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一、第二部分;
第五卷:第一部分。
第一卷和第二卷的第一部分存放在汉口的“库特沃”号船上的储藏室里。我今 天寄给你的这部分内容的时间跨度为自“库特沃”号启航直到昨天,主要事件都在 里面。这些都是为你写的,日后我会让人把它们装订起来。第一卷已装订成册。如 果有谁想读它或是读其中一部分,任凭你处置。未经党的允许,此日记是不能公开 发表的。关于此事得去问一问上海的拉曼先生。不过我想,在我未到上海之前,你 还是不发表此日记为好,因为我对帝国是否允许这样做深表怀疑。而且此日记如同 我其他的日记一样,不是写给公众看的,而是献给你和全家的。我还不知道何时能 离开这里。在城里我行动自由,可就是不能出城,至少暂时不能。
衷心地祝福并吻你
你的约翰尼
约翰 H.D.拉贝 南京 1938年1月28日
亲爱的多拉:
在昨天的信里附上了我的日记,可是忘了告诉你,一旦日记到达上海,请你通 过德国大使馆电告我此事。这份电报可以通过美国总领事馆发出,因为这里的美国 大使馆设有一个无线电收发报机。如果电文是BUGAN(译注:“BUGAN”在此处是双方 约定的“Bucher gut angekommen”,即“日记已安全到达”的缩写),我便认为日 记已安全到达。请让克勒格尔先生或者洋行(或者此事也可以由你去办)通知我,在 上海可以用哪些货币支付。我的意思是,哪些银行的货币比较硬?拒收哪些货币?? 某些省份发行的货币会被拒收吗??在出售大米的时候,我们现在接收各省、各银 行发行的货币。不过我打算不收那些在上海不能流通的货币,别到了哪一天我们的 保险箱里装了大量的不能用的钞票。
精英美发厅正如我在日记中所说,几乎遭到了完全的破坏。请通过沃尔特马德 太大写信给罗太大,这笔损失是否应该记在她的名下(别人的名字不行)向德国大使 馆申报。遇到这种情况,一般得寄一份财产价值清单来,就是说,罗太太得把索赔 要求寄给沃尔特马德大太,然后再由后者通过上海的德国,这领事馆转寄此处的德 国大使馆。在此问题上我目前没采取任何行动,因为我不知道罗太太是否愿意提出 索赔,也就是说她是否愿意以财产所有者的身份露面。
此外请你详细地告诉我,你对自己的病采取了什么措施。你在上海是否去检查 过血压?如果没有,务必马上就去,并让我知道医生是怎么说的。千万不要忘记!
刚才英国领事普里多-布龙在与我们辞行时向我们介绍了他的继任者:杰弗里和 威廉斯。我们在委员会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昨天我又去日本大使馆问了一下,答 复是:我可以获准离开南京,但在短时间内不能再回此地。我在等待洋行方面的消 息,我究竟是否要离开南京。如果走的话,我就得丢下所有的一切:委员会、房子、 动产、雇员。他(它)们会怎样,谁也不知道。据我看来,肯定还要有半年到一年的 时间战争才能结束。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办??
衷心地祝福并吻你
你的约翰尼
1月28日
今天田中先生出乎意料地批准菲奇先生去上海,并允许他6天后返回。后者将于 明早9时搭乘英国炮艇“蜜蜂”号(普里多-布龙先生也乘此船)去上海,一个星期后 将乘美国炮艇“瓦胡”号返回。我认为此事有点奇怪,特别是日方没有给他任何书 面的东西,比如通行证或是诸如此类的东西。昨天晚上在我请求福井批准菲奇先生 出入城申请的时候,还遭到了他的粗暴拒绝。今天他们对美国人可能好说话一些, 因为这几天,他们和美国人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件。昨天一名日本士兵竟然 出手击中美国大使馆代办阿利森先生的脸部,此事立即通报了华盛顿,今天作为伦 敦广播的最新消息传到了这里。日本人今天就这记耳光向阿利森先生道了歉,但他 们认为这事的起因是阿利森先生激怒了这名士兵,是他用日语对后者说了不得体的 话。简直是胡扯!早就该有人教这些士兵什么叫作得体的举止了。
罗森先生也做了件不讨喜的事。他昨天开车陪我去城东,却不愿带上配给他的 日本卫兵。我平心静气的规劝丝毫不起作用。这件事报告给了日本大使馆,今天我 就收到了如下声明:“在南京还有部分身着便装的中国士兵。日军士兵得到命令, 可向所有可疑人员射击。因此我们向各使馆官员派发卫兵,保护诸位的安全。”要 说明的是,南京即使真有身着便装的中国士兵,他们也不会伤害我们几个外国人。 连孩子都知道,我们就是为了保护中国人才留在这里的。
我们得到消息,日本人将于2月4日强行解散所有难民收容所。据说难民将回到 断壁残垣的城区中。日本人才无所谓难民们在废墟中如何安身立命!这太糟了,可 我们也不知道该怎样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日军掌握着生杀大权。
刚才收到了妻子寄来的一个“肥包裹”:香肠、黄油、奶酪还有松脆面包片。 我兴奋得活像个士兵。有了它,中国新年餐桌上的伙食就可以改善了!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 南京宁海路5号 1938年1月28日 普里多-布龙 英国大使馆 南京
尊敬的普里多-布龙先生:
作为驻南京的代办,您对南京安全区的设立以及与此相关的难民工作等所有重 大事件非常熟悉。关于难民工作,我想在此再多言几句。
南京25万难民中的一大部分是由于城内及周边地区火势的蔓延而无家可归的。 在许多家庭里,养家糊口的人不是被日军带走就是遇害,于是家里剩下的人便陷入 了极度的困境。这样的事不说有千万件,也有千百件。如您所知,居民的经济生活 被完全摧毁。有许多居民,他们带着少量的食品和钱进入安全区,他们仅有的这一 点储备都快用光了,现在他们变得一无所有。
可供委员会支配的救济基金当然也捉襟见肘。我们在南京有10万元,在上海可 以再得到5.7万元。要想摆脱25万人的困境,这15.7万元是远远不够的。令人焦虑的 是这成千上万的人需要的不仅是食品,还要有安身立命之地。除此之外我们还要给 予他们一定的帮助,使他们能开始新的生活。
给予一些贫困家庭相应的经济资助,这对他们能够重新生活也是一种极大的帮 助。进行这样的援助,我们只能依赖这笔基金了。
因此请允许我提出如下请求:请您帮忙,获得伦敦市长基金的相关资助。我们 已从美国顾问委员会获得了一笔捐款,即包含在上文提到的5.7万元中。我们也希望 英国委员会不吝给予我们援助。
预先对您的支持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顺致亲切的问候
您忠实的
签名:约翰·拉贝
主席
事态报告
南京,1938年1月28日
204)1月25日,难民收容所魏报告:
在此我向您递交一份被强奸妇女的清单以及一根日军士兵丢下的皮带。
时 间 年龄 备 注
1月13日14时 16岁 2名士兵强奸了该少女。
1月13日14时 37岁 该妇女被一名士兵强奸。
1月13日21时 27岁 该妇女被一名士兵带走,次日才被放回。
1月19日20时 37岁 该妇女被一名士兵强奸。
1月20日晚 13岁 该女孩被一名士兵强奸。
1月20日晚 48岁 同一名士兵又强奸了该妇女。
1月20日晚 36岁 还是这名士兵又强奸了该妇女。从下午至次日早上,该士兵奸 污了3名女性。他于早上5时离开时丢下了随身携带的皮带。
签字盖章:李瑞亭,鼓楼西难民收容所负责人。
205)1938年1月25日16时许,一名姓罗的中国女孩(她和母亲及兄弟住在安全区 的一个难民收容所里)遭一名日军士兵开枪射击,命中头部致死。这名女孩14岁。这 起事件发生在距离古林寺(难民区边缘的一座知名的寺庙)不远的农田里。这名女孩 在兄弟的陪同下忙着在农田里摘蔬菜,此时一名日军士兵出现并欲对其施暴。女孩 惊恐之下起身逃走,于是被日本兵击毙。子弹从这名女孩的后脑射入,从额头穿出。 (欧内斯特 H.福斯特)
206)1月25日晚上9时,一名持枪的日本兵闯入阴阳营49号我的住所,强奸了我 18岁的女儿。当时我想找您报告此事,但日本人不让我离开。我家有6口人,儿子和 女婿已去了汉口,家里连我只有4名妇女。撇开我女儿被奸污不谈,如果这种事情继 续发生,那么区内所有的妇女将处于危险之中。因此,我请求贵委员会作为慈善机 构就此事件向日本大使馆提出抗议。(签名:贾箫鸣)
207)昨天下午(1月27日)午饭后,大学(鼓楼)医院的负责人麦卡勒姆先生被人叫 去,让他把闯入医院后面寝室的2名日军士兵请出来。当两名日本兵从房子的后门出 去的时候,麦卡勒姆向他们指了指那儿的美国国旗。他们被激怒了,并命令他跟他 们走。他答应了,以为这样就能跟着进日军司令部。可走了约100码后,其中一个士 兵让他返回。麦卡勒姆说道:“不,我陪你们走。”随后这名士兵便拔出刺刀并威 胁要刺死他。见麦卡勒姆不理睬,他便向麦卡勒姆先生的下巴猛地刺去,后者为了 不致送命随即把头向后一仰,可脖子上还是留下了一个伤口。另一名士兵见状便把 他的同伴带走了。聚集在鼓楼医院门口的老百姓正在寻求帮助,就在这时他们发现 了一名日本领事馆警察,他正开车经过。于是这名警察把麦卡勒姆先生带上车并追 踪这2名士兵到了下一个街角,下车规劝了这2名士兵并记下了他们的名字。他还说, 他会将此事告知日本大使馆。这时特里默大夫先生赶到这里,他正准备去美国大使 馆通报此事。(事后麦卡勒姆先生向美国大使馆递交了一份书面报告。)
