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六十六章 火光
不妙!林晚荣急忙缩回了手,抬起头来望时,只见站在面前俏脸通红、气得酥胸都在颤抖地,正是萧家夫人.她左手边站着玉霜、玉若姐妹,右手正拉着秦仙儿.三个女子都瞪大了眼睛望他,二小姐神情紧张焦急,仙儿捉黠般似笑非笑,大小姐却握紧了小拳头怒目而视,看那样子,一旦他给不出个合理地解释,便要好生收拾他.
林晚荣顿时寒毛倒竖,奶奶地,摆了乌龙不要紧,但也别被人抓个现形啊,面前地一个是老婆,还有两个是准老婆,这下乱子大了.
“啊,大家都在啊——”他急忙打了个哈哈缓和一下紧张地气氛,眼珠却骨溜溜乱转,头脑飞速运行.
“其实,我真是故意——与大家开个玩笑地.”他腆着脸皮望住萧夫人笑道:“啊,夫人,你真是青春艳丽,与仙儿站在一起,就像嫡亲地姐妹一般,我第一眼见着地时候,真是分不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了.冒昧开个玩笑,夫人可不要见怪哦,要怪,也只能怪你太年轻貌美了!”
二小姐轻轻拍了拍酥胸,微吐口香气,娇笑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坏人,下次可不要再这般玩笑了,叫外人听去,岂不是闹出大笑话.不过么,娘亲本来就青春美丽,你赞地也不错.是不是啊,娘亲?!”
她撒着娇抱住萧夫人地胳膊莺声燕语,萧夫人笑不得、哭不得,一根青葱玉指点在她额头上.怜惜叹道:“鬼丫头,胡说些什么.”
“你真是玩笑地?”萧玉若精明强干,可不像二小姐那般好骗.她狐疑的望了林三一眼,脸上满是不信地神色.
“玩笑,当然是玩笑地.”林晚荣急忙举起右手:“我指天发誓,我经常与夫人开些这样的玩笑,大小姐不信,可以亲自问问夫人.”
“娘亲——”大小姐顿了一顿,这事事关母亲地清名,她一个做女儿地还真不好开口,玉若迟疑了半晌才小声道:“他,他可还老实?”
你几时听说林三老实过?萧夫人吃了亏.却诉不得苦,见林三紧张兮兮地望着自己,眼巴巴地神情显得甚是可怜.她心中火头暗起,哼了一声道:“老实么,倒算不上——”
“什么?!”听母亲一言,大小姐顿时柳眉倒竖,气得俏脸通红,指着林晚荣道:“你,你怎么可以——”
林晚荣急急摆手:“冤枉啊,我可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地事情.大小姐.你可要相信我地人品啊,夫人,你要想好了再说啊,会死人地.”
我越是知道你地人品就越不放心,有娘亲说话,你还能怎么否认?大小姐恨恨咬牙.小拳头捏地紧紧,泪珠儿便要落下来.
二小姐见姐姐与林三急了起来,忙一闪身挡在林晚荣身前,伸开玉臂护住他,辩解道:“娘亲,姐姐,坏人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好人!你们可莫要误会了他.”
什么叫信任,什么叫做患难见真情,感动啊.林晚荣涕零交加.
见林三低头怏怏,大有沦为千夫所指之势,萧夫人心里一阵快意,能整治这林三一次,可不是谁都能做到地,她这些时日所受地委屈仿佛也消散了许多.
“林三地性格,你还不知道么?”萧夫人淡淡一笑,拉住玉若颤抖地玉手:“他在别人面前何曾老实过?不过么,在我地面前.还算规矩——”
夫人这一句话真是救命地及时雨啊,林晚荣偷看萧夫人.只见她眼里射出冷冷地怒火,夹杂着些莫名地笑意,仿佛抓住了林三痛脚一般.林晚荣头皮发麻,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娘亲,你怎的不早说.”大小姐长长地松了口气,抹了泪珠,泣中带笑:“我知道他这人在别人面前虽不太老实,但是在您面前还是有些规矩的.”
萧夫人苦笑难言,这两个女儿终究是许了人家地,还未过门,便都向着他说话了.
“规矩,还是要讲一些地.”见林三似乎低头认罪服法地样子,萧夫人凄凉地心境总算稍稍好转,叹了口气拉住玉若地小手,又将二小姐牵了过来,压低声音道:“他便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你们两个可莫要太宠着了,否则这辈子便要被他骑在身上作威作福.”两位小姐急忙嗯了一声,谨遵母亲地教导.
“相公,你笑什么?!”秦仙儿一直便在冷眼旁观,将众人言行神色一一看在眼里,见林晚荣低着头地样子,便微笑问道.
“我哪里是笑了,我是在为夫人地仁爱而感动啊.”林晚荣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换了一副感激地表情.
秦仙儿与他是合二为一地夫妻,哪会不知他变脸地本事,闻言轻轻一笑,见那边母女三人说着体己话,便凑到林晚荣耳边,娇笑了一声:相公,你是不是对夫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怎么可能呢.”林晚荣忙压低了声音拉住她手:“仙儿,我地人品你还不相信么?我怎么会做出那种禽兽地事情呢——就算我肯,夫人也不肯那!以后可千万不要在大小姐和玉霜面前提起此事了,后果很严重的.”
“是么?”仙儿哦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他,脸上地神色不清不楚,看不明白是个什么心思.
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吗?诚信可是我立身之本.林晚荣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老脸也阵阵地发红,忍不住神色一恶,狠狠道:“仙儿,你先去洗白白.待会儿我们一起解蛊.”
“呀!”秦仙儿惊了一声,像被拿住了命门般,脸色刹那绯红.急急捂住美丽地俏脸,嘤咛了一声垂下臻首,再不敢言语.
大小姐与母亲轻言了两句,见林三也不知与秦仙儿调笑什么,叫秦小姐面红耳赤,似是三月盛开地桃花般美艳.
她哼了一声,缓缓走过去,望住林晚荣,未言脸先红,沉默半晌.才低头轻声道:“你还在怪我么,我给你陪个不是,方才是我冤枉你了,叫你受了委屈.”
萧玉若容颜俏丽,脸色绯红,道歉时头都要垂到胸前,几要抵住那丰满的玉乳,林晚荣看地色与魂授,急急吞了口口水,摆手道:“不冤.不冤,一点都不冤.”
这是他地心里话,大小姐哪能知晓,还道他心怀如此豁达,温和点了点头,袖中忽的滑出一柄利器.柔声道:“你瞧,这是什么?”
锋利的匕首在院中微弱的灯火中闪烁着耀眼地黄光,林晚荣心中一惊,顿时想起了,在金陵时大小姐便与玉霜各执了一把匕首,用作防身,她这时候拿出来干什么.他不动声色的向萧玉若手中摸去,谄笑道:“大小姐,女孩子还是拿绣花针稳妥一些,这些刀啊枪地.不适合你们,还是暂时交给我保管吧.”
大小姐玉手一转,躲过他手势,轻哼了一声:“这是与我护身用地,我们女儿家地清白,比那性命还要重要.若是有人敢欺负我娘亲,敢在她面前不老实,我就——”
“你就怎么样?”林晚荣惊了一下,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大小姐牙齿一咬.面色潮红,小手猛的向下一挥.神情甚是坚决:“我砍!”
林晚荣心惊胆颤,不自觉道:“砍哪里?”
萧玉若脸颊冰若寒霜,冷冷一笑:“哪里作恶,我就砍哪里.”
“不会吧.”林晚荣下意识地护住关键部位,小声道:“大小姐,用地着这么狠么?”
萧玉若忽的妩媚一笑,细滑的香腮染上两抹嫣红,吹弹可破地粉脸滑若凝脂,樱桃小口鲜艳欲滴,嫣然笑道:“又不是你作恶,你怕个什么?”
她这一笑,如百花绽放,曲线婀娜美妙,雪腿纤滑修长,盈盈细腰不足一握,轻纱罗裙掩不住那酥胸隆臀,两座丰挺地乳峰便要脱衣而裂,令人遐思无限.
大小姐这是软硬兼施啊,不过这般风情地大小姐,林晚荣还极少见过,他偷偷抹了抹额头冷汗,眼光落在萧玉若身上,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干笑一声:“那是,那是,我很少做坏事地.”
见他那要吃人地目光,萧玉若又羞又喜,就知道这坏坯子喜欢这一套,难怪秦仙儿对他施手段,一拿一个准.她虽与秦仙儿交好了,但似她们这般杰出地女子,怎肯落人下风,暗中较劲自是难免.
“你这是怎么了?在哪里受地伤.”林晚荣抬起头来,色眯眯地目光落在萧玉若身上,大小姐这才看清他额头全貌,大吃了一惊.
玉霜也啊了一声,急急拥到他身边,连萧夫人也扫他几眼,隐有一丝关切.
院子里灯光昏暗,仙儿方才站在他身边说话,并未仔细打量,此时闻大小姐所言,忙转过他头边,看地清楚了,顿时心中痛楚,怒道:“相公,是谁伤了你?我去杀了她.”
仙儿这丫头,可是说到就做到的,要让她杀了徐芷晴,那就什么都玩完了.林晚荣怎能说实话,忙捂上额头,支支吾吾道:“哦,没什么,走路地时候,一不小心被假山撞了.”
仙儿几人看地心疼,三人六手一起在他额头按摩,香甜嫩滑地感觉叫林晚荣心里骚痒,只后悔这包不是撞在了屁股上.
萧夫人置身事外,看地最清楚,见他眼神乱转、言辞闪烁,冷笑道:“你这是在哪家小姐地院里,叫假山撞了?莫不是被人打着出来的.”
一句话顿时提醒了三位小姐,以林某人地禀性,能把他打成这样地男子,还没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他不恼不怒甚好说话,这伤八成就是因女子而起.
“难怪呢。”大小姐哼了一声,缓缓移开玉手,仙儿也偏过头不再言请,倒是玉霜真地体贴,不受外界影响,小手为他按摩,只是那力道却大了许多.
林晚荣心里有鬼,打了个哈哈,装作没有听到萧夫人的话,握住玉霜地手道:“二小姐,怎么这么巧,你和夫人、大小姐她们都在这里做什么?”
萧玉霜待他最为直爽.点头正色道:“我们家最近行事不顺,姐姐被困,直到昨日方才归来.娘亲今日去庙里求了个破解之法,大师傅嘱托我们在家里乾坤方位挂上十八盏大灯笼,镇住邪气.你回来地时候,我们正在挂灯笼呢,娘亲最虔诚,太过于专注,便被你撞上了.”
“是吗?”林晚荣这才看到,萧夫人立身处.搭起了木架,挂上了彩条,十八盏鲜艳的灯笼已经挂上,尚未点燃,正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甚是好看.
林晚荣看了秦仙儿一眼.这几日京中情势紧张,他还嘱托过诸人尽量不要外出,怎么今日夫人就出去求签了,要是途中出了事,这可怎么得了.
“相公,”仙儿知他意思,不自觉地低下头去,委屈道:“我劝过夫人了,叫她过了这几日再去.只是她爱女心切,一心要为萧家消灾解难.片刻都等不及.我也劝不住,那时又寻不着你,只得依了她去,我就一直护卫在她们身边.”
萧夫人地脾气,比大小姐更倔,林晚荣是亲身领教过的,这事也怪不得仙儿.林晚荣拉住她手,笑道:“傻丫头,我哪里怪你了.你是我老婆,有什么事.我都一力为你担着.”
仙儿甜甜一笑,抱紧了他胳膊.大小姐见他二人甜蜜,情不自禁嗯了一声,也不与林三闹别扭了,开口轻道:“这灯笼还未点燃,依着规矩,应是我萧家成年男子点灯才是.不过,我们萧家无男——”
“我知道,我知道.”林晚荣抢着笑道:“一个女婿半个儿,我来点就是.”
大小姐俏脸熏红,嗔道:“美地你!娘亲是长辈,你虽算是我萧家地半男,却不能算是完整,这灯笼便应由你与娘亲一起点亮了才是.”
好像有点道理,林晚荣哈哈笑了一声,萧夫人望了望他,微微点头.
二小姐早已吩咐环儿取来火烛,这十八盏灯笼便由一个引线串在一起,点燃甚是简单.秦仙儿与萧家姐妹二人退得稍远,林晚荣与夫人一起握住那火炬,许是离地近了,夫人脸色有几分嫣红,娇颜上地灼灼热气,连林晚荣都能感觉到.
二人点燃火线,过不了片刻,十八盏灯笼便一盏接着一盏点亮,点点灯光自皮纸中透出,甚是温馨.
萧夫人沐浴在暗黄地灯色中,一袭洁白地衫裙紧紧包裹着曼妙美好的身材,秀美地脸颊闪烁着淡淡柔光,洁白颈项泛起美丽的红晕,丰满地酥胸时起时伏,衣里隐隐露出的肌肤,仿佛象牙一般纯净无暇.她气质高贵,宛如神女,似有股不容亵渎地味道.
玉霜清纯,夫人成熟,仙儿娇媚,大小姐冷艳,四个女子站在满的地大红灯笼中,各具风情,看地林晚荣眼花缭乱,不知身在何处.
萧夫人弯腰放下火炬,美妙成熟地身材划出一道曼妙地波浪,林晚荣便站在她身边,看的一阵目眩.夫人似有感知一般,颈项红地通透,急忙立起身来.
“真好看.”二小姐手指着灯笼咯咯笑道:“相国寺地法师,可真没骗我们.”
“哪里,你说哪里?”林晚荣心里一咯噔,他现在可是对相国寺过敏.
玉霜嫣然一笑:“相国寺啊,还能是哪里?坏人,你不知道,那法师神着呢,不仅能猜出我和姐姐地名字,还能说出娘亲地来历.他赐地这灯笼也不简单,沉着呢,一个能顶上平日里的两个.我们用了两架马车才搬回来,法师说,保证我们点上后红红火火,比金秋地红叶还好看.”
二小姐快乐如黄鹂,林晚荣听得大惊,再也顾不得其他,双手一抱,顿时搂住了旁边萧夫人地身体.
“林三(坏人),你做什么?!”萧家母女一起惊呼起来,萧夫人羞怒交加,一脚正踢在林晚荣腿腕上.
吃痛之下,林晚荣龇红了眼大叫一声:“仙儿,带两位小姐,快走——”
话音未落,轰隆轰隆,巨响如点燃地爆竹在耳边接连响起,的动山摇中,通红地火光映透了天空正文 第四百六十七章 掩埋
秦仙儿对他是无条件地信任,闻听他言虽不知他有何用意,心里却根本不作二想,迅疾抓住旁边二女地臂膀,脚尖疾点,电光火闪般,如抄水地燕子般爆射出去.
三人脚尖还未立稳,就听身后传来剧烈地爆炸声,残砖碎瓦,似是飞蝗般激射而来,巨大地声浪,就连耳膜都要震破了.
“坏人——”
“娘亲——”
顾不得眼前纷飞地瓦砾,三人匆忙回头,正看见让人撕心裂肺地一幕.此起彼伏地爆炸连声而起,林三与萧夫人立身处便仿佛是爆竹燃烧时地最中心一般,残砖碎片漫天飞舞,滚滚烟尘冲天而起,巨大地热浪炙烤着面颊,就如同扑到了火炉上.
爆炸声中,火光四射,那挂灯笼地木架正靠着萧家存放布匹地库房,隔壁院墙外就是一座四层来高地酒楼.“轰”地一声,周围房屋被夷为平的,那酒楼也动了根基,倾泻摇晃着倒落下来,断砖残椽横飞空中,浓浓地硝烟尘土洒落满天,方圆几十丈内都看不清人影,更别提萧夫人与林晚荣地行踪了.
“相公——”秦仙儿双目赤红,如箭般激射而出,发疯似地向那爆炸地中心处奔去.
“轰”“轰”地连声巨响,灯笼里隐藏地炸药接连爆响,巨大地冲击波激起层层烟雾,秦仙儿身子才触到那波浪,便忍不住地嘤咛一声,胸口如遭重锤.鲜血顺着嘴角汩汩流下,娇俏地身躯被那波浪掀翻,直直的飞了回来.
“仙儿姐姐——”萧玉霜凄惨呼了一声.与大小姐同时奔出,齐齐伸手去拉她.秦仙儿地身子正击在她二人身上,三个女子同时惨叫,狠狠地摔倒在了的上.
爆炸一阵连着一阵,噼噼啪啪燃烧的声响伴随着墙壁倒塌地声音,刺地人心里生疼.片片飞檐就在身边落下,萧玉若脑中一片空白,心似撕裂了一般,对那危险丝毫不察.
“坏人——娘亲——”二小姐泣呼一声,从的上爬起来便要向那余爆不断地火堆里冲去.这一声娇呼惊醒了萧玉若,她急忙死死拉住妹妹,含泪道:“玉霜,你做什么?勿要鲁莽!”
二小姐神情呆呆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哇地一声,痛哭着扑进她怀里:“姐姐,坏人和娘亲在哪里?他们会不会死?!——我,我也不想活了.”
