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三十二章 信三哥,还是信圣旨?
徐渭一言不发,噤若寒蝉,林三言辞虽激烈,却透着非同一般的道理。放走阿史勒和禄东赞,他原本自以为也是仗义之举,击碎了他国的谣言,验证了大华的清白,办的得当。
但林三的一句话让他惊醒又痛悔:为什么别人如何看我大华,我们要如此着紧?难道面子真的比国家兴亡、百姓安危更重要?
“徐先生,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林晚荣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泛起一股无力感:“但我也是个大华人,我不希望见到任何危害我们民族和同胞的事情发生,有时候我在想,宁愿我林三多背上些骂名,我被人骂无耻下流,也不能让别人祸害我这些质朴的同胞。可是,我们做了什么呢——”
徐渭惭愧摇头:“冬兄一语点醒梦中人。在禄东赞这件事上,老朽的确是犯了糊涂,未能及时阻止皇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补救?”
“禄东赞和阿史勒走了多久了?”林晚荣问道。
徐渭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昨日暮时皇上下的?意,突厥汗血宝马日行千里,现在恐怕早已在七八百里之外了,我们想要动手也晚了。”
林晚荣无奈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连天下第一才学的徐渭,都在这事上犯了糊涂,大华还能指望谁?他心里忽然泛起一股深深的疲累感,浑身失了劲道,再也没有那眉飞色舞的模样,直想回家大睡一觉。忘却这些恼人的事。
他自怀里掏出与徐长今签署地条约,递给徐渭,淡淡道:“徐先生,你将这个交给皇上吧。高丽的事情。算是有了个交代。那东北募兵的事情须得抓紧,不要等兵马满员再行动,最好即日开拔,直接进入高丽,不给高丽王喘息和准备的时机,也可以有效阻吓东瀛人。”
徐渭接过那条约,大致扫了一眼,神色激动又惭愧:“林小兄,这,这是真地吗?尔真乃神人也!”
林晚荣点了点头。苦笑几声:“我能办的事情,也就到这一步了。至于能不能将高丽牢牢抓在手里,就看你们的了。”
这边轿子散落的响声早已惊动了那边群臣。皇帝虎目扫过,朗声道:“徐卿,出了何事?”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啊,”徐渭激动的老泪纵横。疾奔几步呈上那条约:“林小兄已与高丽签订了条约,大华百年来开疆辟土,吾皇乃是第一人也。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言当真?!”皇帝面色大喜,不待太监动手,径直走上几步,抓过徐渭手中的纸张,微带着颤抖,打量了起来。
李泰着急问道:“徐老弟,你的意思是,和那高丽谈成了?”
“正是。正是。”徐渭急忙点头,笑容灿烂:“高丽王已经答应了林小兄的提议,双方签下了条约,自此纳入大华体系。我大华的疆域将要向东北向扩充数百里。此乃国之大喜,民之大喜啊。”
李泰脸露笑容,他身为领兵的将领,对国土之事认识更为深刻,这薄薄地一张纸便将大华国境向前推进了几百里,怎不让人欢颜。
昔日金殿辩论之时,诸位王公大臣都在场,林三提出那提议之时,诸人皆以为荒谬,没曾想短短几日竟然梦想成真,将高丽纳入了大华版图。众臣议论纷纷,除了感叹,就是敬佩。唯有诚王脸色难看,冷哼了一声,没有发言。
皇帝看着那纸上条文,脸上的喜悦之色再难掩饰:“好,好,今日真是天降福瑞,公主回宫,高丽来朝,我大华之威,传遍四方。传旨下去,今夜摆宴御花圆,朕要与众卿痛饮,以贺国喜。”
众臣纷纷向皇帝恭贺,阿谀之词不绝于耳,皇帝抚须微笑,心情愉悦:“林三,你为我大华立此奇功。想要些什么奖赏,朕都依你!”
林晚荣淡淡摇头:“这与高丽的条文,原本就在意料之中,说不上什么大功。眼下我最想做地事情,就是回家去好好睡上一觉,请皇上允许我先行告退。”
众人一愣,这林三立了大功,正是邀功请赏的好时候,他怎么就自己放弃了呢?皇帝笑道:“你可要想好了,朕可是什么都依你,错过今日,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皇帝话里的意思,林晚荣自然明白,只是他此时心灰意冷,百无聊赖,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坚定摇头:“谢皇上。小民想好了,该给的皇上肯定会给,不愿意地,我也强求不来。请皇上恩准小民的请求。”
肖青旋知他甚深,见他脸上透出一股深深的疲惫,似是遇到了什么重大挫折,也顾不得众人在旁,疾走几步,拉住他手,柔声道:“林郎,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为难地事情?”
不止是为难,简直是恼火透顶,林晚荣苦笑一声:“青旋,这事以后再跟你说。今夸天你和你父皇团聚,就陪他好好说着话吧。我先回去歇着,明天再来接你。”
这到底是怎么了?见自己夫郎精神憔悴,肖小姐心里又酸又痛,有心陪他说会话,只是此处乃是金殿,不比自己家里,许多话儿开不得口。
“既如此,那你就回去好好歇着吧。”皇帝叹息着开口:“你为我大华办了这许多的事情,朕都记在心里。”
林晚荣拱了拱手,见肖青旋满面忧色,便对她微笑一下示意她放心,转身出了宫来。
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吆喝买卖声此起彼伏甚是热闹,他却提不起一丝兴趣。本来十分美好的心情,在闻听老皇帝放了禄东赞那一刹那便烟消云散。禄东赞为人机智灵活。善于应变,乃是突厥可汗的左膀右臂。放了他,对大华意味着什么,林晚荣心里十分的清楚。
也不知有多少大华地儿郎将要为此付出生命作代价。他摇头深叹了口气,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愧疚,早知是这个结果,当初设下那局的时候,就该吩咐杜修元直接动手了。说到底,还是自己手段不够狠辣,这责任自己也要担上几分。
信马由缰走了几步,心中却记挂着萧家的事。两日没回去了,大小姐又不在,也不知家里乱成个什么样了。他心里焦虑。脚步加快,急急往萧家而去。
方到门口,就见店里一个婀娜的身影闪动。那女子一身红衣,年约十六七岁,容颜俏丽,脸色微显憔悴,神情却是倔强。紧咬着小嘴,正与众人一起搬腾货物,忙里忙外地张罗着。林晚荣一愣。旋即大喜,疾奔两步高叫了起来:“二小姐,二小姐——”
那女子娇躯一颤,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扫他一眼,眼圈一红,又急急掉过了头去,不理会他。
林晚荣脚一踏进店中,便觉情形不对头。不仅是多日不见的二小姐对他冷漠,不拿正眼瞧他,就连那小丫鬟环儿也是横眉冷对,朝他哼了一声。唯有四德还算忠心,一个劲的对他打眼色,似乎是有些什么不妙!
