎所以,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给围困住,还在一脑门子汗,瞪大眼睛紧张的盯着赌桌上的一只碗喊着。

“大!大!大!大……”

接着便见庄家一掀碗只一看就轻喝道,“二三,小!押小翻倍,除此之外多多感谢!”

桌边众赌徒见状顿时都是发出了或喜或愁或悲或怒的感叹声。

“金毛犬”更是气得伸手使劲挠了挠自己的大黄脑袋,把手往身上摸了个遍却一个子儿也没摸出来。

旁边一人见状讥笑道,“呦!段大哥今个儿带的钱已经输光了?少说也有十几贯吧?只可惜你们石老大虽然也开赌坊,却不准你们这帮跟着他混的兄弟玩,只能逼得你们往这好运赌坊里送钱了。”

郑飞听了心中一动,原来“金毛犬”是姓段。

咦?姓段?一头的黄发赤须?郑飞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略带着惊讶的看着“金毛犬”出神……。

只见“金毛犬”满不在乎的嚷道,“无妨,千金散去都回来,老子今天有的是钱!至于我们石老大……不说了不说了哈哈哈。”

那人看了看“金毛犬”极有深意的笑道,“看来段大哥今天是做了什么大买卖啊!”

“金毛犬”嘿嘿一笑,并不作答。

正巧庄家开口叫道,“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大中小各随主便,落钱无悔,不下注也请观玩不语啦!”

桌子上顿时传来哗啦啦一阵响,众人都已下了注。

庄家看了看桌面上的钱,却没有立刻开赌,而是抬头对“金毛犬”笑道,“段大哥,还玩吗?”

“玩!当然玩!”“金毛犬”很肯定的回道。

“那……钱呢?”庄家满眼深意的看着“金毛犬”笑道。

“金毛犬”一指屋外道,“去看看那几匹马,给我折算成钱。”

庄家一笑,“原是那几匹马呀,段大哥进来的时候小弟已经看过了,确实是好马,不知段大哥是从哪里弄来的马呀?”

“金毛犬”把脸一沉,对那庄家沉声道,“王老弟,你这么问可就坏规矩了,怎么来你这赌钱都得向你通报自己带的钱是怎么来的吗?”

“哦不不,”庄家一笑,“小弟只是好奇,只是好奇哈哈,段大哥只要有钱来玩,我们永远欢迎。”

“金毛犬”冷哼一声,“那还费什么话!快点给个价。”

庄家似是早有算计的张口便道,“那四匹马,小弟每匹出价三贯,总共十二……”

“你等会!”金毛犬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说道,“三贯?!那样的好马你每匹才给我三贯?!你怎么不去抢呀!你给二十贯我都嫌少!”

庄家也不急,继续挂着微笑道,“段大哥不卖了?”

“金毛犬”急道,“卖!但不是这个价,我常年跑马的买卖,若论识马一技我若说是第二,整个大名府谁敢说是第一?这么好的马,我也不给你多要,就按普通的马卖你,十五贯一匹!四匹总共六十贯!绝不再少了!”

庄家笑着摇摇头,“段大哥识马一技自是高超,但这里可不是马场,自然不能按外面的价格给你,五贯,一个子儿也不加。”

这话可把“金毛犬”气的不轻,只见他恶狠狠的看着那庄家,那庄家却也不惧,依旧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终于,“金毛犬”眼珠一转似是打定了主意,眼睛有些不舍的看了看赌桌道,“罢了罢了,我去外面卖了马多得些钱也好过让你把便宜占了去。”

说罢,“金毛犬”就要转身离开赌桌。

“慢!”只听庄家突然一声喝。

“金毛犬”嘴角不禁一笑,重新转回身来,“怎么?舍不得了?我这马可都是难得一见的……”

却见庄家笑着摇摇头,“哦不是,段大哥误会了,小弟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但这马,必须留下!”

“金毛犬”闻言脸色猛地一变,“姓王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庄家又笑了,笑得非常的阴沉而得意,“段大哥莫不是聋了?还是听不懂小弟的意思?小弟是说,这马,要么段大哥以三贯一匹留下,要么,就请段大哥自己走,小弟绝不阻拦。”

“金毛犬”脸色变了又变,朝着庄家冷笑道,“王老弟,你莫不是吃错药了?你家这赌坊何时变成强盗窝了?你是要坏规矩吗?你不怕我们石老大……”

“哈哈哈!”庄家突然大笑起来。

顿时,不只是这一张赌桌,满堂都是一片安静,所有的赌徒都一脸惊讶的看向这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郑飞心中一动,立刻明白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便对鲁智深和王进一使眼色,三人一起悄悄往后退了两步,静瞧事态的发展。

这边,那庄家已止住了笑,看着“金毛犬”冷笑道,“看来段大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金毛犬”一愣,“什么事?”

庄家冷冷道,“你那石老大今日晌午在他赌坊里一拳打死了出老千的王二麻!此刻只怕已经……哼哼!”

“什么?这不可能!”金毛犬惊道。

庄家一笑打断了“金毛犬”的话,“难道段大哥没发现今天你那些兄弟都没来小弟这里玩吗?唉,整个大名府此刻恐怕就段大哥一个人还不知道这件事了。”

“金毛犬”猛地反应过来一瞧屋内,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慌乱,果然!自己今日玩的太过尽兴,居然没发现自己那帮兄弟都没来!

难道……真如这姓王的所说?石老大打死了人,不是被官府抓了就是已经跑路了?

“怎么样?小弟没骗你吧?”庄家一笑,“我们好运赌坊不会变成强盗窝,可你金毛犬却一直是个偷马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马的来路肯定不正,能丢这么好马的人,只怕早已去大名府报案了。小弟念在段大哥是熟客,这才愿意花三贯钱买下这些马,否则……哼哼,段大哥自己想想吧!”

哦……!郑飞听到这里心下一片明了。

闹了半天,原来是黑吃黑呀!

153,金毛犬惹火上身,好运坊不再好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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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对话下来。

郑飞心中一叹,感觉自己似乎猜到了这个偷自己马匹的“金毛犬”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唉!此人外号“金毛犬”,长得赤发黄须,善于识马,又是姓段,此地又是大名府,那此人不是那人又是何人?

自己许久不曾温习水浒,竟不知不觉间把水浒上的这个小角色给忘了,真是不应该!

“金毛犬”者,段景住也!既善于识马又善于盗马。之所以郑飞刚刚忘记了此人,乃是因为此人实在太弱了,除了对马比较有研究外便只会说得几门胡人外语,上了梁山后因为献马有功勉强混了个头领,还是最末等的一位,也就是水浒一百零八条好汉中的第……一百零八位。

真没想到自己初来大名府就在不知不觉中又与一位梁山人氏产生了联系。

不过此人虽然本事一般,还偷了自己等人的马出来赌博,乍一看似乎是个市井人渣,但既然此人命中注定是梁山上的人物,加之此人目前所犯的错也顶多属于个人道德范畴,并非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郑飞怀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的原则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信念,便决定通过此事再观察一下此人,看看这段景住的为人处事究竟如何,是不是还值得自己将之继续带往梁山入伙。

再者说了,此人这识马驯马的技艺,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轻,若是能加以利用起来,说不定在未来也有大用!

郑飞正思索间,赌桌边变化又起!

只见段景住在一惊一愣之后已经反应过来,他一声冷笑道,“姓王的,就算我家石老大犯了事,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这马来路是不正,可若要人管,就算轮到谁也轮不到你来管吧!告诉你,老子这马……还就是不卖给你了!”

段景住说罢,扭头就往外走。

却听那庄家冷笑一声道,“来啊!给我拦住!”

唰唰唰!不知从哪里突然闪出三条大汉拦在了段景住身前。

段景住面色阴沉的回过头来看着庄家怒喝道,“姓王的!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家石老大与你家刘老大也是结义的兄……”

“哈哈哈!”庄家大笑一声,“结义的兄弟?你肯定不知道……算了,告诉你也没甚用处!至于这远日无怨嘛……,看来段大哥真是贵人多忘事,几年前小弟初来大名府时,段大哥那一巴掌小弟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

王姓庄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右脸的脸颊,就像是还能摸到什么似的,满眼尽是复仇的快感,“也难怪,段大哥那个时候那么威风,又怎会记得像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呢?”

段景住闻言浑身一颤,似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一指王姓庄家道,“是你?!”

王姓庄家一笑,“怎么?记起来了?呵呵,今天小弟也不想难为段大哥,只要段大哥能跪在地上朝我磕个响头,再叫我一声大爷,今日我便还给你十二贯卖马钱,否则……你不但一个子儿都拿不到,我还会保证等你出去这个大门的时候……,你连你亲娘都认不出你来!”

段景住面色猛地一变,一指王姓庄家怒道,“你不要逼人太甚!当日里你为使自己的马卖个好价钱故意去坏别人的马,这种事连我都做不出,我虽大怒之下才打了你,可也不曾借机羞辱过你半分!”

“我呸!”王姓庄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快点选,是磕头还是滚蛋,屋里的客人们可都还等着玩钱呢!”

说罢,段景住身后三名大汉又上前逼近一步!

段景住面色一变,只见他快速低头思索一番,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叹了口气对王姓庄家赔笑道,“都是自己兄弟何必呢,我跪,我跪还不行吗?”

说罢便上前走了两步就要对王姓庄家跪倒磕头。

郑飞见了心中不由一叹,不免有些失望,暗道这段景住真是没骨气,这样的人即便再会驯马再会识马上了梁山又有何用?

王姓庄家得意的大笑一声,正待受了段景住这一跪。

就见段景住的身子压低了,腿也弯曲了,但就在他的膝盖即将接触地面的一瞬间……!

段景住的头突然猛地抬了起来对着王姓庄家冷冷一笑,弯曲的身子瞬间化作蓄力冲击的姿势!

只见他往前猛地一踏步,一拳已重重击出,便是正中那王姓庄家的面门!

“王八蛋!敢让老子跪你?且吃我这一拳!”

郑飞的眼中,不由一亮……!

154,段景住绝境反击,石老大现身赌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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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之中,“金毛犬”段景住突然发难,一拳偷袭击出正中那王姓庄家的面门。

只听得一声疼呼,那王姓庄家便如同一个脱了线的风筝似地往后倒飞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段景住身影不停,猛地又转过身来冲向那三名好运赌坊的打手。

直到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

尤其是那三名打手,见到段景住奔来的疯狂架势心中顿时一慌,仅仅片刻的犹豫之间已又被段景住抓住时机上前便是一拳打在其中一名打手的太阳穴上。

那人应声倒地。

剩下两人仓皇应战,却一伸手就知其根本不是什么会功夫之人,虽躲闪过了段景住的猛然一击,但也仅仅没过两个回合就分别被段景住一拳一脚撂翻在地。

于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段景住拍拍手掌得意的站在场中,在他的脚下是三名发出痛苦呻吟的打手以及那个已是血流满面的王姓庄家。

段景住这一系列的表现直看得悄无声息躲在人群之外的郑飞眼中一亮,郑飞不禁暗暗点头,暗道这段景住也确实并非一无是处,示弱偷袭连下狠手一气呵成,怪不得上了梁山也能谋个小头领干干,按道理也应该比一般的人强上一些才是。

再看段景住哈哈大笑一声,一指正惊恐的用手捂着流血口鼻的王姓庄家道。

“姓王的,你家段爷爷连辽地都敢独自一人去偷马,还怕你们这种三脚猫?你也太小瞧我了!”

一边说着,段景住一边往前走,直吓得那王姓庄家连连倒退,没几步就退在了赌坊的后门上,眼见再无退路就惊恐的冲段景住叫道,“你别过来!”

段景住见状又是大笑,正欲来到近前再教训那人一顿,突然,那王姓庄家身后的大门被打开了,连那王姓庄家也在淬不及防之下身后一空摔出门外。

那王姓庄家又被摔得一声痛呼,刚想叫骂开门之人,却见他只一抬头便是惊喜的叫道,“大哥,你可来了大哥,有人在咱们这捣乱!”

紧接着,就见有六个人从后门里走进门来。

屋内众人一看来人都是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声,就连段景住脸上的得意之色也迅速褪去,继而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

郑飞心中一奇仔细一看来者,便见来的六个人都是魁梧的大汉,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更是身长八尺有余,爬满两腮的络腮大胡,胸前的衣领也敞开着,露出了里面所纹画的一条青龙!

此人进了屋,虎目往屋内一转,其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皆是面色微微一变,都在朝那人讨好的点头哈腰的笑笑。

最后,他看了看此刻已经爬起来站在自己身边的王姓庄家,又看了看倒在段景住身后的三个人,便将目光锁定在了段景住身上。

段景住面色微微一变,首先抱拳道,“小弟见过刘老大!”

郑飞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大壮汉就是这好运赌坊的老板刘老大呀!怪不得段景住见了此人颇有几分的不自在,竟是此地的正主到了。

就见那刘老大开口朝着段景住咧嘴一笑,“金毛犬!我知道你的为人,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段景住面色一喜,赶忙道,“刘老大是这样的,小弟来这里玩钱,手气不太好连输几把没了钱,小弟便想把牵来的四匹马折算成钱继续玩,谁料那姓王的却要讹诈小弟,小弟不从,他还不准小弟走!不但逼着小弟贱卖马,还要小弟给他磕头!”

刘老大面色一变,冷哼道,“王成!是不是这么回事?”

那王姓庄家王成浑身一个哆嗦,走到旁边对着刘老大跪倒道,“是……也不是……”

“混蛋!”刘老大啪的就给了王成一个大嘴巴,把王成刚刚止住血的鼻子再度打出血来,“敢在老子这里坏规矩!不想活了吗!”

王成被打翻在地,赶忙又爬起来老老实实的跪好,虽然鼻子里不停的往外流血却也不敢去擦。

刘老大冷哼一声,再度看向段景住笑道,“段老弟,这几个王八蛋不懂规矩,我已经替你教训他了。”

郑飞见了心中不禁暗暗点头,暗道这刘老大倒也黑白是非分明。

段景住也是面上一喜赶忙抱拳道,“多谢刘老大,小弟告辞了!”

说罢,段景住转身就往外走。

却突然又听那刘老大说道,“慢!”

段景住一愣,转头对刘老大恭声道,“刘老大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小弟?”

刘老大咧嘴一笑,“别的事没有,不过这事虽是我手下人不对在先,可段老弟你二话不说就动手,也太不把我好运赌坊放在眼里了!这样下去谁要稍有不满就敢在我好运赌坊里闹事,我这好运赌坊还干不干了?”

郑飞心中一动,眯着眼看向了那刘老大……。

只见段景住脸色一变,急道,“小弟也是迫不得已……”

“老子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刘老大慢慢收起笑容,一指段景住道,“你今天打了我的人,砸了我的东西,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段景住面色变了又变,身子刚想动,突然不知从哪又站出来七八条汉子,分在各个方向堵住了段景住的退路。

段景住勉强笑了笑,朝着刘老大抱拳赔笑道,“小弟……确也有不对的地方,不知小弟要怎么交待刘老大才满意?”

刘老大哼哼一笑,伸出一根手指。

段景住一喜赶忙道,“一贯钱?小弟有,把那四匹马一卖小弟就有钱了……”

刘老大冷哼一声。

段景住又赶忙道,“十贯钱……?小弟也有!只要把那四匹马……”

刘老大面色又是一沉。

段景住脸色一变,颤声道,“一……一百贯?”

刘老大咧嘴一笑,“对,一百贯!”

“你!”段景住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怒色,“只碰坏了你两张桌子就要一百贯?刘老大不是耍小弟玩呢吧?”

“哈哈哈!”刘老大看了看四周众人,“我耍你?谁看到我耍你了?我可是大名府最会讲道理的人!”

除了王成和众打手一脸的奸笑之外,整个屋子里几十口子人没人敢吭声。

段景住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我若是不赔呢?”

刘老大冷笑一声,“你可以试试!”

155,段景住绝境反击,石老大现身赌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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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终于明白过来,敢情这好运赌坊原来从小到下都是一群混蛋!

段景住今天看来是走了霉运,这麻烦是一茬又一茬,不过郑飞总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对劲,即便这段景住的老大出了事,这刘老大还有刚刚的王成至于如此欺负他吗?

这里面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郑飞满心疑惑,再看向段景住,就见段景住脸色几番变化。

而围着他的那几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步!

终于,段景住转头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语气一软对刘老大说道,“小弟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可否宽限几日?”

“当然可以,”刘老大笑笑,“老子一向很讲规矩很讲道理,可你拿什么抵押?你老大打死人已经跑了,你要也跑了,老子去找谁要钱?!”

段景住叹气道,“外面小弟牵来的那四匹马就做抵押吧,那可是四匹骏马,少说也值八十贯呢!”

郑飞听了心中不禁一声苦笑,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到自己的马上了,那可是自己的马!但若自己现在现身要回马匹,就等于害了段景住,若不出面,倒霉的却是自己,这叫什么事?

刘老大点点头,“真有四匹马?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段景住有气无力的伸手一指外面道,“就在外面树前拴着呢。”

刘老大朝着站在窗前一人道,“开开窗,我看看那马如何。”

立刻便有一人将窗户打开,众人正好可以透过窗户将院子中的情景一览无余的尽收眼底。

段景住接着就指着外面道,“刘老大,我的四匹马就在那……”

话到一半,不只是段景住,就连郑飞等人也愣住了!

只见院中,那棵树还在那里,可那四匹马……却不见了!

接着就听刘老大哈哈大笑一声,“马呢?我怎么没看见马,你们看见了吗?”

顿时屋内众人就是哈哈大笑着附和道。

“哪有什么马?段大哥真会信口开河。”

“可能是段大哥玩钱玩疯了,自己给自己凭空想象出来一匹马吧。”

“哈哈哈……”

段景住回过头来,脸色变得铁青难看,只见他冷冷的看着刘老大道,“刘老大,放眼整个大名府,谁敢在你刘老大的好运赌坊里偷东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的马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刘老大冷哼一声,“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段景住站直了身子,不再发怒,而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刘老大沉声道,“刘老大,你要一百贯,我今日当着大家的面便许给你,以我段景住在大名府混了这二十多年的脸面,早晚有一日定会筹齐了交给你。今天的事和那四匹马就都算小弟我认栽了,那马我也不要了,但我现在急着走所为不是别的事,而是惊闻我们石老大出了事,小弟想尽快赶去看看能不能帮我们石老大做点什么。您也是石老大这么多年的朋友,能否看在这么石老大的面上让小弟先走?”

刘老大听了只是冷冷一笑,“石老大?哼哼,你不说他还好,你说了他,我还偏不让你走了!”

段景住一愣,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过来,“小弟若是硬要走呢?”

刘老大又冷笑一声,“你小子真要有种就试试!不过,今天老子还真就想看看,我那结义兄弟手下第一大将究竟有什么办事!”

说罢,刘老大一指段景住一声令下,“给我打!”

顿时,只见段景住身边众人应声而动,齐齐扑向段景住。

段景住也似是早有准备,一声大喝便一拳击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人……。

一时间,段景住又与众人缠斗在了一起!

郑飞现在也算对战的半个行家,立刻就瞧出段景住的处境有些不妙。

很明显,后来出现的这几名打手的功夫已经比刚刚那三名高了许多,段景住也再不能像刚刚那般应战的那么轻松。

平心而论,段景住的真实实力并不太高,赤手空拳同时对付两三个寻常大汉自不在话下,可如今要同时应战七八条大汉,又是在一个挤满了人的屋子里,种种劣势顿时显现出来了。

仅仅一会的功夫,段景住虽又打倒了两个人,却并没有机会给对方已重击,反而自己却不慎挨了几拳险些被打倒在地,一时被逼得险象环生!

就在郑飞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相助的时候,段景住一个不留神就被一人自身后一个扫地腿偷袭得中摔倒在地。

众打手也立刻围了上去对着倒在地上的段景住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段景住蜷缩成一团,只能拼命护住脑袋。

郑飞心中一惊正欲上前,手腕却被人拉住了,耳边也立刻传来王进低沉的声音,“主人,且再看看,这人……应该不止于此。”

郑飞轻轻点了点头,王进的水平可比自己高多了,看的也自然比自己准,同时又不禁心中一笑,王进跟了自己这么久,看来是已经从自己的表现中猜出自己对那段景住动了心思。

郑飞再一看鲁智深,不禁又是一笑,就见鲁智深皱着眉看着场中,面色极为的不满,看起来也有几分想帮帮那段景住的意思。

鲁智深虽是个火爆脾气,又恼于段景住偷了自己的马,可也是个明白人,已经看出段景住也是个极讲义气的汉子,定是不知不觉又动了是非恻隐之心。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

郑飞赶忙回头往场中一看顿时就惊住了!

只见……段景住居然一把抱住了一名打手的腿,张开大嘴咬了上去!

而那一声惨叫便就是那被咬住腿的打手所发出的!此刻他已是疼的面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脸颊,浑身更是因为疼痛而剧烈的颤抖着,可以想象段景住这一口咬的是何等的用力!

那人拼命的击打段景住的头背惨叫道,“快松嘴!啊呀疼死我了!松嘴啊!”

旁边打手也赶忙上前对着段景住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但段景住此刻却就像疯了似的,就是死死抱着那人的大腿疯狂的咬着不松口!直看得众人一阵胆寒。

这哪里是个人,分明就是一头……疯狗!

156,段景住绝境反击,石老大现身赌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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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人又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便见段景住终于松开了他的腿。

那人立刻倒在地上疯狂的打着滚抱着自己的左大腿惨叫连连。

众人仔细一看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人的大腿上一片血肉模糊,竟然是……被硬生生的撕咬下来一大块肉!

段景住发出呼哧呼哧的粗重的喘气声慢慢的自地上爬了起来。

众打手就像是见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事一样都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段景住慢慢抬起头来,便见他已是满嘴的鲜血,他咧着“血盆大口”朝着刘老大嘿嘿的一笑,便自嘴中吐出来一块东西,竟然是一大块生肉,混杂着一点粗布的碎片!

“别忘了,老子的外号之所以叫‘金毛犬’,除了这一头黄毛,还因为……”段景住向着刘老大往前迈出一步,“老子也是一条疯狗!”

说罢,段景住一声爆喝便冲向刘老大!

郑飞心下不由闪过丝丝激动!

自己万万没有想到,梁山泊第一百零八条好汉,盗马贼段景住竟有如此疯狂而无畏的一面!

这样的人不正是自己所想要的那种人吗?

那种人的功夫可以不高,那种人的身体可以不强壮,那种人的脑子也不需要多么聪明。

他们可以在平日里对人卑躬屈膝,他们也可以像个蝼蚁一般偷活于世苟延残喘!

但那种人的身上却有一个无比珍贵的东西,就算他们自己也许还不曾察觉到。

当他们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底线,或者自己所珍贵的东西受到威胁的时候。

他们便会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去战斗。

勇猛、疯狂而无畏!

此刻,段景住所表现出来的疯狂,便如此一般!

郑飞两眼冒光的看着段景住,已经暗暗打定主意。

这段景住,自己要定了!因为无论是怯懦还是勇猛都是可以传染的,有此一将立于军中,便不知能有多少兵士在其的感染之下变成一群疯子!

战场上的疯子!

郑飞想定,把眼一瞧段景住,只见他已冲到了刘老大身前。

刘老大的脸上虽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便回过神来,冷笑一声便上前与段景住交上了手。

段景住果然如同一条疯狗一般,歇斯底里的疯狂进攻着。

而那刘老大竟也有几分的能耐,一招一式之间便将段景住的攻击化于无形,直看得郑飞也不由有些惊讶,万没料到这刘老大也是个行家,看那架势只怕比之刚刚被自己暴打过的蒋门神也要强上几分!

可交战时除了比得功夫高低,更是比得气势!

在段景住发疯一般的攻势下,那刘老大渐渐就有些吃不消的迹象,头上也开始冒起了汗。

终于,刘老大一个不留神,便被段景住一爪抓过脸庞!

刘老大一声痛哼赶忙一个虚招退出圈外,把手一摸左脸就摸得一片血迹,直气得他大喝一声,朝着众打手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打!”

说罢自己又冲向段景住,脸色狰狞的明显已经动了真怒,看那样子直恨不得将段景住撕个粉碎一般!

众打手也反应过来,立刻又重新加入战局配合着刘老大围攻起了段景住!

正所谓三拳难敌四腿!更何况段景住是一人长时间孤军奋战!饶是段景住如此凶猛,在力气逐渐衰竭之下,也渐渐有了支撑不住的迹象。

便只听那刘老大一声爆喝,趁着段景住抵挡旁边三人击打的时机,便是在段景住身后一拳击出,正中了段景住的后心!

段景住痛哼一声!一下子便趴在了地上!想挣扎着起身却再度无力的趴在了地上,显然是不止受了重伤,力气也到了衰竭的时候!

那刘老大一声大笑,“来啊,给我狠狠的打,只要不打死,也要打得他筋骨寸断!”

郑飞心中猛地升起一片怒火!与王进和鲁智深一点头,三人正欲冲出来救下段景住时。

突然!赌坊的大门竟被踹开了,接着便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一进屋便是一声大喝,“慢!”

郑飞往那人一看就是一愣。

咦……这人长得真是好生的奇特!

且看此人八尺有余,裹一顶猪嘴头巾,脑后两个金不换扭丝铜环,上穿一领皂衫,腰系一白搭膊,下面腿护膝,黑长靴,手握一根一米左右的铁短棒。

这副打扮倒也没甚怪处,怪就怪在他那张脸,十分瘦削,棱角分明,眉头突出,两眼深陷于眼窝,而且脸上光秃秃的连一根胡子都找不到,此人若是站在原地不动,只怕还会被人看作是个石头做的。

见得又有人来,郑飞急忙拉住王进和鲁智深,且看又有何变化再说。

只见场中,那刘老大等人和满屋的赌客一见此人居然明显便是一惊!尤其是刘老大,脸上还闪出几分的不自在,颇有些耐人寻味的感觉。

而趴在地上的段景住挣扎的抬起头来看向那人先是一喜,接着就用非常虚弱的声音惊喜道,“石……石老大!”

郑飞心中一动,暗道怪不得众人的反应都如此奇怪,原来是段景住的老大,也那个所谓的石老大来了。你还真别说,这人长得这么像个石头雕像,叫他做石老大还真是极其的形象。

那石老大面无表情的把眼一扫屋内,便走上前去弯腰将段景住搀扶起来,看了看段景住的惨样,用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说道,“兄弟,我来了!”

段景住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咧嘴一笑,“大哥,你没事吧?”

石老大嘴角一提,笑了笑,可就连这笑都像是被个石头人硬生生的挤出来的一般难看,“我没事,你好好歇着吧!好兄弟!”

说罢,石老大搀扶着段景住走向一边,二人所到之处,众人皆是慌忙躲闪。

石老大将段景住搀扶着坐在一把长椅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过身来朝着刘老大走了过去。

刘老大面色尴尬的朝着石老大笑了笑,“石老弟,听说你出事了……哥哥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石老大来到近前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刘老大说道。

“刘大哥,我只问你一句,那王麻子是不是你派到我那里去捣乱的?!”

157,刘老大背信弃义,石将军逞威赌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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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石老大这一声质问。

郑飞心中一动,石老大的这句话莫非是说……。

接着就见刘老大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尴尬的慌乱,“石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怎么会派人去你那里……”

“你先看看这是什么!”石老大突然开口打断刘老大的话,然后自怀中取出一个东西扔到了刘顺的身前。

郑飞仔细一看,那个东西居然是一个极为普通的粗布荷包,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可就是这个东西却令那刘顺的面色不知怎的便是一变!

石老大紧紧盯着刘老大的眼睛道,“刘顺,这是我从王麻子的尸体上搜出来的,你应该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吧!”

后面段景住一惊,恍然大悟道,“大哥,你的意思是……难道这一切都是这个姓刘的搞的鬼?”

石老大没有回答,依旧冷眼瞧着刘老大,也就是刘顺。

刘顺眼珠一转,便叹了一口气对着石老大无比歉疚的说道,“石老弟,这个……唉!没错,王麻子是我派过去的,可我只是派他过去给你捣捣乱,可不是叫他去送死的,闹成这样,也并非是哥哥我的本意……”

“放屁!姓刘的,果然是你搞的鬼!我道你今日为何敢这般对我,原来你连石老大都敢下手!”段景住愤怒的指着刘顺喝道,“你明知我们石老大的脾气,那个王二麻更是个尖酸无赖!你派他去,分明就是想让他故意激怒石老大,好一个借刀杀人的奸计!”

随着段景住的话,刘顺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了起来,他偷眼一瞧石老大,却见石老大依旧如同一个石人一般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看不出到底是喜还是怒,但越是这样,刘顺的心反而越是不安起来,他可是太了解这个石老大了,这人愈是如此,就表明他愈是愤怒,一想起这个石老大的本事……,刘顺的心头不禁一颤……!

不过……当刘顺看着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的石老大时,他猛地反应了过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可是一个人来的自己的老巢,他再也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石老大了!

就算他再厉害,又能怎样!

而且……自己的手里可还有一件绝对能令这姓石的接受不了的事情……!

刘老大想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那么的猖狂,笑得那么的得意!他也看着石老大,目光中尽是挑衅!

此时无需再得到什么亲口的答复,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事实的真相了,石老大冷冷道,“刘顺,你我结义这么多年,我可曾害过你?”

刘顺笑着摇摇头,“没有。”

石老大又道,“那你为什么要害我?”

刘顺冷笑一声,看着石老大就像在看一个怪人,“为什么?石老弟你还问我为什么?这大名府本就只有我好运赌坊一家独大,可你却出现了,还抢走了我不少的生意,一山不容二虎,这么简单的道理石老弟你还要问我?”

“走!”石老大突然道。

刘顺一愣,“去哪?”

石老大道,“去官府,你去给他们说明白。”

“哈哈哈……”刘顺又大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他好不容易止住笑,看着石老大摇头道,“石老弟啊石老弟,难道你的脑袋也是石头做的吗?你让我跟你去官府……”

突然听到呜的一声!

原来是石老大将他那根短铁棍指向了刘顺。

面对如此一根普普通通,就像个烧火棍一般的短棒。

刘顺居然情不自禁的倒退了一步,但他随即反应过来便是面色微微一红,有些恼怒的看着石老大喝道,“怎么?你还想跟我来硬的?!”

石老大冷冷道,“要么你跟我去,要么我就砸了你这赌坊再押着你去!”

刘顺面色一变冷哼一声,“姓石的,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兄弟们,抄家伙!”

好运赌坊的众多打手立刻从赌坊的各个角落中拿出了刀剑等武器,虎视眈眈的看着石老大!

刘顺冷笑道,“姓石的,我念着旧情不愿怎样与你,识相的你就快点滚蛋,不识相的话,现在通缉你的告示说不定已经贴满了大名府,我现在拿下你交到大名府去还有赏钱可以拿!你自己快点选一条路吧!”

石老大眯着眼把刘顺及众打手看了一个遍,微微冷哼一声,“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奈我何?”

刘顺奇怪的笑了笑,“石老弟的本事哥哥我自然知晓,这不,正巧,哥哥我这里来了几个朋友,这些人你还都认得,我这就叫他们出来跟你续续旧!”

说罢,刘顺朝着身边王成使了个眼色。

那王成立刻转身就钻进了后门。

石老大脸色微微一愣。

不多时,只见那王成又自后门中闪出身来,紧随他之后,又有七个人进了屋,却是各个都低着头。

一见这几人,那石老大的脸上居然猛地抽动了一下!

而段景住更是面色大变指着那几人怒喝道,“孔风!王伯林!孙定坤!张……,你……你们……”

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抬起头来一起对着石老大抱拳道,“石大哥!”

石老大的身子明显一晃,他一把扶住身旁的桌子,抬头冷冷的看了看这几个人,目光之中尽是极度的震惊。

“你们……为什么?”

那几个又都低下头去,谁也没有说话。

却是刘顺得意的一笑,“为什么?当然是弟兄们跟你混的不开心,便来我这喽。”

而那被称作孔风的人看着石老大终于一叹道,“石大哥,非是我等不义,而是您……您的规矩也太多了,不准这样不准那样,连自己兄弟想玩玩都不行,我们……我们……唉!”

石老大松开扶着桌子的手,重新站直了身子,“我只问你们,陷害我的事……你们有没有份?”

回答他的却依旧是众人的沉默……!

石老大笑了,笑得那么凄惨,“难怪……你们几个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

那几人的头垂的更低了……!

刘顺见状冷哼道,“石老弟,你看此刻再加上他们,够不够了呢?”

石老大沉默了片刻,终于垂下自己手中的短棒,往后朝着段景住的方向退了一步。

刘顺的面色一松,嘴角浮现起得意的一笑,他深知姓石的这人的脾气,此刻莫说是自己这边有十几个人,就算再加上二三十个他也不见得会怕,依旧会如蛮牛一般冲上前来打个昏天暗地,因为这本就是个不撞南墙心不死的人。而此刻他之所以露出退却的的势头,倒不是说他怕了,而是他还挂着那个段景住罢了。

眼见石老大就要带着段景住离开这里。

站在刘顺身边的王成突然侧身对刘顺低声道,“老大,这人终究是个隐患,我只怕……,咱们可不能放虎归山呀!斩草,必须除根!”

刘顺面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突然往前一挥手,“上!留下他!去官府领赏!”

刹那间,刘顺及他身后众人全部冲向了那石老大……!

眼见石老大陷入重围,段景住刚要挣扎着起身去助石老大,却只觉肩膀被人一按,身子便被一个极大的力气重新压回到座椅上!

段景住转头朝身侧一看,顿时,脸色就是一变!

158,刘老大背信弃义,石将军逞威赌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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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运赌坊中突然传出一片惊恐的喧哗!

紧接着便见几十名赌徒都一脸慌乱的跑出了赌坊的大门。

一会的功夫,刚刚还满是人的赌坊里便只剩下了两伙人。

一伙在屋中打斗着,人数有十五六人之多!正是在以一敌刘顺等十五人的石老大。

另一伙则聚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看着他们激战,除了几个胆子比较大,又各怀目的与心思的赌客外,便是屋内一角的段景住及站在他身后的三个陌生人。

此刻,若是细心的人细细观察的话肯定能发现段景住有点不对劲,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他,眼见自己老大与人激战,却只是老老实实的坐在板凳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在场中拼杀的石老大,便再无了丝毫的举动,莫不是刚刚的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

当然不是,乃是因为刚刚他刚想起身却被鲁智深一巴掌又按了回去,段景住虽然勇猛,却也不傻,仅凭鲁智深手上那股子大力气他便知道这是一个自己绝对惹不起的人,更何况自己还受伤了。

段景住心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大陷入到刘顺等人及那几个叛徒的围攻之中!因为他不敢动,他倒不怕再受点伤,而且他也不怕死,他只怕自己的贸然举动会不会激怒这三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他只怕一旦激怒他们,无论他们怎样自己都无所谓,可要是他们也加入到围攻石老大的人中去,可就彻底遭了!

段景住心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都快把肠子悔青了!

自己今天要是不偷人家的马,自己便不会来此玩钱,也不会在这里惹上这么多麻烦,甚至说不定早已得到石老大的消息好能为他做点什么。

结果现在倒好,不但受了伤没法帮到石老大,还落入了这三个人手中……!

段景住偷眼瞧了瞧眼前这三人,心中在担忧后悔的同时却又闪过一丝疑惑。

这三个人也太怪了,只是制住自己却既不向自己索要丢失的马匹,也不教训自己一顿,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场中的打斗。

莫不是……他们准备看完了打斗再对付自己……?

郑飞完全不知道段景住此刻正在胡思乱想着什么,他也懒得去管了,因为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场中的石老大身上。

刚刚刘顺突然反悔骤然发难,而那石老大也不含糊,独自一人便与那十五人缠斗了起来,如今双方已交手十几个回合,那石老大也令郑飞眼中不由一亮。

怪不得刚刚那刘顺那么忌惮此人,如今一看此人还真有几分本事,便是勇猛程度比之段景住也要强上几分。

尤其是他手中那根一米左右的短棒,郑飞没想到这根普普通通就如同烧火棒一般的短棒,在他手中竟也能被舞得风生水起呜呜作响,直逼得那一十五人全都不敢过分靠近他身前分毫。

郑飞看了心中也暗暗称奇,便轻声问向旁边王进,“王哥,这姓石的汉子手中使得也算兵器吗?”

王进立刻点点头,“主人不要小瞧了这短棒,此物人称‘鞭杆’,对战时既可以巧斗又可以力劈,也有一番独特的功夫在里面,并且此物貌不惊人,又易于隐藏和携带,往往使出也有迷惑对方双眼,降低对方警惕的作用。就算不提这些,此物虽比我那铁棍短上许多,但分量却不见得要轻多少,没把子大力气也是使不出来的。此物打在身上力道也是极大,稍有不慎便不是断手就是断腿,当初我在禁军任职时便有一位同僚就是使这鞭杆的高手,较量之时就连我也吃过不少亏。”

郑飞一边听一边点头,万没想到这根小小的短棒竟也有这么大的来头,却听王进又道,“不过,我看此人其实也只是学到了鞭杆技法的一点皮毛,若换做我那同僚在此,此刻早已解决了那帮人。”

郑飞奇道,“此人的功夫很差劲吗?”

王进道,“依我所见,这石老大的实力虽不算强,却也还没差到哪去,比刚刚那个‘金毛犬’已经强了不少。他若只对付那刘老大和他手下那几个人,倒也有几分胜算。只不过现在却是以一敌十五,胜算已绝无可能。他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其实也就仗着他那股子不怕死的狠劲楞劲。而刘顺等人对那石老大的鞭杆也颇为忌惮,虽一时还奈何不了他。但那石老大势单力薄,现在看双方还是势均力敌,只怕再过一会等那石老大气竭了,便脱不了是个束手就擒的结果。”

郑飞点点头,“这么说来,此人明知自己敌不过却还要在此硬拼,分明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楞头青呀!”

王进摇了摇头,“主人你错了,这石老大就算敌不过众人的围攻,但他靠着鞭杆的强劲攻击力,他若想强突出去一跑了之,刘顺等人还真不一定能拦得住他!而他之所以还不跑,我估计也是因为他还想救出咱们身后那个‘金毛犬’……”

王进略一停顿便给出了自己的结论,“……此人虽是个楞头青,却也是个[www奇qisuu书com网]讲义气的楞头青!”

郑飞点了点头,其实不需要王进提醒,郑飞也看出这石老大的确是个非常讲义气的人。不过此刻经王进这一提醒,郑飞再细细一看场中的对战,果然便发现那刘顺等人虽是在围攻石老大,其实却并没有给石老大什么硬碰硬的机会,而是要么采取偷袭,要么采取集中几人合力围攻的战术,不知是在有意还是无意的消耗着那石老大的体力。反观那石老大,却依旧浑然不觉的拼命进攻着,不过就算他再勇猛,也毕竟只是孤军奋战,在四面八方皆是敌人的不利战局之下,常常是顾此失彼,疲于防守,已经有了几分的败象!

郑飞微微皱了皱眉头,对此人,自己是帮还是不帮呢?

若要帮他,对自己而言其实就是小菜一碟,可问题是此人刚刚打死了人惹了人命官司,而这刘顺又是本地地头蛇。自己贸然出手的话,会不会给接下来在大名府的行动带来什么麻烦呢?毕竟自己可还是被通缉着呢!万一因为这事再出什么差错,自己这千里迢迢的赶来大名府不就白来了?

若是不帮他,看那段景住对他的忠心劲,便是表明若要收这段景住,就必须先帮这石老大解了此围。

再者说……这石老大虽是个楞头青,却如此讲义气,照着郑飞的脾气若说心里不喜欢此人也是假的。

郑飞犹豫了片刻,回头看了看那段景住,只见他正满脸焦急的看着场中孤军奋战的石老大,两双拳头也使劲的攥着,只怕若不是被鲁智深压制着,他早已不顾伤痛冲进场中相助石老大了。

段景住似乎觉察到有人在看自己,转头一看正好与郑飞的目光碰在一起,段景住心中猛地一颤!他厮混江湖往来辽宋这么多年,察言观色早已炉火纯青,刚刚仅仅这么一会的功夫他便看出郑飞是三人中的一个头!

可以说,如何处置自己全凭郑飞一句话!

段景住把心一横,对郑飞道,“好汉!小人偷了你的马是小人不对,恳请好汉能让这位大哥先放开我,待我办完了此地的事我一定赔给你们马!如有违反,天诛地灭!”

郑飞看着段景住坚决的神情,终于叹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这段景住除了拥有勇猛无畏的特质外,他那手识马训马的本事其实也特别被郑飞所看重,罢了罢了,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先把眼前这人收了再说吧!

不过在出手之前,郑飞必须问清楚一些事,便道。

“你这个石老大,他叫什么名字?”

段景住一愣赶忙答道,“我们老大,他……他叫石勇,外号‘石将军’!”

159,镇关西借刀杀人,又二人上得岐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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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汗珠滑落石勇的脸颊,最终随着头颅的一次剧烈的晃动被甩落地上,激起一片小小的扬尘。

累累累!一股股无力的感觉逐渐弥漫石勇的全身,汗水已经浸湿了石勇的背脊,握着鞭杆的手已经开始感觉到麻木,双腿也已出现了轻微的抖动!实在是太累了!即便是再勇猛的人,也禁不住十几个人的轮番车轮战!更何况这十几个人根本不给石勇硬碰硬的机会!

但石勇依旧努力汇聚起全身的力气举起鞭杆朝着面前的刘顺狠狠的砸下!

他是个很单纯的人,对于一个闯荡江湖的人而言,用单纯这两个字来形容他似乎是一种侮辱,但他就是这样的人,从小孤苦伶仃吃尽人间疾苦长大,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只因脑子从小一根筋,又长得像个石头便被称作小石子。

后来在他十岁的时候,意外救了一个满身是伤的过路人,那过路人便教了石勇半年功夫。

那个已经在石勇的记忆里连相貌都有些模糊的“师父”在临走前送给了石勇两样礼物,一样是他用了十几年的武器,也就是石勇手上这根“鞭杆”。另一件礼物就是给石勇起了一个名字,叫做,石勇!

直到那时,石勇才真正有了在这个世界上立足的机会!

多年如垃圾一般的挣扎求生,再加上从这件事里得到的启示,石勇那一根筋的脑袋也难得的明白了两个很简单的道理。

别人若真心对你好,你必须也真心的对他好,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对你更好。

别人若敢欺负你,你必须用尽所有的力气进行反击!即便你打不过他被一顿暴揍,你也要让他看到你的勇气,让他感到一丝的后怕,让他在下次欺负你的时候好好考虑一下后果!

从此,石勇将这两个简单的道理视若圣理一般信仰了起来。

他知道开赌局是个丧良心的买卖,染上毒瘾的人肯定没有好下场,所以他虽开着赌局,却严禁自己的兄弟赌博,因为他觉得这是对他们“好”。

他知道自己今天已经救不走段景住了,但他还是要拼,因为他的一切都是拼出来的,不拼他就会一无所有,不拼便是违背了自己的真理。

他叫石勇,他的外号叫石将军,他没有别的办事,他只会拼命!

刘顺眼见石勇这一棍砸下,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恐惧,眼前这个石勇的拼命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不过现在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这个人不除,日后必将是个心腹大患!

刘顺想躲也来不及了,只得咬了咬牙,拼命举起自己的鬼头刀去挡,只听咣当一声大响。

刘顺只觉虎口被震得一麻,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心下不由一阵后怕,暗道这一棍要是真打在自己头顶上,自己的脑袋就算是个铁疙瘩也得被砸出一个坑来!

刘顺再定睛一瞧对面,却顿时就是一喜,只见那石勇居然连退了四步才停下身子。

哈哈!

看来这石勇终于快到了力竭的时候!

刘顺大喝一声,“兄弟们给我下死手!此人是个通缉犯,就算杀了他官府也不会怪罪,还有赏钱可以拿!”

顿时,十几个人全部冲向石勇!

石勇微微弯曲着身子,鞭杆抵在地上,抬起头瞪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朝着自己冲来的众人,嘴角浮现起一丝冷笑。

来吧!爷不怕!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石勇大喝一声,举起鞭杆,调动起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正欲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迎击众人……。

诡异的一幕突然出现了!

只见冲过来的众人居然莫名其妙的停下了脚步,各个都在一连惊讶的看着自己这边。

石勇顿时也是一愣,脚步也不由停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自己这一声大喝吓住了?石勇那一根筋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直到他发现众人的目光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向自己的……身后?

石勇回头一看,原来是段景住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自己的身后,石勇的心头不由闪过一丝温暖,当他看到那几个人背叛自己的时候,他突然对自己所信奉的真理产生了一丝的怀疑,不过,段景住却让他瞬间又恢复了信心。

至少……自己还有一个真兄弟!

不过,怎么还有三个陌生人站在段景住的身边?

居然是一名行者,一名大和尚和一名刀疤脸大汉,他们是……?

只见那行者对着石勇微微一笑又点了点头便对着对面说道,“刘老大幸会幸会,段景住和石勇是在下的朋友,今天这事看在我等的面上能不能就此算了?这里被砸坏了什么东西我都按价如数赔偿如何?”

石勇顿时明白过来,这个行者自己绝对没见过,更谈不上是朋友了,看来这些人是段景住的朋友,被段景住找来救自己的。难怪刚刚段景住不来帮自己,原来是出去找人帮忙了。这三人块头都不小,尤其是那和尚简直像个大山一般,有这三人帮忙的话……!

石勇心下一阵宽慰,便对着段景住笑了笑,却见段景住虽然对着自己也是一笑,只是这笑容中却有一丝苦涩的味道,不过石勇那石头脑袋也看不出来,接着便回过头来看着对面刘顺等人。

只见刘顺眯着眼仔细瞧了瞧那三个陌生人,冷冷道,“你们是谁?”

那行者微微一笑,“我叫郑飞,只是漂泊江湖的过路人罢了。”

过路人?刘顺嘴角一丝冷笑,大名府及周边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可是都一清二楚,这三个陌生人说是过路人肯定就是过路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管闲事!

刘顺冷哼道,“给你面子?你算个什么狗东西还要老子给你面子?想活命的快点滚!”

郑飞也不生气,依旧笑道,“一百贯是吗?”

说罢,郑飞便自怀中取出一张交子钞,“这是一张一百贯的钱钞,绝对可以在全国任意一家钱庄兑换出来。”

郑飞将它放在身边的桌子上,便对着石勇点了点头,轻轻一拉石勇就与众人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刘顺顿时愣在了,干了这么多年赌场,多少钱没见过?那行者拿出的交子钱自己不用拿起来就知道肯定是真的!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一百贯的人可不多见呀!

这人是谁?竟有这么的的手笔?!

石勇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刘顺的心中顿时闪过一丝忐忑和不安的感觉,今天的事哪里是因为什么钱的缘故!石勇要是走了,自己这下半辈子就别想睡个安生觉了!

至于这三个所谓的过路人……,虽看着块头都不小,只不过既然愿意那这么多钱破财免灾,肯定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怕他们作甚?

眼见石勇等人即将走出屋去,刘顺突然道,“慢!拦住他们!”

紧接着,刘顺身后众人立刻拦在了门前,挡住了郑飞几人的路。

鲁智深面色一沉刚要发怒,却被郑飞一把拉住,只见郑飞也皱起了眉头,转过身来看着刘顺道,“刘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的钱可是已经都给你了。”

刘顺上前两步拿起桌上那张交子钞,仔细看了看,确定肯定是真东西,眼中又闪过一丝贪色,一边将交子钞塞入怀中一边得意的笑道,“这钱本就是那姓段的该给的,你们既然给了,那我与段景住的事就了了,段景住你们可以带走。”

说罢,刘顺奸笑一声,一指石勇道,“但这姓石的可有命案在身,这么多人看着他出现在我这店里,他若走了,官府再找我要人怎么办?石勇必须留下!识相的你们就快点走,跟通缉犯混在一起,光凭这个我也能随意处置你们!”

说罢,刘顺一挥手,那十五人瞬间就各持武器将郑飞几人围在当中。

郑飞叹了口气,终于明白自己想花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愿已经落空,苦笑着对王进和鲁智深说道,“看来要麻烦两位哥哥了。”

刘顺脸色一片苍白,冷汗淋淋,他茫然的看着身边众人一个接着一个如同木偶一般被那大和尚和刀疤脸打翻在地,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今天惹了不该惹的人!

突然,一声大喝响起。

刘顺顺着声音看去禁不住浑身就是一个哆嗦,竟是那石勇正举起鞭杆朝着自己奔来。

石勇来到近前二话不说举起鞭杆就朝着刘顺砸下!刘顺面色大变转身就想往后门的方向跑。

但他刚刚才转过身来,便看到了一张朝着自己冷笑的笑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郑飞已一拳重重朝着刘顺的喉咙击出!

一声清脆的响声,刘顺只觉喉咙如同被堵住一般,他想喊却喊不出声来,郑飞又一推他,刘顺便往后退了两步。

而在背后,石勇的鞭杆也已落下!

石勇万没料到刘顺居然退了回来,鞭杆想收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嘣!

一声沉闷的巨响!

整个赌坊都安静了下来,所有赌坊的打手和赌客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直到刘顺瞪着死鱼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的躺在地上,鲜血混杂着白色的脑浆如喷泉一样从头顶的那个大血洞里流了出来。

才有一名赌客反应过来惊恐的大喊一声,“打死人了!石勇打死刘顺了!”

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包括刘顺的手下,全都争先恐后的朝着门口跑去。

不一会功夫,屋内就只剩下郑飞三人以及发着呆的石勇和段景住。

郑飞走到石勇身边,拍了拍石勇的肩膀,“快走!官差马上就要来了!”

说罢,郑飞三人拉起石勇和段景住也跑了出去。

谁也没注意到,一抹冷笑出现在了郑飞的嘴角!

160,镇关西借刀杀人,又二人上得岐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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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石勇的背影,心中微微一笑。

刚刚自己打向刘顺的那一拳乃是学自于王进,技术要领是将拳头攥紧却把中指的关节翘起,要求快准狠的击打敌人的咽喉!目的就是打碎敌人的咽喉让其窒息而亡!端是毒辣!

郑飞当初可是练习了很久才掌握了这个击打方法。

而刚刚郑飞的那一拳已经击碎了刘顺的喉结,就算石勇没在郑飞的算计之中将刘顺的脑袋打个大洞那刘顺也是难逃一死!

只是郑飞为何这么做?

当郑飞知道所谓的石老大就是石勇时,关于石勇这个在水浒中出场甚早的龙套的资料便浮现在了郑飞的脑海里。

石勇本是大名府开赌场的,因为有人在自己的赌场耍老千,石勇一怒之下一拳打死了那人,后来逃到了柴进的庄上避难。在那里常听人说起宋江的大名,因此特意赶去郓城投奔宋江,谁料当时宋江已经犯了命案逃跑了,石勇便开始了苦苦寻找宋江的历程,最终终于在对影山巧遇宋江,从此正式上了梁山。

这石勇虽有些愣头青,脑子直不会转弯,却是个石大胆,当初碰到宋江等人时,与燕顺几句不和根本不在乎对方有十几个人之多,便“跳起来,绰了短棒在手里。”

如今一见其人果然名不虚传,这个性格端是让郑飞十分的喜欢!

按照郑飞的推测,如果自己不出现的话,段景住也不会偷自己的马来赌博,石勇也不会因为段景住再身陷危险之中,此刻怕是早已逃出大名府去往柴进庄园的路上了。

但因为郑飞的出现,一切都改变了,如果郑飞不管的话,莫说是石勇,只怕就连段景住也难逃这一劫!

郑飞这么喜欢这两人,当然要管!

可要怎么管却又有两个选择。

一是帮助石勇逃出此地,使他重新回归到投奔柴进的人生轨迹上去,并最终成为宋江的死党。

二是既然已经改变了就再来次彻底的改变!想尽办法把他和段景住骗上岐山,绝缘他与宋江,并使之成为自己的死党!

傻子才会选第一个办法!

郑飞打定主意一定要把石勇骗上岐山,可为了能继续留在大名府想办法结交卢俊义和燕青,郑飞不想惹出太多的麻烦,不得不花点钱了结石勇的麻烦。谁知道那刘顺不但贪财,更非要留下石勇的命,郑飞无奈,只好教训一顿刘顺。

结果……郑飞在打斗的过程中意外发现石勇一直想生擒刘顺,细细一想便明白了石勇的用意,定是石勇想押着刘顺去官府把自己打死人的事说个明白。

这怎么能行?!

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反正这刘顺也是个恶人,郑飞便临时起意做出决定。

今天一定要结果刘顺,却不能明目张胆的杀,必须用个隐蔽的办法,并且最好是能假借石勇之手!

如此一来,自己既可以继续留在大名府,还能断了石勇的一切后路!

这便是郑飞非要刘顺性命的缘由。

……。

郑飞低下头去悄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还好,双手很干净。

一丝血迹也没有。

=

郑飞几人冲出赌房,便见院子中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想来都是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人。

他们能来,那官府的官差也差不多该来了。

郑飞几人立刻加快脚步来到好运赌坊的大门,现在只要找到庞万春和岳飞,再想办法把石勇送出大名府就行了。

众人来到大门前往外一看,郑飞却愣住了……!

只见在跟庞万春说好的地方居然空无一人!

庞万春和小岳飞去哪了?

正在此时,只听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接着就见十几名身穿制服的官差跑了过来,郑飞几人赶忙低头转过身去装作路人。

那十几名官差便在郑飞几人身边跑过,直接就进了好运赌坊的大门。

官府终于来人了!

郑飞皱起了眉头,此地已不能再等了!立刻对王进说道,“王哥,你在此等等万春,我们先把石兄弟护送出城。”

王进点点头,“主人放心,万春机灵也有分寸,肯定不会有事。”

郑飞点点头,立刻带着石勇和段景住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去。

郑飞刚走了没多久,便见几名官差又从好运赌坊的大门里冲了出来。

其中一个似是小头目的人先是对一人吩咐道,“王霸,你回去立刻禀报大人,就说好运赌坊发生命案,刁民石勇打死了好运赌坊的老板刘顺。”

那人应了一声立刻朝东跑去。

那人又问向其余四人,“你们几个可都认得那石勇的相貌?”

四人立刻点了点头,其中一人道,“侯捕头,大名府里不认识石勇的有几个?”

那侯捕头点点头,“那就好,你们几个立刻分头去四个城门,把这里的事说与守门的军士,然后留在那里仔细查看出城的人,绝对不能放那石勇出城!”

四人应了一声,也分头快步离开此地。

那侯捕头环顾一眼门前众人,不再做声便转身重新进了好运赌坊。

王进自一棵大树后现出身来,嘴角微微一笑。

“这么长的时间了,主人应该已经出城了吧?”

王进又看了看四周,不由又皱了皱眉,庞万春和那小男孩到底去哪里了呢?

……。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便见从东边现出来一群官差和一顶轿子,轿子前面走着一名官差,正是那刚刚被指使着去报信的王霸。

王进正看着他们,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道,“咦,师父你怎么在这里?主人他们呢?”

王进回头一看,站在自己身后的不是庞万春和那小岳飞又是何人?而且他们两个都是一脸的喜色,因为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牵着两匹马,正是丢失的那四匹马!

王进道,“你们干什么去了?我和主人出来找不到你们,主人去办事命我在此等你们。”

庞万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刚刚我和小兄弟等在这里,突然见里面走出来一个牵着四匹马的人,我一看这不就是咱们的马吗?我想进去给你们报信,又怕丢了这人的踪迹,便与小兄弟悄悄跟了上去。我看那人长得贼眉鼠目,定然不是什么好人,而那人又领着我们走得越来越远,我怕误事,便……便挑了个僻静的地方突然现身打跑了那人把咱们的马抢回来了!”

小岳飞也急忙点头看着庞万春两眼冒光的说道,“对对对,那人还说这马是他买的,问他花了多少钱,他又说不出来,一看就是个偷马的,这位庞大哥的功夫好厉害呀,三下便打倒了那人三次呢!”

庞万春得意的一笑,“我还有更厉害的呢,你想不想学?”

小岳飞赶紧点点头,“想学想学!”

……。

王进看着这两个人,似乎回想起了当初庞万春求着自己想学功夫的场景。

冷冰冰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161,镇关西借刀杀人,又二人上得岐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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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府数里外的一片树林中。

几个身影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已经没有踪影的大名府,终于放下心来。

石勇朝着郑飞和鲁智深抱拳道,“多谢二位哥哥救命之恩!”

郑飞抱拳笑道,“石兄弟客气了。”

鲁智深也哈哈一笑,“你这人的性子洒家极是喜欢,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最擅长背后捅刀子的可强多了!”

石勇看着鲁智深,脑海中不由回想起鲁智深刚刚在赌坊之中的威猛,眼中立刻露出一丝敬畏,抱拳道,“还未请教大师您的尊姓大名。”

鲁智深笑道,“洒家我本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麾下提辖,只因杀得人太多,便甘愿在五台山出家为僧,法号智深。”

接着就见石勇面色一变,愣愣的看着鲁智深惊道,“呀!哥哥就是‘花和尚’鲁智深?!”

鲁智深一愣,“‘花和尚’?这是谁给洒家起的诨号?”

石勇赶忙恭声道,“小弟开赌场,常听过路的赌客说在五台山有个大和尚,威猛无比,背后刺花,人送外号‘花和尚’!小弟一直仰慕无缘得见,没想到今日竟真遇到了哥哥,还被哥哥所救!”

鲁智深点点头,“没想到洒家竟也如此有名了,不过你知道他是谁吗?”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郑飞。

石勇看了看郑飞,“这位……小弟只知是郑大哥。”

鲁智深一笑,“洒家先问你,有没有听说过前段日子有个好汉山头在自家山下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石勇连忙点头,“小弟听说过,我这赌坊三教九流齐聚,什么消息都灵通的很。那好汉山头可是叫做岐山?”

鲁智深又问道,“那你觉得这岐山好汉这事办的如何?”

石勇立刻翘起大拇指狠狠赞道,“办的真叫一个痛快!小弟从小没爹没娘靠要饭长大,这挨饿的滋味小弟可是一清二楚,那好汉山头能急灾民之所急,端是一项壮举!”

“哈哈哈,”鲁智深大笑一声,指着郑飞道,“他就是岐山好汉,岐山大头领郑临风。”

“什么?!”石勇目瞪口呆的看着郑飞,马上又反应过来赶忙抱拳道,“原来哥哥竟是岐山大头领!小弟有人不识泰山,还请哥哥赎罪!”

郑飞一笑抱拳回礼道,“石兄弟客气了,郑某惭愧。”

石勇回头看了一眼段景住有些不满的说道,“你这小子真是……,竟不早说!害我一直出丑!”

却见段景住竟在瞪着眼睛如傻了一般看着郑飞,直到听到石勇的话才似是反应过来,居然一下子就跪在了郑飞面前,不停的磕头道,“小人该死,小人真该死,小人黑了心竟偷哥哥的马……”

石勇一愣,“小子你这是……?”

郑飞哈哈一笑,扶起段景住,“段兄弟切莫如此,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也多亏了段兄弟偷了我的马,要么我也无法有机会一睹石兄弟和段兄弟的勇猛,这马丢的值!”

石勇的石头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只能愣愣的说道,“你们……不认识?”

段景住感激的看了看郑飞,这才将从偷得郑飞几人马匹后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了石勇听,直听得石勇面色变了又变。

终于,石勇长叹了一声,重新面向郑飞弯腰抱拳正色道,“哥哥以德抱怨,救我兄弟于水火之中,小弟……大恩不言谢,日后定涌泉相报!”

郑飞扶起石勇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咱们江湖儿郎份内之事,兄弟切莫再提!如今你们已逃出大名府,不知接下来又有何打算?”

段景住立刻道,“石大哥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石勇则是看了看郑飞,面色之中一片犹豫,只听他用十分不确定的语气说道,“这个……小弟听说沧州有位柴进柴大官人……”

“二位兄弟若不嫌弃,来我岐山入伙如何?”郑飞一听石勇的话,心中顿时一个激灵,赶忙说出了真实目的。

就见石勇闻言面色大喜,喜笑颜开道,“小弟早有此意,只怕哥哥看不上我故没好意思开口,哥哥愿收小弟入伙岐山义寨,小弟自是求之不得!”

说罢,石勇似乎是怕郑飞反悔,赶忙立刻朝着郑飞跪倒就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响头,“小弟石勇拜见大头领!”

段景住也马上反应过来,也赶忙跪在石勇身旁,语气略显激动的说道,“小弟段景住拜见大头领!”

“哈哈哈!”郑飞开心大笑,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里,扶起二人道,“好!欢迎二位兄弟加入我岐山!”

石勇急不可耐的接着问道,“大头领,我们何时可以出发去岐山?”

郑飞道,“我这就给你们一件信物,你们拿着它就可以去岐山……”

石勇惊道,“大头领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郑飞心中一笑,暗道这石勇脑子真是“直”的有点可爱,便道,“我在大名府还有点事要办。”

石勇叹了口气,愣愣的说道,“小弟惹了这么一出事,否则就能留在大名府为大头领效力了。”

郑飞笑笑,“无妨,你们只需在临走之前给我详细说一说大名府里的一个人的情况就行了。”

石勇一拍胸脯,“小弟从小在大名府长大,对大名府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请问大头领是要问谁?”

郑飞道,“此人你一定知道,他叫做‘玉麒麟’卢俊义!”

郑飞与鲁智深送别石勇、段景住二人便顺着原路返回大名府。

进城门时就见守门军士明显加强了对进出城门之人的检查。

郑飞一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心中不禁暗暗庆幸,幸亏已经提前带着石勇出了城!

二人一路返回好运赌坊找到王进、庞万春和小岳飞自不在话下。

此时的好运赌坊已经关了门,门上还贴了官府的封条,围观的人也早已散去。

听王进讲,官府的人就地对众目击者和刘顺的手下进行了一番讯问,因为众人都证明打死刘顺的就是石勇,而且因为石勇这一闹,刘顺故意派王麻子去给石勇的赌坊捣乱而被石勇一拳打死的事也被捅了出来。

事实便非常清楚的摆在了官府的面前:石勇是因为寻仇才打死的刘顺。

或许是因为众打手出于自保的目的,反正现在刘顺也死了,石勇也跑了,众打手便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刘顺和石勇身上,压根没敢提别的事,倒也顺便撇清了郑飞几人与此事的关系。

于是,官府也乐得少一事是一事,待刘顺的家人一到,一场哭闹之后收殓了刘顺的尸体,通缉石勇的文书再发出去,此事便就此告一段落。

对于这样的结果,郑飞自是非常的满意,不过还有一个人此刻正比郑飞更高兴。

那便是小岳飞。

当小岳飞听说段景住及其老大都跑路了,高兴的他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如今银子也赚到手了,威胁自己的人也逃跑了,小岳飞心里那叫一个开心!

不过,但他看向郑飞正准备向他告辞好赶紧回家拿钱去给父亲看病时。

就见郑飞正在笑着看着他。

只是……为何他的目光怎么那么炽热?他的笑容怎么那么奇怪呢?

小岳飞不知怎地心里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接着就见郑飞问道,“小兄弟,你家在哪?”

162,姚夫人万世楷模,岳武穆堂前习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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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名府东南角,一个小小的院子,一间小小的木屋便是岳飞的家。

小岳飞兴奋的冲进院子,还没进屋便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屋子里立刻传来一个妇人似是恼怒却满怀疼爱的声音。

“你这孩子,又去哪里野了?还以为你被谁拐跑了!”

又听一个男人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孩他娘,我就叫你别担心,咱们岳飞这么机灵,谁能拐的走……,咳咳……”

“掌柜的,快喝点水,大夫不让你多说话……”妇人的声音满是哀伤。

小岳飞一听,笑容立刻褪去,但表情之中的兴奋却怎么也压抑不下去,赶忙快步进了屋。

“飞儿,饿了吧?快来看娘给你留了什么好吃的,东家看娘的手艺好,特意多给了……”妇人慈爱而开心的说着。

“爹,娘!我不饿,你们看这是什么?”小岳飞稚嫩的声音响起,高兴而自豪。

一阵短暂的沉默。

“这是哪来的?”妇人的声音很平淡。

“爹,娘,这是我挣得,咱们终于有钱给爹看病……”小岳飞开心的说道。

“跪下!”妇人的声音依旧很平淡,却有着无言的震慑力。

“娘……”扑通一声,小岳飞跪下了,颤声道,“怎么了娘?”

“你说!这银子是从哪里的?”妇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孩儿挣得……”小岳飞小声道。

“闭嘴!你才多大!爹娘就算不吃不喝好几年也挣不来这么多,你怎么能挣?说!”妇人的话语中压抑着愤怒,满是失望。

“这……这真是我挣得!今天有人丢了马,我告诉他们是谁……”小岳飞急忙解释道。

“你……你还敢骗娘?把娘来之前教给你的话重新背一遍!”妇人怒道。

“娘……,我……”小岳飞的声音中满是委屈,但还是立刻背道,“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

又是一阵男人剧烈的咳嗽声,小岳飞赶忙停止背诵跪着上前爬到他爹的身边急道,“爹你忍忍,咱们这就去看大夫……”

岳和努力止住咳嗽,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努力说道,“飞儿啊,爹就算是病死,也不想……咳咳……也不想看你走歪路!你快说,这银子是从哪来的?”

说罢,岳和又赶忙对妇人道,“娘子你先别……咳咳……别急,咱们孩子不是那种孩子,他从不做坏事……咳咳……”

小岳飞急的都快哭了,“爹娘,这钱真是我挣得!”

妇人看着岳飞竟哭了起来,眼中尽是无尽的失望,只见她几步到边上拿起一根烧火棍,来到小岳飞面前举过头顶流着泪对小岳飞喊道,“你不说是吗?我看你说不说!”

小岳飞也哭了,却是跪在那里委屈而倔强的说道,“娘,孩儿没骗你,这钱真是孩儿挣来的!”

妇人浑身一颤,用无尽失望的眼神看着小岳飞摇了摇头,一咬牙,烧火棍正要落下!

突然。

一个声音自门外响起。

“嫂嫂请慢!”

屋内人顿时一愣,往外一看,就见三个人正站在门口,乃是一名行者,一名大和尚和一个刀疤脸大汉!

这是谁?岳和和妇人都是一愣。

却听小岳飞惊讶的对那三人说道,“咦,你们怎么来了?”

郑飞朝着小岳飞一笑,便和王进、鲁智深朝着岳和和妇人一抱拳,郑飞恭声道,“见过岳大哥,岳大嫂。”

刚刚郑飞想问岳飞的家在哪里,谁料岳飞居然满怀警惕的拒绝了回答,然后在问清楚郑飞已经没有什么事后便跑走了。

郑飞也没什么理由再拦下他,只好带着众人悄悄跟在小岳飞的后面。

郑飞几人跟的极为隐蔽,小岳飞又回家心切并不曾发觉,众人终于成功跟踪小岳飞来到了他的家,也听到了刚刚在屋内的一切对话。

郑飞抱着拳,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妇人,心中一片崇敬!

这妇人不是别人,就是岳飞的母亲,也是华夏民族历史上最伟大的母亲之一,姚夫人!

可以说,没有她的启蒙教育,就没有岳飞伟大的品格。

没有她将“尽忠报国”四个字雕刻进岳飞的心里,就没有日后岳武穆不屈的伟大!

终于,岳和和姚夫人反应过来,姚夫人面色一红赶忙放下手中的烧火棍对着郑飞几人欠身一礼道,“请问诸位是……?”

小岳飞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朝着岳和和姚夫人连忙说道,“爹,娘,他们就是给我钱的人,我帮他们找回了马……”

姚夫人和岳和对视一眼,似有所悟,赶忙将郑飞几人请进屋来,却是屋内连个可以坐的椅子都没有。

姚夫人的脸又红了,“让诸位……见笑了,寒舍清贫,没什么可以招待诸位的。”

郑飞淡淡一笑,自然而然的站着又对岳和和姚夫人抱拳道,“岳大哥,岳大嫂,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是过路的旅客,刚来北京就被人偷了马,因为偷我马的那人有些势力,大家都怕他不敢告诉我是谁偷了我的马,唯有岳飞小兄弟不畏黑恶势力,勇敢的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并助我找到了马匹,为了表示感谢,我便赠给了岳飞小兄弟一点银两,但我又怕岳飞小兄弟回到家说不清楚,只好一路悄悄跟着岳飞小兄弟来到这里,还请岳大哥和岳大嫂见谅。”

小岳飞听了脸色却是一红,原本自己是为了银两才做好事,如今经郑飞这么一说,就变成了自己做了好事才得的银两。同样的结果,却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境界。

小岳飞偷偷一瞧他母亲。

果然,姚夫人听了郑飞的话终于像是放下了什么心一般明显松了一口气,与岳和对视一眼,二人面色都是明显一松,姚夫人用满怀愧疚而伤心的眼神看了一眼岳飞,轻轻拉起他问道,“飞儿,真的是这样吗?”

小岳飞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郑飞,只见郑飞正在微笑的看着他,终于点了点头,“是……是这样的。”

姚夫人的眼眶又红了,一把便将岳飞抱入怀中哭道,“飞儿……别怪娘,娘就是怕你学坏!”

小岳飞也哭了,“爹,娘你们放心,我这辈子都记得娘教给我的道理,我绝不学坏!”

姚夫人欣慰的点点头,又朝小岳飞一伸手,“把银子给我。”

.小岳飞赶忙将两块银子放在姚夫人的手上。

姚夫人走到郑飞面前施了一礼,竟把银子递给郑飞道,“我家飞儿既然看见了是谁偷了您的马,就应该告诉您,这银子……我们是绝对不能收的!”

郑飞赶忙退后一步摆手道,“不不……,若不是小兄弟我们绝不可能寻回马来,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岳大嫂不要误会!”

姚夫人摇摇头,坚定的说道,“这钱不是小事,如果我们今天收下了这钱,便是告诉了我们的孩子做善事必须要有报酬,否则便不能做!我们虽然穷,但要穷的有骨气,这样的钱财绝对不能拿。请您一定要体谅我们,不要让我们苦苦培育他所花费的心血付之东流!”

这话直说得郑飞哑口无言,万万没想到姚夫人竟能从这么一件小事上看出这么大的道理。

郑飞看了看姚夫人,只见她是一脸的坚定。

在看看岳和,虽是躺在床上满脸倦色,却也在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自己。

而小岳飞则似是恍然大悟一般,满脸尽是愧疚之色!

郑飞叹了口气,终于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庭,也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家庭能培养出像岳飞这样伟大的民族英雄。

郑飞只好伸手接过银两放入怀中对着岳和和姚夫人一抱拳。

“岳大哥和岳大嫂的为人真令在下钦佩万分……”

突然,郑飞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朝着岳和和姚夫人跪了下去就是深深一拜。

“大哥大嫂请受我一拜!”

郑飞的头磕在地上久久不起,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的说着。

“感谢你们为我华夏民族教育出顶天立地的岳武穆!”

“郑飞不才,绝不再让他,再让我们的民族遭受磨难!”.

“在此……立誓!”

163,姚夫人万世楷模,岳武穆堂前习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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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重新站起身来,就见岳和、姚夫人和小岳飞都是满脸惊讶和不解的看着自己。

郑飞这一拜是拜的心悦诚服,能向像姚夫人这样伟大的母亲磕头一拜,当是多么荣幸的事情!