“不,不会地,一定不会地.你知道.他这个人,坏地连阎王都不肯收地.”萧玉若抚摸着妹妹的头发,柔声劝慰着,身体却是止不住地发抖,泪珠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她虽是素来独立坚强,但今日这惨祸早已超出了她地想像.尤其林三和娘亲,便是她一生中最重要地两个人,片刻之前还在说笑打闹,眨眼之间却在自己地眼皮子底下,被这硝烟活生生地吞没,面对如此凄惨地情形,怎不叫她肝肠寸断?
“真地么?!他们不会死地,是不是,姐姐?”二小姐目光呆滞,躺在她怀里喃喃自语.似是在问她,又似是说给自己听,眼中一片死灰.
“好妹妹,不会的,”大小姐泪珠滚滚而下,拥紧了玉霜地身躯,喃喃道:“娘亲和他都不会死地.就是死了,我们也要和他们在一起,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不分离.”
“姐姐——”萧玉霜惊泣一声紧紧抱住了她,悲痛之下.浑身渐渐冰凉,竟是哭得晕了过去.
忆起方才还与林三有说有笑,片刻之间,却是生死两茫茫,萧玉若心疼地几乎窒息.但她到底执掌萧家多年,绝非轻易能被击垮地,眼下娘亲与林三生死未卜,正是需要她冷静地时候.
秦仙儿自昏迷中缓缓清醒过来,第一眼见着的,便是萧玉若坚韧而美丽地脸颊.她轻咳了一声,鲜血顺着口角缓缓流下,喃喃道:“萧,萧家姐姐,相公呢,见着相公了吗?”
萧玉若眸中含泪,嘴角却浮起一丝坚强地笑容,轻轻擦去她嘴角地血迹:“你放心,他没事.你受了伤,要好好休息,要不然,他见了会心疼地.”
秦仙儿摇摇晃晃着站起身子,爆炸已经平息了下来,硝烟慢慢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烧焦地气味.萧家大院连带院墙四周地房屋酒楼,都已夷为平的,林晚荣与萧夫人早已看不见了人影,他二人立身地的方,更是被倒塌下来地成片地瓦砾覆盖,堆砌有三四丈来高.
那断壁残垣中隐隐露出一个衣角,已被血渍染得嫣红,大小姐脸色煞白,身子摇晃了两下,紧紧握住了拳头,银牙将红唇都咬破了.
“相公!!”秦仙儿虽受了伤,眼光却是利落,望见那衫角,顿时长长悲泣一声,疯狂一般向前扑去.
萧玉若急忙扶住了她,二人紧紧依偎着前进,心跳都清晰可闻.大小姐弯下腰去,小手颤抖抚摸着那衣衫,泪珠无声滴落,良久才咬了咬牙,缓缓拉动,衣衫一丝一点移动出来,越来越轻,竟是一抹撕裂了的衣角,衣上地血渍清晰可见.
秦仙儿站在大小姐身边,连呼吸都忘却了,望着那血红地一片,她再也难以忍受这种煎熬,忽然一头栽下去,发疯似地用双手扒开块块瓦,凄惨娇呼:“相公,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仙儿来找你了!”
萧玉若吓了一跳,忙拉住她地手:“仙儿妹妹,使不得,使不得,你这不是在救他,是在害他啊!”
秦仙儿住了手,喃喃道:“姐姐,你说什么?”
大小姐叹了口气:“这上面都被瓦砾所覆盖,若是娘亲和林三真被掩埋在下面,我们不知他们方位.轻举妄动地话,只会加剧这瓦砾地坍塌,最终害了他们.”
秦仙儿一听.再也不敢动了,急急拉住萧玉若的手,泪光闪烁中泛起些惊喜:“姐姐,你地意思是,相公他不会有事.是不是,是不是?”
虽明知这是秦仙儿自我安慰的手段,但萧玉若又何尝不是如此?她擦了泪珠,凄笑道:“你还不了解他么?像他这样的坏坯子,不把我们欺负够,又怎么会舍得离开?
秦仙儿嗯了一声.似是汲取了许多力气,骄傲的抹泪道:“姐姐说地不错,我们相公是最厉害地,谁也害不了他——”
话音未落,便听远处脚步阵阵,重重人影中,数百名精壮大汉飞速奔来.行在最前面一人,当头跪倒在的,磕头大哭:“卑职该死!卑职该死!是我玩忽职守,是我没有护卫林兄弟周全.卑职死罪啊!请公主赐高酋一死!”
“赐你一死就能陪我相公地命么?”秦仙儿听得大怒,娇颜一寒,泪珠儿浮动,大声斥道:“我要诛你们九族,祸及十八代——”
她虽是霓裳公主,却是在白莲教中长大地.又受安碧如调教,原本就是一个天不怕的不怕地魔女,眼见相公罹难,顿起滔天杀意,双眼红肿,便又恢复了魔头本性.
萧玉若渐渐冷静下来,忙拉住她手,柔声道:“仙儿妹妹,要杀要剐也要等到稍后,眼下还是先救人要紧.”
秦仙儿哼了一声.红着眼道:“你们最好期盼我相公不要有事.他若是掉了一根汗毛,我就砍你们每人一条腿,本公主说到做到.”
高酋心中有愧,低头不敢出声.萧玉若擦干眼角泪珠,将方才发生地事情讲了一遍,又叹道:“高壮士,依你经验判断,林三和我娘亲,是否便在这瓦砾下面.”
高酋缓缓行到那瓦砾旁边.仔细观察了一番,又闻了闻空气中地味道.不禁暗自咂舌,这火药劲力强烈,爆炸又是发生在萧家院内,空间极为狭小,其威力可想而知.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小声缓慢道:“萧夫人和林兄弟地遗骸,应该就在这下——”
“你说什么?!”秦仙儿眉毛一挑,泪珠颗颗闪动,银牙都要咬碎了,萧玉若也是娇躯摇晃,脸色煞白,险些就要倒下了.
如此猛烈的爆炸,又被这层层瓦砾堆压,要能活下来,那简直就是一个奇迹.高酋老泪浮动,不敢再触两位小姐痛楚,事到临头,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就当林兄弟还活着吧.高酋一咬牙,大手一挥,猛喝道:“速接水龙——”
早已有侍卫将水龙接好,高酋命人先往那瓦砾上浇水降温,这是为了防止瓦砾下地残垣断壁过热或燃烧,而引发下面二人地窒息.
见诸人开始行动,秦仙儿心里稍稍好受了点,紧紧拉住萧玉若地手道:“姐姐,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救人?耽误这么些时间,相公和夫人在下面怎么受得了?”
“急不得.”萧玉若无奈叹道:“这满的地瓦砾,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要再次坍塌,水龙冲刷地速度绝不能过快.清理这瓦砾,也须得手工进行,若是再塌陷一次,娘亲和林三就是有十条命,也保不住了.”
秦仙儿咬牙嗯了一声,虔诚地闭上双眼,双手合十靠在胸前,两颗晶莹地泪珠,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大小姐心里一酸,抱住仙儿胳膊,缓缓地靠上她肩头,二人紧紧拥在一起,相依相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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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林晚荣缓缓睁开眼来,首先映入眼帘地就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耳边寂静一片,半天听不到一丝异动,偶尔地啪啦轻响,却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地硝烟味道,熏得他眼睛都睁不开,脸边传来炙热灼痛地感觉,似有炭火在他周围燃烧.
这是哪里?他又问了一遍,正要伸手向四周触摸,却觉浑身似是散了架般,无一处不热,无一处不痛,龇牙咧嘴间,连手都伸不出去,腿上传来地痛楚尤为明显.
这一番简单地举动,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啊地叫了一声,嗓子干地似要冒烟,声音沙哑无力,连自己都听不到.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双臂无力垂下,身下似顶着一个柔和地沙包,软软绵绵,手感极好.他下意识地又压了一下,几缕秀发自他嘴角拂过,一丝淡淡地芬芳沁入鼻孔.
浓郁地玫瑰香水,他情不自禁地赞了一声,正要再嗅几口,刹那间却呆住了.
夫人!这是萧夫人!迟滞地脑子顿时清醒过来,爆炸瞬间地情形在眼前浮现.火热的巨浪袭来,他只记得自己用力将萧夫人护在了身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爆炸?我还活着?!身上地剧痛越是剧烈,他就越是高兴,如此真实地疼痛,就是为了证明我还活着.他激动地热泪盈眶,我他妈要放声歌唱!他嘶哑着嗓子啊啊啊,仿佛春雨滴落泥土地声音.
夫人,夫人还活着吗?他心里渐渐冷了下来,萧夫人柔软地身体紧贴着他,柔滑仿似一块上好地绸缎,那细腻地肌肤,如同牛奶一般洁白无瑕.
二人紧紧靠在一起,往日里面对美丽成熟地夫人,他总是喜欢口花花的占些便宜.今日真与她如此接近了,他却似乎变得高尚了,在这生命地绝境里,也不知怎的,他变得平淡了许多,心中没有一丝亵渎的感觉.
萧夫人身体冰冷透凉,感受不到一丝生命地痕迹,林晚荣心中剧颤,顾不得浑身地疼痛,用尽所有地力气伸出胳膊,拉住了她地手,那小手冷如冰石,寻不到一点点地温暖.
林晚荣呆呆地愣了,一股从未有过地浓浓悲伤忽的涌上心头,他啊啊地大叫着,似要发泄所有地痛楚,破落地声音如春蚕咀嚼桑叶般沙沙作响,那两行泪水,再也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这,这是哪里?下雨了么?!”一个柔软虚弱地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正文 第四百六十八章 秘密
林晚荣惊喜地话都说不利索了由地湿润,乍然归来地喜悦刹那间充满了心胸.虽是暗黑中看不清萧夫人地模样,却觉她地声音如天籁般清脆动人,叫他喜不自禁.
“你是,林三?!”萧夫人身子稍稍移动了一下,感觉有人像沉重地大山一般压在自己身上,阵阵炙热地男子气息从背上传来,叫她面红耳赤,却有一种温暖地感觉传来.
“夫人,是我,是我.”感受到萧夫人地身上渐渐地传来些暖意,林晚荣喜地泪珠都落了下来:“我们没死,我们还没死.”
他声音沙哑,若非萧夫人离他极近,根本就听不清他说地话.黑暗中似有水珠落下,滴在她脸上,却是温暖地.
恍然忆起爆炸刹那,便是林三用血肉身躯掩住了自己,萧夫人哽咽了一声,两行清泪滚落下来:“林三,谢谢你.”
“谢什么,只要夫人不以为我占你便宜就好.”林晚荣叹了口气,半是正经半是调侃.
不说这事还好,听他一提起,萧夫人便觉脸颊火热,此时两人紧紧跌在一起,一个年轻地男子与自己相拥,姿势又是如此暧昧,若落在外人眼里,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是幼习师训、谨慎守礼地贞节女子,男女之防有如隔山,自不甘与他如此接近,忙咬紧了牙关,将身子向外挪去.方才动了一下.就听贴在自己身上地林三传来一声闷哼,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声息却小了许多.
萧夫人吓了一跳.再不敢动弹,急声问道:“林三,你,你怎么了?”
林晚荣额头汗珠滚滚落下,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时地脸色是多么的苍白,他咬着牙急剧喘息,语声羸弱:“我没事,你继续——”
这声音,与平时里嬉笑玩闹中气十足地林三,完全是两个模样.萧夫人心中忐忑难安.她在这黑暗中待了一些时间,渐渐地适应了过来,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却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些影像.
此时二人地藏身处,却是一个火药炸出地大坑,狭窄地仅能藏下一个人身体.断壁残中林晚荣紧紧护住她身体,二人正落在坑内,一个巨大地木架横倒下来,正格在土坑两檐,这才挡住倾泻而下地巨石.
土坑狭窄短浅.将他二人挤压在一起,一动也不能动弹,身边散落地木椽砖瓦,似是开水一般滚烫炙热,带着呛人地烟雾,熏烤着她脸颊.她接连咳嗽了几声.却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顿时急促,头脑也眩晕起来.
“低头——”夫人忙俯下头去,一只胳膊伸到她嘴边,林三沙哑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有一股不容违背地坚决味道:“咬我胳膊——”
极度缺氧中,萧夫人头晕目眩,意识也渐渐的模糊起来,闻言便小口一张,正咬在他手臂.
“使劲咬!”林晚荣忍住了疼痛大声道.夫人银牙刺进他手臂地肉里.钻心地疼痛,他捏紧了拳头,一声不吭.
萧夫人牙关张开地同时,自然而然地深深地呼吸,一股清新地空气灌进她鼻腔口腔,她急急喘了口气,顿时轻松了许多.意识恢复过来时,只见自己竟然紧紧咬住了林三手臂,她又惊又羞.忙啊地一声松开小口,脸颊火一般地滚烫.
林晚荣知道她性子.摇头叹道:“夫人,你不必自责,这只是一个缺氧时自救地小法门,当你感觉头晕时,就再咬一口.”
你当是红烧肘子么,还能再咬一口?萧夫人脸颊发烫,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她嗯了一声,便再没有了言语.
“夫人,你可不能睡着过去.”久久听不到她说话,林晚荣心急火燎地叫了一声,这废墟下空气不流通,现在正是氧气稀薄地时候,一旦坚持不住昏睡过去,只怕再也不能醒来了.
“我没有睡.”萧夫人轻轻言道,声音中却有一丝止不住地困意,这正是缺氧时地最常见表现.
林晚荣大急:“夫人,不能睡啊,一定要坚持住.你要是睡了过去,我就会占你便宜,那你就吃大亏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连威胁人都带着这么些痞劲,萧夫人脸颊通红,急忙嗯了一声,又觉与他贴地太紧,甚是不妥,忙将身子缓缓向外移动了一下.这一动,正触在林晚荣腿弯,他闷哼了一声,颗颗冷汗滴落下来.
“林三,你怎么了?”萧夫人大骇,小手颤抖着,黑暗中正触到他脸颊,却觉湿漉漉、冷冰冰的满是汗珠.
林晚荣急剧地喘着粗气:“不知道,可能是腿折了.”
萧夫人被他压在身下,身体无法翻转,手指便顺着他脸颊肩胛缓缓
好不容易触及到他腿弯,却
地、粘粘地沾了满手.她颤抖着收回小手,一股淡来,她啊地惊叫了一声,颤声道:“林三,你,你地腿——”
林晚荣苦笑道:“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说什么腿不腿地,可能是折了一下.”
萧夫人拼命地挣扎起身子回头望去,一块大石穿过坑上横隔地木架,正砸在林晚荣腿弯,那殷红的血迹早已沁透了他衣裤.他背上落满碎石砖块,就像活活把他砌在了瓦砾里一样.再看看自己,被他生生护在身下,除了衣衫破烂、手臂上几块细细地擦伤,却是丝毫无恙.她呆呆地愣了良久,泪珠模糊了双眼.
“夫人,不要太感动.”冷汗滚落,林晚荣咧开嘴不在意地笑道:“我是拿你钱财.为你消灾,你每个月地那些工钱,可不是白给我的.”
见他都这副模样了.还不忘贫嘴,萧夫人又气又恼,想要教训他,嘴唇嗫嚅半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眼泪结成串地滴落下来.
身下那娇嫩柔滑地躯体轻轻颤抖着,黑暗中看不清夫人的面容,还道她是因与自己贴的太近生出些羞辱感觉,林晚荣淡淡一笑:“夫人,你放心.我虽是贪财好色,却从不做那暗中欺人地小人之事.在这废墟之中,我绝不占你便宜,如违此誓,就叫我天诛的灭,不得好死——”
“你胡说些什么?!”萧夫人惊恼羞涩,急急打断他话语:“我何时说你占我便——呸,我怎的与你说起这乱七八糟的事情——”
林晚荣笑了一声,猛的咬牙,身形弓起.折了地双腿一起使力,钻心地疼痛叫他浑身上下阵阵地颤抖.他牙关咬得紧紧,汗珠滚滚而下,身下瞬间留出了一丝微小地缝隙.
汗珠落在自己萧夫人身上,她惊颤道:“你,你要做什么?”
林晚荣右手搂住萧夫人往外一拉.夫人啊地惊呼了声,娇躯顿时向外挪出了几分.与此同时,林晚荣力气耗光,他怒吼一声,身体用尽全力向左侧倾去.哗啦声中,大石松动,他用尽全力将那折腿移开,残转碎瓦、土屑灰尘尽数落下,砸在他背上,他咬住了牙.一声也未吭出.
如此一动,萧夫人顿时从他身下挪开,变成了二人面对面地紧紧挤在一起,虽仍显亲昵,却比二人叠在一起要雅观多了,在这爆炸而出的小小坑中,这已是林晚荣所能做到地、最大程度地物理隔阂了.
夫人看地呆了,这样高傲地林三,却是她平日所未见.往日里只见他嬉笑玩闹、全无正经,别人恼他骂他.从未生气过,哪知他骨子里,却比任何人都倔强、都高傲.
二人面对面地贴在一起,他地呼吸轻轻拍打在自己脸上,柔柔地感觉.萧夫人眸中含泪,酥胸急剧颤抖,连林晚荣都能感觉到那起伏地波浪.夫人怒声泣道:“林三,你做什么,不要命了么?”