当天下午,这名领事馆警察在医院里就此事件向麦卡勒姆先生表示遗憾。晚上, 他又带着2名宪兵来到平仓巷3号,向麦卡勒姆先生再一次了解了此事的全部细节。 (根据麦卡勒姆先生致斯迈思博士的一份报告)
208)1月24日14时,有人请求福斯特先生、波德希沃洛夫先生及马吉先生去保护 一名妇女。一名日本士兵欲强奸该妇女并用刺刀威胁她。这3位先生说,当我们赶到 时,那名日本兵已逃走了,但丢下了刺刀,因为他发现我们在尾随他。我们把刺刀 交给委员会作进一步处理。这起事件发生在距我们住处不远的英台村(音译)1号,就 在安全区内。(签名:欧内斯特 H.福斯特、约翰 G.马吉、波德希沃洛夫。地址: 英台村1号,大方巷)
(注:我把刺刀交给了美国大使馆的阿利森先生,后者将它面交福井先生,并同 时通报了此事。此事后交由宪兵调查。——斯迈思)
209)1月24日23时,2名别着浅色袖章的日军士兵闯入胡家菜园11号的一家农具 商店,他们用武器威胁该店主并搜了他的身。随后他们拖走了他的妻子,强奸了她, 2小时后才将其放回。(注:这起事件涉及私闯民宅、以军用武器相威胁、劫持和强 奸。)门上的日本布告被撕去。里格斯及贝茨2位先生后开车带着这名妇女去寻找强 奸现场。她指着通向小粉桥32号的那条路,这里正是日本宪兵区队部。贝茨博士先 生于是在美国大使馆提出正式抗议,因为这件事是在金陵大学的地段上发生的。1月 26日下午,2名日本宪兵、一名翻译及高玉先生为调查此事,与里格斯及阿利森先生 一起去了该农具店以及日军宪兵区队部。这名妇女得去日本大使馆接受讯问,可她 在那里被拘留了28小时,直至1月27日20时30分才被放回。她讲述了如下情况:她提 供的一楼至二楼间的台阶数目不对,在描述当时现场的铺盖以及照明情况时也说错 了,因为她把煤油灯说成了电灯。此外,她也说不清楚被带走的具体时间(商店里愤 怒的群众所提供的时间和她说的不一致)。因此认定,强奸不是发生在那所房子里, 并由此推定不是日本宪兵所为,而是一些在此期间已经受到惩罚的普通士兵所为。 既然已经认定此事不在日本宪兵区队部发生,那么这起举报以及美国大使馆的抗议 便当然地被视为反日宣传。(在平仓巷3号,高玉先生及其翻译向贝茨博士和里格斯 先生证实了这个情况。——里格斯、贝茨)
食品供应情况
自1月16日至22日的一个星期以及本星期的前几天,自治委员会共得到了1000袋 大米(这就是前面提及的2200袋中的一部分)供应城南的米店。
在本周二、三,即1月25日、26日自治委员会又得到1000袋米,这样从去年12月 13日至今,已发给自治委员会3200袋米按规定出售。自治委员会已开始打算接手我 们以前提及的1000袋面粉。可是昨天,1月27日,在另行通知之前,大米供应就暂时 停止了。
在和国际红十字会及红卍字会开设粥厂的合作中,国际委员会继续向5万名难民 免费供应定量米粥,同时也在各难民收容所免费分发大米。平民的私人储备日渐枯 竭,因而领取赈济口粮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们用于赈济的粮食储备也只够维持约3个星期了。
根据我们以往在水灾区的经验,3月和4月的食品供应情况最为糟糕,灾民往往 得挺到夏收的时候。安全区内的小店里尽管有不少寻常的食品,豆腐除外,店主却 总是想尽快出手。和人们通常在一座拥有25万人口的城市里见到的商店相比,上海 路和宁海路上的这些小店简直太小了。
因此国际委员会还得想办法弄到一些粮食用于销售,而且得快,每天至少16O0 袋米,这其中包括赈米的数量,免费分发的粮米必须能满足5万~10万人的需要。总 储备必须要达到能维持至4月底,至少是至4月1日的水平。
在现有储备耗尽之后,还必须维持6周的时间。为此,国际委员会和自治委员会 必须共同想尽一切办法筹集到足够的大米和其他食品,向5万~10万人免费发放。也 就是说,自2月15日至4月1日期间,贩米的数量必须达到7000袋~1.4万袋。在此期 间还得有2000袋~4000袋的额外储备,它不是用于一般的赈济,而是用于紧急状况 下的定量配给。
签名:斯迈思
1月29日
昨天晚上7时,不远处的多尔莉·罗德太太的房子着了火。今天早上又报道了另 一起纵火事件。
英国领事普里多-布龙先生和乔治·菲奇先生带着我的日记于今天早上9时乘坐 “蜜蜂”号起程了。这里没人相信菲奇先生在短期内会回来。日本人与我们欧洲人 之间的紧张日益加深。目前我们正在认真考虑,是否应解散安全区委员会,代之以 救济委员会,并寻求与自治委员会,即新的自治政府进行合作。当然,现在的问题 是,日本人是否同意我们与自治委员会合作。我一再建议与日本人合作,但美国人 反对,而且在整个委员会同意之前,我也不能向日本人提出,况且我对日本人能否 同意也无把握。或许现在这种合作也太晚了,最佳时机可能已经错过了。再说如果 日本人像他们所威胁的那样,在2月4日强行疏散所有难民收容所里的难民,把他们 送进集中营,不让我们进入营地的话(他们在红十字医院就是这么干的),我们对此 是根本无能为力的。我得到确切的消息,德国大使馆收到了日本人的一封函件,信 中对德国大使馆给予难民的各种帮助表示感谢,并通知,将从2月4日起遣散所有难 民收容所的难民。我召集了委员会的所有成员开了个会,我们决定让我们各国的使 馆弄清并确认以下几点:
1.日本人会不会将外国辖区和外国侨民住宅里的中国难民驱逐出去。(一大部 分难民收容所就在美辖区里,我这里的难民收容所属于这种情况,因为它就在一个 德国人(译注:指拉贝本人)的院子里。)
2.我们是否被允许在我们的收容所里接纳更多的难民。
3.在我们未阐明自己的立场之前,请求我们的大使馆暂不对日方的函件作答复。
约翰·马吉发现了2名小女孩,一名4岁,一名8岁,她们的家人(共11口)全部惨 遭杀害。她俩就守在母亲的尸体边,在一间屋子里待了整整14天,直到被邻居救出。 姐姐用家里仅有的一点点米养活着自己和妹妹。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南京宁海路5号1938年1月28日致自治委员会南京
尊敬的先生们:
此处附上的中文信函的英文原件昨天已面呈日本大使馆的福井先生。我们在信 中重申了我们的请求,即允许我们提取前任马市长交给我们的米面储备中的剩余部 分。我们请求福井先生再次向日本军事当局提出这一问题。福井先生让我们与贵委 员会接洽,因此从现在起,我们也请求你们,就此事与日本军事当局进行协商,以 便我们能用这批有争议的米面储备赈济城中的难民。
以往在水灾区的经验告诉我们,难民在3月和4月主要依靠赈米生存。而我们用 于施赈的现有储备只能维持至2月15日前后。目前粥厂每日免费定量向5万人发放大 米或施粥。此数目在下月估计将增至目前的2倍。对此我们必须预先采取措施,以保 证10万人在10周内的供养。为确保危机时期的定量,我们需要1.2万袋米,供5万人 维持10周,如果是10万人则需2倍,即2.4万袋。由此你们可以看出,我们在报告中 提及的1.0933万袋大米及1万袋面粉只够用于今年春天在南京发放。
一旦这批储备得以落实,我们将在向安全区内外的居民赈放粮食的工作上与你 们合作,并愿意效劳。
预先对你们将在这件事上作出的努力表示诚挚的感谢。
顺致崇高的敬意
签名:约翰·拉贝
主席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南京宁海路5号1938年1月28日致中国红十字会南京
在此我们恳请你们购买100袋大米,并将其交给金陵大学的红十字难民收容所, 以救济那里一无所有的难民。
我们已准备为此预付500元,余款货到付讫。先决条件是每袋的价格(含到红十 字难民收容所的运费)不超过10元。此外我们还同意承担由此产生的150元杂费,不 过我们希望这笔杂费能包括在用于购买首批100袋大米的1000元之内。米袋将由我们 提供。
预先对你们将作出的努力表示衷心的感谢。
顺致崇高的敬意
签名:休伯特 L.索恩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总干事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 南京宁海路5号 1938年1月30日 致罗森博士 德国大使馆 南京
尊敬的罗森博士:
对于您提出的关于国际委员会目前状况的问题,我们简要回答如下:
众所周知,1月28日下午,一名日军特务机关的长官会同自治委员会通知各难民 收容所的负责人,计划立即将难民遣返至其他城区的原住处。
我们完全赞同《特别措施告示》,它将较好地保护城中的居民,为那些住所被 焚或因其他原因失去住处的居民提供新的落脚之地。
国际委员会在救援工作之始便希望难民能尽快恢复往日的生活。由于整个局势 的不宁和安全区内的拥挤状况造成了一种紧张局势,这给我们委员会以及我们中的 每一个人产生了不利的影响。我们也曾鼓励区内的不少中国人回到安全区外的原住 处,并且我们早已就此向各难民收容所下达了指示。
随后,一些难民收容所的人数也确实减少了。但是有相当数量的难民又重新回 到了难民收容所!为什么??