但郑飞却也知道自己这突然的举动肯定吓到了小岳飞一家子,便坦然一笑解释道,“大哥大嫂勿怪,那四匹马对我们无比重要,大哥大嫂又坚决不要小弟的银子,小弟有感于大哥大嫂为人坦荡,一时钦佩万分,只得用这一拜来感谢大哥大嫂了。”

姚夫人脸色一红,急忙拘谨的施礼道,“您真是……我们真是愧不敢当。”

郑飞点点头,便朝着姚夫人和岳和一抱拳,“既然如此,小弟就不打搅了,告辞!”

说罢,郑飞一转身便与鲁智深和王进出了屋。

姚夫人与小岳飞送至门前,就见庞万春正牵着马等在院门之前,郑飞几人接过缰绳,便齐齐翻身上马朝着城内而去,不一会便没了踪迹。

姚夫人低下头去用歉疚的眼神看了看小岳飞,却见小岳飞皱着眉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姚夫人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小岳飞的肩膀,“飞儿,你是不是在怪娘把银子又退给了人家?”

小岳飞回过神来,赶紧摇摇头,“不是不是,我是担心爹的病……”

姚夫人轻轻将小岳飞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楼,“飞儿,爹和娘虽然都没读过书,但也懂得做人的道理,行善积德是咱们做人的本分,你既然看见是谁偷了人家的马,你就应该告诉人家,绝不能以此为条件拿人家的钱财。咱们虽然穷,却也要有骨气!娘不希望你多么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娘只希望你能做一个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男子汉。你爹虽然病了,但娘还能挣钱,只要再过些日子能把手头这些布织好,咱们就有钱给你爹看病了。”

小岳飞用力点点头,“我知道娘是为我好。我记住了!不过那个人和娘好像呢,他也是这么给我说的。”

说罢,小岳飞便将为郑飞寻马的过程说了一遍,这次没再有丝毫的隐瞒。

姚夫人听罢轻轻的点了点头,“刚刚那个人虽然很怪,倒也是个好人,你帮他帮的很对!”

说罢。

姚夫人又笑笑,“来,娘给你拿好吃的,饿了吧?”

小岳飞立刻点点头。

娘俩一起进了屋,姚夫人来到一个破橱柜前,伸手自里面取出一个纸包,坐在床边笑吟吟的看着小岳飞,“飞儿,你猜是什么?”

小岳飞看看姚夫人,又看看岳和,就见岳和那充满倦色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来一丝喜色。

一股淡淡的香气自纸包中传出,小岳飞咽了咽口水,又使劲用鼻子闻了闻,“是……枣糕?”

姚夫人和岳和都是一笑,姚夫人伸手一勾小岳飞的鼻子便把纸包递给小岳飞,“飞儿的小狗鼻子还挺灵呢。”

小岳飞赶忙打开纸包一看,果然就是一块巴掌大金黄色的枣糕,正散发着蒸糕配合着红枣的香气。

小岳飞的肚子接着就咕噜噜响了一下,但他却是吞了吞口水,先把枣糕捧向姚夫人,“娘,你先吃。”

姚夫人摇头笑笑,“娘在东家那已经吃过一块了。”

小岳飞又伸给岳和,“爹,你也吃。”

岳和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摇摇头,“你娘一回来就给爹先吃的,爹已经吃过了,飞儿吃吧。”

小岳飞缩回手,却没有吃,而是低下头看着枣糕发着愣。

姚夫人和岳和诧异的对望一眼,姚夫人道,“飞儿,你怎么了?”

却见两大颗泪珠突然自岳飞的眼中掉落,滴在了枣糕之上。

姚夫人赶忙抱过小岳飞,“怎么了孩子?”

小岳飞抬起头来,双眼已尽是泪水,“爹,娘,我知道你们都舍不得吃,这是特意留给我的……”

“傻孩子,”姚夫人伸手擦去小岳飞的眼泪,“我们也吃总行了吧?”

小岳飞顿时喜笑颜开,赶忙把枣糕送到姚夫人嘴边。

姚夫人咬了一小口。

小岳飞同样又把枣糕伸到岳和嘴巴,岳和无奈一笑也咬了一小口。

小岳飞这才有些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枣糕,脸上一片满足。

姚夫人轻轻嚼着嘴里那块小的可怜的枣糕问小岳飞,“好吃吗?”

小岳飞赶紧用力的点点头,“真好吃!”

姚夫人和岳和笑着对视一眼,但彼此眼中深深的哀愁却怎么也掩饰不去。

只靠织布……哪里还有钱看病呢?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惊醒了熟睡中的小岳飞,他赶忙起身一看,只见父亲岳和皱着眉,一脸的痛苦的躺在自己母亲的怀里。

母亲的眼睛红肿着,一看就是不知哭了有多久。

小岳飞赶紧爬起身来拉起岳和的手,只觉尽是冰凉,“爹,你又难受了吗?”

岳和睁开无神的眼睛看了看岳飞,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轻轻摇了摇头。

小岳飞一下子跳下床穿起自己那双前后都漏的破鞋,“我去找大夫。”

姚夫人擦了擦眼泪,“孩子,别去了,咱们已经欠了人家许多药费了,就算去人家也不会来的。”

小岳飞道,“那我就去求他,我向他发誓,日后有钱一定还给他,否则我就是吃屎的小狗!”

姚夫人一愣,赶忙一指床边的一个小布袋道,“如果去……把这些米带上,多求求人家。”

小岳飞点点头,提起米袋,却是轻轻的,里面其实也没多少米了,这也是家里所剩的最后一点米。

小岳飞接着就朝门走去。

姚夫人低下头,眼泪又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在岳和的耳边轻轻说道,“他爹,就让飞儿再去试试吧。”

岳和闭上了眼睛,一粒眼泪自眼角滑落……!

门开了,但岳飞却没有往外走,而是愣在了门前。

姚夫人抬头一看,“飞儿,怎么了?”

却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大哥大嫂,我能进来吗?”

姚夫人一愣,这个声音……怎么有些耳熟,赶忙擦了擦眼泪道,“请……请进。”

接着就见小岳飞愣愣的让到一边,几个人也自外面走了进来。

姚夫人定睛一瞧,不正是昨日离开的那几人吗,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一脸花白胡子,提着一个小木箱的老头。

对这老头,姚夫人可是太熟悉了,他不正是大名府最有名的老大夫,人称“回春圣手”的同恩坊张老大夫吗?自己全家之所以离开老家,就是听说了他在北京大名府的名气故专程来找他给岳和看病的。

只不过来了才知道,这张老大夫虽然医术高超,一会的功夫便诊断出了岳和所有的病疾,但要价却也很高,就因自己出不起药钱而把刚给开的方子也给收了回去。

自己无奈,再回家去又恐怕岳和这一路颠簸承受不起,只得寻了个附近的大夫给岳和看病,却是越看岳和的病情就变得越重。

他怎么来了?!

姚夫人赶忙把岳和轻轻扶躺在床上,起身施礼道,“你们这是……?”

郑飞朝着姚夫人抱拳一礼,“我们把张大夫请来给岳大哥看看病。”

姚夫人心中一颤,犹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明,但还是摇摇头,“这……我们出不起钱,请回吧,我已让岳飞去请附近的李大夫,多谢你们了。”

“他?可是李多海?”张大夫鼻子里轻蔑的一哼,“那个人的医术你们也敢看?岂不是给病人雪上加霜?”

姚夫人面色一黯,愣在当场不知该说什么。

郑飞赶忙道,“大嫂不必多想,这药钱由小弟来出,只管给岳大哥看病就是了。”

姚夫人面色一慌,连忙道,“不可不可,您的心意我们心领了,我们不能……”

郑飞叹了一口气,正色道,“小弟知道大嫂的意思,大嫂想教给岳飞积德行善不要贪图回报的道理,小弟昨日一走,相信已经能让岳飞明白大嫂的良苦用心。但今日小弟再回来,除了想请大嫂给小弟一个报恩的机会,也是想让岳飞明白,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难道大嫂希望岳飞日后成为一个受人之恩却不思回报之人吗?”

姚夫人浑身一震,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看郑飞,看了看站在一边脸上若有所思的岳飞,又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岳和。

终于,姚夫人叹了口气,对着张大夫欠身一礼,“有劳先生了!”

张老大夫点点头,走到床边坐在岳和身边,便伸出手为岳和把起了脉。

岳飞也放下米袋,赶忙来到姚夫人身边拉起她的手,娘俩一起紧张的看看张大夫,又看看岳和,彼此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剧烈的心跳。

终于,只见张老大夫在把完脉,又查看了其它几个部位之后站起来转身朝着郑飞和姚夫人捻须一笑,“还来得及!有谁跟我速速回去拿药?”

庞万春立刻道,“张大夫请随我来,我骑马载您回去!”

小岳飞和姚夫人对视一眼,笑中而带泪。

164,姚夫人万世楷模,岳武穆堂前习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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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和喝下药,又服了一剂张大夫祖传的止咳灵药,果然便不可咳了,气色也马上好了许多,已经气息平稳的睡了过去。

姚夫人喜的热泪盈眶,但因为担心又吵醒岳和,只是捂着嘴在一旁轻轻哭泣,小岳飞也极为孝顺的搀扶着姚夫人,自个也是喜得合不拢嘴。

郑飞见状一笑,终于放下心来,亲自送张大夫出了门,又安排庞万春再将张大夫送回药坊。

当然,在岳家门外,张大夫喜笑颜开的接过郑飞递上来的一锭分量不轻的银两自不在话下。

郑飞看着庞万春与张大夫远去的背影,嘴角也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郑飞其实很清楚,即便自己现在不出现帮助岳云看病,岳云也能挺过这一劫并好好的再活许多年。

但自己现在既然能帮岳云及姚夫人还有小岳飞尽早结束这些痛苦,自己又怎能袖手旁观呢?

不过,此刻周围无人,一件始终困扰郑飞的事顿时又升上郑飞的心头,郑飞也不由叹了口气!

像岳飞这样伟大的民族英雄,还有着姚夫人这样伟大母亲的教导,迟早有一天会参军并建立伟业,根本不需要自己插手其中。

但……,这也意味着,只需再过十几年,甚至只需几年,大宋便会得到一名战神级的将领!他能杀得金兵丢盔弃甲,自然也会是自己这个“岐山贼寇”、“梁山贼寇”的大敌!

岳飞虽然是自己最尊敬最尊崇的民族英雄,但郑飞也绝不能在明知如此的情况下任由这件事的发生!

那要怎么做才好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改变岳飞的人生轨迹,让他无法投军,跟着自己走!最低限度也得可以阻止岳飞投那宋军!

可……历史上的姚夫人虽然没什么文化,只是一个忠厚的民家妇女,却是深知忠君爱国思想之人,就是她在国破家亡危难之际毅然决然的送岳飞投军,并亲手在岳飞背上刺下“尽忠报国”四个字时刻警醒岳飞!

自己就算想再多办法,也只能阻的了姚夫人和岳飞一时,阻止不了姚夫人和岳飞一世!只要自己一个不留神,或因为什么意外让岳飞投了军……。

得!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是金子不管何时也都会发光,战神一出,谁与争锋?

所以,郑飞现在必须“拐”走岳飞!

这便是郑飞现在最头疼的事!怎么才能拐走岳飞呢?

像姚夫人这样“圣母”级的人,连个理所当然的谢礼银两都因为自己的道德而拒收。

自己只要一开口:“这个……岳大嫂,小弟乃岐山营寨大头领,我们山寨虽然是好汉山头,可是也很爱国爱民啦,我们也会开仓赈济灾民啦,请问可不可以让您儿子跟着我去当好汉呀?”

只怕迎接自己的不是姚夫人的扫帚,就是岳和的以死相拼!

郑飞想得有些头疼,不过想想此事也不急,日后再想办法吧,便转身进了屋。

但郑飞一进屋,眼前的场景却令郑飞一愣……。

只见岳和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依靠在床边与姚夫人一起笑吟吟的看着屋子正中央。

在那里,小岳飞居然两腿分开,正在站马步!

而鲁智深和王进两大高手则分立两旁,亲手给小岳飞调整着姿势。

小岳飞的头上已冒出了汗,两腿已经在开始有些发抖,却依旧在咬牙坚持着。

鲁智深和王进也是一脸喜色的不停点着头。

“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小子记住,可别小瞧了这马步,好好练!”鲁智深道。

“要学打,先扎马!”王进接着说道。

众人见郑飞进了屋,姚夫人和岳和的脸上顿时露出无比感激的神色。

姚夫人赶忙站起身来走上前对着岳飞欠身一礼,“多谢您,要不是您,我家这口子就怕……”姚夫人越说声音越哽咽。

郑飞赶忙道,“岳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这既是小弟的报恩,也是老天爷给好人以好报!”

姚夫人点点头。

郑飞又看了看旁边,笑问道,“两位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鲁智深哈哈一声大笑,“兄弟啊,这孩子真是不错!洒家一眼就看出这小子是个练武的奇材!洒家刚刚问他愿不愿意学功夫,他说愿意,洒家便和王老弟教给他点基本功,当然就是先从扎马步练起了!”

王进也点了点头,终日冷冰冰的脸上居然尽是难得的兴奋,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

“两位师父告诉我说,扎马步不但能练功夫,还能强身健体,我要早些练的强壮了好去赚钱孝敬爹娘!”小岳飞哆嗦着双腿坚定的说道!

姚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疼爱,“飞儿别练了,试试就行了,等你这几位叔叔伯伯走了你上哪再去学呀。”

“哦,”小岳飞似是想起什么似的,满脸遗憾的点点头站起身来。

郑飞看在眼中,心中却是一动……!

“岳飞,你想不想学武?”郑飞突然笑着问向小岳飞。

小岳飞立刻点点头,“当然想!”

郑飞继续笑道,“那我让这三位叔叔伯伯教给你功夫好不好?”

“好啊!”小岳飞兴奋的说道,却又偷眼一瞧姚夫人,满脸尽是纠结。

郑飞看向姚夫人,就见姚夫人的脸上虽是面露难色,可一抹希望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姚夫人道,“诸位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就不麻烦……”

郑飞一笑,朝着姚夫人和岳和抱拳道,“大哥大嫂,说实话,虽然是因为寻马我们才有幸与大哥大嫂结识,但我们几个也是真心喜欢岳飞这个孩子,正巧……,我们有事要在大名府住上很长一段日子,如果大哥大嫂不嫌弃的话,我们想教给岳飞几手功夫,如今兵荒马乱的,有功夫在身既可以强身健体,又可以有个防身自卫的依托,不知大哥大嫂意下如何?”

姚夫人脸色一喜,与岳和对视一眼,就见岳和也是满脸的希翼之色,却依旧很不好意思的犹豫道,“这个……诸位真的方便吗?”

郑飞一笑,笑得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的“开心”,“方便,肯定方便!”

165,小岳飞拜师学艺,郑屠夫别有深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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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名府岳家小院中。

只见鲁智深与王进端坐在一条长凳上。

姚夫人搀扶着岳和站在边上,都是一脸的喜色,尤其是岳和,虽然依旧病怏怏的,但气色着实已经好了许多。

他们夫妻身旁还站着郑飞与庞万春,也是笑眯眯的看着场中。

只见小岳飞手捧一只茶碗,先是单膝跪地朝着鲁智深将茶碗捧上,“大师父请喝茶。”

鲁智深哈哈一笑将茶碗接过,看着小岳飞道,“好!好徒弟!这碗茶洒家喝的自是高兴!洒家原本乃延安老种经略相公麾下提辖军官,后在五台山出家为僧,洒家没别的本事,这拳脚之术颇为精通,日后洒家便专门传授你拳脚功夫!”

小岳飞脸色大喜着连连点头,他也不懂得什么经略相公,什么提辖代表着什么,但他能听出鲁智深的来头很厉害,功夫也自然很强!

郑飞偷眼一瞧姚夫人和岳和,就见他们夫妻听了鲁智深的话都是面色微微一惊!立刻用非常惊讶的目光看着鲁智深,似乎万没想到这名大和尚居然有如此来历!脸上顿时增添了一抹期待之色!

郑飞嘴角偷偷露出得意的一笑。

再看鲁智深端起茶杯便是一饮而尽。

小岳飞恭敬的接过茶碗放回身旁的一个茶盘上,又端起旁边一只茶杯捧给王进恭敬的说道,“二师父请喝茶。”

王进冷冰冰的脸上微微一笑,接过茶杯也是一饮而尽,淡淡道,“我原为东京汴梁八十万禁军棍棒教头,因事离了军浪迹江湖,从此我便教你棍棒之术。你可愿学?”

这下连小岳飞都是面露激动的神色急忙道,“愿意愿意!”

他虽还搞不懂官场军营的详细情况,但“禁军”二字代表着什么可是大宋妇孺皆知,小孩做游戏的时候,唯有“很厉害”的才有资格装禁军。小岳飞自幼瘦弱,常常只有当厢军或者假装契丹军和西夏军的份儿,如今猛然多出一位禁军的教头教给他功夫,虽然这“教头”一职在禁军中是何地位小岳飞还依旧有些不清楚,但只听“八十万禁军”这五个字便足以令小岳飞激动的忘乎所以了!

郑飞再偷眼一瞧姚夫人和岳和,只见两人的身子明显一震,他们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眼神与表情据是无以复加的惊喜!

郑飞脸上笑意更浓了,再看小岳飞接过茶杯的手明显有些发抖,已经可想而知此刻他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

小岳飞努力按捺下心中的激动放回茶杯,又端起最后一只茶杯,站起身来走到庞万春身前,满怀期待的弯腰捧起道,“请师兄喝茶。”

庞万春笑着点点头,也是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对小岳飞笑道,“我既是你二师父的徒弟,也是你二师父的兄弟,从此你我便以师兄弟相称。拳脚棍棒之术我虽都不精通,却擅长弓箭,从此我便教给你弓箭之术吧。”

小岳飞一愣,“弓箭?这个也很厉害吗?”

庞万春闻言哈哈一笑,取过早已准备好的弓箭,对小岳飞笑着一指五六十步外的一棵刚刚才长成茶碗粗细的柳树道,“你且看那里!”

众人往那一看,便只听嗖的一声响,庞万春根本没有在瞄准上花费太多时间便已拉弓射出一箭,又听得远处一声响,接着就见小柳树晃了晃,那一箭竟然正中那棵柳树树身的正中央!

“呀!”却是姚夫人没忍住发出来一声惊呼!

她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种技艺,平日里在街上看那些卖艺的射箭已是非常佩服,但那些卖艺的也只能命中二三十步远的一个很大的东西,如今猛然见得真正的神射术,而且这人还即将成为自己孩子的师父……,姚夫人顿时有点HOLD不住了!

姚夫人与岳和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微微的抖动着,似乎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证明今日的确不是做梦!

小岳飞看向庞万春的眼中已是无尽的崇拜!与鲁智深和王进不同,庞万春所露的这一手可是货真价实的展现啊!

小岳飞连忙恭恭敬敬的接过茶杯,那神色就算是拜鲁智深和王进都没如此过。

他转身回去放下茶杯,又端起一碗来到郑飞身前刚要捧茶,却被郑飞哈哈一笑给拦住了,郑飞轻轻拍了拍小岳飞的肩膀笑道,“我没什么办事,他们三个都比我厉害,我就免了。”

小岳飞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笑,将茶杯放回茶盘,便像模像样的抱拳对鲁智深、王进和庞万春高声道,“岳飞多谢大师父、二师父和师兄授业!”

众人都是哈哈一笑。

郑飞转身对姚夫人和岳和笑道,“大哥大嫂,从今天起,我这三位兄弟定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岳飞,请大哥大嫂放心!”

姚夫人和岳和都赶忙感激的笑着点点头,他们本是穷苦人家,生平除了农活和手艺活便再无别的本事,也不认得什么有本事的人。但哪位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学得出众的技艺出人头地?如今能有人愿意教给岳飞武艺,而且居然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他们夫妇心中的激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

岳和用虚弱的声音对众人说道,“我家岳飞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造化,竟能蒙得诸位如此厚爱,我……请受我岳和一拜!”

岳和说罢就要颤颤悠悠的下跪,姚夫人搀扶着他也要一起下跪。

郑飞一看这哪行?让民族英雄的父母跪可是要遭雷劈的!

郑飞赶忙上前扶住姚夫人和岳和笑道,“昨日如果不是岳飞,我们也不会寻回马匹,更就错过了岳飞这个练武的好苗子,细细想来这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这是老天爷特意安排我这三个兄弟与岳飞的这一场师徒情谊!小弟等人自是明白大哥大嫂的心意,但我这三个兄弟能收得佳徒将这一身的本事后继有人,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幸事呢!”

“对对!”鲁智深笑道,“能有岳飞这样的徒弟学得洒家我这一身的本事,洒家也是开心的很!”

姚夫人和岳和又是感激的点点头,姚夫人将岳飞唤在身旁道,“飞儿,你能有机会学本事极是难得,你可要好好把握,切不可辜负了你这几位师父!”

小岳飞兴奋的连连点头,“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166,小岳飞拜师学艺,郑屠夫别有深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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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

天还黑着,姚夫人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阵极轻的声音,她猛然惊醒转头一看,只见在黑暗中,小岳飞正在轻手轻脚的往门口走。

“飞儿,天还没亮你去做什么?”

小岳飞似被吓了一跳,浑身一个哆嗦转过身来挠着头冲姚夫人嘿嘿笑道,“郑师父叫我早起和他一起去跑步,他说能强健身体。”

“跑步?”姚夫人不解的念道,“跑步也能强健身体?”

“让飞儿去吧,”岳和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身子动也没动躺在床上说道。

“去吧,天黑看着点别摔着了……”姚夫人只得道。

却是吱呀一声门响,小岳飞已经冲了出去,也不知道后面的话有没有听到。

“唉,”姚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新躺下了身子。

但她的手却是紧接着便被握住了,耳边也传来岳和的声音,“孩他娘,别担心,我看郑兄弟几个人是真喜欢飞儿,咱家也没什么能让人家贪图的,放心吧。”

姚夫人轻轻嗯了一声,却只觉岳和的手越来越热。

姚夫人的心跳慢慢加速了……。

又一日。

姚夫人将一盘拌野菜放在桌上,与岳和、小岳飞一起端起盛着粗粮的碗正准备吃饭。

门突然开了,走进来几个人,正是郑飞四人,却是每个人都拿着几个纸包。

郑飞不顾姚夫人和岳和惊诧的目光,嘿嘿一笑便先令庞万春将桌上的饭食端走,又不由分说的把几个纸包放在桌上展开来,只见里面竟是鸡鸭鱼肉样样都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姚夫人一惊,“郑兄弟,你这是……?”

郑飞一笑,“岳飞正在长身体,老吃那些东西怎么行?吃这个,大家一起吃!”

姚夫人和岳和赶忙摆手,“使不得,这可使不得,我们不能……”

郑飞又不由分说的先为已经看傻了的小岳飞撕了一根鸡腿塞进他的手里,又为岳和抄了一筷子牛肉,“有什么使不得的,岳飞是俺们的徒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做师父的给徒儿吃点东西算啥?我们也算大哥大嫂的兄弟了,岳大哥身子刚有好转,也得养身体不是?”

姚夫人急道,“可……”

郑飞一挥手,鲁智深几人都是哈哈笑着自来熟的搬了椅子坐在桌边,郑飞抄起一大块牛肉吃在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口齿不清的对姚夫人说道,“那啥,嫂子快给我们几个拿筷子,我们也可没吃呢。”

姚夫人愣愣的看了众人一眼,只见小岳飞手拿鸡腿,明明是在不停的咽着口水,却是茫然而纠结的看着自己。

姚夫人无力的叹了一口气,“飞儿……你师父请你吃就……吃吧,郑兄弟你们先吃着,我去给你们拿碗。”

姚夫人刚往边上走出没两步,就听身后又传来郑飞的声音,“对,谢谢嫂子,酒我也带了,我得跟我岳大哥喝两杯。”

姚夫人浑身一震,赶忙扶住门框险些跌倒……。

又一日。

姚夫人正在屋内织着布,织着织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稚嫩的呐喊声!

姚夫人抬头透过窗户往外一看,只见小岳飞正站在院子里,还在练着那个什么叫做“马步”的东西,不过今天已经加了新的动作,便是小岳飞一边扎着马步,左右两拳也一下接着一下用力往前击打着,呐喊声便是小岳飞每次击出一拳后所发出的。

而那大和尚和刀疤脸则一左一右站在两旁,时刻为小岳飞调整着动作。

可以看得出,小岳飞打的很认真,大颗大颗的汗珠自头上滑落,却依旧卖力的打着拳,一丝一毫的偷懒都没有!

自从小岳飞拜了师父,他这几个师父,尤其是那个姓郑的行者便天天借着是岳飞师父的名义不停的往家里拿东西,小岳飞的伙食一改善,便明显胖了些,却也更壮了些。

而岳和也在那张大夫送的药以及郑飞送来的食物调养下,身子骨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好,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眼睛也一天比一天有神……。

姚夫人收回目光以及思绪,继续织起了布,她已经完全相信郑飞几人的的确确是真心对岳飞以及自己这一家人好,她从心底感谢郑飞几人为这个家所做出的一切,但她的心里却也有一种不明所以的彷徨,那是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感觉……。

又一日,姚夫人同样在织布,岳和坐在他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姚夫人织布。

岳和的面色又好了许多,虽然还有些乏力的感觉,但已经可以不需人搀扶的自由行动了。

姚夫人在岳和的目光下脸色渐渐红了,白了他一眼笑骂道,“看什么看!”

岳和收起笑容,动情道,“娘子知道吗?前些日子我真以为自己要……要去了,当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还能好好的坐着看着你织布,看着咱们的飞儿玩耍……”

姚夫人的眼睛立刻变红了,她站起身来坐在岳和的身旁,将身子依靠在他身上,岳和赶忙伸出手轻轻搂住姚夫人的肩膀。

“孩他爹,别说这样的话,你不是挺过来了吗?咱们飞儿……”

正在此时,只听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欢呼声。

他们二人一起往外看去,就见小岳飞正在举着一把长弓开心的又蹦又跳,站在他旁边的庞万春也是满意的笑着点头,一看就是小岳飞射中了什么东西。

岳和和姚夫人对视彼此,脸上尽是欣慰的笑容。

又一日,姚夫人同样在织布,而岳和神色已经完全如常的坐在一边帮着她梳理布线。

屋外传来一阵阵喊声和敲打声,那是小岳飞正在跟着王进学习棍棒之术。

岳和把一截断线揪去,抬头看向姚夫人却是一愣,只见姚夫人虽是在织着布,但脸上的表情分明表明她的思绪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孩他娘?”岳和道。

“嗯,嗯……?”姚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岳和一笑,“孩他娘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姚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相公,你说郑兄弟他们这么用心的教咱们飞儿功夫,还治好了你的病,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对咱们一家人这么好。还有……他们是做什么的呀?”

岳和沉默了片刻,压低声音道,“你还没看出来吗?郑兄弟几人……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咱们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总之从他们的言行看,他们都不像是坏人!他们喜欢咱们飞儿,尽心尽力的教授他,这是咱们飞儿的造化!这是多少人连做梦都求不来的呢!”

“还有……”岳和朝着姚夫人一笑,“我私下里偷偷问过飞儿了,飞儿说,那个郑兄弟虽然不教给他功夫,但很明显他就是他们几个人的头,那提辖军官和尚,刀疤脸禁军教头以及那个姓庞的神射手都听他的!而且,那姓郑的兄弟经常给咱们飞儿说,学功夫不是为了欺负别人,而是为了保护亲人,保护比自己弱小的善良百姓。他希望咱们飞儿学成功夫后可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除恶扬善的男子汉!”

姚夫人惊奇的说道,“他……他真这么给咱们飞儿说的?不是飞儿骗咱们吧?他还说什么了?”

岳和皱眉想了想道,“咱们飞儿是什么孩子你还不知道?他怎么会骗咱们呢?再说就算是想骗咱们,飞儿这么小怎么懂得这些道理?那郑兄弟还说……”

说到这里,岳和小心的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他还说……忠于国家并不是忠于统治这个国家的人,王侯将相也是人,除了生的好,并不比咱们百姓多尊贵!忠,便是要忠于这个国家的万千百姓,要时刻把百姓的生死安危放在心上,不但要抵抗外族的侵略保护他们,还要努力让他们吃的上饭,穿得上衣,住得上房,就算是皇帝,也比不上这天下百姓重要……”

姚夫人赶忙捂住岳和的嘴,“相公……这……这可是逆言啊!”

岳和轻轻拿下姚夫人的手,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不过……我觉得郑兄弟也说得很有道理呢。”

姚夫人没有再说话,继续织起了布,只是织布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

又一日,郑飞正坐在门前,微笑的看着院子中小岳飞手持长棍与王进较量着。

只见小岳飞极为娴熟的架开把式,一招一眼尽是从容,长棍不停的往王进身上招呼着。

而王进嘴角露笑,同样一根木棍,在他手中却似是活了一般,只需轻轻一抖便将小岳飞一个又一个攻招化为乌有。

突然,王进只是往前半步将木棍一挑,木棍居然就在小岳飞长棍一个一闪而过的空隙中穿过,便听扑通一声响,小岳飞哎呀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但小岳飞立刻站起身来,连土都不拍便拿起了长棍,脸上若有所思之状。

王进也不催他,只是立在一旁看着他。

终于,小岳飞抬起头来,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王进微微笑道,“可是想明白了?”

小岳飞持棍朝王进抱拳道,“徒儿想明白了。”

王进满意的点点头,“再来?”

小岳飞笑着点点头,“再来!”

……。

郑飞正看得出神,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郑兄弟?”

郑飞回头一看,原来是姚夫人正站在门前看着自己。

郑飞赶忙起身问道,“大嫂有事吗?”

姚夫人微微笑笑,“请郑兄弟进屋,我们夫妻二人有些话想对郑兄弟说。”

说罢,姚夫人便进了屋。

郑飞不知怎的,心中就是一跳……!

167,小岳飞拜师学艺,郑屠夫另有深意(下)

(啥也不说了,这篇的原因大家也知道,有错误请见谅,求收藏,求红票,谢谢)

郑飞进了屋,便见岳和自桌边起身笑着一指桌边一把椅子。

“郑兄弟快请坐。”

姚夫人也站在岳和身边,笑着看着自己。

郑飞心中一动,暗道这夫妻二人怎这么客气?便点点头走了过去坐了下去。

姚夫人又立刻为郑飞倒上了一杯茶水。

郑飞谢过,端起茶杯低头品了品,心中更是越发的纳闷,放下茶杯再抬起头来,就见姚夫人和岳和只是坐在自己对面,虽是满脸微笑,却是明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阵短暂而尴尬的沉默……。

郑飞的心跳慢慢快了起来,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升起在心头。

终于,郑飞道,“大哥……”

却是岳和也开口道,“郑兄弟……”

二人一愣,又同时道。

“大哥先说……”

“郑兄弟先说……”

众人又都是一愣。

但紧接着郑飞就笑了,岳和笑了,姚夫人也笑了。

郑飞抱拳笑道,“大哥大嫂有话请直说,跟我不必如此遮掩,大哥大嫂为人坦荡,小弟钦佩不已,不管大哥大嫂怎么看我,我早已将大哥大嫂视若亲大哥与亲大嫂了。”

岳和与姚夫人听了这话都是面露动容之色,彼此对视一眼,这才似是放下了什么负担。

岳和拱手感激的对郑飞说道,“如果不是郑兄弟,我这次只怕就挺不过去了,郑兄弟救命之恩,岳和感激不尽!”

郑飞一笑,“小弟早就说过,大哥大嫂与人为善,这是老天爷借小弟之手给大哥大嫂善有善报。再者说了,我们既然做了小岳飞的师父,说远了这是徒弟家的事,说近了也是自家的事,做师父的帮把手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岳和点点头继续感叹道,“也不知我们家在哪一世做了好事,竟遇到了郑兄弟这样的好人,其实我并没什么,两腿一蹬去便去了,我只是放不下你嫂子还有岳飞,自打我病了,本就不富裕的家里更是捉襟见肘,每次想起连累他们娘俩为我吃得苦,我就……”

岳和说到这里竟抹起了眼泪,姚夫人赶忙伸出袖子为岳和擦了擦,也有些哽咽的说道,“孩他爹你这是……,我们娘俩可全都指望你了,没你我们也……”

岳和赶忙点点头,自己也擦干净眼泪,对郑飞挤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让郑兄弟见笑了。”

郑飞面上极为理解的一笑,但心底却是深深的一叹,经过这长达一个月的相处,自己可是完全摸透了姚夫人和岳和的脾气,并且也明白了一些道理。

那便是,古往今来,所有英雄人物的父母就一定是圣父圣母般的伟大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孩子成了大英雄,大英雄的父母的形象也才会光辉闪耀起来。

他们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他们也是普普通通的人,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善恶标准,他们也会胆怯,也会做错事,也会庸俗的向往金钱和好日子,更会有一些自私自利的行为,只不过他们心中更多的是充满着善良和道德的底线,并将种种优秀的品德遗传给了自己的孩子,而像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更伟大的父母还有许多,只不过因为那些人的孩子出于种种原因没有成为英雄,也就没有被历史所记住。

就像这眼前的姚夫人与岳和,姚夫人与岳和虽然对岳飞最终能够成为民族英雄起到了决定性的启蒙作用,但他们在平常的生活中也是普通人,姚夫人也会在买菜时为了那一丁点的零头与小商小贩斗嘴老半天,并最终在省下那一两个铜板后高兴的哼起小曲。

以郑飞的观察,岳和虽是个标准的好人,但也是个有些优柔寡断的男人,做起事来说得好听了是喜欢瞻前顾后,说的不好听就是前怕狼后怕虎,犹犹豫豫!虽然名义上是岳家的当家的,但实际上却是个妻管严,小事还能插插嘴,大事几乎都是姚夫人一个人说了算。

而姚夫人则完全相反,她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人,做事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小事懒得管,大事不糊涂!并始终秉承“忠君爱国”的思想,这一点,郑飞已经从与小岳飞的对话中察觉出姚夫人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开始将“忠君爱国”的思想往小岳飞稚嫩的头脑中灌输过,总之,这是一个很有思想,很有主见的女人!但她也有缺点,就是特别的“武断”,只要是她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像当初小岳飞万般解释银两的得来她就是不信,若不是郑飞几人及时出现,只怕小岳飞一顿揍是免不了了。

郑飞既是非常钦佩姚夫人,却也是非常忌惮姚夫人……,忌惮这个亲手将“尽忠报国”四个大字雕刺在岳飞心里的女人!

因为自己的成败与否,其实无关岳和,也无关岳飞,而是完全取决于她姚夫人!

而自己之所以偷偷向小岳飞灌输君轻民重的思想,便有两个用意,一是希望可以潜移默化的改变小岳飞的思想,毕竟历史上的岳飞必将会成为一个对大宋王朝和大宋皇帝绝对忠心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到达“愚忠”的程度!

十二道金牌接踵而来,以岳飞的才智他会不知道朝中奸臣的陷害?他会不明白这“召回”二字其中的含义?

但他不能不回!他明知此一去便是一死他也要回!因为他的背上虽刺着“尽忠报国”四个字,但“国”却永远排在“忠”字之前!就算是一死他也要实现自己的“忠”!

而郑飞的第二个用意,就是希望能借小岳飞之口去探探姚夫人的意思,以岳和那点民家的才智和小岳飞稚嫩的“演技”,郑飞这老油条一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话会由小岳飞传递给岳和,再传递到姚夫人那里去。

姚夫人是很伟大,就是她从小教给小岳飞“尽忠报国”的道理才成就了岳飞这个民族英雄,但她却也间接的将自己的儿子岳飞推向了腐朽统治者的屠刀之下!

北宋二帝被掳走,岳飞却天天喊着“直捣黄龙,迎回二圣!”来兑现他对他母亲的承诺,这二圣是谁,一个是当今皇帝的老爸宋徽宗,一个是当今皇帝的老哥宋钦宗,你要真把二帝迎回来了,国无二主,你把当今皇帝宋高宗往哪搁?眼看岳飞杀得金兵丢盔弃甲,收复故土在望之际,宋高宗还能坐得住?他只是想拿着岳飞抵挡住金兵就可以,迎回二帝?他可不傻!

郑飞就是想既潜移默化的改变小岳飞的“愚忠”,又能够悄无声息的去试探一下姚夫人的底线,甚至……能不能把姚夫人的“愚忠”改过来也说不定!

其实今日岳和刚一开口,郑飞基本上就猜到了姚夫人与岳和想跟自己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大家唯一的联通点便是小岳飞,只能是说他!

难道今天,就到了要摊牌的时候了吗?郑飞心中顿时产生了几许的不安,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姚夫人怎样的决定。

是认可了自己灌输给小岳飞的思想,还是最终“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己的话彻底惹怒了姚夫人的忠君爱国思想,她要赶自己走了?

但无论是哪样,这样的“大事”不可能是“气管炎”岳和能做的了主的,只不过是姚夫人给他夫君岳和这个名义上的“当家的”一点面子才让他和郑飞说,谁料岳和没说两句,连正题都还没点上呢就哭开了。

恐怕……姚夫人就要亲自上阵了!

果然,姚夫人把手轻轻放在岳和的手上握了握,又冲他笑了笑,便转头对着郑飞一笑。

“我家相公大病初愈,还请郑兄弟不要介意。”

郑飞心中暗道一声终于来了!立刻笑着点点头,“小弟理解,理解,呵呵……”

姚夫人道,“郑兄弟来大名府这么久,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吗?”

郑飞立刻回道,“嗯……办的也差不多了,还有一点事。”未知姚夫人意思之前,郑飞可不敢把话说死!

姚夫人立刻道,“居然要这么久?事情很难办吗?莫不是因为教授岳飞功夫的缘故才耽误了郑兄弟几位的事情?”

郑飞心中咯噔一跳,暗道这姚夫人接话怎接的如此之快?心中立刻就对姚夫人的印象来了次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郑飞这才意识到,姚夫人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农家妇人!她往日里的羞怯并不是因为她的胆怯,而是因为她并不需要过多的表露出自己的另一面!当真正需要的时候,便是这个女人令人刮目相看的时刻!

郑飞快速反应过来,微微摇头笑道,“哦不是的,我们几兄弟那事并不太急,而且就算急也没什么用,只需耐心等待便是水到渠成。”

姚夫人轻轻笑着点点头,“我们全家这些日子承蒙郑兄弟关照,又教授了岳飞这么多功夫,这份恩情我们已不知该如何去还,若要再耽误了郑兄弟的事,我们就更是过意不去了。”

168,姚夫人忠君不变,郑屠夫无赖应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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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赶忙道,“大嫂别这么说,我们是真心喜欢岳飞这个孩子,断没有妨碍这一说。”

姚夫人点点头,感激的笑道,“郑兄弟几位对岳飞的喜爱我们夫妻二人也是看得出的,岳飞能有郑兄弟几人如此厚爱,这也是他的造化!我们夫妻二人也是非常的感激!”

“对对,”岳和不甘寂寞的插嘴道,“自从岳飞这孩子跟着你们练武一个月来,我眼见着他比以前结实了不少,就连个头也好似窜了许多,从前只能到我胸前,如今连我肩膀都过了许多,眼看就要跟我一般高了。”岳和简直是越说越高兴。

“还有,哎……”岳和意犹未尽的刚想再说什么,声音却是明显一顿,身子也是极其细微的一晃。

虽然岳和的动作极快而细微。

但这一幕完全没有逃出郑飞的眼睛。

郑飞心中无奈一笑,虽然姚夫人始终面含微笑的看着自己,但只怕在桌子底下,岳和不知哪里已经遭受了姚夫人怎样的一个“提醒”。

就见岳和立刻故作镇定的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姚夫人接着道,“不过,有一事……”姚夫人说着说着,便面露十分羞愧的神色。

郑飞心中顿时一紧!已经预感到姚夫人即将说出今晚叫自己来的真实目的!

就听姚夫人说道,“郑兄弟也许已经知道了,我们本不是大名府人,乃是来自于相州汤阴县永和乡孝悌里村,我们抛家舍业来大名府就是为了给我相公看病,谁料花光了钱财也未能治好相公的疾病,幸亏遇到了郑兄弟,并承蒙郑兄弟的关照才有幸治好了我相公的病,可我们毕竟离家时日太久,家中不但有二老需要孝敬,而且家中还有几亩薄田要种,大名府虽好,却终究没有我们夫妻的立命根本,所以,我们想……”

郑飞心中一沉,自己最不希望出现的事终于出现了,自己此前已经问过小岳飞,小岳飞说他的祖辈早已无人,哪里还有什么“二老”需要姚夫人和岳和孝顺?姚夫人能这么说,便是再明确无误的表明了她的意思,她要走,而且是不惜任何谎言的也要走!

郑飞看向姚夫人,只见她的脸上满是愧疚,但在一脸“客套性”的愧疚之内,却还隐藏着一抹怎样也掩饰不住的莫名痛苦神色。

郑飞再看向岳和,岳和的表情更明显,那是一种违背了自己人生底线的痛苦。

郑飞收回目光,心下一片明了,以自己这些日子对姚夫人和岳和的了解,像他们这样的人,是断然不会轻易说谎的,更何况所面对的还是对自己一家人都有恩的恩人,这种行为就算是说忘恩负义也不为过。

但他们还是做了,哪怕是违反了自己人生的道德准则!

导致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自己触犯了他们更大的人生准则!一个高出道德准则许多的原则!

郑飞心中一叹!心中立刻被无尽的失落所笼罩!

自己这一个月来的种种付出,这一个月来对小岳飞的种种用心教导,以及对岳飞全家所付出的一切难道都抵不过那个无形的“忠”君思想所带给他们的影响吗?

即便是让他们遭受良心的谴责,即便是他们曾经无依无靠的近距离直面过死神的威胁而没有从他们所信奉的“君主”那里得到哪怕一点的帮助!

“郑兄弟……?”岳和的一句轻唤唤醒了陷入沉思的郑飞。

郑飞回过神来一看,就见姚夫人和岳和都在看着自己。

姚夫人关切的问道,“郑兄弟,你……你怎么了?”

郑飞勉强笑了笑,其实他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就像是身处现代社会,难道你会因为没钱看病,只因为别人帮助了你,你便可以听他的话而叛国?更何况,在古代社会里,经过数千年的忠君思想侵染,君便是国,国便是君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又岂是自己随便对着一名小孩的几句话便能改变的?

而且,也不能排除岳飞一家毕竟是,也一直是老实巴交的寻常老百姓,他们听到那些犯了“杀头”大罪的言论不想惹祸上身也是极为的正常。

不过……,郑飞虽然心中万般失落,却是早有准备,嘿嘿……,岳大哥啊岳大嫂,要是寻常人倒也罢了,可我面对的可是岳飞呀,无论怎样,也无论任何的代价!我都会……!

郑飞已神色如常,“大哥大嫂的意思是……你们要回家了?”

姚夫人面色一红,点点头,“嗯……嗯!离家太久,确实也该回去了……郑兄弟放心,郑兄弟给我们夫妻留下个地址,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凑够一些银两还给郑兄弟的……还有,就像郑兄弟所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们一定不会让岳飞忘记郑兄弟的教授恩德!”

郑飞一笑,“大嫂瞧您说得,你们思乡心切想回家也是人之常情,莫说是你们,小弟久离故乡渭州,也是常常挂念在心头。大哥和大嫂想什么时候走便什么时候走,根本不用顾虑我们几个的意思,再说我们也无权干涉大哥和大嫂不是?至于小岳飞……这孩子我自信绝对没有看错,莫说是已经教给了他这么多东西,就算是只对他有一点的好他也能记一辈子的!”

姚夫人和岳和一听这话都是一愣,彼此对视一眼,似乎万没想到郑飞会这么“好说话”,居然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还反过来开始劝慰起了自己。

姚夫人和岳和脸上的愧疚之色更重了……!

岳和抱拳对郑飞无比愧疚的正色道,“你看这个……郑兄弟对我有如此大恩……可我……唉!郑兄弟的大恩我岳和永世难忘,我岳和对天发誓,今生要有机会还了郑兄弟的大恩便好,若是还不了,我就下辈子……”

郑飞一听赶忙拦住,他可不敢让岳和再说下去了,让民族英雄的老爹下辈子给自己怎样,那也是要遭雷劈的!

姚夫人也动情起身一礼,“多谢郑兄弟理解我们夫妇二人……”

郑飞摆摆手一笑,“没事没事,反正到哪都能教,对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咱……咱们?”姚夫人和岳和瞠目结舌的看着郑飞。

郑飞努力使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而亲切一些,“对啊,咱们一起走,去了你们的家乡我们再继续教给岳飞功夫也不迟。”

169,姚夫人忠君不变,郑屠夫无赖应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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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说罢,只见姚夫人的目光便开始由惊讶迅速变成了不解,并且还有一丝隐隐的恼怒!

郑飞心底一叹,这是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局面,可是没办法,自己必须这么做!哪怕好不容易与姚夫人及岳和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瞬间崩塌也在所不惜!

在岳飞的战神光环即将闪耀之前,他哪也不能去!必须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郑飞知道,如果自己的脸上能写字,那此刻自己的脸上肯定会出现两个大字----卑鄙!

若要再加上两个字,那便是----无耻!

像个狗皮膏药一般想尽方法缠着岳飞一家,不可谓不卑鄙!

利用熟知历史进程的方式来控制和利用未来的民族英雄岳飞,不可谓不无耻!

但那又怎样?

郑飞不为名不为利,不为荣华富贵也不为艳福齐天,郑飞为了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挽吾汉之即倒,扶华夏之将倾,郑飞必须改变一个必将对郑飞的大业产生极大威胁的人的人生轨迹!

成,便成!

不成,便耍无赖也要成!

再不成,就算是毁了他……也要去做!

哪怕他是民族英雄,哪怕郑飞将承受万世骂名也在所不惜!

姚夫人终于开口了,“郑兄弟,你……你也要跟着我们走?”

郑飞收回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岳飞的功夫才刚刚起步,现在放弃便等于前功尽弃,我想,大哥和大嫂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吧?”

姚夫人勉强笑笑,“这个……其实我们当初同意让他练功,只是想……现在也差不多了,我们只是普通人家,要他会那么高强的功夫又有什么用?依妾身看……就不必了吧?”

郑飞叹了口气正色道,“大嫂此言差矣!如今这大宋看起来是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其实却是暗流汹涌,危机四伏!不但北有契丹虎视眈眈,西有夏国蠢蠢欲动,更有朝内奸臣当道,霍乱朝纲,这帮奸贼不是想着如何让百姓吃喝不愁安居乐业,而是整日里就想着如何剥削百姓,大肆搜刮民财,穷奢极侈,荒淫无度!搞得民不聊生!当是内忧外患!非是小弟危言耸听,这天下只怕不出几年必将大乱!”

咣当一声自桌上想起,原来是岳和手中的茶杯不知怎地自手上滑落在了桌上,幸好里面的茶水早已喝光,但岳和却没有去管它,而是瞪着无比吃惊的眼睛愣愣的看着郑飞已经忘记了所有的动作。

而姚夫人也好不到哪去,她看向郑飞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郑飞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既然潜移默化的试探和改变都没有效果,那便不如把话说开了,用最直接的方式再争取一次!

郑飞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大哥大嫂实不相瞒,小弟的母亲从小便教育小弟要牢记‘尽忠报国’四个字,她老人家常说,国便是君,君便是国,尽忠便是报国,报国亦是尽忠!”

郑飞说罢偷眼一瞧姚夫人,果然就见姚夫人的脸色顿时一松,同时又像是感同身受的轻轻点了点头。

郑飞继续道,“小弟也一直将‘尽忠报国’四个大字记在心中,从小苦读诗书,勤加练武,但愿有朝一日能将这满腔热血一身本事卖与官家,保家卫国,报效圣上!”郑飞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是动情,眼中泛着点点亮光,现在只怕是任谁看了郑飞的模样都要为之感动,都要感觉郑飞就是一个纯粹的爱国者。

但实际上……郑飞却在心中对自己暗暗一声赞叹,感叹自己的演技居然越来越好,脸皮也越来越厚,说谎完全不打草稿!无耻啊无耻!

郑飞再偷眼一瞧姚夫人与岳和,果然,他们二人呆呆的看着自己,面上已是一片动容之色!

岳和满脸钦佩的拱手道,“没想到郑兄弟竟是如此……”

“但是……”

只听咣的一声响又响起,竟是郑飞一拳砸在了桌上,整个桌子顿时距离一晃,险些震翻了放在上面的茶壶茶碗,也把姚夫人与岳和吓了一跳。

郑飞也慢慢抬起了头,表情已经换作了悲愤之色,“结果,小弟满腔热血却是报国无门!不但如此,更因惩恶扬善而得罪权势不得不背井离乡,出家为僧!连小弟的家人都被连累的……”

郑飞低下头去,攥紧了拳头,满脸尽是无比的痛苦,浑身也在微微颤抖着。

“郑……郑兄弟?”岳和小声的叫着郑飞。

郑飞抬起头来,就见姚夫人和岳和都在关切而同情的看着自己,尤其是姚夫人,她的眼睛都已有些泛红,显然已经相信了郑飞的“演技”。

郑飞朝着岳和感激的点点头,歉意的说道,“小弟想起了一些往事,动了伤心之处,情不自禁有些失控,让大哥大嫂见笑了。”

岳和赶忙道,“无妨无妨。”

郑飞点点头,故作调整感情的叹了口气,“小弟离开家乡之后,走遍天下,虽遭不幸,却依旧没有忘记老母的教导,期盼还有别的报国法子,谁料小弟走遍了大半个大宋,见到的尽是昏庸黑暗的世道,百姓当是被压榨的喘不过气来。对了,大哥大嫂可知什么是‘花石纲’?”

“花石纲?”姚夫人与岳和对视一眼,俱都是一脸的迷茫。

郑飞便道,“大哥大嫂不知也是正常,小弟也是行至南方才知道了此事,不知大哥大嫂可有兴趣听一听?”

岳和好奇的说道,“兄弟请讲。”

郑飞道,“咱们这当今圣上酷爱花石,但东京汴梁附近却无什么奇美之石,于是他便命人对东南地区的珍奇花石进行搜刮,无论是百姓家中的,还是荒林山野中的,就算是藏身于大江之下的都要命人不计后果的取来,而搜刮来的奇石再由大船一路千里迢迢运往东京汴梁,这便是‘花石纲’!”

姚夫人惊道,“只……只是为了石头?”

郑飞点点头,他刚刚思前想后,为了能让姚夫人与岳和能看清这世道的昏暗,便决定选这“花石纲”一事作为例子说出来,一来他们都是乡野农民,肯定是理解不了那些奇石就算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二来就算他们日后托人打听也能知道自己没有骗他们。

郑飞继续沉声道,“对!就是只为了石头!凡是被当差的看中了的石头,都要百姓认真保管,如果有半点损坏,就要被治罪,轻则罚款,重则坐牢,更可气的是那些差官还会乘机勒索,被征花石的人家经常便被搞得倾家荡产,卖儿卖女四处逃难!这还没完,找到了奇石,还要想办法往东京汴梁去运,可这千里迢迢的即便有船有水要运那些庞然大物又谈何容易?于是,但凡‘花石纲’所到之处,百姓都要供应钱谷和民役,为了让船队通行,还要拆毁桥梁,凿坏城郭!可以说,整个东南诸路都已被这‘花石纲’搞得百姓苦不堪言!”

姚夫人的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只见她微微怒道,“这……郑兄弟此话可是当真?”

郑飞正色道,“这‘花石纲’小弟要有半点谎言或夸大之词,就要老天爷打雷劈死我!”

姚夫人没有接着回话,只是微微低下头去,眉角一丝极轻的皱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郑飞继续道,“小弟见识了‘花石纲’,这才对小弟长久以来所信奉的‘尽忠报国’产生了怀疑,如果是个爱民如子的明君,这‘忠’便不尽也要尽,可要是那昏君……”

说到这里,郑飞似是猛地“清醒”过来赶忙闭上了嘴,并用担忧的目光看了看姚夫人和岳和。

只见他们夫妻二人的脸上居然都闪过一丝赞同之色,即便是连他们自己都十分惊讶于这一点!

郑飞心中一喜,趁热打铁接着道,“小弟这一路的游历,除了看清了这世道的黑暗,还看清了一个道理,便是这天下什么才是最重要,也是最值得尊敬的呢?那不是别的,就是我们大宋千千万万的百姓!他们任劳任怨,他们善良淳朴,用自己的双手和辛勤的劳作为咱们大宋积蓄着力量,供应着吃和穿。只要能给他们一口饭,就算是再大的苦他们也能忍受。国家有难时,还要靠他们参军保家卫国。相比于他们,那些生来位高权重的人又有何德何能?他们不知感恩还则罢了,居然还想尽法子要奴役百姓,折磨百姓,稍有不满就是对百姓赶尽杀绝!为了让百姓屈服,他们还要美化自己的统治,用一个‘忠’字压在千千万万的百姓头上!小弟常常想,这‘忠’,难道就真的是忠于皇帝吗?那个官家除了吃喝玩乐,又做过什么对百姓好的事情?依小弟之所见,这‘忠’自是要忠,却不是要只忠于那官家,还更应该忠于这天下万千百姓,让他们有吃有喝有穿有住!”

说到这里,郑飞完全不理会岳和二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一笑道,“嗨!小弟都扯远了,刚刚说到哪里来着?对了,是说到小岳飞的练武,依小弟所见,以那‘花石纲’为鉴,这天下早晚会有动乱的一天,小岳飞能学得高强的武艺也能在这乱世之中谋得一个自保的本事,还请大哥大嫂三思呀!”

郑飞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自己明着是说岳飞练武,其实是借机把这事给姚夫人挑明了,至于如何选择,就看她自己的了!

170,姚夫人忠君不变,郑屠夫无赖应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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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说罢便看向姚夫人,努力不放过姚夫人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就见姚夫人微微皱着眉,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面前的茶杯,一看便是陷入了沉思之中,猛然听了郑飞这么一番言论,即便她思虑再多,出于护卫爱子的本能,她也会心有所动吧……?

而岳和却是似有所悟般轻轻点点头,转头看着姚夫人犹豫了一下便道,“娘子,我觉得郑兄弟说得……也有道理,咱们飞儿能有一技之长在身,也是件好事吧?”

看来岳和已经完全被郑飞说动了。

姚夫人听了这话终于抬起头来,面上一片凝重,似乎已经决定了什么。

郑飞心中一动,暗道莫非姚夫人已经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就见姚夫人开口道,“妾身只有一事不明,希望郑兄弟能如实告诉我们夫妻二人。”

郑飞赶忙道,“大嫂请讲。”

姚夫人凝视郑飞,就像是想把郑飞看穿一般,“妾身想问郑兄弟,郑兄弟为什么如此喜爱我家飞儿?希望郑兄弟不要再对我们夫妻说,是因为岳飞帮你们找回来马,你们才顺便发现我家飞儿是个好孩子的。”

郑飞心头一跳,姚夫人这话的意思……竟然是将最后决定的这个皮球踢回了自己这边,她在等着自己的回答,一个能令她满意的回答,这个回答既是她最后的顾虑,也是她做出最终决定的一个重要前提!

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呢?姚夫人虽然有了动摇的迹象,但也表明,这个问题时她的一个底线,自己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姚夫人也不急,只是把手放在岳和的手上握了握,又对着他笑了笑,竟也给了郑飞充足的思索时间。

郑飞看在眼中不由一叹,终于发现自己对姚夫人的了解还是太少,这个女人其实很是了得,心理战的攻防得心应手。想来也是,岳飞的军事才能又何尝不是遗传自她母亲的七窍玲珑心?

一瞬之间,郑飞便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郑飞看着姚夫人和岳和坦然道,“既然大嫂问起,小弟便说实话!小弟之所以如此喜欢岳飞,除了岳飞是个天性良善的孩子,也除了他的确是个练武的奇材,更是因为……”

郑飞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大哥大嫂请过来看。”

姚夫人和岳和彼此对视一眼,俱都有些疑惑,但还是站起身也来到窗边向往看去。

只见小岳飞依旧在和王进练着棍法,却已不是在对打,而是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的跟着王进练习着招数,他练的很认真很专注,可想而知他是多么的珍惜眼前的机会。

郑飞笑着,“大哥大嫂,你们知道什么是梦想吗?”

姚夫人与岳和皆是一愣。

郑飞继续道,“梦想是深藏在每一个人心中最深切的愿望,梦想是激励所有人拼搏奋斗的力量,梦想可大可小,大到报效国家为天下万民谋福利,小到辛勤劳作,用双手为全家挣得衣食丰足。能实现梦想的人才不枉此生,才是真正活得有价值!但……现实总是残酷的,真正实现了梦想的人,其实寥寥无几,绝大多数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失败。但无论结果怎样,去争取梦想,实现梦想的过程又何尝不是一种所得?”

姚夫人与岳和静静的听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看着自己的孩子认证的打着棍法,汗珠自小岳飞的脸上不停的飞落,但快乐和满足却写在了他的脸上。

郑飞继续道,“我问过小岳飞,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练武,他说,他之所以这么想练武,是因为他有两个愿望,第一个,早一点长大,早一点变得强壮,可以挣很多很多的钱来孝敬自己的父母。第二个,他说岳大嫂经常给他说,要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又问他什么样的才算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哥大嫂你们猜岳飞说得是什么?”

没有人做声。

郑飞轻轻道,“尽忠报国。”

姚夫人看着郑飞,眼中已有欣慰的泪光。

郑飞转过身来,朝着姚夫人与岳和抱起拳正色道,“我在岳飞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我走过了许多弯路,吃过了很多亏,受过了很多很多的教训才真正明白了‘尽忠报国’这四个字的含义。我不希望岳飞也走我的老路,我已经失败了,我曾经的梦想也破灭了,但我希望岳飞能真正实现自己的梦想!小弟知道小弟的话肯定是吓到了大哥大嫂,但小弟从一开始就绝没有丝毫要害大哥大嫂和岳飞的心思,小弟的这几位兄弟都是绝顶的功夫高手,而且他们也都是好人,有他们教授岳飞,绝对不会把岳飞带入歧途!岳飞是个好孩子,我们愿意不求任何回报的去帮他,也请大哥大嫂给岳飞一个可以实现自己梦想的机会!如果大哥大嫂现在就把岳飞如此珍惜的一个机会扼杀了,对岳飞而言,这何尝不是一件残忍的折磨?”

说罢,郑飞双膝一弯,便跪在了姚夫人和岳和的面前。

岳和神色一慌赶忙去扶郑飞,可他那瘦弱的身板又如何扶得动郑飞?

郑飞一拜倒地,高声道。

“小弟承认,小弟的确对大嫂教育岳飞的‘尽忠报国’不是完全的赞同,但无论怎样,这爱民敬民总不会是错!小弟只是觉得,国并非只是君,君也并非可以代表国家,国家真正的含义应该是百姓,没有这万千百姓,又何谈来的国家?难道就靠他一个只知荒淫玩乐的君王?大哥大嫂都是好人,应该能明白小弟的良苦用心!小弟可以向大哥大嫂做出保证,小弟会将岳飞视若比小弟的生命同样的重要,让他做一个好人,做一个侠士,做一个顶天立地爱民如子的大英雄!大哥大嫂若不信我,我便……跪死在这里好了!”

郑飞的心狂跳着……。

终于,听到姚夫人深深一叹。

“郑兄弟,我信你还不行吗?请你起来吧。”

171,两夫妻深明大义,卢家店又惹是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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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你们要回去?”小岳飞急急的问向姚夫人。

姚夫人拍了拍小岳飞的脸,满脸慈爱的说道,“你爹的病好了,娘给人家织的布也织完了,还留在大名府做什么?”

小岳飞无奈的点了点头,转过身来走到边上鲁智深、王进、庞万春和郑飞的身前,低下头去对他们四人无比失落的说道,“郑师父,大师父,二师父,庞师兄,我……我要走了。”

鲁智深、王进和庞万春的脸色俱都一黯。

鲁智深勉强一笑,伸手一拍小岳飞的肩膀,“无妨,大师父有时间自会去找你,我还有三套拳法没教给你哩!”

小岳飞点了点头,眼中已有丝丝泛红。

王进冷冰冰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他只是走到边上拿起自己的铁棍又来到小岳飞的身前朝他一伸,“岳飞,我自小便用此棍,今天就送给你了!”

小岳飞郑重的接过,想对王进说些什么,却只觉喉咙里似是被堵上了什么东西,一个字也发不出,只能双手持棍朝着王进用力的抱了一下拳!

庞万春故作潇洒的哈哈一笑,“师弟,做师兄的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你且好好练箭,相信咱们还有再见的一日!”

终于,小岳飞把头一低,肩膀微微抖动,竟是落下泪来。

郑飞看向姚夫人,只见姚夫人的脸上也已有所动容,她与岳和对视一眼,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但这笑容却是混杂着种种复杂的感情,有感动,有理解,有动容,也有丝丝的不舍。

姚夫人转过头来,对着郑飞点了点头,便将目光看向小岳飞轻轻道,“飞儿,你过来。”

小岳飞闻言慢慢转过身,提着铁棍头也不抬的走到姚夫人身前。

姚夫人伸出双手轻轻托起小岳飞的脸,看了看小岳飞的哭样,竟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是笑中也带着丝丝泪光,她轻柔的为小岳飞慢慢拭去脸上的泪水,又一刮小岳飞的鼻头,“都多大了还哭鼻子?不怕你这几位师父笑话呀。”

小岳飞闻言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也自己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娘,咱们……什么时候走?”

姚夫人笑着说道,“过会我去把布都给东家送去,明日一早便走。”

“这么快?!”小岳飞惊道,又叹了一口气无力的说道,“好吧……”

姚夫人又笑了,笑中带着一点狡诘,“等爹娘走了,你要好好听你这几位师父的话,知道了吗?”

小岳飞有气无力的回道,“娘我知道了……嗯?”小岳飞突然反应过来,无比吃惊的看向姚夫人,“娘,你刚才说……?”

姚夫人恶作剧成功般的一笑,“娘是说,等爹和娘走了,你可要好好听你这几位师父的话!这次可是听清楚了?小笨蛋!”

小岳飞愣愣的看着姚夫人,眼中尽是不信,又赶忙看向岳和,只见岳和也在笑着看着他,眼中尽是不舍的说道,“飞儿,你没听错,爹和娘让你留下继续练武!”

小岳飞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惊道,“爹,娘,你们……不带我走?”

姚夫人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不舍,用手轻轻抚摸着小岳飞的脸颊,“爹和娘知道你不舍得走,你的这几位师父也是好人,爹和娘相信他们绝对不会带坏了你。爹和娘先回家,就在家里等着你,等着我们的飞儿学成归来。”

小岳飞急道,“可是,娘,我不要跟你们……”

“孩子,”岳和走到小岳飞的身边,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动情的说道,“爹和娘都没什么本事,再把你带回家也顶多是让你跟着爹娘种粮度日。如今你能遇到这么几位好师父是你的造化,你既然这么喜欢练武就练吧,正所谓技多不压身,你若能练得一身的本事,爹和娘才会更加的开心!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要让爹和娘失望!”

岳和说罢便转身朝着面露惊喜的鲁智深、王进和庞万春,以及满脸感动的郑飞拱手道,“岳飞就交给诸位了!还请……”

岳和话语一顿,竟是已流下泪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姚夫人叹了口气,伸出手握起了岳和的手,“孩他爹,你这是……”

岳和赶忙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就只听身后扑通一声响,岳飞已跪在了地上朝着岳和与姚夫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爹,娘,我绝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一定好好学功夫,学成之后就回去孝敬二老!”

鲁智深哈哈大笑一声,上前两步朝着岳和与姚夫人抱拳道,“岳兄弟,岳娘子且放心!洒家万分喜欢岳飞这个孩子,有洒家在,不但要教给岳飞高强的功夫,还会好好教岳飞做人,一定让他做一个好人!”

郑飞也抱拳道,“小弟多谢大哥大嫂成全!我们几个一定好好带着岳飞行侠仗义,绝不做那丝毫的鸡鸣狗盗,为非作歹之事!绝不辜负大哥大嫂的期望!”

王进和庞万春也是感激的抱起拳点了点头。

姚夫人朝着郑飞几人欠身一礼,“妾身自然是相信诸位叔叔的为人,岳飞日后若不听话,诸位便请当作自己的孩子尽管教训便是,我和我家夫君绝不会有半点的不满。”

姚夫人又拉起岳飞,对着他正色道,“飞儿,你可还记得娘教给你的?”

岳飞立刻用力的点点头,“娘,你放心,我永远都记得,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做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要遵纪守法,尽忠报国……”

“飞儿,”姚夫人打断岳飞,“这个‘尽忠报国’要改一改,你可要记住了!”

郑飞听了心头一跳!就只见姚夫人对着岳飞认真的说道。“从今往后,不是‘尽忠报国’,而是‘爱民报国’,你可记住了?”

“爱民报国?”小岳飞一愣,立刻点头道,“娘我记住了,这个‘爱民报国’的意思是不是爱护百姓,报效国家的意思?”

姚夫人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小岳飞转头一看郑飞道,“郑师父,我娘说得与你也是一样呢。”

郑飞点头一笑,感激的看向姚夫人,正巧与姚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一碰,二人都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这一幕小岳飞自是没有看到,他只是转过头来对姚夫人笑道,“娘,郑师父也常常对我这么说,他要我练好功夫,做一个爱民敬民保护百姓的人,他说只有对百姓心怀敬畏的人才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姚夫人一笑,满脸欣慰的点点头,“飞儿,你这位郑师父虽然没有教给你功夫,但他教给了你一个比高强的功夫更重要的东西,就在你的这里!”姚夫人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岳飞的左胸心脏的位置,“如果你真的能做到‘爱民报国’这四个字,就算你没有学到高强的功夫,爹和娘也会很开心的,你知道吗?”

小岳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郑飞想了想道,“大嫂,你说你今日要把织好的布送到东家?他们在哪?小弟帮你去送。”

姚夫人想了想便点头道,“那就麻烦郑兄弟了,他们那里也确实有些远,是大名府的一个大户人家开的一家布店。”

“对了,”姚夫人似是想起了什么,略有些自豪的说道,“他们家的布店要求可高了,但还是对妾身的手艺很是满意,叫做卢家布店。”

“卢家布店?”郑飞心头一动,赶忙问道,“他们的东家叫什么?大嫂可见过?”

姚夫人自嘲一笑,“我怎么能见得到大东家?我只能见得到布店的掌柜,这布店听说也只是那大东家许多产业中极小的一个。那东家好像是叫……,对了,是叫卢……卢什么来着?”

郑飞接口道,“卢俊义?”

姚夫人立刻点点头,“对!就叫卢俊义,布店里的人都称呼卢大官人。郑兄弟认识他?”

郑飞笑了,笑得极为的开心,“不认识,只是刚进大名府时就听过此人的大名罢了,对了大嫂,咱们什么时候去?小弟帮你抬布。”

172,两夫妻深明大义,卢家店又惹是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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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和庞万春一人牵了一匹马,跟在姚夫人的身后行在大名府中。

两匹马上都驼着姚夫人织好的布,虽已分成两半,但也各都有一名成年男子的重量,也幸亏郑飞几人有马可以帮忙,否则这只是往那卢家布店里运都要难坏姚夫人了!

此时郑飞已换下那一身的行者行头,转而换上了一身普普通通的衣服,姚夫人对郑飞此举颇为不解,郑飞便是告诉姚夫人说怕自己行者的打扮会引起那卢家布店里什么人的误解,姚夫人听了倒也没多在意。

小岳飞以及鲁智深等人都想来帮忙,但被郑飞给拦住了,一个是确实不需要这么多人,另一个……郑飞也是怕人太多误了事,因为此行可不只是帮着姚夫人送布,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便是看看能不能接着给卢家送布的机会混入卢家,见一见自己此行原本的目标----“玉麒麟”卢俊义!

郑飞此行来大名府,虽然还未曾见得卢俊义,但也已算是收获颇丰,不但先在孟州十字坡收了“菜园子”张青与“母夜叉”孙二娘夫妻,给那假好汉“金眼彪”施恩惹了一场麻烦,后在大名府收了“石将军”石勇与“金毛犬”段景住,更是意外结识了未来的民族英雄,少年岳飞!这岳飞若算起来,其实比那“玉麒麟”卢俊义还要重要!

一个是军事天才,一个是江湖名流,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所以郑飞才会在这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放弃了任何探查卢俊义的行动,转而全身心的开始强攻小岳飞及其父母,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姚夫人与岳和夫妻已经决定让小岳飞继续跟着自己等人练武。

却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怎地,姚夫人居然是在给卢俊义产业下的布店打工织布,此事倒对郑飞的此行颇有些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味道。

即便来帮着姚夫人送布极有可能一无所获,便是进了布店卸下布,又给姚夫人结了工钱便要离开,郑飞也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机会!

终于,不知又行了多远,姚夫人停下脚步转身朝着郑飞一笑,便伸手一指路边道,“郑兄弟,到了。”

郑飞顺着看去,就见在路边有一间很是气派的铺子,门上挂着一面大牌匾,上面写着“卢家布行”四个大字。

此时正巧由里面走出来一个人,那人一见姚夫人便笑道,“姚大姐来了。可是织好了布?”

姚夫人一见那人立刻满脸堆笑的欠身一礼,“见过孙掌柜,布已经织好了,就在这马上。”

那孙掌柜笑眯眯的点点头,再看向郑飞和庞万春就是一愣,似乎没料到居然会有人牵着马为姚夫人送布。

郑飞和庞万春便礼貌性的朝那孙掌柜笑了笑,姚夫人适时的介绍道,“这是妾身家的邻居,见妾身一个人运这么多布不太方便,便帮妾身来运布了。”

孙掌柜闻言点点头,“姚大姐人缘真是好。”

说罢,孙掌柜又客气的朝岳飞和庞万春点头示意一下便来到马前,伸出手分别仔细摸了摸,揪了揪马上的布匹,一番短暂的检查后便点头道,“不错不错,姚大姐的手艺果真不错,这布我收下了!”

姚夫人脸色一喜,赶忙道,“多谢孙掌柜。”

孙掌柜转身朝着店内喊道,“小成,出来一下!”

接着就见自布店里冲出来一个十五六的小伙子,应声来到孙掌柜身前,“掌柜您叫我有事?”

孙掌柜一指郑飞和庞万春道,“你带这两位兄弟把这马上的布匹运到后院,查清楚数目,我与姚大姐进店里等着。”

说罢,孙掌柜极为和气的对姚夫人笑道,“大姐先请里面一等。”

郑飞见了心中不由一赞,暗道这姓孙的掌柜真是好生客气!为人也似是不错的样子。

姚夫人为难的看向郑飞,郑飞一笑,“大嫂先进去吧,小弟看着去后院卸布就是了。”

姚夫人感激的点点头,便与孙掌柜一起进了布店。

那小成接着便领着郑飞和庞万春进了店旁边的胡同。

三人没走多远就进了一扇偏门,里面是一个不算小的院子,想来就是卢家布店的后院。

小成又引着郑飞二人牵着马来到一间大房子前,此时便自房内又走出一人,一见小成便笑道,“成子哥有啥事?”