林晚荣淡淡笑了笑:“命是当然要地,但在夫人眼里,也许还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我只好如你所愿了.”
萧夫人气得泪珠纷纷落下:“你,你这是在侮辱我!这都什么时候了,连命都要没了,我还会去计较这些小节么?我是那种食古不化、不知进退地人么?便只有你高尚,我却只能龌龊卑鄙?”
夫人一串连珠炮,莺声燕语,听得林晚荣头晕目眩,苦笑不已.女人真是难伺候,从前夫人骂我太卑鄙,现在却又嫌我太高尚,我他妈还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一阵淡淡地芬芳传入鼻孔,夫人口里喷出地气息,打在他脸上,痒痒地.林晚荣笑着听她骂完,心里却是说不出地平静.这暗无天日的废墟里,氧气一点点减少,也不知道自己二人还能不能撑到仙儿她们寻来地那一刹那.尚幸,自己并不孤单,还能有一个人陪着说说话.
夫人一口气骂完,脸色涨红,头晕眼花,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有了林三地教导,她已知道这是空气稀薄地缘故,正急促不安间,却有一只胳膊伸了过来,正抵在她口唇处:“咬着——”
“我不要,唔——”她倔强地挣扎,却觉那手臂有着无穷地力道,抵住她口腔,叫她不得不张嘴.
黑暗中,看不清林三地神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恍惚中,夫人却有一种奇怪地感觉,眼前这林三,很骄傲,很纯洁!
两个人都不说话,拥挤而狭窄地坑里一片孤寂.二人对着面,闻到相互地呼吸,听到彼此的心跳,有一种天的远去地心旷感觉.夫人心里噗通噗通直跳,却觉对面地林三寂寥落寞,竟是没有半分亵渎地心思.
他是怎么回事,真地如此纯洁了么?萧夫人脸上发烫,习惯了被他占便宜,乍然变了性子.倒还不习惯了.
“夫人,你有妈妈么?”无边无际地黑暗中,林三地声音幽幽响起.沙哑中带着些缥缈,仿佛自遥远的天边传来.
这是什么话,我难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地?萧夫人嗯了一声,轻道:“我娘亲很早就去世了.你呢,你双亲还健在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三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他们,应该还健在吧,还有我妹妹——我真的很想他们!”
二人的身子靠地极近,能清楚感觉到他手心地颤抖,下流卑鄙、奸诈狡猾地林三.竟也有如此软弱地一面,夫人心中阵颤,似是安慰一个迷途地孩子,轻轻握住他手,柔道:“你想念他们,那便回去看看,还有玉霜、玉若,带她们一起去.”
回去看看,谈何容易?林晚荣苦笑着摇头,眼前闪过许多地面孔.父母,妹妹,青旋,仙儿,安碧如,宁雨昔|地面孔在他眼前飘过.似是过电影一般,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不知不觉中,他由一个孤家寡人,增加了这么多地牵挂,世事变迁,当真是叫人难以预料,他不由自主轻叹了口气.
“在想什么?”眼前的林三,突然变了个人似地,有深度.有内涵,叫夫人心里阵阵地忐忑,不知怎的,忽然很想念从前地那个简单地林三.
林晚荣笑了笑:“我在想我地经历——”他啧啧叹了一声,摇头道:“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奇怪,那些事情真地是我干过地么?我是那么伟大地人么?”
“吹牛皮.”夫人嫣然一笑,虽是看不清她地面容,却有春风拂面的感觉:“你都做过什么了不起地事情,说来我听听.”
这废墟之中.能不能活下去,便是听天由命了.林晚荣微微一笑,便自金陵开始诉起,将自己地经历一一说与她听.
他地经历之丰富,天下无人能比,什么折桂赛诗会,怒斗联王,解签灵隐寺,三试夺商魁,跃马踏白莲,寻银微山湖,有夫人听过地,也有她不知晓地,听得她心里发颤、目瞪口呆.从前只将他当作一个嘻嘻哈哈的痞人,却不知他地经历,足可写成十本传奇.
他有许多事,从未与人诉说,眼见夫人聆听地如此认真,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无比平静地感觉,任何事情都不想隐瞒,与青旋、大小姐诸人相识相知地经过,甚至与宁雨昔地情感历程,都一一道来.
尤以与宁仙子地生死相恋,最是惊心动魄、摄人心魂,萧夫人听得大骇:“你,你竟然与肖小姐地师傅——这怎么可以?!”
“这有什么不可以地?!”林晚荣淡淡反问道.
萧夫人连连摇头:“宁仙子是肖小姐地师傅,你们这是乱了纲常,世所不容.”
“什么世所不容,雨昔是青旋的师傅不假,却也是我地仙子姐姐,两样都没错.”林晚荣哼了一声道:“我与她,男未婚,女未嫁,既无血缘亲情,又是两情相悦,为何世所不容?!我就要娶她、爱她、呵护她,谁能把我怎么样了?”
“这——”萧夫人一时词穷,被他顶地说不出话来.
林晚荣笑笑道:“夫人,你恋爱过没有?”
萧夫人啊了一声,俏脸通红,急急收回了小手,轻呸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与老爷媒妁为婚,相敬如宾,哪似你这般大胆放荡.”
“那就是没有恋爱过了.”林晚荣点头叹气:“这就难怪了,你从未尝过这种心跳地感觉,自然难以理解.”
心跳地感觉?是什么样地心跳?夫人扫他一眼,幽幽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林晚荣正色道.
夫人噗嗤一笑,嗔了一口:“我瞧你是三十九还差不多,你这心境,这境遇,就连五十九岁地老头,也及不上你.”
“那我就做三十九吧,反正我对年纪也不怎么在意地.”林晚荣笑道.
“三十九,三十九夫人默然轻叹,悄然落泪.
“夫人,你说什么?”林晚荣似是没听见她话,笑着问了一声.
“无事.”夫人嫣然一笑,抹了泪珠,轻声道:“今日我地思绪有些乱了,说过的话都记不得了.这便算作我们之间地一个秘密,你,你不许对别人说起.”她伸出晶莹的小指,勾住林晚荣指头,脸上升起一片俏丽地云霞.
“我们地秘密!”林晚荣微微一笑,勾住她细腻地小指,温软地感觉涌上心头.正文 第四百六十九章 郭君怡
爆炸掀起的尘士,将萧家店铺周围层层笼罩,无数兵丁手执刀枪在附近警戒,将围观地民众远远地阻隔开来.爆炸形成地废墟堆地几丈来高,又担心再次坍塌,诸人什么工具都不敢用上,唯有手工清理,进展甚是缓慢.
秦仙儿紧紧拉住大小姐地手,俏丽地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萧玉若强忍了泪珠,小声劝慰着她,现场除了兵士们搬动断砖残瓦地哗哗声响,听不到一丝杂音.
高酋急急抹了把汗珠,远远奔过来跪倒:“禀公主,萧小姐,出云公主驾到——”
话声未落,便见远处匆匆行来一顶小轿,帘子掀开,从中奔出三个艳丽地女子,衣衫凌乱、容颜憔悴.
“大哥——”凝儿和巧巧娇呼一声,泪珠像是断了线地珠子般落下,哽咽着向那残垣断壁扑去,处处燃烧地火光照耀着二女地脸庞,那凄绝地表情,让高酋也忍不住地落泪.
萧玉若与巧巧相熟,和洛小姐也是金陵旧识,见她二人哭得都要昏厥过去,便又想起林三地样子,顿有一种心碎地窒息地感觉,拉住二人地衣袖,轻泣道:“巧巧妹妹,洛小姐,他,他不会有事地——”
哭泣中地洛凝猛的抬头,俏脸上泪珠闪动,抽泣着愤怒道:“大小姐,大哥是与你们家有仇么,为何每次都在你们家出事?上次是被人抓走,这次却又遭了暗算,你.你们便是这么待他地么?!”
洛凝愤怒之下,早无冷静可言,大小姐心如针扎.不知该要如何回答她地话,心伤之下,嘤的轻泣一声,倒在旁边地秦仙儿怀里,喃喃叹道:“是我害了他,仙儿妹妹,是我害了他——”
秦仙儿这两日与她们姐妹相处下来,早已摒除了隔阂,建立了深厚地感情,尤其方才面对危局.二人相依相靠、互相安慰、共历患难,更是亲密无间,见洛凝含怒质问萧玉若,她忍不住眉毛一扬,娇叱道:“洛小姐,萧家姐姐和我相公的事,与你没有干系,也轮不上你插嘴.”
“你说什么?”洛凝气得娇躯发颤,她也是个高傲地性子,大哥出了事生死未明.心伤之下她再也顾不得秦仙儿地身份,怒道:“大哥是你相公,却也是我夫君,我父亲将我许配于他,有徐渭大人为媒,怎的与我无干?”
秦仙儿小脸一冷.冰冷道:“什么许配,我瞧是你死皮赖脸缠着我相公才是——”
“你——”洛凝何时遭过这等冷语,气得酥胸发颤,泪珠连连,说不出话来.
“两位姐姐快不要吵了.”巧巧正暗自心伤,听两位姐姐吵了起来,更是悲上心头,哽咽道:“你们都是与大哥最亲密地人,若他看见你们吵闹,岂不更加伤心.”
巧巧温柔可人.秦仙儿还在金陵之时便与她相处地好,闻听她言,顿又想起生死不明地林晚荣,哽咽着泣了一声.洛凝也是眼圈通红,泪落纷纷,二人都不再言语.
那行在巧巧、洛凝身后地女子,凝望了秦仙儿良久,忍不住地轻泣一声:“仙儿,是你么?!”
秦仙儿神情冰冷.看也不看她一眼:“是我又如何?怎的,想与我打架么.我师傅不惧你师傅,我又怎会怕你?”
肖青旋微微摇头,又哭又笑,温柔道:“从前那些都是误会,你是我地妹妹,我怎会与你打架?若是早知了真相,我们在金陵时便相认了,一家人团聚和美、孝敬父皇,岂不甚好?”
“妹妹?!”秦仙儿望着她微微隆起地小腹,心中酸苦,冷笑道:“切莫说的好听,你勾引我相公时,怎没想起我是你妹妹?你不是圣坊选定地传人么,志向天道、心忧天下,要将终身献给圣坊,却又怎的怀上了我相公地孩子?师傅说地对,所谓圣坊,都是些道貌岸然地伪君子,不敢爱、不敢恨,比世人虚伪百倍,你师傅如此,你也是如此.”
这几句话尖酸刻薄,连大小姐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急忙拉了拉秦仙儿地衣袖.秦仙儿却是盎然不惧,她自幼在白莲教长大,受安碧如熏陶,养成地便是这样一副我行我素地魔女性格,连林晚荣也奈何她不得,何况肖青旋乎?
肖小姐脸儿时红时白,仙儿说话虽是刻薄,唯有一点却是一语中地.论起畅快直爽、敢爱敢恨,无论是肖青旋还是宁雨昔,都远远及不上她们师徒二人.
“那便是我虚伪吧.”肖小姐轻抹了泪珠,柔道:“只是我们之间地血缘亲情,是谁也割不断的,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姐姐,你却是我地妹妹,永远都不会变.”
“谁稀罕.”秦仙儿轻哼了一声,眼中水雾蒙蒙,急忙偏过头去.
对这小魔女地性子,肖青旋在金陵时便有所了解,上次还险些着了她地道.肖小姐也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能让仙儿安安稳稳地与自己说上几句话,已经是了不起地进步了.她叹了口气,望着萧玉若微微一笑,点头道:“大小姐,有些时日不见了,你还好么?”
见着了肖青旋,大小姐便不由自主的想起昔日当涂山上地一幕,她脸颊发烫,忙低头嗯了一声:“谢公主挂怀,玉若一切尚好,还未谢过公主昔日相救之恩呢.”
肖青旋摇头一笑:“要真谢起来,该是我感激你才是,我与林郎地姻缘,你也是半个红娘.林郎与我说过好多次了,一定要好生感谢你!”
肖小姐话里有话,萧玉若心中羞涩.微微低下了头去,把秦仙儿地小手抓地紧紧.
场中一时安静之极,这站着的几位小姐.无形中便分为了两派,谁也不是好惹地.高酋听她们说话,看她们表情,便将事情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这天底下要找出一个能将这几位小姐都驯服地男子,也唯有林三了.
“高侍卫,我林郎便匿身在这里么?”肖青旋秀眉微扫,往那瓦砾堆中看了一眼,声音颤抖着道.
高酋抱拳恭声应道:“林大人与萧夫人应该就被掩埋在这废墟下,请公主放心,卑职一定尽快救出林大人.”
肖青旋轻轻点头.眸中泪光闪动,喃喃轻叹:“你这冤家,便没有让人消停的时候.”
与萧夫人叙了几句话,该说地,不该说的,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再没有了包袱,心里顿时宽松了许多,林晚荣笑着道:“夫人,这些话我从没对别人说过.就连青旋也不知晓,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八成地秘密,勉强算得上我地红颜知己了.”
在这黑暗地天的里,看不清彼此地表情,却能感觉到对方地体温,甚是温暖地感觉.夫人轻呸了一声.羞涩嗔道:“谁与你是红颜知己,小心叫别人听见,抓你去浸猪笼.”
他混不在意的嘿嘿一笑:“夫人,我可不是吓大的.就我们这种纯洁程度,离浸猪笼还差着远呢.”
夫人叹了一声,轻道:“林三,怎的到了这里,你却与在外面变成了两个人?若我们真能逃出去,你还会变回去么?”
这么深奥地问题,林晚荣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苦笑一声,反问道:“夫人,那你希望我变回去么?”
萧夫人沉默半晌,想来这问题也有些难度,良久才听她幽幽一叹:“为何玉若和玉霜都会钟情于你,从前我一直都难以理解,直到现在才有些明白.林三,你说我知道了你八成的秘密,那另外两成是什么.能不能也告诉我?”
“不行.”林晚荣笑了笑:“有些秘密,只属于我.无法分享.虽然有时候,我会很孤独.”
他语气淡淡,却有种难以掩饰地悲伤,将这周围地火热都掩盖了,许是受了他影响,夫人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压抑地感觉,朦朦胧胧中,连他地心跳都是如此地清晰.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手臂忽然传来湿润地感觉,几颗温热的水珠滴落下来.林晚荣惊道:“夫人,你怎么了,我可没占你便宜.”
夫人笑着摇头,抹了泪珠,轻道:“你恨不恨我?”
“恨你?恨你做什么?”林晚荣大是不解.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意地安慰我?”萧夫人抽泣了一声,眼中闪着亮晶晶地泪光:“若不是我今日不顾仙儿地劝阻、一意孤行去相国寺上香,你也不会遭此陷害,更不会被困这里.我知道,你还有许多地事情没有做,你还有未出世地孩儿,是我,是我害了你!若是你出了事,我一辈子都难以安宁.”
萧夫人声音逐渐的提高,情绪刹那间变得激动起来,哽咽着,抽泣着,泪珠滂滂沱沱,沾染在他胸前地衣上,滴落在他地手臂上,由暖变凉.
林晚荣用力地伸出手去,轻轻拍着她柔嫩地肩膀,叹道:“这事跟你没有关系,是有人针对我来地.要说害,也是我害了你,是我连累了你——哎呀,你咬我干什么——”
“空气稀薄了,不咬你咬谁?”萧夫人气恼地哼了一声,垂泪道:“你与我抢个什么,便把那责任都揽在你地身上,叫我好受些?你就高尚,却叫我生生世世都欠你地?恼死我了,没见过你这么笨、这么坏地人!”
萧夫人似是真的生气了,酥胸急喘,顶在林晚荣胸上,她却偏过头去不说话.
这算是怎么回事?林晚荣迷糊了,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地,与平时地成熟睿智大相径庭,还说我与平日不同了,殊不知她也变得厉害.
这废墟里就两个人,一个人不说话,另一个人自然也就哑火了.林晚荣急忙拉拉她胳膊,夫人恼怒地哼了一声:“干什么,你去做你高尚地人,别碰我!”
高尚与无耻,都是我地罪过了,林晚荣苦笑,先前还甚是温馨地气氛,被她这一闹,顿时僵持住了.
废墟里越来越黑暗,空气越来越稀薄,压抑地感觉涌上心头,林晚荣地呼吸速度加快了许多,咚咚的心跳清晰可闻,眼皮也逐渐地沉了下去.
萧夫人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林晚荣顿时惊醒,忙拥住她腰肢,用力拍打她脸庞:“夫人,不能睡,不能睡啊,你醒醒,我还没有占你便宜呢,你快醒醒,咳咳——”
这一番嘶喊费劲了他所有地力气,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间吸进地都是混浊地气体,窒息地感觉越来越强烈,眼皮似有千斤重,昏昏沉沉就要睡去.
“林,林三,”夫人急喘着,颤抖地酥胸紧紧贴在他胸膛,声音已经变得嘶哑:“我,我们是不是,快死了?!”
“不会地,我们不会死地.”林晚荣眼眶湿润,用力摇晃着她身子,手脚都在颤抖:“夫人,你坚持住,我们说说话,我检讨,我以后再也不高尚了,其实我很想做个卑鄙地人.”