城中任何一位居民都有权提出以下最基本的要求:
1.免受日军士兵的暴力侵犯、强奸和抢劫;
2.保证按时运送米面等食品,并在城中的指定地点集中发放、供应蔬菜,然而 这在城内和附近地区以及运输通道的安全得不到保障之前根本无法做到;
3.房屋免遭日军焚毁,长时间来,日军持续烧毁了众多的房屋和店铺。
如果这些基本的要求确实能够得到满足,居民们会很快回到原住处,他们自己 也希望在此居住并使住所受到保护。
真正实施新的安全和保护措施,并且让居民确信这些措施确实已经执行,尚有 一段时间。
在此期间,如果下达2月4日之前难民(如果他们不想被日军驱逐出去的话)必须 回到原住处的命令,并强制所有的商贩离开难民区,那么这项工作估计会十分棘手, 而且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对此应慎重考虑。
在此请允许我们指出,如果日本人的威胁兑现的话,有可能会产生以下后果:
1.如果日本人用刺刀将中国平民从相对安全的地方赶到一个危险的地方,这将 激起他们的仇恨和报复情绪。这种做法既不符合日本军方也不符合市政当局的政策。 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一致,保证善待中国平民并向他们提供足够的生活条件。
2.进一步加剧世界舆论的批评。长时间以来世界舆论一直对在南京发生的事件 持批评态度,对向手无寸铁的平民使用武力表示了最强烈的谴责。
3.不利于外国诸强对日本的态度。它们中的一些国家此前已站在人道主义的立 场上对南京的局势表示出了忧虑。对此事的否定性的批评必将造成新的麻烦。
4.鉴于上述几点,东京的日本当局或许会有这样一种愿望,即为了免除这些麻 烦,他们将放弃这一打算。
由于我们的目的也是让南京能重新恢复秩序,居民能像过去一样生活,我们建 议,为了消除居民的恐惧,赢得他们的信赖,应当立即发表如下声明:
1.日本当局和自治委员会立即采取切实的、专门的措施,恢复南京各地区的秩 序。
2.居民虽应尽快从安全区内迁至城里的其他区域,但在此过程中日军不得使用 任何武力。
一旦第一条付诸实施,并令各方满意地得到贯彻执行,居民们定将会自愿地回 到原来的住处。既然这样,也就完全没有必要考虑使用武力。
只要有必要,国际委员会愿意在适当的时候提供自己仅有的救济金。
我们满怀信心地希望,城内的局势在今后的几周内会逐渐好转,这样,国际委 员会就可以不再以目前的规模去从事它投入全部精力的救助活动。
一旦城内所有的地区恢复了秩序,安全区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因此, 国际委员会已经开始考虑暂且更名为“南京救济委员会”。一旦全城的居民能够受 到日本当局相对较好的保护(最近安全区受到了后者的保护),那么委员会的这一名 称或许与它所从事的工作更为相符。
我们希望,我方已经阐明了救济工作的目的。如果有必要在居民返回原住处方 面采取并落实切实可行的措施,我们愿意在此明确表达我们的合作意愿。同时,我 们也想让您知道我们的忧虑,我们不能排除这样的情况:日军将兑现他们的威胁, 在城里未恢复秩序之前即强迫难民回到原来的住处。
在此预先对您的帮助表示感谢。
顺致崇高的敬意
签名:约翰·拉贝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主席
电报:
致博因顿先生,上海
向佩蒂特转呈谢意。货已安全运到。另外的1000袋米已经当局批准销售,自城 市被占以来,共计4200袋米。由于供应较好,双方一直未能达成协议。由于没有豆 腐,急盼用船运来任何一种豆类食品。周五有28名难民接到离开难民收容所的命令。 如果到2月4日命令得不到执行,他们将被武力驱逐出安全区。我们试图干预此事, 减轻平民的痛苦。6万难民的住所被毁,他们不得不冒着严寒在雪地里寻找新的住处。 您能在此事上帮助我们吗??菲奇将于周二乘“蜜蜂”号到达上海。望医护人员迅 速起程。威尔逊大夫颈部得了病,因此南京目前就没有外科医生了。
签名:斯迈思
南京,1938年1月30日9时30分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 南京宁海路5号 1938年1月30日 致自治委员会 南京
尊敬的先生们:
在此请允许我们向诸位递交有关到今天为止使用贵方卡车和其他车辆所耗汽油 的账单。
根据协议,因运输粮米、燃煤等赈济物资所耗汽油的费用一项,我们不再增加 贵方的负担。请诸位向我们提供一份详细的清单。诸位要做的只是消除其中的差额。
请允许我们指出,我们之间已有约定,凡用于运输待售的米、面和燃煤,以及 私人(包括贵委员会的成员)使用我方汽车及贵方私车所耗的汽油费用均由贵方承担。
由于我方的储备即将告罄,我们正在为汽油一事而忧虑。因此我们希望,贵方 需要的汽油将来可从其他渠道获得,比如中国木材进出口公司或德士古石油公司等 私营公司,它们在此设有仓库。也可向日本当局申请,其价格或许比上述两家公司 要低。
如有必要,我们随时愿意对相关问题作出解释。
顺致崇高的敬意
签名:刘易斯 S.C.斯迈思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财务主管
1月30日
我们在上面提及的写给罗森博士的信中表达了我们委员会的忧虑之情,并且请 求他和日本人进行磋商。我们对能取得多大的进展不抱多少希望(因为罗森博士在日 本人的眼里不是一个可爱的人,而是一个可恨的人),但我们必须试图让日本人放弃 将中国难民强制赶出安全区的打算。在此事上我只能选择罗森博士,因为我作为委 员会的德国籍主席最好通过德国大使馆或它的代表行事。
斯迈思博士和我今天早上去了自治委员会。在那里,原拍卖商,现高级官员吉 米·王接待了我们。他答应尽力说服日本人归还没收的粮米和面粉储备。就是这种 努力也不见得能取得什么效果,但是不管它的结果如何,我们也得去做,因为我们 不能放弃任何尝试,要坚持自己的权利。
我家的难民收容所成了一片沼泽。在两天大雪之后,雪开始融化。家中的600名 难民已经获悉,他们在2月4日必须迁出难民收容所,为此他们非常悲伤。他们中的 大多数离我的住处不远,一旦情况危急,还可以迅速回来。韩和我为其中最穷的约 100人举行了一次私人聚会。我们凑了100元钱,分给了他们每人一元,他们高兴得 不得了!!他们太不幸了。明天就是中国的新年,是这些可怜的中国人最盛大的节 日!!委员会同意给我这个规模相对来说较小的难民收容所一笔5元钱的特别补助, 用来买些做年夜饭的调味品。600人才5元钱,多了我们也拿不出,就是这点儿馈赠 他们已经感激不尽了。此外每个人除每天配给的可惜为数甚少的两茶杯口粮外,还 (偷偷地!)得到了满满一茶杯的米。
我们的汽车机械师哈茨今天穿了一双从平克内勒的房间里偷来的长统靴来到办 公室。当然是经过了克勒格尔先生的允许。他是这么说的!还说什么呢?我们大家 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哈茨是个穷鬼,又碰上平克内勒这么个好心人,此时他和他 那两条长腿也许已在美丽的上海或香港了。关于克勒格尔先生,我们除了在广播里 听到他一周前到达上海的消息外,一无所知。
1月30日
下午4时,在去平仓巷的路上,我的汽车在汉口路被约50名中国人拦住,他们请 求我去解救一名妇女,她刚被一名日本兵带走,后者欲强奸该女。我被领至薛家巷4 号,该日本兵就是把这名妇女带进了这所房子。这所房子已被抢劫一空,地上到处 是各种各样的碎片,在一间敞开的房间里停着一口棺材,我在隔壁的一间堆着稻草 和杂物的房间的地上发现该日本士兵正欲强奸那名妇女。我硬把他从房间里拖到走 廊上。当他看见这群中国人以及我的汽车停在外边时,便夺路而逃,消失在邻居住 宅的废墟里。这群人情绪激动地低声议论着,还站在门口不肯走。在我的请求下, 他们才很快散去,以免引来其他日本兵。
16时30分,在平仓巷做礼拜。
18时,和斯迈思一起在罗森处喝茶。
20时,和施佩林及哈茨在沙尔芬贝格和许尔特尔处用晚餐。我们在希特勒掌权5 周年之际向地方党小组长劳膝施拉格尔博士发去了一份电报。
1月31日