“二小姐,你不是在学院么,怎么得空回来了?”林晚荣凑上脸去腆笑着问道。几日不见,萧玉霜似乎长高了不少,身材玲珑,脸上的天真活泼也消减了几分,隐隐有一种成熟的韵味浮现出来。
见他与自己离得近,二小姐忙退了一步,脸上浮起一抹粉色,低头小声道:“你来做什么?莫要耽误了我办事情。”“我来,我来。”见她娇嫩的小手要去搬动那布匹,林晚荣一阵心疼,忙抢过她手上的东西,柔声道:“这活可不是你干的,你先歇着,我来,要是弄破了你的小手,我岂不是要心疼死了。”
二小姐嗯了一声,旋即觉得不妥,又狠狠的哼了声,板起脸色,眼中泪珠儿浮动。
“玉霜,你几时回来地?”林晚荣盯着她,脸上满是柔情:“几天不见,你瘦了许多。”
“我,我,”二小姐小嘴急张,泪珠儿便要滴落,忽地一狠心别过脸去:“不要你管,我,我先进去了。”
萧玉霜莲足轻跺,掀起帘子疾步往内宅行去。林晚荣听得清楚,二小姐说她先进去,那岂不是在暗中提醒我跟进?他前脚迈开,正要遵从二小姐的教寻,便见小丫鬟环儿一阵风般挡在他面前,不带一丝好颜色道:“这位大官人,对不住了,这内宅乃是我萧府女眷居所,男子与狗不得入内。您还是请回吧。”
两天不见,连这小丫头也神气了。林晚荣嘿嘿干笑,腆着脸皮道:“哟,这不是环儿么?几天不见,长得越发的水灵了。我看过不了今年,上我们家来求亲地后生就要排队了。三哥先恭喜你,贺喜你了。”
环儿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吩咐四德:“今日兀地坏了本姑娘的兴致,见着一个忘恩负义的背心人。四德,快些将门关上,今日不做生意了。”
不会吧,见了我连生意都不想做了,这是从何说起?我可是萧家大宅德高望重的林三哥啊。他忙拉住环儿的衣衫:“喂,喂,环儿妹妹,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啊,我什么时候背信弃义了?俏家丁忠肝义胆呵护萧家、林三哥铁血丹心保卫大华,世人广为传诵,又有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四德,你最了解我,你说是不是这样?”
“三哥,”四德干笑了两声,满面为难:“不是小地不帮您,实在是夫人发下话来,若是再见你回来,便拿笤雷将你撵出去——”
“夫人?”林晚荣惊倒:“我与她往日无仇,近日有恩,她怎能下此毒手?”
四德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道:“三哥,你还是快走吧。待会儿夫人瞧见您,保不准会出什么事呢。”
“夫人下毒手?”环儿重重的哼了一声:“我瞧着她对您够仁慈的了。对你这样始乱终弃忘恩负义地贼子,就该乱棒打死、放狗咬死、让火烧死、吃饭噎死,总之就是不得好死!”
“不会吧!”林晚荣倒抽一口冷气。这小丫头竟然对我有如此刻骨地仇恨,我又没占她便宜:“环儿妹妹,我林三在萧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的为人怎样,大家都知道的,说我人品差的没有几个,骂我忘恩负义、始乱终弃、乱臣贼子地,你更是第一个。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要这么个惨死法?”
环儿冷冷一笑:“你没做错,是我们家的两位小姐看错了。没认清你的人品,上了你这无耻贼子的当。两位小姐有苦说不出口,我环儿却不怕你。就算你做了那生生富贵地驸马爷又怎么样?始乱终弃的是你,就算你砍了我的头,我也要骂死你这贼子。四德,将这无耻之人轰出去!”
这小丫头连环炮似的发了一大串,林晚荣听得稀里糊涂:“什么驸马爷。什么始乱终弃,这到底是长的哪出戏,环儿。你说的明白些。”
“三哥,”四德小声道:“你还是认了吧。皇上派人来将大小姐接走了,还向夫人颁了圣,说是要招你为驸马,不得再娶民间女子。那圣旨还在夫人手上,夫人都气地病倒了,二小姐匆匆赶回,听到这消息,都晕了过去。”
林晚荣听得大怒:“糊涂啊。我来问你,我是那样的人吗?四德,你说,三哥的人品,和皇上圣旨,你相信哪一个?”
四德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似乎是皇上地圣旨稍微可信一点,三哥你别生气,也就那么一丁点而已。”
冤那,我他妈实在冤那!林晚荣恼火之极,老皇帝心思何其歹毒也,昨日为了这一点我还拼死抗争。哪知他就在背后捅刀子,趁我为国“献身,之际,竟然把圣直接颁到夫人手上了。我要是夫人,肯定当场吐血,何况是仰慕我至深的大小姐和二小姐,这简直是要命啊!
“可信个屁!”见四德鬼模鬼样,林晚荣一掌拍在他脑袋上:“亏你跟我混了这么久,连三哥的为人都不知道。我一向是喜新不厌旧,怎么可能为了一棵大树而放弃一片森林呢?这是皇上故意使出的离间计,其目的,就是为了破坏我萧家安定团结地大好局面,顺便破坏我与夫人和两位小姐的感情,你们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环儿不屑笑道:“你说的倒好听!你敢说,你没有做过一点对不起大小姐和二小姐地事情?”