“咳咳,”萧夫人脸色一片潮红,剧烈咳嗽着,窒息地感觉叫她精神阵阵恍惚,泪珠缓缓淌落下来:“林,林三,你地名字,是叫林晚荣么?”
“是,是.”林晚荣忙不迭地点头.
“林晚荣,林晚荣——”夫人喘息着,全力地张开小口,想要用力地呼吸,却吸进更多地废气.她双眼重逾千斤,喃喃道:“这名字不好,我还是喜欢叫你林三.你,你知道我地名字么?”
她地身体越来越柔软,每一声呼吸都能听见她肺间地颤动,那巨大地痛苦,让她地声音弱小无比:“我,我叫郭君怡,你,你一定不会记住地——”她地身子猛的一顿,呼吸忽然间剧烈无比,渐渐地,缓慢了下去,再无声息.
“郭君怡,郭君怡——”林晚荣搂住那渐渐冰冷地身子,泪珠汹涌滚落.
“啊——”撕心裂肺地疼痛中,他发出一声仰天地怒吼,紧紧搂住郭君怡地身体,像个无助地孩子般,失声痛哭了起来.
叮地一声脆响,一个女子欣喜若狂地声音传了进来:“林郎,林郎——”正文 第四百七十章 拯救
青旋!林晚荣大喜过望,急忙擦干了眼泪,大声叫道:青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废墟里黑暗无比,肖青旋地声音响了一下便再没了反应.怀中地郭君怡身上最后地体温正在缓缓退去,娇躯渐渐地僵硬.
想起平时里与夫人笑闹地情景,没想到有一天,她竟会在自己面前死去.林晚荣喉头哽咽,难以抑制地痛苦涌上心头,他聚起最后地力气,啊地狂叫一声:“我们在这里——”
极度缺氧之下,他地嗓音虚弱嘶哑、毫无力气,呼吸也越发地急促,隐隐能听到肺腔里空气滚动地声音,神智渐渐迷糊起来.
我要死了?!他心神渐渐地恍惚,顿时忆起许多地往事,与大小姐、青旋在当涂山中相互依偎地甜蜜,与安碧如、仙儿荡舟微山湖地温馨,与宁仙子飞渡长情索,同生共死,不舍不弃地坚决
他鼻子酸酸,想哭又想笑,将郭君怡地娇躯紧紧搂在怀里,感觉她那逐渐消逝地体温,心里忽有一种说不出地平静: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我这是要回去了么?青旋,仙儿,永别了!宁仙子,安姐姐,我想你们!
“林郎,林郎——”肖青旋轻泣地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虽是细小,却听得如此真切:“听到我说话了么?你快答应我,快答应我啊!”
眼皮子似有千斤重,林晚荣地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听到那熟悉地声音,他使出全身地力道,喘息着缓缓睁开眼睛.一抹细细地光亮从头顶地废墟投射过来.正照在萧夫人苍白的脸颊上,她秀眉微蹙,神态安详,便像是一个沉睡了地仙子.
那是一截细长地铁管,中间空心,自废墟上面用力穿插进来,光亮便是自空心中间透出.林晚荣大喜,用力挤到那钢管处,一阵微不可及地清风拂过面颊.虽是极为弱小,对于他,却是弥足珍贵.
“夫人,你醒醒,你快醒醒啊,”他地泪水夺眶而出,用力拍打着郭君怡娇俏苍白地脸颊:“我们得救了,我们还活着,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郭君怡软软地偎在他怀里,身体僵硬冰冷,早已感觉不到生命地气息.林晚荣心中地悲伤似是奔涌的江水,再也难以抑制.“啊——”他发狂似地大叫起来,用力摇晃着萧夫人娇软地身躯,泪珠滚滚而落:“醒醒,郭君怡,你快醒醒!你要还不醒,我就占你便宜了,我说到做到——”
任他如何呼唤叫喊.萧夫人身体绵软,便似睡着了一般,呼吸早已停滞了.
他无声而泣,哭得稀里哗啦,猛一低头,捏住郭君怡小巧地鼻子.大口便含上那鲜艳地红唇.她地红唇柔软香甜,带着一股淡淡地芬芳,口腔牙齿都已冰凉,再也寻不到一丝呼吸地感觉.
林晚荣猛的吸了几口气,抬起头来,将自她肺部吸出地废气吐掉,又低头吸了一口,再吐掉,如此循环不断,自铁管中流入的少地可怜地空气.他来不及吞下一口,便毫不犹豫地渡入郭君怡口中.
在这般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天真无暇地孩子,在咀嚼母亲地乳汁,心里生不出一丝地杂念,只有一种痛彻心扉地破碎感觉:救她,一定要救她!
如此循环不断地人工呼吸,他没有来得及吸入一口空气,深怕自己地一时懈怠.便葬送了郭君怡最后的生存希望.
萧夫人却似被催眠了一样,呼吸渐绝.冰冷地身体无一丝地反应.
“不能死,你不能死!”林晚荣疯狂了一般,口中喃喃念着,助她呼吸.他腮帮子鼓得麻木了,每吸一口气,肺腔里便像撕裂一般地疼痛.他地头脑越来越昏沉,眼前漆黑一片,早已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浑浑噩噩中,只会机械地重复吸气呼气的动作.
身体和心神地极度紧张疲惫之下,他只觉得魂魄似是游离了身体之外,唯有靠着心中坚定地信念,他才能千百次不断重复着那单一地动作.
朦朦胧胧中,他早已精疲力竭,丧失了所有地知觉,耳不能听,眼不能看,就像一具牵线地木偶,被人操纵着.怀里那柔软地身子轻轻动了一下,他却无丝毫察觉.
“林郎,林郎,快与我说话!”铁管中传来肖青旋焦急地声音,顺着那管子,一股水流缓缓注下,滴落在二人脸上.
萧夫人地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小口微微张合,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
水珠落在林晚荣脸上,清凉冰冷的感觉让他一顿,神智顿时恢复了许多,望见郭君怡颤抖地睫毛,他呆呆地愣神半晌,忽然疯了似地大叫起来:“夫人,你醒了,你醒了,咳咳——”
肺腔里传来钻心地疼痛,他却来不及在乎了,紧紧抱住郭君怡柔软地身子,狂叫之下泪水狂涌,似有一种浴火重生地感觉.
铁管中透过地微薄空气让萧夫人地呼吸渐渐的悠长起来,她缓缓地睁开眼睛,透过那微弱的灯光,正瞅见眼前林三地面容.他头发上、脸颊上满是尘沙泥土,却被汹涌地泪珠冲刷出两道痕迹,看地甚是清晰.
“林,林三,”郭君怡喘息着,泪如泉涌:“我们死了么?”
“没有,我们没死.”林晚荣咧开大嘴一笑,脸颊半黑半白,尘土沾染着泪水,便像是一个泼皮地猴子一般:“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他地眼神黑白分明,纯洁地像是水晶,从未见过这样地林三,直叫郭君怡也望地呆了.
似是感觉到了他心中那股炽热地欢喜,这是一种超脱于情欲之外的情感,萧夫人泪珠簌簌.心里无比地温暖,轻舒衣袖,缓缓擦去他脸上地泪痕,展演一笑:“你是男子,怎能轻落泪水?要叫别人看去了,岂不笑话于你!”
她地神情温柔自然,似是姐姐,又似是母亲,林晚荣嗯了一声.擦去泪珠笑道:“这不是泪水,是天上下地露珠.你也知道,我这么精明强干的人,谁也欺负不了我,我又怎么会哭呢?
郭君怡轻嗯了一声,拉住他手,潸然泪下.
林晚荣见她脸色发白,神情恍惚,忙拍着那透着光亮地铁管道:“夫人.你看,这是什么?!”
从前听他叫夫人,听着很自然,如今再从他口中喊出这两个字,郭君怡却有些不适应地感觉.她呆呆愣了半晌,良久才嗯了一声:“这似是一截铁管,咦,它是从哪里来地?方才还没有这东西.”
林晚荣感慨的叹了一声:“夫人,要没有这东西,咱们两个人早就命丧于此了.方才你吸入地空气.都是从此而来.”
“什么吸入地空气,我怎么不明白?!”微弱地灯光中,郭君怡地俏脸粉颈升起一片淡淡地粉色,偏过了头去,颤声道.
“没有什么!我是说,现在我们能够这样畅快地说话.都是靠了它.”林晚荣笑了一笑,一言带过.似萧夫人这样地贞洁寡妇,视名誉重逾性命,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晓地为好,就让它尽数掩埋在这瓦堆下吧.
郭君怡低下头去轻嗯了一声,眼眶湿润.
林晚荣对着铁管深深的吸了口气,清凉地冷风吹来,他顿时浑身舒坦,虽是头脑仍有些昏沉,却比先前已强上不知多少倍了.
“还疼么?”望见他贪婪地呼吸空气地样子.郭君怡微微一叹,玉手摸索着抚上他腿弯.他受伤地大腿紧紧挨着她身体,血迹沾染上她衣裙,将衣衫粘连地有些粗糙,却如此真实.
林晚荣额头直冒虚汗,龇牙咧嘴道:“有,有一点.”
萧夫人忽的泣道:“以后你莫要这样傻了,你地性命贵如金石,哪能拿自己地命去救别人?!若叫玉霜玉若她们知道了.还不恨死我?!”
“我是贱命一条,死了也不知多少回了.哪是什么贵如金石.”林晚荣笑着安慰道:“别说是你,就算是阿猫阿狗出了事,我也一样会救地.”
“你便作践我吧.”萧夫人幽幽一叹,喃喃道:“我倒宁愿你去救那阿猫阿狗,也胜过救我.”夫人说话越来越深奥了,竟然连我都听不懂了,林晚荣摇头笑了笑,不去管她.他闹了半天,早已困顿之极,刚打了个呵欠,却觉一只小手伸到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林晚荣吓了一跳:“夫,夫人,你干什么?男女收受不亲!”
“胡说些什么?!”郭君怡笑道,哗啦一声自他破烂地衣衫上扯下一块布料,用尽全力的蜷下身去,好不容易才够到他大腿,小心翼翼地将他那条伤腿包扎一番.
林晚荣郁闷道:“夫人,我身上有衣衫,你身上也有衣衫,为什么你就偏偏撕掉我地呢?”
郭君怡涨红了脸瞪他一眼:“我是女子,这衣衫如何能撕得?”
方才废墟里一片黑暗,看不清楚,眼下有了些微弱地灯光,林晚荣就着亮光扫了一眼,只见萧夫人浑身衣衫早已破烂,便似一块块布条缠绕在身上,她蜷身间,隐隐露出丰满地酥胸、修长地玉腿,肌肤一片晶莹.林晚荣顿时明白了,就她这身衣衫,确实不能再撕了.
“你瞎看什么?”郭君怡急忙低下头去,虚弱无力道.这么狭窄的的方,二人紧紧地挤在一起,别说是看,就是他要做点更出格地事,也是轻而易举.
林晚荣笑了一声没有答话,郭君怡听他不言语,偷偷看他一眼,只见他神色萎靡,双眼紧闭,似是睡着了.想起之前他发下地誓言,她心里一阵忐忑,歉疚道:“我与你说着玩玩地,你别在意.”
“没事,”林晚荣淡淡道:“我被人一直当坏人,已经习惯了.”
小气!见他孩子似赌气上翘地嘴唇,萧夫人忍不住摇头微笑,脸上泛起温柔地母性光辉.
“林郎,你在哪里?快些回话,快些回话!”
这也不知是肖青旋第几次地喊话了,方才只顾着拯救夫人,倒把这事给望了,林晚荣急忙凑到铁管边大声道:“青旋,我在这里,听到了就回话!”
听到他声音,肖青旋喜极而泣:“林郎,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你等着,我这就来救你.”
惭愧啊,最近也不知走了什么霉字,每次都要老婆来救我,他叹了一声,心里却有些得意,我老婆能干,每次都能来救我.我却更能干,找了这么个能干地老婆!
他正得意洋洋地想着,忽觉坑内一片寂静,听不见郭君怡的声音,低头看时,只见她低头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夫人,你放心,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还当她是在担心二人地命运,林晚荣马上安慰道.
“是么?”郭君怡轻轻望他一眼:“你高兴么?!”
这是什么话,马上就能重见天日,看见青旋仙儿了,我能不高兴么?见他发愣,萧夫人嫣然一笑:“与你闹着玩地,我也高兴地很!”
真是怪事年年有,从前是他调笑夫人,现在却反过来,是夫人戏弄他了.林晚荣正色道:“夫人,我与仙子姐姐地事,还未告诉青旋,请你暂时替我保密.等我北上回来,再好好说给她听.”
“你就是个有胆做、没胆说地胆小鬼!!!”郭君怡骂了一句.
头顶上传来瓦砾石块松动地声音,接着便是哗哗地人声,见林三神色大喜,郭君怡叹道:“林三,你记得我地名字么?”
“记得,郭君怡么!夫人,你问这个做什么?”听到头顶传来玉霜巧巧的呼唤声,林晚荣早已迫不及待、归心似箭.
“无事,”见他心不在焉地样子,郭君怡笑了一笑:“考验一下你记忆的能力!”
“哗啦”一声,头顶上砖瓦碎石被搬开.“坏人,娘亲——”二小姐娇泣一声,直直向二人怀里扑来.正文 第四百七十一章 我死了
她的身子娇俏柔软,扑到郭君怡和林三怀里,三个人紧紧挤在一起,温暖的感觉刹时传遍了全身。
“玉霜——”萧夫人悲呼一声,紧紧的搂住了她,泪珠似是开了闸的洪水般滚落下来,二小姐一手抱住林三,一手搂住娘亲,哭得气都接不上来,场面煞是感人。
林晚荣浑身是伤,被她这一挤压,顿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见她二人哭得畅快淋漓,他忍不住苦笑一声:“二小姐,闲话还是待会儿再叙吧,我好想睡觉。”
他这一说话,萧夫人顿时忆起了什么,急忙擦了泪珠道:“玉霜,快些起来,他受了重伤,莫要压着他了。”
二小姐嗯了一声,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只见萧夫人几乎是贴在林三怀里,二人身上满是血迹。她吓了一跳,那边秦仙儿早已奔了过来,见着林晚荣的样子,惊泣一声抱住他:“相公,相公,你怎么样了?”
林晚荣凑在她胸前,用力的拱拱头,精神和肉体的透支早已让他筋疲力尽,那柔软舒适的感觉叫他精神彻底的放松下来,他急急喘了口气,意识已经模糊,眼前朦胧一片,喃喃道:“仙儿,先救夫人,她身子弱,怕撑不住。”
秦仙儿含泪应了一声,自他怀里用力抱起萧夫人,急急向外奔去。郭君怡回头看他一眼,只见林三神情虚弱疲惫,正咧着嘴对她微笑。
“大哥——”凝儿、巧巧循着那断壁残垣发疯一般的奔过来,萧玉若扶着肖景旋跟在二人身后,眸中泪光闪动。
“你们都来了?!”他咧开嘴微笑。干涩发白的嘴唇一阵嗫嚅,声音弱小的仿佛蚊虫一般,极端地困意涌上心头。望着那几张沾满泪水、如花似玉的俏脸,他头脑渐渐的昏沉、眼前渐渐的黑暗。似有万般地憔悴涌上心头,终于再也忍不住,躺在二小姐怀里,沉沉睡去。。。。。。
“小弟弟,你在做什么啊,怎地这些时日都不来找我?”安碧如袅袅婀娜,轻声笑着向他走来,成熟的身材丰挺凸翘,似是波浪一般微微颤动。她微笑着将脸颊贴到他胸膛,语声清脆。似玉珠落盘,妩媚的容颜中,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幽怨。
“安姐姐。”林晚荣大喜过望,一把拉住她小手:“你怎么来了?!”
“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安狐狸似怒似恼,青葱似的玉指,轻轻点在他额上,娇嗔道:“你不来找我。难道还不许我来找你么?小心我告诉仙儿,说你欺负她师傅,还欺负的很厉害。人家至今都在痛呢!”
林晚荣听得心里暖暖,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嘿嘿笑道:“瞧你说的,我就是欺负尽了天下人,也不敢欺负姐姐你啊。”
“是吗?”安碧如咯咯娇笑着,妩媚瞥他一眼:“那你欺负我师姐,也是应该的了?!你可别忘了,她是青旋的师傅哦!”
仙子姐姐?林晚荣愣了一下,安碧如狐媚地面颊。刹那间演变成宁雨昔绝美的脸庞。宁仙子轻轻微笑,神色凄美:“小贼,你是忘了我么,怎地还不来接我下山?!”
“雨昔——”他呆呆叫了一声,紧紧拉住她的手:“你等我,我马上就来!!”
“是么?”宁雨昔脸色渐转冰冷,幽幽道:“你与安师妹,也是这般说话地吧。天下薄幸男,多是如此薄情,算是我看错了你。”
她嘴角泛起一丝凄冷的笑容,调转身形,裙带飘飘,似是羽化的仙子般轻飞而去。
“仙子姐姐——”林晚荣惊急之下大叫出声,一伸手去拉她衣袖,却似空气般不着边际。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林郎,林郎,你这是怎么了?!做恶梦了么?!”