中国的新年:佣人和雇员都隆重地向我拜年。难民们在院子里排着整齐的队伍 向我三鞠躬。这其中还有许多年轻姑娘,大家都感谢我保护了她们,救了她们。只 可惜还没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他们献给我一块长3米、宽2米的红绸布,上面写着汉 字。我猜想,这是封感谢信。我把这块布交给了佣人张。使我吃惊的是,他竟恭恭 敬敬地把它悬挂在客厅里。不少中国客人虔诚地站在它前面,其中有个人把它翻成 了英语:“You are the living Budda for hundred-thousand people.”(“你是 几十万人的活菩萨。”)
起初我没有专心地听,但这样的赞誉我可承受不起。我仔细地看了看这位说话 的人,他是前中国政府的一位级别较高的官员,算不上我特别的朋友,但他是一位 古文专家,一位学者。我请他把中文再翻译一遍,但不要加任何恭维的修饰。他说: “我所念的,字鬃准确。我当然还可以翻译得更完整一些,大概是这样:
你有一副菩萨心肠,
你有侠义的品质,
你拯救了千万不幸的人,
助人于危难之中。
愿上天赐福于你,
愿幸福常伴你,
愿神祗保佑你。
你难民收容所的难民”
如果时局不是这么的严峻,面对这动人的贺辞我真要笑出声来。他们把我当成 什么人了!我还没从这“市长”的岗位上退下,就已经有人把我当成成千上万不幸 人的活菩萨了!但如上所述,我不敢对这份在无数的鞭炮声中献给我的礼物有丝毫 的兴奋,因为2月4日一天天迫近了。这一天,这些可怜的难民将无一例外地从我这 院子里的难民收容所被赶出去。但我仍然希望能用我的德国国旗来防止最糟糕事情 的发生。上帝保佑!!和这帮道德败坏的日本兵痞旷日持久地斗来斗去,我已经厌 倦了。
刚刚我的佣人张又带来了下面一则消息:
吴秀珍(音译),一位收容在我处的24岁姑娘,今天早上11时在广州路46号原来 的家中被一名日本兵强奸。她的叔叔前些时候听从日本人的命令回到家中,这姑娘 是回去给他做午饭的。这名士兵用刺刀逼迫其就范,否则她就没命了。
听到这种消息,我还应该劝人们回家吗?在下面这封致自治委员会的信中有这 样一种想法,即由自治委员会接管政府大楼里的难民收容所。这种想法当然源于我 们,只不过是我们借自治委员会之口提出罢了。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 南京宁海路5号 1938年1月30日 致王承天先生 自治委员会 南京
尊敬的先生们:
今晨你们请求我们提供一份坐落在政府大楼里的所有难民收容所的清单,现随 此函参上。
你们提出愿意接管这些难民收容所,并设法从日本当局处获得粮食以赈济难民, 我们认为此项建议非常之好。
我们对于你们对难民的关注表示感谢。
顺效崇高的敬意
签名:约翰·拉贝
注:截至1月25日的统计,在这8所难民收容所里共有1.79万人。——拉贝
1月31日
我终于满意地发现,那名在我门前横尸达6个星期之久的中国士兵今天终于下葬 了。
普里多-布龙先生的接替者,英国领事杰弗里转交给我一份杭立武博士从汉口发 给菲奇先生的电报,后者现在上海。
杭立武博士致乔治·菲奇,汉口,1月28日
担忧地获悉委员会需要钱粮。请告知除上海援助外所需的其余数量及其他细节。
关于我1月28日写给普里多-布龙先生的信,我收到了如下答复:
英国大使馆 南京 1938年1月28日 致约翰·拉贝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 南京
尊敬的拉贝先生:
您今天的来信已经收到。我已将此事转告了我的接替者杰弗里先生。我希望在 到达上海之后能和我们的代办豪先生商量此事。
我认为(这是我个人的观点),您提及的问题事关重大,必须采取全面的措施才 能胜任此项工作,而且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此事是否能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 日方的支持。如果有什么援救南京难民的新计划出台,而且此计划在现有条件下有 实现的可能,那么我将向英国的基金会申请在我的职权范围内所能申请到的资助, 给予支持。
请您放心,我对您和您同事为难民的利益所作的努力完全赞同。我会惦记着尽 力帮助您。
衷心地祝福您
您忠实的
签名:H.普里多-布龙
亦凡书库扫校
38年二月日记
2月1日
罗森对前文中提及的致电劳滕施拉格尔博士一事表示了异议。为了不伤和气, 我们也作了退让,毕竟当时罗森未被邀请共进晚餐。因此我们就不能说,在南京的 所有德国人都参加了庆祝会。
从四面八方传来中国人的申诉,他们回家后,妻子、女儿便遭到了日本兵的强 奸。因此今天又有很多人重返安全区。我们不知道,除了接纳他们之外,我们还能 做什么呢?
南京局势报告
南京,1938年1月31日
驱逐难民出收容所
1月28日下午,自治委员会召集国际委员会各区的所有负责人举行了一次会议。 日军驻宁特务机关的松冈先生主持了此次会议,一开始他便宣读了如下通知:
1.安全问题:鉴于难民害怕返回原住处这一事实,现已决定由日本特务机关全 权负责维持治安。为此采取以下3项措施:
(1)设置报警电话,一旦遇到骚乱,宪兵或特务部队随叫随到。
(2)主要街道的街口由宪兵把守,禁止日军士兵随意在这些街道上游荡。
(3)日本特务机关在所有的公共建筑和公共场所张贴告示,禁止日军士兵进入上 述建筑和地区内。
2.难民返回原住处:要求所有难民在2月4日(宣布之日起7天后)前回到原住处。 如果不遵守此要求,便解散难民区(国际委员会),随之日军士兵将所有难民驱逐出 安全区。
3.商贩:各区负责为商贩指定经营场所并进行登记。提供100袋米。拆除小商 贩在安全区街道两旁搭设的小草棚。
关于向他本人提出的问题,他作了如下回答:
1.对于那些不能支付生活费的极度贫困的难民予以登记;他们将住在日本人新 设立的难民营中,并获得免费食品配给。
2.对于无家可归的难民也予以登记,并向他们提供空房子,供其居住。
3.至于治安问题,比较难以解决,因为士兵很难对付,宪兵的数量也不够。但 宪兵的数量正日益增加,治安状况也将随之好转。
4.今天还不敢肯定地说,什么时候每个岗位上都配上宪兵。
5.新的难民营正在筹备之中,不日难民即可迁入。
6.为鼓励私人商业活动,米栈的数量将会增加。
国际委员会的态度
在国际委员会1月29日的一次会议上决定,通过以下方式,尽全力帮助难民渡过 危机:
1.向日本当局申请,首先请他们保证居住在新指定区域内的难民的安全,再者 就是宽限搬迁的时间。一旦秩序恢复并得到维护,难民将自愿回家。
2.为尽可能地减轻难民的痛苦,可否试行以下方案:
(1)请求自治委员会接管设在政府大楼里的难民收容所,而不是把难民送进新的 难民营。
(2)对那些必须返回的难民提供任何可能形式的帮助,特别是那些住宅被焚的难 民。
星期天,1月30日,警察和士兵受特务机关的委托在各难民收容所发布通知,所 有的难民最迟至2月4日必须离开难民收容所,否则将封存所有的财产,关闭大楼。
日本士兵的暴行
在此期间又有人向我们报告了日军士兵一些新的暴行。由此可以证明,无论是 在安全区内还是区外,距真正恢复秩序还差得甚远。令人鼓舞的是,在1月30日的某 些案件中,一些日军士兵被宪兵当场逮住并被拘捕。但关于此类事件的惩罚,迄今 为止还仅限于轻微的体罚,或者是肇事士兵在遭训斥之后行一个军礼。下面是一些 有关日军暴行的简短报告。前两件早就应该报告,可惜被忽略了。
210)1月21日夜间,2名日军士兵在高家酒馆44号搜寻妇女,幸好这家的妇女前 一天去了金大附中。这2名士兵便向人勒索香烟和钱。由于这家人很穷,他们便去了 隔壁一家。在这家他们碰上了2名妇女,随后竟当着她们丈夫的面将其强奸。1月22 日,这2名士兵又带着2名同伴笑着站在这家门前。(索恩)
211)1月25日下午,鼓楼医院收治了一名中国妇女。夫妇2人住在难民区圣经师 资培训学校附近的一个草棚里。12月13日,日本兵带走了她的丈夫,她被带至城南 某处,并拘禁在那里。她每天被强奸7次~10次之多,只有夜间才让她睡一会儿。可 能因为她已患病,情况很糟,5天前被放回。她已身染3种性病:梅毒、白浊和下疳, 这几种病非常厉害,极易传染,她在短时间内便患上这些疾病。她在获释之后立即 回到了安全区。(威尔逊)