小成笑道,“进了点布,掌柜要查清楚数目好与人结帐。”

那人点点头,便不客气的对郑飞和庞万春道,“你们是送布的?那便把布搬进来吧。”

郑飞和庞万春也不恼,反正也没什么,二人来到马前伸出手抓紧布匹,同时一用力,便将似个人一般大小分量布匹扛在了肩上,接着就神色如常的进了屋,直看得那小成二人心头一惊!小成戏虐的看着那人做了个鬼脸,似是嘲笑他不识能人。

这边,郑飞二人扛着布进了屋,这才看清原来这屋是个类似于仓库的地方,已经摆满了各式花色的布匹,二人正在犹豫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时候。

那人已经进了屋,语气也客气了许多的一指边上一张桌子道,“二位请把布放在这里。”

他们说放哪里就放哪里吧,郑飞和庞万春走到桌边,又如法炮制的将布放在了桌上,便站在一边等着那人点好数目,都是面不红而气不喘。

那人看了看那小山一般的布匹,又看了看郑飞二人,禁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开始拿起长尺点起了布匹。

不一会,那人便与小成说了个数目。

小成点点头,也是客气了几分对郑飞二人道,“没事了,二位请跟我来吧。”

说罢便出了屋顺着原路往前面走去,郑飞二人牵了马紧跟其后,不一会便穿过胡同重新来到了前面的店前。

此事办的极为简单,却令郑飞心头不免有些失望,暗道果然是放下布匹结了钱便完事了,莫说是卢俊义,就连这布店都没机会一探究竟,不过这样就这样吧,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可以利用?

那小成来到店前便钻了进去,郑飞想了想,便把缰绳交给庞万春要他在门口看着马,也是进了布店。

郑飞一进布店就看到了正坐在店中边上椅子上的姚夫人和孙掌柜,那小成来到孙掌柜面前一拱手就说了个数字。

孙掌柜点点头,接着就问向姚夫人,“姚大姐,这个数目可对?”

姚夫人立刻点点头,“对对,就是这些。”

孙掌柜便对小成道,“去柜上给姚大姐取两贯钱来。”

姚夫人听了面上顿时一喜!却是犹豫了一下道,“这个……有点多吧?”

孙掌柜一笑,“不多不多,手艺好自然该多给一些。”

姚夫人这才感激的点点头。

对于这布有多少,又值多少钱郑飞一点概念也没有,但听了姚夫人和孙掌柜的对话,也是明白过来这孙掌柜人还真是不错,竟是舍得多给钱。

但就在那小成应声要去柜台取钱的时候。

突然!

一个声音自门口响起,“多给?多给什么?”

众人回头往门口一看,就见从店门外走进来一个人,穿得丝绸的长袍大褂,一脸的精明样,单手还拿着一把做工极为精巧的小算盘,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各个都是一脸的奸相。

接着就见孙掌柜一见此人就是面色微微一变,赶忙起身朝那人拱手道,“原来是李管家您来了。”

那李管家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孙掌柜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老孙,我刚听你说要给人家两贯钱,这是进了多少布?居然要这么多?”

孙掌柜犹豫了一下,“小弟从这位大姐那里进了四匹布,这位大姐手艺好,布的成色也好,便给了两贯钱。”

“什么?!”那李管家听了居然脸色一沉,嚷道,“四匹布就要给两贯钱?!咱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郑飞看着这人心头一动,这人被称作李管家,莫非是……?

173,两夫妻深明大义,卢家店又惹是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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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那李管家如此发问,孙掌柜皱了皱眉,但还是很客气的回道,“这位姚大姐的手艺确实不错,给两贯也确实值得了这么多,小弟为东家管着这布店已有十年,什么布该值什么价,小弟还是分得清的。”

那李管家一听孙掌柜的话,心中立刻升起几分不满,暗道这姓孙的话明着是为自己解释,暗着却是在责怪自己不懂行乱说话。

李管家眼珠一转冷笑道,“孙老弟的眼力劲哥哥我自是清楚,不过我作为东家任命的大管家,对于各个铺子的经营情况也是要为东家把好门,孙老弟可别忘了,去年的收益,你管得这布行可是最差的一个铺子!我以前还老觉得纳闷,按理说这布行的生意也不错,可怎么就是赚不到钱呢,如今一看,呵呵……倒也看出些眉目来了!”

孙掌柜面色一变!微微怒道,“李管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管家冷笑一声并未接着回答,而是把眼一瞧姚夫人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姚夫人在此人的打量下脸色顿时一红,赶忙低下头去不知所措的揪着衣角,接着就听李管家轻浮的笑道,“孙老弟的眼光倒不错,此女虽是民妇,却也有几分乡土姿色。不过……拿着东家的钱做好人,孙老弟的算盘真是好!这是我撞见了,我没撞见的还不知有多少!”

说罢他便与他那三个跟班齐齐发出几声奸笑。

郑飞听了心中顿时一怒!暗道这李管家说话怎如此难听!

郑飞正欲上前理论,却见姚夫人抬起头来看了自己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之中虽然充满了屈辱,却也带着一点哀求。

郑飞一愣,明白是姚夫人不想惹事,便只得压了压心中的怒火。

再一看孙掌柜,也是被李管家这话气的不轻,说道,“李管家!布行的买卖如何我早已向东家禀明详情,东家也早已明了!你若对我有所不满尽管说便是了,我行得正,自不怕影子斜!但这位姚大姐可是个清白人家,辛辛苦苦的靠织布为卧病在床的丈夫看病,就连孩子也比小成小不了几岁,你可不要牵扯了人家!”语气之中已是泛出来丝丝的怒意!

李管家又是冷笑一声,刚想开口,却见姚夫人突然站起身来,朝着孙掌柜欠身一礼,红着脸但尽是感激的对孙掌柜说道,“孙掌柜,妾身不要那么多了,您只按原先说好的给妾身一贯五便行了,因为妾身让您为难了,妾身万分抱歉。”

孙掌柜连忙道,“不不不,姚大姐不要这么说,孙某也是给的公道价,说两贯其实也是少的……这样!算两贯五!这店现在还是孙某当着家,该给多少孙某还做得了主!”

姚夫人脸更红了,急忙道,“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孙掌柜已不由分说的朝那小成说道,“小成,快给姚大姐取两贯五来!”

但小成只是站在原地看看孙掌柜,又看看李管家,面上一片犹豫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孙掌柜面色一变,“还愣着做什么?!”

小成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低着头从李管家身边绕过去往柜台取钱。

而李管家似乎也没料到孙掌柜竟然发起火来,脸上顿时又多了几分的不自在,但也没敢再说话,只是偷偷用阴冷的目光瞪了一眼孙掌柜。

郑飞看着孙掌柜的目光又增添了几分赞赏,虽然这姓孙的掌柜此刻这番举动也有与这李管家斗气的成分,但从刚刚看到现在,也能看出此人的确是个好人。

再看小成已走出柜台来到姚夫人面前双手托起一个布兜道,“姚大姐,这里面是两贯五,请您收好。”

姚夫人为难的站在那里,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正在犹豫之间,小成的手上的布兜竟被人给提了起来。

众人一看,竟是郑飞提起布兜对姚夫人笑道,“大嫂,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说罢,郑飞又朝孙掌柜一抱拳客气的笑道,“我代大哥大嫂多谢孙掌柜了!在下懂得几分相面之术,一看孙掌柜就知道是个好人,而且此生必会平安顺利,但今年孙掌柜可要注意了,命中注定会犯小人,可千万别被什么无赖泼才给妨碍了!”

孙掌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朝着郑飞抱拳道,“好好,多谢这位兄弟的美言,孙某一定多加小心。”

郑飞点头一笑,便朝姚夫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嫂,咱们走吧。”

姚夫人也是反应了过来,低头抿嘴一笑便往门口走去,却是刚走出没几步,只觉身前一晃竟被人挡住了去路。

姚夫人抬头一看,顿时就被吓得退后了一步,她竟是被那李管家的三个跟班给挡住了,各个还都是一脸的凶相。

郑飞心下腾然升起一股怒火,立刻走上前去将姚夫人挡在身后,冷冷的看向那李管家。

只见李管家气呼呼的一指郑飞喝道,“你……你刚才说谁是无赖泼才?!”

郑飞冷冷一笑,“我说谁?我可谁也没说,我只是提醒孙掌柜今年会犯小人,别被什么无赖泼才给妨碍了而已。”

李管家又是气的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盯着郑飞道,“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郑飞冷哼一声,“你?我管你是谁!我们来卖布,收了钱就要走,凭什么拦着我们?”

李管家刚想发飙,一个人立刻走到中间道,“李管家,这是大东家的买卖,你是干什么?被人看到成何体统?真要别人觉得卢家布店是个黑店吗?!”原来是孙掌柜不卑不亢的说道。

李管家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又变,用阴冷的目光看了一眼郑飞后就气呼呼的一甩衣袖朝外边走边道,“走!”

他那三个跟班也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待他们走远了,孙掌柜才冷哼一声小声道,“德行!”

说罢,孙掌柜朝着郑飞和姚夫人歉意一笑,“让姚大姐受惊了,孙某抱歉万分。”

郑飞笑道,“没事,就是不知这人是谁,竟是如此无礼不讲道理。”

孙掌柜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人……唉,不提也罢。对了,刚刚因为那人我都忘了问了,姚大姐下批布什么时候能织好?”

姚夫人歉意一笑,“这个……我夫君的病已经好了,所以……明天我们就要走了,没法给您再织布了。”

孙掌柜微微一惊,立刻抱拳笑道,“没事没事,原来大嫂夫君的病已经好了,好事好事,那就祝姚大姐一家一路平安。”

姚夫人感激的笑笑。

郑飞又朝着孙掌柜一抱拳,二人便出了布店,就见庞万春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布店的门口,马也拴在了路边树上,一副随时准备上阵的模样,想来刚刚的事他也看到了,此刻见郑飞和姚夫人安然无恙的出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上前问道,“主……”

郑飞朝他一打眼色。

庞万春赶紧改口道,“大哥没事吧?”

郑飞道,“没事,走,回去吧。”

庞万春点点头,赶忙将两匹马牵了过来。

姚夫人小心翼翼的上了一匹,郑飞又上了另一匹,庞万春帮着姚夫人牵着缰绳走在马旁,三人便顺着原路朝家而去。

三人一边走一边说笑着,郑飞便把刚刚在店里的事说与庞万春听,也把庞万春气的不轻嚷道,“那李管家真不是个东西!若不是怕坏了姚大嫂的事,我真想冲进去教训他一番!就是不知这是哪里的什么李管家,人品如此差劲却还能当个管家,想来他们的东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郑飞没有做声,心中却是一片明了,对于那李管家是谁,郑飞已经猜出来几分。

此人姓李,又是自称大管家,那还能是谁?不正是那个与卢俊义的娘子贾氏通奸,陷害卢俊义做了大牢还差点丢了性命的李固吗?

真没想到卢俊义还没见着,倒先见着了日后定会害他的那人!

唉!可怜他卢俊义有着“玉麒麟”的美名,自身也是个光明正大的男子汉大英雄,但却总是遇人不善。

先是自己的老婆跟着自己的管家勾搭成奸,给自己戴了一顶大绿帽不说,还要反过来害他性命!

接着就遇到了宋江吴用,丢了万贯家产与清白之身不说,最终也是没落得个好下场,被奸臣下毒毒死。

还好,也许是老天爷为了补偿他,便特意赐给了他一个最忠诚的家奴,浪子燕青!

郑飞想到这里不由看了看此时正牵着姚夫人所骑的马的庞万春,脑海中也接着想到了王进与朱武,嘴边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自己这三个帮手,比那燕青也不差!他们三个本事大不说,对自己都是忠心不二,自己真是走了狗屎运,竟能得到这三人的相助!

郑飞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暗下了决定,王进三人与自己虽有着主仆之份,但自己从不曾看清了他们分毫,再过些日子一定要找个机会跟他们彻底断了这主仆之约,从此做个真正的兄弟!

郑飞正胡思乱想着,马突然停了,郑飞抬头一看,心中顿时一怒!

你道为何?

原来他们三人骑着马早已出了闹市,此时已来到一处僻静之所。

可就在这里,前面路上竟站着七八个人挡住了去路。

而且为首者不是别人。

正是那----李固!

174,奸李固逞凶被殴,离别记岳飞得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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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李固领着七八条大汉挡住了去路,姚夫人赶紧看向郑飞,脸上尽是惊恐和担心!

却见郑飞只是冲她毫不在乎的微微一笑,“大嫂,有我们呢,没事别害怕。”

姚夫人不知怎的,心下接着安稳了下来,老老实实的坐在马上没再有丝毫的举动。

郑飞又朝庞万春打了一个眼色,庞万春立刻会意的牵着姚夫人的马往后退了两步。

就在郑飞安排好庞万春护着姚夫人之后,就听对面李固一笑冷笑,“呦喝!居然还骑着马呢!”

郑飞看向前面,只见李固和那七个人都正一脸得意猖狂奸笑的看着这边,那七个人的手上还都提着短棒等武器。

此时,原本就人很少的路上因为他们的出现人一下子就更少了,过路的人都赶忙躲在一边偷偷看着,生怕惹事上身。

郑飞下了马,上前走了两步停下,背起手看了看李固等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李固的脸上,“我道是谁,原来是李管家,拦在这里是等谁呢?”

李固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领着这么多人出现,面前这人竟是一点也不害怕,这是怎么回事?不对!他是虚张声势,他一定是虚张声势!李固立刻给了自己一个自认为合理的解释!

李固冷笑一声,“老子等谁?老子等的就是你!”

郑飞轻轻笑笑,“等我?我刚来大名府,除了刚刚在布店里见过一面,不知又怎与李管家相识了?竟搞得这般兴师动众。”

李固旁边立刻闪出一人,乃是刚刚随李固进布店三人中的一个,他得意的说道,“怪不得敢对我们李管家无礼,原来是个外地人,小子你给我记住了,我们李管家乃是大名府首富卢俊义卢大官人的表弟,也是卢大官人家的的大总管!”

郑飞故作吃惊的哦了一声,接着抱拳笑道,“原来是卢大官人府上的……”

李固面上闪过一丝得意。

但却听郑飞接着就放下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接着道,“……的一条狗!”

得意的笑容僵在了李固的脸上,“你……你说什么?!”

郑飞冷冷道,“我早就听说过‘玉麒麟’卢俊义的大名,却没想到堂堂卢俊义却是不会识人,竟养了一条狗整天败坏他的名声。”

李固面色大变,气得伸手哆哆嗦嗦的指着郑飞怒道,“你,你说谁是狗?!”

郑飞收起笑容,盯着李固冷笑道,“我说谁?自然是说一条忘恩负义,不但不帮着主人看病护院,还要偷偷……哼!”

如今还不知掉这李固是什么时候才与那贾氏勾搭在一起的,郑飞话到嘴边立刻一停!

但谁料李固听了郑飞的话却是脸色陡然一变!他与他表嫂贾氏的通奸可没第二个人知道,但听眼前这人的话,怎么好像他竟是知道的样子?

李固随即便把这个想法抛出脑后,暗道自己真是神经质了,眼前这人绝对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秘密,绝对是他凑巧说了一句巧合的话罢了!不过这人真是可恶,前番在布店里的旧账还没了,现在竟又敢明目张胆的骂自己是……!

李固气的大叫一声,一挥手,“给我上!打死了爷给钱!”

他身后七条大汉立刻朝着郑飞和庞万春冲来,郑飞冷笑一声,向前一步踏出……!

李固目瞪口呆的看着郑飞走向自己,只觉双腿一软竟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

在他的面前,刚刚自己那七名打手竟全都躺在了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五个在郑飞脚下,两个在庞万春脚下。

这七条自己平日里养起来的大汉竟在那二人面前连个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就被打倒了。

直到这时李固才知道自己遇到了能人,那种常在自己的表哥卢俊义嘴中听说的“好汉”!

他从小娇生惯养,又仗着表哥做了大管家,从此更是目中无人,虽然欺负过不少人,又何曾亲自直面过来自别人的威胁,尤其还是这么恐怖的人!

郑飞走到李固身前,李固一看清郑飞那一脸的坏笑,直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赶忙磕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不敢了不敢了,小人错了,小人……”

李固就这样连头都不敢抬,只是不停的磕着头,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一个人颤声道,“李……李管家。”

李固一听,这声音怎如何耳熟?他小心翼翼的停止了磕头,抬头一看就愣住了。

只见自己的身前哪里还有刚刚那人的身影?此刻叫着自己的分明就是自己所带来的跟班之一。

李固直起身来往四周一看,莫说是刚刚那人,就连那姓姚的妇人与他们的马也都不见了。

“他们……人呢?”李固赶紧问道。

那跟班讨好的一指李固的身后,李固赶紧回头一看,就见在远处路的尽头,正有一个人和两匹马以及骑在马上人的背影,正是郑飞三人!

李固这才爬起身来,再看看周围,自己的打手都已经爬起了身,各个都是一脸羞愧并鼻青脸肿的看着自己,而在街道的两边,已有不少路人正在围观着,都是一脸的偷笑。

李固只觉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屈辱笼上心头!他恼怒的朝着路人大吼一声,“看什么看!”

众路人立刻一哄而散。

李固又不解恨的上前对着七名打手就是一顿乱打,一边打一边喊,“废物!都是废物!七个人连两个人都打不过!养你们什么用!都是废物!”

众打手既不敢躲又不敢还手,只得站在那里忍受这李固的泄愤。

终于,李固打累了,他猛地转过头来看着早已没有郑飞身影的大路,眼中尽是无比的仇恨……!

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一幕离别却在大名府门前上演着。

小岳飞眼圈通红的拉着姚夫人和岳和的手,“爹,娘,我……”

姚夫人眼睛也有些泛红,而岳和已经忍不住落下泪来,自己也有所察觉赶忙擦了擦,便对着小岳飞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姚夫人与小岳飞看着岳和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是扑哧一笑。

岳和也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笑。

这难舍而痛苦的别离气氛竟一下子为之一变。

姚夫人不舍的摸了摸小岳飞的脸,“飞儿,记住娘的话,娘在家等你。”

小岳飞用力的点点头!

岳和拍了拍小岳飞的肩膀,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深深看了看小岳飞,似是要把自己儿子的样子永远记在心里!

姚夫人一看岳和情形不对,赶紧拉起岳和的手与她一起上了等在旁边的马车之上。

郑飞暗叹一声,来到近前抱拳道,“大哥大嫂一路保重!把岳飞交给小弟,你们就放心好了!”

姚夫人笑笑,却道,“我自是放心,只是……那李管家……”

郑飞一笑,“大嫂请放心!小弟自有分寸,绝不会有事!”

姚夫人点点头,转头朝着小岳飞一笑,“飞儿,爹和娘走了。”

小岳飞想哭,却只觉肩膀被人一拍,转头一看原来是郑飞。

郑飞小声道,“像个男人,坚强些,让你爹娘放心!”

小岳飞用力点点头,朝着姚夫人和岳和抱拳大声道。

“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175,奸李固逞凶被殴,离别记岳飞得宝(下)

(今日外出祭祖,只这一更吧,不好意思了,嘿嘿)

远处的路上早已没了马车的影子,但小岳飞依旧愣愣的看着远方,似乎还能看到自己父母离开的身影。

郑飞朝着庞万春一点头,庞万春便快步往边上的小树林里跑去。

郑飞又与鲁智深和王进二人神领神会的一笑,便和他们二人一起走到小岳飞的身边。

郑飞看着小岳飞落寞的身影,不由心底一叹,莫说是岳飞十一二岁还只是个孩子,就算是个成年人与最亲爱的父母别离也是极为痛苦的,不过……郑飞早就想好了办法,便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岳飞的肩膀。

小岳飞回过神来,脸上还挂满伤心,见是三人,赶忙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恭敬的叫道,“郑师父,大师父,二师父。”

郑飞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了庞万春的身影,嘴角露出来一丝微微的笑意便对小岳飞道,“岳飞,你今年多大了?”

小岳飞立刻回道,“再有一个月就十三岁了。”

郑飞点点头,故意用为难的语气皱眉道,“嗯……还有两年才到成人礼呀,这可不好办了,你郑师父我想送给你点大人才能有的东西也不能够呀……,唉!”

小岳飞一愣,“郑师父要送给我什么呀?”

此时庞万春已经悄悄往小岳飞的身后走来。

郑飞和王进还好,两人都努力憋住了笑,就是直性子鲁智深没忍住,已经嘿嘿笑着合不拢嘴的直摸自己的大光脑袋瓜子。

小岳飞见了更是奇怪,诧异道,“三位师父,你们这是……?”

郑飞也是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朝着小岳飞道,“岳飞,等你成年礼的时候,你最想要什么?”

小岳飞挠挠头,“我不知道……”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极重的呼哧声在小岳飞的脑后响起!小岳飞只觉一股湿湿暖暖的气猛地吹在自己脖子上,直把小岳飞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小岳飞赶忙转过身来,一下子就愣住了……!

因为……在他的面前,正有一个东西与他四目相对,身后也立刻传来郑飞几人的开怀大笑声。

小岳飞愣愣的转过头来,就见郑飞对着他笑道,“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好好待它,听见没有?”

小岳飞再次愣愣的转回头来,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摸了摸它白色的鬓毛,它先是有些害怕的一扬头,但直觉告诉它眼前的这人没有什么歹意,接着就温顺的低下头,享受起了来自他的抚摸。

小岳飞的呼吸逐渐沉重了起来,从手上所传来的真实的触感告诉他,这不是做梦!

小岳飞面上的表情瞬间就由呆呆的傻样变成了极度的惊喜,只见他一下子便抱住了它的头又蹦又笑的狂喜道,“我有马了!我有马了!”

直把那大白马吓了一跳!

郑飞四人相视一笑,也终于把心放了下来,知道给小岳飞送对了东西。

马,一匹高头大马,是每一个少年心中的梦想!谁没有做过或骑着高头大马,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中行在大路上的梦?或骑着高头大马,狂奔在自由自在的草原上的梦?

当初小岳飞之所以看到了段景住偷了郑飞几人的马,也是因为他的目光始终看在郑飞那四匹高头大马身上的缘故!

小岳飞转过身来,脸上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抱拳对郑飞四人道,“岳飞多谢郑师父,大师父,二师父和庞师兄!我一定会好好爱惜小白的!”

“小白?”郑飞四人又是一笑,这么快就给这马起了名字,果真是再聪慧的小孩子也还是小孩子!

郑飞一笑,“还愣着做什么?快上呀!”

小岳飞点点头,满脸兴奋的走到马的身侧,抓紧马鞍,就像是在做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一般大口的长舒了几口气,接着便是像模像样的一用力……!

在郑飞的眼前,一个稚嫩的少年略显笨拙的骑上了马。

他在笑,郑飞也在笑。

从今天起,你的戎马生涯,便由我来为你开启吧!

176,少年郎临阵不惧,玉麒麟终现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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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骑着马行在路上,看了看此刻正骑着马行在自己边上,脸上挂满兴奋并得意神色的小岳飞,自己的嘴角也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小岳飞的身上满是土,额头上也都是汗,那是刚刚在学骑马时必须交的“学费”。

即便是再温顺的马,一个不会骑马的人初次去骑,不从马上摔下来几次也是不可能学会骑马的,就像王进说得,“骑马,首先得学会从马上摔下来!”

不过小岳飞的学习能力也是真强,居然只摔了三次就再也没摔下来过,在又练习了半个时辰之后,已经可以用依旧有些不太熟练的技巧灵活的操控起了胯下白马!

这可比当初的郑飞强多了,郑飞可是足足摔下马十次才学会了骑马!

此时行在大名府的大街上,不用想便能猜得到小岳飞心中那股子兴奋的感觉有多么美妙。

嗨!男人嘛,民族英雄也是人!

不多时,郑飞几人便骑着马来到了小岳飞的家。

或者应该说,是他们曾经的家。

小岳飞看着空空的院子,一时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脸上高兴的神情开始迅速的褪去。

郑飞骑着马来到小岳飞的身边笑道,“岳飞,进去收拾收拾东西,房东也快来收房了,从今天起你就和我们一起搬去城里住。”

小岳飞点点头,翻身下马将马拴在门口的柱子上便走进了屋子。

郑飞几人便在门口马上耐心的等待着。

但谁料仅仅才等了一小会。

突然!一声大喝自郑飞几人身后响起!

“就在那里!快!围住他们!”

郑飞几人回头一看,就见自路上突然跑过来三四十个人,各个都是手持长棍等武器。

这些人二话不说便将郑飞几人围在了院门口。

接着就见一个人自这些人后面走了出来,脸上挂着阴险的笑意,但目光之中却是无比仇恨的盯着郑飞。

郑飞刚刚还纳闷发生了什么事,此刻一见他却笑了,各种前因后果已心中明了。

你道为何?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卢俊义家的管家,也是他的表弟李固!

前日他之所以放过李固,只是不想还未跟卢俊义攀上交情就因李固跟他结上仇。

原本以为放过李固之后此事就算了了,谁料今日李固竟然敢寻上门来!

郑飞这笑里既是无奈,又有几分的恼怒!

这李固真是可恶!饶了他却不知好歹,看来此人定是个睚眦必报的奸诈小人,只要招惹了他便相当于沾惹上了狗皮膏药,不好好用点“劲”的话,是断然扯不下来的!

今日,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才行了!

只不过……。

郑飞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来,脸上的笑意便更浓了。

小家伙还没动过手,这也是次难得的实战机会,就让他来好了……!

李固见郑飞此刻还能笑得出来,心中更是恼怒,但接着就被一股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所取代,他指着郑飞猖狂笑道,“小子,总算让老子找到你了!还敢笑!待会就让你连哭都哭不出来!现在快点下马来给大爷我磕上三个响头,再叫几声亲爷爷,我还能轻饶你几分!”

“哈哈哈~~!”李固说罢便与那三十多人一起得意的大笑起来,就好象郑飞此刻已经成了任他们宰割的羔羊一般。

鲁智深和王进疑惑的看了郑飞一眼,庞万春立刻对二人说道,“此人就是我和主人前日教训的那人!”

鲁智深点点头,扫视了一眼眼前众人,目光之中尽是鄙夷之色,翻身下马上前两步一指众人道,“可是我兄弟前日教训的你们还不够?今日又要来讨打!”

郑飞、王进和庞万春也翻身下马来到鲁智深身边,各个都是嘴角挂笑,四个人面对三十多条汉子的包围,竟是一点惧色也没有!

李固见状顿时就是一愣!

他查了两日才总算查到了那个姚姓妇人的住处,今日特意带着三十多名卢家所养的庄客前来,誓要把前日那般屈辱之仇给报了!

三十多人对阵对方几人,而且这些庄客大部分还都有着江湖的背景,比前日自己所带的那几名家丁可强多了,绝对是压倒性的优势!

可……这些人怎么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连一点起码的紧张也没有?

但李固随即反应过来,对方今日虽又加了两人,可自己这边却有三十多人呢!

真是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李固脸上闪过一丝狠毒之色,朝着郑飞一挥手一声令下,“来啊,给我……”

却见郑飞突然道,“慢!”

李固又一愣,随即心中得意一笑,看来是这人见自己要动手了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要害怕了!随即冷笑道,“怎么?害怕了?”

但郑飞却只是笑着摇摇头,转身朝着院内喊道,“岳飞!”

小岳飞应声而出,手里还提着个小布兜,待看清外面情形便是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将布兜往地上一丢便快步跑到郑飞身边。

“郑师父,他们是谁?”

郑飞指着李固道,“昨日此人当众出言羞辱你娘,被我教训了一顿,因为你娘不愿惹事我才放过了他,谁料此人竟不识好歹,今日又寻上门来,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小岳飞一听这话,脸上也闪过一丝怒意,“他竟敢羞辱我娘……?!哼!二师父给我说过,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待自己人的残忍!今日若是我爹娘还没走,若是咱们又恰巧不在,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爹娘的!对这样的人就是要打,打得他彻底害怕,打得他不敢再来!”

郑飞满意的点点头,“去把你二师父送给你的铁棍拿来!”

小岳飞立刻跑到旁边自己的马前,将马鞍上捆缚的铁棍拿了下来重回回到郑飞身边,虽然他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并无一丝慌乱与害怕,但或许是因为紧张,小岳飞握着铁棍的手由于太过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这毕竟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打群架”,还是在如此情形下面对一群凶神恶煞之徒!

郑飞看在眼中微微一笑,“害怕吗?”

小岳飞立刻摇摇头,“不害怕!”

郑飞和鲁智深几人顿时都是一笑。

郑飞立刻朝庞万春低声道,“万春,过会你护着岳飞,别让他出事。”

庞万春立刻点点头,“主人请放心!”

郑飞这才朝着李固冷冷一笑,“李管家,你可以继续了。”

直到这时,李固才反应过来,这才明白刚刚郑飞喊“慢”是什么意思。

李固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他向前一挥手,指着鲁智深几人狠狠道,“给我上!狠狠的打!打死也不要紧!爷有的是钱打点官府!”

三十多个庄客早就想巴结李固,刚刚一见对方只有四个人本就心中窃喜,如今一见李固发话了,都是二话不说举起武器就朝郑飞几人奔去!

郑飞冷眼瞧着众人,刚想上前迎战,却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大喝。

“啊!!!!!!!!!!!!!!!”

竟是小岳飞怒吼着首先举起铁棍冲了出去!一个十二岁的少年,面对一群大汉竟是毫无惧色!

郑飞眼中一亮,与鲁智深几人都是放声一笑,紧跟在小岳飞后面也冲了过去!

李固又跪在了地上,一如前日那般面色惨白还浑身打着哆嗦。

同样,在他的面前,是二十多个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发出阵阵痛吟的庄客。

嗯?还有十来个人呢?

呵呵,那十来个人比较聪明,一看势头不对都把武器一扔就跪在了地上。

其实真是不扔也不行了,这几个人简直太恐怖了!

尤其是那大和尚和刀疤脸,打翻众人简直如探囊取物一般!

而且更恐怖的是他们之中的那个持棍少年小岳飞!

不过倒不是小岳飞多么厉害。

而是……。

众庄客一交手就发现郑飞、鲁智深等人都没法惹,而软柿子就只有一个了,就是小岳飞!

小岳飞虽然一条铁棍舞的也是厉害,但毕竟年纪轻力气小,威胁还不算太大。

于是,立刻就有人将主意打到了那小岳飞的身上。

谁知……那几人与小岳飞交手时,小岳飞若能赢便好,但他若一露败象入了险境,郑飞几人就会如同疯了一般一起冲上来将威胁小岳飞的人一阵痛殴!打得那叫一个惨!

众庄客都是江湖老油条了,直到那时才明白过来,自己这边虽然人多,却根本不是人家那四个人的对手,而且人家那四个人分明就是在找机会给那持棍少年锻炼实战经验!

这简直没法让人活了!剩下的还没被打倒的十几名庄客真是打也不是,根本打不过!

不打也不是,人家李管家还在呢!

干脆只能投降了!

李固也知道自己被坑了,这些庄客平日里吹着大牛,说自己在江湖上如何如何厉害,来之前更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能打得对方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可……!!!!

唉!坑爹啊,这简直是坑爹啊!

李固欲哭无泪……!

郑飞五人都是一脸坏笑的将李固围了起来,众庄客连声都不敢吭一声。

李固的脸色唰的就变得惨白一片,突然反应过来,赶忙像前日那般拼命的磕头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好汉饶命啊……”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边上有人重重的冷哼一声!

李固只觉这个声音怎如此的耳熟?赶忙转头一看就是大喜道。

“表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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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冷哼突然响起,却把那李固喜得如同见了救星,一声“表哥”叫得那叫一个亲热。

郑飞也是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这一眼望去不打紧,便是鲁智深与王进二人也是面露惊色。

众人都是在心底暗叹一声。

真是好一对人物!

你道为何?

就见在离众人六七丈远处的路上,不知何时来了两名骑马之人,正一前一后策马而立。

先看前面那人,年约三十岁左右,身穿一身青色大袍,胯间虎头腰拷,虽在马上却掩饰不了八九尺的雄壮体魄。再看脸上,在两道粗浓得像荆棘一般,倔强地朝两鬓高挑着的眉毛之下,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锐利如鹰!配合着高挺的鼻梁,厚厚的嘴唇,不怒而自威!如果说有些人从天生的相貌里就能看得出如人中龙凤一般的话,那必是长得如此人一般才行!此刻正微微皱着眉看向这边,想来那一声冷哼就是发自此人!

再看后面那人,乃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小伙子,却是个难得一见的俊美青年,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仪表天然磊落。猛然一看之下,竟有种与“小李广”花荣似曾相似的感觉,却又与花荣有着完全不相同的两种气质,如果说花荣是静如温温公子,动如白龙冲天的白马王子,那他就是桀骜不驯,风流不羁,英俊潇洒仗剑江湖的如鹰侠客。此刻正饶有兴趣的看着郑飞几人,看向李固的眼中还带着一点点的偷笑。

郑飞心底一声轻叹,已然猜到这两人是谁了,这两人若是分别单独出现,自己也不会想太多,但如此引人夺目的两人同时出现在大名府,除了那主仆二人,天下又能有谁?

不用说,这二人定是那“玉麒麟”卢俊义与“浪子”燕青了!

郑飞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此行大名府的真正目标,居然会在如此一个场合之下出现,而且还是在痛殴了人家二三十名庄客与大管家的情况下。刚刚卢俊义那一声冷哼就极有可能是朝着自己发的,自己等人虽是出于自卫,但毕竟折损了人家卢大官人在大名府的威望,如果卢俊义再有护短的心思,只怕这次结交之行不但不成,还会变成结仇之旅!

不过……这倒也是个难得的机会,正好可以借此事看一看他卢俊义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说的那般光明磊落。

他若不分青红皂白,执意怪罪郑飞几人,那这样的“玉麒麟”便不交也罢!日后郑飞再设计断了他与梁山泊的缘分也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郑飞正思索间,那边卢俊义与燕青已一起翻身下马,朝着郑飞几人走来。

李固趁着郑飞几人不备,便是连滚带爬的朝着卢俊义跑去,到了近前便如条哈巴狗一般拱手道,“大官人您可来了,您要再不来我就要被这些暴徒给打死了!”

而那群庄客则马上站起身来,七瘸八拐的来到卢俊义面前,都是一脸羞愧的朝着卢俊义抱拳道,“大官人!”

卢俊义眯着眼扫视了一圈众人的狼狈样,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极大的不快,冷冷一哼道,“这是怎么回事?李固!”

李固道,“表……”

卢俊义却是把眼微微一瞪。

李固赶忙改口,一指郑飞几人道,“大官人,我昨日无故被那几人当众欺辱,庄上的兄弟们气不过便帮着我来报仇,谁料……,大官人可要替我们做主呀!”

李固一边说,一边偷偷给这些庄客使了一个眼色,顿时便有人反应过来,带头叫道,“是啊大官人,他们哪里是欺负李管家,分明就是不把大官人您放在眼里!”

卢俊义的脸色便是一沉!

李固看在眼中心中就是一喜,眼珠一转又计上心来,便转身朝着郑飞叫道,“知道这是谁吗?这就是被你们骂得一文不值的我们大官人,人称‘玉麒麟’的卢俊义卢大官人!”

郑飞冷哼一声,已经猜到了这李固打得是何主意,他先是故意激怒卢俊义,又让自己等人知晓卢俊义的身份,前面的诬陷自然便说得通了!目的就是想让卢俊义大怒之下便对自己等人出手,这人真是可恶!

郑飞立刻看向卢俊义,暗道且看他如何反应。

只见卢俊义没有说话,只是把眼看向郑飞几人,先是着重看了看鲁智深与王进二人,面色闪过一丝惊奇,最后便将目光锁定在了郑飞的身上。

郑飞与卢俊义的目光一碰,便只觉似被一道精光扫中,心头不禁一跳,但也仅此而已了,随即神色如常的迎上卢俊义的目光,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若放在曾经,郑飞断然不会如此神色如常,但经历了这么许多,如今更是身为岐山大头领,手底下几百喽啰兵还不说,光是战神级武将就有好几位,郑飞不知不觉间自身已经有了一种独特的“老大”气质,与当初那个初来大宋化身郑屠的郑飞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此刻再面对这卢俊义,即便这卢俊义是难得一见的人中龙凤,却也不会再有丝毫的自惭形秽之感!

而卢俊义见了郑飞心中却也是暗暗一惊,像他这等人物,对那些具有独特气场的人极为敏感,刚刚他虽惊讶于鲁智深和王进二人的威猛之态,但还是敏锐的发觉郑飞才是这些人的头儿,但也并没有多想什么,只因像这种江湖豪客他见得也是极多,就算是再有名的江湖大侠,只要自己一表明身份便会拜倒口称哥哥。

谁料,这些人明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是各个面色如常,根本没有半点的反应,尤其是他们的头儿,居然敢和自己对视而毫无惧色,真是令卢俊义不由升起几分的好奇。

卢俊义终于开口了,冷冷的对郑飞说道,“诸位真是好俊的功夫。”

郑飞一笑,“不敢当,在‘玉麒麟’卢大官人面前,我等可不敢逞强。”

卢俊义也是一笑,“你认得我?”

郑飞笑道,“刚刚这位李管家说得这么大声,我不想知道都不行了。”

李固面色一变,赶忙上前急道,“大官人别听他胡说,他早就知道,他还说……”

“闭嘴!”卢俊义不耐烦的皱眉道,“你当真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吗?”

李固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卢俊义又看了看那些庄客,众人都是赶忙低下头去不敢言语,卢俊义冷哼一声,“知道我刚刚为何不快吗?”

没有人敢回应。

卢俊义道,“不明是非!还帮着别人骗我!真是枉我收留尔等!你们就此自行散去吧,不用再回去了!”

众人听了面色大变赶忙都朝着卢俊义跪了下去。

郑飞却是眼中一亮……!

178,少年郎临阵不惧,玉麒麟终现真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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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庄客一看卢俊义就知他是动了真怒,各个心中都是后悔不已,跪在那里连连磕头。

但卢俊义就是不为所动,把脸沉得如一块寒冰。

众庄客赶忙又看向李固,只见他也面色惨白的跪在地上,分明就是早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众庄客心下一阵发颤,难道今日定要被逐出卢家了吗?

正在此时不知有谁突然喊道,“小乙哥,帮我们说说话吧。”

众庄客这才反应过来,马上看向卢俊义身边的燕青。

这燕青自小便跟着卢俊义,明为主仆,实比父子还亲,若算起来,卢俊义对他的信任只怕要比李固还要深!

众人立刻眼巴巴可怜兮兮的望向燕青,期盼燕青能帮着说两句好话。

燕青看着众人的可怜样,心中不由也是一软,想了想便上前对卢俊义低声道,“主人,念这些人是初犯,且先饶他们这一次吧,再者一次逐出这么多人,若是传扬出去,知道的是主人赏罚分明,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会败坏主人的名声!”

卢俊义听了面色微微一动,又看了一眼众庄客。

众人一看有戏,赶忙磕头连声称罪。

卢俊义终于冷冷道,“知道我为何如此恼怒吗?”

众庄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刚刚最先向燕青求救的那人老老实实的回道,“是大官人恼怒于小人们骗您。”

卢俊义冷哼一声,“我卢俊义生平最恨别人骗我,这次看在燕青的面上暂且饶过尔等,日后再犯莫怪我无情!三个月之内无酒无肉,月供减半,愿意的就继续留在我庄上,不愿意的悉听尊便!”

众人赶忙连声称谢,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如今这世道,以众人的本事能有人愿意收留已是极大的幸运,谁又舍得丢掉这来之不易的“铁饭碗”?

卢俊义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说道,“都起来吧。”

众庄客便是站起身来,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除了感激的看向燕青之外,便是一脸鄙夷的撇了撇依旧跪在那里把他们害成这般田地的李固!

卢俊义把眼一看李固,脸色又是一沉,“李固,我寻思你是自家兄弟,这才让你做了管家,可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但我看在舅母的面上一直对你有所容忍。谁料这次我才外出一个月,卢家内外便被你搞的怨声载道!我卢俊义在大名府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好名声怎容你败坏!我看这管家,你先不用干了!”

李固浑身一颤,想向卢俊义讨饶,却是一看卢俊义的怒容便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求救的看向燕青,却见燕青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向一边根本不理他。

李固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垂下头去。

卢俊义想了想又对燕青道,“燕青,过会别忘了去布店老孙那里,让他多操点心,从今日起兼任管家。”

燕青点点头,“是,主人。”

卢俊义又冷冷看了一眼李固,“起来吧,回去面壁思过,舅母那里我自会去说。”说罢便转过身来。

李固则哭丧着脸爬起身来,却是看着卢俊义和燕青的背影,目光之中闪过无比怨恨之色!

这一幕卢俊义和燕青没看到,却是极为清楚的落在了对面郑飞的眼中。

郑飞心中一动……!

“卢某管教手下无方,冲撞了诸位,还请原谅则个。”卢俊义对着郑飞等人抱拳道。

郑飞一笑,抱拳道,“江湖人都传河北‘玉麒麟’卢俊义为人谨慎,慷慨仗义,光明磊落,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既然都是误会,解开便无妨了。”

说罢,郑飞又朝燕青一抱拳笑道,“这位可是人称‘浪子’的燕青燕小乙?”

燕青一愣,抱拳道,“这位哥哥也认得我?”

郑飞点点头笑道,“常听人说河北‘玉麒麟’身旁有一‘浪子’燕青,不但功夫高强,相扑之术了得,有一手百步穿杨的绝技,还会吹箫唱曲,更是长得一表人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燕青虽是卢俊义的家奴,却也是水浒上极为重要的人物之一,自然也是郑飞最向往的好汉之一,如今终于见到了本尊,郑飞若不是担心引起卢俊义的误会,直恨不得将所有赞赏之词全部用在燕青身上。

但饶是郑飞已经“克制”了许多,却依旧把燕青说得面目一红,赶忙抱拳道,“这位哥哥谬赞了,小弟诚不敢当。”

说罢,燕青与卢俊义对视一眼,主仆二人都有些奇怪眼前这汉子是谁,虽是李固今日来此寻仇才得以相见,但却似是对自己二人非常熟悉的样子。

卢俊义道,“还未请教诸位尊姓大名,又是来自哪里。”

鲁智深几人立刻习惯性的看向郑飞,郑飞便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幕落在卢俊义眼中更是令他心中一动,他虽敏锐的觉察出了郑飞是“头儿”,却没想到鲁智深几人竟是对郑飞有着如此强烈的服从,居然连说句话都要先征询郑飞的意思。

只听鲁智深道,“洒家原本乃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麾下提辖官,只因杀得人多甘愿出家为僧,姓鲁,法号智深便是!”

卢俊义心中猛地一惊,上下打量一眼鲁智深抱拳道,“原来竟是‘花和尚’鲁智深!久仰久仰!”

那群庄客也有不少人立刻面露震惊之色,显然也是听过鲁智深的大名,脸上顿显后怕之色!

王进抱拳道,“我原本乃东京汴梁八十万进军棍棒教头,因得罪了上司,现追随我家主人混迹江湖!”

卢俊义听了心中又是一惊,却问道,“阁下可曾听说过周侗?”

郑飞听了心中一动,周侗?这个名字怎如此的耳熟?

就见王进一愣,立刻点头道,“岂知是听说过,‘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老师父乃东京御拳馆天字号大宗师,我少年习武也多得过他老人家教诲而受益匪浅!大官人何故如此发问?”

卢俊义一听,立刻便相信了王进的身份,便是笑道,“周侗老师乃是卢某的恩师呢!若是如此算来,阁下与卢某倒还有几分同门学艺的情谊。”

郑飞这才恍然大悟!暗道难怪自己一听起周侗的名字就觉得特别耳熟,原来他们所说得竟是历史上的那位周侗周大侠(注1)!

他居然是卢俊义的师父?!

只见王进又道,“那敢问大官人可曾听说过‘豹子头’林冲?”

卢俊义立刻点点头,“曾听师父谈起过有一位叫做林冲的师弟,但并不曾得缘相见。”

郑飞听了在一旁又斯巴达了!林冲居然是卢俊义的师弟?!好你个王进和林冲,这么大的事居然从没给自己说过!

郑飞真是欲哭无泪!自己要早知道有这层关系,便是带着林冲来找卢俊义就是了!

王进没有发现郑飞看向自己的幽怨的目光,只是一笑,“林冲乃是我等的结义兄弟!”

卢俊义惊道,“此话当真?我那师弟现在正在何处?”

王进与郑飞对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的说道,“我要拿此骗大官人作甚?林老弟原本也在东京汴梁禁军任职,如今……应该也还在吧。”

此刻此地有这么多人,人多口杂,对于林冲的下落,自是不能多说!

卢俊义点点头,立刻对郑飞几人抱拳道,“没想到诸位还都是自家兄弟,哈哈哈。”

郑飞也一笑,“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等也是没有想到竟与卢大官人还有这层关系呢。”

卢俊义又一笑,突然问向郑飞,“请问阁下是……?”其实这几个人中,他最感兴趣,也最好奇的乃是郑飞的身份,卢俊义真是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人竟能有如此的本事竟能让江湖闻名的“花和尚”鲁智深与禁军教头王进唯其马首是瞻!

却听郑飞只是淡淡道,“在下不过是个江湖小人物,姓郑名飞。大官人定是没有听说过了。”

郑飞说罢,便对着卢俊义微微一笑,目光之中点点闪烁。

卢俊义是何等人物,立刻便领会了郑飞的意思,知道郑飞是不愿当众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顿时反应过来,已然隐约猜到了几分郑飞是何来历,不由轻轻皱起了眉头,并没有接着回话。

只是郑飞为何要这么做?

在水浒中,卢俊义原本是很反感梁山泊众人的,当初他中计离家千里路过梁山泊,一听山上有好汉占山为王,便怒道,“我自是北京财主,却和这贼们有甚麽亲!我特地要来捉宋江这厮!”说明卢俊义是十分不屑于与“贼寇”为伍!

而且,郑飞也不信在原本的历史进展中,以卢俊义的才智他会不清楚究竟是谁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被迫落草为寇,只不过当时已身不由己,便只能将这份仇恨深埋心底罢了。

郑飞虽无比希望能得到卢俊义,但并不屑于采用宋江和吴用那种手段害得他家破人亡,此刻便索性把自己的身份提前向卢俊义挑清楚,既是看看卢俊义的反应,也是给他提前打个预防针。

等日后自己想出办法可以让卢俊义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上岐山的时候,也省得卢俊义对自己暗生隔阂!

郑飞此刻便神色如常的看着卢俊义,等待着卢俊义的决定!

终于,并没有等待太久,卢俊义便做出了选择,只见他看着郑飞开口道……。

注1:周侗(约1040年—1119年)陕西华州潼关人,历史真实人物,乃北宋末年武术大师。为包拯所赏识,是名将宗泽的好友,同时也是岳飞的第二任恩师。《宋史?岳飞列传》有“(岳飞)学射于周同,尽其术”的记载。

也有传说其也是卢俊义、林冲、史文恭等人的师父,武松也是其不记名的弟子。

179.郑屠夫潇洒离去,大名府主仆捉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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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俊义突然转头对燕青说道,“小乙,拿十两银子出来。”

燕青看了看卢俊义,又看了看郑飞几人,立刻自腰间的布兜中摸出来一块银子双手捧给卢俊义。

卢俊义接过,转头看向郑飞,脸上顿时显露出几分的愧疚之色,“不管怎样,今日的事乃是我们不对,这纹银十两便权作赔礼,还请郑兄和诸位兄弟不要嫌少。”

郑飞心底一叹,已经猜到了卢俊义做出了怎样的选择,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卢俊义现在正过着太平富足的日子,而且也没有什么官道的背景,自然不似柴进那般皇亲国戚有恃无恐,不想与自己这种绿林人物扯上联系再招惹了麻烦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也无所谓,来日方长,日后再找机会吧。

郑飞想定,心中那般遗憾之感立刻减弱了许多,便是坦然一笑对卢俊义抱拳道,“多谢卢大官人好意,我看这就不必了,行走江湖哪能不碰见些事端?不过我也是十分庆幸有此事,正因此事才有机会可以一睹名满天下的‘玉麒麟”的风采。只是可惜我等现在还有要事在身,否则定要去大官人府上讨一杯酒吃了。那就在此告辞了,后会有期!”

这一番话说得卢俊义不知怎的心头便是一跳,不由又深深看了郑飞一眼,十分惊诧于郑飞“痛快”的反应。

只因寻常江湖人一听他“玉麒麟”的大名便会不顾一切的非要黏上自己,想尽办法与自己结交,而自己常常又碍于江湖面子不好婉拒,这些年当真是被扰的不胜其烦!

谁料今日自己只是稍稍表露了几分意思,眼前这人就如此痛快的就要告辞而去。

卢俊义的心里立刻不由真正升起了几分不好意思的感觉,暗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成名的江湖人物,如此回绝人家,倒显得自己真有些“不厚道”了。

不过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卢俊义刚想再客气几分,郑飞几人已经各自牵过马翻身而上。

郑飞坐在马上又朝着卢俊义点头一笑,一声喝道“驾!”,众人便骑着马顺着路朝大名府城内的方向疾驰而去,不一会便没了踪迹。

卢俊义看着郑飞离开的方向,一时心有所感没有说话,直到燕青在旁边自言自语道,“这几人真是奇怪,尤其是那叫做郑飞的人,明明是想与主人结交,却又这么走了。”

卢俊义笑着摇摇头,“江湖儿郎,萍水相逢又各奔东西也是常事!离家一个月了,走,回家!”

说罢,卢俊义转身便朝着自己的马走去,燕青紧随跟上。

他们刚转过身来却见那李固早已拉着马满脸堆笑的迎上来说道,“大官人,马来了,请上马。”

卢俊义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便不再理他。

燕青则看着李固犹豫了一下说道,“李大哥,你骑吧,我走回去。”

李固脸色一喜,刚要客气几句便上马好在路上趁着人少再向卢俊义求求情,谁料却听卢俊义冷冷道,“燕青,你骑马,我在路上还有事要吩咐你!”

李固脸上的喜色顿时僵住了,脸色顿时变得极其的难看,却也不敢发作,只能阴着脸将缰绳递向燕青。

燕青接过朝着李固歉意的一笑便翻身上了马。

见燕青也上了马,卢俊义立刻二话不说扬鞭便走,燕青赶忙骑马跟了上去。

不一会,二人便骑马行远了。只留下李固愣在原地,看着卢俊义的背影,渐渐的,李固的眼中滕然升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怨毒之色!

但……仅仅在一瞬之间,李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嘴角不知怎地,竟出现一抹无比解恨般的笑意……!

“主人,你这般对李固,似乎有些……”燕青骑马行在卢俊义身边,犹豫的说道。

卢俊义冷哼一声,“你觉得我对他罚得重了?”

燕青点点头,“他毕竟是主人舅母唯一的儿子,主人又从小又多逞她老人家疼爱,若被她老人家知道了,只怕会伤心的。”

卢俊义皱了皱眉,终于一声叹道,“我又何尝不知?这是这李固这般骄横放~荡,若不管教一番日后肯定不知惹出多大的乱子!今日这事你也看到了,幸亏我回来的及时,又得到消息赶到这里,否则……那几人的来路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几分,惹到这样的人,李固说不得便要吃个大亏!我如此罚他也是想让他记住这个教训,日后记得收敛一下,否则真要等出了事,我才是没法向舅母交待!”

燕青点点头,“只盼李固能体会到主人的良苦用心吧!”

三日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大名府城北一处隐蔽的宅院里。

“心肝……快……快……我的心肝……哦……”

宅院中唯一的一间房间内,突然传出了一阵女子粗重的喘息声,一听便知里面正在发生怎样的事情,此刻就算在门口摆一个石头人,只怕也会被羞得面红耳赤。

但紧接着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快!叫我……叫我……”

“心肝……你让嫂子叫你什么……哦……”

“叫我大官人!”

“可是……不行……”

“叫!快叫!”男子的声音陡然大了几分,好像是加快了某种速度与力量。

女子的喘息声也随之加大了几分,忘情的叫道,“大……大官人!我的心肝李大官人!”

“叫得好,哈哈哈!”

“你这……你这小坏蛋!你那表哥若是……听到了……只怕要气的吐血了……哦……好……快!”

“哼!他……他现在正在大名府外收租呢!这里又只有咱们两人知道……他怎么可能听得到……其实那本来应该是我管的事……但他却不让我管了,有……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撤了我的职……哼!我也不怕……卢俊义!你不是摘了我的管家帽吗……那我便还给你一顶绿头帽!哈哈哈!”

“心肝……快……别说话了……快!”

“嫂嫂,再叫我一声!”

“哎呀……你再快我就叫……”

“嗯……”

“大官人,我的心肝李大官……”

突然!只听咣当一声巨响!这间屋子的门突然被踢开了!

立刻便有两个人自外面走进了屋里!

屋内床上一对赤条条的男女原本就被吓得三魂七魄差点没了一半,待一看清进来的是谁,直被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大……大官人!”

180,郑屠夫潇洒离去,大名府主仆捉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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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官人!”

李固哆哆嗦嗦颤声念道,他的嘴角前一秒还残存着一丝兴奋的痕迹,后一秒突然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自己还赤条条着,马上连滚带爬的自床上滚落下来,一下子扑拜在卢俊义的面前拼命的磕起头来,一边磕头还一边狂喊。

“大官……表哥饶命啊表哥饶命!我知错了!我……”

卢俊义的身子因为太多用力而微微颤抖着,他的两眼冒着愤怒的红光,抬头看向床上,在那里,他的结发妻子已一脸恐惧的抱腿蜷缩在了床角,脸上的潮红之色还未完全褪去,那一身卢俊义一直以来自以为只有自己才见过爱抚过亲吻过的洁白的肌肤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汗珠,卢俊义的心底猛然一痛!对于自己妻子的这种身体的反应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瞬间!

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瞬间充斥了卢俊义的心中,他怒不可遏的大吼一声!抬起一脚猛地踢向李固,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竟把跪着的李固自地上凌空踢起又重重摔在床边!

李固撞在床沿上又被弹得趴倒在地,等他再次抬起头来时,脸上的肌肉因剧烈的痛苦而扭曲成了一团,嘴角猛地溢出了一缕血痕!身子也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扭动着,发出一阵痛苦而剧烈的喘息声,可想而知卢俊义这一脚用得何等的气力!

但贾氏却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猛地自床角爬起来,也顾不得自己还赤裸裸着身子,竟连滚带爬的爬下床将地上的李固抱在怀中,居然是一副拼命保护李固的样子。

卢俊义见此大怒,怒喝道,“你……你竟还护着他!”

贾氏浑身一个哆嗦,抬起头来看着卢俊义流着泪说道,“夫君……我错了!请你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放过我们吧。”

卢俊义一愣,心中更是大怒!一指贾氏怒喝道,“你为何背叛我!可是这李固强迫你的?”

贾氏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怀抱李固,就好像此刻李固是她多么珍贵的一件东西,比之她的安危还要重要!

卢俊义见了更是怒不可遏,他正要上前分开这对狗男女,但突然……,只听一个女人的笑声响了起来,居然是贾氏!她居然笑了!

卢俊义顿时愣住了……!

只见贾氏也抬起头来,依旧流着泪的脸上果真是笑了,但笑得却是那么的凄惨!她的脸上已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愧疚与惊恐,只是发出一种令人感到胆寒的吃吃笑声,“他强迫我?不是,是我自愿的。”

卢俊义浑身一震,“你……”

贾氏死死的盯着卢俊义!眼中是豁出去的幽怨与疯狂,“我为何背叛你?哈哈哈!你还问我为何背叛你?大官人,我嫁给你七八年,你整日不是练习拳脚便是钻研生意,又何时关心过我?我且问夫君,你可记得我的生日?你可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菜?你可知道我最讨厌什么菜?你可记得我昨日穿得何种颜色的衣裳?!”

这些话直把卢俊义说得哑口无言,但随即又怒道,“即便我都不知,我也未曾亏待过你!你每日锦衣玉食又来自哪里?我若整日陪着你又如何得到那些财富!”

贾氏脸上的疯狂之色慢慢褪去,转而升起无尽的失望之色,只见她似是看破了一切的冷笑道,“我便知道大官人会这么说……,你可知道……我便是每日吃糠咽菜……也只是想要一个真正疼爱爱我的夫君……你给不了我的,他却给了我,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有一种真正做妻子的感觉……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我们便任你处置吧……!你可以杀了我们,但拆散不了我们的真情……”

就在此时,贾氏怀中的李固突然像是诈尸一般猛地自贾氏怀中挺起身子,接着便强忍着浑身的剧痛一下子又跪倒在卢俊义的身前哀嚎道,“表哥,你都听到了表哥!是她想要,表弟才……是她勾引表弟的呀!否则表弟哪里有胆子……”

“李固!你……”贾氏浑身一颤!满脸尽是极度的震惊失望之色,眼泪又流了下来,“你不是说……难道连你也是骗我?”

李固似是充耳未闻一般,根本不理会贾氏,只是不停的朝卢俊义磕着头。

卢俊义看在这一幕,原本愤怒的脸上竟是突然也笑了,他一指贾氏喝道,“贱人!这就是你想要的?哈哈哈!这个王八蛋不过是玩弄你!贱人你醒醒吧!”

贾氏瞬间便似是失去了支柱一般颓然跌坐在地上,垂下头去,眼泪哗哗之下,滴落在她那美丽的胸前。

卢俊义又低头一看李固,眼中瞬间又升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意,正欲再飞起一脚踢飞李固,却被身旁燕青一把拉住。

燕青小声道,“主人,我看这厮已受不了主人第二脚了,这厮虽死不足惜,但若不明不白的踢死了他,无论是官府还是家中都不好交待!”

卢俊义皱眉想了想,终于重重一哼压下心中怒火,便把脚上的力气收了七八分,依旧一脚踢在李固脸上,却只是把他满嘴牙齿踢了个粉碎,李固也一声痛嚎倒在一旁彻底起不了身!

卢俊义又冷眼一瞧贾氏,满脸尽是厌恶与恶心,冷哼一声便往外走去,燕青紧随跟上。

二人出了屋,卢俊义长舒了几口气才觉得胸口的怒意轻了些,他突然问向燕青,“那张纸条……你怎么看?”

燕青立刻回道,“小乙刚刚就在想这件事,不过看来此人不管是谁,都不想让咱们知道他的身份,其中缘由真是令人费解……”

突然!一声惨叫自屋内响起!

卢俊义与燕青一惊,赶忙转身往屋里跑,但屋中的一幕却令二人呆住了……!

只见李固浑身打着抽搐躺在地上,瞪着死鱼般的眼睛拼命拿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但饶是如此,他的脖子依旧在哧哧的向外喷着血,不一会便染湿了身前的大片土地!

而在另一边,贾氏颤抖的手中竟握着一把滴血的剪刀!

贾氏抬起头看向卢俊义,眼中全是眼泪,她微微张了张嘴似是想对卢俊义说话,但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终于,贾氏突然抬起剪刀,又笑了,笑得那么的无助与悲凉……。

接着便猛地刺向自己的胸口!

卢俊义大惊,拔腿便向贾氏冲去,却哪里还来得及……!

大名府,城东,碧螺茶楼。

在茶楼的一个僻静的小角落中,郑飞收回思绪,看着刚刚从外面走进来,恭敬的站在自己身旁的庞万春道。

“事情都办好了?”

庞万春回道,“主人请放心,已经办好了,我是亲眼看到卢俊义和燕青走进那院子我才回来的。”

郑飞问道,“没有被他们二人发现吧?”

庞万春回道,“没有,我完全按照主人的吩咐,用卢家下人的口气,再用左手写字,写好了又给一个小孩十文钱让他把纸条交给的卢俊义,整个过程我自始至终都未曾露过面。”

郑飞点点头,“很好,回去之后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王进。”

庞万春恭声道,“是,主人请放心,这件事我会烂在肚子里!”

郑飞满意的一笑,站起身来道,“好,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王哥他们该等的急了。”

说罢,主仆二人便结了账走出茶楼,庞万春先行一步赶去后院牵马,郑飞站在门前,转头看了一眼北面,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几日之前,郑飞等人辞别卢俊义之后,原本回到客栈本想歇息一日就带着岳飞去往下一个目的地,但郑飞无论怎样就是是对李固看向卢俊义背影的那个阴毒的目光放不下心来。

那是一道恨不得杀死卢俊义的目光!李固本就是不是个好人,在水浒中与卢俊义的妻子贾氏通奸,以勾结叛匪的罪名将卢俊义诬告大名府,害得卢俊义做了大牢!这还没完,二人更是买通狱卒,差点在刺配途中害死卢俊义!幸亏有燕青暗中跟随相护才保住了卢俊义一条命!

这李固命中注定会是个要害卢俊义的人!

如今因为郑飞的出现,而使卢俊义撤了李固的管家一职,直接提前激化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所以,郑飞在走之前,必须提防那李固与贾氏会不会提前谋害卢俊义!

毕竟历史的进程已经改变了,天知道他们二人会不会在日后哪一天突发奇想,按耐不住而对卢俊义下毒手!

比如给卢俊义的饭菜里投个慢性毒药啥的,那郑飞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所以郑飞便临时做出决定,以游玩大名府的名义继续留在大名府中,原本是想找个机会偷偷结果李固,省去卢俊义日后这一桩祸事,但却意外发现李固与一娇艳美妇常常偷偷背着卢俊义去一处隐蔽的宅院偷情。

这可是个意外的收获!那美艳少妇随后便被证实就是卢俊义的妻子----贾氏!

原来他们二人早就开始偷情了。

可怜堂堂卢俊义,竟是被戴了如此久的绿帽子!

但这也让郑飞又心生一计-----提前让卢俊义知晓这桩丑事,至于卢俊义会怎样处置李固与贾氏那就不是郑飞所要考虑的了,反正只要卢俊义是个正常的男人,就绝对轻饶不了那二人!

正好可以提前帮卢俊义铲除了他身边的两大隐患!而且还不用自己出手再惹出什么意外之事!

但此事要怎么去做却必须谨慎一些,郑飞也绝对不能现身光明正大的去找卢俊义说,“嗨,哥们,你媳妇和你表弟偷情呢,你看这咋整啊?”

为何?

对一个男人而言,什么是最可悲的?

答案莫过于被戴绿帽子。

对一个男人而言,什么是最最可悲的?

答案是被戴了绿帽子还被人给知道了。

所以,像这种极度不光彩甚至是奇耻大辱的事情,谁碰见了也不好开口去告诉那个可怜的绿帽老兄,你告诉了人家,人家说不定不会感激你,还会羞愧于自己的丑事被你知道了。

这便是郑飞为何要偷偷安排庞万春用这种隐蔽的法子告诉卢俊义他的老婆与李固正在偷情的原因。

这好人……有时候也是真不好当呢!

181,别大名又去沧州,又一拜再结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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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和庞万春回到客栈时,鲁智深与王进正依旧在客栈的后院教着小岳飞功夫。

眼见郑飞二人进了院,三人立刻迎了上来。

鲁智深走到近前便对郑飞笑道,“我说兄弟啊,你和庞老弟最近这几日整日里神出鬼没的,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郑飞一笑,“哥哥忘了?小弟此行便是受在东京那位马大人所托来北京帮他办一些零碎的事情,咱们得了他那么大的帮助,自该尽心尽力为他办好。”

鲁智深点点头,“那是自然!那位赵大人真是够意思,若不是他的话,林老弟说不得便毁在了东京府牢之中!对了,事情可是都办好了?若要用到洒家的地方兄弟尽管开口!”

郑飞笑着点点头,“哥哥放心已经都办好了,咱们明日便能离开此地了。”

小岳飞赶忙问道,“郑师父,咱们要去哪里呀?可是要去你们常说的那个岐山吗?”

郑飞对着小岳飞一笑,“岐山要去,却不是现在,咱们先去沧州见一个人。他叫做柴进,乃是天下闻名的一个大人物,若说起来,咱们这大宋的江山还是开国皇帝从他祖上那里‘拿’过来的呢。”

小岳飞惊道,“啊?那他岂不是很吃亏?”

众人听了都是一笑。

郑飞笑道,“当然很吃亏了,不过皇帝老子也觉得让他们家吃了那么多亏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对他们家特别的好,什么吃的穿的用得都不让他发愁,他现在的日子,只怕过得比那皇帝老子还开心呢!而且他的家中还有很多武艺高强的人,你想不想去看看?”

小岳飞立刻点点头,“当然想去!”像他这般年岁的少年,哪一个又能闲得住?如今一听可以去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去见一个如此神秘的人物,自是极为的开心和憧憬。

郑飞一笑,便抬头看看天道,“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你去把这一身脏衣服换下来再洗个澡,明日咱们一早就出发!去吧!”

“好的!”小岳飞说罢先是分别恭敬的朝着鲁智深几人施完礼,这才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郑飞看着小岳飞越发抖擞的背影,嘴角又是微微一笑,直到看着小岳飞进了屋这才转头来,见有鲁智深在场,心中一动便对王进说道,“王哥,此去沧州约莫需要几日?”

王进略一沉思便道,“行得快些,约莫四五日便能到。”

郑飞点点头,“咱们明日便出发去沧州拜访一下‘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诸位兄弟今夜都好好歇息一番,从明日起还要赶几天路呢。”

众人都点点头,也一起朝着房间走去。

夜深了,王进和庞万春在屋中正准备睡下。

突然,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人,原来是郑飞。

王进和庞万春赶忙起身相迎,走到近前却见郑飞居然是一脸的肃穆之容,二人都是一愣。

接着就见郑飞直接了当的说道,“临走之前还有一事要拜托王哥与万春。”

王进赶忙道,“主人还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庞万春也认真的点了点头,屋内的气氛顿时随之一紧!

他们跟了郑飞这么久,极少能见郑飞会如此严肃的来吩咐他们二人做事,立刻便以为郑飞深夜来找所要办的事定是极为的隐蔽与重要!

只见郑飞点点头,却是正色道,“我希望,从今天开始王哥和万春再也不要称呼我为主人了。”

王进和庞万春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都是一惊,二人赶忙跪倒,王进急道,“主人,可是我们二人做了什么错事惹得主人生气?”

庞万春也急道,“是啊主人,万春哪里做得不对请主人明示!”

郑飞叹了口气,伸手扶起二人,“王哥,万春,我郑临风无德无能,却承蒙你们二位誓死追随,我能有今日这般成就,全是仰仗着诸位兄弟的帮衬,而此其中又是你们的帮助最为重要!我心中感激之情已无以言表!长久以来咱们虽以主仆相称,但我从心底却从未有过轻视王哥半分的念头!我虽深知王哥与万春对我的情谊,但如今咱们既然已经得了岐山,一番事业正是大有作为之时,全山上下皆唤兄弟,却唯有你们和朱武对我以主仆相称,咱们四人心心相印自不必多说,我只怕别的兄弟会因此轻视了你们!从今日起,我愿正式与王哥和万春脱了这主仆的名分,从此只做生死兄弟!请你们一定答应我!”

王进和庞万春对视一眼,这才明白郑飞的意思,眼中都是闪过一丝感动之色。

王进正色道,“当日若不是主人相救,我王进早已化作了西夏大漠一缕冤魂,便是老娘也要暴尸戈壁死无葬身之地!不瞒主人,当日我只是想暂时追随主人,待日后寻个机会报了大恩再自行离去,去那东京汴梁与高俅老贼同归于尽!但……直到与主人您相处之后,我见主人是有大志之人,这才逐渐坚定了追随之心,而且,自行和主人开始行走天下,这些日子过得真是痛快!我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我,我只知道,我跟你这主人跟得痛快!我以前不后悔,以后也不会后悔,请恕我不能答应主人!”

庞万春立刻接口道,“师父如此,我也如此。师父不如此,我也要如此!请恕万春也不能答应!”

这二人一番话直把郑飞听得无比感动,不过……今晚郑飞是下定了决心!这件事绝对不能再拖了!

郑飞想定,往后退了一步,突然双膝一弯竟跪在了王进和庞万春的身前!

王进和庞万春大惊,赶忙上前搀扶郑飞,却是怎么也拉不起他来,只得也一起跪在了郑飞面前。

郑飞正色道,“王哥,万春,你们今日若不答应我,我便再也不起来了!你们知道我的性子,我说到做到!”

说罢,郑飞身子一沉便跪拜在地!

王进和庞万春彼此对视一眼,终于一叹也是朝着郑飞跪拜下去。

三人一起跪拜着彼此,谁也没有相让。

但仅过了一会,突然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哭泣声响起。

王进和庞万春一愣,二人抬头一看,竟是郑飞的肩膀在微微耸动着。

只听郑飞哽咽道,“谢谢!谢谢王哥,谢谢万春!我他玛德真走了八辈子好运气,竟能交到你们这样的好兄弟!”

王进和庞万春浑身一颤,眼中也有东西忍不住流了出来。

王进哽咽道,“主人,我们答应你还不行吗?请受王进身为家奴的最后一拜!”

庞万春道,“主人,也请受万春身为家奴的最后一拜!”

二人刚拜完,却见郑飞已经直起了身子,脸上虽依旧挂着泪,但却是咧嘴一笑道,“早就知道你们受不了我哭,嘿嘿!”

王进和庞万春也是一笑。

三人瞬间不约而同的跪着朝彼此近了一步。

三双大手用力的握在了一起!

就像是回到了政和三年的西夏边境!

三人齐声道,“生死相随!”

他们却不知道,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在门缝里偷偷瞧着屋内的情形,在他的眼中,绽放着如流星一般的光芒……!

182,郑屠夫欲救金莲,武大郎清河受辱(上)

(不知不觉五十万字了居然还没上梁山!罪过罪过!以后我会逐渐加快节奏的。)

政和四年,七月二十日,晌午。

五匹高头大马在一条大路的分叉口停了下来,只见这分叉口一条是往北,一条是东,马上之人正不知该往哪条路走时,正巧看到前面树林边恰有一个小茶摊。

此时已至夏日,大中午的只觉烈日烘烤令人难忍,众人早已是汗流浃背口渴难耐,便骑着马往茶摊行去,再将马拴在树荫下之后才走进了茶摊。

只见茶摊的老板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此刻正趴在一张小木桌上打着瞌睡。

郑飞轻轻一敲桌子惊醒了他,他睡眼惺忪的直起身来一看清郑飞几人赶忙起身笑道,“抱歉抱拳,诸位客人快请坐。”

郑飞几人一笑便围着一张稍大点的桌子坐了下来。

小伙子也动作麻利的为郑飞几人摆上大茶碗,又提着一个大铜茶壶为众人倒上茶。

茶的确不是什么好茶,但温度正好适宜,一大碗茶水下肚当真极是解渴!

小伙子一边为众人续上茶水,一边笑问道,“诸位客人这大热天的要赶去哪里呀?”

郑飞道,“我们是去沧州,请问小哥前面的岔路分别通向哪里?附近可有什么可以吃饭的地方。”

小伙子道,“那岔路往北便是去沧州的路。诸位若是想吃饭投宿,可以再往东走十里,那里是一座县城,叫做清河县。”

清河县?这清河县可是武松与武大郎的故乡呢!