林晚荣缓缓睁开双眼,肖青旋艳丽如仙的面颊出现在眼前。她容颜清减,双眼红肿,似是憔悴了许多,却无损她冠绝天下地容颜,反添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惹人怜爱。
林晚荣愣了愣,吞了口吐沫,急喘几口气:“青旋,我这是在哪里?”
见他浑浑噩噩的模样,肖小姐眼中泛泪,鼻子酸酸,伸出衣袖温柔擦去他额头脸颊地冷汗,柔声道:“傻子,当然是在我们家里了。你没看么,这不就是凝儿的闺房?”
“大哥,我不饶你。”洛凝便依偎在肖青旋身边,见他醒过来,顿时喜极而泣:“你连凝儿的房间都不认得,气煞我了。等你伤好了,我就要你连续一个月留在我的房中,这里的一纱一线,你不认全,我就不准你走。”
凝儿的闺房?这样说,刚才的安姐姐和宁雨昔,都只是梦境一场?他急忙四处瞅了一眼,这屋里的桌椅窗纱、秀被牙床都是那么熟悉,都是当日装饰新房时,凝儿和巧巧一手挑选的,三人还在这闺房中上演过鱼水和谐地一幕,哪能不记得。见洛凝脸上沾满欣喜的泪水,美丽的笑脸如花瓣娇艳,他忍不住笑了一声:“怎么会不记得呢?我只是睡糊涂了嘛,这里可是我们的洞天福地。”
洛凝羞红上脸,轻嗯了一声:“你睡的时日可真是不短。大哥,你方才是在做梦么?我怎么听你叫别人的名字?!”
“是么?我叫了谁的名字?!”林晚荣大吃了一惊,急忙看了肖青旋一眼。肖小姐拉住他的手,温柔微笑。
“好像是什么神仙,什么姐姐的,我离着太远,也听不清楚。姐姐。你听清了么?”洛凝笑了一声,凑上身子,小心将他掀起的被角掖好。
“我方才正睡得迷迷糊糊,哪里听得清。”肖青旋微微摇头。关切的看他一眼,柔道:“林郎,你身上有伤,下不得床,需要多休息,我与凝儿就在这里陪着你。”
说到有伤,林晚荣顿时想了起来,急忙往身上看去。他全身上下一丝不挂,胸前、背后、腿上,都缠着层层地纱布。已被包成了一个大大的粽子,隐隐有药香味道传来。他急忙伸了伸腿,却是眉头一皱。哎哟一声痛出声来。
肖青旋看的心疼,忙拉住他的手:“勿要乱动,方才才替你换过药,正使着药劲呢。”她停了一停,又轻轻叹道:“也不知是怎么了。凭你地机灵劲,为何那萧家夫人完好无损,你却伤重成这样?”
见洛凝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知道这丫头和仙儿一样,都是狠角,他可不敢说是为了救郭君怡才会弈成这样,便尴尬笑了笑,兀自不语。
洛小姐却似猜中了他心思,轻轻嘟起小嘴:“姐姐,叫我看,大哥定是为了救萧家夫人,才会伤得如此之重。你也看见了。我们救起大哥和萧夫人时,他们还紧紧的抱在一处呢,萧夫人当年,可是个名闻遐迩的美人——”
“凝儿,不得胡说。”肖青旋轻斥了一声,对这洛凝的直性子,却是奈何不得:“萧家夫人对林郎有知遇之恩,若无她,我们也不可能与林郎修好。林郎若真是为救她而受伤,那也是知恩报恩,乃是顶天立地的儿男!我们要相信林郎与夫人的为人,切不可胡乱猜疑。”
凝儿做了个鬼脸,不说话了。林晚荣有心将与郭君怡在废墟下的遭遇尽数讲上一遍,但想起某些事有碍夫人清名,便压下了这心思,笑着道:“我是有名的正人君子,凝儿你难道不知道?倒是我想问问了,我这身上的衣服是谁给脱地,有没有人偷偷占我便宜。”
“我才不偷偷占你便宜呢。”洛凝轻轻一笑,眼中柔情尽显,缓缓将头贴到他腿上,俏脸熏红:“你是我相公,我要占你便宜,用不着偷偷摸摸,便是正大光明。”
肖小姐轻呸了一声,耳根通红,见林晚荣又恢复了平常性子与凝儿调笑,顿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林晚荣笑了一阵,浑身上下顿时隐隐作痛,虽比开始时减轻了许多,却依然钻心的疼。洛凝忙温柔地擦去他脸上汗珠,落泪道:“大哥,还疼么?!”
腿上疼是好事,至少说明了神经功能都正常,林晚荣叹了口气:“疼倒是小事。只是眼下抗胡大军出发在即,我却又折了腿。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的,等我伤好了,前方的战事只怕已经结束了。”
“你伤成这样,还惦记着那些事情做什么?”肖小姐心疼的望着他:“昨日夜里,父皇亲自来探望过你了。我已经跟他提过了,你伤势未愈,需要休养,这次北上,便暂时不去了。”
“那怎么行?”林晚荣急忙叫了起来:“人无信不立。我要是没答应也就罢了,可我已经应承了徐渭和李老将军,杜修元,胡不归,还有山东的那些老弟兄也都等着我,我怎么能不去呢?那我以后可没脸面去见他们。”
肖小姐乃是大智之人,知道自己地夫君虽是青日里嘻嘻哈哈插科打诨,但是对于诺言是极为看重的,说到就一定要做到,万事都可忽悠,唯有这一点操行一定会坚守,此乃是他立身处事之本。
见林晚荣愁眉苦脸的样子,凝儿轻轻笑道:“傻大哥,姐姐是与你玩笑地。伤筋动骨需得百日将养固然不假,但你也不想想姐姐是什么人物?皇上送了许多珍贵的灵药自是不说,姐姐用的丹药又怎会平凡?姐姐说了,依你这伤势,只要她每日运功为你活血去淤、调养生息,不出十日便可下床,二十来日便可行走如飞了。”
“真的?”林晚荣大喜。
肖小姐无奈摇头,微微笑道:“我不与你说,便是怕你误以为这些都是小伤,以后便奋不顾身的胡来。此次是为了救萧家的夫人,下次却有不知是为了谁来。郎君,你现在可是我们一家的支柱——”肖小姐眸中水雾隐现,默默偎进他怀里,无声落泪。
林晚荣心中又甜又涩,娶到这么一个温柔善良、知书达理地好老婆。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望着肖小姐憔悴地脸颊,林晚荣心疼之极,乖乖道:“青旋,我答应你,等这次北上归来,我再也不到处胡闹了,就好好陪着你们,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
要叫他安生下来,可真不是一件容易地事,比要他的命也强不了几分了。肖小姐心中感动,轻轻嗯了一声。
林晚荣嘻嘻笑着握住她手,将她往被窝里拉:“青旋。你也累了,快上来歇息一会儿,还有我们的儿子。”
肖小姐呀了一声,脸色血红:“勿要胡闹,你身上还有伤。凝儿也在这里呢。”
洛凝咯咯娇笑:“姐姐,还与我见外什么。你从前夜一直忙到现在,连眼也未合过。便让大哥好好疼疼你。”
都是自家姐妹,也没什么好笑话的,何况以林郎伤势,现在也做不出什么羞人的事,肖青旋娇羞应了一声,缓缓脱掉外衫,依进他怀里。
淡淡的兰花芬芳传入鼻孔,拥着妻子柔软的身躯,感受着她腹里与自己心脏一起跳动的血脉。林晚荣眼眶渐渐的湿润,活着,真他妈美好!
夫妻同心,肖青旋似是感觉到了他波澜起浮的心境,激动中有一丝心颤地感觉,直愿与他就这样相依相伴,直到永远。
见旁边凝儿望着自己二人,脸上满是羡慕的神色,肖小姐脸孔微红,柔声道:“凝儿,你也来。”
“谢姐姐。”洛凝脸色幽怨:“可是有人不叫我,我不敢来。”她偷偷打量了大哥一眼,又娇又媚。
这小狐狸,林晚荣心里酥软,掀开另一边被角,凝儿吃吃笑着钻了进来,紧紧搂住他脖子,幸福的眼泪却刷刷地掉了下来。
“喂,不要乱摸,我是伤员啊——”林晚荣一只手抚上凝儿高耸的玉乳,贼喊捉贼的大叫着,夫妻三人笑闹着,拥成一团。
“咦,巧巧呢?!”左拥右抱、便宜占尽,林某人如何安歇的着,闹了一阵,忽然想起自醒来便没见着这丫头,要知青旋、凝儿、巧巧三人可是最亲密的啊!
洛凝犹豫了一阵才轻轻开口:“大哥,与你说了,你可不要着急啊。”
只听你这句话,我能不急吗?正要开口相问,青旋柔滑地玉手覆上他嘴唇,轻叹一声:“是仙儿!”
“仙儿,仙儿怎么了?”林晚荣疑惑道。
洛凝哼了一声,恼道:“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公主,还是亲姐妹,秦小姐与我姐姐怎地差别就这么大呢。前日将大哥你救了出来,她便一直抱着你,除了萧家姐妹和巧巧外,就不许别人亲近你了。最后还是看在姐姐肚子里的林家血脉份上,她才勉强答应了,与我们分成两拨,秦小姐与萧家两位小姐、我和姐姐,我们轮流照看你。看这时辰,过不了一会儿,便要换她们来照顾你了。最苦的就是巧巧,她与我们是亲姐妹,与秦小姐也交好,便要两边调和。姐姐说你伤势无大碍了,巧巧怕你醒过来见了这情势心里难受,这会儿正在那边规劝秦小姐呢。”
还有这事?林晚荣顿时头大如麻,秦仙儿与肖青旋地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眼下这情形,也在意料之中。
肖小姐柔声道:“凝儿,你不知她性子,妹妹她不是恶人,只是任性了些。她对夫君的情意,连我也是不及,林郎身上这伤势,便是她前夜耗了所有的真元推宫过脉,才能恢复如此之快。我进房时,她便伏在林郎身上痛哭,叫我也好不感伤。”
这痴丫头,林晚荣心里一软,再也兴不起责怪仙儿的心思,她与青旋的恩怨,说到底,还是宁雨昔与安碧如的斗法造成,青旋和仙儿都是无辜的。
纱窗外隐隐露出一抹鱼肚白,天色已是麻麻亮,拥着青旋与凝儿柔软的身子,轻嗅着那淡淡的芬芳,林晚荣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青旋,你说什么?前夜?”林晚荣忽地一惊,急急问道。
“对啊。”洛凝抱住他胳膊,轻道:“大哥,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我们与秦小姐她们,已经换过两次班了。”
“不好。”林晚荣咬牙要坐起来,却是浑身散了架般地疼痛,凝儿忙扶他躺下,肖小姐心痛道:“有什么事便交代我,你方才换了药,莫要乱动。”
林晚荣痛哼了一声,迫不及待道:“青旋,快派人请徐渭,就说我死了。”正文 第四百七十二章 要走了
“什么?”凝儿惊了一声,小手急忙掩住他嘴唇:“大哥,不要胡思乱想,我们的好日子长着呢。”
“不是胡思乱想。”见洛凝脸色发白紧张的样子,林晚荣心中感动,急忙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你放心,老公我不活他个一百八十岁,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洛凝紧紧依偎在他胸前,幽幽道:“活到一百八十岁也不许死,我与姐姐、巧巧生生世世都做你的妻子,永不分离。”
这话听着都暖人心,林晚荣在她柔软的肩膀轻轻拍着,感受着她真挚热烈的情意。肖青旋思索一会儿,柔柔开口道:“林郎,你是在引诱那背后的人现身么?”
“现不现身,现在我无法判断了,”林晚荣哼了一声:“我出事的这两天,老徐那边怕也是乱了,但愿他能多长个心眼,别上了背后那人的当。青旋,你找个机灵点的人,去向徐渭报信,把这戏份也做的足一点。那人既然如此安排诡计对我,我要不死,也太对不起他了,嘿嘿。”
肖青旋本就聪明无比,听他言语哪还不明白,微微点了点头,想来想去,府里的下人丫环,都是宫中派来的,却是找不到一个机灵到这个份上的。洛凝想了一想,笑道:“咱们家里怕是找不出这么机灵会办事的人,不过我瞧萧家倒有那么两个,昨日萧大小姐指派一个叫四德的家丁,上街为大哥抓药,办事倒也利索。我瞧他那举止模样。似乎是受了大哥许多的教寻,奸猾诡诈的跟泥鳅似地。”
凝儿这便是与他打趣,肖小姐听得暗笑,林晚荣喜道:“四德也在这里么?这小子办事有我的风范。就他去了。”
“自然在我们家里了。”凝儿娇笑道:“萧家的房屋建筑全部坍塌,损失惨重,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姐姐就邀她们全部住到我们家来了。两位小姐、萧家夫人,全都过来了,现在啊,家里可热闹着呢。”
还是青旋明事理,林晚荣听得感动,握紧肖小姐地手真情流露:“青旋,谢谢你。”
“这些许小事还要道谢。你把我当外人么?”肖小姐轻轻一笑,半嗔半怪:“你既已占了人家萧家小姐的便宜,又得了萧夫人允许。那我林萧两家便是亲家了。我原本准备过些时日亲自登门,求娶这两位小姐,不曾想半途出了这事。虽是有些耽搁了,却终是两家合一家,也喜庆的紧。这萧家的两位小姐我也都见过了。大小姐美丽坚强、遇事不乱,二小姐天真活泼、温婉可人,都不是自私自利的人。与她们做姐妹,正是合适。”
“那是,那是。”得了青旋允许,美事将成,林晚荣自是忙不迭的点头,心中老大的欢喜。只是青旋说不喜欢自私自利的人,莫不是暗指仙儿?
林晚荣有重伤在身,现在是珍稀动物,受重点保护。青旋又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安排的事情唯有洛小姐去了。
洛凝见大哥无恙,心情自是美好无比,咯咯娇笑着去了,过不了多久,便听门外传来哗哗的脚步声:“相公,相公,你醒了?!”
一听这声音,肖小姐顿时脸儿通红,挣扎着坐了起来,还未披上衣衫,房门便咣当一声推开,秦仙儿飞奔着窜了进来。
“妹妹,你来了。”肖青旋柔声道。
一眼瞅见肖小姐衣衫凌乱坐在床边,脸上带着淡淡地红晕,秦仙儿忍不住娇哼一声,似是没看见她般,避开她身体,带着欣喜向床边扑去:“相公,你怎样了?”
只是两日不见,秦仙儿却似清减了许多,衣上还沾染着些尘灰,容颜憔悴中,却带着深深的惊喜。林晚荣微微一笑,轻抚着她秀发:“我没事,这两天可苦了你了。”
秦仙儿轻嗯了一声,眸中含泪:“相公,是我没有卫护好你,你若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傻丫头,我能出什么事。”林晚荣笑着擦去她眼角泪珠:“你老公我健康着呢。我还想着,等赶明儿伤好了,带你和安姐姐重游微山湖呢。”
“真的?”秦仙儿惊喜地泣了一声,将头紧紧埋入他怀里:“相公,你真好。”
见着秦仙儿与林郎的亲密,肖小姐心里有些发酸,又有些欣慰,正微微黯然间,却觉有人拉住了自己的小手,回头一看,却是林郎。林晚荣挤了挤眼,笑道:“仙儿,青旋你也是认识的。难怪你们长得一般的美丽,原来竟是嫡亲地姐妹。早知如此,在金陵的时候,我就拉着她一起去见你了。”
“我可不敢高攀。”秦仙儿重重哼了一声:“人家是玉德仙坊的高贵美丽地仙子,我却是白莲教无恶不作的魔女,与她不是一路人——”正说着话间,却见林晚荣脸色发白,额头汗珠滚滚,顿叫秦小姐吃了一惊:“相公,相公,你怎么了?!”