212)1月29日下午,一年轻妇女从一个难民收容所出来,前往莫愁路买面粉,途 中被日本兵拖上一辆驶往夫子庙的卡车,车上还有约20名被抓的姑娘。据她说,她 被分给了日军军官。一名中国佣人见她在哭泣,出于同情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逃 脱厄运。在军官们吃饭的时候,她把手指伸进喉咙使自己呕吐,于是军官们便将其 赶出房间。她便利用这个机会逃走,终于在次日凌晨2时赶回难民收容所。(贝茨)
213)1月29日,3名妇女在金陵中学南边的安乐里被日本兵强奸。(贝茨)
214)1月29日,8名收容在金陵中学里的难民在莫愁路遭日本士兵抢劫。
215)1月28日晚9,点,日本兵闯入中山东路路边的天明浴室(日本特务机关办公 室的东面,日军驻扎区内),向3名勤杂工勒索钱财,并开枪射击,2人受重伤,另外 一人被打死。该浴室是应日本人的要求由自治委员会主持开业的,日军曾许诺予以 特别保护。(斯迈思)
216)1月30日下午,一名日本兵闯入锏银巷1号和3号院里(美国人住宅区,分别 是弗兰克·普赖斯和汉德尔·李的住宅)搜寻妇女。因为没有找到,他便穿过马路, 从圣经师资培训学校拖出了一名妇女。这时有一队宪兵经过此处,当即将他逮捕, 并将该士兵和妇女带走。(米尔斯)
217)1月30日下午4时20分,我从住处乘车去平仓巷教堂,正欲拐进汉口路时, 我被50多位中国老百姓拦住,他们告诉我说,一日本兵把一名中国妇女拖进了离司 法部不远的薛家巷4号。我立即被这群人领到那里,我发现这所房子已被抢劫一空, 地上到处是各种各样的碎片。第一间房里没人,第二间房里停着一口棺材,隔壁的 房里堆着稻草和杂物,该日本士兵就在地上正欲强奸那名妇女。他企图阻止我走进 房间,我拽着他的手臂,硬是把他拖到了走廊上。当他看见守候在大门口的这群中 国人和我的汽车时,便夺路而逃,消失在邻家住宅的废墟里。此时这名妇女也离开 了,我继续开车前往教堂。(拉贝)
218)1月31日,据麦卡勒姆先生说,他在日本宪兵队看到了19架钢琴。中华女校 (基督教女子中学)失窃的3架钢琴,在这里发现了2架。还有2架是从城南中华路的基 督会教堂窃得的。他还发现了一架自家的钢琴,另外一件乐器也由于他的详细描述 而物归原主。(麦卡勒姆)/注:前不久麦卡勒姆先生被一名日本兵刺伤颈部,现已痊 愈。
219)据约翰·马吉先生说,城南有一户人家,共计13口人。1月13日、14日两天, 日本兵将这家的11人杀死,妇女都被奸污后杀死。只有2个孩子保全性命,这2个孩 子讲述了这一悲剧。(马吉)
食品供应情况
1月30日:日本人又交给了自治委员会1000袋米,这样,自12月13日至今总共是 4200袋。
1月31日:库存用于赈济穷人的粮食储备已经告罄。后续物资已无希望。据全国 基督教总会的广播报道,食品在上海已经装船完毕准备发运,但遭到了日军的阻拦。
斯迈思
来自金陵大学的报告(自中文译出)
日期:1月30日
姓名:欧戴氏
性别:女
年龄:不详
看到自治委员会的告示后,我就想和2个女儿回门西饮马巷的家中。在途中我们 被3名日本兵拦住,他们抢走了我身上仅有的3元2角钱。于是我们又返回了难民收容 所。
日期:1月31日
姓名:叶金木(音译)
性别:男
年龄:不详
据此人说,他在石婆婆巷和丹风街交界处的街上发现了一大滩血。经打听后得 知,昨天有3个人在回家的途中被日本兵杀害。我请求调查此事。
日期:1月28日
姓名:丁李氏
性别:女
年龄:不详
回到西华巷家中以后,我碰见几名日本兵,他们正逼迫我70岁的祖母为他们找 姑娘。这促使我赶紧返回到难民收容所。
日期:1月28日
姓名:苏茂盛(音译)
性别:男
年龄:不详
在回升州路171号家中的路上,我遭到数名日本兵的抢劫。他们抢走了我42元钱, 只让我留下了3角钱。我家被烧了。
日期:1月29日
姓名:苏卢氏
性别:女
年龄:64岁
我们回到国府路247号的家中。可昨天早上6个日本兵闯进我家,把我们一家人 关在一间屋里。他们把整所房子翻了个遍,抢走了我们所有的东西,就连我身上仅 有的1元4角钱也不放过。请让我们回难民收容所住吧。
日期:1月28日~31日
姓名:李王氏
性别:女
年龄:28岁
前几天接连有几名日本兵闯进后宰门321号我的家中。我的房东刘文龙的太太被 日本兵打伤,因为她拒绝为他们找姑娘。我情急之中逃走,躲在一个防空洞里。请 你们让我回难民收容所住吧。
日期:1月29日
姓名:周必清(音译)
性别:男
年龄:不详
1月29日,他亲眼看见,日本兵借口说要用米面换鸡鸭,把一些妇女和姑娘骗到 老米仓,然后强奸了她们。
日期:1月31日
姓名:马清仁(音译)
性别:男
年龄:不详
听到自治委员会的公告后,我于1月31日携全家回到家中,但是日本兵天天闯进 我家,要钱要姑娘,我们只得再次出走。
日期:2月1日
姓名:顾吴氏
性别:女
年龄:不详
我住在安品街旁的千章巷13号。昨天晚上我回家拿米,刚到家就被日本兵强奸。 他们还抢了我的东西,我就赶紧回到了难民收容所。
日期:1月30日
姓名:姚
性别:男
年龄:不详
姚是水西门一家商店的店主。他今天回到自己的店中,碰到一个日本兵向他勒 索钱财。姚很有钱。不久这个士兵又来了,他向邻居打听姚的行踪,此时姚早已回 到难民收容所。
2月1日
今天早上8时,新街口(波茨坦广场)附近有不止4所房子着了火。
菲奇昨天到达上海。据广播报道,他说“南京的局势正在好转”。这种局势的 小小改善只是偶尔能够感觉到,可惜总是长不了。可如果说局势好转得能让人流出 “高兴的泪花”,那是毫无根据的。菲奇的语气之所以如此的“软”,恐怕是为了 能够让他回南京吧。据今天下午1点的广播说,布劳恩先生想搭乘一艘从上海开往芜 湖的日本轮船。看样子,他果真获准往这个方向来,而且目的地还是附近正在进行 激烈战斗的芜湖。
2月2日
据韩的一项统计显示,在我处避难的135户(共计600多人)中有21户已无家可归, 因为他们的房子被烧毁了。一些难民昨天哭着回了家。人们根本不相信日军,这也 理所当然。前面两个难民收容所(共计25个)的报告就是明证,这里根本无安全可言。 昨天本间将军受东京方面的特别全权委托抵达南京,负责重建这里的秩序。他将在 此逗留两天,可他是否能在这两天内达到预期的目的很值得怀疑。罗森博士拿着我1 月30日的信和本间谈了难民的困境,但得出的印象是,从他那里也别指望得到什么 好消息。
今天中午,我和罗森博士以及日高(驻上海参赞)在罗森的住宅进行了午餐会谈。 从下面的报告中可以明显看出,在过去的3天当中共有88起日军士兵的暴行登记在案。 这甚至超过了去年12月份我们经历的最糟糕的时期。当我把这份报告递交到日高手 中的时候,他对这些“日本流氓”的行为表示遗憾。据说,前一批野蛮的部队已在1 月28日调走,他们在离开南京之前又干了一些坏事。但对此他辩解道,此类事件在 部队换防的时候会偶尔发生。这类借口我以前也听说过。遗憾的是我们有证据表明, 最近报告的一系列强奸事件和其他事件是新部队所为。在问及难民是否要在2月4日 强行遣散出难民收容所时,日高答道:据他所知,根本不存在强迫问题。那些在2月 4日之前离开安全区的难民在重新安置的问题上将得到一些方便,也就是说,将向那 些房屋被焚的难民提供其他住房。据日高的说法,已经有8万名难民报名回原住处。 我们提请日高注意,我们多次请求难民回到原住处,特别是因为我们很愿意马上解 散安全区,但是难民是否愿意返回完全取决于安全区外各城区的治安状况。日高请 求我们不要将日本方面无意强行撤销安全区的消息告诉中国人,以免使撤销工作陷 于停顿。我答应他不公布这个消息。
特劳特曼博士从汉口传来消息,中国的行政院院长孔祥熙让他向我转达其对我 们在此所做的工作的感谢。我正式向委员会作了传达。
摘录自1938年1月29日致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的一封信(自中文译出):
我们不久前接到自治委员会的一项要求,让我们把姓名登记在一份特别名单上, 以此表达我们愿意回原住处的愿望。我们有些人服从了这项要求,回到家中,指望 着能平平安安过日子。可事与愿违,这些难民在国家的路上即遭遇日本兵,他们三 五成群地追赶着女孩子,弄得大街小巷很不太平。夜里日本兵闯入民宅,不是抢劫 就是强奸妇女。一旦遇到反抗,或有什么事让他们不称心,他们便拔出刺刀将住户 杀害或致其重伤。不久前天明浴室刚刚遭劫,一名勤杂工被打死。尽管下着雪,一 名难民在街上还是被抢走了衣服。
现在我们得到通知,安全区内所有难民收容所必须在2月2日前腾空。鉴于此种 野蛮和惨无人道的行为,试问我们能回家吗?