“哦,这个,”小丫头嘴尖舍利,林晚荣还真有些为难了。他与青旋最先做了夫妻,然后又和巧巧拜了堂,萧家二小姐还好说一点,大小姐却是后来居上、抢了先机。按照道理说,是他与大小姐二小姐做了对不起青旋的事情才对。不过,现在这个关键时刻,打死也不能说实话。
“小妹妹,你年纪还小,感情的事情,绝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的。”林晚荣无奈道:“我对大小姐、二小姐痴心一片,可彰日月——”
“别说这些没用的。”环儿咬牙摆手:“我来问你,你是不是要娶公主?”
“是!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的了。”环儿小脸怒红:“你若是真心对我家小姐,就去将那公主休了!”
“休了公主?”林晚荣差点将舌头咬了,这小丫头还真敢想。不过要不是我的公主老婆是青旋和仙儿,我为了大小姐,休上十个公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旁边的四德也打了个哆嗦,驸马休公主,这是寿星老吃砒霜,活地不耐烦了。
帘子后面嘤的一声轻泣,萧玉霜悲伤欲绝的声音传来:“你这坏人,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二小姐——”林晚荣吓了一跳,只闻那脚步声细碎,竟是直往宅子里去了,他一个箭步上前往里冲去。
“你这狼心狗肺之人,误了我家小姐的终身——”环儿乒的一声关上门楣。正撞在林晚荣的鼻子上,林晚荣哎哟一声惨叫,跳了起来:“玉霜,玉霜。二小姐,你听我说啊,事实不是你想像那样地,哎哟——”
三哥好可怜啊,四德看的一阵不忍,急忙提醒:“三哥,后门,后门开着那——”
好小子,真够机灵阿,三哥不会亏待你的。林晚荣一骨碌跳了起来,百忙中给了四德一个大拇指,急匆匆往大院后门冲去。他脚步快。却有人更机灵,还没冲到后门口,便听哗啦轻响,门栓锁上了,门后似靠着一人。无声无息,隐隐听到轻轻的抽泣声。
又晚了一步,林晚荣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高声叫道:“二小姐,二小姐,你在不在这里?事情真地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是无辜的,咳,咳——”
他捏着鼻子咳嗽一阵,却没听见里面的动静,也不知道萧玉霜在不在里面。在与不在,情形都很糟糕。林晚荣心情一团郁闷,这老皇帝真是害人不浅那,最可恨的是他又是青旋和仙儿的爹,老子又不能把他怎么样,恼火,恼火之极。
“三哥,三哥,怎么样了?”四德气喘吁吁赶来。
“好小子,还是你最讲义气,”林晚荣拍着他肩膀感叹道:“关键时刻与三哥同甘共苦,不离不弃,有前途!”
四德干笑了两声:“不讲义气不行啊——门被关了,我进不去啊!”
原来如此!林晚荣放下大手,忽地叹了口气:“四德,你知道我今日是为了什么而来吗?”
三哥怎地变得如此深沉了?四德虽是不解,仍关切道:“三哥,你不是看二小姐和夫人来的吗?”
林晚荣点点头,满脸的辛酸:“来看夫人和二小姐不假,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我是来和你们道别的。”
“三哥,你真的要当驸马了?”四德声音颤抖着说道,见三哥正拼命向自己挤眼睛,又不解道:“三哥,你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被你气得流泪了。”林晚荣咬着牙,恨不得给这小子一拳:“我来向你们道别,不是因为我要当驸马,而是因为——”他声音略略一停,深沉地叹了口气:“以后,你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
门后一阵微不可察的轻响,似是有人贴在了门背上倾听,林晚荣一喜,有门!
“三哥,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四德也吃了一惊,忽地似是明白了什么,紧紧拉住他的手,眼眶湿润:“三哥你不要走啊,大华地医学这么昌明,有什么绝症都治的好的,你一定要坚强!挺住啊’
老子要有绝症,也是被你这小子气出来的,这小子,隐隐有继承我衣钵的味道啊。林晚荣咬着牙道:“其实是这样地。北方前线,胡人入侵,其行野蛮,其性残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皇上已经下达了征兵令,我大华凡是年满十六岁的壮丁,都应积极入伍,奋勇杀敌。保家卫国,匹夫有责,我身为铮铮男儿,自是不敢懈怠,前些时日已经向大华上将军李泰请战,加入他军中。不日即将远赴前线,与胡人血战。兄弟——”他假惺惺的抹了两滴眼泪:“来日我战死沙场,你若得空,莫忘了在我坟头烧两盆纸钱——”
“三哥,你是说真地?”四德傻了眼,连三哥都能上战场,那胡人也太不经打了吧!
“言尽于此,今日算是我们最后一面了吧。兄弟,保重!告辞了!”林大人一掉头,英姿飒爽,正要迈步,忽闻哗啦轻响,后门开了,萧玉霜娇俏的身形现在他面前。
“二小姐,你——”林晚荣又惊又喜!
“林三,你这坏人!”萧玉霜俏脸上沾满泪珠,美丽的如同清晨的雨露,手中的匕首明晃晃的扎人眼球,嘤咛一声,直接向他扑来。正文 第四百三十三章 聘礼
二小姐,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想不开啊。林晚荣吓一大跳,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夺她匕首。
萧玉霜神色恼怒,口中娇哼一声,明晃晃的刀锋就势欲刺:“你才想不开呢,我是来与你这负心人算账的。”
她作势欲刺,动作却是缓慢,连个三岁孩童都不如。林晚荣看的又惊又喜,忙夺过她手中匕首:“二小姐,你误会了,以我的为人,怎么能干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呢?”
“你还说,”萧玉霜眼圈发红,泪珠儿沿着脸颊滴落:“方才你亲口所言,你要娶那什么公主,皇上连圣旨都下到我们家里了,还说你不是负心人。把我的刀还给我,我要与你同归于尽,你这狠心的坏人!”