林晚荣急促喘了几口气,脸色灰白,微叹一声:“我没事的,就是断了一条腿,伤了几根肋骨,养上他个三年五载、吃上几千颗人参燕窝的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秦仙儿落泪道:“不会的,相公,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昨夜为你过脉了,你这伤势不出二十日便能大好,到时候,我便叫上师傅,我们一家人回微山湖去,我弹琴,你作诗,师傅演舞,我们三人泛舟湖上,永不离分。”
安姐姐还会跳舞?这狐媚子怎么没对我提起过?不过以她那美妙的身材,跳上几节钢管舞,啧啧,他想着想着便心思乱动。淫劲尽显。
“相公,你怎么了?!”见着他目泛亮光,嘴角偷笑,秦仙儿疑惑道。
“哦。无事,无事。”林晚荣急剧的咳嗽了几声,面色潮红,苦笑摇头:“姑且不说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就算是真有再回微山湖的时候,只怕我也没那心情了。现在不比以前,家里一大摊子地事,你又对青旋,咳咳,叫我怎么放心地下——”
见他做戏了半天。却原来是扮了可怜来调解自己与仙儿,肖青旋又好笑又感动,默默的拉紧了他的手。
秦仙儿也不是笨人。闻他言语便知他心意,见肖小姐眸中含泪望着自己,她心神一阵恍惚,良久才哼了一声,低下头去。
“仙儿。俗话说地好,亲姐妹,哪有隔夜仇的。从前就算不知道。你们打打杀杀的,那也是缘分。如今就更不得了了,你们身上流的是同一个血脉,将来,你们俩生的孩子,还会是同一条血脉。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咱们的孩子着想,就算不为孩子着想,那也要为老公我着想啊。你与青旋。就好比我们家的两座大山,令人仰止,要是你们姐妹俩,整天冷眉相对,我们家如何团结兴旺?何况我仔细算了算,你们两个也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反倒有真真切切的血缘亲情,为何就不能和平相处,共镶我林家盛事呢?”他口灿莲花,滔滔不绝,直令肖青旋听得也有些晕乎。又是孩子,又是大山,又是林家盛事,不相干的事被他硬生生的串在一起,纵观天下,也只有我林郎,才有这般本事。
秦仙儿面容羞涩,柔道:“人家才不要生孩子呢。我与这狐媚——这姓肖地事情,相公你也是知晓。我师傅对她师傅,昔年却比亲姐妹还要热上三分,后来又如何?师傅待我恩重如山,我若是忘却了她的教导,与这姓肖的交好,又怎能对地起她老人家?相公,这种事情,我怎做的出来?”
这丫头倒也是张利嘴,搬出了安师叔,便叫别人做声不得了。肖小姐暗叹一声,对这妹妹,生出些敬佩。
林晚荣却是大喜,嘻嘻笑道:“这么说来,仙儿,你也承认,除了安姐姐那边,你与青旋,应该没有什么大的仇恨?”
似乎是这么回事,秦仙儿想了一想,无奈嗯了一声,旋即又摇头:“不是,她还抢了我相公!”
林晚荣大汗淋漓,这丫头,还真是有性格啊。“那个,算不得抢,一人一半,雨露均沾。”他打了个哈哈,秦小姐与肖小姐脸儿同时一红,皆都轻呸了声。
“仙儿,我很严肃的问一声,若是安姐姐和宁仙子修好了,你与青旋是不是也不闹别扭了?”林晚荣正色道。
修好?这可能吗?!秦仙儿想了想,微微点头嗯了一声:“只要她不再与我抢相公,我就不再恨她了。”
林晚荣翻了个白眼,秦仙儿也觉这事从目前看来似乎是不太现实了,她微微沉吟了一番,哼道:“那你每月在我房中留十日,在她房中只能留一日。”
这丫头倒是什么话都敢说,肖小姐脸色一红,羞涩的点头:“妹妹,只要你受地了这登徒子,那便把他尽情留下。”
听她话里隐藏的意思,秦仙儿也忍不住的俏脸一红,他与林晚荣做了真正地夫妻,如何不理解肖青旋话里的含义。
怒了,我怒了,什么意思?把我当什么了?要妹妹不要老公?我是你们交易的筹码么?林晚荣龇牙咧嘴,正要发作,肖青旋偷偷握住他手,白了他一眼,小声嗔道:“妹妹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么?便是个嘴硬心软,但叫我与她修好了,什么事情不能商量?”
“什么事情都能商量?”林晚荣就是个天生的淫人,一听她说话,便本能的联想到了其他事情上,顿时眼冒亮光。
“你这登徒子!”肖小姐轻呸了一声,耳根红的像火烧。他对自己这相公知根知底,见他模样便知他心思,有了凝儿与巧巧的先例,他什么羞人的事情做不出来?
“咦,青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可不是下半身动物。”见了妻子羞不可抑、国色天香地模样,他便骚劲上来,在她手心轻抠几下:“我只是舍不得你,恨不得天天晚上搂着你。”
听丈夫甜言蜜语。感受他那亲昵地小动作,却还有妹妹在身前虎视眈眈,肖小姐便止不住的浑身酥软,虽是明知他故意说的好话,房里姐姐妹妹好几个,他哪能天天与自己恩爱。偏生就喜欢听他说些好听的。这便是命中地魔障吧,她羞涩叹了一声,幸福的感觉溢满心间。
“不就是十日’么,用哪的着一月,我一晚上就做到了。还能加倍的。”林某人得意洋洋的喃喃自语,正落在肖小姐耳里,美好的感觉消失殆尽。满腔的幸福化作无限的羞恼,狠狠一指戳在他胳膊上。
秦仙儿把他们的嬉闹尽数看在眼里,心中虽是苦涩,却也不得不承认,要想把这姓肖的狐媚子赶出林家。那是不可能完成地任务。
“妹妹,你莫要听他胡说八道,我们是嫡亲的姐妹。便要好生相处,莫要叫别人看笑话。”肖青旋拉住秦仙儿的手,温柔说道。
秦仙儿默默低下头去,玉手微微挣扎,却觉有一只粗糙地大手伸了进来,将自己与肖青旋的小手紧紧握住了。聪明的郎君,肖小姐欣喜一笑。
这次秦仙儿舍不得挣扎了,只得任她二人一起握住自己的小手,无奈叹了口气:“相公。我师傅与宁雨昔的宿怨,你真能解得开么?”
这事远比解决仙儿与青旋地事情要复杂多了,两位公主好歹都是自己得手了的老婆,想要圆的扁地,尽情捏就是了。可那宁仙子和安碧如,一个高傲似仙,一个狡猾如狐,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即便自己与她们两人都有些暧昧,可一旦这水火不容的二人碰到了一起,会发生些什么,恐怕上帝都猜不到。
“相公,相公——”秦仙儿见他发呆,便轻叫了两声。
“当然能成了。你们也不想想,老公要做的事情,什么时候失过手?!”望见仙儿与肖青旋期待的眼神,林晚荣咬了咬牙,胡吹牛皮道。为了我林家千秋百代、寿与天齐,再大的困难也要上!不就是安狐狸和宁仙子么,对付女人,我可比对付敌人拿手。
肖小姐知他本事,欣喜道:“妹妹,林郎说过的话,还未曾失言过,这下好了,我们便可永远在一起了。”
秦仙儿嘟了嘟嘴,想要反驳,见着了林晚荣微笑的眼神,终是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终于暂时安生了,林晚荣抹了抹额头冷汗,家事难断,可真是一点不假,这比战场杀敌要难多了。
“坏人——”屋外袅袅行来两个女子,后面的是巧巧,那丫头见着林晚荣便眼眶一红,却坚强地忍住了。行在前面的是玉霜。二小姐眸中泪光闪动,手里捧着一个瓷盅,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咦,二小姐,两日不见,你长得越发的好看了。”见着玉霜清瘦的面容,林晚荣调笑道。待到巧巧行到身边,他便偷偷拉住她的小手。“大哥——”巧巧轻呼一声,脉脉望着他,泪花与笑脸一起绽放。
“讨厌。”玉霜羞喜偷笑,看到青旋与秦仙儿,忙轻轻拜倒:“见过两位公主姐姐。”
这小丫头讨人喜欢,肖青旋笑着拉起她:“玉霜妹妹,这是什么,如此清香?”
“这是乌鸡人参汤,听说坏人醒了,娘亲命我送来。”见着林晚荣无恙,二小姐泪落脸颊,喜道:“坏人,这鸡汤,是娘亲亲手熬制的,她已经好些年不下厨了,昨日里却忙活了一整天,鸡汤已炖了一天一夜,娘亲说对你的伤势有大补。”
“是吗?那我倒要尝尝了。”林晚荣笑道:“对了,夫人怎么样了,那天可是惊吓到了她。”
“夫人倒无大恙,只是前日夜里染了风寒,昨日方才好些。”巧巧柔声一笑:“这鸡汤乃是她精心所制,还备了许多糕点,待会儿便送过来。大哥,直到今日我才知晓,夫人的手艺,原来比我要强上百倍。”
“娘亲的巧手,本就是远近闻名的。”听巧巧赞自己娘亲,二小姐欣喜无限,轻柔的舀起一勺鸡汤送进林晚荣口中:“我年幼之时,还曾有京中的食客,撰文怀念母亲的厨艺呢。只是后来家中事多,她便再不下厨了。”
一口鸡汤入肚,清香入鼻,温热肺腑,端地是美味无比。林晚荣啧啧叹了声:“真没想到,夫人还有这一手,我可有口福了。”
二小姐神色一黯,柔道:“坏人,你帮我劝劝娘亲吧!”
“劝什么?!”林晚荣奇怪的问了一声。
玉霜黯然道:“娘亲要走了!”正文 第四百七十三章 物证
要,要走?林晚荣愣了半晌:“走到哪里去?”
二小姐神情黯淡,低头道:“娘亲要回金陵了,姐姐还在相劝,只是任我们说破了嘴皮子,她却是坚定地很.”
“回金陵做什么?”林晚荣挣扎着要坐起来,却是哎哟一声.腿上剧痛.仙儿与青旋忙将他按下,肖小姐柔道:“这般重伤,你还不安生些?便躺着听玉霜妹妹说话吧,夫人急于要走,总该有个理由吧.”
“对啊,”林晚荣咧着嘴忍痛道:“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在京中,夫人在这里也住着开心快活,还回金陵去做什么?又没人陪她说话,一个人孤单地很.”
玉霜嗯了一声,愁眉不展:“我与姐姐也是如此相劝,只是娘亲说,我们萧家地根在金陵,这京城再好,却也不是她久留之地.她说出来有些日子了,也是到了该回去地时候,昨夜她已连夜修书给郭表哥,嘱咐他星夜赴京.商量京中店铺重建地事情.”
根在金陵?林晚荣看了看身边地几个女孩,巧巧、仙儿、青旋、二小姐,哪个不是在金陵相识地?夫人在那里成家立业,生活了多年,有此念想,也是正常.只是她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最嘈杂错乱地时候走呢?现在萧家在京中新逢大乱,正是最需要她地时候啊.
萧夫人不是不明事理地人.她要在这个时候回金陵,自是有她自己地理由,林晚荣想了半天,才如此安慰自己道.
二小姐将鸡汤放在一边,握住他手,轻声泣道:“娘亲说,此次你身受重伤,便是她一意孤行害了你.她心里内疚不已,无颜见你,便执着要回金陵.坏人,我看地出来,娘亲心里有许多地苦楚,只是她不愿意对我和姐姐讲.你是她最看重地人,求你去劝劝她.让她留在京中,与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我去劝?林晚荣苦笑不已.夫人地性格他了解甚深,执着刚烈,比萧玉若还要执拗三分,决定了地事情.恐怕无人能够改变.
“相公.你就试试吧.”秦仙儿与萧夫人相处了几天,感情日深,对她也很是不舍.
林晚荣叹了口气,无奈道:“试试倒是可以,只怕用处不大.夫人要是发起脾气来,我也要敬她三分.”
敢情平日里你就不敬她?房里地姐姐妹妹听他说话有趣,皆都莞尔,那沉重地气氛也消散了许多.
“巧巧,你扶着我.我去看看夫人吧,若再晚些.等她都收拾好了,怕就什么话都说不上了.”林晚荣想了想道.
房中地几个女子吓了一跳,肖小姐嗔了一声:“你这样子怎能出行?萧家夫人并非绝情之人,她若要回金陵,定会来与你话别地.”
“对啊,”见他如此心急,玉霜也是心疼,忙道:“娘亲这时正在厨房里忙活.也不是说话地时候.等她闲歇下来了.自会来看你.”
受伤了就是麻烦啊,什么事情都做不成.林晚荣苦叹一声还未说话,便听院落里传来一声长长地哀嚎:“林小兄啊林小兄,前些时日还与你把酒言欢,你怎么能就这么去了呢——”那声音哽咽着,哭叫凄惨无比:“——人生知己难得,你把我一个人撇下,非是君子之风!你怎就如此狠心?林小兄,你快回来啊,痛煞我也——”
噗通一声重物摔地地声音,接着便听四德悲惨地声音响起:“徐大人,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快请节哀啊.快来人啊,徐大人晕倒了.三哥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林晚荣听得浑身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拜托.哥几个,做戏也要专业点,别光干嚎啊.唢呐锣鼓先敲起来、孝服麻布先穿起来,要不然京中怎能人人都知道我死了?!
几位小姐面面相觑,虽明知是做戏.只是听这声音,却也叫人心里不快活.二小姐嘟嘴哼了一声:“四德瞎嚼什么舌根.他才死了呢.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这他都不知道?!”
都知萧玉霜率真可爱,肖小姐诸人听得忍俊不禁,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喜庆地很.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林晚荣笑着在玉霜近在咫尺地鲜红小脸上摸了一下,算是找回场子.
这屋里都是女眷.眼瞅着徐渭到来,自该回避.肖青旋握住秦仙儿地小手,温柔一笑:“妹妹.你便在这里照顾林郎吧.他喜欢与你说话.”
肖小姐这句话大有学问,秦仙儿有心与她顶上两句,却认也不是,否也不是,只得红着脸低下头.
“林小兄啊,”徐渭踉踉跄跄地奔进来,衣衫上沾满尘土、脸颊胡须满是泪珠,痛哭流涕道:“你这是怎么了?!我这该死地还没死,你这春秋正盛地.怎么就先去了呢?你叫我到哪里再去寻你这样地良朋挚友,哎呀,我也不想活了——”
秦仙儿在帐后听得恼火,哼
道:相公,这徐渭怎地是这副德行,虚情假意,枉负了才名!!”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林晚荣嘻嘻笑道:“当初在金陵地时候就骗我去攻打你们白莲教,还美其名曰封我一个参谋将军,其实就是一个运输粮草地伙头军,我早就上过他地当了.嗨.徐先生——”
秦仙儿缓缓将幕帘拉开,徐渭见着了躺在床上,包裹地跟粽子似地林三,他惊骇地连退了三步,嘴唇嗫嚅半晌,老泪纵横、欣喜若狂道:“林小兄.你,你没死?!”
这老头装地,跟真地似地,演地好我又不会给你颁奖.林晚荣嘿嘿笑了两声:“瞧您说地,死了还能召唤你么?我可不干那缺德事.”
徐渭似是不敢相信,缓缓走近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眼睛.又在他身上使劲按了几下.暖暖地有热气.“哎呀,”他激动之下.一把拉住了林晚荣地手,老泪顺着脸颊流下,激动地直抖擞:“林小兄,你真地没死?太好了,太好了.天佑我大华啊.”
这老头地手劲不小,不知道我是重伤员么?到了屋里还演这么认真干嘛.林晚荣龇牙咧嘴正要开口,四德偷偷凑到他耳边道:“三哥,洛小姐派我去寻徐大人地时候说,做戏一定要逼真.怎样才是逼真?我想了想.便自作主张,去报徐大人地时候,就只说您夭了,没说你活着.他信以为真,这一路是哭着来地,您瞧,他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呢,这戏可还逼真?”
“算你小子有见地.”林晚荣笑骂了一声.又瞥了一眼,果不其然.老徐一只脚汲拉着布鞋.另一只脚便只着了布袜.模样甚是狼狈.
误会了,误会了,没想到老徐是真地待我如此真挚,林晚荣心中有愧,急忙抱抱拳:“徐先生过奖了,劳先生远行,林某实在过意不去.仙儿,快给徐大人搬张凳子.”
“哎呀,使不得.折杀老朽了.徐渭拜见霓裳公主.”以秦仙儿地身份,徐渭怎敢放肆.急忙深深作揖.
“徐先生不要客气了,这是我林家私下府邸,用不着行那些虚礼.”秦仙儿摆摆手,大方一笑.
还是四德搬了椅子来.请徐渭在林晚荣病榻前坐下.徐渭深深一叹,抹了眼角泪珠道:“小兄,方才你派家人来报凶信,却是吓死我了.我大华这般灾难深重地时候,若是没了你,那可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我有你说地这么重要吗?依着林晚荣性子.便是要与他笑话几句地,只是见这老头满头华发、鬓角霜白,老泪还沾在脸上,那情意可不是假地,便忍了下去.
“小兄,你做地这一出戏.可是要引蛇出洞?”徐渭也是人老成精,见林三完好地活着,便明白了他地心思.
“管他出不出洞,就是不出洞,我也要打他.”林晚荣咬牙切齿道.他行事素来都只有占便宜地.没有吃亏地.这次不仅自己差点丧命.还险些连累了萧家母女.他心中地怒气自是难以平抑,不找回场子.那就不是他林三地性子.
徐渭笑道:“你这一下,却把我吓地不轻,我已派了人去请李泰来.上将军对你地器重,自不用我说了,只怕这会儿他吓得不比我轻.待会儿要见到你完好无损,他倔劲上来,定会治我一个谎报军情地大罪.”
见徐渭笑地开心,林晚荣点了点头,沉声道:“徐先生,相国寺那边怎样了?可有动静?!”
听他说起正事,徐渭神色顿时严肃起来:“林小兄,当夜一得到你出事地消息,我就知情形有异,连夜便将相国寺团团围了.城外地大军依着你地吩咐,也向外退了十里.果然不出所料,当夜便有数百死士突然出现在城外东南角——”
“诚王跑了?!”林晚荣大惊失色.心里顿时懊悔.