本着对贵委员会救援工作的信任,我们请求你们向日本军事当局提出申请,让 其重整军纪,使我们能平安地国家。
难民区的难民(签名)
事态报告
南京,1938年2月1日
1月28日发出通告,所有难民必须返回自己的住所,此时发生了下列事件,而且 绝大部分是发生在已经设法回家的人身上。
220)1月30日下午5时,一日本士兵闯入大学附中要女人,一位工人求他放弃这 种想法。他走了,但从相邻的一所房子里拖出一个妇女,正好被宪兵撞着。宪兵要 抓他,但直到叫来第二个宪兵帮忙才把他抓住押走。(贝茨)
221)1月31日上午11时,一位24岁的姑娘从西门子难民收容所回家(广州路46号), 为她的叔叔准备午饭。一日本士兵尾随其后,手持刺刀威胁她,如果她不想找死, 就把身子给他。(拉贝)
222)1月30日,要求难民离开难民收容所的通告发布后,被安置在蚕厂的一家人 返回了位于二条巷30—35号的住所。当天晚上,3个日本士兵捣毁后院篱笆闯了进去, 他们围着房子绕了一圈,敲打前门。因为没有让他们进屋,他们就砸开大门,扭亮 电灯,命令居民起床,他们谎称是“稽查队”。其中一人持刀,一人携枪,一人徒 手。他们花言巧语向住户解释说,不用害怕,他们不会动其一根毫毛,并命令男人 们继续睡觉。然后,他们搜查屋子,掠夺钱财。身带佩刀的日本兵奸污了年仅12岁 的少女,其余2人轮奸了一个老妇。直至半夜,他们才离开这所房子。这家人于1月 31日重新返回了安全区。(里格斯)
223)2月1日早晨6时30分,一群妇女聚集在大学门前,向即将回国的贝茨博士先 生恳求,不要让她们回家。一位原被安置在大学的妇女因害怕难民收容所关闭后家 中的床上用品会丢失,就与两个女儿于昨天返回西华门家中。晚上,日本兵闯进她 家,要对其女施暴。两个姑娘极力反抗,即被日本兵用刺刀刺死。妇女们说:“与 其我们回家被人杀死,还不如留在这里,等到2月4日日本人来驱赶我们,被他们杀 死在难民收容所好了。”(贝茨)
224)1月30日下午5时,几百名妇女聚集在一起,请求索恩先生想办法,不要强 迫她们在2月4日返回原来的住处。她们说:“如果我们回家后反遭抢劫,受到凌辱, 甚至无辜被害,那么回家干什么?你们至今一直在保护我们,但是不能半途而废, 帮人帮到底!”一位62岁的老妪回到汉西门家中后,当晚就有日本兵闯入要强奸她。 她说她年纪太大了,日本兵就用棍棒戳她。幸运的是她死里逃生,重新回到了难民 收容所。(索恩)
225)1月29日,一位女2女回到黄泥巷30号家中,她家再次遭到抢劫,日本兵用 刺刀威胁她,要她设法弄到女人。
226)1月30日11时,两位小姑娘回到竹丝巷的家中,被两个日本兵奸污了。
227)2月1日下午2时30分,一个孩子跑进我们的屋子,告诉我和福斯特先生,日 本兵闯进了他们的家,并对妇女进行骚扰。我们跑向这所位于华侨大厦附近的房子, 有人把我们带到卧室,看到门锁着。我们敲门,无人开门,于是我们破门而入,发 现屋内有两个日本兵,一个坐在床上,另一个躺在床上,边上躺着一位姑娘。一个 日本兵立刻跳起来,抓起皮带和手枪,穿过墙洞撒腿就跑。另一个喝得酩酊大醉, 不能很快逃脱,我们不得不帮他穿上裤子。因为他的皮带丢了,他只得用两只手拎 着裤子。我们帮他通过墙洞,到了外面街上他还想和我们握手,以示感谢。福斯特 先生先走一步,他去叫宪兵来,而我陪这个日本士兵走了一程,在上海路和中山路 的交叉口,我们把这个醉鬼交给两名日本哨兵。遗憾的是,我们听说,在我们到达 之前,这位姑娘已被强奸了。(马吉)
228)1月29日,一位42岁的妇女返回位于通济门的家,她一到家就被一日本士兵 抓住。他把她拖进一所空房子里强奸了。于是,她现在又住回到蚕厂来。
229)1月31日,一位30岁的妇女回到中华门里家中,她说,一日本士兵闯进她家 要女人。
230)1月29日,一位22岁的妇女(其丈夫被日本人用刺刀刺伤,于前天去世)回到 三牌楼2号的家中后,3次遭日本士兵强奸。
231)1月30日,一位45岁的妇女回到南门附近的家中后,有4个日本士兵闯入她 家中,把她家洗劫一空,向她要女人。因她无法为他们弄到女人,就惨遭毒打,她 的登记证也被抢走了。
232)陈王氏,28岁,于1月29日返回原来住处,半路上,她和另一个妇女被3名 日本士兵拦住,他们要她俩跟他们走。尽管她们下跪求饶,但仍被拖进一家商店, 陈王氏被他们强奸了3次。
233)1月28日,张杨氏,37岁,回到家中后,两次遭日本士兵强奸。
234)1月31日,倪冯氏,一位17岁的年轻女子,回家后正在井边淘米,一日本士 兵向她袭来,打翻米篓,把她拖到桑田,肆意强奸。
235)1月30日,姚彩珍(音译),一位16岁的少女,与她母亲一起前往鼓楼医院探 视病人。在鼓楼附近,两个日本士兵把她摔倒在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强奸了她。
236)1月30日,徐秦氏,一位36岁的妇女,正同丈夫以及几个邻居一道回家,走 到长白街太平巷时,她被两个日本士兵拖进屋子,遭到强奸。
237)1月30日,江刘氏,一位27岁的少妇,与其公公回到自己的家。1月31日22 时,两个日本士兵闯进她家,幸好她已躲藏起来,未被发现。
238)1月28日,魏陈氏,一位45岁的妇女,与一位女邻居一起回家,被一日本士 兵抓住。他要把她拖走,另一位具有同情心的士兵救了她,而她的女邻居却被强奸 了。
239)1月28日,高思伟(音译),一名24岁的青年男子,为日军特务机关干了几天 活,一日本士兵盗走了他5元钱和登记证。
240)周陈氏,36岁,于1月30日返回位于通济门附近的住所,遭到两个日本士兵 的强奸。
241)秦王氏,一位22岁的少妇,于1月23日被日本士兵从安全区的难民收容所中 拉了出去,至今未归。
242)白吴氏,27岁,1月28日回家后遭到两个日本士兵的强奸。
243)1月28日,刘尹氏,42岁,回到门东附近的家中,午夜时分,一些日本士兵 闯入她家要女人。
244)1月29日,秦马氏,35岁,回到北门桥的家中后遭到强奸。
245)1月28日,张卫氏,一位20岁的年轻女子,回家后遭到两个日本士兵的强奸。
246)1月28日,徐朱氏,32岁,回家后遭到一个日本士兵强奸,她丈夫的衣服被 盗走。
247)秦方氏,36岁,家住通济门附近,在回家途中遭到两个日本士兵的强奸, 其房屋被焚烧。
248)1月29日,姚王氏,34岁,在回家途中被两个日本士兵强奸。
249)1月29日,13岁的姑娘蔡家英(音译)与其母亲回到马台街家中,被两个日本 士兵强奸了。
250)1月30日,朱张氏,40岁,回到新巷桥附近的家中,被两个日本士兵强奸。
251)1月29日,吴殷氏,19岁,刚分娩4天就遭一日本士兵强奸。
252)朱姚氏,46岁,1月29日在回家途中被日本士兵阻拦,他们向她要女人。
253)王张氏,43岁,1月25日回到新桥家中遭日本士兵强奸,丈夫被他们用刺刀 刺死。
254)1月31日夜里,2个日本士兵闯入天妃巷一人力车夫家中,要他为他们找姑 娘。他陪他们到螺丝街,告诉他们说找不到姑娘,他们就把他痛打一顿。(米尔斯)
255)46岁的妇女潘乐泽(音译)从蚕厂的难民收容所回到国府路西侧的家中后, 日本士兵蜂拥而来找姑娘,因此她又回到了难民收容所。
256)1月30日,一姑娘在返回位于国府路住处的路上,遭到2个日本士兵的袭击。 他们把她拖进一间空屋轮奸,因此她又回到难民收容所。
257)1月30日,一位44岁的妇女在返回大中桥住处的途中,遭到日本士兵的袭击。 他们把她拖进一间空屋强奸,她不得不又回到了蚕厂难民收容所。
258)1月30日,一男子回到申家巷家中,日本士兵前来找他要年轻姑娘,因此他 又回到了安全区。
259)1月29日,许陈氏,42岁,回到她热河路的住处后,被2个日本士兵强奸。
260)1月30日,欧戴氏读了自治委员会的通告后,想带着2个女儿回到门西饮马 巷的家中。途中被3个日本士兵阻拦,他们抢走了她身上的所有现金,共3.20元,她 只得返回难民收容所。
261)1月28日,丁李氏回到西华巷的住处。在家中,她看到日本士兵正逼迫她70 岁的老母为他们找姑娘,于是她赶紧返回难民收容所。
262)1月28日,苏茂盛(音译)先生在返回升州路171号住所的途中被日本士兵抢 走了42元钱,他们只给他留下3角钱。他的房子被烧毁。
263)1月28日早上,6个日本士兵闯进国府路64岁的苏卢氏家中,强迫一家6口人 挤进一个屋子。他们翻箱倒柜,洗劫一空,连最后的一点小钱1.40元也都被他们抢 走。因此,苏老太请求返回难民收容所。
264)2月1日晚上11时,3个日本士兵越过金陵神学院的院墙,从一草棚里拖出一 个姑娘,姑娘逃脱了并大声呼救。难民收容所里的难民被惊醒,慌忙跑出草棚,大 声喊叫,迫使日本士兵翻墙而逃。(索恩)
265)1月31日,李王氏报告说,几天以来(即1月28日以来),日本士兵再三骚扰 位于后宰门321号的她的住所。房东刘文龙(音译)的太太拒绝为他们找姑娘,他们就 把她打伤。李太太急忙躲进防空洞才免遭残害,她请求允许她留在难民收容所。