郑飞听了心中一动!暗道竟是到了这个地方!

对了,自己岂不是可以……!

郑飞快速想定,便笑着点点头对小伙子说道,“麻烦小哥再打些水去喂喂我们的马。”

小伙子应了声,再次为郑飞几人续上茶水后便放下铜壶,又提着一个盛满水的木桶朝着郑飞几人的马走去。

郑飞回过头来对鲁智深几人说道,“今日如此酷热,咱们又赶了多半天路,此地荒郊野外的也没什么吃食,不如去那阳谷县城里歇息一晚,明天一早趁着凉快再继续赶路如何?”

众人都是点头赞同,谁也不想在这大热天里赶路。

郑飞神色如常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但他的心中却是别有一番打算。

郑飞之所以要再去沧州,除了去拜会一下那“小旋风”柴进,其实还有一个别的目标,便是此刻差不多应该已投奔在柴进府上的武松!

那武松当初在清河县与人斗殴,以为打死了人,便逃到了柴进的庄上,而且一待就是一年多,直到后来听说被自己所打得那人并没有死,武松本想就此返回家中找自己的哥哥武大郎,谁料竟又犯了疟疾。这才在柴进庄上养病的时候遇到了同样逃到那里避难的宋江。

当时武松或许是因为在柴进府上待的时间太久了,本身脾气也暴,耍了好几次酒疯,当是大事没犯,小事没断。而柴进要顾虑的人太多,风言风语听多了,虽没有赶武松走,却难免对武松有所怠慢,武松的心里那是憋着一肚子不痛快!

而那宋江一去便又是给武松治病,又是请他吃肉喝酒,虽然还是花的柴进的钱,却把自己当了好人,并博取了武松的无限好感,这才使武松成为了宋江的忠实好友。

可怜他柴进,虽养了无数武林豪杰,却只博了个仗义疏财的虚名,真正肯为他卖命的并不多。其实这也是宋江比柴进高明的地方,宋江的钱跟柴进比只是毛毛雨,但宋江却善于用有限的钱办无限的事,花出去的钱往往都能用到点上去。反观柴进,只知道大笔大笔的往外扔银子,却不知让人感激他,大家吃他的喝他的,搞到最后倒都觉得这是柴进应该做的,对他的感激之情自然轻了许多,柴进只当了个花钱的冤大头。

武松的威猛自不在话下,郑飞对其势在必得!此去沧州也是想借机提前“拐”走武松,也省去了日后他与宋江的一番相遇,当是一举两得!

所以当郑飞听到不远处就是清河县时,便立刻想出了一个法子!

武松最敬重谁?就是他的大哥,人称“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

水浒上说武大郎是在武松逃跑许久之后,因为不堪在清河县因武松惹下的祸事所迫才不得不搬去了阳谷县。

此刻自己既然已经到了清河县边上。

郑飞如果能去清河县里找到武大郎,再与他一番关照,这岂不是一个现成的送给武松的见面礼?

而且……郑飞还想再去办一件事,一件可能颇具争议的事情----------解救潘金莲!

潘金莲?!那个勾结西门庆谋害亲夫的淫~女潘金莲?!

没错,就是她!

解救她?她不是个妖艳、淫~荡与狠毒的代名词,一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吗?

郑飞脑子没病吧?!

当然没有!

潘金莲原本是清河县一个大户人家的使女,因为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她的主人便常去骚扰她,于是她便将此事告诉了主人的老婆,意下不肯依从,于是她那主人以此记恨於心,为了作践她,却倒陪些房奁,把她白白嫁给了“不满五尺,面目丑陋,头脑可笑,人称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

其实由此可以看得出,刚开始的潘金莲并不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恰恰相反,从她反抗那潘大户可以看得出,她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不想向权贵低头,不想委身于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甚至说不定在她的心里还有着什么怀春少女对未来夫君的般般憧憬……!

但,命运是悲剧的!

从此,潘金莲的悲剧,同时也是武大郎的悲剧正式上演了。

这是一段毫无感情并有些残忍的婚姻,但在封建伦理道德的束缚下,潘金莲只能忍受,潘金莲的梦破灭了,生活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一切都从她嫁给武大郎的那一刻开始毁灭了!

古代是没有离婚的,她只能忍受下去,并且如果顺利的话,她最终将会在武大郎的炊饼屋里枯萎凋零而终,成为传统伦理下的“贤妻良母”,说不定还会得到古伦理送给潘金莲的一顶道德的桂冠。

但,即便装饰的最华丽的赞扬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这其实是一个悲剧,一个毁灭青春扼杀人性的悲剧!

直到当潘金莲遇到武松之后,眼见一个心目中最理想的伟岸男子终于出现在眼前,潘金莲心中一直以来的被压抑的追求真正幸福的愿望突然觉醒了,而且如干柴烈火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潘金莲开始对生活进行了反抗,她要追求自由幸福反抗旧伦理反抗这个社会强加在她身上的不公和折磨,但在那样一个压抑人性的社会中,她那追求自由却不得其法的欲望,终于使她错误的投入进了西门庆的怀抱,并最终酿成了一个悲剧!

她是有罪,她罪在杀了人,而且那个人还是她的亲夫。但她也是个很可怜的女人,是一个不幸的被封建旧伦理所毒害的女人!

郑飞还暂时没有力量改变整个社会的某些“不公”之处,但秉承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想法,郑飞还是决定去阳谷县试一试,看看有没有办法改变一下潘金莲的悲剧命运……。

“客人,您的马已经喂好了水。”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郑飞的思绪,郑飞转头一看,原来是那小伙子已经回到了茶摊正看着自己。

郑飞点点头,自怀中取出几枚递给小伙子,“多谢,不用找了。”

小伙子喜得连连道谢。

郑飞站起身来对鲁智深几人说道,“走,去清河县!”

说罢,众人便一起走向了马匹。

郑飞来到马前解开缰绳,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看着东边的方向,郑飞的心里默默念道。

但愿……那潘金莲还未曾嫁给武大郎吧……!

183,郑屠夫欲救金莲,武大郎清河受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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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县是个不大的小县城,但即便再小,对于初来此地的外地人来说也是大的如同迷宫一般。

郑飞看着眼前街道上完全陌生的一切,也是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要到哪里才能找到武大郎呢?

算了,还是先找个地方解决食宿吧,此事倒也不急。

此时路边刚好有一家酒楼,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伙计,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路过的郑飞几人,眼见众人停下马打量起了这个酒楼,那伙计便似得了什么信号一般赶忙堆起笑脸小跑过来朝着郑飞几人作揖说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无论哪样小店都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郑飞道,“既打尖也住店,上好的房间有没有?”

小二连连点头,“有有有!绝对是干净整洁的客房,客官里面请。”

郑飞笑着对鲁智深几人道,“便这里吧。”

众人都点点头。

郑飞几人便翻身下了马,那小二立刻一脸喜色的对着屋内喊道,“年儿,快出来牵马。”

接着就听一声应喝,就见从屋内跑出来一名十五六的小伙子,也是一脸的精明,走到近前朝着郑飞几人作了个揖就赶忙接过众人手中的缰绳,拉着马往边上一条小胡同走去。

刚刚那小二则一边堆笑把郑飞几人往屋里请,一边说道,“诸位客官请放心,马儿一定给您喂得好好的。”

几人便进了酒楼,就见里面大堂大堂倒也算干净,摆着几张酒桌,正有三三两两的食客或聚或散的喝着酒吃着饭。

小二接着问道,“诸位客人是在楼下吃还是待会让小人把饭食送去楼上屋里?”

正在此时,只听“咕噜噜”一声响,原来是小岳飞的肚子叫了,小岳飞也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挠了挠头,看来这小家伙早就饿了。

郑飞一笑道,“便在楼下先吃吧。”

“好唻!”小二立刻引着来到一张酒桌边坐下,又为郑飞几人倒上了茶水。

郑飞道,“好酒好肉尽管上,莫怕花钱。”

店小二听了却是一愣,把眼一瞧郑飞和鲁智深面上一片好奇之色。

鲁智深嚷道,“尽管上便是!洒家只修心不修五脏庙,酒肉不忌!”

店小二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声“好唻”说罢便往内堂走去。

众人都是一笑,正在喝着茶水等着上饭。

郑飞突然听到旁边桌上传来一声道。

“对了,老潘哪去了?有好几日不曾见过他了。”

“你还不知道呀?嘿嘿……老潘前几日被他家里那母老虎把脸给挠花了!这几日一直在家养伤呢。”

“呦!老潘又被挠了?这次又犯了什么事惹的他家母老虎又发威?”

郑飞听了心中不由一笑,暗道这人真有意思,一句话竟用了这么多“又”字,不过看来那位叫做“老潘”的人是没少犯错给他老婆惩罚。

郑飞悄悄往边上一看,就见说话的原来是紧挨着这张桌所坐的四个人,都是一身干净华贵的衣服,一看就是长久养尊处优之人。

虽然偷听别人说话是不道德的,但他们说得声音着实不小,两边离的又近,郑飞真是想不听都难。

接着又听声音传来。

“嗨!老潘还能有什么事?老潘吃喝玩赌他家母老虎都不管,就是有一样,不准老潘碰别的女人!莫不是老潘去秀红楼被他家母老虎知道了?”

“陈兄只猜对了一半,这次老潘可没去嫖,而是把爪子伸向了自己家里头!”

“王兄的意思是说……上次咱们一起见过的那个使女?”

“对,就是那丫头!”

“哦~~~!我说老潘上次怎么那般古怪,原来他自己也是早惦记着呢,这个老潘也真是大胆,他家那母老虎是什么样他自己不知道?居然还敢在老虎的眼皮子底下拔毛!哈哈!活该!”

四人都是一声低低的贼笑。

这话听得郑飞心底不由一沉!古时候大户人家家中所养的家奴,根本没有半点的人权,被他们主人稍有不顺便是非骂即打,肆意奸~淫!一般情况下只要不闹出人命,官府根本不会插手半分,从古至今不知被一些无良的大户人家造了多少孽!

从上述话中便可看出说话这四人与那个什么老潘便都是衷于此道的人渣!

不过……郑飞虽一怒,却只能在心底一叹!

这样的事太多了,几乎就是整个社会的一种风潮,自己一个小小的山贼头子即便再愤愤不平又能怎样?

“玛德!”郑飞在心底怒骂一声,“只要老子有朝一日能成功,一定会想尽办法改变这种事!家奴又怎样?不同样是我华夏子孙!”

郑飞正思索间,只听旁边桌上又传来了他们的对话。

“对了,老潘得手没有?能被那母老虎挠得好几天都出不了门,看来是得手了,啧啧……,那丫头俊俏的很,老潘真是艳福齐天呀……”

“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你看见了?”

“我是没看见,不过我前日去见过老潘,他满脸都是血道子,还唉声叹气的。我还不知道他那个德行?他若得了手,就算再挠个满脸花他也能笑得出来。”

“还好还好!看来那丫头还是个清白的身子,我过几日就去跟老潘说说把那丫头让给我,你们真别说,我金不倒御女无数,但像那丫头那样的姿色也是少见,这几日我这心里痒的那叫……”

“得了老金,你别惦记了,我那日就跟老潘提了,结果……没戏!老潘说了,他卖谁也不卖那丫头……”

“这个老潘!真不厚道!自己吃不着还不让兄弟们解解馋!”

“唉!老潘若是真如此还倒好了,只可惜……,唉!”

“到底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唉!老潘这次是动了真怒了,他说那丫头不但软硬不吃,居然还敢告他的状!他才不会把那丫头让给咱们让咱们给她吃香的喝辣的,他要把那丫头嫁给全清河县最丑陋最恶心的男人!宁可倒贴嫁妆也要嫁!而且他那母老虎还同意了,估计这两日正在物色人选呢。”

“真假啊!唉!你们说这个老潘这是何必呢!这是暴殄天物啊!不行!我得去劝劝他!浪费是可耻的!”

“算了算了,不说他了,给你们说哦,秀红楼新来了一个小姐妹,那姿色……”

后面的话郑飞已经听不进去了,因为他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种深深的震惊之中!

这四人所说得事是那么的熟悉……。

而那人又姓潘……。

此地又是清河县……!

他们所说得那个“丫头”,分明就是潘金莲!

对!绝对是她!

郑飞心中不由暗道一声好险!万没想到自己来得正是时候,此刻看来那潘大户正因潘金莲的告状而恼怒不已,正在物色全清河县最丑陋的男人准备把潘金莲给嫁了!

随即,郑飞心底又是一笑,暗道潘MM啊潘MM,当是老天爷可怜你,派我及时赶到了这里!你放心,既然我来了,你的悲剧……也该结束了!

郑飞想定,又偷听了一会旁边桌上的谈话,发现尽是些关于吃喝嫖赌方面的事,此时店小二也把酒肉端了上来便不再去理会他们。

众人酒足饭饱又跟着那店小二上二楼进了客房自不在话下。

而这酒楼的房间也果然整洁干净。

郑飞赏了店小二几个大钱,店小二喜得连连做谢,他正要出门时却又被郑飞叫住了。

“客人还有什么吩咐?”店小二殷勤的问道。

“请问此地可有一个叫做武大郎的人?”郑飞问道。

却不料此话一出,就见店小二面色微微一变,“客人可是说得卖炊饼的那个武大郎?”

郑飞觉察到了店小二的变化,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184.郑屠夫欲救金莲,武大郎清河受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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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一问,就见店小二赶忙又堆起笑脸连连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呵呵……本地却有一个卖炊饼的叫做武大郎,只是小人不知道他在哪……那个……客人还有什么事吗?”

眼见店小二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郑飞心中更是大奇,便笑道,“没事了。”

店小二立刻拱手道,“那小人就下去了,客人再有什么事尽管去楼下招呼小人,客人请休息吧。”

说罢,店小二便转身带上门走了出去。

郑飞看着已经关好的门,眼中一片闪烁,突然朝庞万春一招手,“春子。”

庞万春立刻走过来道,“主……郑哥何事?”

郑飞道,“你去盯着刚刚那个小二,看他会有何异常的举动。”

庞万春点点头便走出了房间。

郑飞再回头一看,就见鲁智深、王进和小岳飞都在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

郑飞一笑,便解释道,“你们可曾听说过‘灌口二郎神’武松这个人?”

鲁智深奇道,“‘灌口二郎神’?这诨号起的真是气派!就不知这武松是何本事,竟敢叫这诨号!”

王进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小岳飞更是把个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当然,郑飞对他直接忽略不计。

眼见众人都不知,郑飞便道,“我早前听说清河县有条汉子,身长八尺仪表堂堂,浑身上下有千百斤的力气,武艺高强且急侠好义,因为排行第二,人送外号‘灌口二郎神’!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刚刚我突然想起了他,寻思既然已经到了这清河县,不如便去看看他是否真如江湖上传言的那般神通。但怕问得唐突,便先问起他的大哥,可这一问就发现那店小二神色异常,支支吾吾,我觉得此间必有怪事,这才让万春去探个究竟。”

鲁智深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洒家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想去见见那武松。”

郑飞一笑,又约莫过了几分钟的时间。

门突然被推开了,就见庞万春走进来说道,“郑哥,那店小二急匆匆往西去了!”

郑飞心中一动,站起身便往外走。

“走!跟上!”

“炊饼,刚出炉的炊饼,香甜的炊饼……”

武大郎挑着扁担,两头各挂着一个盖着棉布的箩筐,里面放着他天不亮便抹黑爬起来蒸好的炊饼。

武大郎的叫卖的声音依旧响亮,丑陋的脸上依旧挂着忠厚老实的笑容,短矮的五尺身材虽挑着重重的扁担但依旧走得十分有力!一路上无论碰到谁,也无论人家买不买他的炊饼,他都会对之报以热情的一笑。

总之无论怎么看,武大郎都是一个挺快乐挺积极的人。

但真的是这样吗?

只有细细观察,才能发现在武大郎的眉宇之间,是一抹隐藏的极深的异样,有悲凉,有无奈,有愤怒,甚至还有失望与挂念!

原本辛苦但快乐的日子已经结束了,自从两个月之前那一日开始!

眼见四下无人,武大郎终于深深叹了一口气,但又立刻收拾起心中的悲[www奇qisuu书com网]愤继续挑着扁担往前走去。

“炊饼,刚出炉的炊饼,香甜的炊饼……”

叫卖声又起。

无论怎样,生活总得继续下去!

却不料武大郎刚刚走出没多远,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大郎哥!大郎哥!”

武大郎回头一看清喊叫自己的那人便笑道,“大年呀,炊饼我一会就送去……”

接着就见喊叫他的那人气喘吁吁的跑到近前擦了一把汗道。

“不……不用了!今天别送了!”

武大郎一愣,急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我这炊饼做的不好?还是他们不让你们收我的炊饼了?!”

仔细一看,原来跑来的这人竟是刚刚那个酒楼的伙计!原来他叫作大年。

大年连连摇头,又长舒了两口气才稳了稳气息说道,“不是,大郎哥放心,有我在,我们酒楼一定收你的炊饼,我是赶来告诉大郎哥千万别去我们酒楼了!”

武大郎更是纳闷,“大年兄弟这是怎么了?”

大年急道,“是这么回事,今天我们酒楼来了五个人,一个是八尺多高的大和尚,却又吃肉又喝酒!一个是蓬头散发的行者,也是一脸的凶相!还有一条冷面汉子脸上竟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我一看就知道这几人是大恶人!不过我在酒楼里什么人没见过?本也没太在意,心思只要服侍好了他们不欠帐就好。可那行者刚刚却向我打听起了大郎哥你!我怀疑……他们是武二哥以前的仇家,是听说了武二哥离开了家,便趁机来找大郎哥你的晦气的!”

武大郎脸色猛地一惊,愁容满面的说道,“他们……找我?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我那兄弟呀!你这一走……可把哥哥我给害惨了!”

大年则一脸庆幸的说道,“大郎哥别怕,多亏了我机灵稳住了他们,又赶来给大郎哥你报信,就是怕大郎哥去从炊饼自投罗网!我看大郎哥你还是出城去躲一躲吧!城里有我给你看着,等没了事我再去找你!”

武大郎感激的连连点头,“那好那好,哎呀……自从你二哥走了,歹亏还有你关照我,大年兄弟啊,哥哥我真是……谢谢你啊!”

大年嘿嘿一笑,“大郎哥你这话说得!我与武二哥从小玩到大,小时候去你家也没少吃大郎哥做的炊饼,我拿大郎哥当亲哥哥看待!如今武二哥为躲官司逃走了,我不照顾哥哥谁照顾?大郎哥咱们快走吧,晚了别再出什么意外!”

但武大郎却是看了看自己这两筐炊饼犹豫道,“可是我这么多炊饼……?”

“嗨!”大年一把挑起扁担,“大郎哥放心,你走了我帮你卖!”

“好好好!”武大郎心下无比的感动,“走走走,咱们这就出城!”

说罢,二人便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谁料,二人刚走出没几步。

突然!

竟从边上冲出来五个人,挡住了武大郎与大年的路!

武大郎与大年一看清来人,脸色顿时……大变!

李霸虎朝着武大郎咧嘴一笑,露出来他那已没了上下四颗大门牙的嘴巴。

“武大郎!老子刚刚没听错吧!你想走?”

武大郎脸上一慌,赶忙拱手道,“没……没想跑……我……我就是……”

李霸虎冷冷一笑,用阴毒的目光看着武大郎,“武大!我告诉你!你那兄弟没回来之前,你哪都不能去!你要敢走!老子弄死你!”

武大郎惊恐的退后一步,一下子碰到了大年的身上。

大年看着武大郎的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便放下扁担朝着李霸虎堆起笑脸拱手道,“李大哥,大家都是清河县祖祖辈辈的老住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定往上几辈还都是朋友呢,大郎哥给您也早就赔礼道歉了,看在小人的面上,这事就算了吧。”

“看在你的面上?”李霸虎突然笑了起来。

大年赶忙继续道,“不不不,还有我们酒楼掌柜,您看您常去我们那……”

“我呸!”李霸虎突然收起笑容面色一沉,几步上前揪起大年的衣领狠狠道,“给你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给老子要面子!你家那林掌柜又算个什么东西!你们那酒楼老子想去便去!也想砸便砸!想活命的滚一边去!”

说罢,李霸虎猛地一推大年,大年便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又撞在武大郎身上,二人一起跌倒在地,就连两个箩筐也一起被撞翻,炊饼散落一地!

李霸虎又是猖狂一笑,一指武大郎道,“武大!当日武二虽没打死我,却打掉了我四颗牙!武二一日不回来我便欺负你一日,武二一年不回来我便欺负你一年!来啊,老规矩!把他蒸得这些炊饼都给老子踩烂!”

李霸虎身后四人立刻坏笑一声,二话不说上前便将箩筐彻底踢翻,对着掉落出来的炊饼就是一阵狂踩!

武大郎痛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自地上爬起来,一下子扑在满地的炊饼之上哭喊道,“使不得啊使不得!我的炊饼,我靠什么活呀!”

可他一个五尺侏儒又如何拦得住那四个人?

其中一人抬起一脚便把武大郎踹翻在了一旁,武大郎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

大年见了顿时发出一声怒吼,自地上爬起来猛地冲向四人。

但那四人早有防备,不待大年靠近便是一脚将大年也踹翻在地,那四人又开始围着大年就是一顿痛殴!打得大年瘦弱的身躯只能抱头强挨!

而周围过往人群全都是躲在一旁,皆是敢怒而不敢言!

一时间,一幕恃强凌弱的场景在清河县的大路上上演着!

但俗话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就见武大郎颤颤悠悠的站起身来,手中还拿着一样东西,竟是他那根扁担。

武大郎看着被四人围殴的大年,看着满地被踩烂的炊饼,回想起这两三个月来所受到的种种屈辱!

瞬间!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升起在了武大郎的心头!

他叫武大郎,他有一个弟弟叫武松,他们都一个爹娘生的!他矮小,他懦弱,但并不表示他没有如武松般哪怕一丝一毫的血性!

“啊!!!!!!!!!!!!!!!!!!!!”

武大郎突然一声怒吼,五尺身材举起扁担便冲向了李霸虎!

街上众人都是齐齐发出一声惊呼,谁曾见过往日里怯懦胆小逆来顺受的“三寸丁古树皮”如此的一面!

便是围殴大年的那四人也都出现了短暂的一刹惊呆。

李霸虎也是微微一惊,但当他看着武大郎那矮小肥胖的身材,看着武大郎全身空门大开的样子,眼中立刻闪过一丝鄙夷!他冷笑着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只待武大郎冲过来便一拳将武大郎重重的击倒在地!

但……。

当武大郎冲到李霸虎身前还有四五步的时候,武大郎居然停住了,只是愣愣的看着李霸虎……。

李霸虎哈哈一笑,一指武大郎道,“你不是有种吗?懦夫就是懦夫,一辈子都是……”

李霸虎的话没说完连他自己也愣住了,因为在他的眼前,他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看着自己的身后!

李霸虎心中一惊,猛地转过身去!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冷冰冰的刀疤脸!

185,郑飞骗拐武大郎,王进卖饼潘大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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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在地上坐着,愣愣的看着刚刚还耀武扬威,此刻却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发出阵阵痛吟的李霸虎,还有他那几个爪牙,此刻居然都是一脸鼻青脸肿的老老实实在路边跪成一排,只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抬头一看,就见那个行者正朝着他微微笑着,那笑容就像是在说。

嘿!小子,我就知道你骗我。

大年脸色猛地一红,顿时知道了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赶忙爬起身子快步走到还在手拿扁担傻乎乎的站在马路中央的武大郎身旁说道。

“大郎哥,那个……嗯……这几位就是我说的……打听你的那几位爷。”

咣噹一声,武大郎手中的扁担落在了地上,他愣愣的看着大年问道,“你不是说他们……?”

大年的脸色又红了几分,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小声道,“我……我看错了呗,看来这几位肯定是武二哥的朋友!是来帮助大郎哥你的!”

“啊呀!”武大郎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便要朝着郑飞几人跪倒道,“多谢诸位大爷救命……”

郑飞赶忙上前一步,弯下腰扶起武大郎笑道,“请问哥哥可是那武松的大哥,武大郎?”

武大郎赶忙点头,“正是小人,诸位是我弟弟的朋友吗?”

郑飞摇摇头,“不是。”

大年一愣,“那你们怎么打听我大郎哥?还帮着我们把他们……?”

郑飞笑道,“我等路过此地,听闻清河县有位好汉叫做武松,人称‘灌口二郎神’,武艺高强,行侠仗义!故特来拜访!不成想就遇到了这事。”

说罢,郑飞又一指李霸虎等人明知故问道,“对了,请问那武松兄弟呢?怎么你们这是……?莫不是武松兄弟出了什么事情?”

武大郎面色一黯,看了一眼李霸虎惨惨道,“唉!别提了!我那兄弟两个月前因看不惯这人欺负街邻,一拳打翻了他!当时就见他满嘴是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本以为打死了他。武松不想吃官司便跑了。谁料跑了之后这人又活了过来。此事虽是他们理亏,却怪罪在我们身上,我也只好东拼西凑请大夫为他治好了病,又借钱赔给他一笔钱财,本以为此事便了了,谁料……这人从此便天天欺辱我,光我的炊饼便砸烂了好几次,真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呐!”

武大郎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想来是想起了这些日子举步维艰的悲惨生活!

郑飞故作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面色一沉怒道,“如此说来,这厮端是可恶!我刚刚还担心打错了人,如今看来还是打得轻了!”

郑飞说罢便转过身来朝着李霸虎走去,一边走一边怒道,“我生平最恨你这般地痞无赖,我今日便打断你全身骨头,看你还敢欺负人!”

李霸虎躺在地上确实是真疼,但却有五分是装的,像他这种无赖眼力劲极是准确,刚刚一交手就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在这几个人手下讨到什么好处,所以被打倒后便乘势装作痛苦不堪的直不起身来,与那日蒙混武松之时如出一辙!李霸虎本想故伎重施躲过这一劫,谁料那行者说着说着便要再来狠揍自己,尤其是听到郑飞的狠话更是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索性爬起来便跑!

眼见李霸虎突然翻身而起要逃跑,王进和庞万春刚想去追,却见郑飞突然朝他俩使了个眼神,王进和庞万春虽然心中奇怪,但还是停住了脚步。

李霸虎则借着这个机会,成功穿过王进和庞万春身旁就拼命的往外就跑。

他那几名爪牙一看老大跑了,也是把心一横站起身就跑!

只见李霸虎跑出老远后回头一看没有人追来,这才放下心来转过身来朝着郑飞和武大郎怒喝道,“武大!你等着!这几人保护的了你一时,可保护不了你一世!等他们走了我弄死你!”

说罢,李霸虎就和他那几名爪牙一闪身进了路边的胡同没了踪迹。

郑飞故意重重的冷哼一声,心底却是乐开了花。再转回身来,果然就见武大郎和大年二人俱都是一脸担忧害怕的看着李霸虎消失的方向,显然是对刚刚李霸虎的威胁害了怕。

郑飞心中偷笑,面上却凝重的对武大郎抱拳道,“不知武松兄弟现在正在何处,刚刚那厮的话……不可不防呀!小弟等人维护大郎哥哥自是义不容辞,但我等在此地却也呆不久,如果没有武松兄弟的保护,等我们走了,只怕大郎哥哥……”

只见武大郎苦着脸皱眉头想了片刻,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叹气道,“我也不知我那兄弟去了哪里,我本想在此等他,如今看来此地是待不下去了……!我……我便去个别的地方再谋生吧!反正走到哪里也能做炊饼卖,饿不死!”

郑飞心中又一喜,接着问道,“大郎哥哥要去哪里可想好了吗?”

武大郎老老实实的回道,“这个……还没想好。”

郑飞笑道,“那正巧,我们正要去沧州,那里极是繁华,离此也不算太远,不如大郎哥哥便与我们一起去沧州如何?而且我在那里也有朋友干着酒楼的买卖,可以照顾大郎哥的手艺,这一路上有我们几个在,又能有个照应。”

武大郎面色顿时一喜,似有所动,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的问道,“这个……你们方便吗?”

郑飞又笑了,“方便,绝对方便。”

“嗯……,请问我也能跟着吗?”大年在一旁突然小心的问道。

郑飞一愣。

就见大年鼓起勇气继续道,“那李霸虎是个恶人,我今日也算是得罪了他,我怕……,反正我家里也没了人,也想跟着大郎哥去!”

这倒是个意外,郑飞立刻看向武大郎,权且听他的决定。

武大郎立刻点点头,“大年愿意跟着我自然好!”

郑飞这才点点头,“好吧,我这便陪大郎哥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便一起去沧州!”

大年顿时大喜,立刻朝着郑飞抱拳道,“多谢好汉哥哥!”

武大郎也是喜得合不拢嘴,一瞬间,只觉原本黯淡绝望的生活竟一下子又有了新的希望。

186,郑飞骗拐武大郎,王进卖饼潘大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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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几人“护着”武大郎回家收拾东西,眼见武大郎还依旧是个光棍,郑飞这心里才又放心了些。

武大郎又特意嘱咐拜托四方近邻待日后武松回来,便告诉他自己去了沧州自不在话下。

众人返回了酒楼后,郑飞又大方的为武大郎要了一间上房。

武大郎从小到大也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非要塞给郑飞钱,郑飞自是不会要,武大郎对郑飞的感激又是深了许多。

当一切安排妥当,郑飞独自来到武大郎的房间,承了武大郎一番千恩万谢之后,郑飞又与武大郎聊了一会家常,聊到最后,郑飞终于开始问起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郑飞明知故问的说道,“对了,大郎哥可有婚配?不如跟着咱们一起去沧州便是了。”

武大郎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这……嘿嘿……郑兄弟真是说笑了,哪有人家的姑娘能看得上我……”

郑飞一笑,努力压下心中的一丝激动,继续问道,“呵呵……那最近可有人给大郎哥说过什么亲事吗?”

却见武大郎又是摇摇头,“嘿嘿……当然也没有了。”

郑飞一愣,暗道莫非潘大户还没选定武大郎?“一个也没有?”

武大郎被郑飞问的也是一愣道,“没有!绝对没有!怎么了?”

郑飞赶忙轻描淡写的一笑,“哦,没事,随便问问呵呵……嗯……对了,大郎哥每日都要做那么多炊饼呀?今日被那厮都踩烂了,真是可惜。若不是被那厮逃脱了,非得让他全赔了才行!”

此话一出,就见武大郎也是心疼的一叹气,“唉!平日里卖不了那么多的,那是昨日本地一个大户人家派人去我哪里,要我今日做些炊饼送去那大户家中。我今日才特意早起多做的些炊饼,本想过会便顺路送去的,谁料……唉!也送不成了。那杀千刀的李霸虎,等我兄弟回来一定找他算账去!”

郑飞听了心头不由一跳,“哦?那大户人家叫什么?”

武大郎立刻回道,“那大户姓潘,本地都叫他潘大户。”

此话一出,就见郑飞突然抑制不住的笑着对武大郎说道,“大郎哥!兄弟我想求你件事。”

武大郎赶忙回道,“啊呀郑兄弟,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恩,莫说求这个字,只管吩咐就行!”

郑飞道,“我想请大郎哥帮我做几锅炊饼!”

武大郎一愣,惊讶的说道,“炊……炊饼?”

郑飞点点头,看着武大郎两眼放光的说道,“对!那潘大户昨日要大郎哥送多少便再给我做多少!”

武大郎愣愣的点点头,“好好,只是所有的家什还都放在家中,我这就回去给你做。”

郑飞立刻走到窗边往下看去,在这客栈的后院里,鲁智深、王进和庞万春都在看着小岳飞打拳,而那伙计大年也在一旁一脸艳羡的看着。

郑飞开口叫道,“万春,大年,你们上来。”

庞万春和大年立刻都应了一声快步朝楼下走去。

郑飞回过头来对武大郎说道,“我让万春和大年陪你去,就不用怕李霸虎那厮再去捣乱了。”

武大郎赶忙道,“好好,但听郑兄弟安排,我只管好好做炊饼。”

郑飞一笑,转回头来又往下看去,并把目光锁定在了王进的身上。

郑飞看着王进那冷冰冰的脸庞,以及他脸上那道从右太阳穴横跨鼻梁并直达左脸颊的深可见骨的刀疤。

一抹淡淡的笑容出现在了郑飞的嘴角……!

太阳西下,清河县潘家大宅门外。

两名各提着一个竹篮子,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脚上还踩着一双露着脚趾头的布鞋的汉子出现在了潘家大宅门前。

其中一人一脸抑制不住的坏笑,正是郑飞。

另一人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显得既邪恶又恐怖,不是王进又是何人?

他二人停下脚步,郑飞看了看潘家的大门,又回头看了看王进,却见王进那终日里冷冰冰的脸上竟是难得的出现了一抹为难的神情,正在用一种左右为难的眼神看着自己。

郑飞心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故作不解的问道,“王哥,怎么了?”

王进犹豫了一下说道,“兄弟啊,要不……回去让万春来行吗?”

郑飞把头一摇,“不行不行,这事还非得哥哥你办不可!我长得如此伟岸(吐--!),庞万春是个标准的小白脸,智深哥哥是个和尚,岳飞还是个小孩,除了你,还能有谁?”

王进皱眉道,“可我……”

郑飞心中更乐,但面上却是正色道,“哥哥你生死皆不怕,怎怕这等小事?昨日旁边桌上那几人的对话哥哥你也听到了,这潘大户如此残害一名可怜的女子,咱们既然知道了又怎能坐视不理?如果连这等小事都懒得去管,又何谈什么行侠仗义?”

王进终于叹了口气,“那……好吧!”

郑飞满意的点点头,“总之,哥哥便只管听我的好了,我说什么哥哥便应什么。”

王进无奈的点了点头。

郑飞一笑,转身走上去拍响了潘家的大门。

只听里面接着应了一声,大门也开了一条细缝,露出来一个留着小山羊胡的瘦脸中年人的头来,他上下一瞧郑飞二人,待看清王进的模样时还微微皱了皱眉,没好气的说道,“什么事?”

郑飞堆起笑脸拱手道,“请问这里是潘家大宅吗?”

那人点点头,“正是,你们是谁?有什么事?”

郑飞一指竹篮道,“昨日府上有人去我们武大哥那里要了一些炊饼,让今日送来府上,我们便是来送炊饼的。”

那人一愣,“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武大呢?他怎么没来?”

郑飞道,“哦,我们武大哥今日……碰见了些麻烦,手脚不便,只能托我们两个替他送来了,我们是武大哥的邻居。”

那人狐疑的又看了几眼郑飞二人,这才把大门拉开来对郑飞二人道,“那就进来吧,跟紧我别乱跑!”

郑飞连连点头,“是是,我们知道规矩的。”

说着话,进了大门,门便又被关上了。

郑飞二人一路跟着那人行走在潘家宅院里,只见这潘家是个典型的北方大院,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园林设计,屋子院落俱都只是凸现一个大字,不过丫鬟家丁倒不少,过来过去的也不知道忙活的什么,对郑飞二人的出现也只是好奇的望了望,尤其是对王进的样子都不禁多看了两眼,几名小丫鬟更是害怕的躲在了一边。

一路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间屋子前,听得里面不时传出锅碗瓢盆的响声,想来就是潘家大宅的厨房了。

那人站在门口往里喊了一声,就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上套着围裙的中年胖子。

那人说道,“送炊饼的来了。”

那中年胖子一看郑飞二人也是一愣,“武大呢?”

郑飞又同样解释了一句。

那中年胖子也没多说,只是走过来掀起竹篮上的白布一看便点点头,“好,提进去吧。”

郑飞二人便跟着他进了厨房,又过来两个人接过竹篮将里面的炊饼都数好对中年胖子道,“师父,数目对。”

中年胖子点点头,便自腰间摸出半吊钱,连数都不数就递给郑飞道,“这是两百文。昨个跟武大说好了的。”

但郑飞却没接过来,而是故作一愣说道,“嗯?不是三百文吗?”

那胖子也一愣,“谁给你说得三百文?”

郑飞很肯定的说,“来之前武大哥特意嘱咐的,就是三百文!”说罢还一指王进道,“不信你问他。”

王进,“……”

那胖子面色一变,“武大肯定给你们说错了,昨个我就是说得两百文!三百文?哪有这么贵的炊饼!”

郑飞愣呼呼的嚷道,“我不管!武大哥就是说得三百文!你不给我,我回去可没法交代!你们别看我们是生面孔欺负人,告诉你们,看见我哥哥没?我哥哥脾气可不好,惹急了他,他可会发疯的!”

众人齐齐看向王进。

王进,“……”

胖子瞧了瞧王进,心里不由打了个触,想了想便对外面那人嚷道,“老黄,带他们去李管家那里再领一百文!这个武大,真是不像话!出尔反尔!看我以后还照顾他的生意!”

郑飞拱手朝着胖子一笑,便拉着王进出了厨房。

外面那人的面色也不太好看,没好气的嚷道,“跟我来吧!”

说罢又领着二人往别处走去。

又转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大屋子前,那人停下脚步转身说道,“在这等着!”

说罢便自己进了屋。

郑飞左右一瞧,还是皱起了眉,此行的目的可是要见到那潘大户,但出面见自己的都是些奴仆,刚刚自己故意生事本想闹个大动静引来那潘大户,谁料那胖子厨师居然没接招,等过一小会领了钱,自己就再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这可怎么办?

郑飞看了看站在一边王进,心中顿时一动,突然对王进小声说道,“王哥,你打我一拳!”

王进一愣。

郑飞把眼一闭,“你快打我一拳!再不打就来不及了!”

砰……!

郑飞应声倒地……我擦!你真打啊!

187,郑飞骗拐武大郎,王进卖饼潘大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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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绝对怀疑王进刚刚打得自己那一拳有“公报私仇”的嫌疑,右眼眼眶顿时黑了,疼得郑飞直咧嘴。

不过这样也好,倒也显得更为真实了。

郑飞爬起身来就是一声怒喝,“好你个王老六,敢打我!”

说罢便朝王进使了个眼色,二人顿时凑到一起假装打了起来!

而且一边打,郑飞还一边故意的大喊大叫,整个院子顿时便似是炸开了锅!

先是屋中的那人与一个白胡子老头一脸惊讶的走了出来。

接着便从旁的屋里和院外也出来不少人,都是一脸错愕的看着在院子中又打又骂的郑飞与王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那白胡子老头率先反应了过来,脸色一沉指着郑飞和王进对看热闹的人道,“还愣着干什么?分开他们!这是成何体统!”

立刻就走出几名家丁拉开了郑飞与王进。

王进那张脸不用装都觉得吓人,郑飞则更是怒不可遏的一副要跟王进拼命的架势。

白胡子老头马上问向身旁那人,“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一脸迷茫的答道,“我……我也不知道啊,他们是一起来的,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

白胡子老头冷哼一声,对着那几名家丁又吩咐道,“给我轰出去!要打架出去打!把我潘家当成什么了?!”

众家丁立刻应声要拉着郑飞与王进往外走。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人群外有人怒道,“怎么回事?!何人在此喧哗!”

郑飞往那一看,就看到人群立刻分开来,从院外走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一身华丽的衣服,一看便是价值不菲,只是这模样却是长着三角眼塌塌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脸上竟还有七八道抓痕,也不知道是被猫抓的还是被女人的指甲抓伤的,已经开始结了痂,想来是已被挠了好几日了。

众人则一看他都是赶忙恭敬的叫道,“老爷。”

郑飞心中一动,暗道此人看来就是那潘大户了!怪不得有怪癖,光看这模样就是非人类。

那白胡子老头立刻上前恭声道,“老爷,来了两个送炊饼的,等着领钱的功夫谁知道他们怎么就自己打起来了。”

潘大户把眼一斜郑飞,并没怎么在意。再一瞧王进,眉头顿时一挑,还多看了王进两眼。

那白胡子老头正要再吩咐家丁们将郑飞二人拉走。

郑飞已挣开拉着他的几名家丁,挤着乌青的右眼对潘大户道,“见过潘大爷!”

潘大户一愣,“你认得我?”

郑飞堆笑道,“清河县里谁人不认得玉树临风,学富五车,风流潇洒的潘大爷?”

潘大户满意的点头一笑,“你这小子真会说话,说吧,为何在我府上打架?”

郑飞立刻一指王进道,“潘大爷,是这么回事,这人叫王老六,是阳谷人,乃是做炊饼的武大郎一个远方表亲。今日我受武大郎所托来府上送炊饼,他一听是来清河县最有钱的潘大爷家里,非要缠着我来见见世面,我没办法就只好带着他来了。谁料……,他刚刚突然发疯就开始打我,您看他把我这右眼给打的!”

潘大户看了看郑飞那乌青的右眼,不由奇道,“他为什么打你?”

郑飞苦着脸看了一眼王进小声对潘大户说道,“潘大爷,您有所不知,他啊……”

郑飞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有问题!”

王进的头顶出现三道黑线,“……”

潘大户哦了一声点点头,继续好奇的问道,“他……怎么个有问题?”

郑飞叹了口气,“潘大爷您不知道,我听武大哥说,这人小的时候闯了次祸,不但把脸给毁容了,还把脑子给撞坏了!从此便经常间歇性发作,犯起疯来不是骂人就是打人,来之前武大哥就偷偷给我说过,要我多加小心,我原本不信,以为武大哥是逗我玩,谁料竟真挨了他的打,而且……”

王进黑线增加中,“……”

潘大户听了眼中却是莫名一亮,急忙问道,“而且什么?”

郑飞道,“他……他只要兜里有点钱,就会去吃喝嫖赌,这要是只嫖也倒罢了,他还爱打女人!每次去嫖都会把人家姑娘打一顿,唉!这次就是在阳谷县惹了事跑来投靠的武大哥!”

王进的拳头终于忍不住攥紧了,“……”

满院子几十口子人随着郑飞的话,也都用无比鄙夷的目光看向了王进。

王进只能冷着脸的站在那里,承受着这一切,心中一片黯淡,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错了人……。

但他那个样子却更是增加了几分郑飞所说的可信度。

郑飞偷眼一瞧潘大户,只见他正眯着眼看着王进,嘴角一丝奇怪的笑容,一看就是在想着某些不好的事情……!

郑飞心头一动,继续道,“昨日武大哥还跟我说,谁要嫁给了他‘三寸丁谷树皮’武大郎,也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他虽然丑,但人勤快,脾气好又疼老婆,说不定还能滋润那朵花一番。但谁要嫁给了他……那简直是把一朵鲜花往火坑里扔呢!这小子肯定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

郑飞说到这里适时的立刻打住了嘴,故作自责的说道,“嗨!我跟您说这些做什么?真是扯远了,我只求潘大爷给我做主,不要……”

正说着,只见潘大户突然两眼冒光的看向郑飞,“你的意思是说……这人还没有成亲?”

郑飞心中狂喜!面上故作不解的愣愣回道,“没……当然没成亲,哪家的姑娘能看得上他这种长得又丑,脾气又坏的男人?”

“哈哈哈……”潘大户笑了,一把推开郑飞,上前两步朝着王进说道,“喂,王老六,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王进木讷的点了点头。

潘大户道,“我送给你个媳妇你要不要?”

王进看了一眼郑飞,郑飞立刻悄悄打了个眼色。

王进心底一叹,只好按照来之前商量好的话说道,“我要!可……可我没钱。”

潘大户笑着摇摇头,“我不要你钱,相反,我还会送你些钱。”

王进“傻乎乎”的问道,“你……你不会骗我吧?”

潘大户道,“我不骗你,明日一早,你只管来接!”

王进突然又道,“太丑的我不要!”

潘大户又笑道,“不丑,绝对不丑!”

说罢,潘大户哈哈大笑着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道,“送他们出去!对了……明天一早可别忘了来接人哦,哈哈哈……”

188.王进怒打潘大户,金莲终遇真英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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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日上三竿,只见艳阳高照,晴空屋里,微风徐徐,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当然,也是个成亲的好日子!

在清河县潘家大宅外,只听“咣咣咣”三声敲门声响起,潘家大门立刻开了,探出来一个人的脑袋,那人一看清外面所站之人,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便不情不愿的将两扇大门全部打开来。

究竟门前站着的是何人竟能惹得此人如此不开心?

且看,旁人不提也罢,唯有一人不得不说,且看这人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脚上是一双露着脚趾头的破布鞋,虽然身材魁梧肌肉健硕,但那脸上竟有一道横跨整张脸的大刀疤!整张脸都显得那么的恐怖!

这还不是最奇特的,最奇特的是他的胸前竟还挂着一个红纸所叠的大红花!

这可是只有娶媳妇的新郎官才有资格佩戴的。

他这是……要成亲?

唉,这是谁家的姑娘竟要嫁给这种又丑又穷的男人?

怪不得刚刚那人唉声叹气的,他若是所嫁女子的亲人,亦或是朋友,一见这人肯定会不太情愿。

书归正传,只见这潘家大门开了之后,不一会便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不正是这潘家大宅的主人潘大户又是何人?

潘大户一看那刀疤脸的样子,眼中立刻闪过一丝鄙夷,同时还有一丝不舍,只不过立刻就被一股变态的激动和满足所取代,他开口笑道,“呦,来得这么早?等不急了吗?”

王进木讷的点点头,也不回话,一副谁都欠他两百两白银的样子。

但潘大户却也不恼,反而更加满意的点点头,接着便转身对身旁一人道,“去吧,给夫人去报个信,就说人来了,把她送出来吧。”

那人应声而去。

仅过了一小会,就听一阵脚步声和似是一个呜呜的挣扎声传来,接着就见一个身着华丽的大肥婆从门里走了出来。

王进身旁的郑飞一瞧这大肥婆,只见此女明明是一脸的横肉已经把眼睛挤得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却还要涂抹着厚厚的胭脂粉,描着眉,嘴唇红的就像刚吃了死物,简直比自己当初所遇见的那个“凤姐”还要吓人!

郑飞不由同情的看了一眼潘大户,暗道怪不得这姓潘的整日想着出去偷吃,家里有这么一位重量级的妇人坐阵,真是心里不变态也得憋出病来!

潘大户却恭敬的陪着笑对那妇人道,“夫人你来了。”

妇人嗯了一声,也不多理他,接着就把眼将王进上下打量一番,脸上那满脸的横肉也看不出是何表情,只是问向潘大户,“这就是你选好的人?”

潘大户立刻点点头,“对,就是他,夫人可还满意?”

妇人冷笑一声,白眼一瞥潘大户,“你倒也真是狠心!不过……我喜欢!就该这么惩罚那个小狐狸精!”

潘大户讨好的一笑,“只要夫人满意就好!”

妇人这才对身后道,“把那个小狐狸精拉出来吧!”

紧接着就听大门里面应了一声,先是走出来三名家丁,其中一人手上还拉着一条绳子。

只见他朝着门内用力往外一拉……!

一个身穿红衣红裤红鞋的女子便自门中被拉了出来。

且看此女容貌,白皙的皮肤如同透明一般,一对柳眉似月牙,鼻梁挺拔却又不失秀气,将姣好的面容分成两边,使脸庞格外富线条感,美好的五官被完美的脸部线条一直引到了尖尖的下颚……!

一看便知是那难得的人间尤物,只可惜……原本如漆的一双美目,已哭得红红肿肿,眼中尽是无比的绝望!那充满诱惑的樱桃小嘴之中,也被塞上了一块白布,曲线柔美的身躯上,竟被用绳子捆绑着!此刻她正是又急又怕的发出呜呜的声音,眼中的泪更如下雨一般落下,任谁看了都会心中生怜!

郑飞心底一叹,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肯定就是那背负了千古淫妇骂名的潘金莲了。

世人皆道她谋害亲夫,却不管她为何沦落于此,这个原本敢于反抗主人奸~淫的女子,正是从被强迫嫁给三寸身材面目丑陋的武大郎开始,才一步步走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是恨,恨这无情的世界对她的折磨,恨这万恶的世界对她的作践,那好吧,她便真正作践自己,用最悲哀的方式进行反抗!

郑飞又看向王进,只见这个孤独的男人,正在目不转睛的瞧着她,冷冰冰的脸上也出现了丝丝的动容,他的拳头不知不觉的攥紧了,也许,只有同样体会过压迫的人才会有一种感同深受的触动吧?

郑飞暗暗下了决心,今日这事虽明着是一场“做戏”,但自己,定要把他“假戏真做”!

“金莲,你看老爷给你找得夫婿如何?”胖妇人冷笑着一指王进。

潘金莲一看清王进的模样,尤其是那道深深的刀疤时,她那溢满泪水的美丽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无比的恐惧,脚步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但立刻便被捆绑自己的绳子给拉住了。

眼见潘金莲如此的反应,那潘大户与肥婆娘皆是各怀心思的得意大笑起来。

潘大户解恨般的冷眼一瞧潘金莲,努力压下心中的丝丝淫~欲与激动,这便转头对王进说道,“这个女人从此以后就是你的了。”

说罢,便自怀中掏出一张纸来,展开一扬道,“这是她的卖身契。”

王进刚要伸手去接,潘大户却冷笑一声又抽回了手,对王进道,“她漂亮吗?”

王进点点头,“漂亮。”

潘大户:“你喜欢吗?”

王进:“喜欢。”

潘大户:“这么漂亮的女人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白白送给你?”

王进:“知道。”

潘大户:“嗯?”

王进:“因为我长得丑,而且穷,还因为我喜欢打女人!”

潘大户微微一愣,似有些意外的又打量了王进一眼,“呦,你不傻啊?”

王进:“我现在没犯病。”

潘大户:“那要是你犯病了呢?”

王进淡淡道,“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哈哈哈!”潘大户终于将卖身契递给王进,“记住你说的哦。”

潘金莲在一旁听着这番对话更是恐惧的面色惨白无比!

王进淡淡的看了潘金莲一眼,伸手接过卖身契,低头展开看了看,突然抬头对潘大户说道,“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我的了?”

潘大户笑着点点头,“是你的了。”

王进继续道,“那我想怎么样她便可以怎么样她了?”

潘大户两眼冒光的说道,“对对对,你想怎样就怎样!”语气中竟是不明所以的激动!

“好!”王进点点头,将卖身契揣入怀中,对潘大户说道,“谢谢!我现在想把她带走。”

潘大户朝旁边一点头,那用绳子拽着潘金莲的家丁便走过来将绳子递向了王进,同时还无比羡慕的看了王进脸上那一道深深的刀疤,似乎是感叹为什么如此有型而又“幸运”的一道刀疤怎么不是长在自己的脸上,否则……今日得到潘金莲的岂不就是自己了?

王进接过绳子,看了一眼绳子另一头的潘金莲,只见潘金莲正在用无比惊恐的目光看着自己,浑身也在微微发着抖,一副羊入虎口前的惊恐。

但看着潘金莲这幅样子,王进的眼中却不由的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柔情,他举步便走向了潘金莲……。

潘金莲眼看这名“丑陋”而又“恐怖”的男人走向自己,直吓得往后猛地一退。

谁料,在她的脚后居然正好有一块小石头!

潘金莲一脚踩上,脚一崴,身子顿时便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而王进由于正在走向这边,也并没有扯紧绳子!

潘金莲就只觉身后猛地一空,吓得赶紧闭上了眼,只待自己倒在坚硬的地上!

但……。

几乎在一瞬之间!

潘金莲突然感觉到自己倾倒的身子在半空之中突然停住了,自己的腰上和背部也被什么软软的东西撑住了倒势。

这是……?

莫非是自己的身后正放着什么东西?

潘金莲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只见在她的面前,是……一张侧过去的脸!

潘金莲浑身一颤!立刻认出了那是谁!

是他!是那个刀疤脸!

他……原来是他抱住了自己,才没让自己倒在地上!

可……。

可他为什么要把脸侧向一边呢?

潘金莲充满惊恐的眼中不由又闪过了一丝疑惑……。

是因为……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看到他那张可怕的……脸?

就在这时,只听他淡淡的说道。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紧接着,潘金莲只觉身后的两只大手一用力,自己便轻轻的站直了身子。

而他又低下头去,又是轻声说道。

“我给你解开绳子。”

说罢,他便伸出手,小心的,小心的,努力不碰上自己身上哪怕一点点的衣物与肌肤,就那么轻柔的开始为自己解起了身上的绳索。

潘金莲愣住了。

他为何会对自己如此小心而温柔?

他不是一个……丑陋,恐怖而暴力的男人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的,潘金莲只觉身上一空,捆住自己的绳子便都掉落在了地上……。

郑飞眼看王进解开了潘金莲身上的绳索,嘴角一笑,突然转身朝着后面大喝一声。

“来啊!接新娘子喽……”

哗!咣!綁!噹!

只听一阵欢快的乐器击打吹奏之声突然自潘家大宅前的胡同里响起。

直把潘大户、肥婆娘与潘家众家丁吓了一跳!

众人立刻顺着声音望去。

顿时都不由呆住了……!

只见,在胡同口那里,竟出现了一群人。

他们吹着乐器,他们喜气洋洋,他们抬着……八抬大花轿!

189,王进怒打潘大户,金莲终遇真英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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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只是潘大户等人愣住了。

潘金莲愣住了。

就连……王进也愣住了。

王进愣愣的转过头来看向郑飞那边。

却见郑飞、鲁智深、庞万春和小岳飞都在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那个表情分明就是在说……嘿!王教头,兄弟们不好意思了,就你一个人不知道。

王进再看向郑飞,就见郑飞正对着自己微微笑着,并轻轻点了点头。

霎那间,王进什么都明白了-------自己上当了,上了郑飞的当……!而且帮凶不是别人,正是鲁智深、庞万春与小岳飞。

“这几个家伙……”

一抹苦笑不由浮现在王进的嘴角边,同时,心中顿时感到了无比的温暖……!

王进立刻明白了郑飞等人想做什么,他们是想用此事,用这个美丽的女人来重新温暖自己那颗冰冷的心吗?

只因为……。

自己自从大漠之后,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自己能活下去的原因只有一个。

报仇!报仇!报仇!!!!

就连自己也一直认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只留下一颗冷冰冰的心,支配着一具冷冰冰的躯体!

直到……自己刚刚看到了眼前这个女子。

她很美,比自己见过的大多数女人都要美,说实话,就连自己都有一些怦然心动的感觉。

但,真正吸引自己的却不是她的容貌。

而是……她的泪水,还有她那绝望的神情……。

这种感觉……自己很清楚,就像曾经自己与娘亲被高俅老贼一路追杀时的一样,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绝望!一种天天祈求有人能横空出世拯救自己的奢望!

而自己那可怜的娘亲,她生前最大的一个愿望,不就是想看到自己娶上个媳妇吗?

如今又有一个极度需要人保护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自己……可以保护她吗?

抑或是,她能接受自己的保护吗?

王进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那道深深的刀疤……!

大年咧着大嘴朝着郑飞恭敬的拱手道,“郑大爷,按照您的吩咐,找得是全清河县最好的接亲人!”

郑飞满意的点点头,便对那群人又高声道,“大家伙都吹起来!只要能把新娘子接得体面,工钱我给双……不!我给三倍!”

接亲的那二十多人闻言都是面上一喜,便更加的卖力的做起了自己的事!一时欢悦之声更盛!

郑飞转身走向王进。

“王哥,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新娘子抱进花轿里去吧!”郑飞朝着王进嘿嘿笑道。

王进那冷冰冰的脸竟唰的就变红了!

他王进历经生死亦无所畏惧。

可这成亲……就算是再大的英雄也会害羞……。

王进转过身去,把头侧着低了下去,不让潘金莲看到自己脸上的刀疤,鼓起勇气说道,“请……请上轿。”

潘金莲却没有动。

“请姑娘上轿。”王进再次说道。

潘金莲依旧没有动。

终于,王进忍不住抬起头看向潘金莲,却是愣住了……!

只见,潘金莲竟已又是泪流满面!而且还在看着自己!

眼见潘金莲正在看着自己,王进赶忙又把头侧到了一边,却听潘金莲说道。

“请夫君抬起头来。”

夫君?!王进心中猛的一跳!抬起头来愣愣的看向潘金莲。

只见潘金莲流着泪问道。

“夫君,这是来接我的八抬大轿与花队吗?”

王进轻轻的点了点头,“是。”

潘金莲笑了,流着泪笑了,刚刚脸上所有的惊恐全都随着这一笑转瞬而去,笑得是那么的凄凄惨惨,而又带着一种莫名的慰藉。

“这……真的是来接我的吗……?”似是发问,又似是痴痴的自言自语。

王进完全站直了身子,挺起胸膛对着潘金莲再次点了点头,“对,就是来接你!我王进的老婆,一定要八抬大轿才能娶得进门!”

潘金莲浑身一颤!便低下头去,双手环抱于胸前,肩膀轻轻的耸动着,嘤嘤的哭了起来,就像是王进的这句话拥有多么重大的意义。

王进就这么看着她,等待着。

终于,潘金莲再次抬起头来,轻轻拭去泪水,便对着王进展颜一笑,笑容之中尽是释然。

“妾身潘金莲,此生从未敢奢望坐得一回……八抬大轿嫁与人妇……从昨晚到今早,妾身本以为就将跳入火口,不是嫁与丑汉,便是嫁与恶汉賴汉,谁料……,我的卖身契既已在你手,妾身便就是夫君的人了!多谢夫君!从此前面便是火海,有此一回!妾身便死也无憾了!”

王进只是平静的看着她,却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将潘金莲拦腰抱起,便转身走向花轿,一边走一边说道,“他们越要作践你,你便越要活得风光无限!”

潘金莲蜷缩在王进怀中,听得这话又是浑身一颤!一股眩晕感瞬间升上心头,只觉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全如做梦一般。

王进走到花轿之前,庞万春已一把掀起轿帘,正满脸喜色的看着王进。

王进轻轻的将潘金莲放于轿中,转过身来,朝着郑飞、鲁智深、庞万春和小岳飞一抱拳,哈哈笑道,“多谢诸位兄弟!”

“哈哈!恭喜王哥。”

“恭喜王老弟!”

“恭喜师父!”

“恭喜二师父!”

郑飞高喝一声,“起轿喽……,回洞房,哈哈哈!”

众人正要走,突然,一群人猛地冲到迎亲队伍之前拦住了队伍,人数足有近十人,各个手持棍棒。

随着他们的出现,所有的音乐也都是停了下来,迎亲的众人脸上也都一慌,有点不知所措的愣在当场。

因为那群人中的为首者,就是那潘大户!

只见他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正用一种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的目光来回看着郑飞与王进,“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你们耍我?!”

鲁智深与庞万春脸色一变正要上前,却被郑飞拦了下来。

而王进则走到了潘大户与那群人身前,冷冷道,“让开!”

潘大户与王进对视一眼,竟觉有一种与野兽对视的感觉,一股彻骨的凉意钻入心间,禁不住寒从胆心!但他一看自己身边这十个人,胆子顿时又大了起来,冷笑一声道,“老子真是看走了眼,把潘金莲留下,你们滚!”

王进继续冷冷道,“今日是我成亲的日子,我不想生事。”

潘大户猖狂的冷笑一声,“我若偏要惹你的事呢?!”

王进又上前一步,“我会发疯的!”

190,鲁智深拔柳开路,王教头推倒小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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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进刚要上前,却听后面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冷哼,接着便听鲁智深的大嗓门响起。

“王老弟,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可别脏了你的手!洒家没什么好送你的,便送你一件稀罕的玩意好了!”

众人齐齐往王进身后一看,就见鲁智深瞪着虎目将潘大户等人冷冷的扫视一圈。

便走向了路边,来到一棵粗壮的杨柳树下,二话不说弯下身子抱住了树身。

就只听一声如虎似狮的怒吼声入平地一声雷般响起!

啊~~~~~~~!

哗……!

满场一片哗然!

那潘大户等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大变!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连退数步!

那肥婆娘更是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两腿打着哆嗦……!

在他们的眼前,是一个如小山一般的壮汉,将他们门前那一棵杨柳拔了出来!

这……这是谁?竟有如此的神力!

咣!又是一声响,鲁智深将那棵连根拔起的杨柳一把扔在了地上,激起一片扬尘!

众家丁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煞白……!纷纷暗道自己要是落在此人的手上,只怕……!

又见鲁智深面不红,气不喘的拍拍手,哈哈大笑着走到王进的身旁一拍王进的肩膀笑道。

“王老弟,你个新郎官不坐那高头大马领着花轿回洞房,又站在这里作甚?去吧!洒家为你开路!”

“还有我!”又有一人走到前面,不是庞万春又是何人?

“还有我还有我。”小岳飞亦不甘寂寞的走到鲁智深另一侧。

王进看着鲁智深、庞万春和小岳飞,眼中顿时闪过一片无言的感激,便用力的点点头,转身向后走去,就见郑飞已牵过一匹马迎了过来,朝着王进笑道,“王哥,请上马,小弟亲自为你牵马!”

王进再次用力的点点头,朝着郑飞一抱拳,便翻身上了马。

郑飞高声喝起,“起轿!走!”

那群迎亲的伙计这才反应过来,在三倍工钱的刺激下,便立刻该吹乐器的吹乐器,该抬轿子的抬轿子,整个迎亲的队伍便在鲁智深三人的带领下朝着拦在马路中间的潘大户等人走去!

随着迎亲队伍的逼近,潘大户和众家丁等人竟不由自主的开始往后退起了步子。

尤其是那潘大户,早已吓得面色苍白的浑身打着哆嗦,哪里还有半点刚刚的神气模样?

终于,他惊恐的看着逐渐逼近的鲁智深。

在鲁智深的一瞪之下……!

潘大户只觉两腿一软,顿时跌坐在了地上!

眼见潘大户如此,那群家丁顿时都松了一口气,赶忙七手八脚的将潘大户抬到一边,众人也赶忙让出一条路来。

鲁智深哈哈大笑一声,便带着喜气洋洋的迎亲队走向了远处!

不一会,整个迎亲的队伍便走远了。

潘大户坐在路边,直到这时才缓过一丝劲来,他刚刚颤颤悠悠的站起身子,便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

啪……!

潘大户伸出手摸着火辣辣的脸,愣愣的看着面前。

肥婆娘收回手,脸上的肉都快拧成了一团,只见她恶狠狠的又伸出手指使劲戳了一指潘大户的脑袋,“窝囊废!没用的东西!你……你说!是不是你跟他们串通好了一起骗我?!那小狐狸精是不是正在被他们送去你给安排好的地方?!”

潘大户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赶忙讨好的说道,“夫人,这怎么可能呢夫人……”

“我不管!”肥婆娘怒喝道,“要是今天天黑之前你不把那小狐狸给我绑回来,你就给我等着!”

说罢,肥婆娘气呼呼的转过身,颤着浑身的肥肉走进了潘家大宅的大门。

潘大户看着肥婆娘的背影,只觉一股发自肺腑的恶心,但当他一想到自己可能面临的结果时……。

潘大户又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他转过头来,看着早已没有了任何踪影的马路,眼中闪过一丝无比阴毒的神色……!

“潘大爷,您找我?”

李霸虎恭敬而讨好的弯腰朝着潘大户拱手道。

作为本地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的老爷,他李霸虎可得罪不起!

潘大户满意的点点头,看着身前这个正对着自己卑躬屈膝的清河县地痞流氓头子,不久前所遭受的屈辱之感瞬间冲淡了些,“李霸虎,好久不见你了,最近怎么样?”潘大户故作亲密的笑道。

李霸虎赶忙笑着回道,“还好还好,多谢您挂念。”

说罢,李霸虎又立刻知趣的说道,“不知潘大爷今日找小人来是所为何事?潘大爷如果有事尽管吩咐,小人能为潘大爷做事,当是荣幸至极!”本地大户潘大户会找他地痞李霸虎来续续旧?这怎么可能?李霸虎可不傻!

“呵呵……”眼见李霸虎如此“上道”,潘大户更是满意的笑了,接着便轻轻的拍了拍手。

立刻便从边上走出来一个家丁,手中还托着一个铜盘。而在铜盘之上,竟放满了一层银两!

李霸虎的眼睛自从看到这些银两便再也拔不开了,连连咽着口水……。

但他还是立刻反应过来,心中一动,暗道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潘大户跟自己也就是点头之交,如今竟舍得出这么多银两,他究竟有什么事要自己去做呢?而且……这事好像还很难办的样子!

银子虽然重要,但也得看有没有命去消受呀……!

潘大户将李霸虎的表现看在眼中,嘴角得意的又笑了,开口问道,“想要吗?”

李霸虎反应过来,两眼放光的看了一眼银两,目光之中尽是贪念,但还是谨慎的说道,“这个……不知潘大爷是想让小人……”

潘大户道,“很简单,我府上的一个小丫鬟被人抢走了,我要你去教训一顿抢我丫鬟的人,再把我那丫鬟抢回来!”

李霸虎又是一愣,“还有人敢抢您潘大爷的人?出了这事……找官府不就行了吗?怎让我……?”

潘大户却哼了一声,面色一沉,“送客!”

立刻便有家丁走上前对李霸虎做了一个送客的姿势。

李霸虎面色微微一变,看着那堆银两又暗暗咽了一口口水,暗道这潘大户所说的既然只是这种“小事”……,便把心一横!突然开口道,“慢!”

潘大户冷笑一声,“怎么?又愿意了?”

如今既然把话都点明了。李霸虎索性一挺腰板,露出来地痞无赖的本性,对着潘大户嘿嘿一笑,“潘大爷,有话好好说,既然潘大爷来找我,这事就……定是只有我才办得利索!您说是吗?”

潘大户不置可否的看着李霸虎。

李霸虎又道,“就是不知……潘大爷是想做到什么程度?”

潘大户心头不由一跳……!“你的意思是……?”

李霸虎嘿嘿一笑,却看了一眼潘大户身旁的几个家丁。

潘大户反应过来,立刻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几名家丁都出了屋并关上门。

李霸虎才道,“潘大爷如果只是想简单的‘教训’一下那几个人,再抢回来那个您的……丫鬟,这些银两该是够了。但潘大爷既然肯出这么多银两,又不想通过官府,只怕除了潘大爷您不占理儿之外……则要么是对方特别难对付,要么……就是潘大爷特别恨对方,不知潘大爷是哪一种呢?”

潘大户的心跳逐渐快了起来,他立刻明白了过来,这李霸虎只怕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却也给了自己另外一种选择,一种自己从未做过,却无疑更加解恨的选择!

一想起这两日所遭受的蒙骗,以及……白日里所遭受的屈辱……!潘大户的眼中仇恨之光顿时大盛!

潘大户冷冷问道,“如果你所说的这两种都有呢?”

李霸虎暗道一声果真如此,立刻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小人估计就不行了!”

潘大户一愣,顿时一股被耍弄的感觉升起在心头,禁不住面色一变微微怒道,“李霸虎,你这是什么意思?!”

却见李霸虎又神秘的一笑,“小人虽然不能……但有人能!”

潘大户又一愣,“谁?!”

李霸虎得意的笑道,“小人的老大,景阳岗占山大王黄霸天!”

“他?!”潘大户面色猛地一变!禁不住脱口而出!“你……你是?”

李霸虎嘿嘿一笑点了点头,“小弟为您牵线,潘大爷只需再掏这个数,这件事定会为您做得干干净净!”李霸虎伸出来三根手指朝着潘大户晃了晃。

潘大户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坐在位上沉思起来。

李霸虎也不催他,也就近挑了个座位坐了下去。

一阵久久的沉默……。

终于,潘大户的声音再度响起。

“好!但……这事要做得干净!而且无论结果,都不能牵扯上我!”

李霸虎哈哈笑道,“那是自然!潘大爷尽管放心,就是不知是哪个倒霉蛋,竟敢惹您潘大爷!”

潘大户道,“你知道三寸丁谷皮武大郎吗?”

李霸虎心中一惊,面色如常道,“知道,怎么?是他招惹了您?”

潘大户摇摇头,“不是他,是他的……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反正跟他也脱不了干系,我只打听到他们现在都住在迎客客栈里。”

李霸虎心中又是一惊,赶忙问道,“他们……可是一个大和尚,一个行者,和一个年轻后生以及一个小孩?”

潘大户奇道,“你也知道他们?和尚……没有,但有一个光头。行者也没有,但有一条散着发的大汉,年轻后生和小孩倒是有。”

李霸虎点点头,脸上同样闪过一丝仇恨,并且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直看得潘大户不明所以!

只因潘大户根本没想到,他与李霸虎的仇人竟是同一伙人。

而且,李霸虎之所以抬出黄霸天,只是因为他此前已经去请过黄霸天来此对付郑飞几人,眼见潘大户又有事求他,便想再借黄霸天之手再顺便挣一笔大钱罢了!

如今倒好,他李霸虎既能报仇,还有人为此掏钱,他简直是不想笑都不行了。

191,鲁智深拔柳开路,王教头推到小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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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客楼并不是清河县最大的一家酒楼,但绝对是今日清河县最热闹的一家酒楼。

只见酒楼临街的门窗上皆张贴着大红的喜字,长长的红布编成的垂柳自酒楼的楼上垂下,一直垂到地面上,除此之外,大红灯笼也是高高挂起。

一看就是有人在迎客楼办着喜事。

来到门前,还未进入酒楼,便能听到酒楼里尽是欢腾而热闹!光听这动静就知少数也有近百人!

走进门一看之下果然如此,不但迎客楼的大堂里坐满了人,二楼全部坐满了人,就连后面的院子里也临时摆上桌椅坐满了人!

这是谁家的喜事,竟能有如此多的人前来捧场,可想而知这家的人缘是多么好了。

但假若再仔细一看,却有些不对劲……。

这迎客楼虽说不上是多么高档的酒楼,可这酒菜的价格也是不便宜的,寻常人家根本难得舍得掏钱来这种地方消费,更不用说来这里办喜事了。

但此时此刻坐满这迎客楼上上下下的客人,怎……都穿得十分的“简朴”?甚至……有些人还穿得简直可以用“寒酸”来形容,浑身上下的衣服皆是打满了补丁!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从客人的身着上虽不见得能完全猜准主人是何身份,可也差不许多,尤其是几乎所有的客人竟几乎都没几个能穿着的稍微体面一些。

甚至……从他们面对桌上那一桌桌的“美味佳肴”所表现出的“疯狂”来看……。

这些客人分明都是一些普通到无法再普通的穷苦百姓!

此时此刻在这迎客楼做东宴请众人的那位的身份,真是令人好奇呀……!

若猜他穷,他竟能在迎客楼大宴众人。

若猜他富,可他所宴请的这些人……。

突然,整个迎客楼的人群先是如炸开了锅一般鼎沸到了极点!

紧接着,所有的声音就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每个人都闭上了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就连已经吃紧嘴里的吃食都不敢咀嚼着发出声响,整个迎客楼只怕连往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这是怎么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呵呵,欢迎大家赏脸来捧场我哥哥的喜事!”

一个人端着酒杯,在二楼木栅栏处对着楼上楼下举杯说道。

他的脸红扑扑的,一看就知已是喝了不少酒,但发自肺腑的喜悦却在这酒晕的衬托下更加明显的映衬在了脸上。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以及站在他身旁的一个身戴大红花的男人,与他那喜庆的着装相衬,却更显得他脸上那道长长的,深可见骨的刀疤是那么的令人胆寒……!