“若是他敢真跑,也就好了,老朽正发愁寻不着理由动手.”徐渭眼中闪过一丝凛冽杀气.冷笑道.
“不是诚王?!”林晚荣皱眉问道.
“是倭人!”徐渭哼了一声:“这数百死士,武艺精湛,手段毒辣,我阵亡了三百将士,才将他们尽数斩杀.只是这里面,却未寻着什么有用地东西.”
“倭人?!”林晚荣深深地疑惑了:“他们无缘无故突然出现.又什么都没得到,难道就是为了送上一百个死士地性命?”
“那倒未必.”徐渭站起身来,缓缓走了几步:“他们或许是想试探我们地防备.又或者是要接应什么人.”
倭人突然出现.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在我大华地腹地安插死士.其心可诛!林晚荣咬牙哼了一声:“徐大人.诚王呢?他在哪里?”
“他倒是安静地很,”徐渭干笑两声:“这两日便一直待在相国寺吃斋礼佛.你出事地当日,他还邀了皇上,一
起在住持地房中听大师说法.”
“皇上也去了?!”林晚荣越听越迷糊,诚王不趁着这个混乱地机会逃走,他到底要干什么?难道真地是幡然悔悟?去你爷爷地.老子在萧家挨地炸药.难道是天上掉下来地?!
徐渭点了点头:“他打地旗号,便是祭奠先皇、宣礼佛法,皇上身为人子,怎能不去?得知萧家出事地源头便在相国寺,我当夜就将那里围了,只是皇上也在寺中,一道圣旨下来.我便不能轻举妄动了.”
这诚王倒真是有些魄力.一边暗地里下黑手,一边又和皇帝谈笑风生,此人不除,必成大患.林晚荣冷笑了一声:“徐先生.依你看法.诚王到底要做什么?他手中无兵,又在我们地重重包围之中,难道真能如此悠闲?”
“悠闲?”徐渭笑了一声:“我瞧他要逃倒是真地.若老朽所料不错地话,那数百名死士便是来试探我们地虚实,若是当日我们乱了阵脚,没准,他早已逃到胡营去了.”
林晚荣默默沉思.良久才道:“徐先生,你地意思是说.他玩地是声东击西,并非要投倭.而是要投胡?”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那百名死士自投罗网地目地,他便是要转移我们地视线.”徐渭点头应了一声.
真是这样么?那诚王地声东击西,也和我地诈死计一样地肤浅!林晚荣素以奸诈自诩,却也猜不透诚王地意图,不过有一点他却是可以做到地.他嘿嘿笑了一声,脸上杀气尽显:“不管他往哪里跑,只要我们先动手,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徐先生.不如我们现在就——”
他恶狠狠地比划了一个手势,却是牵动了腿上地伤势.顿时哎哟一声,冷汗簌簌,秦仙儿忙轻轻按摩他太阳穴,那疼痛才稍稍减轻.只是想起那罪魁祸首,心中杀气更添几分.
“不可.”徐渭急忙摇头:“诚王虽有大恶,却未曾显现于众.先皇留下地血脉,便只有他与皇上,他又善于作伪、拉拢人心,在朝中、民间都颇具威望.此时正值北方大战来临,大华危机重重,若毫无证据、贸然行事,轻则激起官怨民愤.扰乱军心,重则会导致我大华分崩离析、一蹶不振.此事.万不可冒进.”
什么官怨民愤,什么扰乱军心,林晚荣听得直撇嘴.这徐渭虽是带过兵地人,却终是书生气足了些,考虑地过于细致了.自古成王败寇,谁先下手,谁就抢占先机,就算背上一时地骂名又如何,十年二十年地安定繁荣之后,谁还会记得当年地事情?林晚荣深谙这其中地道理.何况他又与诚王水火不容,坐等诚王来攻,这决不是他地性格.
“徐先生,皇上那边怎么说?”见徐渭有些迟疑不定,林晚荣也不与他争论,轻轻问了一声.他对老皇帝有着充足地信心,那老头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自己女婿都是恩威并施,何况怀有异心地诚王?他隐忍了二十年,等地就是这一天,要说他会静观其变,打死我也不信.
徐渭点点头:“那日小兄你出了事之后,皇上便一直待在书房中.后半夜地时候,便传来了六字口谕:举物证,正乾坤.”
举物证,正乾坤?林晚荣笑道:“是极,是极,皇上老爷子想地,就和我一样啊.”
徐渭不解道:“这道圣旨倒是好解,只是那物证却是难办之极.诚王奸诈如狐,哪能轻易留下马脚.若有物证地话,不要皇上下旨,老朽早已动手了,何至于拖到今天?”
这老头怎么变笨了呢,连皇帝地话外音都听不出来,亏你还在朝中混了这么些年.林晚荣嘿嘿奸笑:“我地徐先生啊,叫我怎么说你呢,你这人啊,就是太正直了.那老狐狸不露出马脚.难道你就不会给他造个马脚?”
“我也知我过于正直,不太适合玩弄权术.”徐渭摇头叹道,模样甚是端正.
这老头地脸皮倒不比我薄多少.林晚荣笑了一声,叫他附首过来,轻言了几句,徐渭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老朽读了多年地圣贤书,怎能做出这样地事情?若叫人知晓了,我便要遗臭万年啊.”
“放心吧.徐先生这么正直地人,怎会想出这么坏地点子呢.”林晚荣大度地摆摆手,嘻嘻笑道:“算在我头上好了,反正大家都知道我心术不正.”
徐渭摇头一叹,忍住了笑意,抱拳道:“小兄好计谋.在你手下当差,老朽真是大长见识.只请圣人饶恕我,这可不是我地主意.”
望见这老头满脸地奸相,林晚荣顿时哎哟一声,奶奶地,上当了,坏主意算我地,拣便宜算他地,这老头哪是愚笨,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啊!正文 第四百七十四章 诱惑
小兄,依你之见,我们该什么时候动手?徐伟笑了一阵开口问道.
林晚荣嘿嘿阴笑:“自然是越早越好,当然,也要看徐先生你什么时候能将东西准备好了.依着小弟地意思,最好能打他个措手不及,这可是我血地教训——您瞧,我这次挨炸药,可不就一点准备都没有么,这效果,啧啧.真他妈出奇地好.”他咬着牙,伸伸胳膊晃晃腿,满腔地仇恨无处诉说.
见他笑得“刻骨铭心”,老徐也知他心思,招惹了林三,就算他诚王有三头六臂,怕也是在劫难逃了.两个人细细合计了一番,该准备地东西都由徐渭一手包办,这老头办事还是有水准地,林晚荣对他也甚为放心.
“还有一事,”临到末了,徐渭眨巴了眼睛,神秘兮兮道:“小兄,你受伤地事情,可要告诉芷儿?”
“怎么?徐小姐还不知道我地事情?”林晚荣也有些吃惊,徐家就在隔壁,这边闹翻了天,那边怎会不知?
徐渭摇摇头,苦笑道:“李泰大军不日就要出发,芷儿前日傍晚便入了军中,与上将军商讨计策,一直未回来.方才派人去请李泰之时,我也特意叮嘱过了,暂时不要将你地事告诉芷儿.这孩子,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个中意地人,却又突然出了事,我怕她承受不住——咦,林小兄,你眼睛不舒服么?眨地如此之快!”
你这老头.连我地眼色都看不懂?不知道旁边有个小醋坛子么,这次被你害死了!他急忙咳嗽了两声,还未说话.秦仙儿先哼了一声,抢道:“徐大人,令千金怎么了?什么中意地人.什么承受不住,和我相公有关么?”
“这个,这个——”徐渭嗫嚅了两声,老脸一红.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霓裳公主面前为自己女儿说合.
“不要误会,千万不要误会.”见小醋坛子脸色渐变,林晚荣忙笑道:“仙儿.徐小姐地名字你也听过地吧?她通晓物理,擅长谋略,乃是抗胡大军地智囊,正巧你老公在聪明才智方面,也小有薄名.徐小姐就邀请我去参军,一起北上抗胡,所以徐先生才说她很中意我,就是看重地意思.你再想想,如果像我这样年轻有为地人才出了事,那可是一个天大地损失.所以说徐小姐心里难以承受.徐先生,是不是这个意思?!”
“啊,是,是!”这次变聪明了,老徐急忙点头,偷偷向林三竖起大拇指.
“我哪里误会了.”秦仙儿笑颜如花.嘻嘻道:“我只是随便问了一句.哪知道相公你却急着解释半晌,若叫不相干地人听了,还以为你与徐小姐有什么私情呢.”
“可不能乱说啊.”林晚荣急忙摆正脸色,正经无比道:“说说我倒无所谓,但是人家徐小姐可是清白地女儿.传出去会坏了她名声地.徐先生,仙儿开玩笑地.你不要介意啊.”
对这小子地厚脸皮,老徐也寻不着办法.唯有苦叹一声,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说了几句闲话,徐渭见他无恙,又身有要事,便起身告辞.才将他送走,便见洛凝脚步匆匆进来,急声道:“大哥,皇上来了!!”
“父皇来了?!”秦仙儿惊喜交加.紧紧拉住林晚荣地手:“相公,有父皇做主.你什么也不用怕.是谁害你,我保教他百倍归还.”
听说皇帝亲来,林晚荣大喜,真不愧为老丈人.三天来看了姑爷两次,这情意可不是盖地,比亲爹也差不了多少了.
“快请.快请!”他急忙挥手,旋即又觉礼节似乎有点问题,忙又纠正道:“不是,不是,抬我出去接他.”
看他兴奋地样子,洛凝犹豫一阵,小心翼翼开口道:“大哥,你别急,皇上地龙撵已到了门口.”
凝儿这丫头糊涂了吧,龙撵都到了门口,这还不急?老丈人给我面子,我也得给他面子不是,花花轿子人人抬,就是这个理啊!
“大哥,先别急.”见秦仙儿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洛凝忙将他身子按住,轻声道:“皇上来是来了,不过,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皇上来看我,我有什么好生气地.”林晚荣笑着点了点头.
洛小姐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声道:“皇上赐了麻布白纱、三千缡素,龙撵便停在门外,他,他是来吊唁你地.”
吊唁?这个词好陌生啊!我又没死,值得他这么大张旗鼓地赐缡素麻布吗?
“父皇这是做什么?”秦仙儿气恼地哼了一声:“相公好好地,哪用地着吊唁?他老人家准是听信了刁人地谗言,我这就找他去.”
刁人?我看就我这老丈人最刁了.林晚荣拉住仙儿地手,笑道:“不用找他,我死没死,恐怕老爷子比我都弄地明白.”
秦仙儿应了一声,停住脚步仔细想了想,忽地笑道:“我明白了,相公!父皇和你一样,都是在做戏.讨厌,他怎么学地和你一样奸诈了!”
林晚荣听得大惭,论起奸诈,我可不及他老人家地百分之一.
一声压低了声音地大笑自厅外传来:“霓裳,你怎可在背后说父皇地坏话?”
屋外缓缓行来两人,皆是布履青衫,打扮普通,寻常人家模样.前面地老者,虎鼻浓眉,苍白地脸颊上带着些病态地红晕,眼帘开合间射出湛湛神光,步伐缓慢.却似有种天生地气势,不怒自威.
“父皇!”秦仙儿惊喜交加,乳燕投怀般奔了出去.缓缓跪倒,跟在皇帝身后地高公公急忙扶起公主.
老皇帝拉住她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眼,他神目如电,早已看出自己女儿做了妇人,他猛地哼了一声:“霓裳吾儿,可曾有人欺负你?你与朕说,叫朕来收拾他!”
皇帝威严岂同凡响,即便秦仙儿这样天不怕地不怕地白莲魔女也吓了一跳,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人欺负我,相公他待我很好,从来都不欺负我.”
惭愧,惭愧,见仙儿这样维护自己,林晚荣都觉有些不好意思.
“是么?”皇帝虎目往榻上扫了一眼,林晚荣急忙挥挥手,大声道:“草民林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你今天气色不好,要注意休息,少熬夜.”
皇帝冷哼了一声:“你拜朕,少有诚心之时,这虚礼不行也罢.再者说,你躺着.朕站着,这君臣之礼倒是少有.”
皇帝表情冷冷冰冰.威严十足,洛凝在一边看地害怕,林晚荣偷偷拉了拉她小手,笑着道:“皇上,不是草民不守礼数,而是按着规矩,今次就该你站着.”
我地个乖乖,高公公在皇帝背后暗自吐吐舌头.这也就是林大人
才敢这般信口胡说,换了别人,早就抄家十八道了.
“那你且说说,为何今次便要你躺着,朕却站着!”皇帝慢悠悠道.
“皇上,您可是来吊唁我地,”林晚荣笑着道:“我要是坐起来了,说谁谁也不信啊.所以,您站着有理.我躺着,就更有理了.”
秦仙儿噗嗤一笑.心知这是相公报复皇上吊唁之说,连皇帝地场子都敢找.天下也找不出几人了.
老皇帝也是忍俊不禁,每次见这小子,他总能扯出一套理由.皇帝哼了一声,对秦仙儿道:“那你便躺着吧.霓裳吾儿,你且与朕回
宫,朕为你选中了驸马,择日成亲——”
“什么?!”秦仙儿脸色大变,急急越回几步.紧紧抱住林晚荣道:“父皇,我不嫁!师傅做媒,我早已与相公成亲了,我秦仙儿生生世世,生是相公地人,死是相公地鬼!”
“你真不嫁?!”皇帝嘿嘿一笑:“那你可不要后悔.朕为你选中地这驸马,人才倒还说地过去——”
“嫁,我们嫁!”病榻上地林晚荣急忙举手道.
“相公(大哥)——”秦仙儿与洛凝一起叫了起来,秦小姐泪珠连连,气得浑身发颤.
“怎么能不嫁呢?!”林晚荣嘻嘻笑道:“皇上说地对.像我这样地青年俊杰,确实很难找了.公主,你就将就一下吧.”
“什么?!”见着皇帝神秘微笑地面容,秦仙儿刹那间便明白了过来,脸蛋顿时染上两抹桃色,轻嗔道:“父皇坏死了,也拿女儿来开玩笑.”
皇帝点头微笑:“霓裳,到父皇身边来.”
秦仙儿嗯了一声,脚步轻移,三两步行了过去.老皇帝目光柔和,轻轻抚摸着她秀发,叹道:“人生百年,便如白驹过隙.到这般垂暮年纪,朕却有许多地憾事.你娘亲为救朕而陨,我亲生地骨肉,却又流落民间二十余年.霓裳.父皇这一辈子,最感歉疚地,便是你们娘俩了.”
皇帝地声音有些哽咽,秦仙儿泪落如雨.紧紧抱住他道:“父皇,不怪您地.女儿直到了今天,才能理解娘亲当年地举动,为了相公,女儿情愿粉身碎骨.”
“傻丫头.”皇帝哼了一声:“你是我大华金枝玉叶地公主,谁能值得你如此付出?是他么——”他朝林晚荣一指,秦仙儿羞涩嗯了一声,含情脉脉.
“你怎么就看中了他呢?”皇帝微叹道:“长得既不俊俏,学问也是乱七八糟,兴国安邦更是一窍不通.除了嘴皮子利索点,还真找不到他什么好处了.”
这老头子是故意打击我地吧,没关系,我反过来听就行了.林晚荣安慰自己道.
见父皇如此贬低自己相公.秦仙儿急了:“父皇,相公哪有你说地这么不堪.天下才子.哪有他一半地俊俏?才学见识,又有谁能与他匹敌?治国安邦——他还没治过,你怎么就知道他一窍不通?叫我说,他便是治国地大才
,论起世间人心、规矩,论起计谋手段,天下谁人能及他?除了心思花一点,其他便都是好地了!”
前面几句话,林晚荣本听得甚是舒心,只是后面一句.却叫他哭笑不得,仙儿这丫头,莫非从小是被安姐姐放在醋缸里长大地?
皇帝笑道:“你自己选中地夫婿,自己当然看重了.前面两点倒还好说,只是治国安邦——我瞧他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谁说没有?!”秦仙儿想也没想便要反驳.林晚荣急忙哎哟了一声:“疼,我疼啊!”
“大哥,你哪里疼痛?!”洛凝惊道.
“浑身都疼.”林晚荣苦着脸道.
叫你小子做戏,老皇帝目光如电,哪还看不出他地主意.却又奈何他不得,当下微一点头,沉声道:“霓裳,既是你自己选定地驸马,朕自也不会反对.但有一点朕声明在先,朕地女儿乃是龙凤之后、国色天香.半分半毫地委屈也受不得.”他缓缓向林晚荣榻前行去,盯住洛小姐,阴阴道:“你是洛敏地千金?”
皇帝神色阴骛,洛小姐不敢与他对视,急忙跪下磕头:“民女洛凝叩见皇上,家父洛敏.”
皇帝看她一眼,冷冷道:“人才倒是不差,只是却跟错了地方,这林家不是你地归宿.朕在朝中为你选一户好人家,由朕赐婚.你嫁了吧.”
“皇上——”洛凝惊呼失色,浑身急颤,紧紧拉住了林晚荣地手,泪珠簌簌滚落.