266)1月29日,这一天,日本士兵以米、面换鸡鸭为借口引诱一些妇女和姑娘到 老米仓,把她们强奸了。周必清(音译)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267)1月31日,马清仁(音译)报告说:我见到自治委员会的通告后,偕同全家回 到原来的住处,但不得已又要离家而去,因为日本士兵每天都来骚扰,要钱、要女 人。
268)1月31日晚上,顾吴氏回到安品街千章巷13号家中取粮食,她一到家就遭日 本士兵强奸、抢劫。她立即返回难民收容所。
269)1月30日,水西门一家宜兴商店老板姚先生回到店里,遇见一个日本士兵, 他强迫姚交出钱来。姚生活宽裕,这个士兵就多次上门要钱,并向邻居打听姚的去 向,可是姚已经回到了难民收容所。
270)杨中林(音译)的兄弟杨中惠(音译)和母亲杨何氏在雨花路80号经营一家茶 馆。1月29日他们被日本士兵杀害了。杨中林闻讯回家查看情况,半路上,在中华门 遇到日本士兵,他们抢走了他的全部钱财。
271)1月29日,刘洪泰(音译)回到小王府园35号家中整理他微薄的家产,3个日 本士兵闯入他家要女人。他回答说,家里没有女人。他们就抢走了他仅剩的2.40元 钱。
272)1月29日,齐文修(音译)先生回到大王府巷24号家中,日本士兵闯进来,问 他家中是否有姑娘。他回答说没有,他们就抢走他6元钱和1斗米,用刺刀挑破他的 衣服,幸好他未受伤,后来就逃走了。
273)1月31日,日本士兵多次骚扰位于三茅宫13号罗马天主教堂后面的曹家,搜 寻姑娘。
274)1月28日,日本士兵闯进白下路10号陈家要女人。陈先生的女儿躲在地下室, 而陈先生的一笔现金却被全部抢走,约200多元钱。
275)1月30日,4个日本士兵闯进山西路大方巷6号某难民家,要强奸他14岁的女 儿。在她父母的哀求下日本兵才放弃这歹念。
276)1月30日,2个日本士兵闯进上海路46号,强奸了一个寡妇,宪兵来时,他 们已逃之天天。
277)1月30日下午1时30分,3个日本士兵闯入慈悲社2号闵先生家,把男人都赶 出屋,对妇女们肆意奸淫,居民们纷纷要求返回难民收容所。
278)1月30日,3个日本士兵闯入豆菜桥30号,抢劫了房主的财物,强奸了他的 姨妈,她半个月以前才生了孩子。
279)1月31日早晨,一个日本士兵闯入同仁街18号,盗走了居民才买来用以储存 的蔬菜。
280)1月29日,一位女难民回到朝天宫西街47号自己家看看,刚刚到家,就有日 本士兵闯了进来,幸好她及时躲到了柴火堆里。经邻居哀求,士兵才离开了她家。 过了三五个小时,又有4个士兵来搜查她家,幸运的是,他们也没有发现她。
281)1月28日,3个日本士兵闯入大纱帽巷1号宋先生家,抢走了屋内所有的衣物, 强奸了一个少女。第二天,他们又来要女人,因家中没有女人(她们都回到了金陵女 子文理学院难民收容所),他们火冒三丈,举枪四射。
282)1月29日,在内桥一家当铺对面,一个20岁的姑娘被日本士兵强行拉到一条 小巷内。
283)据2月1日的报告,家住天青街384号的50多岁的周寡妇被日本士兵拉去强奸。 这天,士兵们还把她扣留下,强迫她为他们做饭。
284)1月29日18时,日本兵冲进东瓜市8号要花姑娘。(奇*书*网^.^整*理*提*供)
285)1月30日,张华福(音译)服从自治委员会的命令,回到他张公桥22号的家… …(下文缺)
286)1月30日,一个日本士兵闯入汉口路132号要姑娘,被告知没有时,他火冒 三丈。幸运的是,无人被他伤害。
287)1月29日晚上8时,5个日本士兵(其中只有3个身穿军装)闯入慈悲社11号, 用刺刀对准马良慈(音译)的胸膛,胁迫她随他们走。其丈夫和嫂子也受到刺刀的威 胁,他们把刺刀架在她丈夫的头上。但是,一切威胁都是徒劳的。
288)1月30日19时,一个日本士兵持手枪闯进上海路115号,抢走现金12元。
289)1月30日早上,4个日本士兵闯入莫愁路13号杨先生家,搜遍所有房间。当 他们看到一年轻姑娘(杨的女儿)的照片时,要求一位住在那儿的老妇把这姑娘带来。 老妇不从,他们暴跳如雷,但是她沉着冷静,摆脱了困境。
290)1月30日上午11时,一位小姑娘离开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难民收容所,回到朝 天宫黄鹂巷19号家中。4个日本士兵闯进她家,轮奸了这个10多岁的孩子。
291)1月31日早晨,几个日本士兵闯入东瓜市一居民家,企图拉走并强奸2个姑 娘。人们把宪兵叫来的时候,他们早已逃之天天。
292)1月30日晚上,在五台山永庆巷被拉走了2个姑娘。
293)1月28日傍晚,2个日本士兵闯入江苏路的草棚找姑娘。他们没找到,一气 之下用刺刀对一个六旬老人的左肩戳了一刀。
294)1月29日晚上,3个日本士兵在一名妇女的私宅轮奸了该妇女。
295)1月29日晚上,3个日本士兵在珠江路一住宅轮奸了一名妇女。
296)1月29日傍晚,3个日本士兵闯入古林寺9号强奸了一名20岁的姑娘。
297)1月29日晚上,阴阳营71-1号的一位妇女被日本士兵强奸。
298)1月29日晚上,阴阳营43号、44号、45号和46号遭日本士兵洗劫,他们抢走 了钱财,强奸了妇女。在44号那一家,4个日本士兵轮奸了一位妇女,并毒打她丈夫。
299)1月30日早晨,在四象桥太平旅店,一位妇女被日本士兵拖到门口当场杀害。
300)1月31日,一位妇女在广州路被2个日本士兵轮奸。
301)1月31日,在彩霞街“崔记水产店”附近的一条小巷里,一位50多岁的中年 妇女和一个12岁的小姑娘被日本士兵强奸。
302)1月31日,在鼓楼二条巷,一个12岁的小姑娘遭到强奸。
303)1月31日,在四象桥,一位年逾60的老妇被强奸后,被刺刀戳进阴道致死。
304)1月31日,一位为红十字会服务的老人(他先前在金陵大学难民收容所的粥 厂工作过)要回下关的家中(于1月28日向亲戚借了些必要的行李),走到中山北路和 三牌楼的交叉路口时,其全部行李被日本士兵抢走。
305)1月30日,难民李望才(音译)和李山日(音译)回到新桥住所,日本兵先后到 他们家搜查10余次,索要钱财和姑娘,并打了他们五六次。
306)1月28日早晨6时,一个日本士兵闯进卫清里(音译)7号住宅,登上二楼,砸 开房门要找女人。因未找到而离去。
307)不久前,在三牌楼火车站,一位60多岁的老妇遭到强奸达十余次。
308)2月1日中午,2个日本士兵闯入珞珈路21号住宅,肯定不怀好意。居民们纷 纷逃到隔壁23号一欧洲人居住的院内,请求他把日本人赶走。
说明:
这份清单是不完整的!
发生在1月28日前几天的事件尚未计算在内,但它足以说明事态发展的一般情况。
这是我们把至今收集到的事件罗列下来的最长的清单。早些时候,即1937年12 月19日提交的较长的清单记载了12月13日~19日6天内所发生的事件,编号为16~70。 今天这份清单共报告了发生在1月29日、30日和31日3天内的88起事件。
我们有意不提中国报告人的名字,因为有一个报告人已经被害,另一个正受到 严重威胁。这段时间,所有报告人员都属于我们正规的工作班子,他们都不用真实 姓名。根据编号可以对每个事件随时进行审核。
签名:L.斯迈思
致杭立武电——汉口
28日来电收悉,感谢您对我们的关心,菲奇暂住上海。粮食问题相当紧迫。南 京城沦陷前,我们运进了9000袋米(译注:在前面克勒格尔的报告(南京受难的日日 夜夜)中,运进安全区的大米为8000袋。原文如此。)和1000袋面,此后就断了供给。 直至今天,由当局通过自治委员会出售了4200袋米和1000袋面。3000袋米发给了红 卍字会,2000袋米已答应免费供给安全区外的居民。到目前为止,安全区内的居民 靠他们自己带来的粮食储备和安全区委员会提供的米、面生活。现在,存粮已告罄, 是否有新的供给尚未达成协议。委员会用于免费供给的粮食仅够两个星期,我们设 法在本地或上海筹集或购买食品的努力失败了,因为日本人拒绝合作,不允许在安 全区内提供或出售大米。1月28日,日方发出命令,要求25个难民收容所里的6万难 民必须在2月4日以前离开安全区,回到自己的住所,否则就强行驱逐。撤离工作已 经开始。安全区外的情况相当糟糕,特别是对妇女和房屋已被烧毁的家庭而言。我 们正在谈判,争取推迟驱逐出区的时限,想方设法减轻居民返回住所的困难。自12 月27日不让日本士兵进入安全区以来,安全区是比较安全的。您现在不能把大米装 船运来,资金问题以后电告。
签名:拉贝
1938年2月2日17时
2月3日
现在,难民收容所里处处演出此类悲剧,我家院子里的70个姑娘和妇女双膝下 跪,频叩响头,嚎啕大哭,令人可怜。她们不愿离开我的院子,因为她们害怕遭到 日本士兵的强奸(这害怕是有道理的)。她们不断诉苦说:“你就像我们的父母,你 保护我们到现在,可不能把我们甩下不管啊!如果我们受到污辱不得不死,那我们 宁愿死在这里!”