“大家都是武大哥,大年兄弟的亲朋好友,街坊四邻。我们几个是过路的旅客,在此地除了武大哥与大年便谁也不认识了。但今日喜逢我哥哥大喜之日,冷冷清清的怎么像话?我这个做兄弟的,就一个想法,就是要把这次喜事办得热热闹闹!有多热闹便多热闹!大家尽情的吃,尽情的喝,全都算在我的账上!”

“好……”“多谢啦!”“多谢多谢……”楼上楼下众人皆是齐声称谢。

“多谢诸位,我只有一个请求,想请大家一起举杯,祝我哥哥与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哈哈哈……”

在一楼最角落的一张酒桌上,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人终于好奇的问向他身旁那人,“七哥,这人是谁呀?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刚刚碰见大年偷偷问过他了,这人就是这次请大家来吃饭的人,站在他身旁的那人,据说是他大哥,今日成亲的就是他大哥!”

“呦!他大哥这副样子……谁敢把姑娘嫁给他呀!只怕……他媳妇肯定很丑吧?”

“我说了你可能不信,他媳妇我见了,简直是貌美如花呀!比……比……红袖楼里所有的姑娘都好看!”

“七哥你就吹牛吧!你还去过红袖楼?人家能让你这一身打扮的进门?”

“嗯……我当然……你别瞧不起人,我上个月还去红袖楼……给他们修床去了!”

“哈哈……,我还是不信,除非让我见见我才信!”

“就知道你小子不信,不过我要说个名字你就肯定信了。”

“哦?谁?”

“潘金莲!”

“呀!是她!年初在土地庙,潘大户家的母老虎去上香时我可见过那丫头,真是……俊的没法形容了!是她要嫁给那个刀疤脸?!这……这怎么可能?!”

“嗨,我也不知道,今个下午隔壁李大哥给我说得,是他去接的亲,据说还差点打起来,此刻那潘金莲正在楼上洞房呢。”

“唉,一朵鲜花要插在牛粪上了!”

“鲜花插在牛粪上,那才是越长越滋润呢。”

郑飞趴在房顶上,没错,就是房顶上,而且是迎客楼的房顶上!

而且……还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左边庞万春,右边小岳飞,与郑飞一起,各个都是一脸的贼笑。

庞万春轻轻揭起一块瓦,顿时,一缕淡淡的亮光就从屋内照了出来。

郑飞几人立刻透过瓦洞朝屋内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红衣,头盖红布的女子坐在床边。

还有一人站在红衣女子身前,却只是愣愣的看着,没有任何的动作,不是王进又是何人?

郑飞几人见状赶忙捂住嘴,害怕忍不住偷笑发出声来。

刚想再往下看,突然,只听王进突然喝道,“上面的,趁我没上去前,快点走!”

既然被发现了,郑飞几人便哈哈大笑起来,又只好老老实实的将瓦砖放回原处,一个接一个垂头丧气的下了房顶。

而在屋中。

王进却又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笑道,“鲁大哥,你这和尚也跟着凑什么热闹?”

紧接着,便听门外窗下传来一声嘿嘿的笑声,就没了动静。

扑哧一声,原来是就连坐在床上的新娘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眼见新娘子如此,王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静静的听了一会,终于确定再无任何“闲杂人等”之后,便看向了坐在床边的新娘子。

新娘子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王进咬了咬牙,长舒了几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拿起桌上的长尺,走过去轻轻挑起了她的红盖头。

映入眼帘……只见潘金莲的脸红扑扑的,虽然闭着眼,但睫毛却在颤动着,一副无与伦比的娇羞之美。

刹那间,王进竟有些窒息的感觉,一颗心怦怦的乱跳了起来……。

“夫君……你……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被人杀的。”

“疼……疼吗?”

“现在已经不疼了……我是不是很丑?”

“不丑不丑。我本以为……就算你再丑一百倍我也不在乎!”

“娘子……”

“嗯?”

“你好美。”

“……”

“你放心,我会用我的一生保护你。”

“……”

“傻丫头,哭什么?”

“谢谢你,夫君。”

192,迎客楼金莲捧茶,一行人速离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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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起,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只听吱呀一声,清河县迎客楼里的一间房间的门便打开了。

接着就见先是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此人身材魁梧,举手投足之间威武有力,端是一条难得的好汉子!只可惜,他的脸上却有一道深深的横跨整个脸庞的刀疤,醒目而刺眼!令人一见便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不过……他却在微微的笑着,笑容淡淡而满足,整张面孔也因为这一笑而不再显得那么的可怕。

只见他先出了门,接着便转身,伸手朝屋内笑道,“娘子,请。”

“嗯。”

门内也轻轻回应了一声,一只葱葱玉手也轻轻的握在了他的大手之上,接着就见一名女子走了出来,朝着他甜甜的一笑,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也或许是根本不在乎他脸上那一道令人害怕的刀疤。

这名女子竟是个难得的美人,虽是一袭素衣,并未施加任何的粉黛,却更增添了几分清新恬静的气质,令人不觉眼前一亮!

这刀疤脸大汉还真是好福气,竟能娶到这样美丽出众的妻子,也难怪他会笑得那么自然而开心了。

“娘子,随我下楼去奉茶吧。”

“嗯,但听夫君安排。”

说罢,二人一起携手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郑飞看着王进与潘金莲,嘴角露出来一丝欣慰而得意的笑容。

爱情的力量果真是伟大的。

几乎在一夜之间,王进整个人便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从那个只有冷冰冰的身躯与冷冰冰的心的刀疤脸,变成了一个散发着一种无形的积极气息的王进。

或许……眼前这个嘴角含笑,面色红润的王进,才是那个曾经的真正的王进吧!

王大娘,你在天之灵,也会为王哥的“重生”感到欣喜吧……!

还有潘金莲潘MM,虽然众人她都在昨日已经见过了,但今日以新媳妇的身份见人,她还是羞得脸色微微红着,乖巧的低着头待在王进的身旁。

看得出,她对王进有些依赖,并且完全的信任!

郑飞心中不禁稍稍为自己感到自豪了一下下。

此刻谁能想象的到,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现,眼前这个满脸洋溢着幸福和安稳笑容的羞涩女子,她的生活本会变得如何的凄惨而黑暗!

郑飞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正确的事情!一件完全能令他感到骄傲的事情!

是的!

这才是那个敢于反抗主人欺凌的美丽女子所应该得到的!

“鲁大哥,小弟已父母双亡,您是我的结拜大哥,就请鲁大哥坐在上座,让金莲为您奉上一杯茶吧。”王进笑着对鲁智深说道。

鲁智深不好意思的挠头嘿嘿笑笑便问向旁边的郑飞,“老弟,这可使得?”

郑飞笑着点点头,“自是使得,智深哥哥且坐吧。”

鲁智深这才站起身坐在了上座,“既然如此,洒家就不客气了。”

王进笑着对怯生生的站在一旁的潘金莲点点头,潘金莲便立刻端起身旁早已准备好的一杯茶轻步走到王进身边,脸色因害羞已变得更红了。

王进对潘金莲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结拜大哥,姓鲁法号智深,乃是天下鼎鼎有名的大侠客!他的本事,想来娘子昨日已经看到了!”

潘金莲点点头,立刻低着头将茶恭敬的捧给鲁智深轻声道,“请鲁大哥喝茶。”

鲁智深哈哈一笑,接着茶来就是一饮而尽。

“洒家祝王老弟与弟妹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潘金莲一听这话,俏脸立刻羞得完全红了,赶忙接过茶杯,逃跑似地走到桌边放下,悄悄的长舒了几口气才端起另外一碗茶,才随着王进走到郑飞的身前。

王进深深的看了一眼郑飞,对潘金莲说道,“这位是……娘子,且叫一声主人!”

潘金莲顿时一愣。

郑飞也是心中一惊,正要赶忙阻止之时。

潘金莲已极为听话而乖巧的将茶杯捧给郑飞,轻轻说道,“主人,请喝茶。”

郑飞无奈的叹了口气,责备的看了王进一眼,只得伸手接过茶杯,对潘金莲歉意的一笑道,“多谢嫂嫂。”

说罢,也是仰头一饮而尽。

王进亲自自郑飞手中接过茶杯,这才对潘金莲正色道,“娘子,我这条命便是被他所救,我的娘亲也是他所葬,若没有他,这世间早已没有我王进这号人了!直到不久之前,我才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从此改口与他只称兄弟,而你,也是我在他的安排下救出潘家的,可以说,若没有他,你此刻也不知正在哪里遭受何等磨难。所以,你这一声主人叫得并不冤。”

潘金莲浑身一颤,赶忙点点头道,“夫君,妾身明白了。”

说罢,又对着郑飞欠身一礼,“多谢……叔叔救我夫君,多谢叔叔救了妾身!”

郑飞淡淡一笑,“嫂嫂不必如此客气,我与王哥能救下嫂嫂,也是上天故意为嫂嫂与王哥安排的一场姻缘。我这哥哥是个可怜人,还请嫂嫂日后照顾好我哥哥!”

潘金莲点点头,恭敬的回道,“妾身明白了,请叔叔放心。”

正说话间,庞万春与小岳飞二人都笑着走到近前,二人一起朝着潘金莲抱拳一礼。

“万春见过师娘。”

“岳飞见过二师娘。”

潘金莲从小便为奴为婢,何曾受过别人哪怕一点的尊重,眼见如此连忙慌忙欠身回礼道,“妾身见过二位叔叔……”话到嘴边便是一停,也是发觉自己叫错了,脸上不由又是一红。

王进见了哈哈一笑,一指庞万春与小岳飞对潘金莲说道,“娘子,对他们二人不必如此客气,一个是我兄弟,也是我徒弟。一个是我刚刚收的徒弟,往后便做好你的师娘吧。”

潘金莲含羞带怯的用埋怨的目光轻轻瞪了王进一眼,已是羞得说不出话来。

庞万春眼珠一转,接着笑道,“师娘,你可知道我师父是何身份?”

潘金莲看了王进一眼,茫然的摇了摇头,原来王进还一直未曾告诉潘金莲自己的身份。

小岳飞立刻自豪的抢着说道,“二师娘,我二师父以前可是东京汴梁八十万禁军教头呢!当初在东京的时候,手底下可教过不知多少万禁军官兵!”

潘金莲一听,立刻惊喜的看向王进,就见王进正在含笑看着她点了点头。

潘金莲瞬间便被一股惊喜所击中!她一介奴婢,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懂得什么禁军教头是何意思?但仅仅“八十万”,“禁军”这两个词就已能将潘金莲吓得浑身一颤!

而且……这个人居然就是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夫君……居然是如此的“大人物”!

王进在潘金莲火辣辣的注视下也有些不好意思,立刻又拉着潘金莲一指待在一旁陪着笑的武大郎道,“这位是武大郎武大哥,乃是清河县好汉武松的哥哥。”

潘金莲回过神来,轻轻一笑,对着武大郎欠身一礼笑道,“妾身认得武大哥,武大哥的炊饼可是清河县最好吃的。”

武大郎挠着头不好意思的憨厚一笑,“原来大嫂喜欢吃小人做得炊饼,小人真是荣幸,荣幸……”

潘金莲又客气的朝着武大郎点头一笑,便依偎在了王进的身旁,一双美目含情脉脉的看着王进,又与王进相视一笑便走向了一边,王进一指一脸惶恐的大年道。

“这位是大年兄弟……”

……。

武大郎用无比羡慕的目光看了看王进与潘金莲的背影,便老老实实的坐回了座椅之上,并未对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产生任何异样的感觉。

这一幕落在郑飞眼中,直令郑飞心底微微一叹……!

不由暗叹,如果说他们曾经的悲剧乃是他们可怕的前世,那只盼,他们今生的别离,将成为彼此此生幸福的开始吧……!

“郑兄弟……?”

一听到有人在叫自己,郑飞这才反应过来,转头一看,就见鲁智深、王进等人都在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郑飞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走神了呵呵。”

众人一笑,鲁智深道,“刚刚王老弟问你,咱们接下来何时出发?”

郑飞想了想道,“越快越好……一会便出发!”

庞万春一惊,“这么急?”

郑飞点点头,“咱们先是救下武大哥,又就下了嫂嫂,得罪的尽是清河县的地头蛇与响当当的大户人家,这里不能再久留了!”

潘金莲与武大郎一听这话,脸上都是闪过一丝慌乱与害怕的神色,显然是极为认同郑飞的话。

王进等人立刻站起身来,“好!我们这便回去收拾行李。”

郑飞又对大年说道,“大年,有件事也要托你去办。”

大年赶忙道,“大爷请吩咐。”

郑飞自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大年,“去准备一辆好马车!”

193,遇破庙众人投宿,数叶影金莲见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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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县以北二十里处。

五匹马,一辆由两匹马所拉着的马车在徐徐前行着。

只见五匹马上分别坐着郑飞、王进、鲁智深、庞万春与小岳飞。

而马车的前面,则坐着武大郎与大年二人。

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马车车厢的厢帘的一角,在那极为短暂的一瞬间,只见在车厢里,潘金莲正坐着缝补着一件衣服,完全不在乎马车的颠簸,嘴角还挂着一丝幸福的微笑,端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这便是郑飞几人继续去往沧州的安排了。

小半日之前,郑飞几人准备妥当之后便急匆匆的出了城。

急行了十余里路,直到远离了清河县十余里路,郑飞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眼见众人与坐骑皆已疲顿,便下令放慢了速度。

其实,郑飞从昨日救回潘金莲之时就想火速离开清河县了,只是不忍破坏了王进的喜事才不得不又多待了一晚。

这一晚,郑飞一夜未曾合眼,始终小心警惕着迎客楼周边的动静!

倒也不是郑飞怕那清河县的李霸虎与潘大户。

若放在从前,莫说是他们,便是再把清河县所有的恶霸与大户人家都得罪了郑飞也不怕!凭借着鲁智深、王进几人的本事,哪里还不是来去自如?

但如今却不一样了。

因为。

郑飞已经有了顾忌,再不能如往日一般天不怕地不怕!

那顾忌便是武大郎与潘金莲二人。

武大郎是武松的大哥,是此去沧州结交武松的关键所在!

而潘金莲……则更比武大郎还要重要几分,因为……她已经成为了王进的妻子,而又不仅仅是王进的妻子这么简单,她是王进重生的关键,是王进重新做回自己的根本!

若说在这个世上有谁能令郑飞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王进绝对算一个!

甚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郑飞甚至可以接受王进的身死,却不愿见到王进再次……心死!

郑飞微微转过头去看向旁边,看着骑着马行在自己边上的王进。

王进直视着前方,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不知正在想着什么美事……。

他变了,他整个人彻底的变了……!

郑飞收回目光,暗暗用力攥紧了手中的缰绳……!

太阳落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郑飞看着前面依旧一望望不到边际的路,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接近晌午才出发原本时间就有些晚了,再加上如今又加了一辆马车,前行的速度也不得不放慢了许多。

眼见天即将黑了,还是没有赶到可以投宿的地方。

夜路难行,看来众人只能在今夜露宿野外了!

郑飞想定,便高声道,“诸位兄弟,大家加快点速度,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若能找到个投宿之地还好,若找不到……也要在这荒郊野外找到个稍微舒服点的地方落脚!”

众人齐声称是,立刻加快了速度,朝着夕阳夕照之下渐渐暗下来的前路疾驰而去!

“哈哈哈!咱们运气真是好呢!”鲁智深哈哈大笑一声,指着前面说道。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在前面的黑暗之中,几座大房子隐隐闪现出了黑影。

有房子便是有人,有人便有热食,还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便是睡在草房也比在这野外凑活一晚来得强!甚至,若能碰见好心点的人,多给他一些钱财,能换来一间客房也说不定呢!

众人皆是一喜,尤其是王进,他看了一眼马车的车厢,面色终于一松,显然刚刚还在担心自己的妻子今夜会不会遭点罪,爱妻之心当是一目了然!

众人立刻又尽可能的加快了行进的速度,朝着那里行去!

但……。

当众人终于来到近前……,刚刚那股兴奋的感觉便迅速的褪去了。

因为,在众人眼前的这几间大屋,原来只是一座破败的寺庙。

只见庙门上的牌匾早已烂了大半,只留下一个隐隐约约的“寺”字,连这庙原本的名字都已不得而知。

庙门没了半扇,留下来的半扇门上是一个大洞。

再往里看,院子里尽是一片破败之象,杂草纵生。

根本无需众人再开口往里喊话,仅从这番景象便能看得出这是一座不知已荒废了多久的寺庙。

也就是说,热乎乎的熟食没有了,温暖舒适的客房没有了,甚至连一间铺满杂草的草房或仓库都已成了奢望。

郑飞回过头来看了看众人,只见大家的脸上都是一副失望的神色,尤其是掀起车帘正往外看的潘金莲,她看着这破庙,脸上还闪过了一丝害怕的神情,估计是正在用她丰富的联想力又想象出了这破庙里面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郑飞随即朝着众人一笑,“还好,最起码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总比睡在这四面朝天的野外强。”

众人听了这话才勉强笑了笑。

如今既然已经如此了,众人便都下了马开始准备起来。

还好,这破庙的门足够的大,刚好能让马车通过。

众人进了院里,将马车挡在庙门前,便放开了几匹马,任由它们自由自在的在院里吃起了杂草。

接下来,众人又将这庙彻底巡视一圈,确定的确是一座没有任何人的破庙后便挑了间还算干净的屋子,稍微打扫一遍,将内屋留给了王进与潘金莲。

做完这一切,众人又在屋内地上升起火堆,取出走之前备好的吃食,也不过是一些馒头和肉干。

简单的吃过饭,众人又聊了会天。

不知聊了多久,众人终于觉得困乏了,郑飞便安排好了守夜的事。

王进与潘金莲进了内屋。

屋外,几匹马也都吃饱喝足后依偎在了一起。

郑飞几人则围着火堆就地躺了下去。

虽然地面很凉,但一日一夜未睡的郑飞只觉一股深深的倦意袭来,很快便进入了梦想……。

直到……。

啊!!!!!!!!!!!!!!!!!!!

一声女人的尖叫突然响起!

194,遇破庙众人投宿,数叶影金莲见鬼(中)

(实话实说,本书目前有点扑,但无论您是否选择和我一起继续坚持下去,我都不会停止打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这个故事写完!还是那句话,写得不好可以是水平的问题,但能不能写得完就是态度的问题了。OK,继续,求收藏,求红票,求评论,求意见,谢谢。)

随着一声女子的尖叫划破夜空的沉寂!

郑飞猛然自沉睡中醒来!

在这荒郊野外的破庙中,又是深更半夜,那一声女人的尖叫又是充满了恐惧,简直说不得的有多吓人!

郑飞猛地坐起身子,就见鲁智深、庞万春与小岳飞等人也都已醒了过来,皆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四周。

再看武大郎与大年,他们二人更是吓得紧紧依偎在一起微微发着抖,但一看郑飞几人都醒了过来,大年赶忙伸出颤抖的手指向里屋的方向!

里屋?!潘金莲?!

不好!里屋里面莫要出什么事!

郑飞二话不说,便与鲁智深三人一起冲向里屋。

几人来到里屋前,里屋的门依旧关着,隐隐似能听到里面传出女子低低的哭声。

果然是里屋,果然是潘金莲,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既然听到了潘金莲的哭声,郑飞的心反而安稳了几分,这最起码表明潘金莲还在里面,而且也没发生什么特别可怕的事。

这个时候,最渗人的反而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郑飞伸出手轻轻的敲了敲门,叫道,“王哥……?”

门很快就打开了,露出来王进略带歉意的面容,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人,正是不停抽泣着的潘金莲,只见她躲在王进的怀中,除了低低的抽泣,身子也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郑飞赶忙问向王进,“嫂嫂她……这是怎么了?”

王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嗨!让诸位兄弟受惊了,她没事,估计是做恶梦……”

却不料,还未等王进说完,潘金莲突然抬起头道,“不……我没……我没做恶梦!我真的看到了……”潘金莲一边说着,身子抖动的也越来越厉害了起来,脸上尽是惊恐,就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王进听了这话也是一愣,又用力把潘金莲往自己怀中搂了楼问道,“娘子,你看到了什么?”

潘金莲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我刚刚看到了……鬼!”

鬼?!

郑飞与王进等人皆是不解的对视了一眼,他们几个都是江湖好汉,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此刻听到潘金莲如此说,不由心生疑惑。

鬼?这世间哪里有鬼?莫不是……潘金莲刚刚真的在做恶梦,又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之时才忍不住发出惊叫的?

王进爱怜的朝着潘金莲一笑,“娘子莫怕,有我们几个在,就算真有鬼也不敢靠近的。”

这个时候对一个被“鬼”所惊吓的女人,对她讲一大堆世间本无鬼的说教反而没用,唯有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正处于安全之中才是最有效的安慰。

却不料潘金莲拼命摇摇头,面上一片焦急的对王进颤道,“不不不,夫君,真……真的有鬼!我……我根本没睡,我真的看到了!”

眼见潘金莲如此坚持,郑飞几人不由一愣。

郑飞朝着潘金莲轻声问道,“嫂嫂莫怕,无论是否真有……鬼,只要有我们在,嫂嫂都是安全的,请嫂嫂把刚刚看到了什么详细的说出来行吗?”

潘金莲看向王进,见王进也对她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才说道。“妾身……从小到大从未在……这么吓人的地方待过,更不用说在这种地方睡觉了,所以……妾身其实一直未曾合眼,就连刚刚你们在门外更换守夜我也听得一清二楚。也不知过了多久……我……”

当说到这里时,潘金莲的身子又是一抖,长喘了几口气才似是鼓足了勇气说道,“也不知多了多久……我无聊的看着窗户,慢慢数着在月光的照映下投在窗户上的叶影,突然……一个黑影在窗户上一闪而过!他……他好快!就像是在飞一样!不是……不是鬼又是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郑飞几人立刻把目光看向里屋的窗户。

果然!在窗户上全都是外面大树在月光下所投射的叶影。

难道……潘金莲刚刚真的没睡?而是在数叶影?那黑影又是……?

郑飞问向庞万春,“刚刚是谁在守夜?”

庞万春道,“小弟刚刚才睡下不久,是武大哥与大年二人一起值得夜。”

郑飞转过身,就见武大郎和大年二人正在好奇的探头探脑的看着这边。

郑飞问道,“武大哥,大年,你们刚刚守夜可曾看到或听到什么异样?”

武大郎与大年对视一眼,都是摇了摇头,大年道,“没……什么也没有,只有……王大嫂的那一声叫。”

郑飞点点头,立刻转身对庞万春和小岳飞说道,“万春,你和岳飞一起出去看看。”

郑飞已经基本确定了潘金莲虽然没有说谎,但肯定是看错了什么,,要么是潘金莲看花了眼,要么是看到了什么飞鸟飞过所投射的影子。

但既然潘金莲这么说了,就算是为了打消潘金莲的疑虑,郑飞还是得让庞万春和小岳飞出去走一圈稍微“意思”一下,也算是给潘金莲吃个定心丸。

庞万春与小岳飞立刻点点头,二人也一起朝着朝着外面走去,打开门,便走了出去。

郑飞回过头来对着潘金莲轻轻笑道,“嫂嫂别怕,且让万春和岳飞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潘金莲点点头,便把头靠在了王进的身上。

王进则看着郑飞笑了笑,目光之中一片感激。

庞万春与小岳飞出了屋。

只见外面尽是漆黑一片,七匹马也依旧老老实实的待在一处,整个天与地也是静悄悄的,只有微风吹过院内的两棵大树才能发出一阵轻轻的声音。

庞万春朝着小岳飞打了一个眼色,二人便立刻轻步朝着里屋外面的那棵大树的方向走去……。

“王哥,万春与岳飞去了多久了?”郑飞坐在篝火旁,突然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问向坐在对面的王进道。

王进怀抱潘金莲,脸上也是闪过一丝担忧,“怕是……有半炷香的功夫了!”

郑飞立刻皱起了眉。

半炷香了……!

查看一下这个小小的寺庙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郑飞不知怎的,心下莫名闪过了一丝不安……!

又听依偎在王进怀里的潘金莲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夫……夫君,他们不会是被……被鬼抓走了吧!”

郑飞等人听了这话心中又是莫名的一惊!武大郎和大年二人更是吓得又靠在了一起。

王进赶忙伸手轻轻拍了拍潘金莲的肩膀小声道,“娘子不要乱想,万春和岳飞可能……查看的比较仔细。一会就回来了。”

王进虽这么说,但脸上的担心却是怎么也掩饰不掉。

鲁智深和王进立刻看向郑飞。

郑飞站起了身子,对鲁智深说道,“哥哥,咱们也出去走走。看看他们两个臭小子是不是偷懒调皮去了。”

鲁智深会意的站起身来,便与郑飞也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万春!岳飞!”

“万春……!岳飞……!听到回话!”

郑飞与鲁智深走到院子中央,对着漆黑的四周,以及别处空空黑黑的房间喊道。

但……除了风吹过的声音,便再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两个人究竟去了哪里?!

郑飞的心跳慢慢加快了起来……!

郑飞立刻对着鲁智深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一起朝着寺庙的别处走去。

却是一间又一间空房子,一处又一处隐蔽的地方。

郑飞和鲁智深将这个破庙彻彻底底的转了一大圈。

但依旧没有找到庞万春与小岳飞!

难道……!

郑飞立刻反应过来,将那个荒唐的念头赶出了大脑。

这世上绝对没有鬼!

一想到这里,郑飞长舒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庞万春与小岳飞既然不在这破庙里,则他们定然是在……庙外!

郑飞想定,立刻又走到庙门处,却见马车的车厢依旧堵着庙门,两边只有一拳的缝隙,绝对不可能钻出人去!

莫非……庞万春与小岳飞是翻墙出去的?

他们要翻墙出去做什么呢?

郑飞正在沉思时,突然,听到旁边传来鲁智深的声音。

“兄弟,快过来看!”

郑飞回头一看,就见鲁智深正站在不远处的围墙下朝着自己喊话。

郑飞立刻快步走过去急忙问道,“哥哥,怎么了?”

鲁智深伸手一指下面,“兄弟,你看!”

郑飞顺着方向看去,就见在月光的照耀下,在围墙下的一个隆起的土堆上,竟有几个脚印!

郑飞心中一动,莫非……庞万春和小岳飞就是从这里翻墙出去的?

郑飞二话不说,抬脚便踩上土堆,正欲也从这里上得墙去且看看墙外的情形时……!

郑飞的头刚刚高过围墙……目光向外望去……。

但……!

直接映入眼帘的。

却是……一个披头散发,瞪着血红眼睛的……鬼?!

195,遇破庙众人投宿,数叶影金莲见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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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围墙的另一侧突然出现一个披头散发,两眼血红的“怪物”!

郑飞禁不住浑身一个哆嗦!

这……这是什么东西!!!!!

郑飞吓得嗷的一嗓子,下意识的一拳就朝着那个“怪物”打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且不论这是人是鬼,先打一拳阻挡一下争取点时间再说吧!

砰!一声略显沉闷的响声,郑飞这一拳竟真的打中了那“怪物”的脸,那怪物也“仰头”朝后倒去。

与此同时,郑飞猛地往后一撤便从土堆上往后跳退!

待一落地,就见鲁智深正在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急道,“怎么了?!”

郑飞也来不及多解释了,上前一步拉起鲁智深就往大堂的方向跑去!

刚刚来到门前,门却自己打开了,站出来一个人,却不是王进又是何人?

王进一看郑飞和鲁智深狂奔而来的样子也是大吃一惊,但还未等他开口问起。

郑飞已又是二话不说,伸出一手将王进推进了屋,待与鲁智深也都进了屋后便猛地把门一关!自己也接着趴在门上,将眼透过门窗上的缝隙朝外看去!

眼见郑飞如此,此刻正坐在篝火旁的潘金莲直吓得又是一声尖叫!整个身子马上抱成一团,两只手拼命抱着头埋在两腿~之间,浑身也在剧烈的颤抖着。

武大郎和大年二人更不用说了,两个大老爷们像是小娘们一般浑身一个哆嗦就抱在了一起!脸色苍白而惊恐的看着众人。

王进担忧的看了一眼潘金莲,立刻问向鲁智深,“哥哥,你们这是……?”

却见鲁智深也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众人便将所有的目光集中在了郑飞的背影上。

郑飞的性子王进与鲁智深是知道的,知道他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做出如此大的反应!

难道……他是看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

一想到这里,就连王进与鲁智深都是不由感到背脊一凉……,他们虽不信鬼神,可……这毕竟是一个鬼神传说极度流行的时代。

终于,郑飞转过身来,脸色阴沉的看了众人一眼,突然说道,“王哥,你看着嫂子!武大哥,大年,你们也待在屋里!智深哥哥,你与我……拿着兵器去外面!”

鲁智深不解的惊道,“外面……?”

郑飞叹了口气,面上也既是惊讶又是不解,“外面……来了一群……”

最后的那个字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来。

但却依旧听得众人心底一阵发寒……!

正在此时。

突然!

“哈哈哈……”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令人胆寒心颤的怪笑!

在这诡异的地方,诡异的夜里,简直是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直把武大郎和大年吓得忍不住齐齐一声惊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王进赶忙回头看向潘金莲,只见潘金莲虽依旧在发着抖,但或许是因为捂着耳朵的缘故,并不曾听到刚刚这一声鬼笑。

王进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回过头来,却是一脸的左右为难。

郑飞知道王进为何如此,赶忙朝他点了点头宽慰道,“王哥,你只管看好嫂嫂就好!外面……就交给我和智深哥哥吧!”

“哼!”鲁智深也是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沉声喝道,“洒家便出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外面装神弄鬼!就算……就算真是鬼怪,也要他尝尝洒家禅杖的滋味再说!”

郑飞对着鲁智深一点头,二人立刻走到墙边拿起各自的武器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王进看着郑飞与鲁智深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愧疚之色,攥紧了拳头……!

郑飞看着眼前的场景,真不知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心中的感觉。

只见,原本空空如也的院子里,竟出现了十几个身穿白衣,披肩散发,面色各有不用诡异的“怪物”。

或者两眼赤红,或者长舌垂胸,或者满嘴獠牙,总之,都是一副极度吓人的模样!此刻他们正在院子里或蹦蹦跳跳,或步履沉重的朝着屋子的方向而来。

尽是一副妖怪现形的恐怖场景!

如今众人身处荒郊野外的废弃破庙里,又是深更半夜的,只怕如果让个胆小的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便是吓也吓死了!

郑飞害怕吗?

郑飞刚刚确实是有些害怕,任谁突然一抬头或一转身看到那样一张“脸”的反应都不会太好,郑飞还能在“逃跑”之前记得赏那个东西一拳已是非常难得的了。

只不过……郑飞现在倒不怎么怕了。

因为刚刚他在屋中的时候突然记起了一件事-------老子穿越来的可是水浒之宋!可不是西游记,也不是封神榜!

哪里来的鬼神?

鬼神往往不过是有人故意装出来的罢了!

郑飞现在只疑惑和担心两件事。

一,这些装神弄鬼的人想做什么?

二!失踪了的庞万春与小岳飞在不在他们手上!

鲁智深看着这些“妖魔鬼怪”,心中没来由的便是一片暴怒!

他鲁智深顶天立地光明磊落,上刀山下火海皆都不怕,又怎会怕什么“鬼怪”!

俗话说得好,便是恶鬼,也要怕恶人!

鲁智深大喝一声,单手持着禅杖,另一只手一指院中众“鬼”喝道,“妖孽!洒家这便将尔等超渡西天!”

说罢,鲁智深一扬禅杖便直冲众“鬼”而去!

郑飞刚想拉住鲁智深,却哪里还来得及,只得也一扬戒刀跟了上去!

眼见二人冲来,众“鬼”也是一愣,似乎惊讶于未曾吓到这二人,但众“鬼”随即反应过来,依旧如刚刚一般举止诡异的迎向郑飞二人。

但就在郑飞与鲁智深即将冲到众“鬼”身前之时,鲁智深的禅杖也挥舞着朝其中一“鬼”铲去……!

突然,那七八名“恶鬼”竟一起朝着郑飞与鲁智深把手一挥!

瞬间,一片白色的东西就从他们的衣袖中飞了出来,直朝郑飞和鲁智深的面门而去!

这是……妖法?

不!郑飞突然想起一样东西,赶忙一闭眼朝着鲁智深大喊道,“哥哥,闭眼!”

但却已为时已晚!

鲁智深发出一声惊叫,身子也骤然停了下来,只是慌忙用手去揉~搓眼睛!

郑飞则闭眼闭得及时,但依旧被那片白色的东西把整张脸喷了个遍!

玛德!是石灰!

鬼会用石灰吗?

当然不会!

他们果真是人!

郑飞极快的用袖子一擦眼睛,上前一步拉着睁不开眼的鲁智深就要往后退。

可已然被众“鬼”包围了起来!

郑飞扶着鲁智深,冷冷的看了看他们,冷笑道,“哪里来的朋友,如此装神弄鬼不怕传扬出去惹人笑话吗?!”

196,郑屠夫血战群“鬼”,得万幸死里逃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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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来的朋友,如此装神弄鬼不怕传扬出去惹人笑话吗?!”

但并没有“鬼”回应郑飞,他们只是将郑飞和鲁智深团团围住,也看不出哪一个是他们的头!

郑飞单手持刀,单手扶住鲁智深,冷冷的看向包围住自己的众“鬼”!

同时,郑飞小声的对鲁智深问道。

“哥哥,你的眼感觉如何?”

“有点热辣辣的痛!”鲁智深咬牙回道。

郑飞听了心中不由一沉!赶忙道,“哥哥,就算再痛也莫拿手去搓揉眼睛,眼珠也尽量不要翻动!”

郑飞可是知道。

这石灰入眼可不是闹着玩的,若能及时处理还好,若不能……只怕眼睛就要瞎掉!

这是一群什么人,做事竟是如此的卑鄙毒辣!

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带着鲁智深进得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油类的东西将眼中的石灰洗去,再用大量的清水彻底清洗眼睛!

而且不能等!

郑飞想定,一把握住鲁智深的手沉声道,“哥哥,跟紧了我!”

说罢!郑飞拉起鲁智深的手,挥舞着戒刀便朝大堂的方向冲去!

谁料……这群“鬼”似乎是对郑飞的打算早有所料,郑飞刚一动,这群“鬼”也随之动了起来,将郑飞进屋的路层层挡住,与此同时,众“鬼”也自他们衣服下都拔出来刀剑等武器!

果然是一群有备而来的装神弄鬼的人!

他们是谁?他们为何要袭击自己等人?!

郑飞也来不及多想了,一咬牙,扬起戒刀就朝离自己最近的一人劈下!

那人所持的也是一把刀,眼见郑飞一刀劈下,举刀便迎了上去。

就只听咣当一声响!

那人直被郑飞这一刀震退了一步,但郑飞也顿时觉得虎口一麻,心中不由又是一惊,暗道这人竟是个练家子,而且力气也是着实不小!

郑飞怎能给他喘息之机,立刻脚步不停拉着鲁智深便又接着上前一刀!

那人似乎也是一惊,赶忙向后倒去,眼看郑飞这一刀就将追上那人,突然,两把刀又自旁边突然劈来,原是那人的同伙前来相助。

郑飞如今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上前一步砍中先前那人,再挨上这两刀,要么只能退后放弃击伤先前那人的良机。

千钧一发之际,郑飞只得身子往后一闪,躲过了这两刀。

那二人随即又朝郑飞袭来。

郑飞刚想再往边上躲,突然想起自己身后还拉着鲁智深,自己要是躲过去了,只怕鲁智深就得替自己挨上两刀!

郑飞慌忙一刀劈向其中一人,同时一脚踢向另外一人。

还好……这一轮袭击又躲过去了!

郑飞站稳身子,呼吸立刻急促了起来,虽才与这些人斗了两轮,但已经无比清楚,这些人各个都会真功夫,而且还不弱!

这可如何是好?!鲁智深暂时瞎了眼睛,自己孤身一人既要冲破这些人的阻拦将鲁智深送进屋里,又要护住自己与鲁智深的安危,而且要完成这一切,自己还必须单手持刀来完成!

但不及郑飞多想,面前又有四人冲来,四把刀也随之而至!

郑飞已经不能再躲了!自己拉着鲁智深,躲的再快也快不过一身轻的他们!就算自己能躲过去,自己身后的鲁智深怎么办?!

一瞬间,郑飞做出决定,把心一横,又拉着鲁智深举刀就朝那四人迎去!同时心中暗道:无论如何,也要把鲁智深送进屋去!

那四人一看郑飞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冲过来,似乎都是一惊,身形也微微一顿,但随即反应过来依旧举刀劈向郑飞!

郑飞怒喝一声,把刀扬成水平方向用力劈出!竟是完全不设防的打法!这也是郑飞的绝招----气势之拼!

是勇往直前,不惧生死,狭路相逢勇者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气势!

郑飞靠着这种勇气,在大漠中救过王进!靠着这种气势,在岐山下震过群贼!

如今,郑飞再次拿起自己的这个绝招,要与这群来历不明的人打个赌!

赌他们敢不敢和自己拼命!

这一刀劈去,只要双方都无从退缩,则只会有一个结果————他们的四把刀一起劈在郑飞的身上,但,郑飞的刀也必会劈在他们的身上!

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却也是郑飞在这危急时刻唯一的选择!

郑飞咬着牙,目光如炬,无所畏惧的看向对面四人,手中的戒刀……用力劈出!

一瞬之间……!

就在双方即将正面碰撞的电光火石之间……!

就在对方之中最靠前的一把刀离郑飞的脖子只有不到几公分的时刻……!

那四人突然身形一闪,竟全都不顾形象的往边上就地一滚,这才躲过了郑飞即将劈中他们的那一刀!

郑飞心中顿时一喜!但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也随着而来,转头一看,就见自己的左肩瞬间流出血来!

原来竟是刚刚四人中的一人在那极短暂的一瞬间依旧击中了郑飞的左肩,虽未伤到要害,可也将郑飞的肩膀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郑飞随之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却不敢就此停下,对方四人已经躲在了一边,门前之路顿时大开,郑飞怎舍得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郑飞完全不顾被鲜血染红的左肩,拉起鲁智深就继续朝门冲去!

只可惜……!

瞬间又从边上冲过来五个人,五把刀也从上中下三个方向向郑飞砍来!

这……对方竟是如此聪明,一下子就看出来郑飞是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主,但这样不要命的人虽然难对付,却也不是无懈可击的。破解方法也很简单,只要人多,对其从不同方向攻击就可。正所谓双拳难敌四腿,他又不是三头六臂,就算能拼一个方向,又怎能拼多个方向?!

也就是说,总有一个方向是郑飞顾不得的!

郑飞心底又是一沉,心中怒骂一声这群人到底是谁,“战术素养”竟是如此之高!眼看五把刀袭来,郑飞只得停下脚步往后一退!一边退一边进行反击,待拉着鲁智深连退了几大步又远离门口之后,才好不容易站住身形勉强击退了那五人!

只可惜……在这退的过程中,郑飞的身上又有两处挨了对方两刀,虽同样没有伤及要害,可依旧伤得把那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

郑飞也来不及再顾虑身上的刀伤了,此时此刻郑飞心中的焦急已经无法再用言语来形容!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从手上传来的触感可知,鲁智深的身子在微微发着抖,显然是他的眼睛正在遭受何种痛苦的灼痛!

但对方就是不让自己带着鲁智深进屋,他们分明就是在等,等着鲁智深瞎掉!

郑飞想到这里心中突然一动……!

莫非……他们本就知道鲁智深是自己等人之中功夫最高的?

也就是说……他们知道自己等人的详细情形?!

郑飞冷冷的看了一眼包围自己的众人。

他们究竟是谁?!!

郑飞的呼吸已经明显的急促而粗重起来,身上三处深深的刀伤正传来一阵阵令人抓狂的剧痛!这是郑飞自从来到这水浒之宋后第一次受这刀伤,这种滋味,可真不好!

“兄弟,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鲁智深听到郑飞粗重的呼吸声终于忍不住问道。

郑飞努力一笑,“哥哥,没事!”

鲁智深沉默了一下,突然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兄弟!你……你是不是受伤了?你松开我,莫管我了!你自己快走!”

说罢,郑飞只觉鲁智深就在用力挣脱自己的手,知道鲁智深是要牺牲自己给自己争取一条活路!只是……这种事郑飞怎么做得出来?!

鲁智深刚要拼命挣脱郑飞拉着自己的手,突然只觉手上郑飞攥着自己手的力度又大了几分,接着就听郑飞道,“哥哥,便是死,咱们兄弟也要死在一处!你若敢松开我的手,我便立刻自刎在你身前!”

郑飞的话里,流露着无比的坚决!

鲁智深听了浑身一颤,白花花的眼中竟流下两行泪来……!

突然!

郑飞只听身后一声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只见竟是从后面又冲上来两人,他们手中之刀也随之劈来!

目标却不是郑飞,而是……鲁智深!

他们终于要对鲁智深下手了!或者……是要借攻击鲁智深来扰乱郑飞!

但无论是哪样,郑飞都毫无选择……!

郑飞大吼一声,举起戒刀又迎了上去!

便只见!两道血光喷起!

其中一道竟是郑飞用拼命的架势一刀劈在其中一人的身上!直把那人劈得断了一条胳膊,立刻痛嚎一声倒在地上。

但另一道血光……却是另外一人也借机一刀劈中了郑飞的左腿!郑飞只觉左腿上一阵剧痛传来,立刻不由自主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完了!郑飞心底一阵悲凉……自己一条腿受了伤,又如何再拼杀他们护住鲁智深?!

难道自己和鲁智深……今日就要命丧此地了吗?!!

突然……。

郑飞的眼角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

郑飞心中一动,就像是在黑暗中抓到了一缕弱小却强大的光芒!

郑飞想定,忍下左腿传来的剧痛,便拉起鲁智深拼命朝那个方向冲去……!

欲知郑飞究竟看到了什么救命之物,又能否和鲁智深逃出生天,且看下文分解!

197,郑屠夫血战群“鬼”,得万幸死里逃生(中)

(裸奔许久,收藏居然不知不觉突破1180了,泪奔。。。就是不知明天一早会不会再掉成117X,汗。。。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求批评,谢谢。)

上回说到,郑飞突然发现一物,立刻不顾腿上刀伤剧痛拉起鲁智深就往那里跑去!

郑飞此举也把那群人弄得一愣,待看清郑飞和鲁智深所奔去的方向时,便听其中一个似是头领的人突然反应过来一指郑飞的背影惊道。

“快!快拦住他们!”

但已为时已晚!

也是郑飞与鲁智深运气好,那群人只顾得阻拦郑飞与鲁智深往前进屋的路与往后逃跑出寺的路,却对两侧的防御轻视了许多。

只因两边皆是高墙,自是不必担心已经睁不开眼的鲁智深能翻墙逃出去!

所以,当郑飞带着鲁智深拼命朝边上奔去时,所面对的,就只有一个头戴长舌面具手持一把薄剑的人。

而当他看到郑飞满身鲜血,面目狰狞的冲来时,他可见识了郑飞的拼命之态,本已下意识害怕的退了一步想往边上躲去,但又听到刚刚那人的喊话反应过来不能躲!正在茫然无措之际,郑飞已经冲到了近前!

而郑飞二话不说劈刀便下!

只听一声破空之响!那人慌忙举剑去挡,可这剑又怎能与一把重重的戒刀相抗?

更何况,这还是郑飞孤注一掷的拼命一砍!

噗!

只听一声响,便是血花四溅!

眼见所发生的,那群人中顿时有不少人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郑飞的戒刀竟将那人的薄剑直接砍断,又顺势劈在那人的脑袋之上,竟差点将那人的脑袋劈成两半!

血花立刻自那人的脑袋中激起,几乎全都喷洒在了郑飞的身上,郑飞也立刻变成了一个血人!

郑飞身子不停,一脚踢开那人的尸体,又借势拔出戒刀,身前也已再无任何人可以阻拦郑飞奔向那个东西了。

郑飞心中一喜,立刻拉起鲁智深又向前奔去……!

当那群人跑到刚刚死去的那人尸体之前时……郑飞终于已经拉着鲁智深来到了那个东西的旁边……!

那里是……郑飞几人的马!

原来郑飞刚刚看到的东西是……马?!

郑飞这是……想骑马带着鲁智深逃离出去?

这似乎不太可能吧,现在院门可还被马车的车厢堵得严严实实,这几匹马虽然都是难得的骏马,但却不是三国名马的卢之流,可以载着郑飞与鲁智深跳跃“檀溪”高墙。

那郑飞是要……?

只见郑飞并没有翻身上马,他只是站在这马的前面,看着它,手中握着戒刀,面上一片沉重……!

这是一匹好马,也是载着郑飞走南闯北行了不下千里的马……。

小岳飞能对自己人生第一匹马爱护之极,郑飞又岂是一个冷血心肠之人。

这匹马……既是郑飞的坐骑,也是……郑飞的一个别样的“朋友”!

郑飞看着它……它也在看着郑飞,似乎在奇怪自己的“主人”为何这样看着自己。

郑飞的心下一痛……!

但,郑飞必须去做一件事,这是事关鲁智深,事关不知所踪的庞万春与小岳飞,事关屋中的王进、潘金莲还有武大郎以及大年性命的关键!

郑飞把心一横,忍痛闭上眼睛,猛地举起戒刀……对着马颈用力劈下!

噗!

马儿连一声惨叫都未曾发出,轰然倒地……!

郑飞睁开眼睛,一双虎目中尽是痛苦,可现在还不是心痛难过的时候,眼看那群人已持刀冲向这边,郑飞一把拉过鲁智深,按住他的脑袋凑到了依旧在呼呼向外冒着热血的马颈之处急道,“哥哥,快洗!”

鲁智深向前一摸,顿时摸到了什么热乎乎的黏黏腥腥的液体之物,立刻明白了郑飞的意思,二话不说便把头凑了上去拼命的将马血往脸上涂抹清洗眼睛!

郑飞立刻站起身来,又一扬戒刀,面对朝着这边奔来的众人,一瘸一拐的迎了上去……!

……。

噗!

郑飞的右肩又挨了一刀。

但那人也没落得什么好,被郑飞也一刀劈中左腿,又被郑飞一脚踢翻……。

……。

一人面色苍白的站立在郑飞身前,咣当一声,他手中的刀掉落在了地上。

原来,郑飞的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但那群人并未有丝毫的顾忌,依旧冲来!

郑飞眼中一冷,手中戒刀一抹!

噗……!那人倒下……!

但郑飞的背也又挨了一刀……手中的戒刀也掉落在了地上……!

……。

郑飞整个人都已变成了一个血人!流着他自己的血……!

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他的目光在渐渐涣散着,他的手中已没有了任何的武器。

可他依旧站在那里,挡在众人的路上!

那群人站在那里,虽然都知道便是一阵风吹过也能吹倒郑飞,却没人敢上前来,如果不是他们都戴着面具,定然会看到他们脸上那惊愕害怕的表情吧……。

直到,其中一个似是头领冷哼一声,带头朝着郑飞走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

突然听到一声大喝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一条大汉突然手持铁棍自大堂内冲了出来,如一头发狂的猛兽!冲向了这边!

立刻就有人迎了上去与那大汉战在一处!

可还没完。

又听得一声大喝!

竟是从郑飞的身后传来。

竟是鲁智深满头是血,瞪着一双真正的“血眼”自马儿的尸体前站起身来!

鲁智深大步上前一把抱住郑飞,郑飞也终于颓然倒在了鲁智深的怀里。

郑飞努力睁开眼睛,虚弱的一看清鲁智深,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想说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鲁智深的眼中翻滚出两行“血泪”,轻轻的将郑飞放在地上,拿起地上的禅杖,突然抬起头来对着正与那群人缠斗在一起的王进喝道,“王进!你进来护着他!”

王进一棍打翻一人,待看清躺在地上的郑飞的样子,眼中也是翻滚出两行热泪,拼命一棍扫退众人便朝此奔来,又一下子跪倒在郑飞的身前,脸上尽是无比痛苦和悔恨……!

鲁智深向前迈出一步,抬头看向还剩下的十二名“妖人”,一双血眼虎目中顿时迸发出无穷的怒火!

如死神降临!

198,郑屠夫血战群“鬼”,得万幸死里逃生(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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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头是血的鲁智深一声大喝,如杀神现世一般冲着那群面具人冲去!

那群面具人见得鲁智深的样子,似乎也是吓得一呆,都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眼看鲁智深即将杀到。

只听那群面具人中突然有人说道,“还愣着作甚?上!一半围攻他,一半去围攻倒下去的那人和刀疤脸!”

这个声音十分的耳熟,明显刚刚下令阻拦郑飞的也是这个人。

只可惜那群面具人都带着“鬼面具”,看不到是谁的嘴在动,自然也看不出那人究竟是谁。

只不过鲁智深不知道,那群面具人却是知道,随着那人的一声令下,那群面具人顿时反应过来,十几个人立刻分成两批,一批迎向鲁智深,一批朝着郑飞倒地的方向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鲁智深禅杖一舞,便与最前面的几人战到了一起!

却只听一声惨叫。

“啊……”

就见一个面具人如同脱了线的风筝一般往后倒飞出去,落得地上只浑身一个抽搐便没了动静,仔细一看,他的胸口竟是被破开一道深深的血口,直露出来里面的肋骨!

鲁智深的一挑禅杖,挥落上面的几滴血珠,冷哼一声又上前而去……!

王进听得背后的脚步声,只是慢慢站起身来,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郑飞,握着铁棍的手青筋暴起,猛地转过身来,一声惊天怒吼举起铁棍朝着冲来最近的一人击去……!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一场屠杀也在进行着!

鲁智深与王进似乎是把所有的怒火都找到了宣泄的方向。

便只听破庙的院子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郑飞静静地躺在地上,或许是因为已麻木了,身上渐渐的已感觉不出疼痛的感觉,他听着耳边传来的鲁智深与王进的怒吼声,心下终于安稳了下来,嘴角也露出来一丝笑意。

终于……得救了!

但……。

谁也没注意到。

一个头戴长舌面具的人,看着场中已不可逆转的败势,他握着刀的手因为恐惧在微微颤抖着,这是直面死亡的恐惧!

突然,他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猛地转过来头,看向了正敞着门的大堂,在那里,正有两个人探头缩脑的朝外张望着。

待他一看清,脚步立刻悄悄往后退了两步,便转身朝着那屋奔去……!

“鲁大哥,留个活口!”

鲁智深正待举起禅杖将最后一个围攻自己的人铲成两半,突然听到王进的话传来赶忙停住了禅杖,只一脚便把那人踩在了脚下。

再仔细一看,就见在王进与鲁智深的身边脚下,刚刚那十几个装神弄鬼的鬼面人,如今都已各个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没了动静,或身上某处一道大血口,或已身首异处,或头脑崩裂直把那白花花的脑浆都流了出来!

而鲁智深脚下那人便是最后一个还会喘气的鬼面人了,只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浑身都在颤抖着,若不是还戴着面具,定会瞧见他的脸色是多么的惨白而恐惧!

鲁智深转头一看,就见郑飞将手臂搭在王进的肩上,正被王进轻轻搀扶着往这边走来。

郑飞的脸色无比的苍白,浑身上下尽是血迹,只不过伤口都已被王进用布条子绑缚了起来。

鲁智深心中一痛,也不管脚下那人了,赶忙上前扶住郑飞道,“兄弟,你怎么样?!”

郑飞朝着鲁智深虚弱的一笑,“呵呵…应该死不了,哥哥你的眼已没事了吧?”

鲁智深用力点点头,“多亏兄弟你想出杀马取血的法子,洒家这眼已无碍了!”

“主人,我……”王进低着头说道,“都是我,我若跟着你与鲁大哥一起出来……”

郑飞一笑,对王进宽慰道,“哥哥怎么又喊起我主人来了?是我让哥哥在屋中护住嫂嫂与武大哥,不怪哥哥的,不过话说回来,也幸亏哥哥没有一起出来,否则若连你也被石灰伤了眼,那咱们可就真完蛋了!”

王进抬头无比愧疚的看向郑飞,眼见郑飞无怨无悔的目光,心中更是异常的难受,若不是正搀扶着郑飞,直恨不得要做出什么事来!

郑飞又对着王进一笑,便转头看向了那个还活着的鬼面人,只见那人已从地上爬了起来,正浑身发着抖却老老实实的朝着这边跪在地上,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

郑飞暗道一声这人也真是识时务,随即说道,“摘下你的面具!”

那人听得郑飞的话,浑身又是一颤便赶忙慌张的把面具摘了下来。

郑飞一看,这人原来是个三十左右的莽汉,长得也极为普通,属于放进人堆里就找不来的那种。

那人立刻朝着郑飞几人磕头道,“大爷饶命,大爷请饶命,小人也是听候命令,小人罪该万死!但小人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两岁孩童待哺,求诸位大爷饶小人一命吧!”

郑飞听了这话心中不由一笑,暗道这句经典的台词果真是古今通用,不过,一听这人的声音便能听出这人的确不是刚刚发号施令的那个,应该只是个小帮凶。

郑飞说道,“我问你几件事,你必须如实回答,答得好我便放了你,但若敢有半句隐瞒谎话,你这些同伴便是你的榜样!”

那人又吓得心中一颤,赶忙连连点头,“小人一定说实话,请大爷问吧。”

郑飞道,“我那两个年轻的同伴……他们怎么样了?!”

这也是郑飞最担心的!

庞万春与小岳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怕莫要……!

这两个人一个是最亲密的属下与兄弟,一个是被郑飞寄予厚望的民族英雄,无论谁出了意外都是郑飞绝对无法接受的!

郑飞无比紧张的看向那人,努力不放过那人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就见那人回道,“那两人……我们有同伴引着他们去了别处,他们怎样……小人真不知。”

王进立刻急道,“有几个人引他们走了?!”

那人想了想,“五……六个!”

王进又道,“那六人功夫如何?”

那人道,“与小人不相上下。”

郑飞与王进、鲁智深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担忧……!

郑飞急道,“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人一指东面,“东边,就是从刚刚大爷打了小人一拳的地方出去的。”

原来这人就是刚刚郑飞一拳击中的那个“鬼”,没成想第一个露面的鬼面人居然还活成了最后一个,竟是如此之巧。

郑飞立刻对王进与鲁智深道,“两位哥哥快去东边找找万春与岳飞!”

鲁智深却摇摇头,“洒家一人去便好!王老弟留下照看老弟你!”

说罢,鲁智深转身就走,跑到东面墙下便翻身跳出墙去,迅速没入了黑暗之中。

郑飞心底一叹,暗道一声老天保佑,又问向那人,“你叫什么?你们又都是什么人?为何要装神弄鬼袭击我们?!”

那人赶忙回道,“小人叫姚刚,与他们都是离此五百里路阳谷县边景阳冈上的,之所以今晚要冒犯诸位大爷,是因为……”

姚刚犹豫了一下,似有什么顾忌。

王进看在眼中冷哼一声,“说!”

姚刚浑身一颤,终于把心一横道,“是因为清河县里有个人叫做李霸虎,是我们老大黄霸天的兄弟,是他把我们请来要……要杀了诸位!他还说,事成之后,清河县有个姓潘的大户人家会给我们一大笔钱财作为酬谢!而我们之所以装神弄鬼,是因为……因为这是我们办事的老法子,一般人一见我们这种样子便被吓破了胆,也就任我们所为了……”

郑飞一听心下顿时明白了过来,果然是那李霸虎与潘大户捣的鬼!其实自己也早该想到了,此清河县一行,除了他二人,还会有谁能恨自己等人到如此的境地?

只听旁边王进怒喝道,“还有那潘大户?!真气煞我也!此贼前番欺我妻子,今又要害我等性命,我王进对天发誓,定要取他性命!”

但郑飞却心中一动,又问向姚刚,“姚刚,你为何刚刚说起这事时那般犹豫?”

就见姚刚叹了口气,“二位大爷明鉴,非是小人不愿说,而是……若被我们大头领黄霸天知晓是我说得,我全家定然不保!”

郑飞奇道,“那你为何又敢说了?”

姚刚道,“那是小人突然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就只有小人一人还活着,想来黄霸天应该已经……不知死在这位好汉与刚刚那位和尚好汉二人之中谁之手了吧……”

郑飞点点头,想了想便道,“那你现在便去把那黄霸天的尸首找出来给我看看。不过……你可别想跑,我这哥哥的本事你也看到了,除了棍棒功夫一流,脚下功夫也不慢,你便是想跑也逃不出多远!”

姚刚赶忙用力讨好的点点头,便站起身来环顾了一圈一地的死尸之后,就开始翻找了起来。

只见他一个接着一个将地上死尸的面具揭下,却都摇摇头又走开去往下一具死尸,显然所找到的都不是那黄霸天。

直到他掀起第八具尸体面具的时候才似是犹豫了一下便朝郑飞和王进恭敬的说道,“二位大爷,那李霸虎的尸体就在这里。”

王进立刻搀扶着郑飞走了过去,来到近前低头一看,就见那具尸体的面容果然就是李霸虎!

李霸虎的腹部被划出一个大洞,肠子都流了出来,身体呈现一种歇斯底里的用力状,面上也尽是无比痛苦和恐惧的神情,想来在临时之前也曾拼命挣扎过。

而且从这伤口看,他应该是死在了鲁智深的禅杖之下!

郑飞轻轻点了点头,暗道对这种无耻恶毒的无赖,这种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199,郑屠夫血战群“鬼”,得万幸死里逃生(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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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从李霸虎的尸体上收回目光,又对姚刚说道,“很好,继续找黄霸天的尸体!不过……你不要想着蒙骗我们,待找到他的尸体,我用法子确定是他之后才会放你走,你若敢随便找一具别人的骗我,莫怪我……哼!”

姚刚脸上闪过一丝惧色,赶忙道,“小人不敢,小人这就找!”说罢又开始翻起来了众人的尸体。

王进不解的看向郑飞,似是奇怪郑飞为何一定要找到那黄霸天。

郑飞看出了王进的疑问,微微怒道,“这黄霸天端是可恶!今晚咱们差点就毁在了他的手上!他若死了便死了,若不死,咱们也要去景阳冈宰了他!”

郑飞的话语里尽是怒火,他是真的发怒了,因为今晚是郑飞来这水浒之宋后第一次受伤,却就伤得如此严重,毫不夸张的说,郑飞今晚差点就要死在这里!

郑飞简直已经把那李霸虎,潘大户与黄霸天恨之入骨!

如今李霸虎已死,潘大户估计还在清河县等着看郑飞等人的人头,就只剩下黄霸天还没确定是否还活着了。

但……。

只见姚刚把所有的尸体都翻找一遍后却马上慌张的对郑飞二人说道,“二位大爷,没……没找到!”

郑飞一愣,“你确定?”

姚刚拼命的点点头,面上已经开始有了几分的惧色,“小人确定!这些尸体里……的确没有黄霸天!”

郑飞想了想,“今晚黄霸天确定来了吗?他不会是在引开我两个兄弟的那几个人中吧?”

姚刚哭丧着脸,“不会不会!刚刚黄霸天还说过话,一次是要我们拦住大爷你去马边,一次是下令我们……,他始终都在的呀!难道……”

姚刚面色大变颤声道,“难道是他……趁乱逃跑了?”

说到这里,姚刚突然猛地朝郑飞和王进跪在了地上,惊恐的说道,“求二位大爷便是杀了小人也莫要说是小人泄的密,否则……否则小人的家人……”

郑飞心底一寒,“你的意思是说……?姚刚若是知道你背叛了他,就会杀你的全家?”

姚刚惨白着脸刚要回答。

突然!

一声男人的惨叫突然响起!

郑飞与王进听了心底顿时一惊!

这个声音……是来自屋内!

郑飞和王进赶忙朝大堂的方向看去,心下顿时一寒……!

只见在大堂的门前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人!

女的满脸惊恐,正在不停的流着泪看着王进,不是潘金莲又是何人?!

而另外一人,乃是个八尺有余的大汉,戴着一个长舌鬼面具,他是……?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姚刚用无比的绝望的声音念道,“大……大头领!”

郑飞心中一动,原来,那人就是-----黄霸天!他果然还在这里!怪不得没有找到他的尸体,竟是不知何时进了屋去!

黄霸天的手上握着一把刀,而那刀,便横在潘金莲的脖子上!

潘金莲看着王进,虽看不清她的眼神,却也可以想象到她此刻是多么的害怕!

王进的面色瞬间变得无比的惨白……!

郑飞也是,除了因为潘金莲,还因为郑飞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刚刚那一声惨叫……是谁发出的?

是……武大郎吗?难道武大郎已经……?!

郑飞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今夜这是怎么了?!

庞万春与小岳飞生死未卜,潘金莲落入贼手,武大郎也不知生死!

郑飞的心……降到了谷底!

王进高声道,“娘子莫怕,我定会救你!”

说罢,王进便搀扶着郑飞朝黄霸天那边走去。

黄霸天冷笑一声,手中钢刀在潘金莲的脖子上一晃便喝道,“站住!再敢靠近一步,我便宰了她!”

郑飞和王进面色一变,赶忙停下脚步!

郑飞清楚的感觉到王进的身子在微微发着抖!

郑飞知道,王进已经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了!郑飞赶忙用手抓了一把王进的肩膀!

王进转头一看,就见郑飞朝着自己点点头,目光之中一片坚定!

郑飞这才对黄霸天说道,“请问阁下可是黄霸天?”

黄霸天打量一眼郑飞,“就是我!你是谁?”

郑飞一笑,“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想跟黄老大商量件事。”

黄霸天没有说话。

郑飞继续道,“我们让黄老大安然无恙的离开,发誓永不报仇,并且还会送给黄老大三倍于那潘大户所给的钱财,如何?”

黄霸天一愣,离开狞笑道,“小子,真看不出你还这么有钱!你的意思可是老子只要放了这个小妞,就能得到你许诺的东西?”

郑飞点点头,“没错,我们可以发……”

“哈哈哈!”黄霸天突然大笑了起来!“小子,你们杀了我这么多人,你当老子信你?不过……老子从你的话里听出来一件事,这个小妞……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郑飞心底一沉,冷冷的看向黄霸天!

黄霸天狞笑一声喝道,“你们都放下兵器!如若不然,哼哼……”黄霸天手中的钢刀又一晃,顿时,几滴血便自潘金莲愤怒白皙的脖子上流了下来!

王进浑身一颤!看着黄霸天目眦尽裂的怒喝道,“你若敢伤害她,我[www奇qisuu书com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黄霸天又是猖狂的大笑一声,把刀自潘金莲的脖子上移开转而一指王进狞笑道,“我便杀了她你……”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郑飞大吼一声,“万春!”

黄霸天一愣。

便在此时,一支箭嗖的一声就自黑夜中射了过来……!

黄霸天的刀掉落在了地上,他拼命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因为在那里,是一支横穿颈部的长箭!

但已没有任何用了,黄霸天只挣扎了几下便颓然倒在了地上,又浑身猛地抽搐一下就没了动静,只能看到自面具中露出的眼中尽是惊恐和对求生的向往,以及……到死也不信的眼神!

潘金莲反应过来一声尖叫,朝着王进扑来。

郑飞拍了拍王进的肩膀,便自觉的挣扎着离开王进的搀扶站到了一边。

王进愧疚的看了郑飞一眼,也终于忍耐不住的迎上潘金莲将她抱在怀中,不停的安慰了起来。

潘金莲立刻放声大哭起来!

郑飞则转头看向一边笑了笑,只见在那里,三个人自墙头站了起来,正是鲁智深,庞万春与小岳飞!

郑飞的心顿时宽松了大半!

他又忍着剧痛挣扎着挪步到大堂门前往里一看,一颗心终于完全放了下来……!

只见屋里,武大郎正流着泪如痴傻一般抱着……倒在血泊中的大年。

200,丁谷皮手刃仇敌,王教头血洗清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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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

庞万春一把扶住郑飞,看这儿郑飞满身的伤,眼圈泛红,声音哽咽!

小岳飞愣愣的看在一旁看着如血人一般的郑飞,脸上也尽是心疼之色,小声而关切的问道,“郑师父……疼吗?”

郑飞笑着对二人说道,“已经没事了……对了,你们有事吗?有没有受伤?!”

庞万春悄悄擦了擦眼睛,赶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们都没事!哥哥,都怪我!若不是我,你也不会……”

“不不,是怪我!”小岳飞满脸愧疚的抢着说道,“我和师兄发现有人翻墙逃走,师兄去追,要我去给你们报信,但我看师兄只有一个人,我怕……,所以……,我应该先回来报信的……”小岳飞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已经带有一点的哭腔,表明他的心情是多么的愧疚与自责。

郑飞伸手拍了拍小岳飞的肩膀笑道,“傻小子哭什么?我这不没死呢嘛!其实你做的很对,在那种情况下是不应该让你师兄自己一个人去,只不过就是你经验有些不足,你若当时大喊一声也能为我们报个信,你说呢?”

小岳飞抬起头来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郑师父!”

郑飞又对庞万春道,“万春,以后再遇到这种冒险的事千万不要再做!”

庞万春也用力点点头,“哥哥请放心,这次我记住了!”

郑飞又看向鲁智深,叹了一口气道,“还有你,哥哥,以后行事切莫那么冲动了!”

鲁智深摸着自己的大脑袋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洒家也记住了,兄弟你放心便是!”

郑飞点点头,这才转头看了一眼大堂之内,不由叹了一口气,“万春,扶我进去。”接着一指还跪在地上的姚刚对鲁智深道,“哥哥,你也把他带进屋来,我有事要问他!”

说罢,庞万春便扶着郑飞,与小岳飞,王进、潘金莲还有鲁智深和姚刚一起进了屋,来到武大郎与大年的身前。

只见大年紧紧闭着眼躺在表情痴傻的武大郎怀抱之中,大年的胸口是一个大血窟窿,已经有些凝固的血迹染红了一大片地面,在他的脸上,还保留着一丝“用力”的痕迹,显示他在临死之前似乎用尽力气做过什么事情。

只听潘金莲依偎在王进的怀中轻轻的抽泣道,“大……大年兄弟是为了……为了护住我和武大哥才……”

潘金莲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王进叹了一口气,轻轻抚摸着潘金莲的头发轻声安慰道,“真的不怪你……大年这孩子……唉!”

只是短短一句话,众人便都想象到了刚刚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真没想到,刚刚还与武大郎一起吓得哆哆嗦嗦抱在一起的大年,竟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勇敢的为保护别人而……!

郑飞的心中顿时五味杂感一起涌上,既是无比的沉重又是无比的庆幸。

他沉重于机灵、重义气的大年就此一命归西,又庆幸于自己幸亏在出发前带上了他,否则……,只怕武大郎与潘金莲必有一人会毁于那人之手!

就在此时,只见武大郎突然抬起头来用茫然无助的目光看了一眼众人之后……。

“大年啊……我的兄弟呀……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啊!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跟着呀……大年我的苦命兄弟呀……”

武大郎就像是突然才反应过来一般,猛地一把将大年抱在怀中便嚎啕大哭起来!

声音是无比的痛苦而悲愤!

在场众人莫不为之动容!

看着大年那张原本年轻朝气激灵的脸渐渐变成了死灰之色,郑飞的心也是骤然一痛!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瞬间升起在心头!

郑飞沉声道,“武大哥,你要保重!大年的仇……我誓要他们血债血偿!”

武大郎听了郑飞这话才渐渐止住了哭声,抱着大年的尸体木然的点了点头。

郑飞转身看向那姚刚,只见那姚刚正一脸忐忑的跪在地上,身子也在微微发着抖,一副害怕到极点的样子。

郑飞冷冷喝道,“姚刚!你想活命吗?”

姚刚慌忙回道,“想!小人想活命!”

郑飞道,“那好,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便放你走!”

姚刚抬起头来,惊喜的说道,“大爷说话当真?”

郑飞点点头,“当真!”

姚刚立刻道,“好!大爷请问吧!”

郑飞一指门口那具尸体,“此人确实是黄霸天?你不用摘下他的面具看看?”

姚刚很肯定的点点头,“肯定是他!刚刚就是他的声音!小人万分确定!”

郑飞道,“要来害我们的,除了李霸虎与潘大户,还有没有别人?”

姚刚道,“没有!”

郑飞点点头,“除了今晚来的这些人,你们还有没有别的人?”

姚刚道,“我们景阳冈共有两个头领,此行便是大头领黄霸天带出来我们二十几个人,除了小人都已经死在了这里。二头领张伯海还留在景阳冈上,手底下还有二十多人。”

郑飞满意的一笑道,“很好!我再问你,我若放你走,你以后会去做什么?”

姚刚一愣,随即后怕的说道,“我……我反正不敢再做强盗了,我就回去井冈山接出我的家人,再下山做个小买卖。”

郑飞满意的点点头,“嗯,我已经可以放你走了,不过,因为我还要回去报仇,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只能先暂时留你一留,你看如何?”

姚刚面色一惊,接着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小人明白,反正黄霸天已经死了,小人的家人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小人愿意留到大爷报完仇为止!”

郑飞一笑,转头对小岳飞道,“岳飞,去找条绳子。”

小岳飞立刻便去车厢那里找来一条绳子。

郑飞又对姚刚笑道,“暂时只能委屈你了!”

说罢,郑飞对小岳飞道,“把这位姚兄弟绑在柱子上去。”

姚刚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众人,只得站起身走到大堂边的一根柱子前站好,任由小岳飞绑好了他。

姚刚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绳索,又抬头对岳飞赔笑道,“大爷,您可得说话算术,事成之后一定要放了我呀!我全家可还都指望着我呢!”

郑飞一瘸一拐走到姚刚的身前,淡淡笑道,“我说话当然算术……我刚刚才说过要给大年兄弟报仇,怎么会这么快忘记了呢?”

郑飞的笑容在慢慢褪去,声音也越来越阴冷,只听他继续道。

“你说对吗……黄霸天!”

201,丁谷皮手刃仇敌,王教头血洗清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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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把话一说,在场众人听了都是一惊!

被绑在柱子上的姚刚更是面色大变,哆哆嗦嗦的惊道,“大……大爷,大爷啊!您可别跟小人开玩笑,小人是姚刚,不是黄天霸,那黄天霸就在门口那呢!”

鲁智深等人也都赶忙走到近前,都是一脸的不解看着郑飞!

就连怀抱大年尸体的武大郎也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惊讶的看看郑飞,又看看姚刚。

郑飞则冷冷的看着姚刚冷冷一笑,“你就是黄天霸!”

姚刚一愣,又急忙带着哭腔惨道,“大爷!小人真是姚刚,小人真不是黄霸天!大爷您别吓唬我!”

郑飞冷笑一声,继续道,“黄霸天,是条好汉你就承认了便是。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无论你是姚刚还是黄霸天,我都没打算放你走。今晚,你们杀了我的兄弟,无论是你,还是别人,都必须死在这里!”

姚刚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的惨白,急忙用求救的目光的看向鲁智深、王进几人,但只能看到众人虽都是一脸的不解,却都没有对郑飞的话流露出哪怕一丝的反对,有的尽是服从。

姚刚将目光重新转回到郑飞的身上,脸上的惊恐之色突然慢慢褪去了,他笑了……。

几乎在一瞬之间,姚刚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脸上那憨厚、胆怯的表情立刻变成了一种莫名的奸猾与疯狂之色!