二小姐挣扎着要去夺他手中的匕首,只是她力气太小,哪里是林三的对手。挣了几下,扭不过他,忽地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拼命捶打他胸膛:“你这忘恩负义的坏蛋,我就是要被你欺负死了,我们一家人都被你欺负死了。”
这小丫头嘴硬心软,林晚荣看的一阵阵的疼惜,任她小拳头如雨点砸在自己胸膛,只嘻嘻笑着,一言不发。
“你,你这是做什么?”二小姐发泄了一通,泪水落了满脸,偷眼瞥见他轻松写意的神情,心里却是真的恼了。手上加劲,狠狠一下拧在他胸膛上。
林晚荣龇牙咧嘴忍住了痛,拉住了她小手笑道:“累不累?要不歇一会儿再打吧,我保证不逃跑,好久没有这么轻松地按摩了。”
“按你的大头,你便是这般欺负我的。”萧玉霜又羞又恼,双手在他身上用力的抓了几下,旋即悲上心头,再也忍不住,投进他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都是皇帝老头作的孽啊,见二小姐在自己怀里不断的抽泣哽咽着,哭得都要断气,林晚荣心里也不好受,轻轻拍着她肩膀道:“二小姐,不要哭了,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我就哭,我就哭。”萧玉霜在他怀里一阵扭捏。泪水湿透了他胸前的衣裳:“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些回去做你的驸马。算是我认错了你这狠心的人。”
二小姐骂地凶,躲在他怀里却不肯抬头,泪花如黄河汹涌。林晚荣暗自好笑,几日不见,这小丫头骂人越发的厉害,心却还是那般的柔软。也亏是遇见了我,若是遇上些油嘴滑舌贪得无厌的家伙,还不把她欺负死了。
见二小姐哭得止不住,林晚荣大是心疼,忙对四德打了个眼色。这小子总算机灵了一回,竖起耳朵装模做样道:“三哥。你听,好像是夫人在宅子里叫你呢!”
萧玉霜吓了一跳,忙自他怀里蹦出来,将他往外推去:“你快走,快走。莫叫娘亲瞧见了你——”
“为什么?”林晚荣不解。
二小姐哼了一声,气道:“你还敢问?娘亲都被你气得病了。若是待会儿她醒来见着了你。拿那笤帚打你,你,你便生生的受着,我才懒得管你。”二小姐气得转过了头去。
“原来二小姐是心疼我啊。”林晚荣乐得满面笑容,拉住她小手不放:“你放心,夫人是明事理的人,她才不会这样简单粗暴呢”
“鬼才心疼你。”二小姐小脸通红,扭捏了几下,只是被他拿的太紧,挣扎不脱。
他劲道太大,怪不得我。二小姐心里找了个理由,似是对自己有了交代,被他温暖的大手握紧,凝望他熟悉地笑脸,一时又苦又甜,百般滋味上心头。
“二小姐,二小姐,”林三的几声叫喊才将萧玉霜从感思中拉了回来,她嗯了一声,轻道:“你,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林晚荣笑道:“我地为人你也知道,我几时怕过谁来,又几时做过那些人神共愤的事?”
细细回想林三进府以来的所作所为,虽偶有出格,却不是无理,还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萧玉霜嗯了一声,又急忙摇头:“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不要听。你便回去做你的好驸马,我就和娘亲、姐姐孤苦一辈子也不要你管。”
林晚荣暗笑一声,拉住她小手细细抚摸:“这些都是皇帝故意使出的计策,其目地就是挑拨我们的感情,你可不要上当。”
“挑拨离间?”二小姐嘟着嘴愤愤道:“圣旨都颁到家里来了,难道你要娶公主,那也是假?”
这次林晚荣可学乖了,嘿嘿笑了两声:“娶不娶公主那是另外一回事情,但是我的乖乖二小姐,我是一定要娶的。二小姐,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啊,呸——”二小姐顺口答出,稀里糊涂就上了他当,羞得小脸通红:“谁要嫁给你,你这无耻的坏人。”萧玉霜毕竟年纪太小,听见他后面一句话,便乱了心神,完全没功夫去追问他前一句话的含义。
“不嫁也不行了。”林晚荣嘻嘻笑道:“我今日就是来向夫人求亲地。”
“我不听,我不听。”二小姐心如小鹿乱撞,羞得捂住了脸颊:“你莫要对我说,你,你去与娘亲说,讨厌,你这坏蛋!”
林晚荣无奈的眨眼,怀春的少女就是好骗啊,幸亏遇到了我忠贞正直的林三哥。他哈哈大笑了两声:“夫人那里,我自然要亲自去的,但是二小姐这边。我也要解释清楚,要不然叫你担心,我诚实正直地心灵也要饱受煎熬。”
“花言巧语。”二小姐脸色晕红,眉目间满是笑意,低下头去骂了一声:“便会说些好听的话儿来哄我。”她忍住羞涩,轻声道:“林三,你过来。”
隔着就两步,你也不会拉拉我?林晚荣应了一声,笑着走到她身边,二小姐小手伸出:“将那小刀还我。”
林晚荣吓了一跳:“二小姐。你还要这小刀做什么?明晃晃地怪吓人的管着吧。”
二小姐哼了一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匕首,刀锋在他眼前一晃:“这是姐姐送给我防身用的。你若在外面养小的,我就,我就——”
林晚荣打了个冷战,养小的?姐妹们论资排辈,讲学问论年纪。怎么着都是你最小,我养的就是你。
“瞧瞧。二小姐都是说的哪里话,”林大人哈哈干笑了两声,小心翼翼将那小刀取回:“四德,到街上看看去,找个铁匠铺子把这小刀化了,打个上好地金戒子。我要送给二小姐。记住了,一定要足金的,少一丝一毫那也显不出我的诚意。”
四德呆了,铁刀打金戒子?还要足金的?不是三哥疯了,就是我傻了。
二小姐嘤咛一声转过头去,羞涩道:“我。我才不要。你有银子也要省着些花,以后家里开销大着呢。再说了,还有姐姐呢——”
这小丫头真是可人到我心里了,林晚荣眉开眼笑的摸着她小手:“那是那是,四德。去打两个金戒子,大小姐戴大的。二小姐戴——更大的。”
“讨厌。”二小姐羞不可抑,转身要跑,却被他紧紧抓住,丝毫不能动弹。
“玉霜,你几时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林晚荣抚摸着二小姐细嫩地小手,腆笑着说道,心里却在思量,要如何向夫人开口。大话已经说在这儿了,为了安慰夫人和二小姐脆弱的心灵,今天这求亲之事还非办成了不可。
二小姐见脱身不得,唯有认了,默默依偎在他怀里,委屈地哼了一声:“人家在学院这么些时日,天天都想着你来看我,你却连个影子都见不到。姐姐说,你在外面风流快活,她和娘亲都管不住你,我就叫姐姐托人将我那镇远将军从金陵送来,你若敢不听话,我就——”
“你就怎样?”林晚荣盯住她笑道。
“我就咬你,唔——”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已被林三封住了小口。旬日不见,萧玉霜心里思念正紧,又是新遭误会方才解释清楚,心怀激荡之下,紧紧搂住他身子,脸上泪珠与笑容同时浮现,浑身瘫软如泥,喃喃呓语的躲进他怀里,再也抬不起头来。
饱尝了二小姐鲜红甜美的樱唇,林晚荣心满意足的抬头叹道:“玉霜,几日不见,你真的长大了,饱满了。”
“那是自然。”二小姐骄傲的抬头挺胸:“我今年十七了,自然长大了。”
长得越大我越喜欢,林晚荣奸笑两声,拉住二小姐向宅子里行去。
“林三,你,你真地要——”二小姐心中惊慌,低下头去小声道:“可是,还有姐姐呢,她怎么办?”