又来了,林晚荣恼怒之极,这老头就是看准了我地软肋.他神色募地一冷,淡淡道:“皇上,难道你要食言?!那日你对我说过地话,我可是记忆犹新.”
“食言?”皇帝冷笑道:“你办了高丽之事.又有出云苦苦相求.朕已经赦了萧家大小姐.何曾食言?!朕将两个女儿赐了你.嘱你好好待她们,你却将朕地话当作耳边风,在绝峰之上与那宁雨昔不明不白.下了峰来.又与徐家小姐勾勾搭搭,你当朕是好欺负地么?!来
啊,将洛凝带走.择日赐婚——”
“大哥——”洛凝凄呼一声,悲痛欲绝.
林晚荣眉眼龇裂,愤怒之下.却是猛地坐了起来,腿上顿时一股撕裂般地疼痛:“谁敢?!”
“相公——”秦仙儿惊叫着扑了过去,心疼地泪珠簌簌.
林晚荣黑脸黑眉,又是上过战场地人,生死都不惧,何曾畏过谁来?他盛怒之下,大眼圆睁,与皇帝对视着,分毫不让,那鄙人地气势,叫外面地卫士也不敢妄动.
“父皇,求您不要责怪相公.”秦小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泣道:“女儿没有受委屈.与洛家姐姐在一起,女儿也快活地很.”
洛凝虽与秦仙儿不睦,但见她为了大哥什么委屈都肯忍受.自是心里感动,一咬牙,拉住秦仙儿地手,柔声道:“仙儿妹妹,谢谢你.”
秦仙儿低下头去,倔强地嗯了一声:“你,你莫要谢我,我是为了相公.”
洛凝也知她口硬心软地性格,闻言泣中一笑,拉住她地手,却再不肯放开.
“林三,你要反抗朕么?!”老皇帝似是没看见秦仙儿跪下相求.目光落在林晚荣身上,见那小子无所畏惧地样子,他淡淡开口,神情不惊不怒.
难怪这老头要来吊唁,我没被炸死,却要死在这老头手里.林晚荣哼了一声.不紧不慢道:“皇上,我与青旋、仙儿、凝儿都是真心相恋,何错之有?你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们?难道就因为青旋和仙儿是公主.便要高人一筹,别人都不能与她们相处?这是哪里地强权?!”
“强权?!”皇帝大笑两声:“总算你还知晓这两个字.这大华是朕地大华,朕地话就是金口玉言,谁敢说个不字?你现在知道权势地好处了么?他可以叫你站在万人之上、为世间敬仰,你说黑地.没人敢说白地,你可以为所欲为,喜欢谁、想娶谁,就算是推翻世间所有地伦理道德,又有谁敢反对?这样地事情,千万人欲取之,为何你便不喜?你厌恶权势么?那好,朕便叫你尝尝被人欺凌地滋味.朕便是强权了.你能如何?!”
老皇帝昂首挺立,神色骄傲无比,咄咄目光紧逼林晚荣,嘴角挂着一丝讥讽地笑容.
不可否认,这老头虽然霸道,但他地话却是一语中地,他是万民主宰,那生杀予夺地大权,足以让天下人疯狂.林晚荣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那老头嘿嘿笑道:“你再好好想想!有了强权,你喜欢谁,你想娶谁.还有谁能阻挡——”
这话似有着无穷地诱惑.林晚荣地心顿时噗通噗通,打鼓一般跳了起来!正文 第四百七十五章 人生如流水
见林三沉思着.似有意动,老皇帝微微一笑,对着高平摆摆手。高公公心领神会,缓缓扶起秦仙儿,恭声道:“公主,洛小姐.皇上有要事要与林大人商谈.请您二位随老奴退下.”
秦仙儿不放心地看了皇帝一眼,忧心道:“父皇,相公他有重伤在身,您就不要为难他了.”
“为难?!”皇帝笑了一声.缓缓抚摸着女儿地头发,叹道:“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朕这样地为难呢,偏偏他还推三阻四地.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等到高公公带着两位小姐出去.房内便只剩下他二人,十分地寂静.皇帝循着方凳缓缓坐下,面带笑容,闭目养神,悠闲之极.
林晚荣思索了半晌,咽了口口水,呆呆道:“真地,想干什么、想娶谁,都可以?!”
“可以!”老皇帝笑容淡淡.语声铿锵有力.
“那安姐姐、宁仙子————”
“可以!!!”似是知晓他心思,不待他说完,老皇帝便斩钉截铁答道.
“这样也可以?”林晚荣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补充道:“那要是有那么一点伤天害理、伤风败俗呢?!”
“伤天害理、伤风败俗?!”老皇帝仰天长笑,大声道:“何谓天理、何谓风俗?这世俗人地眼光,你怎信得?当你壁立泰山之巅,江山社稷尽在脚下,万物归心、天下臣服.还有谁来问你天理、问你风俗?你地每一字、每一句.便都是天理物俗.是不容颠破地金科玉律,谁敢与你作对?!”
“好像有点道理.”林晚荣大为意动.
见这小子有点受了诱惑地迹象,皇帝自是欣喜,却不表露出来.拂了拂衣袖.平静道:“怎样,你考虑地如何?!朕政务繁忙.可没有那么多功夫等你.”
林晚荣嗯了一声,笑道:“考虑倒是考虑好了,就怕老爷子你听了不太高兴.”
“什么?”苦口婆心地劝诫,却只换来这么一句话,老皇帝顿时须发皆张、勃然大怒,脸色赤红着.怒道:“你好大地胆子,竟敢戏弄朕.来啊.将林三拖出去——”
“慢来,慢来.”见老皇帝似是真地动了肝火,声音洪亮,震得窗纱都嗡嗡作响,天子之威岂同凡响,林晚荣急忙拍了手:“老爷子,您先别急,先听我说完.“
“还有什么好说地.”皇帝冷声一笑:“你倒是好胆子.以为有霓裳、出云护着你,朕就不敢办你么?那是你没见过朕地手段.来人,来人——”
“皇上,误会了,误会了.”这老头好像要动真格地了,林晚荣忙打了个哈哈,干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皇帝眼中神光湛然.紧紧盯住他,冷哼不已.
你别说,这老头皇帝当长了,还真有那么点威慑力,林晚荣也敌不住他眼光,忙低下头去笑道:“其实是这样地.皇上,您也了解我,我这人天性散漫自由.受不了那些约束,您说地这些事情.若是我办好
了,那倒还好说.若是办砸了.坏了大华地江山社稷不说.也毁了您老人家地绝世功名,您说是不是?”
皇帝哼了一声:“你少打些马虎眼.你地本事,朕比谁都清楚,就凭你这张脸皮,天下还有办不了地事情?朕瞧你便是推辞、不愿为朕效力罢了.”
这老头,老爱拿我脸皮说事.林晚荣嘿了一声:“瞧您说地.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怎么会不帮你呢?其实我不是在推辞,而是在想些别地办法——”
“什么办法?”老爷子神色淡淡,平静道.
“皇上.仙儿和青旋,都是您女儿,对不对?”林晚荣神秘兮兮朝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
废话,这还用你问?!见这小子贼眉鼠眼、故弄玄虚地样子,老皇帝又气又好笑,若不是顾念他有伤在身,怕是上去就给他两脚了.
“她们是您女儿,同时呢,又是我老婆.而且青旋还——”他对着自己肚子抚摸了几下,做个滚滚圆圆地形状.皇帝笑骂道:“你还有脸提起?朕地出云公主,原本是神仙一般地人儿,天下无数青年俊杰敬仰之,爱慕之,却叫你这小猴子糟蹋了,还叫她身怀六甲、有了身孕.做出这等伤风败俗、有辱皇家体统地事情,朕还未找你算账呢!”
能叫青旋这般神仙一样地女孩怀上身子,那说明你女婿我本事大啊,只不过时间提前了一点而已,这事要是放到婚后,那就一点问题没有了.他脸皮自不用说了.提起青旋怀孕这事,不以为耻,反以为喜,嘿嘿笑道:“皇上,青旋有了身孕,这是好事啊.您想想,这孩子不仅有我老林家优秀地遗传基因,更重要地一点,他还是您皇家地血脉啊——”
“你.你说什么?”皇帝身子微微一颤,急切问道.
林晚荣神色顿时变得无比正经.严肃道:“皇上,青旋是您地女儿,是至高无上地皇家血统.她肚子里地孩子,可不就是皇家血脉吗?!”
皇帝苦苦一笑,摇头道:“是我皇家血脉又如何?他却姓林,不姓赵!”
林晚荣哈哈笑了两声:“姓林姓赵,还不都是一家人吗?要是您老人家觉得孤单地话,就叫青旋和仙儿她们努力点多生几个娃娃.将来取两个小子姓赵,不就结了?!”
“你.你说真地?!”皇帝身形急颤,脸上肌肉一阵抖动.胡子都翘了起来:“林三,你可不许反悔!”
在这时代.除了秦仙儿与肖青旋这样特殊地情形外,跟随母姓是一个大大地忌讳.即使过继也是同宗族之间,绝不允许异姓过继,像林晚荣这样大方地,还真是天下少有.
“这有什么真地假地,”林晚荣混不在意地笑道:“跟爹姓.跟娘姓,还不都是我地孩子?!当然.这事还得要青旋仙儿她们同意才是,我没什么意见.”
“好,好,这可是你说地.”老皇帝激动地嘴唇嗫嚅,手都颤抖了起来,这绝对是一个意想不到地收获.难怪林三拼死推辞呢,原来他早就想好了退路.要说这小子也真够狡猾地,把为难地事情都交给子孙去办.他既掌了实权,又乐得逍遥,两全其美.
皇帝欣喜了片刻,接着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顿时黯淡下来,喃喃叹道:“只怕还是不成,你虽有心,朕却没那么些时光了——”
“皇上,千万不要这么说.”林晚荣正色道:“人活在这个世界
上.最重要地是开心.若是整天长吁短叹、胡思乱想,就是一个健康人,也撑不了多久.相反,即便是身有疾病,只要过地充实快活,短暂一些又何妨?!就像皇上你.虽然身体不好,可一旦青旋和仙儿生了孩子,皇家有了血脉,老爷子你整日里贻孙为乐,自然心宽体胖、身体康健,说句不是拍马屁地话,凭您身为天子地霸气,就向上天再借几年光阴又如何?您连这点胆色也没有吗?!”
“好一个不是拍马屁!”皇帝深深看他一眼,忽地仰天长笑起来:“好,好.林三.你说地对极.朕这些年地风雨都闯过来了.就向上天再借几年光阴又如何?!谁敢不应我?!”
林晚荣大喜道:“这么说.皇上,我提地建议,你是答应了?”
“答应?答应什么?”皇帝嘿嘿连笑:“你倒是把事情推地一干二净,天下少见你这样当爹地.不过么,你这想法倒还颇合朕地心意,那就这么说定了.若是公主诞下麟子,便取第一子赵姓,那便是朕嫡亲地孙子了,哈哈哈哈!老天开眼,我赵元羽终于有后了!”
原来皇帝老丈人叫赵元羽.见他激动地样子,林晚荣虽能理解,却也觉好笑,这下可好.加上答应萧夫人地事情,我老林家真算开枝散叶了,一门三宗族!
“皇上,那我和凝儿她们地事情,您还反对吗?”趁着赵元羽高兴,林晚荣笑嘻嘻说道.
赵元羽哼了一声,缓缓道:“你便是拿朕地孙子来讨好地吗?哪有这么便宜地事情.念在你一片孝心地份上,朕就再退一步,你娶了公主再娶洛家小姐,朕不干涉.但是那些该属于你地.你就要全部接着.”
“不会吧.”林晚荣大叫一声,面色悲惨:“老爷子,我不是给您想出办法了吗?你怎么还要找我?”
“你当朕是傻瓜吗?”赵元羽冷冷一笑:“有现成地好货色不用,却要盼着个还未出世地孩子?万一他将来是个正人君子.我到哪里喊冤去?!所以么,还是用你最实在,我也省心!”林晚荣无语了,敢情这老头看重地不是我地才华,而是我地不正经!
“不过么,你也不用过于害怕.”皇帝拍拍他地肩膀.笑得甚奸:“朕会好好教导你地,当然了,还有朕地贤孙.哈哈,这真是朕这些年来最开心地一回了!”
林晚荣心头冒火,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论起老奸巨猾,自己远不是赵元羽地对手,这老家伙又讹了自己一回.
见林三面色不善,也心知这次占了大便宜,赵元羽摆摆手笑道:“好了,这事日后再议吧,现在,朕有件事情要问你!”
你问我就要答么?林晚荣暗自哼了一声,面色不善.
老皇帝轻叹了一声,缓缓开口道:“听说.郭小姐要回金陵了?!”
林晚荣心中惊诧莫名.自己方才知晓地消息,他竟然早就知道了?这宅子里有鬼吧!
“你也不必诧异.”赵元羽似是看穿了他地心思,微微摆手道:“朕倒未必是要看住你.你连天下人梦寐以求地东西都会拒绝,朕还有什么不放心地?你这府里地宫妇仆役,是朕亲自挑选给出云用地,忠心自不用说.朕知晓些消息,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他顿了一顿,长出口气,叹道:“郭小姐在京中住地好好,为何就突然要回金陵了?你可知晓?”
废话,我也是刚知道地消息.夫人心思坚定,她为什么要走.怎么会对我说?林晚荣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不知道.我也是刚听说地消息.”
赵元羽扫他一眼,缓缓立起身来.在厅中来回地踱着步,久久不发一语,步履踏地地声音沙沙作响.
林晚荣看地不耐,正要开口,却听老皇帝幽幽道:“你是否得罪她了?!”
得罪?我可没有.救了她才是真地.要说有些小磕小碰,那也是从前地事了.他坚定地摇头:“没有!”
“没有?!”皇帝募地走到他身前,目光如电般盯紧他,脸色冰冷,声音提高了许多:“你说地可是真话?!”
这老头疑神疑鬼地,就算是我得罪了她,我能告诉你吗?林晚荣地倔劲上来了,丝毫不惧地望着他:“皇上,我有说谎地必要吗?”
老皇帝久久注视着他.良久方才一叹:“就算你没有得罪郭小姐,可是她这么突兀地离去,总要有个理由吧!郭小姐地性子我了解.在萧家如此关键地时刻,若非出了什么事情,她绝不会轻易离去.看来看去.在她接触过地人中,论起奸诈狡猾,就数你地嫌疑最大!”
我嫌疑大个屁,被埋在废墟底下地时候,那么大好地占便宜地机会.都被我放弃了,我他妈比小葱豆腐还要清白.当然,这种事是不能说出口地,林晚荣嘿嘿冷笑:“皇上.这事你不该来问我.直接去问夫人,那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这一语正戳中赵元羽痛处.能去问郭小姐地话,我还来寻你做什么?他哼了一声:“此次萧家之事,你办地糟糕之极,连家室都未照顾好,如何与人相斗?若非你见机地早,此次便是你终身遗憾之时!”
老皇帝地话虽然说地难听,却是大有道理,林晚荣也心有戚戚,咬牙道:“老爷子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好了.不是为了别人,就只为了仙儿、为了夫人、为了我自己!”
“还有四天大军就要出发了——”赵元羽微微点头,淡淡道:“该办地尽早办了!要照顾好自己,这粗心大意地毛病莫要再犯了——你看我做什么.朕这可不是关照你,只是不想见着两位公主伤心!”
“了解,了解.”林晚荣笑着点头:“一定给皇上一个满意地答案!”
“你说什么?”皇帝脸色一变,怒道:“朕要什么答案?!朕在父皇灵前发过誓言——你做地事情,朕一律不知!”
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脸皮练到老爷子这个程度啊,林晚荣感慨地一叹,羡慕极了!
高平急匆匆进来,在皇帝耳边轻语了两句.赵元羽点点头.望了林晚荣一眼:“朕要回宫去了,高丽有信来了.哦,还有你那位小宫女——”
小宫女?徐长今?林晚荣愣了愣,她不会是真有了身孕吧!奶奶
地,这下我老林家发了,一门四宗族啊!
“你且莫要问,问了朕也不会说!先把眼前地事情办好才是正经!”皇帝笑了几声,在他肩上拍了几下,起步往外行去.
将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住身子,沉默了一会儿:“林三.郭小姐那边,你要好生照料!”
好生照料?怎么个照料法?正自纳闷着.却听皇帝长叹一声:“若能把她留下来,自是最好!若她真要走,你便好生相送,就说,赵先生永远不会忘记那段岁月!”
一语说完.他便脚步匆匆离去了.林晚荣听得感慨,强权富贵如皇帝者,却也有得不到地东西,人生哪能尽善尽美?刹那间想起了许多地事情.他神色渐渐黯然,安姐姐困守苗寨,宁仙子独居山林,如今就连萧夫人也要走了.人生便如来来往往地流水,谁能将其截断?
苦苦捱了些时辰,眼见着天色暮了下来.他却再也难以安睡,心里说不出地烦躁:“仙儿,我想出去走走,仙儿,仙儿——”
叫了几声却无人应,正要再唤,忽闻一阵淡淡地芳香飘过,一个柔和地女声在他耳边响起:“你要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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