“呵呵,居然被你看穿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穿我的?”姚刚抬头挺胸,神色如常的对郑飞说道,一点也不像一个被人绑在柱子上任人处置的囚犯,倒像是一个正与郑飞平常交谈的朋友。

郑飞的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惊讶,但心中更多的是怒意!若是旁人对自己装好汉自己说不定还会高看他一眼,但此人如此……只会让郑飞更加的厌烦他!

就在此时,已经反应过来的鲁智深与王进等人面色都是大变,王进一把掏出匕首抵在了黄霸天的喉咙上,面红耳赤的似要当场就把黄霸天杀死一般。

黄霸天见状更是哈哈大笑起来,用轻蔑的目光看着王进道,“怎么了?你杀呀!老子怕你怎地?!十八年之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王进面色又是一变正欲将手中的匕首送入黄霸天的喉咙里,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

耳边立刻传来郑飞的声音,“王哥,你先放开他,我还有话。”

王进气恼的瞪了一眼黄霸天,还是不情愿的收回了匕首。

郑飞看着黄霸天,突然也笑了,“你果然便是黄天霸,还好,刚刚差一点就把你放走了。”

黄霸天闻言果然浑身一颤,脸上那疯狂的笑意又迅速的消失掉,瞪着郑飞怒道,“你诈我?!”

郑飞冷冷一笑,双眼直逼黄霸天的眼睛,“没错。而且我还知道,你是在故意激怒我们,想让我们给你一个痛快的速死,是吗?”

黄霸天浑身又猛地一颤,原本似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目光中骤然闪过一丝明显的惧色,他愣愣的看着郑飞,终于,恐惧之色再度显现出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鲁智深与王进等人的脸上也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郑飞却又对着黄霸天叹了口气,“其实……你真是多此一举,今晚我肯定会杀了你,但不会用那种折磨残忍的办法,虽然,我恨你入骨!”

黄霸天用无比惊讶的目光看着郑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终于,他颓然的叹了口气,整个人也松垮了下来对郑飞说道,“谢谢。只是能否让我死个明白,我是怎么被你看穿的?”

郑飞点点头,伸手指向一个方向,“因为他!”

众人立刻顺着方向看去,却都是一愣,只见郑飞所指的居然是……已经倒在门口死去的“假黄天霸”。

郑飞接着道,“你刚刚在院中从你所谓的‘交待’到为我们寻找尸体,我都没有怀疑过你。直到你自作聪明的大声说没有找到黄天霸,还说黄天霸会杀了你的家人。接下来那人就出现了,当时我就有些怀疑,那人明明已经藏了起来,为何还要冒险进屋去把我朋友杀掉又劫持了我嫂嫂呢?等看到他临死前的表现,我才明白了过来,他其实本不想暴露自己,却是不得不现身出来装成黄天霸。而原因……就是你所说的‘黄天霸会杀掉你的家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话其实是你故意大声说给他听得吧?你威胁会杀掉他的家人,他才不得不按照你的意思装成你!”

黄天霸道,“那你又是如何看出他……不是黄天霸的?”

郑飞一笑,“一个正常人临死的时候,要么会看向杀害自己的人,要么会看向自己最不想离开的亲人,除此之外,便还有一种,他会不知不觉的看向对自己有特殊意义的人。而他临死之前不但没有去看究竟是谁射箭杀死了他,也没有用仇恨的目光看向我们,却往你那里的方向看了许多眼。这便是我开始怀疑你的地方。其实,你刚刚的演技很好,你只要再随便找一具尸体说成是黄天霸,我就不会怀疑你,并极有可能会放了你。说到底,就像是你刚刚想故意激怒我们一样,你把自己的那一套做事的习惯全都用在了我们的身上,以为我们也会如你一般心狠手辣不讲道义,这才暴漏了你自己!”

黄天霸愣愣的看着郑飞,慢慢低下头去一声苦笑,“我明白了……,谢谢。请问是谁会动手杀我?”

郑飞转过身去,居然看向了武大郎道,“大郎哥,你来!”

武大郎一惊,赶忙摇头,“我……我不敢!我连个蚂蚁……”

郑飞看向大年沉声道,“就是这个人害死了大年兄弟,哥哥你不恨他吗?”

武大郎浑身一颤,低头看了看大年,终于将大年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慢慢走到了郑飞的身前,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郑飞拿过王进手中的匕首,又将它放在武大郎的手中,并将武大郎的手紧紧攥紧,凑到他耳边说道。

“大郎哥,他是李霸虎找来的,就是为了杀掉你我,想想李霸虎是怎样逼走了武二哥,武二哥至今生死未卜!再想想李霸虎是如何的欺凌你,想想你所受过的所有屈辱!再想想可怜的大年,他才二十岁呀!难道,你不想为他报仇吗?!”

武大郎的浑身剧烈的颤抖了起来,突然如一头发了狂的野兽一般大喊一声。

“啊!!!!!!!!!!!!!!”

便见武大郎矮短的身材手握匕首,脸色狰狞的朝着黄霸天狠狠刺去!

噗!

匕首直入黄天霸的腹部!

黄天霸痛哼一声,嘴中立刻流出血来,面上尽是剧烈的痛苦之状。

谁料,武大郎却像是发了疯一般,又猛地将匕首自黄天霸的身体里拔了出来,又狠狠刺了进去。

拔出,刺进!

拔出……刺进……!

拔出…………刺进………………!

黄天霸的腹部已经被刺成了马蜂窝,他也早已气绝身亡,可武大郎还在发狂的刺着!刺着!刺着!

鲁智深几人都在愣愣的看着武大郎,看着这个身上已被激上许多血迹的矮小的侏儒发泄着长久以来心中的怨恨!潘金莲更是吓得早已闭上眼睛瘫倒在王进的怀里。

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

郑飞的嘴角,却露出来一丝极其隐秘的笑意……。

“好了武大哥,他已经死了,大年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郑飞拍了拍武大郎的肩膀,伸手自武大郎的手中慢慢卸下匕首。

武大郎如痴傻了一般转过身来,突然又是嚎啕大哭的扑倒在大年的尸体上。

众人的心中又是一沉。

王进一脸怒色的怀抱潘金莲走到近前对郑飞道,“我这便就骑快马去清河县取那潘姓狗贼的人头!”

鲁智深也道,“对,洒家也去!此人不除,难解洒家心头之恨!”

郑飞点点头,冷冷道,“去吧!一切小心,还有……只取那潘大户狗头即可,不可伤及无辜!”

王进和鲁智深用力的点点头。

王进又转身宽慰了潘金莲几句,便与鲁智深一起出了屋,不一会,外面便传来马蹄声远去的声音。

郑飞又转身对庞万春和小岳飞道,“万春,岳飞,我想麻烦你们一件事。”

庞万春和小岳飞赶忙道,“哥哥请讲。”“郑师父请讲。”

郑飞道,“我想要你们在寺外找个好地方挖上两个坑。”

庞万春奇道,“挖坑?其中一个可是要葬大年兄弟?那另一个是要……?”

郑飞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轻轻道,“我要葬我的另外一个朋友……”

202,丁谷皮手刃仇敌,王教头血洗清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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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马鸣声响起,两条身影便自庙门走了进来,正是王进与鲁智深。

王进的手上还提着一个小布袋,小布袋的底部已被鲜血染红,时不时的就滴下一两滴鲜血。

鲁智深的手中也提着一个布袋,并且要比王进所提的那个大上许多,似乎也重上许多。

王进与鲁智深来到庙门之前时,庞万春也扶着王进与小岳飞等人迎了出来。

庞万春立刻道,“二位哥哥,事情办得如何?”

鲁智深哈哈一笑道,“我和王老弟连夜赶去清河县,摸到那这狗贼家外,待遮住面目之后便翻墙进去,正巧又抓住一名小厮,只一吓唬便问出了这狗贼的屋子,摸进去一看,那狗贼正与那肥婆娘睡得如个死猪一般,洒家与王老弟准备好后便唤醒了他二人,他二人一见我们直吓得魂飞魄散,洒家又只一吓,那狗贼便将如何找到李霸虎要谋害咱们性命的事全盘说了出来。我们一看确实没有冤枉好人,便……!洒家也本想结果了那贼婆娘,不过想起郑老弟的嘱咐,这才罢了手,只一拳打昏了她。临走之前,我还发现了这个……”

说罢,鲁智深将自己所提布袋的口子往下一倒……!就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

武大郎与潘金莲皆都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倒吸冷气之声!

原来,鲁智深所倒出的,居然都是些白白黄黄的银两金子!其中还有一叠交子钱,只最上面一张的数目就已经是一个让寻常百姓终生都无法望及的数目!

王进也一笑,立刻也将自己手中那布袋扔到了地上,就见从布袋里面滚出来一颗圆滚滚的东西,竟然是一颗人头!

那人头停止翻滚,脸部正好对上郑飞几人所处的方向,众人仔细一看,只见此人面目狰狞,无尽的恐惧还依旧留在脸上,不是那潘大户又是何人?!

武大郎从刚刚看着钱物的震惊之中还没回过神来,猛然又见人头立刻又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潘金莲也一声惊叫慌忙用手捂住了眼睛。

郑飞转头看了一眼武大郎与小岳飞。

只见武大郎虽依旧是一脸害怕的表情,但脸上同时还有一丝解恨之色。正如俗话说的好,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武大郎现在便应该属于这种状态,其实这事说来也巧,自己本想只带着武大郎去给武松送个人情,但昨晚在处置黄霸天时突然灵机一动,便决定让武大郎来杀掉黄霸天。一来是大年枉死,武大郎悲痛不已,也当给他解解恨,别日后回想起这事再对自己心生怨念。这二来,就是要拖武大郎下水,武大郎都跟自己下水了,自己只要拐走了武大郎,你武松还能不来?

再看小岳飞,便见小岳飞自始至终都是神色如常之态,不但没有丝毫的惧色,更表现出一种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郑飞不由更是心中一喜,看来是经过昨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厮杀,让小岳飞不知不觉之间成熟了许多!

也许……是时候告诉他些什么了!

郑飞想定,便对鲁智深与王进笑道,“二位哥哥做得好!这黄白之物也拿的好!那狗贼死不足惜,而这些黄白之物也尽可以接济一番一路所遇到的穷苦百姓!”

鲁智深哈哈一笑,“洒家也是这么想的!”

郑飞点点头又对众人道,“趁着官府未察觉之前,咱们速速离开此地!”

庞万春看了一眼满院子的死尸问道,“哥哥,这些尸体该如何处理?”

郑飞道,“这些人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咱们也不忍他们在此暴尸荒野……大家把这些人的尸体都抬进屋去,咱们一把火烧了这荒庙!”

众人点点头,正欲行动,郑飞却又对小岳飞说道,“岳飞,你扶我去边上走走。”

小岳飞一愣,立刻应了一声自庞万春手中扶过郑飞,二人一起往边上走去。

王进则与庞万春、鲁智深一起走向了那些死尸,那武大郎愣在原地犹豫了一下,突然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矮短的身材一动也跟了上去。

“岳飞,害怕吗?”

“昨晚刚开始的时候……有一点。”

“昨晚……你有没有杀人?”

“有……有一个,他要从背后偷袭庞大哥,我就……”

“杀人的滋味很不受吧?”

“是!”

“那种滋味我知道……当初在大漠的时候,为了救你二师父,也为了救我自己,我也杀了人,那是我第一次杀人,而且是一次就杀了三个人!这种夺去别人生命的感觉很不好受!但是,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去做,就像昨晚一样,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还有你最亲近的人。直到后来,我经历了许多事,我才明白一个道理。杀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为何去杀。就像同样一把刀,有人用它去伤害别人满足自己,有人却可以用它来抵抗奸邪,保护自己最亲近的人。”

“我明白了,谢谢郑师父教诲。”

“对于我们几个为何可以如此如常的杀掉这么多人,你好奇吗?”

“嘿嘿……有一点好奇。”

“呵呵,想不想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估计就算我现在再给你说什么我们是做买卖的,你小子也不信了吧。”

“想!但是……我不在乎。”

“哦?”

“我只知道郑师父与大师父、二师父还有庞师兄都是真心对我好,不管你们是做什么的,我都不在乎……”

“我们是强盗。”

“强……强盗?”

“对,不过……我们不是普通的强盗,来,我来给你讲讲我们待在那个地方,还有我的那些兄弟,以及……我们想做的事。”

“王哥,我还是骑马吧,你与嫂嫂待在车厢里。”郑飞一脸为难的对王进说道。

王进却把个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坚决的说道,“主……老弟你受了这么多处刀伤怎能骑马,你便好好的躺在车厢里就是了!正好你嫂子可以在旁边照顾你!”

郑飞的脸色一红,“可是……,我和嫂嫂……”

王进继续道,“你怕什么,这是我娘子你嫂嫂,又不是外人,嫂嫂照顾受伤的小叔子有何不可?你若不肯,就是真不拿我当哥哥了。你莫多想,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顾忌!”

“郑……郑兄弟,你便在车厢里吧,你是我夫君的生死兄弟,此番受伤又是因我而起,于情于理我都该照顾你的。”潘金莲站在王进身旁,她的脸色虽也有些微微的泛红,却是一脸正色的对郑飞说道。

郑飞眼见如此,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对庞万春说道,“万春,放火吧!”

庞万春点点头,“是!”说罢便拿着火把快步又钻进了荒庙之中。

不一会,荒庙的上中便升起了丝丝的黑烟。

郑飞待庞万春走出荒庙来到近前之后,又深深看了一眼荒庙,便在庞万春的搀扶下钻进了车厢。

潘金莲也随后在王进的搀扶下也进了车厢。

王进、庞万春、鲁智深与小岳飞这才翻身上了马。

武大郎依旧坐在马车之前,他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空了旁边,眼中又闪过一抹浓浓的哀伤,接着便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一扬手中的马鞭!

“啪……!驾,走!”

四匹马,一辆马车再次缓缓朝着北方行去。

只留下一座正被熊熊大火所燃烧的荒庙,以及,在荒庙不远处两座新隆起的坟头……。

潘金莲缩坐在马车的一边低着头缝补着衣服。

郑飞则躺在车厢的另一边装睡着。

嗯?装睡?

是啊,不装睡还能咋地?

这可是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

一男一女独处在一个狭小的马车车厢里,这是什么概念?

从潘金莲脸上那一抹怎么也消不去的羞涩中就可以看出答案来!

即便郑飞来自现代本不在乎,即便王进也不在乎,更即便潘金莲也是真心想照顾郑飞以报恩。

可郑飞还是知道……装睡,是自己目前最好的选择!

别无其他!

不过,如今能静静的躺在车厢里,耳边只有车轮以及马蹄的声音,郑飞的心的确有了一种难得的静谧之感。

这也的确是一个极为适合独自静静的“思考”的时候……。

郑飞感受着身上刀伤所传来的丝丝痛疼,想着最近几日的经历,想着昨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切,他的拳头慢慢攥紧了,一个决定也暗暗下在了心头。

“待去找过柴进与武松,也该到了回岐山的时候了,再这么乱跑,万一哪一天把命丢了……还玩个球?”

203,鲁智深威震柴府,两兄弟把泪重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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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和四年,八月十五。

沧州城外,五匹马,一辆马车在朝着沧州城所去的大路上缓缓行着。

这几人不是旁人,正是郑飞、鲁智深几人。

只见郑飞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浑身上下一身干净利索的衣服,不但穿得精神,他的气色也是极为的好,面色红润神清气爽,而且还比大半个月前稍稍的胖了些。

其实……真是想不胖都不行呀。

当日众人离了那荒庙,一路行进到了德州,众人眼看郑飞身受重伤便决定不再继续前行,在德州谎称在路上遭了贼人受了伤害,就在德州租了个僻静的宅院住了下来,又请来当地的大夫为郑飞好生治伤调养。

王进娶了潘金莲的好处也顿时显现出来,没想到潘金莲不但人长得漂亮,更是做得一手好菜,每日里不停地换着花样给郑飞做大补的东西,郑飞不吃还不行,一说不吃王进几人就一个个长吁短叹的过来劝,郑飞无奈,眼看着自己这体型一天天开始走样,郑飞真是欲哭无泪。

终于,在第二十日,在郑飞无比期盼的目光注视下,那大夫总算给了一句,“恭喜阁下,您已经完全康复了。”

郑飞这才终于恢复了自由之身……。

除此之外还有件事不得不提,便是郑飞吩咐鲁智深、王进、庞万春与小岳飞几人将那些取自那潘大户处的黄白之物尽数用各种法子散给了德州及周边的百姓,不但赢得了一方赞誉,更令武大郎、潘金莲与小岳飞都是钦服不已。

不过武大郎一看这德州极为太平,竟生出了要在此落户过日子的打算,不想再去沧州了。不过这怎么行?他要不去沧州的话郑飞这一身伤不就白挨了!郑飞临行之前又是一番连哄带骗,什么此地离清河太近,万一被人得知,只怕那黄霸天的手下余孽便要来此寻你的麻烦。又比如什么你临走之前可是给左邻右舍说得去沧州,万一武松回来再去沧州找你怎办?把个老实巴交的武大郎吓得一愣又一愣,只得继续蒙在鼓里被郑飞“拐”走。

接下来郑飞又狂练了几日拳脚,待恢复了几分“风采”之后,众人便重新踏上了去往沧州城的路。

众人接下来一路也再无任何意外发生,终于八月十五日中秋节这天来到了沧州城。

郑飞停下马,看着眼前这座大宋边境边上的城市,嘴角一笑对马车上的武大郎道,“大郎哥,咱们到了。”

武大郎憨厚的笑笑,“是啊是啊,到了这里,俺就能安心的开个炊饼坊好生过日子了,就待俺兄弟得到消息再来找俺就能一家团聚了!”

郑飞笑着点点头,一指沧州城道,“走,进城!”

这沧州作为边境要塞,守备的确比内陆的城镇严密了许多,郑飞一行人在城门便被好生盘查了一番。

还好,有马植提前为郑飞办好的路引为证,郑飞又偷偷塞给守门的军士一点“好处”后就顺利的进了城。

沧州城内也是挺热闹,路上行人川流不息,路边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郑飞笑着又对武大郎说道,“武大哥,你看此地如何?开你的炊饼坊比那清河县要好吧?”

武大郎喜得连连点头,“对对,还好听了郑兄弟的话来了这沧州城,要不俺在那三寸清河县待一辈子也不知道这天下还有这么热闹的地方呢。”

庞万春在旁插嘴笑道,“那是武大哥还没去过北京,也没去过东京,那里可比这沧州还要热闹,还要繁华!”

武大郎惊讶的连连咋舌,“比这沧州……还要大?!”

郑飞一笑,“有机会定会带武大哥去看看。”

武大郎连连摆手,“不敢不敢,郑兄弟能把俺带离那苦海来此地,俺已经无比的感激了,别的俺可再不敢奢求了。”

郑飞不置可否的笑笑,又道,“小弟现在本该给武大哥立刻寻个地方让武大哥安顿下来,但小弟初来这沧州人生地不熟,也不知哪里好哪里不好,正巧小弟在这沧州知道一位仗义疏财的柴进柴大官人,小弟正想去拜访他,不如武大哥随我一起去,小弟再托那位柴进柴大官人为武大哥寻个好地方,也省得万一碰见奸诈小人被骗去钱财,如何?”

武大郎不好意思的笑道,“这……还怎么好再麻烦郑兄弟……”

郑飞笑着摇摇头,“武大哥切莫如此客气,正所谓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也不差这一点半点了。走吧!”

武大郎感激的连连点头。

你若打听沧州城别的东西可能打听不到,但若问起沧州柴进柴大官人的府宅在哪里,那可是人人皆知!

郑飞只一打听便顺利的寻到了柴进的府宅外,但看一座极为气势的宅院显现在眼前,朱红大门上是一张大大的牌匾,上书“柴府”两个大字!

郑飞心底一叹,暗道这柴进果真不愧为皇亲国戚,这样的高规格的宅院自己也只在东京汴梁见过,就算比之那蔡京蔡府也差不几分。

武大郎则愣愣的看着这府院惊道,“这……这就是郑兄弟所说的那位柴进柴大官人家?好……好气派!”

郑飞一笑,往那门口一看,就见正有两名身穿家丁衣服的年轻人正守在门口,刚刚把一个一身华丽锦衣的人奉承笑着迎进门去。

郑飞几人一起翻身下马,郑飞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小岳飞,便与鲁智深和王进一起朝着大门走去。

来到近前,郑飞朝着那两名家丁一抱拳,“二位有礼了,请问这里可是柴进柴大官人府上?”

那两名家丁其实早就看到了郑飞几人,见郑飞几人都是骑着马,已然知道郑飞几人都不是什么寻常人,其中一人便客气的回道,“正是我家大官人府上,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

郑飞客气的说道,“我等久仰柴进柴大官人盛名,今日特来拜访,还请小哥劳烦进去通报一声。”

却不料此话一说完,那人立刻有些为难的说道,“诸位来得真是不凑巧,今天是中秋节,我家大官人要与家人团聚,一概不见客的。”

鲁智深听了面色顿时一沉喝道,“你这人怎睁眼说瞎话?我们刚刚才看到有个人进了门去,你怎又说不见人?”

那家丁又道,“哦,那位是我们家大官人的朋友,自是可以进。”

郑飞想了想,暗道这大过节的,贸然前来拜访的确也不太好,不如改日再来,便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搅了。”

说罢,郑飞刚要与鲁智深和王进转身往回走,却见另一个家丁突然说道,“喂……你们是江湖上的人物吗?”

郑飞一愣,随即笑道,“我等正是,怎么了?”

就见那家丁立刻低头对另一个家丁小声说道,“大官人……吩咐过……碰见……必须进去通报,咱们……”

郑飞奇怪的看着二人商量着什么。

终于,一人对郑飞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等一下吧,我进去通报一声。”

说罢,那人转身就往门里走。

郑飞又是一愣,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既然他们愿意进去通报,自己再等一下也未曾不可。

却不料,那人刚刚进了门内,便听到从门内传出来一个声音。

“什么?不行!怎能随随便便就进去通报?!惹了大官人过节的兴致怎么行?!随我出去看看!”

204,鲁智深威震柴府,两兄弟把泪重逢(中)

(为了能让剧情更合理一点,203更的结尾稍微小改了一下,不好意思。)

只听得门内传出一声极为不满的话,接着就见刚刚才进去通报的那家丁先一脸忐忑的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出来一人,乃是个年约三十左右的汉子,头戴一顶方头巾,正一脸的不满之色。

还待在门外的那家丁见了他立刻恭敬的称道,“教头好。”

那被称作“教头”的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接着就把眼上下打量一番郑飞几人,态度极为傲慢的说道,“你们有什么事?为何要求见我家大官人?”

郑飞心中一动,立刻从这两名家丁的表现上看出此人应该是柴进府上什么人物,便抱拳一礼客气的说道,“我等久仰柴进柴大官人美名,特来此拜访柴大官人。”

那人却只是把手背在身后,也不还礼,又冷冷问道,“哦?那你们是谁?可是江湖成名的人物?”

郑飞听了不由一笑,心中暗道看来这柴进果真喜欢结交江湖人物,无论是那两名守门家丁还是这个所谓的“教头”都要问前来拜访柴进的是不是什么江湖人物。尤其是这人,还要问是不是“成名”的江湖人物,难道不成名的江湖人前来拜访那柴进就不愿意接见吗?

郑飞那岐山大头领的身份自然不能随便说出来的,一是以免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二来自己的名号柴进也不一定听说过。

郑飞想了想便一指鲁智深道,“我不是什么人物,但这位乃是五台山文殊院智深大师,人送外号‘花和尚’,劳烦阁下进去通报一声吧。”心中同时暗道,以“花和尚”鲁智深的大名,那柴进听了应该能现身出来吧。

却不料,那人听了这话居然立刻面目表情的摇摇头,“‘花和尚’?智深?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郑飞一愣,暗道这人怎如此孤陋寡闻,你没听说过可不代表你家主人柴进没听说过吧!但也只能无奈的笑笑,又道,“便请阁下尽管进去通报一声就是了,柴进柴大官人听了我哥哥的名号,自然会出来相见的。”

那人却依旧把头一摇,一脸不耐烦的嚷道,“通报便不用了,今日我家大官人不便见外人。你们走吧!”

便是郑飞再不想生事,在这人连番的无礼态度对待之下,此刻心中也已升起来几分的不满,但依旧努力控制着情绪一指站在边上那两名家丁道,“可是刚刚那两位……”

那人继续不耐烦的嚷道,“我说不方便就是不方便!”

郑飞心中又是一怒,已经看出这人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明明可以进去通报,但他仅凭自己一己之愿就横加阻拦,他若每日都守在这里,岂不是意味着自己无论怎样都无法见到柴进了?

郑飞继续压着心中的不满问道,“那请问阁下,我等何时再来拜访柴大官人方太方便?”

那人居然是冷笑一声,“何时方便?何时都不方便!”

郑飞脸色立刻一沉!却也依旧不好发作,毕竟初次前来拜访柴进,若是因为这种难缠小鬼再与柴进惹出什么不快来就得不偿失了!

那要怎么办才好呢?算了,不要与这种小人计较,再讲讲道理吧!

郑飞想定,又努力压了压心中的怒意,还朝已经处于爆发边缘的鲁智深和王进使了个眼色稳住他们,这才又对那人说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且看看他是不是什么听说过的人物再行定断吧。

那人傲慢不逊的回道,“我乃洪齐天,承蒙江湖朋友看得起,送了我一个外号,‘无敌拳’便是!现任大官人府上棍棒教头!”

哦……!

郑飞先是一愣,接着心中顿时全都明白了……!

我道此人怎如此无礼难缠,原来是他呀!

他?他是……?

教头……姓洪……洪教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林冲被刺配流放来到沧州,初次来拜访柴进时,那个一出场便态度倨傲无礼,对林冲百般无礼轻视,更是出言羞辱,后便被林冲教训了一顿,一棍扫倒的洪教头呀!

这洪教头自持会点功夫便目空一切,妄自尊大,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自以为来投奔柴进的除了他就都是骗吃骗喝的,到最后被林冲只一棍便撂翻在地,堪称水浒第一大自取其辱之人,后眼见无颜再留在柴进府上便可耻的出了柴进庄园,从此不知去了何处。

郑飞心中冷冷一哼!真没想到自己与林冲一样,初来拜访柴进就碰见了此人,而且此人还是那么一副自大自狂的死德性!

郑飞知道是他,便不愿再多客气,冷冷道,“柴进柴大官人仗义疏财之名天下远扬,我等慕名而来又不曾失礼,不知洪教头为何阻拦?”

洪教头冷哼一声,面上轻蔑一笑,“实话告诉你们!我家大官人名满天下,天下人也都知他好习棍棒仗义疏财,却是英雄好汉来得不多,倒引来不少依草附木之徒,白白骗我家大官人酒食钱米,大官人生性豁达不做计较,我可是早已看不下去!劝尔等若无几分真本事的话,还是速速离去的好,莫为那点酒米丢了脸皮!”

这人说话怎如此难听!分明就是在辱骂郑飞等人是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

便是郑飞再不想惹事也是心中滕然升起一股怒火!

“放你娘的狗屁!”

只听一声大喝,原来是鲁智深听了这话已是勃然大怒!一步便上前朝那洪教头而去,郑飞想拦已然来不及了。

就只见鲁智深挥起一拳就直朝那洪教头而去!

洪教头眼看鲁智深这直来直往的“毫无技术含量”的一拳朝着自己袭来,眼中又闪过一丝轻蔑,立刻两手直朝鲁智深抓去,竟想与鲁智深硬抗!

其实说实话,他这一手应战也不算失败,倒也能看出他的确会几下子功夫。

只可惜……他不认识鲁智深,自然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砰!!!!

就只听一声沉闷的响声!

无比惊讶的表情也定格在了洪教头的脸上……。

只见洪教头的两手的确抓在了鲁智深的胳膊上,可即便如此,鲁智深的拳头依旧如一颗重型炮弹一般完全无视前方一切的阻挠,直直的一拳便打中在洪教头的肚子上!

洪教头顿时两腿离地,竟像个皮球似的一下子自鲁智深的拳头上往后弹出,一下子撞在背后的大红门之上又重重的摔在地上,捂着肚子在地上浑身打着抽搐,发出阵阵如蚊子哼哼的痛吟声,就像是一条死狗一般!

那两名家丁吓得一声惊叫,惊恐的看了一眼郑飞与鲁智深便“嗷”的一嗓子争前恐后的冲进大门内,一边跑一边大喊,“快来人啊!洪教头被打死了!快来人啊……洪教头被打死了……”

郑飞撇撇嘴,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洪教头,眼中尽是鄙视,只能暗叹为何这世上会有这种天生就喜欢丢人现眼自取其辱的家伙?

紧接着,就有两人来到郑飞的身边,一脸不解的看着那洪教头,正是庞万春与小岳飞。

鲁智深回过头来,有些愧疚的看着郑飞道,“兄弟,你看……洒家实在气不过……会不会耽误了你的事?”

郑飞毫不在乎的一笑道,“没事哥哥,是这人无理在先,哥哥怎能受这样的气!不过……假若那柴进也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话,那此人……我不交也罢!”

王进看了一眼柴府的大门道,“老弟,咱们是走还是……留?”

郑飞道,“咱们若是走了,便真成了咱们理亏了。王哥,万春,岳飞,你们回去马车边上护住武大哥与嫂嫂,这里便交给我和鲁大哥吧!”

王进面色一惊刚要说话。

郑飞又一笑,“去吧,没事!若有事你们再来帮忙也不迟。”

王进只得点点头,便与庞万春和小岳飞一起朝马车走去。

他们刚到马车边上,正与一脸惊讶的武大郎和潘金莲解释的时候。

突然。

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和吆喝声自柴府大门内传出。

众人转头一看。

就见自门内突然冲出来十几条手持棍棒的汉子将郑飞和鲁智深围在当中!

205,鲁智深威震柴府,两兄弟把泪重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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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几人一看到洪教头躺在地上脸色都是一变,立刻就有两人快步上前查看洪教头的伤势,“师父,您怎么样了?!”

待扶起洪教头一看,只见他脸色惨白,满脸尽是痛色的用极小的声音一指郑飞和鲁智深道,“他……他们是来……找茬的!快……快拿下他们!”

郑飞心中一怒,暗道好一个恶人先告状!急忙道,“诸位请听我说,是他……”

可那十几个人中似是一个头目的人突然一挥手指向郑飞和鲁智深道,“拿下!”

说罢,那十几人立刻挥舞起手中的棍棒直冲郑飞二人打来。

郑飞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已然知道今日这事已经不能善了,现在只能尽可能的把此事莫再惹大。!

郑飞想定对鲁智深快速道,“哥哥,切莫下死手!”

鲁智深点点头。

郑飞又迅速转头对正欲冲过来的王进等人摇摇头。

此时,那十几人也冲到了近前。

郑飞举拳迎上冲到最前面的一个人……!

郑飞拍拍手,擦了擦嘴角上一丝血迹,看看倒在自己脚下的四个人,转头往边上一看,不由苦笑一声。

因为在鲁智深的脚下,足足横七竖八的倒着十二三条痛苦呻吟的大汉,鲁智深更是浑身上下丝毫无恙,一脸鄙视的扫了一眼地上众人发出冷冷的一哼!

完了……!完了……!

郑飞本想一边打一边尽量把事情解释清楚。

谁料这群人根本就是不讲道理,手持棍棒只管下死手,打到后面,场面终于不可避免的失控了……,便发展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郑飞真是欲哭无泪……!

郑飞再往边上一看,脸上顿时闪过一片厌恶,搞成这样,都是因为他!

郑飞立刻朝鲁智深打个眼色,二人便一起举步走向了一边。

在那里,那洪教头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躺满一地的人,满脸堆满了不信与震惊,待一看清郑飞和鲁智深走向了自己,他就像是看见鬼一般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想爬起身来却是肚子剧烈一痛又跌坐在地上,只能一脸惊恐的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支撑着身子,两腿乱蹬的往后搓着倒退,直到退到墙下再也无路可退了才停了下来,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猛地跪在地上对着郑飞和鲁智深磕起头来,一边磕头一边喊。

“二位爷饶命!二位爷饶命啊!小人狗眼不识泰山!小人狗眼不识泰山……”

看着洪教头这一副不知廉耻的样子,郑飞只能无奈的一叹,刚刚那股想再教训洪教头的念头反而顿时烟消云散了,只觉这洪教头是那么的肮脏龌龊,真怕自己碰上他会不会脏了自己的拳脚。

鲁智深则冷哼一声正欲上前一脚踢翻洪教头,却被郑飞拉住了。

鲁智深不解的看向郑飞,郑飞摇摇头叹道,“莫让这种小人脏了哥哥的脚。”

郑飞又转头看了一眼满地的人,又是深深一声叹息,暗道搞成这个样子,就算自己再长上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只怕跟柴进这梁子……算是结定了!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就先走吧,日后只想办法与武松结交便是了!

郑飞想定,便叫上鲁智深朝王进等人走去。

刚刚来到众人身前。

可就在此时……。

突然,一个喝声突然响起。

“尔等慢走!”

郑飞几人往后一看顿时就是一惊!

只见在柴府门前竟又快步走出来一大群人,站在人群正中央的一个一身华丽的衣装之人众人之中格外显眼。

但见此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年纪,头戴一顶皂纱花巾,身穿一领紫花袍,腰系一条玉环绦,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靴,正眯起眼睛看着自己这边!

柴进!“小旋风”柴进!

虽然郑飞从未见过柴进,但他还是无比确信此人就是柴进!因为就算是此人不身穿那一身锦衣,但他身上那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却是无论怎样都掩饰不了的。

郑飞一眼看到了柴进。

那柴进同样也是把眼一扫这边便迅速将目光锁定在了郑飞的身上,同样一眼就看出了郑飞在众人之中的领导地位,并微微惊讶于其貌不扬的郑飞身上竟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匪首”气息。

二人都彼此看着打量着揣摩着,这便如同同一类人,即便在茫茫人海中初次见面,也能被彼此身上所共有的某种特质所吸引一般。

但二人都没有立刻说话。

倒是那洪教头一看柴进来了,立刻连滚带爬的爬起身来捂着肚子跑到柴进面前苦着脸道,“大官人,您总算来了,我……”

柴进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阻断了洪教头的话,把眼扫了一圈门前,看着一个个痛吟着东倒西歪的众庄客,脸色一沉便冷哼了一声,“洪教头,这便是你为我教出来的护院?”

洪教头面色一变,犹豫了一下,“是。”

柴进道,“是几个人把你们打成这样的?”

洪教头道,“两……两个。”

柴进眼中瞳孔一缩,“两个?!”

洪教头道,“是……是!”

柴进冷冷道,“是哪两个?”

洪教头赶忙伸手一指郑飞和鲁智深,“就是他们两个!他们……”

洪教头话还没完,突然觉得眼前一晃,竟是柴进已从身前走过,朝着郑飞与鲁智深走去。

跟着柴进出来的众人也都跟了过去,只留下洪教头一个人尴尬的站在原地,他愣愣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众人,一片羞辱的无比恼怒之色闪过眼中……!

柴进来到郑飞身前十步才停下脚步,那群人也立刻将郑飞等人包围了起来,直把武大郎和潘金莲都吓得面色一变。

王进赶忙将潘金莲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众人!

鲁智深则与庞万春,小岳飞立刻闪身到郑飞身旁四周将郑飞护了起来。

郑飞背起手看着柴进,抬头挺胸,一副置身重围尤无所畏惧的样子。

柴进看着郑飞,突然笑了,接着开口喝道,“请二郎为我去试试这几位的功夫!”

柴进身旁立刻闪出一条大汉,二话不说便朝郑飞几人走去。

鲁智深冷哼一声,不待郑飞吩咐也迎了上去。

二人在即将靠近时猛地同时加速,都是一声低吼朝着对方便是一拳击去。

砰!一声巨响响起之后!

只见鲁智深连着退了两步才停下脚步,一脸惊讶的看向那条大汉。

而那人竟是连退了三步,直到三步半才勉强稳住身子,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鲁智深!

郑飞心中一惊,自己可是第一次见到能在鲁智深手下全身而退并还能还击鲁智深之人!更何况鲁智深的块头其实明显比那人要大出许多,也就是说,鲁智深与那人孰强孰弱还真未可知呢!

这条大汉……究竟是谁?!

可就在此时……。

“兄……兄弟?”

“呀!哥哥……哥哥!”

那大汉竟然猛地几步上前跪倒在了……武大郎的身前!

206,小旋风借机肃清,郑屠夫又添新愁(上)

(诸位朋友若是对本书往后的发展有什么建议,欢迎留言讨论)

武松!他竟是武松!

郑飞心中猛地一惊,立刻猜出了这汉子的身份!暗道一声怪不得此人竟能硬抗鲁智深,原来他就是武松!

如今再细细一看武松的相貌,但见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虎目射寒星,两弯浓眉如刷漆。强健的体魄似蕴藏着无穷的虎豹之力。果然如水浒所言一般,有万夫莫敌之威,千丈凌云之气!

只见武松跪倒在武大郎身前,又惊又喜的抱拳道,“哥哥,你咋来了这里?”

武大郎把眼一擦,微微颤抖的双手一把抓住武松的手,似哭似急的说道,“兄弟呀,你可知你惹祸逃走之后,哥哥我吃了多少苦?更是差点把命都丢了呀!”

武松浑身一震惊道,“什么!是谁要害哥哥的性命!”

武大郎长叹一声,“一言难尽!我出来逃难,却不成想在此地见到了兄弟你,真是天可怜见我受苦受难。对了,兄弟,就是这位郑兄弟救了我,还不快谢他救命之恩!”武大郎说罢一指郑飞。

那武松看看武大郎,又看看正对着自己微笑着的郑飞,真是又惊又楞,心中暗道这人不是柴大官人的“仇敌”吗?怎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自己哥哥的救命恩人?

武大郎见武松只是愣在那里,面色一沉气道,“武松,你怎还不拜?可是我这当哥哥的性命你全然不在乎了?”

武松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暗道既然自己大哥说此人是救命恩人那定是有原因在里面,大哥让我拜我便拜就是了,过会再找哥哥问个清楚!

武松想定,立刻调转方向,朝郑飞抱拳道,“多谢这位哥哥救我大哥性命!请受武松一拜!”说罢便要拜。

郑飞已抢先一步上前托住武松,笑道,“原来壮士便是武松,我等久仰大名!大郎哥之事不必挂在心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是我辈本分!”

郑飞扶起武松,又上下打量一番,眼见武松这魁梧的体魄,心中更是欢喜,直看得两眼冒光。

武松一听郑飞刚才说得那般磊落,心中已升了几分敬意,赶忙抱拳道,“不知哥哥如何称呼?”

郑飞抱拳回礼笑道,“我叫郑飞,只是个江湖无名人物。”

说罢,郑飞转身对鲁智深等人笑道,“诸位兄弟,咱们苦寻不着的武松兄弟就在这里!还不快来相认。”一边说着,郑飞一边偷眼一瞧那柴进,只见柴进正满脸惊奇的看着这边。

郑飞心中又是一动,待鲁智深等人来到近前便高声为武松介绍道。

“这位是五台山文殊院智深哥哥,本名鲁达,乃延安府提辖官,出家之后人送外号‘花和尚’鲁智深便是他!”

一边说着,郑飞的眼角一边偷偷观察柴进,果然就见柴进似是一惊,立刻看向了鲁智深,虽看不清柴进是何表情,但也可想而知了。

郑飞心中不由偷笑一声。

而武松听了之后面色也是一惊,赶忙朝鲁智深抱拳道,“我道怎不敌哥哥,原来哥哥就是‘花和尚’鲁智深呀!小弟久仰哥哥大名!”

鲁智深哈哈一笑抱拳道,“当初听郑老弟说起你的本事洒家还不信,如今一见果然厉害,刚刚那一拳洒家若不是占着块头大的便宜,说不定还要输你三分呢!你这朋友,洒家交定了!”

郑飞又一指王进高声道,“这位王进哥哥乃是东京汴梁八十万禁军前棍棒总教头。”

那边柴进又似是一惊,立刻看向了王进。

王进朝着武松抱拳一笑,“幸会!”

武松也赶忙抱拳道,“幸会!”

郑飞又一一介绍了庞万春与小岳飞。

武松一一抱拳结交之后看了看武大郎,快速思索一番便转身走向柴进,来到近前一脸愧疚的朝柴进抱拳道,“柴大官人,这几位是小弟哥哥的救命恩人,小弟只怕……不能帮您了。”

柴进点点头,“二郎兄弟无妨,我知你为难之处。”

武松感激的点点头,又转身走到武大郎身前道,“哥哥,且跟小弟去边上说个清楚。”

原来武松已决定既不帮柴进那边,也不帮武松这边,而要脱身事外。

不过这也的确是武松目前最好的选择了。毕竟两边人对他都有恩,当是帮谁也不是。

武大郎一脸为难的看向郑飞,郑飞则对他点头微微一笑,武大郎只得叹了口气随着武大郎往边上走去。

郑飞转头看向柴进,只见柴进也在看着他,郑飞抱拳一笑,“敢问阁下可是柴进柴大官人?”

柴进抱起拳回道,“正是柴某。”

郑飞高声道,“久闻柴进柴大官人热情好客仗义疏财,就是不知大官人是否也是黑白分明赏罚有道。”

柴进道,“此话怎样?”

郑飞道,“我等久闻大官人美名特来拜访,谁料竟遭大官人府上之上出言羞辱,出手伤人却是我们不对,可也是被逼无奈的自卫之举。”

柴进脸色一沉,看向站在一边已经变了脸色的洪教头问道,“洪教头,此话当真?!”

洪教头赶忙道,“大官人别听他胡说,我怎么可能……”

郑飞冷哼一声高声打断道,“大官人尽可把今日守门之人唤来一问便知,当然,前提是他们要说实话。”

洪教头面色又一变,刚想解释。

柴进已转头对旁边问道,“今日是谁值守?速速唤来!”

一人应声转身便走。

不一会,便见那人领着两人来到柴进身前,那两人立刻恭声朝柴进道,“大官人。”正是刚刚在门前守门,后又进去通风报信的那两名家丁。

柴进问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实道来!”

那两名家丁对视一眼,都小心的看向洪教头,却见洪教头正瞪着眼睛盯看着他们,那二人心头一惊,脸上顿时闪过一片犹豫。

柴进看在眼中,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冷哼一声道,“说!若有半句谎言,定罚不饶!”

两名家丁又对视一眼,在柴进与洪教头之间终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其中一人立刻恭声对柴进道,“大官人,那几位前来拜访您,我们问清他们是江湖人物,便想进去向您通报,后来在门前遇到了洪教头,洪教头一听这几位的身份就拦下了小人,后来……后来就说……”

柴进冷冷道,“说什么?”

那家丁道,“说……说他们这种没本事的江湖人物就不要来大官您这骗吃骗喝了。”

柴进的脸色又一沉,继续道,“这是常用的事还是仅此一次?!”

那家丁低头小声道,“常……常有的事。”

柴进冷冷看向了洪教头。

洪教头两腿一软赶忙跪在地上,“大……大官人,您听我解释,我也是想帮您……”

柴进冷哼一声,“你说人家没本事,没本事怎把你打成这样?究竟是人家没本事还是你自己井底之蛙?连‘花和尚’鲁智深这等人物你都没听说过,你这顿揍挨得也不冤!”

洪教头的脸色唰的就变红了,跪在那里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柴进又道,“我最近常听说你目中无人,一有机会便欺凌新来投靠我的兄弟,前番武松刚来时你已经挨过一次教训,我本以为传言有误并不曾信!如今一看,你果然还是屡教不改!而且还不知有多少江湖朋友已被你羞辱而走!我柴进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怎容你如此败坏!你走吧,我这里庙太小,容不小你这等人物!”

洪教头浑身一颤,极度不信的看向柴进,却见柴进冷着脸根本不看他一眼。洪教头又赶忙求救似的看向旁人,但众人都是把头撇向一边,就算是他教授出的那群护院也都故作不知的低下头去。甚至还有人正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他。

洪教头这才明白,自己真的是被逐出柴府了。

一瞬间,洪教头猛地站起身来,只见他用恶狠狠的目光看了柴进一眼便重重的冷哼一声,推开众人就不知去了何处。

柴进轻轻一叹摇了摇头,他早就听过这洪教头诸多恶习,只是一直碍于情面不曾动他。其实今日一听到门前有事,而主角又是那洪教头,他便猜到了几分缘由,如今只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将他逐走罢了。

当然,旁人自是不知道柴进的真实想法的。

柴进又抬头对郑飞歉意的一笑抱拳道,“柴某管教无方,让诸位见笑了。”

郑飞抱拳回礼道,“大官人赏罚分明,郑某佩服!”

柴进又道,“若不嫌弃,请进我柴府一聚,柴某把酒赔罪如何?”

郑飞一笑,“赔罪不敢当,这酒,我等本来就是想找柴大官人讨一杯吃吃的。”

柴进哈哈一笑,闪身道,“请!”

郑飞道,“请!”

207,小旋风借机肃清,郑屠夫又添新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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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

“好,干!”

“兄弟真是好酒量!”

“哈哈,好!”

此时郑飞等人已身处柴府内一间屋中,围坐在一张摆满各式美味佳肴的圆桌前。

但见柴进做了主座,郑飞坐了主宾座,鲁智深坐了副宾座,往下依次便是王进、庞万春与小岳飞,另有几名柴进的亲信作陪。

武大郎被武松带着去了他那里。

潘金莲则被柴进派了女眷照顾在隔壁屋中。

众人一番开怀痛饮自不在话下,因那洪教头生事而惹出的不快也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在这热闹的畅饮之中,却隐隐显露着一份莫名的生分。

酒过几巡,众人都已喝的酣畅淋漓,头一次喝酒的小岳飞更是早已晕乎乎的趴在了桌上。

郑飞端起酒杯朝柴进笑道,“多谢大官人款待。郑某先干为敬。”说罢便一饮而尽。

柴进点头一笑,也是一饮而尽,又放下酒杯,笑着看了看郑飞,突然问道,“还未请教郑兄在何处高就?”

郑飞心头一动,暗道一声你总算问了,便笑着回道,“不知大官人是想听假话,还是想听实话。”

却不料,此话一出,刚刚还原本喧闹的众人都静了下来,除了趴在桌上已睡过去的小岳飞以及一脸迷茫的武大郎,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郑飞与柴进的身上。

柴进听了郑飞的话心头一惊,面上神色如常的一笑道,“何为假话,又何为实话?”

郑飞没有说话,只是拿起自己的酒杯细细观瞧把玩着。

柴进会意,看了一眼在旁伺候着的几名丫鬟家丁,他们也立刻转身走出了屋。

郑飞却依旧不说话。

柴进微微一笑,看了看他那几名亲信道,“他们都是柴某信得过的人,郑兄尽可放心。”

郑飞这才放下酒杯一笑,“假话是,郑某几人都是守法遵纪的良民。”

众人都是齐齐一声哄笑,屋内诡异的气氛顿时一缓。

柴进也摇头一笑,“那……真话呢?”

郑飞一笑,“不知柴大官人可听说过-----岐山?”

柴进心头一惊,“岐山?!那个开仓放粮的岐山?!你们……你们是岐山来的人?”

郑飞点点头,暗道果然柴进也听说了那事,“没错。”

柴进又道,“你们岐山果真开仓赈济过山下灾民?”

郑飞又点点头笑道,“是。”

柴进点头一笑,伸手抱拳道,“佩服!佩服!”

只是柴进虽开口道“佩服”,却一看说得就是客套话,并不是真的多么敬佩这件事。

眼见柴进这个态度,郑飞心中一想就想出了缘由。

像柴进这种从小养尊处优、蜜罐里长大的人,若要他玩玩黑道,混混江湖体验一把江湖大哥的感觉他自是非常的感兴趣。但若要他行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体恤天下百姓苍生疾苦的事,恐怕这种“公子哥”就没啥兴趣了。

所以,他才并没有像林冲那样的中下级军官,以及像张青、孙二娘、石勇那样的江湖草莽等体验过百姓疾苦的人有感触。

不过这倒也无妨,郑飞本也没想用此来让柴进高看自己一眼。

郑飞想定,立刻抱拳回礼淡淡的说道,“柴大官人客气了。”

却不料,柴进突然面上闪烁一片,身子也向前一凑问道,“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请教一下?”

郑飞一愣,“大官人请讲。”

只见柴进紧紧盯着他,无比专注的问道,“听说你们……灭了歙州三大粮行家族?”

郑飞心头顿时一惊!

柴进居然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郑飞随即反应过来,不禁心底一叹,暗道看来岐山的起家根本原因已经不可避免的传扬了出来!

不过这也难怪,就算自己保密工作做得再好,此事能瞒得过像林冲、张青、孙二娘、石勇那样的下层人物,但随着日子的久远,定会流露出去一些蛛丝马迹,也肯定是瞒不过像柴进这种耳目遍布天下的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大哥级人物的。

郑飞也几乎在一瞬之间就醒悟过来,明白自己对这柴进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

这柴进。

他真的只是那个水浒上那个只会花钱的“冤大头”吗?

他可是大周世宗皇帝的后代啊!若非世宗皇帝英年早逝只留下那孤儿寡母被赵匡胤夺了江山,这柴进说不定现在就是坐于大统之位的皇帝!如今柴家即便没了皇位百余年,但堂堂正统皇帝之后的家族势力,又岂容小觑!

只是此刻他如此问起三大粮行家族,莫非……他柴进与那三大家族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郑飞想到此处心头又是一惊,立刻神色如常的轻轻一笑道,“怎么?大官人与三大粮行……有交情?”

柴进却轻轻摇了摇头,似是看出了郑飞的担忧,立刻笑道,“我与那三大粮行并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与那其中的吕师囊有过数面之缘而已。我只是非常的好奇像三大粮行那种势力的家族,究竟是怎样被你们岐山给搞垮的。”

哦……原来如此!

郑飞笑了笑道,“柴大官人对这事很感兴趣?”

柴进连连点头,“对,尤其是那吕师囊,乃是南方诸路响当当的江湖大豪,你们若只是搞垮了另外两大粮行我倒没什么兴趣,但对于他,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郑飞一笑,“既如此……”

郑飞对庞万春说道,“万春,你便把咱们岐山的所有经过都说与柴大官人听听,也当为大家尽个兴。”

庞万春点点头,对着柴进抱拳一礼,便开始对着柴进及那几个人将事情的经过从黑店巧遇邓元觉开始娓娓道来……。

但见柴进几人的表情,时而开怀大笑,时而一脸担忧,时而愤愤不平,又时而过瘾的连连点头。

当然,庞万春也不傻,自是把那上百万贯的钱财与十几万石粮草的事隐了过去。

终于,庞万春讲完了。

庞万春朝着柴进抱拳道,“柴大官人,这便是我们岐山灭了那三大粮行的全部经过。”

柴进过瘾的连连点头,“好,怪不得那三大粮行竟能被你们岐山灭掉,有你们岐山那群通天入地的好汉在,莫说是一个吕师囊,就是再加几个也不是对手。当然,这也是他吕师囊自作孽,自己断了自己的气数所致!”

说到这里,柴进却又有些遗憾的说道,“只可惜,柴某却是遗憾没有机会见一见你们岐山的那位大头领,如此英雄人物却与我相隔千里,唉!”

鲁智深与王进、庞万春听了都是哈哈一笑。

柴进奇道,“你们这是……?”

王进笑道,“柴大官人想见我们大头领?那还不简单。”

柴进一喜,“此话怎讲?莫非……他也来沧州城?”

王进一笑,“他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柴进一愣,突然猛地反应过来,惊讶的看向了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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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进惊讶的看着郑飞,“你……你是?”

郑飞轻轻一笑,抱拳道,“不才岐山大头领郑临风见过柴进柴大官人。”

“啊呀!”柴进面色一喜站起身来抱拳道,“原来你就是大头领,我还以为……,失敬失敬!”

郑飞也站起身来,抱拳笑道,“非是在下有意隐瞒,而是在下这颗人头当真值不少银子,不得不小心一些罢了。”

二人重新入了座,柴进看了看鲁智深与王进,又笑着对郑飞说道,“柴某真是羡慕郑兄,竟能有如此好汉相助,也怪不得郑兄能灭了那吕师囊呢。”

郑飞一笑,“柴大官人过奖了,天下只知我岐山,却难得有几个人知道郑某,哪像柴大官人仗义疏财之名名满天下,不知有多少好汉得过你的恩情,便是足不出户只需招收一挥便不知有多少好汉前来效力呢。更何况柴大官人还有丹书铁劵在手,皇帝之下无人敢动你分毫,哪像我等落草之辈,行走天下便得隐名改姓,如惊弓之鸟一般谨慎小心。”

这马屁拍得柴进脸上笑意更浓,立刻摆手道,“郑兄过奖了,柴某惭愧,不过蒙荫祖德罢了。对了,不知郑兄亲临寒舍可是有事?”

郑飞轻轻一笑,“无事,只是久仰柴大官人,特来拜访而已。”

柴进心中顿时一愣,不由深深看了郑飞一眼,眼前的郑飞可是一个连吕师囊那等人物都能玩死的人。吕师囊有何种势力,他可是知道的,便是自己也难保能干掉他。尤其是从刚刚庞万春所讲的“故事”里,他已隐然感觉出了岐山山寨中目前是何等的将强兵壮。

柴进立刻敏锐的意识到,郑飞是一个极强的“潜力股”!这样的人物能千里迢迢亲自前拜访他,柴进也是顿感面子极为有光。可俗话说的好,“无事不登三宝殿”,堂堂大头领能亲自前来,定是有要事想求,柴进也已做好了或给钱或给关系的准备,谁料……郑飞竟然说什么事也没有。

柴进这下子可有点糊涂了,但他立刻“反应”过来,以为郑飞是碍于脸面还不好意思直说出来,随即又一笑道,“郑兄有事但请讲,柴某别的没有,几万贯还是拿得出的。亦或是郑兄在白道遇到了什么麻烦?柴某在官场还是认得不少人的。”

唉,只能说可怜的柴进哪里知道郑飞心里的小算盘?

郑飞此行一是为了武松,乃是要拐走武松。二是为了柴进,却不是要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钱财,其实只是想用他的嘴给自己“打打广告”罢了。

郑飞现在最缺的是什么?钱粮?人才?都不是。有三大粮行的“无私贡献”,钱粮两三年之内都不缺。有鲁智深、邓元觉、林冲、庞万春、王寅、朱武等人相助,无论是后来的梁山泊还是方腊,精华都被自己挖走了,自是也不缺。

郑飞现在最缺的就是声望!就像那宋江,之所以走到哪里都吃香,还不是名头响亮的缘故?而这柴进就相当于未来“微博”中的超级加V认证的超级大名人,若能从他嘴中狠夸某人,便是比郑飞再行几次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所产生的宣传效果都要强!

只要郑飞的声望能从柴进这里传扬出去,什么好汉还不是闻风来投,可比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走天下来得强多了!

至于拐走柴进这事,郑飞可没傻没疯的,拐走他?那怎么可能!

郑飞只需耐心等待即可,等着柴进“失陷高唐州”的那一天,等到那一天时,便由不得他柴进了!

眼见柴进如此说,郑飞随即明白了柴进心中所想,心中一笑,面上立刻接着坚定的说道,“柴大官人多想了,郑某确实是早已仰慕柴大官人的威名,此行也确实只是前来拜访您,除此之外,别无他事!”

柴进听了心中又是一愣,不由仔细又深深看了一眼郑飞,终于确信郑飞的确是没有跟自己在“客气”。

顿时,柴进立刻发自肺腑的高兴起来!其实柴进是明白的,自己之所以在江湖上那么有名,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地位和钱财?那些来投靠自己的人,哪一个不是或因惹祸而前来避难,或因走投无路而来混口饭吃,真正是因为自己的“声望”而别无所求前来找自己的真是少之又少!

柴进对此很无奈,却也无可奈何。所以郑飞的这般表态,无疑表明郑飞是真正以发自肺腑的纯粹的敬佩前来拜访他柴进的,更何况,郑飞还是一方“枭雄”,柴进的心中怎能不感到无比满足的高兴?!

柴进心下一片莫名的“感动”,端起酒杯朝郑飞道,“好!郑兄,干!”

郑飞也一笑端起酒杯,“干!”

……。

不一会,屋内突然传出来一阵开怀大笑,这笑声是那么的畅快,没有一丝一毫的虚与委蛇!

郑飞几人与柴进几人又是一番真正痛快的畅饮自不在话下。

这顿酒直从未时喝到戌时更响才作罢。

众人也都是喝的酣畅淋漓。

尤其是柴进,看得出他今日很是高兴,而且是那种真正的高兴!直到他喝得彻底醉过去,被一群家丁架走时手上还紧紧的抓着酒杯丝毫不放手。

郑飞几人也好不到哪去,都喝得晕头转向。

柴进府上的人又赶忙为郑飞几人安排了客房。

郑飞只觉得自己晕乎乎的被人架着走了一段路,又进了一个房间,后来又躺在了一个软绵绵的床上,待被子往身上一盖,郑飞便彻底失去了直觉进入了梦乡……。

一声公鸡的打鸣声似乎是隐隐约约的自耳朵里传进脑海中。

渴……好渴……。

郑飞随即在昏睡中醒过来,只觉得嗓子如同冒火一般,口渴的要命!

郑飞想起身,却是感觉四肢都像注了铅一般沉重,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唉,没成想居然喝了这么多酒,怪不得这么难受与口渴,看来想喝水是别指望了,忍一忍等酒醒了再说吧。

郑飞只得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又用力咽下一口唾液,可那种口渴的感觉反而更强烈了。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道,“哥哥可是要喝水?”

郑飞迷迷糊糊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中暗道原来屋中有人,只是这个声音怎么不怎么熟悉?不是庞万春吗?

紧接着,一个人影就将郑飞自床上扶了起来,一只碗也凑到了郑飞的嘴边。

郑飞的嘴一碰到碗中清凉的茶水,立刻不由自主的咕咚咕咚喝了起来,浑身直如久旱逢甘霖一般舒爽!

一大碗茶水入了肚,郑飞满足的长舒了一口气,身上也渐渐恢复了些许的知觉。

郑飞努力睁开眼睛,用迷迷糊糊的目光看向了那个喂自己喝水的人。

只见他刚把一个大茶碗放在了点着蜡烛的桌上,刚好转过身来。

郑飞这一眼望去,待看清了此人,身子便猛地一颤,酒意也立刻醒了大半!

这人居然是……武松?!

武松见郑飞正看着自己,立刻笑道,“哥哥醒了?可还要再喝一些吗?”

郑飞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直起身子道,“呀,怎么是兄弟你?!”

武松却是上前一步便跪在了郑飞的床前,抱拳道,“小弟昨日已经从我兄长那里得知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多谢哥哥救我兄长于水火之中,若不是哥哥拔刀相助,武松定要与我兄长人鬼两隔了!”

说罢,武松便着实对着郑飞磕了三个大响头。

郑飞赶忙下了床,努力稳了稳还有些醉意的脑子,然后立刻扶起武松来,“二郎兄弟不必如此,我们能救得大郎哥乃是天意,再带着大郎哥来了这沧州还能凑巧让你们兄弟团聚这也是天意!”

武松感激点点头,又道,“对了,小弟听说杀害我大年兄弟的黄天霸乃是哥哥你让我兄长所杀的,对吗?”

郑飞心中一动,看武松似乎没有生气的迹象,便点点头,“对。大年死的冤,我看大郎哥悲痛欲绝,便让大郎哥亲手结果了那狗贼的性命!”

武松叹道,“兄长对我说起这事时我还不信,如今看居然真是如此!哥哥你有所不知,我兄长生性怯弱胆小,常被人欺,但刚刚对我说起那事时,竟无丝毫胆怯之色,我再观我兄长面相,竟自他的眼中看出来几分从不曾有的刚毅坚强之色,想来定是因为手刃仇敌之故而使得我兄长的性子有了脱胎换骨之变!小弟要为此再次感谢哥哥!”

郑飞又一笑,一看此刻外面才不过刚刚有点破晓之色,不由奇道,“对了,二郎兄弟是何时来得我房中?”

武松老老实实说道,“昨日我听完兄长的话后心中很是激动,想立刻前来感谢哥哥,但柴大官人正在招待哥哥,我等了许久,直到你们散了席才发现哥哥你已喝醉了,我便架着哥哥来到客房,本想接着离开待明日哥哥你醒了酒再说,但一看哥哥喝的那么醉,深更半夜的若没个人照顾恐怕不行,小弟便自作主张留在了哥哥屋里,刚刚哥哥要水之前小弟正一直趴在桌上睡觉。”

郑飞听了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感动,同时又不禁心头一跳,暗道这岂不是一个送上门来的机会?

郑飞想定立刻正色对武松道,“兄弟你竟如此忠厚,如你不弃,我愿与你结为结义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武松顿时一喜,“哥哥救我兄长,便如我兄长一般,我愿意!”

郑飞心中大喜,“好!咱们明日摆好祭品便结拜如何?”

武松用力点点头,“好!”

二人哈哈相视一笑。

郑飞又道,“对了,兄弟你已与大郎哥重逢,不知日后有何打算?”

武松连想都未想便道,“我已跟兄长商量好了,便在沧州城开个炊饼店,好好过日子!”

郑飞心中一颤,立刻苦笑一声。

不是吧?!你要开炊饼店?那我还怎么拐得走你?

这……唉!!!

209,武二郎感恩结拜,炊饼店开张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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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眼见郑飞面色似有不对,急忙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郑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哦,没什么,还没醒过酒来罢了。”

武松点点头,却是打了一个哈欠。

郑飞见状笑道,“兄弟你为了我一夜没睡好,现在我已经没事了,兄弟你也去睡会吧。”

武松想了想,转头看了一眼外面,但见外面也越来越亮了,便转过头来抱拳道,“既如此,小弟就去了,哥哥你再睡一会吧。”

郑飞笑着点点头。

武松便一转身走到门前拉开门走了出去又轻轻的为郑飞带上了门。

郑飞看着武松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脸上的笑容迅速的褪去,脸色也冷冷的阴沉下来。

唉……!郑飞心底一叹,都怪自己竟把这茬给忘了!

自己光想着带武大郎给武松当个见面礼,却忘了等他们兄弟俩真见了面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就好比现在,自己最不想看到一个结果便出现了,武松竟要和武大郎一起在沧州开炊饼店!

这武大郎既是武松的大哥,还是把他辛苦拉扯大的“父亲”,所以武大郎是武松最敬重的人,他武大郎要在哪里,则他武松也定会跟去哪里。

唉,谁成想到自己救了武大郎之举竟是一把双刃剑,自己既靠他与武松建立了交情,还成了结拜兄弟,却也因他可能使得自己拐走武松的计划而告吹!

“要是没有他就好了……”郑飞想到这里心头猛地一跳,一个念头立刻跳了出来,“自己要是把武大郎给……”

不行!

郑飞心头猛地一颤!

绝对不行!

自己要是那么做了,又与自己最看不起的诸多小人有何区别?!

郑飞摇摇头,彻底将那个邪恶的念头抛出脑外,然后慢慢走到床边一下子躺在床上,将身子完全舒展开,接着那点剩余的酒劲,郑飞很快便又有了几分睡意。

很快的,郑飞的呼吸开始慢慢平稳悠长了。

在郑飞即将进入梦境的一瞬间。

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回荡着……我了个擦……逼急了老子……直接五花大绑绑走你们……。

太阳升起后,鲁智深、王进、庞万春、小岳飞等人先后在柴府家丁的引路下找来了郑飞的房间。

众人一起吃过早饭不久,柴进也寻到了这里。

郑飞与柴进又是一番亲切而友好的交谈。

又过了不久,武松与武大郎也来了这里。

郑飞便把要与武松结拜之事说了出来,众人听了自然都是极为的欣喜。

柴进也立刻派人摆上了祭品。

便在郑飞房间前的小院里,在柴进、鲁智深、王进等人的见证下,郑飞与武松行了结拜之礼,从此同样成为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兄弟。

郑飞心里自是极为高兴,暗道无论如何,自己与武松的关系反正是铁了,而且与柴进也顺利了建立了交情,还为王进讨到了潘金莲做媳妇,此行无论怎么算都是收获颇丰。

说到这里,有一个细节不得不提一提,当武松终于与潘金莲见上面时,郑飞特意留意了一下这两人的反应,但见武松神色如常,只是恭敬的叫潘金莲一声“嫂嫂”。而潘金莲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接着便把自己所有的目光锁定在了自己身旁的丈夫王进的身上,目光依恋而满足。

郑飞的心也终于完全放了下来,看着原本的一场人间悲剧就此彻底烟消云散,郑飞的心中还不由感到一丝淡淡的得意与满足。

书归正传。

郑飞又托柴进为武大郎在沧州寻得一个好地方给他开炊饼店。

这等小事对柴进柴大官人而言还不是小菜一碟?

柴进立刻吩咐人去办,便只用了不过一个时辰,就有回信传来说在沧州城城中恰巧有一间铺子还空着。

众人当即一起前去,到了地方一看,发现那铺子果然是个好位置,不但位于全城最繁华的地段,人来人往极为热闹,便是后院也是各种家什也都一应俱全,只需打扫一番便可立马开工营业。

众人都很满意,却只有武大郎不愿意,从武大郎扭扭捏捏的为难样里,郑飞立刻猜出了武大郎的为难之处。

你道为何?却是还能为何?这店铺位置这么好,武大郎还不是怕租金太贵?

郑飞一笑,也不言语便悄悄将那店铺的所有者拉到了一边。

待武大郎再找到那人问起租金时,那人已心满意足的一指郑飞道,“阁下去找那位谈吧,我这铺子已经卖给他了。”

武大郎与武松皆是一惊,就见郑飞哈哈一笑对武大郎道,“哥哥你便安心在此开店便是,这铺子从此改姓武了!”

但武大郎哪里肯受,自然是一番推脱。

郑飞又劝道,“我已与武松结为兄弟,你便从此也是我的哥哥,哥哥用小弟这店又有何不可?”

但武大郎还是不肯受,郑飞无奈,最终只得说,“这店铺还是我的,我便租给你用总可以了吧?”

武大郎这才点了点头。

郑飞便苦笑着随口说了个白菜价的租金,武大郎原本还不愿意,但眼见郑飞确实是真心实意,也只好应了下来。

这一幕幕落在武松眼中,对郑飞的感激之情自是又重了许多!

从此,武氏炊饼店正式在沧州府开张了!

郑飞眼见闲来无事,也禁不住柴进的一再热情想留,便与鲁智深几人住进了柴进的庄园。

众人从此白日里在柴进庄园中与柴进切磋武艺。

晚上又与柴进及他庄上之人开怀畅饮,这日子过得真是好不痛快!

这日子直把武松看得眼馋不已,只是他却不得不“困在”武大郎的炊饼店里帮忙。

只有抽空得闲的时候才能赶去柴进那里与郑飞几人相会过把瘾。

这一幕落在郑飞眼中,却令他心头不由一动,一个办法也升起在了心头。

眨眼间,时间便到了九月中旬,郑飞几人也足足在柴进府上住了快一个月了。

这一日,武松前脚刚离开武氏炊饼店去往柴进府上,武大郎正在店里忙活着教给一个新雇的小伙计做炊饼时,一个人突然走进了炊饼店。

武大郎头也没抬随口说道,“炊饼还未出炉,请客人过会再来吧。”

但那人却既没吱声也没动。

武大郎奇怪的抬头一看,立刻惊喜道,“呀,兄弟你来了。”

210,郑屠夫晓之以理,武大郎义送武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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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笑着点点头,“大郎哥,忙着呢。”

武大郎笑道,“不忙不忙,对了,武松他刚走。”

郑飞一笑,“哦,我不是找他的,就是想找大郎哥聊聊。”

武大郎一愣,急忙两手拍了拍,拍落手上的面粉,一指门口的板凳道,“好好,郑兄弟快请坐。”

郑飞看了看内屋,“进去说吧,大郎哥。”

武大郎又一愣,赶忙道,“好好,郑兄弟快往里请。”又对那新请的伙计说到道,“山子,看好外面。”

说罢,便与郑飞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内屋。

郑飞走进内屋一看,只见原本落满灰尘乱糟糟的内屋如今已是收拾的极为利落,虽然没什么值钱的家什,但实用的几件家具却更增添了几分浓浓的生活气息,能看得出,武大郎对这样的生活很用心,也很满足。

武大郎又赶忙用袖子擦干净了一个板凳放在郑飞的身前,不好意思的搓着手笑道,“屋子乱了点,让郑兄弟笑话了。快请坐!”

郑飞点点头坐了上去,“大郎哥你也坐。”

武大郎也搬过一把凳子坐了上去,看着郑飞一个劲不好意思的笑着,笑容中带着感激的味道。

可以看得出,武大郎对郑飞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感激,因为正是眼前这个男人带他出了苦海,寻了兄弟,又帮他开了这么一间梦寐以求的炊饼店,便说是郑飞给了他新的生命新的希望也不为过。

眼见武大郎拘谨的样子,郑飞微微一笑,“大郎哥,最近可还好?”

武大郎连连点头,“好好,俺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可是多亏了郑兄弟你呀!”

郑飞笑笑,“大郎哥这么说就见外了,武松是我兄弟,你也是我兄长。”

“嗯嗯!”武大郎感激的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个……郑兄弟来找俺……?”

郑飞一笑,“我是来给大郎哥辞行的。”

武大郎一惊,“郑兄弟你要走?!”

郑飞点点头,“我们出来的日子也不短了,是该回我们的地方去了。明日一早就走。临走之前前来看看大郎哥,向大郎哥辞行。”

一片愁容升起在武大郎的脸上,他愣愣的看了看郑飞,说道,“多谢郑兄弟这么瞧得起俺。俺是真舍不得你们走,可俺也知道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早晚都要走,却没想到走得这么急。俺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缺,俺也没别的什么本事,这样!俺明天一早就起来给你们用心做点炊饼,带着路上吃,也当是俺的一点心意!”

郑飞感激的笑笑,“多谢大郎哥。”

说罢,郑飞看了看武大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看得武大郎一愣,但最终郑飞只是仅仅笑了笑,站起身来道,“大郎哥,那我……就回去了,咱们兄弟……后会有期!”

武大郎愣愣的点点头。

郑飞转身就往外走,心里却是在怦怦的乱跳……。

终于,在郑飞即将出得屋去时,武大郎突然道,“兄弟你等等。”

郑飞立刻停下脚步,故作疑惑的转身看向武大郎。

只见武大郎面色一片犹豫,似是下定什么决心的叹了口气道,“郑兄弟……你是不是还有话想说?”

郑飞沉默了片刻,轻轻的点了点头。

武大郎道,“是……是因为武松吗?”

郑飞又点了点头。

武大郎面色一黯,“郑兄弟你说吧,俺听着呢。”

郑飞沉默了一下,轻轻说道,“大郎哥,我想带走武松。”

武大郎浑身一颤,结结巴巴说道,“郑兄弟你……你去问武松好了……他若愿意俺也……愿意。”

郑飞摇了摇头,“武松视大郎哥为父亲一般,大郎哥在哪里,武松就会在哪里,我若跟他说了,他即便再愿意也不会舍得走。除非……大郎哥赶他走!”