“没有办法了。”林三长叹一口气,满面痛苦之色:“谁让二小姐如此的妩媚,勾掉了我的心魂呢!大小姐,唉,只有再等等——”
“那怎么行?”玉霜急忙叫道:“姐姐待你的心思,府内人人知晓,就连娘亲也听到了风声。你怎么能如此待她?”
林三愁眉苦脸,两手一摊:“我也不想这样啊,但是鱼和熊掌,岂能兼得?”
二小姐想了一想,银牙一咬,忍住了泪珠道:“那你向姐姐提亲好了,她一人苦撑我萧家,最应该有人照料,你,你便跟了她好了。”
“那怎么行?”林三急忙摇头:“二小姐,你想想,我跟大小姐好上了,但是我心里却想着你,这怎么对的起大小姐、怎么对得起夫人呢?”
二小姐泪落如雨,猛地扑进他怀里。小拳如风击打他胸膛:“你这坏蛋。若是你与我成了亲,心里还想着姐姐,你又怎么对得起我,对得起我娘亲?”
“真地很为难那,”林三满面愁色地抚摸着二小姐柔顺的秀发,语气中满是无奈:“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呢——哎呀,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萧玉霜使尽全力扭着他腰肌,咬牙切齿道:“你这坏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我们全家都让你欺负尽了。”
与玉霜进了门来,一路与她说着话。二小姐小嘴嘟的老高,不去搭理他,也不知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这小丫头真是长大了,知道将心事藏起来了,林晚荣无奈叹了声。
行到院中,便见大小姐与夫人的房间里寂静一片,听不见声音。对面便是自己地宿舍。两日没有回来住,心里想念的很。
小丫鬟环儿端着药碗自夫人房中出来。抬头见了林三,顿时一惊:“你怎么进来了?谁让你来地,你想气死夫人啊!”
二小姐小脸晕红,小声开口道:“环儿,是我叫他进来的。那圣旨地事,中间可能有误会。你莫要怪他。”她不好意思说林三是来向娘亲求亲的,只好含含糊糊的以误会概指。
见小姐都说话了,环儿自然不再坚持,看了林晚荣一眼:“三哥,二小姐说的是真的么?你不是始乱终弃、忘恩负义?”
“哪能呢,以我三哥的为人。这些事情能与我扯上边么?”林晚荣腆着老脸笑道。
“环儿,娘亲醒了么?”二小姐担忧的往屋里看了一眼,焦虑之色溢于言表。
环儿正要开口,便闻一个微弱疲累的声音自里屋传来:“外面说话地是玉霜么?”
“娘亲,是我。”二小姐轻轻推开房门。迈步进去。萧夫人微微点头,却见玉霜身后冒出一个脑袋。笑嘻嘻道:“夫人,还有我!”
萧夫人惊怒交加,急得一阵咳嗽:“你,你来做什么?来啊,取笤帚将他给我轰出去。”
两日没见,萧夫人憔悴了许多,容颜清减,双眼微红,身着一身素白色睡衣,雪颈玉肌,怒态中,却有一股成熟之极的韵味。
“娘亲莫怪!”二小姐急忙跪倒在夫人窗前,轻轻锤着她后背:“是我叫他进来地。他说,他说,喂,你快说啊——”
二小姐急急看了
林晚荣一眼,心里恼怒,你这呆子,方才在我面前那般大胆,怎么到了娘亲面前竟一言不发了。
“要说什么?”萧夫人抹泪道:“亏得我萧家如此看重你,你却背地里使绊子,不仅害了玉霜,更连累玉若为你遭罪,我,我打死你,叫你祸害我女儿。”
萧夫人恼怒之下,倏地从床上坐起,玉霜吓了一跳,忙搂住她,哭泣道:“娘亲,他不是那种人,是我们错怪他了。”
林晚荣微微一笑,走到房中神柜之上,取下那绢黄的圣旨道:“敢问夫人,让我只娶公主,不娶民女的,可是这道圣旨?”
“是又怎样?”萧夫人素服雪肤,脸上因激愤而带起一抹红晕煞是艳丽:“现在你得意了,贵为大华独一无二的驸马爷,却还来羞辱我萧家孤女寡母——”
萧夫人话说了一半,就听啪嗒一声,那高高在上的圣旨被林三不经意般扔在了地上。微微愣神间,就见林三面带冷笑,踏脚上去,将那圣旨踩的哗哗作响。
“你这是做什么?”萧夫人惊呼一声:“这是要杀头地。玉霜,快些,快些将门关上。”
这呆子,就连生死也不顾了。二小姐心里感动,泪珠儿滚落下来,急步跑到门前,乒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夫人,你现在还要拿笤帚撵我出去吗?”林晚荣笑着说道。
“害人精。”萧夫人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匆匆穿上绣花鞋,疾步走到他身前,弯下身去取出那圣旨。这写圣旨的卷绸细腻平滑,被他几脚踏上去,早已不成了样子,夫人小心翼翼的将卷绸抹平,只是脏了地痕迹。怎么也擦不去了。
“这可怎生是好。”萧夫人珠泪儿垂落:“毁了圣旨,我萧家便要遭受天大的祸患了。林三,你这鲁人,害人不浅那。”
“夫人不要担心。”林晚荣大方一笑:“一道发出地圣旨,皇上难道还会回收?他是个什么用心,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只要我想要,他一定很愿意给我拟一千份一万份诸如此类的圣旨。”
“说些大话。”夫人白他一眼,神色却是轻松了许多:“你如此糟蹋圣旨,若是在萧家敢不尽心尽责,小心我去告御状。”
我倒!这夫人还真是转的快啊。刚才还对我横眉冷眼,片刻之间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林晚荣嘿嘿笑道:“我的态度,相信夫人也看到了,没有比这更坚定地了,夫人还有疑问吗?二小姐,麻烦你拿把笤帚送到夫人手中,小弟我也好多年没尝过这味道了。”
“你作死啊。”萧夫人眉目晕红,恼怒的白他一眼。她身着一身薄薄地睡衣。酥胸隆臀,美艳中又透着稳重。煞是撩人。
“咳,咳,”见林三目光直直盯在不该看地地方,夫人脸染红霞,忙找了件衣衫披上,恼怒瞪他一眼:“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有事要办。也不向我请假?”
“忙——嘛,”林晚荣干笑了两声,艰难的将目光移开,突地一惊道:“夫人,你不是想扣我薪水吧?!告诉你啊,千万别在铁公鸡身上拔毛。”
萧夫人好笑看他一眼:“你这人便是喜欢作怪。也不知哪里运道好,竟惹公主垂青。”
见林三与娘亲有说有笑,二小姐总算舒了口气,只是他总不提那件事,却让人焦急。偏自己身为女子,又怎么好意思催他开口。
“咦。二小姐,你眼睛怎么了?怎地一直闪个不停?”林三奇道。
二小姐又羞又恼,急急转身出去:“娘亲,我,我出去照看店面了。林三,你不是有话要与娘亲说吗?”
二小姐小脚连跺,飞一般的跑了,夫人怜爱的摇头:“这鬼丫头,也不知在弄些什么玄虚。林三,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林晚荣嘿嘿干笑两声:“夫人,这次我受了你这么大的冤枉,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补偿给我呢?”
“冤枉,我哪里冤枉你了?”夫人微笑道:“你无缘无故矿工两天,我要拿笤帚打你,这怎地算是冤枉你?你若今日再不回来,我就去告官了,看你往哪里跑。”
萧夫人一阵轻笑,如风摆柳,人比花娇,林晚荣心里跳了两下,奶奶的,明明是大小姐的娘亲,怎么看着和大小姐一般的美丽。
“没想到夫人也会玩口把戏啊。”林晚荣嘿嘿干笑两声,手里比划道:“既如此,小弟我也就不藏私了。夫人,我有一个天——大地好消息,和一个天——大的坏消息要告诉您,不知您想先听哪个呢?”
天大地好消息和天大的坏消息?夫人沉吟一会儿,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犹豫着开口:“那就先说坏消息吧!”
林晚荣点点头,神色忽地悲痛:“夫人,听了这个消息,请你一定要节哀。大小姐和二小姐她们——”
夫人心里一紧:“她们怎么了?你快说啊!”
“她们要嫁人了!”
“嫁人?!”萧夫人面色茫然,缓缓坐在椅子上:“这,这怎么可能,我怎地不知道?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么,”林晚荣微微一笑:“她们要嫁的,就是区区不才、小可在下我了。”
夫人惊了一下,忽地咯咯娇笑起来:“林三,你要求亲便直说,何必故弄些玄虚呢?”
“夫人,我是认真的。”林晚荣神色一变,无比正经道:“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他从怀里哗哗啦啦的掏出一堆物件,蒙汗药,火枪,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白地,黑的,彩色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夫人疑惑道:“这是什么?”
林大人咬咬牙,心里割了肉般的疼痛:“这些乃是和我贞操一般宝贵的东西,是我送给大小姐和二小姐的聘礼。”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章 她好我也好
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啊,那神秘莫测的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彩抄版,萧夫人脸儿发烫,轻呸了一口扭过头去:“你这是做什么?快些收起来。”
“夫人莫非是嫌这聘礼太轻了?”林三摇摇头,面色正经:“夫人,这些东西与我的性命、贞操并列为林家三宝,绝非是浪得虚名。就说这迷药吧,乃是行走江湖必备之良药,小弟曾数次靠她化险为夷。再说这火枪,威力奇大,战场上无数次救过我的性命。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就更不用说了,夫人也见过的,此乃是我师门至宝,重要性不言而喻。尤为难得的是,这本还是彩抄版的,弥足珍贵。这些可比什么金银财宝、珍珠玛瑙的重要多了,也可见我的诚意。”
萧夫人点点头,面上浮起一丝微笑:“你果然有些诚意。只是我上次说过的话,你应该还记得。我萧家虽人丁单薄,却也不能让人说闲话。玉霜和玉若,你只能娶一人。”
林晚荣也不与她争辩,将那聘礼一股脑塞进她怀里:“夫人,你先把这些至宝收起来,免得有盗贼看见了眼红。那散手你就贴身收藏了吧,落到宵小手里可就不得了了。”
这迷药、火枪,还有那羞于见人的画册,我一个妇道人家收拾起来做什么?萧夫人忙一推手,粉脸涨红:“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没准哪一天用地着。你若是有心,便请个媒人备好糕饼红绸,直接上门提亲。这些你家门的至宝,还是你好好收着吧。”
她急急退了两步,脸色红的通透,那林三手里拿着的,便仿佛是洪水猛兽。
林晚荣哈哈笑了两声:“夫人果然仁厚善良,乃是我等学习的榜样。既然如此,夫人,那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等我那边事情处理完毕。再挑个黄道吉日,迎娶小姐过门,到时候两家变一家,亲密无比。”
萧夫人嗯了一声,旋即抬头:“不对啊,林三,说了半天,你到底是要迎娶玉霜还是玉若?”