武大郎低着头没有说话。

郑飞叹了口气,“我知道大郎哥辛辛苦苦把武松拉扯大不容易,自是希望武松能永远留在你的身边,你能每日看的到他才会觉得心安,是吗?”

武大郎依旧没有说话,但轻轻点了一下头。

郑飞继续道,“但你觉得那样的话……武松会真的快乐吗?只跟你留在这炊饼店中,只能做一辈子炊饼?这些日子武松得空便往我们那里跑,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觉得大郎哥你也是知道的。你只是不想去面对,因为你害怕失去武松!”

武大郎慢慢抬起头来看向郑飞,目光之中既是纠结又是痛苦。

郑飞看着武大郎的眼睛,诚恳的说道,“我今日来……并不是要强迫大郎哥同意我把武松带走,我只是想告诉大郎哥,我愿意给武松一个机会,一个施展他全部的才能,过他想过的日子,实现他梦想的机会。至于愿不愿意让武松抓住这个机会,就看大郎哥你的了。如果大郎哥也愿意看到武松有朝一日可以成就一番事业,就请放心的让武松跟我走。如果大郎哥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好了。但无论怎样,武松都是我一生的好兄弟,大郎哥你也是我一生的好兄长!后会……有期!”

说罢,郑飞转身就走,来到前堂时,那伙计山子还在认真的做着炊饼。

他抬头一看郑飞赶忙讨好地笑了笑。

郑飞也点头一笑便走出了炊饼店。

来到街上,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郑飞长舒了一口气。

能做的,自己已经做了,至于能不能成……就听天由命吧!

郑飞想定,大踏步朝着柴府的方向走去!

过了许久。

山子抬头一看,就见自己的师父兼掌柜武大郎表情呆滞的自内屋走了出来。

山子一愣,赶忙关切的问道,“师父,您没事吧?”

武大郎愣愣的摇了摇头,便坐在了山子身旁揉起了面,山子奇怪的眨眨眼,又重新做起了手头的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武大郎说道,“山子,俺问你一件事。”

山子道,“师父咋了?你问吧。”

武大郎停下手头的活,看着山子问道,“山子,跟着我做炊饼你高兴吗?”

山子赶忙点点头,“高兴高兴!俺能学手艺,还能养活俺爹娘,俺当然高兴。”

武大郎又问道,“你还有什么比做炊饼更让你高兴的事吗?”

山子一愣,憨厚的而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又揉起了手中的炊饼,“俺小的时候最想读书,可俺家里没钱,俺就常常偷偷趴在私塾的外面偷听先生教念书。俺当时想哇,等俺学会了读书,就能……可……嗨!俺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俺就想努力干活攒够钱,以后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让俺的娃别像他爹一样就行了!”

山子说得轻松,但在轻松之中,却有一份怎么也抹不去的落寞。

武大郎愣愣的看着山子,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第二日,太阳冉冉升起。

沧州城外的大路上,正站着一群人。

郑飞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小岳飞,对着柴进一抱拳,“多谢柴兄这些日子的招待,他日若有机会,一定请柴兄去我那里做客!”

柴进一笑,抱拳道,“郑兄,一路平安!”

说罢,柴进又抱拳冲着鲁智深、王进等人一一抱拳道别,可当他看到一匹只配了马鞍,却无人骑乘的马匹时不禁一愣,奇怪的问向郑飞,“郑兄,你们还有人?”

郑飞心底一黯,微微叹了口气笑道,“看来……是没人了,这匹马请柴兄为我处理了吧。”

说罢,郑飞便走过去拿起那马的缰绳朝柴进递去。

就在此时,突然在柴进等人的后面有人喊道,“哥哥,等等我!”

众人回头一看,郑飞心中顿时大喜!

只见武松背着一个背囊正朝这边快步走来。

柴进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武松也要跟郑兄走!”

郑飞一笑,压下心中的激动问向已经走到近前的武松,“兄弟你……?”

武松一笑,抱拳道,“我兄长不知怎地今早突然非要我跟着哥哥你走,小弟只好火速赶来,还好赶上了哥哥。哥哥,我能跟你们走吗?”

郑飞哈哈一笑,立刻把那马的缰绳递给了武松,“正巧,我这还有一匹马空着!兄弟你愿来,我自是高兴的很!我可与你还没待够呢!对了……大郎哥呢?”

武松嘿嘿一笑,“我兄长说他还要卖炊饼,懒得来送我。”

郑飞心下顿时升起一片感动,立刻对柴进抱拳道,“柴兄,我有一事相求。”

柴进道,“郑兄请讲。”

郑飞道,“我那大郎哥人老实实在,我和武松日后都无法在身旁照顾。我想请柴兄替我和武松照顾一二,莫让他被人欺负了!”

柴进一笑,“这还不简单,便是郑兄你不说,我也自会关照的。”

郑飞与武松都感激的朝着柴进一抱拳。

郑飞转身翻身上马,鲁智深、武松等人也跟着都翻身上了马,王进则扶着潘金莲上了马车,自己坐在了马车的前面。

郑飞等人又一起朝着柴进抱了抱拳。

马动,车启!

……。

柴进等人看着郑飞等人行得远了,这便转身也上了马朝着城内而去。

谁也没看到,在沧州城下的一个隐蔽的拐角处。

一个矮小的男人流着泪,看着远方渐渐远去的一个身影……。

211,回岐山偶过齐州,辨济南意外偷听

(意外大醉而归,这更写得乱七八糟,朋友们请见谅。)

政和四年,九月二十五日。

五匹马,一辆马车出现在黄河边上。

正是已经离了沧州七日的郑飞一行人。

郑飞抬头看了一眼河对面隐隐露出身影的一座城池,问向了坐在马车前面的王进。

“王哥,前面是什么地方?”

王进也抬头看了一眼,快速思索一番便道,“前面好像是齐州。”

齐州?

郑飞听了心中不由一动,暗道原来是到了济南了。

郑飞在前世穿越之前乃是山东人,虽不是济南人,却因家乡离省城很近,经常去济南游玩,也对济南的历史多少了解一些,故才知道济南曾叫做齐州。

真是没想到从沧州直接回歙州还要路过济南。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济南是郑飞在前世极为熟悉的一座城市,如今既然已经回到了千年之前,这种特殊的“故地重游”的滋味可不是什么人能品尝到了,郑飞也是想去看看,这千年之前的济南是个什么样子。

旁边小岳飞见郑飞看着那齐州不知道正在想着什么却是想得那么入神,不由奇道,“郑师父,你在想什么呀?”

郑飞回过神来对着小岳飞一笑,“岳飞,想不想去齐州看看泉水?”

小岳飞又奇道,“齐州泉水很多吗?”

王进一笑回道,“据传齐州城内大街小巷遍布泉眼,一年四季泉水喷涌不歇,乃有泉城之美称。”

小岳飞眼中一亮,对郑飞说道,“天下还有这样神奇的地方?郑师父咱们去看看吧。”

郑飞笑着点点头,一指齐州的方向道,“走!去齐州!”

时至午后,郑飞几人将马匹车辆在客栈之下交给小二安排好,众人便有说有笑的上了二楼的雅座。

众人自从进了齐州,虽只是一路漫无目的的在齐州城内乱跑,也仅仅两个时辰的时间,却在这一路之上遇到了四五处大大小小的泉眼,品尝一下,滋味都是甘甜可口,在这晚夏的闷热中饮上一些端是令人神清气爽!

此刻众人都逛的乏了,恰巧又看到了这个颇为气派的酒楼,众人便上了这酒楼要尝尝这齐州的特产名吃。

众人上楼一看,只见这二楼上已坐满了不少桌,恰巧还有一个靠窗的大桌子还空着,众人便走了过去。

刚一落座,便有一个店小二一声招呼满脸堆笑的走到桌前道,“诸位客人想吃点什么?”

郑飞笑道,“便是齐州的名吃尽管上来,莫要在乎银两!”

店小二面色一喜,立刻笑容满脸的点点头便赶忙转身朝楼下走去。

鲁智深、王进、武松等人都在闲聊着。

郑飞则只是看着窗外,依靠着几处自然千古不变的自然景观,靠着前世对济南的记忆依稀辨认着济南城的样貌。

“那里应该是千佛山吧,嗯,底下应该是经十路,却不知现在是什么地方。”

“那里应该是山师的方向,美女如云的地方哦……”

“还有那里,应该是大明湖的位置,现在逛大明湖总不会再收门票了吧……。

郑飞正饶有兴趣的将前世的济南与今世的齐州做着历史的交汇时。

突然,一个声音传进了郑飞的耳朵。

“……你们听说了吗?林衙内逼婚的事!”

“嗯?有这事?速速说个清楚!”

郑飞听了心头也是一跳,转头一看,原来是在自己这桌的旁边正有一桌人正在喝着酒,刚刚那两句话应该就是从这桌传过来的。

郑飞听了也是颇为好奇,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仔细听起了那边的动静。

紧接着,那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们果真是还不知道呀,啧啧,也不奇怪,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林衙内是谁你们总该知道吧?”

“那还能不知道?!齐州能称得上衙内的除了林知州家的衙内还能有谁?”

“对,就是他!”

“这林衙内可是咱们齐州鼎鼎有名的花花公子啊,莫不是这次又有哪家的姑娘被他看上了眼?不过……这倒是怪了,他若强抢个民女我还信,你若说他成亲……我就有些不信了,就他还能想着成亲的事?难道是林知州也知道林衙内玩的太过火了,准备给他成个亲收收他的心?可干嘛要逼婚呀?!”

“张兄你只说对了一半,林衙内这次逼婚除了有他爹林知州的意思,也是必须靠着成亲才能抱得美人归,所以才只能用逼亲这种法子。”

“王兄呀,你可把我给说糊涂了。什么成亲又什么逼婚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知道你们得糊涂,且听我细细道来。你们知道这次林衙内是看上了谁了吗?”

“谁?”

“李家的二小姐!”

“李家?哪个李家?”

“说出来得吓死你们!是……大明湖畔的那个李家!”

“呀!居然是他们家!那李家大小小姐的确是回来了,前几日我还远远见过他们姐妹俩,你还真别说,那李家二小姐的确是天资国色!但……林知州莫不是脑子烧坏了,他一个小小的知州怎么敢去招惹那个李家,虽然说李家老爷已经过世了,但莫忘了那李家的大小姐可是嫁给了……”

“呵呵,诸位呀!今日可已不同往昔喽!林家虽依旧还是那个林家,可这李家已不是那个李家了。”

“哦?此话怎讲?!”

“唉,想到年,李家大小姐嫁给那位东京那位公子哥时,李家是何等的风光,可谁成想,没过几年,那位公子哥的父亲就死了,正应了了那句墙倒众人推,那公子哥的家业也是一落千丈。听说不久之后就在东京混不下去了,后来李家大小姐就随他去了青州隐居。”

郑飞的心跳越来越快了……!

“这我们都是知道的,可就算如此,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再不济,也是宰相之家,官场这种事情,盘根交错,他一个小小的齐州知州就算再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李家,也得先看看站在人家李家身后的赵家吧?”

“对!郭兄说得很对,可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告诉你们啊,这事在齐州知道的人可不多,这也是为什么他林衙内敢动李家二小姐的原因!这李家的大小姐……被休了!”

郑飞心头猛地一颤!

李……她……她被休了?!

212,郑屠夫一怒为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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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郑飞意外偷听得旁桌八卦之事,对方虽未明说事主姓谁名谁,可郑飞还是猜了出来。

对方嘴里称呼的又是李家赵家,又是宰相东京的。

这天下能有这等事的除了那个李家和那个赵家之外还能有谁?

李洛灵竟正在被此地知州家的衙内逼婚?!

李清照竟已被赵明诚……休掉了?!

这……。

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洛灵之事暂且不提,可李清照原本是应该始终与赵明诚在一起的,直到赵明诚死掉!

历史怎么改变了?!

郑飞的心底突然一动,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

莫非是……莫非因为自己的出现,因为那一次的东京之行而使得李清照与赵明诚的历史进程发生了偏移?

郑飞正在思索间,那边又有话传来。

“什么!李家大小姐被赵家公子给休掉了?”

“对!我有个远房表哥在东京当官,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这事绝对没错!”

“哦……,怪不得我只见到那李家两姐妹回到齐州,并不曾见到他家那位乘龙快婿的影子。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想明白了。失去了赵家这个靠山,难怪那林知州敢逼婚李家二小姐!”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唉,可怜那李家,曾经是何等的风光,但现在却是李家大小姐刚刚被休,二小姐就要被逼婚,如今李编修已死,他们姐妹俩无依无靠的,这次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她们姐妹俩斗不过那林家,大不了就逃跑呗!”

“跑?哼哼!那李家都被林知州和林衙内派人暗暗围困了起来,两个弱女子能往哪里跑?”

“什么?!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敢如此强抢民女,他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嘘,低声些!林知州可是咱们京东西路转运使张大人的心腹!在齐州,他林知州就是王法!这等话可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声音立刻小了下去,郑飞也再也听不到了。

郑飞转回头来,面色一片阴沉,一抹无法遏制的愤怒闪过眼中!

“郑师父,过会吃完饭咱们去……”小岳飞原本兴奋的表情,待一看清郑飞的样子后顿时就是一愣,声音也戛然而止。

鲁智深等人听到小岳飞的反应也都看向郑飞,待看清郑飞的样子也都是一惊。

只见郑飞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拳头紧攥微微抖动着,全身都憋足了劲一般!就像是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爆发的边缘!

王进和庞万春二人立刻对视一眼,心中都是大惊!他们二人跟着郑飞的时间最久,可从未见过郑飞如此发怒过,便是那晚在破庙中差点把命丢了,郑飞也自始至终冷静如常!

王进立刻低声急问道,“老弟,怎么了?”

郑飞为何如此愤怒?

其实郑飞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当听到李清照与李洛灵两姐妹被那个什么林衙内围困在家中后便瞬间失去理智般的愤怒了!

在他的脑海中也立刻出现了一个令他莫名感到无比心疼的场景---------在一群~奸邪之徒的包围下,两个弱女子无助的躲在家中流着泪……。

郑飞回过神来,长舒了两口气努力压了压内心的愤怒,对着王进微微摇了摇头,想了想就对庞万春和武松道,“武松,万春,跟我出去一趟。”

说罢,郑飞又对王进等人说道,“诸位兄弟在此等我消息,这次在齐州……要有事做!”

鲁智深、王进等人虽都满腹的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郑飞便与武松,庞万春起身快步往楼下走去……!

在齐州中,大明湖畔的李府很是有名,当初李家大小姐嫁给当朝宰相之子赵明诚的事可是当时齐州的一件大事!

郑飞与武松,庞万春也只一路稍作打听便寻到了李府的所在。

郑飞骑在马上看着伫立在大明湖边的一处宅院,心中竟不由自主的开始狂跳了起来!

李清照与李洛灵姐妹俩,此刻就应该在里面吧……。

当日东京一别,因为自己的“身不由己”而与她们姐妹失之交臂,本以为天下之大,茫茫人海就将从此天涯永别,却没想到还会有可以再见的一天!

而且还是在她们姐妹危难之际……!

郑飞攥紧了握着缰绳的拳头,脸色一定,目光之中也是无比的坚定!“我一定会救你们的!”

郑飞想定,立刻与武松,庞万春一起骑马故作如常的在李府门前的路上行过。

一边走,郑飞一边装作欣赏两边路景,却是在暗暗观瞧起路两边的情况。

只见这条路还算比较繁华,开了不少店铺,往来的行人也不少,只是除了正常来往的行人以及摆摊叫卖的小贩外。

很明显的,在李府大门的对面,还有一群很“奇怪”的人,他们既不赶路也不买卖东西,只是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或站或坐的嬉皮笑脸着不知聊着什么,而且还时不时的瞄上一眼紧闭着大门的李府。

郑飞心头一动,立刻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暗道这些人应该就是酒楼里那些人所说的由林衙内派来看着李清照姐妹的那群人了。

他们的人数竟有十几个之多,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么多人守着,可想而知李家姐妹便是插翅也难逃!

不过眼见如此,郑飞的心里反倒是安稳了些,因为他们既然如此,便是表明李家姐妹肯定还好好的待在李府之中,自己来的看来还不算晚!

郑飞心头一跳,又暗道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进得李府去查探清楚李清照姐妹的情况!只是看来……从李家的正门进去是不可能了!

郑飞跟武松和庞万春打了个眼色,三人又调转马头的方向往李府的后面行去,且看在后面能不能找到什么后门混进李府去。

但三人骑马绕到了李府的后面把眼望去却又是一惊!

只见这李府确实是有个后门,只是……在后门正对面的墙边,竟也坐着几名与前门那些人一般的汉子。

他们果然把李家的后门也堵上了!

郑飞不由皱起了眉头,如今李府是前门被挡,后门被堵,自己怎么才能进得去李府呢?

郑飞往边上一看,眼中顿时一亮。

墙!李家的墙!自己可以翻墙进去!

只是李家这墙足有丈半,光往里翻就极不容易,如今又是光天化日的,要翻进去且不被外面街上的人发现更是难上加难!

郑飞细细一想,突然想起了一件东西。

郑飞一笑,立刻对武松和庞万春说道,“武松,万春,你们过会……”

“卖马了卖马了!”

一个极大的声音突然响起,惹得李家门外这条路上的所有人都朝那看去。

只见在路上走来了一个牵着马的年轻小伙子,就是他在那里高声喊着卖马。

且看他手中所牵的马果然是匹难得的高头大马!

不过众人都未曾多在意,只因这样的好马定然价格极为的昂贵,寻常人谁买得起?

那小伙子眼见没多少人打理他,立刻举起手中的缰绳又是一声高喝,“十文!十文!谁要?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啦!”

什么?!

整条路顿时一静!

十文?这样的好马居然只要十文?!

这怎么可能?!

这人不是个傻子吧?

那小伙子又高声道,“大家没听错,就是只要十文啦十文啦!想要的快来抢,抢晚了别后悔!”

顿时!满街的人都朝那小伙子跑去。

十文钱就能买匹马,无论如何都得过去问问清楚!万一是真的,自己抢到不就赚了大便宜了!

只见除了街上的路人以及小贩们,那些守在李家门前的人中也立刻有几个人忍不住走了过去,便是没走过去的那几个,也都一脸好奇的直往那里瞧。

众人围住那小伙子,一人立刻道,“喂!你说你这马卖十文?”

小伙子似是一愣,“十文?你们当我傻啊,这样的好马怎么可能卖十文!便是一百文一千文一万文我都还嫌少呢!”

人群顿时一阵喧哗,各个脸上都是一脸被耍弄的恼怒!

立刻有人气恼道,“你刚刚明明就是喊得十文,大家伙可都听到了!大家说是吧!”

“对!”

“你就是喊得十文!”

“我们可都听到了,你别想耍赖!”

“对对!你刚才就是举手喊得卖十文!”

小伙子急忙道,“我是说得十文,可没说是这马要卖十文,我说得是……”

小伙子一扬手中的缰绳,“我说得是这缰绳要卖十文,这马怎么可能卖十文?!”

众人细细一想……似乎,这人的确是举着缰绳说要卖十文的……。

唉!天底下果真没有掉馅饼的事!

众人都叹了口气,顿感索然无味,正欲转身各自散去。

突然,人群中蹦出来一条大汉,生得八尺有余,虎背熊腰。

只见他伸手一指那小伙子怒喝道,“大家别走!这小子分明就是在耍大家!见大家上当了他又改的口!”

小伙子打量一眼这大汉,不服气的说道,“你这人真是!我明明说得清楚,是你贪心才误会了我的意思。”

大汉面色一沉,“你说谁贪心?”

小伙子的体型虽比这大汉弱了许多,可倒也硬气,“我就是说你,怎么地,光天化日之下你还要强买强卖不成?贪心鬼!”

大汉一指小伙子怒喝道,“我便不买,也要教训你一顿!”

说罢,大汉便一把抱住小伙子扑倒在地上,二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眼见有人打架,刚刚正准备散去的众路人都赶忙又“兴高采烈”的围拢上来看热闹。

而那守在李府门前的最后几人也都忍耐不住好奇心走了过去。

就在此时,谁也没注意到。

一个人骑着马悄悄来到李府边上的府墙之下。

他左右快速一看无人注意到他,便立刻双腿一收蹲在马背上,猛一用力便自马背上猛地往上窜起一把便抓住了府墙的上边,他又一用力,人便应声翻进了李府的里面……。

213,千方百计终进府,却见佳人把话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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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翻身上了李府的高墙,迅速往里一看,只见府内墙下乃是一片花园,府内院内也并没有什么人。

如此正好!

郑飞立刻跳了下去,落在草地之上,又迅速将身子彻底压低在草地上便开始一动也不动的观瞧起院内的动静!

又足足过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突然听到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在院外响起!

郑飞听了心头一跳,顿时放下心来。

这是自己刚刚跟武松和庞万春事先商量好的暗号,表示自己刚刚翻墙进院并未被人发现,至少,并未被那些被林衙内派来此地把守着前后门的人察觉。

郑飞自草地上直起身子,立刻顺着墙根快步往府内行去。

郑飞也不知道那李家姐妹如今正在何处,只能小心的一个屋子一个院子的仔细查探。

但接连穿过两个院落竟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院子中也是一片杂乱,显然无人关照已久。

郑飞心下不由一奇,暗道这李府也不小,怎么连个下人都没有?

突然,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自前面的一个拐角处响起。

郑飞赶忙一翻身藏在行廊的侧边。

脚步声渐渐近了,还有说话的声音响着,乃是女人的声音。

郑飞屏住呼吸努力听着,只听乃是两个女子的声音。

“唉,二小姐又没吃东西。”

“是呀,这都三日了,二小姐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憔悴,原本水灵灵又精灵古怪的一个人,现在都……,唉!”

“如今这李府前后门都被那些人围着,我想出去给二小姐买些她喜欢吃的东西都不敢出门,我一出去,他们就跟着,好吓人的!”

“那帮天杀的!早晚遭报应!只是这李府如今就剩咱们几个了,咱们都是下人,就算想帮大小姐与二小姐也帮不了……,要是老爷还在就好了,就算老爷不在,大姑爷在……”

“嘘!千万别提他!被大小姐听到又该伤心了!”

“嗯……”

声音渐渐远去,后面的就听不清了。

郑飞翻身又跃上廊坊,看了看那两个丫鬟消失的方向,暗道她们刚刚说的二小姐应该就是李洛灵,而且她们既然是从那个方向来,也就是说……。

郑飞想定,立刻转身朝着她们刚刚来时的方向快步走去。

过了那个拐角,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又过了一个拐角,再一过去,便见映入眼帘的乃是一排房间。

郑飞隐身拐角后仔细观察了下,确定房前无人后便快步来到那排房间前,低身躲在窗下,悄悄挪动步子挨个听起各个房间里面的动静。

第一个房间,没有任何动静。

第二个房间,也没有任何动静。

第三个房间……,里面竟传出来低低的抽泣声!

郑飞停下步子,将整个身子用力贴到墙上,仔细倾听起里面的声音。

听着听着,郑飞便听出来,这间屋里不是一个人在抽泣,而是两个人!

“姐姐……”一个女子虚弱的声音响起,“姐姐,我好怕……”

“妹妹,别怕,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身陷火坑!”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也接着响起,语气虽是哭腔但却异常的坚定。

是李清照!

虽然过了这么久,但郑飞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第二个女子的声音就是李清照的声音!

那第一个女子……难道就是李洛灵?!

她……她的声音怎如此的虚弱嘶哑!哪里还像自己脑海中那个银铃般的悦耳动听的声音!

郑飞立刻伸出一根手指沾了些口水,悄悄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起身从纸洞里往里瞧去。

只见这乃是一间闺房。

一个女子正躺在床上,躺在坐在床头的另一个女子怀中。

看着那两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郑飞的心头顿时一沉!

果然,躺在床上的是李洛灵,而坐在床头的不是李清照又是何人?

但她们两个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不久之前在东京初遇时的神采?

只见李清照的眼睛微微红肿着,一看便是经常哭泣所致,她那原本就消瘦的身影如今更又是消瘦了许多。

李洛灵……那还是李洛灵吗?

此刻躺在床上的那个脸色苍白面容憔悴如遭了大难的女子真的是那个机灵调皮的李洛灵吗?!

郑飞的心头骤然一痛!

她们姐妹究竟是遭受了何等的苦难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只见李洛灵虚弱的朝着李清照笑了笑,“姐姐不要安慰我了,现在……又有谁能帮得了咱们姐妹俩?”

李清照擦了擦流着泪的眼睛,努力展颜一笑道,“妹妹别担心,我定会想出办法来的,不过在此之前,洛灵你先把饭吃些吧。”

李清照伸手端起床边一张方凳上的一只碗,碗中好像是米粥。

李清照端着碗,用勺子舀起一勺粥送到李洛灵的嘴边,但李洛灵却摇了摇头,“姐姐,我吃不下……我也不想吃,就让我变成个鬼的样子也好,说不定也能吓跑了他。就算不能……我便饿死也别让他得逞!”

李清照脸上闪过一丝心痛之色,急忙道,“傻丫头,别说这种傻话……”

李清照语气一顿,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的继续道,“姐姐一定会想办法的,小妹你放心!”

李洛灵苍白憔悴的脸色一愣,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道,“姐姐,你……你莫不是要去求那人?!”

李清照慌乱的把头侧向一边,挤出一丝笑容道,“不会的,你……你不用管便是。”

“不!”李洛灵虚弱的急道,“不行,姐姐,你莫为了我……,我便是死也不愿你再去找那姓赵的!”

李清照眼见李洛灵如此激动,急忙道,“好好,我不去,我不去还不行吗?但……你得先吃些粥我才答应你!”

说罢又将粥凑到了李洛灵嘴边,李洛灵的眼圈一红,无比心疼可怜的看了一眼李清照,终于点了点头,张嘴喝下了这勺粥。

李清照见李洛灵终于开始吃粥,面色顿时一喜,又舀起一勺粥刚要往李洛灵的嘴中送。

却听李洛灵一声幽幽的叹息道,“姐姐,此时此刻,要是……要是那个人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有办法救咱们姐妹的。”

却不料此话一出,李清照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只听她恼道,“小妹,莫要提那个无耻的淫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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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淫贼?

只见李清照说得如此“咬牙切齿”,郑飞不由一愣,心中暗自奇怪这是说谁呢?

接着就见李洛灵无所谓的撇撇嘴道,“淫贼?我反正是不信。”

李清照轻轻冷哼一声,“咱们那日离了东京,还没到家,那官府的通缉令就先到了,还有什么不可信的!我原本还奇怪他为何爽约不至,原来……原来是他在那几日做了那等无耻之事逃跑了!”

郑飞心头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在心头……。

我……我擦!那无耻淫贼说得不会是我吧!

肯定是因为蔡京狗贼父子诬陷自己的那张通缉令!

却见李洛灵那虚弱的脸上竟闪过一丝调皮之色,轻轻笑道,“咦?姐姐你过了这么久还对那事如此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李清照脸色一慌,急忙道,“谁……谁念念不忘耿耿于怀了?我……我就是最恼恨那种无耻淫贼罢了!”

李洛灵轻轻握住李清照的手,“姐姐,能在那晚诗词会上为咱们姐妹俩不畏强权挺身而出又能说得出那般词句的人,你觉得会是那样的人吗?我知道姐姐也不愿相信,只是……只是为何如此,我想姐姐一定比我更清楚呢。”

李清照脸色一红,更加慌乱的急道,“我……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

李洛灵戏谑的一撇李清照,“我的姐姐呀,藏在你书房书架的第三排第一本书中的那张……,咦?那是什么来着?我怎么记不大清了?嘻嘻……”

李洛灵说得极为调皮,若不是还是一副病怏怏的虚弱之态,一瞬之间,直看得郑飞以为那个精灵古怪的李二小姐又回来了。

李清照被李洛灵握着的手猛地一颤,她的脸色更红了,“小妹你……你……”却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郑飞的心也不知何故的狂跳了起来……。

经过与李清照开得这几句玩笑,李洛灵的气色明显好了一些,精神头也旺了一些,只见她收起笑容,看着李清照害羞的神情微微一叹,“姐姐,小妹也不瞒你,小妹也喜欢他,虽然他长得一点也不英俊,可他敢为了你我姐妹挺身而出笑傲满堂权贵,又有那样的才情,这样勇敢的奇男子哪个女子不喜欢?那日他答应我来赴宴时的神情小妹可还记得一清二楚,他是绝对欣喜的,也绝对没有任何道理爽约,可他却没来,紧接着通缉他的通缉令就布满了天下,这里面……一定有古怪!说不定就是因为那晚帮助我们而惹出来的祸事!”

李洛灵略一停顿,又用爱怜心疼的目光看着李清照轻轻道,“姐姐,小妹既然能喜欢他,那姐姐能喜欢他也是一点也不奇怪。小妹知道姐姐心中的苦,以前你是不敢,也不能,现在你终于可以了,却已再无可能见到他。这也许是天意,老天让他出现,只是想借他让姐姐看清楚那姓赵的真实面目!然后……他便消失了。但无论怎样,小妹只想让姐姐你能明白,咱们姐妹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尤其是姐姐你,无论曾经受过怎样的伤害,那些都已成为过去,日后还要开始新的生活呀!”

李清照愣愣的看着李洛灵,满眼尽是无比的震惊!

以她的聪明才智,她又怎会看不出那通缉令其中的蹊跷?

她之所以会一提起那个人便有如此的反应,其实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小妹一直对那个人念念不忘,她便要以此来使自己的小妹讨厌那个人,再断了那份相思之情。

谁料……。

自己的小妹不但没有丝毫受到自己的影响,更是早已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甚至……她竟能如此坦然的面对那份感情,还劝慰起了自己。

这个敢爱敢恨的小女子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吗?

李清照心底轻轻一叹,终于明白自己的小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是自己眼中那个长不大的小孩。

李清照轻轻点点头,暗叹一声这样也好,最起码表明她已经放下了,随即脸上红晕依旧的说道,“多谢小妹,没想到竟是姐姐执迷了。不过小妹你也说了,咱们姐妹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那你便听姐姐的话好好把这碗粥喝了,然后咱们姐妹再一起想办法怎样?”

李洛灵乖巧的点点头。

李清照面色一喜,立刻重新开始喂起了李洛灵。

她们姐妹自然不知道,在窗外,正有一个男人蹲在地上捂着嘴心花怒放的狂喜着!

郑飞心里那个美呀!

也几乎是在一瞬之间,郑飞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听到她们姐妹落难的消息会无比的愤怒,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始终对李清照及其妹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原来自己始终都“暗恋”着李清照,只是因为李清照太过有名了,而自己穿越来的这郑屠又既不是什么名人,只是个杀猪屠夫,又长得也不算英俊,估计也就比李逵稍好一些,于是便不自觉的产生了几分“自卑”的心理,这才从不敢直面自己的这份感情。

谁成想,她们姐妹原来早就喜欢上了自己!就算是她们姐妹此刻能够坦然的说出来只是更多在“安慰”彼此。

但这对郑飞而言已经是无比梦幻的一幕!

郑飞只想说,感谢东京,感谢赵匡胤,感谢上元诗词会,感谢蔡攸,感谢赵明诚!

可……。

郑飞又猛地反应过来,心中又不禁一声苦笑,暗道自己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样?

她们姐妹真正喜欢的其实是那个帮她们解了围,又能出口成章的“世弟”。但若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乃是山贼头子,只怕……,唉!

不过,这些日后再说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救她们姐妹!

郑飞想定,身子微微一动,慢慢往后退着准备离开这里,只因若是自己没听到她们姐妹这么一段对话,自己还能想办法现身出来跟她们姐妹商量一下。可现在既然已经偷听到了,自己就绝对不能再现身了!否则也只是徒增尴尬而已。

却没料到,郑飞刚刚往后退了两步转过身来,就听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啊!!!有贼人!!!快来人呀!!!!”

郑飞大吃一惊定眼一看,就见一个小丫鬟正站在不远处的拐角处惊恐的看着自己惊叫着!

“啪!”

李清照的屋内顿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似是什么瓷器被打碎了。

糟糕!看来李清照与李洛灵也已知晓了!

郑飞暗叫一声不好拔腿就跑!直朝那拐角的地方而去!

那小丫鬟一看那个“贼人”朝着自己这边的方向奔来,又吓得一声尖叫赶忙抱头蹲在了地上,闭起眼睛打着哆嗦。

郑飞自是不会管她,可就在郑飞即将冲到拐角处时,那拐角处又冲出来一个人,竟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而且那老头见郑飞奔来了,竟像是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郑飞自然也不会管他,现在郑飞只要顺着原路冲出去就好,这个“贼人”的黑锅便留给外面那群人好了。

眨眼间,郑飞终于冲到了拐角处。

可一幕意想不到的事居然发生了……!

215,铁臂侠老当益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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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胡子老头居然一拳便朝郑飞打来。

郑飞先是一惊,随即心底无奈的一声苦笑,不由暗道这老头真是不自量力,这么大岁数了还逞什么能?这幸亏是遇到了自己这个假“贼人”,这要是遇到了什么“真贼人”还不把你个老头一拳归西?

郑飞也不想为难这老头,身子马上快速往边上一躲,只待饶过这老头就能逃之夭夭。

却不料……。

郑飞刚刚躲过这老头的拳头,那老头竟分身跃起,横挂着身子凌空便一腿踢向郑飞的脑袋!

这一腿当是来得势大力沉,虎虎生风!

郑飞大吃一惊,暗道一声不好,没想到这老头居然是个练家子!

郑飞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双臂举起护住脑袋。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郑飞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踢在自己双臂上,双臂一麻,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飞出去,接连退后了五六步才稳住了身形!

郑飞放下双臂一咧嘴,直感觉双臂此刻简直疼的要命,同时也用无比惊骇的眼神看向了那老头!

刚刚那一腿真的是那白胡子老头踢出来的吗?!不但凌空一腿干净利落,更还有如此神力!

他……他究竟是谁?功夫竟如此之高!

紧接着,郑飞的身后又响起来一个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李清照!

只听李清照怒道,“周大叔,帮我拿下这贼人!”

那老头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直朝郑飞冲来!

郑飞这次可不敢再大意了,立刻摆好了架势,而老头已是飞身而起,一拳打向了郑飞。

郑飞单拳去挡!

谁料那老头的第一拳竟是个虚招,只见他身影一晃,一拳立刻收回,可另一拳又从另一侧到了!

郑飞赶忙伸出另一拳去挡,刚刚挡住,却不知从何处又来了一拳。

郑飞慌忙又去挡,没想到这又是一记虚招,郑飞挡住这边,那边砰的一声就挨了一拳,正中郑飞的嘴巴,将假胡须打掉了一半!

那老头一看郑飞的“胡子”居然掉了,眼中又闪过一丝恼怒之色,冷哼一声又是一腿扫出。

郑飞已经没法再挡了。

只听砰的一声响,那老头一腿扫中了郑飞的右腿。

郑飞只觉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右腿也不由自主的弯了下去!

郑飞心下又惊又骇!这老头拳脚组合神出鬼没,当是防不胜防!

与此同时,那老头又一拳直朝郑飞的脑袋而去!

郑飞心下一凉,苦道一声这下可完蛋了,这一拳要打在自己脑袋上,自己非死即晕呀!

可就在这一瞬间,郑飞突然发现了那老头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必败无疑,竟露出来他前门的一片空处。

郑飞眼中一亮,立刻大喝一声,全然不顾自己即将挨上的那一拳,强忍着疼痛自地上飞身而起,一把扑向了老头的腰间。

砰!郑飞的脸蛋又挨了一拳,不但把剩下的那半截假胡子打掉了,更把郑飞打得嘴角流出了血来,可郑飞也终于顺势将老头扑到在了地上。

老头一愣,似乎没想到郑飞居然如此拼命。

郑飞也趁着这个空的机会,迅速直起身便重重赏了老头一拳!

随后郑飞没再做丝毫的停留,立刻爬起身就拼命朝那拐角处跑去。

那老头摸了一下嘴角,一看竟被打出血来,脸色一怒,重重的冷哼一声,也是爬起身便追!

可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李清照在后面用无比震惊的声音叫道。

“郑……郑公子?!”

郑飞一惊,赶忙停下了脚步,赶忙伸手往脸上一摸……。

这才发现自己的假胡须不知何时已经完全脱落了。

郑飞心底一叹。

完了,看来还是被认出来了。

郑飞转过身来,朝着远处李清照咧嘴嘿嘿一笑。

李清照待一看清郑飞,身子猛地一颤,险些站不稳了身子。

可那老头也已冲到了郑飞身前,他举拳便打,却又听李清照急道。

“周大叔,别打!”

那一拳也在离郑飞的脸不足分毫的地方硬生生的止住了!

郑飞暗暗咽了一口唾液,便朝着老头点头笑了笑。

老头也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虽依旧冷冷的看着郑飞,还是把拳头慢慢的收了回来,又往后退了一步便转身满脸不解的看向了李清照。

可这一眼望去,老头又是一愣。

只见刚刚还无比气愤的李清照,此刻居然满脸羞红的愣在那里做茫然无措之状。

紧接着,李清照身后的门口又闪出来一个人,竟是李洛灵!

李洛灵虚弱的伸手扶住门,苍白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她看向院子,待一看清院子中站着的郑飞时,立刻极度惊喜的叫道,“郑大哥……郑大哥!姐姐,真的是郑大哥!”

李清照慌忙扶住李洛灵,同时接着回过头的机会快速擦了擦眼睛,对着李洛灵展颜一笑。

郑飞心底一叹,暗道既然已经现身了,索性便大方一些!

郑飞想定,对着那满脸迷茫的老头歉意的点了点头,便大步走向了李清照姐妹。

来到近前,郑飞朝着李清照姐妹抱拳道,“小弟郑临风见过世姐,世妹,小弟不请自来,还望姐姐妹妹见谅。”

李洛灵眨着大眼看着郑飞,只是笑吟吟的也不说话,似是只看着郑飞便已极度的满足。

李清照则慌乱的欠身一礼,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时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又一红急忙问道,“嗯……世弟,你……你来了多久了?”

郑飞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李清照心中所想,脸色故作如常的说道,“那个…刚到,还没找到姐姐就被那边那位姑娘发现了,惊扰了姐姐妹妹,小弟万分抱拳!”

李清照的脸色这才一松,镇静的说道,“你……你为何……?”

郑飞赶忙回道,“小弟路过齐州,偶然听到有人谈起洛灵世妹的事,小弟心惊不已急忙赶忙前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却在外面发现有许多人将这里围困了起来,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小弟便略施小计混了进来,只是小弟正在被官府通缉,不敢立刻现身,只好偷偷在府内……后来便被那位姑娘给发现了……”

郑飞说到这里赶忙又道,“还有,小弟被通缉乃是被冤枉的!小弟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李清照与李洛灵对视一眼,二人的面色也立刻都是一喜!即便是她们如何再相信郑飞,也是要亲耳听到郑飞亲口说明自己的清白才会安心。

李清照道,“郑世弟放心,我们姐妹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到底是谁要如此陷害你?”

郑飞转身看了一眼那老头与那羞红着脸已经站起身的丫鬟。

李清照赶忙道,“但说无妨,周大叔与小环都是自己人。”

郑飞点点头,“害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蔡京与蔡攸!”

众人脸色都是一惊!

李清照脸色又急又黯的说道,“可是……可是因为我们姐妹你才……?都怪我们姐妹不好,连累了你!”

郑飞笑着摇摇头,“世姐不必自责,并不是因为世姐与世妹的缘故!而是此其中另有原因,不过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总之,请世姐世妹宽心便是,小弟一直活得好好地。”

李清照一听立刻羞涩而欣慰的点点头。

却是李洛灵眼中戏谑的看着郑飞笑道,“郑大哥,我们可没问你过得好不好哦。”

郑飞心头一跳,头顶立刻出现了三道叉,知道自己已不经意间说漏了嘴,人家都没问自己,自己这么说不就是在“不打自招”吗?

郑飞赶忙嘿嘿笑着遮掩过去,立刻看向那老头问向李清照,“不知这位大伯是……?”

李清照的脸已经红得像个熟透了桃子,故作如常的说道,“这……这是我父亲的好友,恰巧路过这里赶来帮我姐妹的周侗周大叔。”

郑飞心头猛地一惊!急忙问向那老者,“您……您老是铁臂膀大侠周侗?!”

216,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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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侗一愣,点点头道,“正是老夫!你认得老夫?阁下是……?”

郑飞心中狂喜,赶忙恭敬的抱拳一礼道,“在下郑临风,渭州人氏,与您的徒弟林冲和武松皆是结拜兄弟,与卢俊义也认得!早闻周大侠大名,常恨无缘得见,没成想竟然在此遇见了您!”

周侗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看你刚刚的拳术中有林冲的几分影子,想来是他教过你几招吧?”

郑飞看了一眼周侗残留着伤痕的嘴角,愧疚的抱拳道,“正是!在下无意冒犯了周大侠,在下真是罪过!”

周侗呵呵一笑,满不在乎的摇头笑道,“无妨无妨,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不要再叫大侠了,你既然与我贤侄女同辈,便一起叫我周大叔便是!”

郑飞道,“是,周大叔。”

周侗又道,“你小子不错,拳脚功夫虽然一般,却有拼劲,善于抓住机会,便是老夫也差点着了你的道!对了,我那徒弟林冲与武松如今正在何处?”

郑飞心中暗付,还是不要把自己与林冲的身份说出来的好,便道,“林大哥如今在小弟的家中,武松则就在李府之外等着接应在下。”

周侗眼中一亮,笑道,“哦?武松也在?武松这孩子只能算是我的半个徒弟,我也只教过他玉环步与鸳鸯腿,不过这孩子生性淳朴善良,我很喜欢他。没想到我们师徒二人竟能不约而同的同时来助我这两个贤侄女,这也是缘分呵呵。对了,你们还有几个人?”

郑飞回道,“除我与武松外,还有一人,乃是延安府老钟经略相公麾下提辖官,姓鲁名达,后在五台山文殊院出家为僧,法号智深……”

周侗听了面色一愣,立刻奇道,“可是人送外号‘花和尚’的那个鲁智深?”

郑飞点头笑道,“就是他,周大叔您知道他?”

周侗点点头,“我与他师父延安路戎路大侠是多年的好友。前几年路大侠在世时曾对我提起过他,只是我与他并不曾见过面。对了,你与他是……?”

郑飞暗道一声好巧,立刻道,“鲁大哥与我是结义兄弟。”

周侗面色又微微一惊,深深看了郑飞一眼点点头,继续淡淡笑道,“原来如此,还有谁?”

郑飞并不曾察觉周侗的异常,又道,“还有一人,周大叔应该也认得,乃是汴梁八十万禁军棍棒教头王进。”

周侗果然惊道,“是他?!我与他父亲王老教头乃是故交,在他少年时我也曾指点过他一二,不过,我听说他……”

郑飞叹了口气,“王哥被太尉高俅迫害,只得与王大娘逃离东京,但那高俅却依旧不肯放过他们,派人一路追杀,王哥与王大娘一路逃到西夏,但还是被尾随而至的杀手追上,一场恶战之后,王哥深受重伤,王大娘也不幸归西。王哥后被恰巧路过那里的在下所救,也与在下结为了异姓兄弟。”

周侗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竟有这种事!唉,我只听说王进带着弟妹被迫离了东京,却没想到……,这高俅真是欺人太甚!还好,王进那小子被你救了,否则我王老弟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

郑飞听了心底也不由深深一叹,万没想到这周侗的“交际面”这么广,真是整个大宋从西到东,从北到南都有他的朋友、徒弟以及朋友的徒弟、后人。

只拿自己这边的几员大将来说,鲁智深是他老友之徒、王进是他老友之后、武松是他半个徒弟、林冲是他爱徒,就连小岳飞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日后也会成为他的第二任师父。

就更不用说还有此刻正待在大名府的徒弟“玉麒麟”卢俊义、还有日后梁山无人能奈何之的正待在祝家庄教授武术的徒弟栾廷玉、还有日后会一箭射死晁盖此刻正待在曾头市助纣为虐的徒弟史文恭,还有日后的梁山大将此刻正待在登州任兵马总监的徒弟“病尉迟”孙立!

天哪!他简直是大宋江湖的一个传说!是大宋江湖的祖师爷级的人物!

郑飞想到这里心头突然一跳……!暗道自己走南闯北的结交江湖好汉,此刻不正有一个最牛~逼的人物正站在自己身前……?如果能把他也给……。

我勒个去!简直是有此老头,夫复何求?

郑飞暗暗吞了口口水,看着周侗周大侠笑的更开心了……。

可郑飞却见周侗听了自己的话后只是点点头,眼中又快速闪过一丝异色,微微笑道,“没想到你的结义兄弟还挺多的嘛。又凑巧都是跟老夫有关系的人。”

郑飞直到这时才发觉周侗的话有些奇怪,心头顿时一跳,赶忙收起笑容道,“呵呵,多个兄弟多条门路罢了,让大叔您见笑了。”

周侗突然冷冷一笑,“嗯……还有吗?”

郑飞顿时一惊!这周侗的态度怎……好像一瞬间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吗?

眼见周侗那一脸冷意,郑飞的心陡然没底了起来,不过郑飞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有什么好怕的?

郑飞想定,立刻坦然道,“还有两人,一个叫庞万春一个叫岳飞。一个会射箭,一个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都在齐州城内。”

周侗看着郑飞郑飞坦荡之色,眼中一亮,不过随即就又被一股冰冷的眼神所取代,他冷冷对郑飞说道,“你想带着他们救我这两个侄女?”

郑飞点点头,“正是!”

周侗道,“怎么救?”

郑飞沉默了一下,老老实实的回道,“还没想出办法。”

周侗冷笑一声,“她们已有老夫相助,就不劳小兄弟你费心了。”

郑飞心中又是一惊!诧异的看向周侗,却见周侗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郑飞彻底糊涂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飞赶忙又看向李清照姐妹,只见她们姐妹俩也都愣愣的看向周侗,脸上一片焦急,看来她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清照急道,“周大叔,我……”

周侗摆摆手打断了李清照,继续看着郑飞,“没什么事的话,小兄弟你请回吧,对了,别忘告诉我那个徒弟武松,要他好自为之!”

217,铁臂侠逐客郑飞,姐妹俩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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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老爷子周侗态度陡转急下,更是丝毫不顾及李清照姐妹的反应,郑飞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周侗对自己如此反感?

但眼看周侗态度极为坚决,郑飞也知道如果自己再坚持下去的话,恐怕这老爷子就得给自己点“颜色”瞧瞧了!

郑飞只能叹了口气对周侗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退了。”

周侗轻轻的点了点头,尽力的客气道,“小兄弟走好,请恕老夫不能远送。另外……你尽可以从正门出去,我这两个贤侄女是清白人家,万一被外人看到有人翻墙出入可就有嘴也说不清了!”

这话说得连讽带刺,直听得郑飞又是好生奇怪,却也只能故作如常的点点头。

郑飞又看向李清照与李洛灵,只见李清照看向自己的目光原是万般的不舍,待一发觉郑飞看向了自己,她立刻慌乱的低下头去。

而李洛灵的眼珠中更是早已滚上了泪花。

郑飞心中顿时感到有些酸楚,却也只能对着李清照与李洛灵一笑后转身便走,不一会就在拐角处没了踪影。

周侗看着郑飞离开了这里,这才转身对李清照与李洛灵说道,“这个人,你们以后不要见了!”

李清照闻言浑身猛地一颤!

李洛灵更是惊道,“周大叔,为什么?!郑大哥他究竟是哪里得罪您了?”

周侗冷冷道,“这个人,来路不正!”

李洛灵又急道,“可他曾经帮过我和姐姐,而且他的朋友不也是您的徒弟吗?”

不料周侗听到“徒弟”这两个字却是面色一沉,冷冷哼道,“徒弟?便是徒弟也有背叛师父的时候!我那几个徒弟若真是和他混在了一起,我便不认他们也罢!虽然他曾经帮过你们,可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好人。你们便听老夫的就是!”

李洛灵不服气的冷哼一声,把头撇向了一边,原本刚刚有了几分血色的脸庞瞬间又苍白了起来。

李清照赶忙扶住她。

李洛灵看着李清照眼眶一下又变红了,“姐姐,咱们好不容易与郑大哥又见上了面,却又被他……,刚刚郑大哥可是来帮咱们的,他走的时候该有多伤心!”

李清照无奈的点点头,叹了一口气便转身对周侗道,“周大叔,侄女相信他是个好人!还请周大叔为我们姐妹说清楚一些,或许说不定您真的误会了他什么。”

周侗心中顿时大奇,万分不解的看向李清照姐妹,他完全没想到从小到大都对自己百般尊敬的李清照姐妹竟会为了刚才那个小子“顶撞”自己。

但迎接他的,只是李清照与李洛灵姐妹俩坚定的目光。

周侗心中一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来回的看着李清照与李洛灵,最后便将目光锁定在了李洛灵的身上,目光之中一片闪烁。

李洛灵见周侗看着自己,心中不知怎的就是一慌,赶忙又故作还生着气的冷哼一声,把头撇向一边躲过了周侗的目光。

周侗心底一叹,知道自己已经猜中了,但同时,一股更大的“庆幸”的感觉又升起在周侗的心头。

周侗叹了一口气,迅速思索一番便语气一软说道,“丫头,我虽是个武夫,却与你们的父亲在东京相识相知成为莫逆之交,李大哥在深感即将不久于人世之时特意写信与我,将你们姐妹托付我关照,老夫有感于李大哥的信任,早已将你们姐妹视若我的亲生女儿!”

李清照与李洛灵顿时想起已经亡故的父亲,心中骤然一酸。

李清照感激的对周侗恭敬说道,“我姐妹二人也是极为感谢周大叔。就像此时此刻,也只有周大叔前来帮我姐妹。”

李洛灵的脸色也一缓,“可是……您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赶走郑大哥,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

周侗继续道,“老夫闯荡过江湖,侍奉过包拯包大人,从过军,担任过京师御拳馆武师,亲手教出来的徒弟没有上百也有八十,老夫一生阅人无数,什么人是做什么的一眼便知,可以说从未看走过眼!直到……”

周侗说到这里语气顿时一沉,似有无尽的酸楚在里面,“老夫有一个徒弟,叫做史文恭,他也算是老夫最中意的几个徒弟之一,老夫对他可以说是倾囊相授!可谁知却是引狼入室,他竟然是个虚伪的小人,背着老夫做过许多不义之事!老夫念及旧情,只是将他逐出师门!后来又听说他做尽了几件坏事,老夫顿感后悔,本想去清理门户,谁料却被他得到消息不知逃去了哪里。老夫虽没有找到他,却从这件事上使老夫明白了一件事,便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夫能看走眼了他,便也可能看走眼了旁人!没想到,我很快便得到了验证……,刚刚那姓郑的小子口中所说的林冲也是我的徒弟,而且是我的爱徒!我也一直以为他是个纯良敦厚之人,但我不久前路过东京时却听说他犯了案被刺配,他居然在发配的路上杀了两名差役负罪潜逃,如今通缉他的告示早已遍布天下!我教他功夫是要他报效朝廷,他竟然犯下这等大罪!从老夫知道开始,老夫便不再承认还有这种徒弟!老夫更没想到他居然是跑到那个姓郑的家里去了!林冲是通缉犯,那姓郑的小子也是通缉犯,两个通缉犯待在一起,会有什么好事吗?”

李清照与李洛灵顿时一惊。

李洛灵又急道,“可是郑大哥是……”

周侗一挥手打断她继续道,“那个姓郑的小子,老夫一见他就看出此人身上有一股子‘匪气’和‘杀气’!这是需要久经拼杀才能不知不觉沾染上的气息!尤其是刚刚动手的时候,此人反应机敏下手果断杀气重重,一看便是久经拼杀之人!但他却不是军人,那他又是从何处练得的那一身的杀气?我只怕……!我看即便这一次的通缉是他被人冤枉的,但也差不到哪去!”

李洛灵虽依旧一脸的焦急,却已说不出来话来,她立刻求救的看向李清照,却见李清照只是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还有……还有一屡自己看不懂的目光,李洛灵顿时愣住了……。

周侗眼见李清照姐妹已不再反驳自己,心中一喜继续道,“你们再看看那小子身边都是些什么人,除了林冲,鲁智深乃是个杀了人后才不得不出了家的杀人和尚,同样有通缉在身!还有那武松,我之所以不愿正式收他为徒,便是看出武松这人虽然敦厚,但遇事却是鲁莽冲动,行事也是心狠手辣,日后定然会惹出一场祸事!还有那王进,他虽是个可怜人,但他身负杀母之仇,定然会对那高俅恨之入骨,为了报仇只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极其容易被人利用!可他却也是那小子的兄弟!姓郑的那小子身边不是通缉犯就是危险人物,本身又有如此严重的疑点,这样的人我怎放心让你们与他有丝毫的联系?!要他插手此事帮你们,老夫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周侗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又用宽慰的语气对李清照姐妹说道,“丫头你们放心,老夫已经找到了可以解决这件事的人了。登州知州宗泽是我好友,他手下大将登州兵马都监孙立是我徒弟,也是我引荐给他的。我已与他去信一封,请他出面解决此事。他定然不会拒绝的!”

李清照点头一笑,说道,“多谢周大叔,侄女感激不尽!”

李洛灵猛地转头用无比惊讶失望的目光看向李清照,紧接着便突然挣脱李清照的搀扶,一扭身气呼呼的进了屋去。

李清照叹了一口气,又对周侗道,“小妹不懂事,大叔请勿怪。”

周侗点点头,“无妨,老夫回去前面了,丫头你去好好劝劝她。”

李清照笑着点点头。

周侗也点点头,转身朝着拐角走去,不一会也没了身影。

李清照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她转过身去便进了屋,只见李洛灵已背着身躺在了床上。

李清照轻轻走过去坐到床边,轻轻叫道,“洛灵……?”

李洛灵却就像是没听到一般一动也不动。

“唉……”李清照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她轻轻道,“你心里若真有他,又何必在乎别人说他什么?”

李洛灵身子一颤,她慢慢转过身来,看向李清照的眼中满是惊讶。

李清照什么也没说,只是对她轻轻一笑,目光怜爱而坚定!

李洛灵眼中似有所悟,顿时闪过一丝惊喜,突然道,“姐姐,我要吃饭!”

李清照又惊又喜却又疑惑的看着她。

李洛灵嘻嘻一笑,“我信他,我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咱们而去!”

此时此刻,齐州城的一条大路上。

郑飞骑着马,转身将一块铁牌交给庞万春,“万春,带着这令牌速速前去东京,济世坊!”

庞万春接过令牌,“是!”

说罢,庞万春调转马头朝着出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郑飞看着庞万春的背影,心中一声冷哼。

“我勒个擦!老子认准的女人老子不管谁管?!谁管老子都不放心!”

(不善写这种桥段,大家凑合看吧,抱歉。。。)

218,林知州得意忘形,却不料隔墙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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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齐州城知州府邸,齐州的知州林耐之正与林衙内及一干幕僚在后院花园中围坐在一个“斗盆”的旁边斗着蛐蛐。

众人正斗得尽兴时。

只见一个下人快步自院外走了进来,来到近前恭声对林耐之道,“老爷,有人送来了一封信。”

林耐之头也不抬,依旧拿着“蛐蛐胡”全神贯注的挑逗着斗盆里的蛐蛐,只是不耐烦的说道,“谁的信?”

那下人回道,“是登州知府宗泽的来信。”

林耐之的拿着“蛐蛐胡”的手猛地停住了,他慢慢坐直了身子,对下人伸手道,“哦?拿来。”

下人立刻恭敬的把信交到了林耐之的手上。

林衙内和其他幕僚也都停止了斗蛐蛐,看向林耐之。

只见林耐之把信展开看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先是几分的疑惑,但看着看着就起了几分冷意,最后看完了便把信拿在手上微微皱起了眉头。

“爹,怎么了?”林衙内不解的问道。

林耐之面无表情的把信递给林衙内,“你看看。”

林衙内立刻接过看了起来,但看着看着他的表情也是一惊,最后直接气呼呼的将信扔在石桌上对林耐之道,“爹,没想到这李家的丫头居然还跟他宗泽扯上了关系,竟是想让宗泽来毁了这桩亲事!爹您怎么看?孩儿可不愿意!”

林耐之冷笑一声,“他宗泽虽是知府,我是知州,可我这齐州既不归他登州统辖,又更是分属京东、西两路,我管他作甚!不用理他!”

林衙内面色一喜道,“多谢爹。您真好!”

旁边一个幕僚却是面色犹豫了一下便上前道,“大人虽可以不在乎那宗泽,可……可眼下齐州城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着公子逼婚李家二小姐的事,这要传扬出去终归是对大人您的声望影响不大好吧。”

林衙内面色猛地一变,不快的冷哼道,“一帮屁民管他们作甚!”

那幕僚神色一慌赶忙低头闭上了嘴。

可林耐之却是得意一笑,“我儿与那李家二丫头本就有婚约在身,如今又是明媒正娶,即便传扬出去又有何怕?”

林衙内与众幕僚闻言俱都一愣。

林衙内奇道,“婚约?爹您说的是什么婚约?”

林耐之哈哈一笑,想了想,觉得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便道,“二十年前我与李格非,也就是李家那两个丫头的父亲一同赴京应试,一路上同食同宿相交甚欢最后又同榜及第,发榜当晚我们一帮人畅饮庆祝,他李格非大喜之余便与我说他与我如此有缘,不如日后所生子女若是同性便结为兄弟,若是异性便做个娃娃亲。老夫当时也没多想,接着酒意便随口笑道空口无凭不如立下字据省得李兄你日后发达了再后悔。然后我们便真的立下了字据彼此交换已作婚约。谁成想……他李格非当年便有了一女,就是那李清照,而老夫却是等了十年才有了我儿,那时我与他都还在东京为官,他那日听得信便来我府上祝贺,不经意间又说起了这事,只是那李清照已经与我儿差了十岁,那婚约便也不好算术了,我二人便口头相约各自找出字据撕毁便算婚约作废。可我当时中年得子喜出望外,却把这事给忘了。后来他李格非又生了个女儿,便是那李洛灵,我才又把那婚约之事想了起来,待回到家中还真把那字据又给找了出来,我想我儿既然与那李洛灵只差两岁,既然无法与李清照结个娃娃亲,那便与那李洛灵结个娃娃亲好了,谁料……”

林耐之说到这里脸色陡然一沉,冷哼一声继续道,“谁料就在第二天,老夫所处的一派与那李格非所处的一派在朝中因为政见不合争论起来,他李格非居然不顾旧情,为了达到打击老夫一派的目的便抓住老夫的一点错误对老夫穷追猛打,逼得老夫在朝中狼狈不堪,只好离京外派为官,便在这齐州一待就是十几年!而那字据老夫本想接着就撕掉,结果不知当时是怎么想得竟然留了下来。再后来,他李格非也没落了什么好,被定了党籍治罪,没过几年便死了。老夫欣慰之余还有几分的遗憾,遗憾不能找他李格非报了当日朝堂之仇,谁料……他李格非的两个女儿居然在不久前回到了齐州,而且大女儿李清照还被那赵挺之给休了,这便表示他李家已经失去了赵家的庇护!所以……”

林衙内大喜的接道,“所以那日孩儿跟您说想娶那李洛灵时爹爹你才没有反对,更是支持孩儿强行逼婚?”

林耐之笑着点点头,“没错!”

林衙内又一脸纳闷的不解道,“可是爹爹您为何不早些告诉孩儿呢?”

林耐之一笑,对林衙内道,“孩儿啊,爹是太了解你的脾气了,爹要早告诉你,只怕没出两日整个齐州就都能知道咱们与那李家就本有婚约在前。”

林衙内依旧迷茫不解的看着林耐之。

林耐之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刚要解释,而旁边那幕僚见状立刻讨好的替他向林衙内解释道,“大人的意思就是要把这事搞得满城风雨!他李家不是傲气吗?咱们就明目张胆的去欺辱他们!等到衙内您去迎娶那李家二小姐的时候,再当众拿出那份李格非亲手所写的婚约来,到时候……咱们便能从逼婚者瞬间变成名正言顺的履约者,而那李家姐妹则陷入了一片无比尴尬的境地。若从了衙内您,她一百个不乐意。若不从您,便是不遵父命!违反毁约!这样一来,不但在情理上咱们占理儿,更是可以达到羞辱李家的目的!”

说罢,那幕僚对着林耐之无比恭敬佩服的拱手道,“怪不得大人向来谨慎,却不知为何在此事上这么做,原来大人竟是早有计划,小小一张婚约,早拿晚拿怎么拿都恰到好处,小人真是佩服!”

林衙内顿时大喜,急忙问向林耐之,“爹,是这样吗?”

林耐之哈哈大笑道,“就是这样。”

林衙内直高兴地手舞足蹈,“爹您真是太厉害了!您真是孩儿的好爹爹!对了,爹,那婚约您放哪里了?孩儿想看看。”

林耐之摇摇头得意一笑道,“那么重要的东西,我自然是好好的放在书房里,傻小子你还怕爹给你弄丢了不成?你便放下心来,这桩婚事,爹一定给你办成!让你好好的娶了李家那二丫头!”

说罢,林耐之站起身来走到斗盆之前,看着斗盆里还时不时便上去相互撕咬一口的两只蛐蛐,面上闪过一片冷意。

“李格非!你便死了,当日的羞辱我也要报在你女儿的身上,而且,还是要用你亲手所写的东西把你的亲生女儿拉入火坑,哈哈哈哈……”

林衙内与众幕僚皆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又有幕僚上前说道,“大人,那登州知府宗泽官声不错,您与他虽不同路为官,但世事难料,日后难保会有共事的时候,他那封信,您还是不能不理呀!”

林耐之点点头道,“那依你看该如何回他?”

幕僚道,“便将婚约一事回给他,但不是现在回,而是等衙内去迎娶那日再回,等他收到时,衙内早已生米煮成熟饭,而且咱们还占理儿,他便想找刺也找不出来了。”

林耐之笑着点点头,“很好,就这么办!”

众人又是大笑起来。

当林耐之与林衙内众人得意的继续开始斗蛐蛐的时候。

他们却没发觉,在花园旁的一间房屋的房顶上。

两个蒙着面的黑影已悄悄的退到了房顶的另一边。

待二人到了屋顶的死角,确保房下之人绝对不可能看到他们后才停下了身子。

其中一个低声问向另外一个,“老弟,你看怎么办?咱们等天黑了便取下那狗官与他那狗儿的人头如何?”在他的蒙面巾的边缘,露出来一记刀疤的边缘。

另一个黑影却摇摇头,“不可,他们现在死了,肯定就会怀疑到那姐妹俩身上去!”

刀疤蒙面人道,“那咱们怎么办?”

另一个蒙面人想了想,眼中一亮,说道,“先去看看他的书房在哪!万一万春来不及赶回来……,走!”

说罢,二人快速一瞧花园的外边,确定没有任何人后便一前一后跳了下去,又顺着墙根快速往后院的方向奔去。

219,李洛灵佳人一怒,郑屠夫英雄救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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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齐州城内突然响起一阵喧闹声,只听鞭炮齐民、锣鼓喧天,一支长长的迎亲队伍也行进在齐州城的大路上,迎来无数齐州百姓驻足围观,各个窃窃私语反应不一。

只见这迎亲队伍的最前面是一个骑着披红大马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说实在的嘴脸长得倒也不错,五官也端正,皮肤白皙,露出衣装的脸颈手腕俱都娇嫩,一看就是个从小养尊处优的主,这样的人到哪算个标准的小白脸型美男。

只可惜……在他的眉宇之间,竟有一股淫~欲奢靡之气,眼神之中也是一片空洞,便使得这人的气质瞬间落了下乘。

这一路之上,不但许多有围观的路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尽是鄙夷与反感之色,而且还有许多姑娘家都是慌忙遮住脸害怕的往边上躲。

只因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齐州城第一大恶衙内,欺男霸女的林知州家的林衙内!

至于他今日是要去何处迎娶何人,整个齐州城都已是人人皆知,便是不待这迎亲的队伍还没到达他们的目的地,已有不少人快步先行一步来到那李府的所在。

今日,便是传言所说的林衙内要强娶李家二小姐的日子。

没想到……传言竟是真的!

很多人,尤其是许多年轻人都很愤怒!

这李家姐妹可一直是齐州年轻人心中的一种特殊的存在,李易安词曲流传广泛,引无数才子心动折腰,当李易安被赵挺之休了的消息传出,早有不少人大骂赵挺之。李洛灵更是生得倾国倾城,只怕早已成为无数见过他的才子心中最理想的佳人。

这光天化日之下,尤其还是一州之长,怎可如此纵容自己的儿子做这目无法纪之事!

平日里没人敢管敢说,可不代表这朗朗正气总会屈服于官威淫威之下!

已有不少心存正义之士,尤其是许多齐州的学子们,都已做好了只要李家姐妹表现出丝毫的抗拒便要一起现身与那林知州据理力争,也做一回怒发冲冠的铮铮学子!

迎亲的路并不太远,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大明湖畔的李府门外。

只见李府的大门上并无如正常的喜事般贴上大红的喜字,也并无张挂任何的喜庆彩张灯笼,只是大门紧闭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林衙内停下马,嘴角得意的一声冷笑,对着守在路边的那群始终围困着李府的爪牙道,“去砸门,爷的媳妇还等着爷呢!”

众爪牙齐齐一声讨好的奸笑,几个人立刻快步走到门前开始砸起了门。

但门内却无丝毫动静传出。

众人早有准备,立刻有人搬过来梯子,几个爪牙立刻顺着梯子上了李府家的墙跳进了院内。

但……。

那几个人跳进去后就没了动静。

林衙内一愣,刚待派人继续往里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李府的大门却突然自己开了,只是先出来的却不是李家的人,而是刚刚跳进李府的那几个爪牙。

并且,他们既不是“走”出来的,也不是“跑”出来的,而是“飞”出来的!

只听怦怦几声响与痛呼,那几个爪牙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各个慌张惊恐的爬起来躲到了林衙内的马边。

林衙内一惊,再看向李府的大门,又接着是一愣。

原来是从李府内走出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虽是一把年纪,却是精神抖擞。

只见他冷冰冰的看向林衙内,无言却自威的脸上压抑着一股无比的愤怒!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周侗!

林衙内心中暗道,这莫非是李府家的老仆人?立刻不耐烦的嚷道,“喂,老东西,你们家二小姐呢?今天可是说好的我来迎娶她的日子,彩礼什么的我都带好了,快快让开,我好进去把我小媳妇给抱出来!”

林衙内那群爪牙都是一声哄笑。

而围观的众人中,不少人的脸上都已是愤愤不平之色!

周侗听到林衙内这般无耻的话,眼中又是闪过一丝怒色!他的拳头攥紧了……!

可他似是想起什么一样,又长舒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攥紧的拳头又再度松开了。

周侗上下打量一眼林衙内,冷冷道,“你就是林衙内?”

林衙内冷哼一声,不耐烦的道,“就是我。”

周侗又道,“登州知府宗泽宗大人的信……你们还没收到吗?”

一听这话,林衙内就是面色一沉,这可触到了他的霉头,他刚要喝怒。

一直跟在林衙内马旁的林知州的一名幕僚见状立刻上前看着周侗道,“你是谁?”

周侗道,“老夫是清照与洛灵的伯父。”

那幕僚一愣,心中暗自奇怪怎没听说过那李格非还有什么兄弟?但随即又暗付管他的,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好了,接着一笑道,“宗大人的信我们已经收到了。”

周侗心中一喜。

但那幕僚继续道,“不过,我们家大人已经与宗大人去书一封将这事说清楚了。”

周侗又是一愣,“说清楚什么了?”

幕僚冷笑一声道,“我家衙内与李洛灵小姐的婚事乃是我家大人与李大人早有约定之事,有凭有据,明媒正娶,光明正大!就不劳宗泽宗大人操心了。”

周侗一惊,终于忍不住怒喝道,“放屁!李大哥何时与人约定过洛灵的婚事?!少在这里信口雌黄!”

幕僚与林衙内对视一眼,二人俱都得意而猖狂的一笑。

幕僚道,“我们自有凭证,就在这里!”

说罢,那幕僚便自怀中取出来一个信封,对着围观众人一扬道,“这是我家大人与李格非李大人当年婚约的凭证,乃是李格非李大人亲手所写!”

满场顿时一片哗然!

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恍然大悟之状,纷纷暗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他林知州敢如此目无法纪的纵容林衙内,原来人家是早有婚约呀!

这……众多刚刚还愤愤不平之人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依旧对李洛灵这等鲜花要插在林衙内这般臭狗屎的身上依旧感觉无比的可惜,但正所谓婚姻大事必须依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他们再不愿意,也即便李家二小姐再不愿意,只要这婚约凭证确实是李格非所作,那这亲事……便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而周侗也是大吃一惊!他见此人一副言之凿凿之状,一点假装的意思也没有,心中不由暗道,莫非……莫非自己那李大哥当初真的曾与他们有过婚约?

这可就糟了……!

突然!

“你……你放屁!”只听一声女子的怒喝自李府门内传出。

人群往那一看,顿时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

原来竟有两个女子一起走出了李府的大门。

一位气质脱俗,一个美貌动人,不是那李清照与李洛灵又是何人?!

220,李洛灵佳人一怒,郑屠夫英雄救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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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刚刚说什么……?

放……放屁?

如此脏话居然是从这两位绝代女子的嘴中说出来的?

但究竟是这两人中的哪一位说出来的呢?

是清雅高华,气度高雅,秀雅绝俗的李清照,还是艳色绝世,杏脸桃腮,美艳不可尤物的李洛灵?

但无论是李清照还是李洛灵,众人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就好似是众多纯情的小处男突然有一天知道自己的心目中的女神也会拉屎放屁扣鼻屎一般。

只见李洛灵伸手一指林衙内怒道,“你放屁!我们姐妹从没听说过父亲给我们留下过什么婚约!”

顿时有不少人反应过来,原来……是李家二小姐骂的呀。

且看这李二小姐,那绝世的容颜之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愤怒之色,但却是恼怒之色也显得那么的动人心扉,别有一番勾魂的味道。

那林衙内更是早已用无比贪恋的目光将李洛灵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尤其是露出衣装的那晶莹如玉的肌肤……,一想到这眼前的正对着自己杏眼圆瞪的美艳尤物即将属于自己,林衙内的腹中滕然便升起一股压制不住的欲~火,忍不住大咽了几口口水……!

李洛灵一见林衙内没有回应自己的话,反而用一种无比猥琐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只觉一般恶心涌上心头,心中顿时大怒,她刚要进行呵斥,她的手却被李清照轻轻的拉了拉。

李清照看着李洛灵经过这几日的调养已经完全恢复过来的神采,眼中满是欣慰,她对着李洛灵轻轻摇了摇头,便上前走了一步对着林衙内和那幕僚说道,“请问阁下,这信封里装的真是我爹留下来的东西吗?”