“到时候再决定吧。”林晚荣深深叹了口气。脸色为难:“不管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谁的心情好就谁上花轿,我也不能让夫人为难不是!就这么定了,夫人,我出去工作了。”
“这是什么话?”萧夫人急忙拦在他身前,柳眉倒竖,怒道:“花轿抬到门口。却还不知新娘子是谁,哪有这样的事情?那玉霜玉若谁的心情能好?不行,你今日就要把这事情定下来。不然,我就和你没完!”她神情恼怒,粉脸生嗔,洁白的脸上带起一抹淡淡的晕红。自有一股迷人风韵,倒似是个二十多岁地花信少妇。
“夫人,我要能决定,就不用这么为难了。”林晚荣双手一摊,苦恼笑道:“我与大小姐相知。与二小姐相恋,我对她们的感情一般无二。你叫我选择哪个?你忍心让我选择么?反正必有一人要伤心,选谁都是一样,夫人你就自己决定好了。”
他拉开门栓往外行去,行动甚是坚决,萧夫人恼怒之极,这林三恁地奸猾,竟把这些事情推搪到我身上,这手掌手背都是肉,叫我如何割舍。
她犹豫半晌,不知如何抉择,见林三便要行出房门,匆忙之间银牙一咬:“林三,你回来。”
等的就是这句话,林晚荣刷的一个转身,嬉笑着道:“夫人,你叫我啊?”
萧夫人白他一眼,恼怒的哼了一声:“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鬼心思,想要玉霜玉若一起娶,你就明说,哪里学来这些不着边际的鬼道道?”
“夫人高见,一眼就看穿我心中所想,果然是女中英豪,巾帼不让须眉。”林晚荣竖起大拇指赞道。
萧夫人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林三,不是我故意为难你。只是我萧家孤女寡母,一门三女子,本就扎眼的很。那些背后嚼舌根、等着看我们笑话的,不知凡几,我们须得步步谨慎,莫要给人家落了口实。玉若和玉霜在金陵也是出了名地闺阁秀女,来来往往求亲的公子早把我家门槛都挤破了。我要将她们两个都许了你,即便她们不在乎,可世人背后怎么看,宗亲族老那里要如何交待?那风言风语,还不漫天而起?”
萧夫人守寡多年,忠贞洁烈,在金陵素有美名,世人敬仰,这一点林晚荣自然清楚。他哼了一声道:“夫人何必在意这些。我和大小姐、二小姐乃是自由恋爱,谁敢在背后嚼舌根?”
“你是男子,你当然可以不在乎。”萧夫人白他一眼,神色又羞又恼:“只是我们女子地名声,得来困难,毁之容易。若是玉若和玉霜一起嫁了你,那金陵还不炸了锅?人心隔着肚皮,什么恶毒的谣言都能生起,只怕就连我也要被你牵扯进来——”夫人恼怒的哼了一声,俏脸染上点点淡红,后面的话没有出口。
原来如此,林晚荣摇头
叹道:“夫人顾虑太多,做人若都像你这样瞻前顾后,爱的恨的都不敢说出口,人生哪有快乐可言?”
萧夫人深叹口气,喃喃坐在椅上,轻轻道:“这些都是我地命,我早已习惯了。可玉霜和玉若她们不一样,她们还年轻,还有许多的岁月没有度过。若是因谣言而坏了她们终身,那就是我的罪过了。我说这些,你可能理解?”
她神色凄然,泪珠隐现,脸上满是无奈之色。林晚荣朗声笑道:“夫人,我可以理解你地苦衷。但是绝不赞同你的行为。诚如你所说,不可因谣言而坏了大小姐和二小姐的终身,请夫人想想,如何才是爱她们,又如何才是误她们?像您这样棒打鸳鸯,让她们一生一世都难得快乐,便是爱护她们么?夫人,想想你这一辈子地苦楚,再想想大小姐和二小姐,什么才是幸福。你应该比我理解的更深刻!”
话锋到此然而止,萧夫人眉头微蹙,凝神沉思,屋中静谧之极,只听见她轻轻而又急促的呼吸声。
她只着一袭贴身的睡衣,衣衫单薄,却更衬托的丰胸、柳腰、翘臀,形体丰满圆润。雪肤玉颜中,别有一股成熟地风韵。萧夫人年轻时便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就连当今皇帝也曾为她寝食难安,如今虽是女儿已成年,却容颜不改,更多了一分楚楚幽怨地气质,叫人赞叹不已。
林晚荣看的目眩,夫人也不知是怎么保养的。三十六七的年纪生的还像个小姑娘似的。若是青旋凝儿她们也有这个本事,我可就是天底下最有艳福的人了。
“好一张利嘴。”正看的来劲,却见夫人眼神流转,俏脸生出一抹粉色,轻声开口。林晚荣急忙整了整脸色,做侧耳倾听状。
夫人微叹一口气:“也许你说地对吧。没有什么事情能比玉霜玉若的终身幸福更重要。林三,我答应——”
“真地?!”林晚荣一下跳了起来,紧紧拉住她的小手:“夫人,太谢谢你了!”
“你莫要高兴的太早,”萧夫人不动声色的抽回小手。瞪他一眼:“我还有几个条件,你须得应承了。我才能答应你。”
“什么条件?”林晚荣兴奋之下,早已按捺不住。
“第一,我萧家虽不是豪门大户,却也非籍籍无名。玉若和玉霜嫁于你家门,须得你明媒正娶,请徐渭做媒,号令传于天下知,不可委屈了我女儿。”
“应当的,应当的。”林晚荣乐得眉开眼笑:“我在杭州给徐渭做了媒,如今正该他还我一个人情。”
“其二,玉霜玉若乃是清白女儿,绝不与人做妾。你虽娶了公主,但若是她逼我女儿做妾,那是休想。”
这个也说不上什么条件,在林晚荣脑子[奇/书\/网-整.理'-提=.供]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妻妾之分,都是自己老婆,一碗水要端地平平的。“夫人放心好了,青旋她贤良淑德,一定会和大小姐二小姐相处的很好的,我以人头保证。”
夫人冷冷道:“贤良淑德可不是口里说出来的,你那人头还是好好留着对我女儿吧。第三,我要你——”
她顿了一顿,林晚荣惊得退了两步,惊骇道:“夫人,你说什么,你要我?不要太过分啊!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
“你胡说些什么?”夫人羞恼交加,恨不得凑上小脚踢他两下:“我要你入赘我萧家!”
“哦,不要就算了。”林大人失望地摇摇头,待听到夫人后面的话,顿时吓了一大跳:“入赘?!你到底是嫁女儿还是娶女婿啊?我老林家九代单传,打死我也不会入赘,你死了这条心吧。”
夫人摇摇头,无奈道:“我也知道这是委屈了你,但是我将萧家两个女儿都嫁与了你,宗族亲戚那里总要有个交代吧。你若不要入赘,也还有个变通之法,也不知你愿不愿意。”
“说说看。”抹了抹额头冷汗,林晚荣心惊胆颤,招驸马我入赘你萧家,夫人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勇敢啊。
“此事说来也甚是为难。”萧夫人小声道:“我萧家人丁单薄,诺大的一个家业,唯有两个女儿继承,她们一起许了你,这萧家你便占去了大半,宗亲那里难以说的过去。但有一法可让他们闭嘴,只怕你不肯。”
你都差点让我入赘了,还有什么我不肯地,林晚荣大度的摆摆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玉若玉霜与你成婚之后,若她二人能生下男丁,你可否取一人姓萧?”夫人小声说道,脸上有些难为情:“如此一来,我萧家继承有后,宗亲们也无话可说。你看怎么样?”
大小姐二小姐与林三成亲之后,生下地孩儿便应姓林,这是祖宗的规矩。外姓过继,对林家来说是大大犯忌讳的,故此萧夫人才小心翼翼。
“这样啊,”林晚荣满面为难:“夫人,儿是我身上掉下的肉,让她不姓
林改姓萧,这简直就是欺负人嘛。”
“不是的,不是的。”萧夫人急忙解释:“只有一个孩儿随母姓而已。他还是你身上掉下的肉,由你抚养教导,与其他的孩儿一般无二,只是将来萧家的家产由他继承,另开一枝而已。”
儿随母姓在这个时代是一个大大的忌讳,但在林晚荣眼里那就根本不叫事,他故作矜持沉吟半晌,良久方才开口:“夫人。你这是在挖我地心头肉啊。罢了,罢了。谁让我对两位小姐痴心一片呢,就取一个孩子姓萧吧。不过夫人那,生不生孩子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其过程很麻烦的,你要多给大小姐二小姐做做思想工作,让她们多多配合才行。”
夫人轻呸一声。脸色惊喜:“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林三,没想到你这样豁达开明,以前是我小看你了。唉,今日本该大喜,只是玉若她,却还不知被带去了哪里?”
夫人神色萧索。林晚荣摇头道:“夫人请放心,大小姐不会有事的。我向你打包票,过不了几天,她就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你面前。”
林三小事吹牛皮,大事却从没马虎过。夫人听得欣喜:“那便好。林三,你快些去寻徐渭。让他保媒来,以免夜长梦多又生了波折。哼,圣旨又怎样,我女儿就要胜过那公主!”
望见萧夫人眉眼间的笑意,林晚荣隐隐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闹了半天,原来是夫人在拉我上套啊,亏我还自以为聪明,奶奶的,夫人的演技,简直就是出神入化。
林晚荣转身出门,走到门口,忽地转过头来笑着道:“夫人,你刚才说要生一个孩子姓萧,到底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萧夫人微笑道:“怎地,莫非你想反悔?”
“不是我要反悔。”林晚荣嘿嘿一笑:“只是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地事情。夫人,你还年轻,要生孩子,完全可以自己来嘛,何必借助我呢!”
“你作死啊!”“怦”的一声轻响,萧夫人恼怒之下,提起绣花鞋狠狠扔了过来,正砸在门框上。林晚荣一个闪身钻了出来,哈哈得意地笑了两声,小小的调戏一下,也算找回了场子。
行到前面店铺,就见二小姐躲在门后,正探头探脑的往院里打量,小脸上粉中透着艳,满心期望又娇羞满面,纯真中带着秀美,说不出来的妩媚神态。
见林三行过来,玉霜羞喜交加,想要走开,又挪不动步伐,低下头去小声道:“坏人,你和娘亲说了什么?”
林晚荣拉住她小手,嘿嘿笑了两声:“也没说什么,就随便聊了一下,聊完就出来了。”
二小姐神色一紧:“那我,我们的事——”
“我们的什么事啊?”林晚荣笑道:“我忘记了!”
玉霜粉脸煞白,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这么说,你没和娘亲提起?你这胆小鬼,我讨厌死你了!”
“我才不胆小呢。”林晚荣哈哈大笑,抱着她柔美娇嫩地身子打转了几圈:“你就做好喜袍红盖头,等着大花轿上门吧。”
二小姐刹那一阵眩晕,脸上如染秋枫,满心的欢喜伴随着泪珠滚滚而下。“叫你哄我,叫你哄我。”玉霜在他胸前打了两下,又轻轻揉了两下,脸上的笑容将小脸映的如鲜花般灿烂,却又唯恐被他看见了,只得嘤咛一声埋头他怀里,不敢抬起头来。
林晚荣心中百感交集,在她耳边轻吻一下,二小姐幽幽道:“林三,你有没有对娘亲提你和姐姐的事?”
林晚荣还未回答,就听玉霜又开口:“你要是没提,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还有这样的威胁?林晚荣哈哈干笑:“提了,当然提了。只是夫人地态度——”
“娘亲的态度怎么了?”玉霜一阵紧张:“是不是娘亲不答应?你这死人,平时能说会道,怎地连娘亲也说服不了。不行,姐姐不嫁,我也不嫁。”
“二小姐,说真的,你不嫉妒么?”林晚荣无比正经问道。
萧玉霜泪水满面,恶狠狠的咬在他胸膛:“坏东西,谁嫉妒了——我咬死你,欺负我不算,还要欺负姐姐。”
林晚荣在她肩头轻拍两下,二小姐松了口,柔声一叹:“她是我姐姐,我不该妒她的。坏蛋,你要敢欺负姐姐,我饶不了你。”
林晚荣嘿嘿一笑:“那你是希望我多疼大小姐一点,还是多疼你一点?”
小丫头沉吟半晌,嘟着小嘴看他一眼,愤愤哼了一声:“对姐姐要好,对我更要好,她好我也好,一个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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