众人的目光也一下子就集中在了那个幕僚与那张信封上了。

对呀!大家不能只听你说是就是!在没真正见到之前,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幕僚也立刻收起刚刚的轻狂之态,这李清照可曾经是大宋相爷家的儿媳妇,即便如今已不是了,也不是他这种跟着别人混饭吃的幕僚所能轻佻对待的。

只见他拿着信封点了点头,客客气气的说道,“这确实是令尊当年与我们家大人相约儿女婚事所写下的字据。”

李清照心下顿时一揪,她虽从未听自己的父亲说过有这种事,但眼见此人说得如此肯定,她的心里也没底了,这真要是父亲确实做过但忘记告诉自己的事,那……那就真的糟了!

李洛灵立刻急道,“姐姐,别信他,肯定是他伪造的!父亲怎么会这么做呢?就算是有,父亲又怎会从未跟咱们提起过只字片语?”

林衙内奸笑一声,“洛灵妹妹,这样的事我们怎么会骗人呢?传扬出去我们林家怎么还有脸?老张,快,给我大姨子还有洛灵妹妹看看信,看看是不是我那已故的岳丈大人亲手所写的!”

那被叫做老张的幕僚点点头,立刻上前几步将手中的信封递给李清照。

李清照刚要伸手去接,但他却又抽了回去。

李清照的脸色微微一变!

老张嘿嘿一笑高声道,“这份婚约大小姐要看便看,我们也着实愿意让大小姐及齐州城的所有父老乡亲明白事实的真相。只是咱们有言在先,大小姐可以不承认这份婚约是真的,因为即便大小姐你不承认,李格非李大人的笔墨存世众多,我们也自有办法可以证明这份婚约的确是真的。但……大小姐你若想撕毁这份婚约的话……便等于大小姐你心虚,自行承认了这份婚约!”

说罢,老张这才将信封重新又递给了李清照。

李清照看着那信封,心底顿时又是一沉!从对方的神情和话里,她几乎可以确定,这张信封里一定装着对自己和小妹极为不利的东西!并且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自己所不知道的“婚约”!

李清照又犹豫了,那封信里的东西到底是不是自己父亲亲手所写的,自己一看便可知!

只是……自己要不要接过那个信封呢?

如果接过来,万一真的是自己父亲亲手所写,此前这人已把自己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自己可是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了!

老张一看李清照的神色立刻便猜到了李清照心中所想,他讨好的对着林衙内嘿嘿一笑,又对李清照道,“大小姐,您到底是看还是不看?在下建议大小姐还是看一看的好,您日后就是我家衙内的大姨子,在我家衙内与洛灵小姐成亲之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也是好事……”

老张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又一转身对围观的人群高声道,“大小姐若是不看,便相当于不敢看,她为什么不敢看呢?我想大家都能想得明白!”

顿时,林衙内与众爪牙都猖狂得意的大笑起来!

李洛灵的俏脸上终于也闪过了一丝慌乱,直觉告诉她事情正在往最坏的情况发展。

她赶忙求助的看向周侗,却见周侗也只能一脸阴沉的站在原处。

她再看向李清照,却见李清照也只是皱着眉犹豫不决的看着那封信。

李洛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李清照似是察觉到了李洛灵的异样,她回过头来一看李洛灵那无助惊恐的样子,心头骤然一痛!

一瞬之间,李清照做出了一个决定------------如今不看这封信已经不可能了!既然如此,自己便看!如果不是父亲所写便好,但假若真的是父亲所写……自己就撕掉它!只要撕掉它,自己就可以暂时不承认那婚约,自己就能再争取一点时间,自己就可以去找他……为了小妹的幸福……什么都无所谓了!

李清照想定,终于将手伸向了那封信。

“姐姐……”李洛灵慌忙叫道。

李清照转过头来,对着李洛灵轻轻的笑了笑,那笑容中,是一片怜爱与坚定之色!

李清照再次回过头来,终于伸手拿过了那封信。

老张嘿嘿一笑,“大小姐请看!”

李清照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她长舒了一口气,慢慢展开信封,将里面的一张叠起来的纸拿了出来。

顿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张纸上……!

林衙内脸上的得意与笑意更加浓烈了,他的眼睛也紧紧的盯在李洛灵的身上,腹下的欲~火也愈发的强烈起来。

李清照展开了那张纸,低头仔细看去……!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李清照的脸上,妄图从李清照表情上的变化中揣摩出那张纸上所写的内容。

只见……李清照顿时愣在了当场。

老张见状得意的哈哈一笑道,“怎么样?大小姐,这的确是令尊的笔迹吧!”

可……突然间……就见一抹笑意居然出现了李清照的嘴角,紧接着,李清照的肩膀开始抑制不住的微微抖动起来,这个抖动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直到最后……李清照居然站在原地伸手捂着嘴花枝乱颤般的大笑起来。

那笑声是那么的开心,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人间最好笑的事情一般!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老张与林衙内,他二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不解,心中不由暗道这李清照莫不是疯了?

李洛灵赶忙上前扶住李清照急道,“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李清照已经笑得无法再用言语来表达,只是将那“婚约”递给了李洛灵。

李洛灵赶忙接过来一看,顿时,只见她也先是一愣,紧接着也丝毫不顾及大家闺秀的形象与李清照抱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子所有人都呆住了,纷纷奇怪那张纸上究竟写的是什么,竟能接连“逼疯”两大美女!

周侗也赶忙上前接过来,只一看,竟连他也满脸费解的大笑起来,只见他抬头看向老张与林衙内,那目光之中除了笑意,还有一份莫名的味道,就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221,李洛灵佳人一怒,郑屠夫英雄救美(下)

(预告,未来几章就回岐山了。)

一丝不妙的感觉瞬间划过老张的心头,他赶忙走过去朝着周侗一伸手急道,“把信给我!”

周侗却只是冷冷一笑,然后便转身对着围观人群一扬手中的信大声道,“这便是林衙内所谓的‘婚约’,请问诸位父老乡亲想不想看看?”

大部分人都立刻好奇的点了点头。

老张终于确信这信肯定出了问题,他神情一慌立刻上前要去抢夺那信。

可他一个书生幕僚又怎是堂堂朱大侠的对手?

朱侗只把肩膀轻轻一碰他,那老张便像触碰到了弹簧一般被撞得连连倒退了几大步,险些当场跌坐在地!

朱侗眼中又闪过一丝轻蔑,正要开口念那信。

却听李清照轻叹一声道,“大叔,这信……便给他们吧,既然已经证明是一场闹剧,公道又自在人心,咱们就回去吧。”

朱侗点了点头,一扬手将那张纸便扔到了老张的脚下,又冷哼一声道,“我大侄女宅心仁厚,便不羞辱你们了!望尔等好自为之!”

说罢,周侗转身就走,李洛灵更是冷冷的对着已经看傻了眼的林衙内重重的冷哼一声,满脸尽是厌恶,便与李清照一起转身朝着李府走去。

老张立刻慌张的捡起信来,展开后却只一看,连他也愣住了,脸上也立刻划过了无比震惊之色!

林衙内见状赶忙翻身下马,几步跑到近前自老张手中抢过那信便自言自语的念了出来。

“俺叫林衙内,拉屎不擦腚……”

后面的话,真是没法念了!

就只听哄的一声笑,虽然仅仅只被林衙内自己念出来两句,但众人已都可以发挥想象力猜到后面是什么内容了,尤其是嘲笑的对象还是人见人恨的林衙内!

“原来他们所谓的‘婚约’就是这个呀!”有人小声嘀咕道。

“嘿嘿……是啊是啊,真不害臊!”

……。

林衙内的手因为愤怒在微微颤抖着,他突然咬牙切齿的将那信撕了个粉碎。

然后他便抬头看向了渐渐远去正要重新走进李府大门的李洛灵的背影,只觉就像是一只原本就要煮熟的鸭子居然又飞了一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与欲~火也瞬间冲破了他的理智。

林衙内一指李洛灵大吼一声!

“给我把她抢回去!就是没有婚约老子也要定她了!”

老张猛地反应过来,慌忙拉住林衙内急道,“衙内!不可!这事要是传扬……”

“去你娘的!你个废物!”林衙内一脚将老张蹬翻在地,如同发疯了一般狂叫道,“我不管!我就要她!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老子上!”

那群爪牙这才反应过来,十几人立刻奔向李洛灵。

李清照与李洛灵听得背后声音不对,转身一看只见那十几个无赖正朝着这边跑来,顿时惊得一声尖叫抱在了一起。

周侗终于发怒了,他转身站在李府门前,全身绷紧了力气,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可就在那群无赖即将跑到李府门前之时,人群中不知有谁大喝一声,“大家就眼看着林衙内仗势欺人欺负弱女子吗?!齐州儿郎们,你们的血性在哪里?!”

哗……!

人群顿时炸开了窝!

早已义愤填膺的年轻人们立刻冲出人群挡在了李府的门前!他们中有书生,有小贩,有农民,有伙计!往日里并不曾有过多少交集的一群年轻人如今却共同将李府的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各个满脸愤怒的怒视着那十几个冲过来的无赖!

那群无赖赶忙停下脚步,眼看这么多看向自己的愤怒的目光,心头都是一颤,脸上也闪过一丝害怕的神色,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

周侗一惊,他完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他赶忙看向刚刚那声大吼所发出的方向,这一眼望去,周侗便愣住了……。

只见,一条大汉背着手站在那边,正凝眉看向远处大路的方向。

是他……?!周侗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居然是那个……郑临风?!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废物!快去给我把李洛灵抢过来!”林衙内丧心病狂的大叫道。

周侗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只见那群无赖在林衙内这一吼之下终于又开始朝着李府门前逼近过来。

年轻人们的脸色虽都有些紧张,但都勇敢的一步也没后退!

李清照与李洛灵的眼中一片感动……!

可就在此时,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紧接着就见一群差役冲进了场中将那群无赖与年轻人们隔离开来,而那领头的骑马者不是别人,正是那齐州知州林耐之!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年轻人们的脸上也隐隐现出几分的害怕之色,只因这林耐之在齐州当政十几年,乃是个名副其实的“齐州王”,对他的害怕那是早已根深蒂固于齐州百姓的心中!

林衙内一看自己的老爹来了,脸色顿时大喜!他得意看了一眼李府门前的众人,嘴角露出狰狞的笑来,立刻快步走到林耐之的马前叫道,“爹,您来的正好,快把这帮刁民……”

砰!

不可思议的一幕突然出现了!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之中,那林耐之居然在马上一脚蹬在林衙内的胸口上,林衙内也应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林衙内坐在地上呆住了,围观的众人呆住了,周侗呆住了,躲在周侗身后的李清照与李洛灵也呆住了!

全场鸦雀无声!

林耐之看着林衙内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他还是继续阴沉着脸怒哼一声一指林衙内怒喝道,“畜生!你看你做得好事!本官差点被你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说罢,林耐之翻身下马,慢慢走到李府门前,只见他的脸上居然是一脸的羞愧之色,他接着就对着人群及周侗、李清照、李洛灵拱了拱手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林某管教无方,竟被这犬子做出这等恶事!林某真是羞愧万分,愧对齐州的父老百姓呀!林某一定接受教训,回去好好管教那个逆子!”

说罢,林知州居然真的对着众人弯腰深深的拱手一拜!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林知州已直起身子转身走到林衙内面前又怒喝道,“畜生!还不跟我回去!”

说罢,林耐之便翻身上了马。

他刚要走,却不知怎的又停了下来,接着就看向了李清照姐妹犹豫了一下说道,“请二位贤侄女代老夫问童大人问好!”

说完这话,林知州才驾马顺着来路疾驰而去!

那群兵丁差役也都紧跟在他的马后离开了。

老张赶忙扶起还没回过神来的林衙内,但林衙内刚一起身却一把又推开了他,然后就用无比恶毒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这才恼羞成怒的涨红着脸翻身上马也顺着来路而去。

老张深深的叹了口气,对着那群无赖及一直等在边上的迎亲队伍一挥手,“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不一会,这群人就乱七八糟的离开了李府之前。

直到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

这……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那林知州怎么……?

莫非……是因为自己等人的“怒发冲冠”而害怕了?

一瞬间,那群勇敢冲出来的年轻人都感到了一股从未感觉到的无比自豪的感觉!

李清照与李洛灵疑惑的对视一眼,又看向了周侗,以为这些事都是周侗做出来的!

却见周侗正目不转睛的愣愣的转头看向了边上一个方向。

李清照与李洛灵立刻顺着方向看去,却见那里只是空无一人的一处空地……!

“周大叔,您怎么了?”李清照奇道。

“哦……,没,没什么。”周侗反应过来道。

“多谢周大叔,不但找了宗泽宗大人,还找了……童大人帮忙。”李清照由衷感激的说道。

“哦……嗯……”周侗很怪异的点头应了声,目光闪烁,不知在想着什么……。

222,别岳飞义释周侗,大头领重返岐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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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会的功夫,刚刚还人满为患的李府门前的人就恢复了往日的空荡。

人群尽皆散去,各个一脸兴奋的讨论着刚刚所看到一切,并做好了添油加醋的准备计划着来日的吹牛皮大业。

李清照与李洛灵则都满脸含笑的谢过了刚刚那群挺身而出的年轻人。

年轻人们见到心目中的女神居然近距离的感谢着自己,各个的表情虽然都是义不容辞之状,心底却是早已自豪的乐开了花,这一日,也必将永久的记在这群勇敢的年轻人们永远的记忆里。

待再送走了这群年轻人,李清照姐妹才重新返回家中,却发现周侗正皱着眉沉默的坐在客厅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周大叔,洛灵真是太感激您了,对了,那位童大人是谁呀?”李洛灵立刻上前笑嘻嘻的问向周侗,满脸尽是欢喜之色。

周侗抬起头来,并没有说话。

“这朝中能令那林知州如此害怕,又姓童的,除了那位童贯童大人还能有谁呢?”李清照笑吟吟的看着李洛灵说道,笑容之中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接着,李清照又转头对周侗笑道,“是吗?周大叔。”

周侗犹豫了一下,却像是连自己都无法确定的轻轻点了点头。

李洛灵又奇道,“大叔,姐姐,那位童贯童大人很厉害吗?”

李清照笑着点点头,“当然厉害了,那位童大人乃是军中大佬,又深得圣上信任!咱们周大叔早前在军中效力,想来才认得那位童大人的吧。”

李洛灵听了面色微微一惊,立刻似是撒娇又似是埋怨的对周侗说道,“大叔,您真是的,不早告诉洛灵您找了童大人帮忙,害得我这些天这么难过。”

李清照一撇李洛灵笑道,“小丫头,周大叔不说自有周大叔的道理……”

“唉……”周侗突然一声长叹打断了李清照的话。

李清照与李洛灵都是一愣,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不解。

李清照问向周侗,“大叔,您怎么了?”

周侗看了看李清照,又看了看李洛灵,脸上居然升起一片惭愧之[www奇qisuu书com网]色的说道,“大丫头,二丫头,其实……唉!大叔无能,童大人并不是我找来的!”

李清照与李洛灵顿时一惊。

李清照立刻浅浅一笑道,“大叔您真会开玩笑,除了有您还能有……”

话到一半,李清照心中突然莫名一跳便不由止住了话,眼中也立刻闪过一丝无法相信的惊讶与……惊喜!

李洛灵一看周侗与李清照那相同又不同的莫名其妙的表现,心下一片糊涂的奇道,“大叔,姐姐,你们这是……?”

周侗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坦然道,“童大人确实不是老夫找来的,老夫只求宗泽宗大人帮过忙,不过看情形,宗大人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

李洛灵一愣,立刻惊道,“居然……居然不是周大叔……那是……?”

周侗正色道,“刚刚老夫在门前看到了……看到了那个郑临风!”

“郑大哥!”李洛灵立刻惊道,心中同时灵光一闪而过,立刻又惊又喜的说道,“难道……难道是郑大哥在帮咱们?”

李清照没有回话,只是她的眼中分明也是一片激动之色,显然也是如李洛灵一般所想!

“还有还有!”李洛灵接着继续道,“林衙内那个混蛋虽然是个白痴,可也不是个傻子,再说就算他真是个傻子可他爹也不会傻到拿一张骂自己儿子……”

李洛灵说到此处似是又想起了那张所谓的“婚约”上所写的东西,忍不住又是捂嘴一笑,这才继续道,“……也不会拿一张骂自己儿子……嗯……那样的东西来冒充婚约,而且还非要咱们也看看验证一下!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李清照与周侗对视一眼,都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李洛灵又惊喜道,“对!一定是郑大哥做的!说不定……他们手里真有什么婚约,但被郑大哥给偷偷换掉了!哇!郑大哥太棒了!不但帮着咱们换掉了婚约,而且还招来那么厉害的人物把那林知州吓成那个样子!姐姐,你说我说得对吗?一定是郑大哥对不对?”李洛灵无比欢喜的急问向李清照,似是若要能从李清照的嘴中得到肯定的答案还会让她更加欢喜一般!

李清照没有说话,但她眼中的欢喜与肯定之色却是怎样都掩饰不了的,只是……她虽比李洛灵更加欢喜,但依据对着李洛灵往周侗的方向暗暗使了个眼色。

李洛灵立刻会意过来,赶忙闭上了嘴,却还是忍不住的对着李清照开心的悄悄的眨了眨眼。

李清照无奈一笑,正要开口说点别的,却听周侗又轻叹一声道,“丫头,说吧,不用给老头子我留脸面,老夫……老夫确实是错了!”

李清照与李洛灵顿时一愣,就见周侗坦然的看着她们道,“老夫自付有识人看人的本事,却不过是井底之蛙!老夫这般自负若放在平日里也就罢了,可这一次……老夫真是愚蠢,差点就因为自己的自负自大害了洛灵的终生幸福!老夫……老夫真是愧对李大哥泉下之灵呀!”周侗满脸尽是痛苦……!

李清照赶忙上前道,“大叔您别这么说,若不是您,我们姐妹哪有勇气撑到现在?”

李洛灵也上前关切的说道,“是啊大叔,您对我们姐妹的真心关照我们姐妹是知道的,我爹爹生前那么多好友同僚,可他去世后,却只有您还恪守着对我们父亲的承诺。”

周侗这才欣慰的点点头道,脸色一正道,“话虽如此,但老夫这一次是真错了!老夫这便去找那位郑兄弟,当面向他赔礼道歉!”

李清照看向周侗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赞扬与钦佩,无论是谁,能勇于认错都是值得尊敬的!

只见李洛灵问道,“对了大叔,郑大哥后来做什么去了?他怎么没有出现?”

周侗摇摇头,“老夫也不知道,只看到他出言激励那些年轻人出来护住你们后,他便消失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看来……是不想见老夫呀!”

一听这话,一丝慌乱不知怎的突然划过了李清照的心间!

李清照的脸色也陡然一变!

李洛灵发觉了李清照的异常赶忙关切的问道,“姐姐,怎么了?”

李清照眼中尽是慌乱的说道,“我……我只怕……只怕世弟他……他又要不声不响的走掉了。”

“什么?!”却是周侗一惊猛地说道。

李洛灵的脸色也是一慌,赶忙抓起李清照的手惊道,“姐姐,是真的吗?”

“不行!定是因老夫之故气走了他!老夫这就去找他!”周侗说罢便往外走。

李清照急道,“大叔,您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周侗脚步不停,“不知!不过……我便把齐州城所有的客栈酒楼都问一遍!不信问不出来!”

李清照与李洛灵对视一眼,二女同时说道,“我也去!”

“照您所说,本店好像是有这么一位客人。”在齐州城城北的悦然客栈,掌柜思索一番终于对周侗和李清照、李洛灵说道。

三人顿时一喜,他们跑遍了齐州大大小小的十几家客栈,终于有客栈给出了回应。

周侗立刻追问道,“掌柜的,他们现在何处?!”

那掌柜立刻一脸惋惜的说道,“你们来的真是不巧,他们半个时辰前刚刚退了房走了。”

“什么?!”周侗一惊。

李清照与李洛灵的神情也是一惊!

李清照更是心中一颤,不由暗道,难道……难道真的是让自己给猜中了吗?他……他又要不声不响的走了吗?!

“他们往哪里去了?!”周侗立刻急道!

掌柜一指北面,“我看他们是往北去了……”

他话音未落,就只觉眼前一晃,周侗与李清照姐妹已急急的走了出去,又立刻上了马车往北面的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223,别岳飞义释周侗,大头领重返岐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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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看着齐州城的方向,深深一叹……!

心中暗道现在那林知州估计已经被马植托庞万春所带回来的信给吓了个半死,绝对不敢再招惹李清照与李洛灵了,而且李清照与李洛灵身边还有一个超级高手周侗相护着,自己……也可以安心走了!

郑飞调转马头,对等在一边的王进等人一笑,“走吧,该回咱们岐山了!”

说罢,五匹马,一辆马车重新开始踏上了前往岐山的路。

王进、鲁智深、庞万春等人都在轻松的谈笑着。

郑飞骑着马行在中央,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

喜悦与轻松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因为大家离着岐山越来越近了。

岐山是大家的大本营,是鲁智深早就想去的地方,也是小岳飞无比好奇和向往的地方,更是潘金莲心目中的“家”的方向。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那一抹隐藏在郑飞眼中的深深的悲伤……。

那也是郑飞之所以这样急着离开齐州的原因。

因为……他害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什么决定?

远离李清照与李洛灵!

为什么?

是因为周侗的阻挠?

当然不是,像郑飞这种厚脸皮的人物,莫说是一个周侗,就算是再多十个八个周侗,郑飞也不在乎。

郑飞真正所在乎的,也恰恰是郑飞必须要这么做的原因!

当郑飞听到李清照与李洛灵意外流露出对自己的情意,郑飞在狂喜之余,又不禁犹豫了!

难道是因为郑飞不喜欢李清照与李洛灵?当然不是!

郑飞比谁都清楚自己对李清照和李洛灵是多么的喜欢。

郑飞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不敢!

他不敢让李清照和李洛灵跟着自己!

因为他知道,自己所正在走的是一条铁血之路,稍有不慎便是无劫不复之地!

郑飞不怕死,甚至从决定走上这条路的开始时便已做好了去死的觉悟!他只怕让自己心爱的人也深陷其中!

这便是郑飞放手离开的原因。

再见了李清照……再见了李洛灵……!

郑飞的心很沉……很沉……!

“郑大哥……”一个极小的声音突然传入了郑飞的耳朵。

郑飞心底一跳,这个声音好熟悉啊,极像是李洛灵的声音。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郑飞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心底暗叹一声自己真是痴傻了,居然出现幻听了……。

郑飞没做多想,继续骑着马慢慢向前行进着。

“郑大哥……”

郑飞心头又猛地一跳!这……好像不是幻听!

而鲁智深、王进等人也都是面露奇怪之色,显然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郑飞猛地转过身往后看去!

这一眼望去……!

郑飞顿时呆住了……,只见在后面正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那赶车之人不是周侗又是何人?!而在掀起车帘的车厢中,正在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子……不是李清照与李洛灵又是何人?!

李洛灵一见郑飞终于停下马转过了身,脸上顿时一喜,又是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郑大哥……”

一瞬之间,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瞬间冲破了郑飞所有的理智。

郑飞猛地一拉缰绳,坐下马儿也一声嘶鸣立刻调转过来方向。

郑飞一声高喝,“驾!”

马儿又是一声嘶鸣,迎着李清照与李洛灵的方向疾驰而去!

郑飞来到马车之前止住坐骑,就见李洛灵满脸无比喜悦而激动的看着自己笑着,李清照则只是在李洛灵身后看着自己淡淡的笑着,只是她的眼睛却无比清楚的出卖了她的主人,那个眼神,又岂是喜悦二字所能形容的?

郑飞自是清楚这姐妹俩的性情,对她们所表达感情的方式也自是理解,他忍下心中的狂喜,立刻翻身下马朝着周侗问道,“周大叔你们这是……?”

“师……师父!”

突然听到郑飞身后一声惊呼传来,接着就听一阵疾快的马蹄声又传来,而那马来到近前还没完全停住时,那骑马之人已飞身从马上蹦下,直接便一下子跪倒在周侗的马车之前低头大声激动的说道,“师父,徒儿终于见到您了!”原来是武松!

周侗看了一眼武松,便是长长一声叹道,“武松,你还好吗?”

武松浑身一颤,抬起头来时满脸尽是激动之色,“师父,徒儿那日听郑大哥说您就在齐州原本惊喜万分,但徒儿一听您让郑大哥传的话就知道您生气了,徒儿满心愧疚,既不敢也无颜去见您,本以为就将与师父永别,却不成想还是终于见到了您!您……您不生徒儿的气了?”

周侗轻轻一叹,“傻孩子,老夫……老夫错怪你了,既是错怪了你,老夫又怎会再生气?起来吧。”

武松脸色顿时大喜!赶忙站起身来对周侗拱手道,“多谢师父!”

周侗点点头,跳下马车,深深的看了一眼郑飞愧疚道,“郑兄弟,老夫那日出言不逊,还请你能原谅老夫。”

郑飞赶忙一抱拳,“周大叔言重了,临风不敢当!”

周侗又道,“我想问问你,那日林衙内所拿出的‘婚约’可是你动过手脚?”

郑飞看向李清照与李洛灵,只见她们都在用一种无比希翼的目光看着自己,终于点点头道,“对,就是在下做的,那原件还在这里。”

说罢,郑飞便伸手探入怀中取出来一张纸递给周侗。

周侗立刻接过看了起来,只见他的表情是越看面色越惊,一边还自言自语道,“没想到……竟果真有此事!”

周侗又递给了李清照,李清照接过立刻与李洛灵也看了起来,姐妹二人只一看开头就是面色一惊!已经认出这的确就是自己父亲李格非亲笔所写之书,待看完内容,姐妹二人的面色都有些后怕,李洛灵面色苍白的对李清照颤声道,“姐姐,爹爹竟然……真写过这婚约!”

“唉!”周侗也是一声低叹,语气略有不满的说道,“李大哥竟然做过这种糊涂事!”

郑飞赶忙道,“大叔,世姐世妹,此事另有隐情……”

说罢,郑飞便将那日在林知州家屋顶所见到的场景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那日便是如此,我们又寻到那人的书房,却找不到那‘婚约’被林知州藏在何处,我们便翻身爬上那书房的房梁耐心等待,也是我们运气好,过了没多久那林知州便和林衙内及一干众人来到了书房,他又自一本书中取出来那‘婚约’展示给众人看,然后便装进了一张信封里又藏了起来,待他们重新离开,我们便立刻跳下房梁找出那信封,将原件拿走,又……又塞上了点别的东西,本意其实是想等他们发现时气他们一气,却不成想他们居然再用时竟未再检查一遍,这便发生了今日之事。”

李清照与李洛灵相视一笑,看向郑飞的目光中更是别有一番“深情”。

周侗又追问道,“那……童大人可是你……?”

郑飞轻轻摇头一笑,“在下并不认得童大人,只是在下的一个朋友认得他。”

周侗听罢,心中的种种疑问顿时都解开了,只见他退后一步,突然抱拳朝着郑飞弯腰一拜。

郑飞赶忙扶起他惊道,“周大叔您这是做什么?!请勿折杀在下!”

周侗直起身来正色道,“老夫愚钝,差点害了洛灵一辈子,幸亏郑兄弟你不计前嫌鼎力相助,否则老夫便是死也无颜面对李大哥泉下之灵了!”

郑飞心中暗道您老真是客气了,我的女人我不管谁管?嘴上却谦虚的说道,“怎敢怎敢,大叔言重了。”

周侗又是感激的点了点头。

郑飞转头看向李清照与李洛灵,一颗心怦怦的乱跳了起来,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

突然,就见李洛灵那原本笑吟吟的表情便是猛地一沉!

只见她满脸愤怒的盯着郑飞道,“郑大哥!你为什么又不辞而别!”

224,别岳飞义释周侗,大头领重返岐山!(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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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赶忙伸手拉了拉李洛灵。

李洛灵却根本没理她,把手往腰上一叉就指着郑飞道,“上次在东京,你爽约不至还有情可原,但这次你又有什么理由?难道我们姐妹就那么让你厌烦吗?”

郑飞赶忙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世妹别误会……”

李洛灵冷哼一声,“误会?究竟是谁误会了谁?你如果真的讨厌我们,为何上次在东京即便得罪蔡攸也要帮我们?为何这次还要如此费尽周折的继续帮我们?帮完了我们又要不声不响的离开,你把我们姐妹当什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姐妹总是招惹麻烦,所以你才躲着我们?”

李洛灵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激动,便只见一名娇媚的小女子叉着腰呵斥着身前一名目瞪口呆的八尺大汉,莫说是周侗以及也来到近前的鲁智深、庞万春等人看傻了眼,便是此路上来往的路人也都看得万分惊奇。

郑飞就更别提了,心底那个汗呀!真是没想到李洛灵这小丫头居然还有如此“强悍”的一面。

郑飞暗暗咽了一口口水,又急急解释道,“不是不是,世妹你听我说……”

“你说?你说什么说!”李洛灵蛮狠的打断郑飞,继续道,“你说你这不是讨厌我们姐妹又是什么?你知不知道当初得知你被……的时候,我和姐姐是多么担心你!现在你又这样!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姐妹的感受?!你是不是觉得让我们姐妹只能在心里永远记得你的大恩大德,却连句谢谢都不能对你说,让我们姐妹愧疚一辈子你才开心?!”

就只听“呜”的一声,李洛灵说完就一下子抱膝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哭得那个惨,哭得那个伤心,就好像郑飞做了什么天大的欺负她的事一样。

郑飞脑门子那个汗呀!赶忙求救的看向李清照,却见李清照也把头撇向一边拿着手绢悄悄的擦起了眼泪。

此情此景直令郑飞是又急又喜,急的是李清照姐妹如此难过,喜的却是从她们姐妹这般表现上更加肯定了她们对自己的情意。

郑飞长叹一声,也蹲在地上对还哭着的李洛灵说道,“世妹,你真的误会了,我怎么会讨厌你们呢?我若真讨厌你们我又怎会……”

“那你为什么不声不响的又走?!”李洛灵抬起头来,满面泪花似急似恼的说道。

郑飞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是个通缉犯,跟你们联系过多,我怕连累你们。”

“真的?”李洛灵终于止住了眼泪,可怜兮兮的抽了一下小鼻子怀疑的问道。

郑飞看着李洛灵那可爱到极点又可怜到极点的样子,心底禁不住又一颤,赶忙把目光悄悄从李洛灵的俏脸上往边上挪了几分才肯定的说道,“是真的,你们应该知道,我得罪的是整个大宋最不能得罪的人,便是我都能托人找童贯帮你们,却也不能将我自己洗去冤名。我是真的怕连累你们!世妹咱们快起来吧,你看他们都在看着我们呢。”郑飞一脸坏笑的说道。

李洛灵赶忙往边上看去,就只见大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停了下来,各个一脸好奇的看着这边。

李洛灵赶忙站了起来,脸已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到底是个女孩子家,便是性子再豪爽也知道害羞。

郑飞呵呵一笑也站起身来,又看向了李清照。

只见李清照也恢复了常态,只是眼中还微微泛着红,但似是听了郑飞话后释然了什么,神情已比刚刚那般难过时好了许多,此刻她一看郑飞看向了自己,与郑飞的目光一对,又赶忙慌张的把目光山向了一边,哪里还有曾经在东京初遇郑飞时的知性坦然之色?倒像是一个处世未深的闺中女子般羞涩,直看得郑飞心头又是一颤。

郑飞赶忙稳了稳心神,大呼冷静啊冷静,再不冷静可就要犯错了。

唉,可怜郑飞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厚脸皮,面对如此两名绝代佳人竟还能留存一丝理智当真着实是极大的不容易!

郑飞稳住心神立刻朝着李清照拱手道,“请世姐也原谅小弟了吧。”

李清照脸色微微一红,刚要说话,就听李洛灵在一旁小声的嘀咕道,“也?哼!谁说我已经原谅他了!”

郑飞与李清照都是相视扑哧一声笑,但这一笑之后,那股莫名的气氛也随之一散,那种恬静娴雅的感觉又重新出现在李清照的容颜之中。

李清照道,“小妹不懂事,世弟不要见怪。我们姐妹感激世弟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你?”

郑飞点点头,“多谢世姐。”

李清照又道,“不知世弟又要去哪里?”

李清照与李洛灵都目不转睛的看向郑飞,一丝忐忑同时划过二女的眼中。

郑飞看着二女眼中那般不舍的样子,心底又是一片感动,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们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否则也不过是平添她们的挂念与担心罢了。

郑飞想定便道,“去投靠我的一个朋友。你们也知道,天下之大已无我容身之处,我那朋友本事极大,在他那里才能保我平安。”

李洛灵道,“那……那你还会回来吗?”

郑飞一笑,“他日若有机会洗刷罪名,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天下,我当然会回来的。”

李清照与李洛灵相视一眼,都明白了郑飞不得已的苦衷,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李洛灵道,“郑大哥,等你到了地方,记得给我们来封信行吗?”

郑飞道,“我一定向你们报一声平安的!”

李洛灵这才展颜一笑,“那好,我和姐姐便在齐州等你的信。”

郑飞点点头,想再说点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三个人同时沉默下来,一股淡淡的离别之愁在三人之间弥漫着……。

郑飞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清照,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洛灵,似是要把她们的样子深深的印在自己的心中。

李清照与李洛灵各自一颗芳心俱都在郑飞火辣辣的目光之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羞得脸色俱都一红,赶忙都把头低了下去。

郑飞满眼尽是戏谑之色,其实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人家两个女孩子都这般对自己了,自己若还是不给出一点“回应”简直就太不是男人了!

“郑兄弟,老夫想请你借一步说话。”

一个声音突然想起,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默,原来是周侗正对着郑飞说话。

二女一惊,立刻不解的看向周侗。

周侗对着她们一笑,“别害怕,老夫已知道冤枉了好人,老夫不会怎样郑兄弟的,只是想问郑兄弟点事。”

郑飞也对着二女点头一笑便与周侗走向了一边。

二人直到走出十几步远才停下了脚步。

周侗道,“郑兄弟,我有一事不明,想问问你。”

郑飞道,“您请讲。”

周侗道,“实不相瞒,我那日如此对你也是事出有因,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是谁?为何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在跟着你?”

郑飞心头一跳,已经知道没有必要再与此人有所隐瞒,便道,“周大叔,我若告诉了你,你能为我保守秘密吗?”说着,郑飞转头看向了远处的李清照姐妹。

周侗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但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你应该明白我为何不当着她们姐妹的面问你。”

郑飞感激的一笑,终于坦然道,“我是个山寨头领!您的几位徒弟都在我的山寨之中!”

周侗心中一惊,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只见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郑飞,似是想把郑飞看透,却是越看心中愈发越是疑惑。

郑飞自是明白周侗为何如此,自己一会是一个山寨头领,一会又能找来朝中大佬帮忙,这两种身份差别如此之大,便是谁也会觉得无法理解。

只见周侗一声长叹,满脸都是无比的失望之色,“好吧,他们想做什么便做好了,我这个师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放心,老夫知道你不会害那两个丫头,老夫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说罢,周侗转身便走。

但他刚刚走出没两步,就听身后郑飞突然说道,“没想到江湖闻名的大侠周侗,竟也只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周侗的身子猛地顿住了……!

225,别岳飞义释周侗,大头领重返岐山!(下2)

(感谢朋友们的鼓励,无以为报,日后会更加用心去写!当然,还是那句话,不断更,不太监!)

眼看周侗停下了脚步,郑飞继续冷冷道,“您的徒弟即便落草为寇又如何?草寇便都是混蛋王八蛋吗?您也完全不在乎他们是为何才成为草寇的吗?!”

周侗慢慢转回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冷冷道,“武松只是老夫半个徒弟,老夫便不管了。林冲可是老夫倾注心血悉心培养出来的徒弟,老夫教他拳脚乃是想让他报效国家,可他竟……居然还在发配路上杀掉差役畏罪潜逃!他若只想活命老夫还能理解,却是去做了那杀人越货的强盗!你说!老夫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了?!”

郑飞心中暗道一声原来如此,接着便道,“林大哥为何会被治罪,又为何会在路上杀掉差役,您老可知道吗?”

周侗冷哼一声道,“当然知道,林冲心高气傲,不满高俅斥责,便欲带刀入那白虎堂行刺,又在发配路上恐惧边疆辛苦,这便杀了差役逃跑了,而且他为了泄愤,竟还偷偷返回东京重伤了高衙内!这些老夫自然知晓!”

郑飞摇头苦笑一声,“敢问大叔是从何处听来的?”

周侗道,“老夫是从太尉府得到的消息!”

郑飞又摇头笑了起来。

周侗一愣,“你这小子又笑什么?”

郑飞止住笑冷冷道,“我笑您便是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的爱徒!太尉府?哼!便是太尉府高俅那狗贼害得林大哥不得不亡命天涯落草为寇的!”

周侗果然大吃一惊!急道,“此话怎讲?!你说清楚!”

郑飞道,“林大哥被陷害那些日子我正巧在东京,也目睹了整个过程!只因林大嫂生得美丽,被高俅家的高衙内看中,三番五次调戏于她,所幸先后被我等所救,但林大哥不愿得罪高俅就都忍了下来!谁料那高俅竟依旧不肯放过林大哥,先是设计于白虎堂陷害于他,所幸苍天有眼,开封府只是判了林大哥一个发配沧州,可那高俅竟又买通了两名押解差役要在野猪林结果了林大哥!所幸又被我等相救!周大叔您说,林大哥他除了落草为寇还能有什么办法?!”

周侗惊道,“此话当真?!”

郑飞点点头,“若有半句谎言,我郑临风死无葬身之地!”

周侗紧紧盯着郑飞,眼中尽是不信!

郑飞则坦然正色相对!

终于……周侗点了点头,随即释然的松了口气道,“原来竟是如此!唉!老夫就道林冲自小仁厚,又怎会做那些作奸犯科之事!原来这里面竟有这般冤屈!老夫真是糊涂了,竟……唉!”

如今一直压在周侗心中的心结突然解开了,也难怪他会如此反应。

郑飞见状心中一动,暗道这岂不正是个可以拉拢周侗的机会?接着一脸悲愤的说道,“周大叔您久居军中,自是应该知道这如今的世道是多么的黑暗昏庸!我被蔡京所迫,王进与林冲皆被高俅所迫!但我们虽落了草,却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更是依旧怀抱满腔热血,他日国家若有难,定会倾力相助!”

周侗果然惊道,“你说得……都是真的?!”

郑飞用力点点头,“千真万确!”

周侗轻叹一声,“若真是如此……老夫还真是错怪了你们!”

周侗的语气接着一转,就听他又道,“说吧!有什么事想让老夫帮你去做?”

郑飞一愣,不解的看向周侗。

周侗一笑,“那日我便看出你对老夫有所图谋,这也是老夫会误会你的一个重要原因。如今却是你先救了老夫的徒弟,又救了老夫的侄女,老夫真是想不帮你也说不去了……”

饶是郑飞脸皮如此之厚也不由面色一红,心中一声感叹果然还是姜是老的辣!原来那日他便看出自己对他其实是有所图谋的。但同时又是心中大喜!郑飞正要开口正式拉拢周侗上山,却见周侗眼中狡黠之光一闪而过继续道,“但是……想让老夫也上你的山寨是不可能的!即便你们再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夫也不愿一世英名到头来落得个晚节不保的结果。”

郑飞一下子便呆住了,心中忍不住一声怒骂这周侗真是老奸巨猾啊!

明明知道自己心中图谋,却一开口就断了自己的奢望。

可自己除了图谋你这江湖大侠的声望与功夫,自己还能图你个啥?郑飞真是欲哭无泪……!

不过郑飞转念一想,又着实有些不甘心!面对一个如此传奇的周侗周大侠,自己要不想法沾点便宜那就不是自己了!

只是……究竟还能委托周侗为自己做点什么呢?

郑飞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众人,眼中顿时一亮,终于有了主意……!

郑飞立刻抱拳道,“在下的确有两件事想请周大叔帮忙。”

周侗道,“你说。”

郑飞道,“第一,在下想请周大叔帮忙照顾好清照世姐与洛灵世妹!”

周侗一笑,“即便不用你说老夫也会去做,这也是李大哥托付我的事。不过,既然说到这里,老夫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那两个丫头的心思?”

郑飞面色一红,老老实实的点点头,“知道。”

周侗道,“那你的心思呢?”

郑飞道,“我自是求之不得!”

周侗奇道,“那你为何……?”

郑飞坦然道,“我不忍她们与我一同涉险!”

周侗眼中一亮,点点头道,“好小子!你若是真这么想,老夫便不管了,日后且看你们的缘分吧!说吧,第二件事是什么?”

郑飞看向了远处那名骑着马的少年,“周大叔,您看那小伙子如何?”

周侗顺着目光看去,待看清了那人的样子,也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刚刚老夫便注意到了他,是个好料子!”

郑飞收回目光,对着周侗抱拳一礼正色道,“此子名叫岳飞,家世清白,我想请周大叔收下他,让他做您的闭关弟子!”

周侗一愣,不解的看向郑飞,“林冲得我真传,鲁智深也是武艺高强,你为何……?”

郑飞道,“我想请周大叔不只教他功夫,还要教他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之术!”

周侗面色微微一惊,又看了郑飞一眼便点点头,“只要你舍得,老夫便答应你!”

郑飞一喜,“多谢周大叔!”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又一起转身朝众人走去。

李清照和李洛灵看着周侗与郑飞二人居然有说有笑的回来了,二女对视一眼,皆是又惊又喜。

这二人若能和平相处,对她们二女来说终归是一件好事!

郑飞来到近前对着二女一笑。

二女也开心的回报以一笑,彼此笑得自然而惬意,竟有种心意相通的感觉,想来也是郑飞刚刚眉目传情的结果。

其实感情便是这样,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许多事也就变得自然而然了。

郑飞这才转身对岳飞道,“岳飞,你过来。”

岳飞应了一声立刻翻身下马来到近前。

郑飞一指周侗,“从今天起,你便跟着周大侠学习功夫。”

众人皆是一惊!

岳飞更是急道,“为什么?您不要我了吗?”

郑飞一笑,“周大侠是当世大侠,功夫比我们高出了不知多少,跟着他可比跟着我们强多了。”

岳飞神情一黯,“可是我……”

郑飞一笑,“等你学成了,我自会去找你。”

岳飞又看向鲁智深等人。

鲁智深道,“没错,洒家自认从功夫上所服之人不多,周大侠便是其中之一!”

王进也点点头,“我这一身功夫也有许多是学自周大侠,你郑师父为你找来这么一位师父,你还不快谢谢他!”

岳飞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对着郑飞抱拳道,“多谢郑师父。”

说罢,岳飞又转身对着周侗不好意思的一笑,恭敬的抱拳道,“弟子见过师父!”

周侗点头一笑,拍了拍岳飞的肩膀,也是由衷的感到欣喜。

鲁智深与王进等人亦上前对着周侗施礼请安。

四匹马一辆马车的影子已经渐渐快看不到了。

李洛灵依旧痴痴的站在原处看着看着……,突然,她只觉肩膀被人一拍,回神转头一看,原是李清照轻笑着对她道。

“洛灵,咱们回去吧。”

李洛灵神情一黯,眼中又有些泛红,“姐姐,你说郑大哥还会回来吗?”

李清照一笑,笑容自信而美丽,“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李洛灵揉了揉眼,也是一笑,“嗯!我也相信。”

二女转过身去,就见周侗已坐在了马车上,那名叫做岳飞的少年则骑着马老老实等在马车一旁。

李洛灵狡黠一笑,对岳飞道,“喂,小子,回去的路上给我好好讲讲你郑师父的事!”

政和四年,十月十五日,午时。

四匹马一辆马车刚刚行到岐山山下一处浓林茂密之处正要顺着山路继续往上走时。

突然!只听一声喝声响起!

就见自浓林中不知何处突然冲出来一群身穿黑衣的喽啰兵手持兵器将众人围在当中。

其中一人大喝道,“来者何人?!若非故意便速速离去!”

226,岐山寨天翻地覆,郑屠夫远走梁山!(上)

(今日如约小爆发一次,第一更)

郑飞把眼一看这十几个人,但见各个都是统一的黑色劲装,表情也是一般的严肃,眼中炯炯有神,腰杆子挺得笔直,手中各式武器铮明发亮,四散开来将上山的这条路堵了个严严实实,一看便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

郑飞禁不住点了点头,心下一片欣慰!

自己走的这段日子,看来朱武对岐山的训练并未有丝毫的松懈!

旁边庞万春立刻骑马上前,对那群人说道,“你们可有人认得我?”

那群人各个面色一奇,立刻仔细打量起了庞万春。

突然,一人惊道,“莫非是……七头领?!”

庞万春哈哈一笑,“既然认得我,怎又不认得大头领了!”

大头领!十几条汉子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赶忙将目光看向庞万春身后,却都是一脸的迷茫之色。

依旧是刚刚首先认出庞万春的那人一下子跪在地上对着郑飞一拜喊道,“真是大头领!我等该死,竟未认出大头领!”

其余众人也才反应过来,赶忙也跪在了地上。

郑飞一笑,“怎么?我才走了几个月就不认得我了?”

还是那人立刻回道,“大头领勿怪,除了我,他们几个都是在大头领下山之后才上得山,故并不认得大头领。都怪小人眼拙,没能首先认出您,请大头领责罚!”

郑飞笑笑,“哦?除了你之外,他们都是我走之后才上山的?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站了起来,各个都是一脸好奇的偷偷看向郑飞,看向那个自从上得岐山之后便总会听到却从未见过的传奇般的“大头领”!

眼见郑飞问起,众人都赶忙恭敬的连连点头称是。

郑飞接着问道,“如今山上已有多少人马了?”

那人回道,“回禀大头领,山上目前共有头领五十余名,喽啰近千人!”

郑飞心头一跳,真没想到自己才走了几个月,岐山竟已有这么多的人马了!

那人又道,“大头领,小人现在便上去通报您回来的消息吗?”

郑飞笑着摇摇头,“不用,你们便在此继续好生守卫便是!”

说罢,郑飞骑着马继续往山上而去,鲁智深、庞万春、王进几人紧随其后。

直到郑飞几人消失在了远处山路的拐角处,那群喽啰才赶忙将刚刚那人围在其中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张大哥,那人真是大头领吗?”

“废话!我有几个脑袋敢开这种玩笑!除了大头领和七头领之外,那个坐在马车上的刀疤脸乃是三头领!倒是那个大和尚我没见过,不过跟咱们二头领真的好像,我差点便错认成了他!”

“张大哥,你们这帮老人都说大头领是多么的威武可怕,可我看他怎么挺和气的,一点也不吓人呢。”

“咱们大头领平日里本来就挺和气的,只有到了拼杀敌人的时候……大头领才会露出他可怕的一面呀!”

“对了……你们说大头领他……他知道吗?”

不知怎地,众人竟齐齐沉默下来,各个面面相觑。

“唉……上面的事,咱们这些小喽啰就别操那个闲心了,好了好了,快点各回各位吧!”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立刻沉默的回到了刚刚各自所待的地方,气氛竟有种莫名的诡异……!

郑飞一指远处山林浓密出露出来一座大寨对鲁智深和武松笑道,“哥哥,前面便是咱们岐山山寨的所在了。”

鲁智深往前一看,又转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不由赞道,“兄弟啊,洒家现在是真信了,你们这个岐山果真不同凡响!这一路明着暗着竟有十几处哨站,若不是你拦着不让他们去通报,便是一只苍蝇都没法毫无声息的接近大寨呀!”

武松也由衷赞道,“小弟去过的山寨也不少,但能有像刚刚咱们见过的那些喽啰们一般精神的山寨却是从没遇到过!万没想到山贼竟也能有那般的样子!”

郑飞笑着点点头,心下更加满意起来。

这个朱武,果真是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仅仅从这一路上所遇到的十几个哨站以及几十名喽啰就可看出,如今的岐山面貌已是何等的威武!

众人马匹不停,继续朝着岐山大寨的方向行去。

“来者何人?速速停下!再不停我们便放箭了!”

郑飞几人骑着马还没来到大寨之下,突然听到一声大喝自寨墙之上响起,紧接着,就见自寨墙上突然闪出三四十名弓箭手,各个拉起长弓,三四十支在阳光下闪着精光的箭头也瞄准了郑飞等人!

庞万春骑马上前高喝道,“大头领回来了!速速开启寨门!”

“大……大头领!呀!真的是大头领!”

寨楼之上顿时一片喧哗,众弓箭手赶忙收起弓箭,一时间寨楼之上乱成了一团。

寨门很快便开了,却是从里面首先快速跑出来一人,一下子便跪在了郑飞的马前高声道,“大头领,您回来了!”

这个声音如此耳熟,郑飞定睛一看,却见此人不是那诸葛英又是何人?

郑飞哈哈一笑正欲翻身下马,诸葛英已一下子从地上窜起,一把拉着郑飞的马便往大寨中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通报!”

“笨!开这么小寨门怎么行?都打开快都打开!”

“大头领回来喽……大头领回来喽!”

郑飞只得无奈一笑,继续坐在马上任由诸葛英牵着马往寨中行去,庞万春等人亦是紧随跟上。

却是才一会的功夫,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便瞬间传遍了整个岐山山寨!

大头领回来了!!!

这一路之上,无数听到消息的喽啰兵都争先恐后的冲出房间,待一看清真是郑飞都是赶忙跪在地上,待郑飞行过,便又赶忙爬起身跟在后面。

便只见郑飞几人行进之处,人群不是跪着就是跟着,郑飞只是骑着马时不时从容点头含笑致意一下,原本寂静的大寨瞬间火热起来!直看得初次来营寨的鲁智深和武松暗暗咋舌!若非亲眼所见定然不会相信这岐山竟能有如此的规模,且众人对郑飞的尊敬也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流露!

潘金莲初次来那种传说中的“强盗窝”,一看这里竟有那么多人,脸上还闪过一丝害怕之色,待被王进柔声劝慰之后,她再次看向郑飞的目光之中已是充满了深深的震撼!

她原本是知道自己的夫君其实是听命于郑飞的,但她却没有想到,当这种“听命”被彻底展现出来,竟会是这般令人震撼的场景!

227,岐山寨天翻地覆,郑屠夫远走梁山!(中)

(今日如约加更小爆发,第二更)

郑飞几人刚刚行在寨中没多远,便见自前面大路上快步走来一群人。

郑飞定睛一看,嘴角不由一笑,立刻翻身下马迎了上去。

鲁智深、庞万春、王进也都下了马与马车紧随其后。

那些人来到近前便齐声抱拳朝着郑飞大声道,“大头领!”

郑飞哈哈一笑,也是抱拳道,“诸位兄弟!”

“哈哈哈!”一人已一步上前一把抱住郑飞,不是邓元觉又是何人?

紧接着,剩下的人也大笑着迎了过来,各个都是郑飞最熟悉的人。

王寅、厉天闰、厉天佑……。

还有林冲、石勇、段景住,他们也顺利的到达了岐山。

郑飞一一抱拳致意,又将鲁智深和武松介绍给了众人相识,一时间,满场尽是欢腾之色!

但很快的,就见郑飞把眼一扫众人便满脸疑惑的问向王寅。

“军师呢?他怎么没来?还有,不是说山上已有四五十多名头领了吗?怎么只有你们出来迎我?”

谁料到……。

郑飞刚问完这话,几乎在一瞬之间,整场不知怎的突然静了下来!

除了鲁智深、武松、王进、庞万春与潘金莲一脸的茫然之外。

岐山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寅与邓元觉的脸上,表情各有几分的怪异。

只见王寅面露犹豫之色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军师他……他说在聚义堂等着大头领您。”

王寅把话说罢,立刻小心翼翼的看向郑飞。

果然,就见郑飞先是一愣,面上立刻便划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王进等人的心头也俱都一跳,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不解与惊讶!还都有种听错了的感觉。

王寅刚刚说什么?朱武在聚义堂等着郑飞?他一个军师不出来迎接大头领,却还要等在聚义堂?!

这……这简直太不像话了!

但郑飞随即不在乎的一笑,“军师是有事?无妨,走,去聚义堂。”

可却没有人动一动。

王寅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

郑飞、王进等人再次无比疑惑的对视一眼。

郑飞收起笑容,正色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但王寅、厉天闰等人依旧只是沉默一片,各个古怪的低下了头去。

“婆婆妈妈的!你们不说便由和尚我来说好了!”终于,邓元觉冷哼一声喝道。

郑飞等人立刻看向邓元觉,只见他一脸阴沉的说道,“当日我送林老弟回到岐山时,岐山之上已多了许多新的面孔,说是新近前来投靠的人,我也没太在意,但总觉得岐山上的氛围有点奇怪,后来见到王寅他们我才知道……王寅他们居然都被朱武架空了职权!莫说是他们,便是我堂堂二头领的话在山上也不那么好使了!”

“什么?!”庞万春惊道,“这……这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

“大头领,三头领,七头领,元觉哥哥所言句句属实!”王寅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接道,“自那日你们与元觉哥哥离了岐山之后,刚开始时山上并无丝毫异样,可没过多久,我、天闰、天佑、王石等兄弟便因为各种事端被军师以违反寨规为由进行了处罚,刚开始还只是小处罚,到后来就直接便夺了我们的权!我们因大头领您与元觉哥哥临行前的嘱咐,只是敢怒而不敢言!甚至……甚至还以为这是大头领您授意军师那么做的。后来,军师先将少华山的人马全部召来了此地,正式将亲信全部分编到岐山的大大小小所有角落。再后来,只要有新上山来投靠的好汉都尽数被军师收为己用成为了他的死党!结果等两个月后元觉哥哥再回到岐山,岐山早已处在了军师的严密控制之下……”

“没错!”邓元觉接口怒道,“和尚我一回到岐山就傻眼了,整个岐山上上下下居然都成了他朱武的说了算的地方,我这二头领都成了摆设!我自然是不会相信这是兄弟你的安排,兄弟你什么为人和尚我是知道的,再说真要是你的安排,你也不会半路又把我派回来。和尚我大怒,本想去找他朱武算账,但转念一想,朱武是兄弟你的人,万一我与那朱武火拼导致岐山分崩瓦解,那我就成了兄弟你的罪人了!所以我才那开始便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兄弟你回来,直到今日,总算等到兄弟你回来了!走,咱们大家一起去!问问他朱武究竟想做什么!”

众人齐齐看向郑飞,只见郑飞皱着眉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众人都神情严肃的等待着,等待着郑飞的决定!

终于。

郑飞慢慢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众人,邓元觉、王寅、鲁智深、林冲、王进等人都是对郑飞报以无条件服从的目光。

郑飞点了点头道,“走,去找军师吧。”

他声音很平淡,但里面所隐隐显现出来的冷冰冰的气息不禁令人心头一颤!

岐山,聚义堂。

郑飞的脚步停住了,面无表情的看着聚义堂之下。

因为在那里,正站着许多人,而为首的那一个……脸上挂着他那招牌的微笑,不是朱武又是何人?

郑飞看了一眼对面众人,却见除了站在朱武身边的陈达、杨春、裴宣与汤隆之外,没有一个人是自己认识的。

但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是完全一样,那是一种冷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郑飞的目光终于锁定在了朱武的脸上。

曾几何时。

朱武的那个笑,那个表情,那个眼神都是令郑飞无比信任的标志。

但今日,郑飞看向朱武的眼神却是那样的陌生,冷冰冰的,充斥着无尽的震惊与失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即便是已一脸无比愤怒的邓元觉,此刻也自觉的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心中怒火,知道现在并不是自己应该说话的时候,而只是怒视着对方,挺胸站在郑飞的身后。

郑飞在看着朱武,朱武也在看着郑飞,彼此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等待着对方的表态。

终于,朱武轻笑一声,抱拳对郑飞道,“大头领,您回来了。”

郑飞没有应话,却说道,“朱兄,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朱武笑了,依旧是那一副似将一切都了如指掌的样子。

“郑兄,还需要我的解释吗?”

郑飞身子猛地一震。

“为什么?”

朱武笑了笑,笑得那样的理所当然。

“为什么?因为……权力有时会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东西!”

228,岐山寨天翻地覆,郑屠夫远走梁山!(下)

(今日如约小爆一次,第三更。兄弟们,如此情节大反转你们还受得了吗?)

“朱武,纳命来!”

只听一声爆喝响起!

原来是邓元觉大喝一声抬脚便朝朱武而去!

王寅、厉天闰、厉天佑等人也是早已忍无可忍,一把拔出佩剑佩刀也要朝着朱武冲去。

对面朱武身后等人面色齐齐一变,立刻纷纷拿出武器上前护在了朱武的身前。

眼看一场交战在所难免之际……。

邓元觉的手腕突然被人拉住了。

邓元觉转头一看,不由愣住了。

原来是郑飞伸手拉住了他。

邓元觉诧异道,“兄弟,你……他都反了你还跟他客气什么?!让和尚我去取下他的狗头……”

“退下去!”郑飞冷冷一声喝!

王寅等人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看邓元觉,又看看郑飞,终于恼怒的叹了口气又退到了郑飞的身后。

邓元觉气的一跺脚,却也只能重新站回了郑飞的身边,胸膛因为怒火而不断的起伏着!

郑飞再次看向朱武,只见朱武身处众人保护之中,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一点吃惊的样子都没有,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以及……掌控之中!

郑飞淡淡道,“朱兄,你已经准备好了?”

朱武点点头,“准备好了,一个多月前便准备好了,就是在等着大头领您回来的这一天。”

朱武刚说罢,就见站在朱武身边的陈达响亮的拍了拍手。

随着他的掌声一响,刹那间!就见自聚义堂的堂内和院门外突然冲出来几十名刀斧手,不但将朱武与郑飞等人彻底隔开,更是将郑飞等人层层包围起来!

这还没完,又听房顶及院子的围墙一阵响,竟又同时冒出来几十名弓箭手,各个利箭上弦,冒着寒光的箭头瞄准了郑飞等人的方向!

原来此处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王寅、厉天闰、武松等人面色顿时大惊,立刻便将武器统统拔了出来护在了郑飞周围!而没有带着武器的邓元觉、鲁智深、林冲等人也是攥起拳头挡在了郑飞的身前!

潘金莲更是吓得一声尖叫,立刻便被王进揽入了怀中,王进愤怒的看向朱武,似是恨不得要将朱武生吞活剥了一般!

众人直到这时明白过来怪不得刚刚郑飞拦住了邓元觉等人,原来他早就猜到了像朱武这样精明的人,又怎会毫无防备的等着众人来呢?甚至说不定……,如今在这聚义堂之外,整个岐山都已被朱武等人牢牢的控制起来。

也就是说,如今在这近千人的岐山大寨之中,郑飞等人已是便落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以郑飞等人目前十几人的力量去对抗整个岐山?

所有人的心底都沉到了谷底……!

朱武身边众人看着场中已落入层层包围的郑飞等人立刻得意而猖狂的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他们便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发现虽然郑飞等人已陷入了绝无生路的包围之中。

但却没有一个人的脸上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胆怯之色。

有的只是愤怒,愤怒,以及愤怒!

尤其是郑飞,从始至终郑飞都只是面无表情的背着手站在原地,脸上不慌不乱不惧不忧,就好像是在看一场戏,一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戏,或许正是由于郑飞的临危不惧,才给了围绕在他身旁的众人以勇气!

眼见如此。

朱武身旁众人的脸上都不由闪过一丝惊讶与佩服之色。

尤其是那些刀斧手与弓箭手,这些普通的喽啰兵虽然都是属于朱武的“亲兵”,但曾几何时,他们的效忠对象,真正敬佩与尊敬的对象,正是眼前那个正被他们的武器所对准的男子。

这个男子训练他们,约束他们,鼓励他们,呵斥他们,一步步将他们从邋遢的山贼,从怯懦的平民训练成了如军人一般的人物!

这个男子是他们的大头领,更是他们之中不少人的偶像与目标!

但今日,他们却将武器对准了他!

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负罪的感觉……!

或许,如果郑飞此刻表现出哪怕一点的丧失理智的愤怒,或者哪怕一点的惊慌失措从的恐惧,他们负罪的感觉反而能减轻一些,因为只有那样才能让他们明白郑飞并不是一个身处神坛的人物,也是一个知道恐惧胆怯,也知道屈服的与他们一样的普通人。

很可惜,郑飞让他们失望了。

郑飞挺胸抬头,用无言的行动诠释着什么样的人物才配得上岐山的大头领!也告诉他们,自己为什么可以赤手空拳当上岐山的大头领!

只是……无论再怎样,他们也无法再将武器垂下了,因为从他们走上这条路的开始,他们便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郑飞似乎是很清楚这一点,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众人,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嘲讽,似乎在说,“就凭……你们?”然后便神色如常的看向了朱武,就像在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看着那个臣服,或者说,曾经臣服过他的那个人,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朱武的眼中也不由闪过了一丝钦佩之色,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叹息中带着一点点的失望以及自嘲的味道,似是失望于没有看到郑飞的胆怯,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毁掉郑飞亲自在岐山所创造出来的威望,却又直到这时才明白过来,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又怎会是那样怯懦的人呢?

如果他真的是,我朱武又怎会效忠过他呢?

就这样,在一瞬之间,所有人的心中都以郑飞为中心快速的完成了考虑,也最终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只见庞万春上前一步,满脸震惊与不信的对着朱武喊道,“朱大哥,咱们自少华山一起出山,生生世世经历了那么多,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对得起主人对你的信任吗?!”

朱武看向庞万春,却是语气一转道,“万春,你不是我,你自然理解不了我的感受。莫忘了我也曾经也是个大头领,我当初愿意离开少华山跟着你们行走天下,就是想得到更大的地盘,更多的人!否则以他一个杀猪匠,又怎能仅凭几句话就打动我?莫忘了!他能有如今这番成就,还不都是我为他出谋划策所成就的!我不管对不对得起谁,我只求对得起自己的心!若怪……便只能怪他把机会摆在了我的眼前!万春,我爱惜你是个人才,你来跟着我吧,你应该知道我比他聪明,比他更适合当这个大头领!只要你跟着我,我会给你更加广阔的施展天地,而不是以奴仆……”

“哼!”庞万春冷哼一声,退后一步回到了郑飞的身边,用实际行动答复了朱武的拉拢。

朱武一愣,又是自嘲的摇头一笑,似是自言自语道,“我真是糊涂了,你……还有王进,又怎么可能背叛他呢?”

说罢,朱武再度看向众人,目光一一扫过邓元觉、王寅、厉天闰等人道。

“诸位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有谁愿意跟着我便请过来,我朱武对天发誓,不但既往不咎,更会加以重用,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我呸!”邓元觉一声怒喝,指着朱武痛骂道,“和尚我真是瞎了眼,竟错认你当了兄弟!和尚我便是死也不做那猪狗之事!”

王寅等人亦是一脸愤怒的点了点头,用愤怒的目光回应了朱武!

朱武面色陡然一冷!沉声喝道。

“好,既然如此……那就对不起了!”

朱武的手臂慢慢抬了起来……!

刀斧手们握紧了刀柄,弓箭手们拉满了箭弦……!

邓元觉、鲁智深等人面色一变,众人正欲冲上前去拼命之时……!

就只听郑飞突然一声高喝。

“裴宣!”

229,岐山寨天翻地覆,郑屠夫远走梁山(终)

(兄弟们朋友们挺住,还有妹子们,当然,如果有的话……。虽然虐,大家也别给俺去收藏啊,拜谢!)

一把刀突然出现在了朱武的脖子上。

朱武身旁众人面色顿时大变!立刻将那持刀之人与朱武包围起来,无人敢上前施救!

众刀斧手与弓箭手也都是一乱,不知是该继续攻击郑飞等人还是应该继续等待朱武的命令!

而在郑飞这边,除了郑飞,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向了朱武、在朱武脖子上的那把刀,以及……那个持刀的人。

裴宣!

“铁面孔目”裴宣!

裴宣那张脸永远都是铁青的表情,就像是全天下每人都欠他钱一样,即便是现在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裴宣的手很稳,手中的刀自然也稳,此刻那把刀就纹丝不动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靠在朱武的咽喉上,只要裴宣稍一用力,锋利的刀刃就能割断朱武的喉咙。就算别人相救,也绝无十足的把握在朱武被割喉以前救下朱武。

朱武的表情已经迅速从极度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他的眼中除了几分的后悔,还有一丝的恍然大悟。

郑飞看着朱武笑了。

朱武苦笑一声,轻叹道,“郑兄,你是何时收伏的裴宣?”

郑飞淡淡道,“在京兆府的时候。”

朱武一愣,“你从那时就知道我……?”

郑飞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如果我怀疑你,又怎会把岐山放心的交给你。”

朱武眼睛眨了眨,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每次当他在快速思索的时候他都会这样,无数的神机妙算便是来自于这眨了又眨的眼睛,只可惜这次眨过之后他的眼神依旧是一片迷茫。

郑飞这才道,“当时裴宣在去少华山之前曾对我说,为了感谢我救了他娘子,便是天下人都负我,他也不会负我。其实刚刚我也拿不准裴宣的话还算不算数,我只是赌了一把而已。万幸的是,裴宣说道做到。”

紧接着,就听裴宣冷冷道,“裴宣一诺,重于千金!走!”

说罢,裴宣持刀押着朱武,慢慢走向郑飞的方向。

那些人又怎敢拦他?

终于,裴宣押着朱武来到了郑飞的身前。

郑飞朝着裴宣点点头,裴宣这才慢慢撤下了刀。

“王八蛋!”只听一声怒喝,紧接着又听砰的一声!

竟是邓元觉忍不住一拳打在了朱武的肚子上!

朱武一声痛哼,痛苦的弯下腰去!

朱武的手下顿时一阵骚动!

邓元觉刚要再动手,却听郑飞道,“好了,元觉哥。”

邓元觉不解恨的怒哼一声,终于又退回了郑飞身旁。

朱武蹲在地上长舒了几口气才慢慢又站了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只见他看着郑飞深深叹了一口气,怅然一笑道,“我明白了,怪不得郑兄你无论遇到谁都会真心与之相待,即便是再小的人物也不轻视半分,这便是其中的好处吧,我承认,在这一点上我不如你,朱武佩服!”

郑飞淡淡的点了点头,眼中看不成是何感情。

朱武随即一笑,居然像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所处的险境。

“郑兄,如今我已被落在了你的手上,不知你接下来会如何呢?”

郑飞慢慢道,“让他们放下兵器。”

朱武突然哈哈一笑,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郑兄,你觉得可能吗?他们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便在没有回头的可能,放下兵器?日后再被你们分批处置?我对你们能做到心狠手辣斩草除根,你们自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徒!莫忘了,由你亲自制定的寨规上便有一条,吃里扒外、背信弃义者,斩!”

没想到,随着朱武的这一番话,尤其是最后那个“斩”字!原本已躁动不安,神色慌乱的大小头领、刀斧手与弓箭手们的面色齐齐都是一变,似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事一般脸上再度闪过一丝杀意,又将武器重新对准了郑飞等人!

邓元觉、王寅、武松等人心中俱都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朱武刚刚这番话哪里是在回答郑飞,分明就是在给已经反叛的众人提了个醒:他们绝对不能投降!否则,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好一个朱武!又将反叛众人重新与他自己变成了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却听朱武又道,“并且……郑兄呀,他们既然已经没有退路了,你觉得我让他们放下武器他们还会听吗?他们还会在乎我的生死吗?”

众人心头又是齐齐一惊!朱武岂非又是在提醒众人:若有必要,大可不必顾及我的生死!

众人心中陡然又是一怒!

这……朱武不但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更是一个毒辣之人!

只是短短几句话,不但绝了他手下众人的退路,更把他自己的退路也断绝了!

形势又是一变,明明是他朱武被制住了,却反倒主动权还在他手里的样子!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郑飞的身上,只看郑飞如何决定。

郑飞沉默了,似在考虑对策,却不知能不能想出办法来。

终于,只听郑飞叹了一口气道,“朱兄,你说吧,你想怎样?”

众人心底一颤,难道……就连大头领也没有办法了吗?

只见朱武收起笑容,慢慢说道,“很简单,你们要么杀了我,然后被他们杀掉。要么……你们放了我,我放你们……走!”

“好,我走!”郑飞淡淡道。

朱武一笑,“这是个很英明的决定,最起码你活了。”

郑飞也一笑,就像是放弃的不是一个坐拥千众的大山寨,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物件,“我有一天会回来取你性命的。”

朱武点点头一笑,“嗯,我等着。”

二人相视一笑,不但全无生死的味道,反而像是两个朋友间的友好对话。

郑飞道,“请朱兄送我们出去吧。”

话虽如此,裴宣的刀再次横在了朱武的脖子上。

朱武一笑,“好,请!”

郑飞道,“请!”

上千名手持各式武器的岐山寨众将整个岐山大寨的广场挤了个水泄不通!

但在他们的正中心,却有一块空地,随着郑飞等人的行进在慢慢的移动着。

邓元觉、厉天闰、厉天佑等人的都是一脸的悲愤!

这里曾是他们的地盘,但今日,却是他们要被迫离开的日子!

鲁智深、武松、林冲、庞万春等人则冷眼看着将他们包围起来的众人,将郑飞护在了中心,同时也堵住了被裴宣挟持住的朱武逃跑的各个方向!

郑飞大步走在路上,就像以前一样。

“便是离开,也要昂首离开!失去的,咱们早晚要重新夺回来!”

郑飞脚步不停,突然一声喝道!

邓元觉等人听了这话精神不由一振!那般自信瞬间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脸上!

“是!大头领!”

郑飞看了一眼依旧远远跟在半山坡的岐山寨众,翻身上马对朱武一笑。

“朱兄,你便送到这里吧。”

朱武点点头,淡淡笑道,“那好,我便送到这里了。”

郑飞看了一眼裴宣,裴宣便将刀收了回来,立刻也翻身上了一匹马。

郑飞又深深看了一眼朱武,“记住我的话。”

朱武一笑,“郑兄的话我永远都记得,只要郑兄自信可以做到,这颗脑袋随时等着你取。”

郑飞哈哈大笑一声,调转马头,眼睛缓缓扫过跟着自己退出岐山的众人。

鲁智深、邓元觉、林冲、张教头、王进、武松、王寅、裴宣、庞万春、厉天闰、厉天佑、石勇、段景住、诸葛英、王石、张北斗、林龙,以及与王进同骑一匹马的潘金莲,与林冲同骑一马的林娘子。

郑飞目光一片坚定,一声喝道,“走!”

刹那间,十几骑便朝山下飞驰而去!

哗……!

岐山寨众立刻蜂拥冲到朱武的身旁。

“军师……哦不,大头领,您没事吧?”

“那裴宣真是可恶,小弟早就看他有问题……”

“小弟这便带人去追,杀了他们给大头领解恨!”

……。

“回去吧!”朱武冷冷说道,说罢转身便朝山寨的方向走去。

众人一愣,赶忙跟了上去。

立刻有人奇道,“大头领,为何不追?斩草不除根,只怕……”

“追?”朱武冷笑一声,转头看向那人嘲讽道,“那群人既然已经冲出了包围,以他们的本事,便有人能追的上他们,又能奈他们如何?谁想送死就去吧,我不拦着!”

那人面色一窘。

朱武重新背起手朝着山寨走去!

只见虽有百人围绕,但他背影却是那么的孤独……!

“哥哥,咱们去哪里?”武松骑马行在郑飞身旁大声问道。

郑飞沉默片刻,大声道,“去那……梁山泊!”

十几骑疾驰而过,在夕阳的照耀下落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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