这是恳切的语言。对这合理的诉说,我不能无动于衷,我允许她们留下了,只 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离开了。但是,我不能保证可以拯救那些受我保护的人,不 过,我愿意试一试。我希望日高说的是事实。他告诉我说,日本军队是不会强行把 难民赶出安全区的。我可是经历得多了,每次都令我大失所望,因此,对将要发生 的一切均有思想准备。我们委员会的每个成员明天将坚守岗位,每个人都要在本国 国旗下保护一大批难民。日本人来了会感到惊讶的。我们渐渐地对这些兵痞失去了 耐心,日本当局称他们是“兵油子”,而我们则称之为“刽子手”。如果这些强盗 得到当局的许可敢于进犯我们的收容所,就不可避免会发生冲突!
刚才,张(国珍)告诉我说,他们以前曾居住过的东门街附近的街口小屋内有17 人,其中6人已被杀害,因为他们在家门口向日本士兵下跪,求他们不要伤害其女儿。 然而,老人遭枪杀后,姑娘们仍被拉走强奸。现在,全家仅一名姑娘幸存,她是被 好心的邻居收留下来的。看到遍地是女尸,有的阴道里戳着竹竿,人们会恶心得透 不过气来。甚至连70多岁的老妪也多次遭到奸污。
我把下列信件送给日高先生,以书面形式再次确认他曾作过的不强行把难民驱 逐出安全区的承诺,同时敦促他再次与日本军事当局商谈此事。遗憾的是,我在日 本大使馆没有见到他,只好让人证实收到了此函。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 南京宁海路5号 1938年2月3日 致日高先生 日本大使馆 南京
尊敬的日高先生:
再次感谢您昨日给我的不强行把难民驱逐出安全区的保证,我相信,您这明智 的决定可以避免由此可能产生的不必要的麻烦。我认为,您会与军事当局在所有细 节问题上达成一致的。从一开始就要排除各种误解的可能性,这点非常重要,因为 最近又发布的一些公告说,如果难民收容所至迟于2月4日星期五前不解散,将要采 取军事强制措施,关闭其大门。
非常感谢您使我有机会与以您、本间将军先生和即将上任的广田中将先生为代 表的日本当局取得联系。
顺致衷心的问候
您忠实的
签名:约翰·拉贝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主席
档案记录
我们的一位中国基督教徒董国振(音译)先生向我作了如下的报告:
1月31日晚8时,三牌楼区模范马路8号71岁老妇所居住的草棚附近发现有2个日 本士兵,他们爬上屋顶,也许想看看草棚内是否有姑娘。老妇听到屋顶上的响声, 走出草棚。这时,日本士兵从屋顶上跳下来,闯入屋内要女人。老妇回答说屋内没 有姑娘,便遭到毒打。然后,日本士兵想扒她的裤子,老妇反抗,他们就用从地上 捡起的硬器猛砸她的头部,致使她头上出现一个大血瘤。这时,日本士兵才离开草 棚。
2月1日中午,在颐和路东头站岗的日本士兵搜查沈先生的口袋,抢走了他身上 的6元钱。
2月1日下午2时许,在山西路警察局附近,一位姑娘被拉进岗亭,遭扣留长达2 个小时。这事被一个住在对面草棚的名叫陆朝治(音译)的男子和一个和尚看见了。 离开岗亭时,她泣不成声地回答和尚说,她在那里被扣留了2个小时。
陆光伟(音译)是圣公会的通讯员,他与许多中国基督教徒一起住在大方巷的广 东新村。1月29日,他在外交部和三牌楼之间的狮子桥受到日本士兵的阻拦和搜身, 搜遍全身才发现10枚1角钱。他们掠其所有,还翻开他朋友的口袋,拿走了4角钱。
签名:约翰·马吉
德国大使馆 南京约翰 H.D.拉贝先生 南京 1938年2月2日
今年1月6日,驻汉口的特劳特曼大使先生致外交部的报告说,汉口各界人士对 国际委员会为南京难民区所做的工作大加赞扬。孔祥熙部长请求大使先生向您转达 他衷心的感谢。
签名:罗森博士
下面的信件是从中文译成德文的,因此,与原文多少有些出入。信件来自离我 住所5里路的栖霞寺,是该寺庙的方丈起草的,有当地20位知名人士的签名。
签名:B.A.辛德贝格
1938年2月3日
以人类的名义
致所有与此有关的人
值此,我们向您简要汇报该地的情况及本寺庙所遇到的骚扰。
南京沦陷以来,每天都有数百人逃至我庙寻求保护,要求安置。我写此信的时 候,寺庙里已聚集了2.04万人,大部分为妇女和儿童,男人们几乎都被枪杀或被掳 去为日本士兵当苦力。
下面,我们扼要地列出日本士兵自今年1月4日以来所犯下的罪行:
1月4日:一辆载着日本士兵的卡车驶来,他们掠走了9头牛,并勒令中国人为其 宰杀,以便把牛肉运走。与此同时,他们放火焚烧邻近的房屋以消磨时光。
1月6日:从河上来了很多日本士兵,他们抢走了难民的1头毛驴,并抢走了18个 铺盖卷。
1月7日:日本士兵强奸了一位妇女和一个年仅14岁的少女,抢走了5个铺盖卷。
1月8日和9日:有6位妇女被日本士兵强奸。他们像往常一样闯进寺庙,寻找最 年轻的姑娘,用刺刀威逼她们就范。
1月11日:有4名妇女被强奸。喝得酩酊大醉的日本士兵在寺庙内胡作非为,他 们举枪乱射,击伤多人,并损坏房屋。
1月13日:又来了许多日本士兵,他们四处搜寻并掠走大量粮食,强奸了一位妇 女及其女儿,然后扬长而去。
1月15日:许多日本士兵蜂拥而来,把所有年轻妇女赶在一起,从中挑出10人, 在寺庙大厅对她们大肆奸淫。一个烂醉如泥的士兵晚些时候才到,他冲入房内要酒 喝、要女人。酒是给他了,但是拒绝给他女人。他怒火冲天,持枪疯狂四射,杀害 了2个男孩后扬长而去。在回到火车站的路上,他又闯进马路边的一间房子,杀害了 一位农民70岁的妻子,牵走了一头毛驴,然后纵火把房屋烧了。
1月16日:继续抢劫、奸淫。
1月18日:盗走了3头毛驴。
1月19日:日本士兵大闹寺庙,砸坏门窗和家具,掠走7头毛驴。
大约在1月20日,开来了一支新的队伍,换下栖霞山火车站的岗哨。新来部队的 指挥官是个少尉,他心地较好,自他来后,形势明显好转。他在寺庙内设了一个岗, 哨兵努力把专来捣乱、偷窃和抢女人的士兵拒之于寺庙大门之外。因此,我们害怕, 一旦这位少尉撤离此地被派往别处,原来可怕的情景会重新出现。所以,我们请求 你们,不管是谁,只要能帮助我们阻止重现这种惨无人道的残暴行径即可。安置在 我们这儿的难民百分之八十已失去了一切,他们的房屋被毁,牲口被杀,钱财被抢。 此外,许多妇女失去了丈夫,孩子没有了父亲,大部分年轻男子遭到日本士兵的杀 害,另一部分则伤的伤,病的病,躺在这里缺医少药,谁也不敢上街,害怕被杀害, 而我们还只剩下少量的粮食储备。我们的农民既无水牛又无稻种,怎能春耕播种呢??
在此,我们所有签名者再次恳请您的帮助。
栖霞山寺庙
1938年1月25日
(以下是20个签名<略>)
2月3日
上述由栖霞山江南水泥厂(京特博士)的辛德贝格先生递交的报告,证明不仅南 京饱受了日本兵痞之苦,而且,从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有关日本士兵烧杀奸淫的消息。 我们不禁这样想,这些身穿军服的士兵全都是日本的刑事犯罪分子。
如果罗森博士先生的秘密报告能得以认真对待的话,我收藏的勋章将又要增添 一枚,即是说我已被上级机关提名为德国红十字功勋勋章的获得者。而克勒格尔和 施佩林也同我一样历经了种种风险,可现在好事却让我一人摊上了。但是,谁也不 会来征求我的意见!能领取全额工资的退休金,对我来说更实际、更好。(还能有比 这更好、更美的事吗?!)
2月4日
今天我得亲自站岗,也就是说,我必须注视着自己的难民收容所,双眼盯着我 家后面德国学校里的600名难民和我家前面中学里的5000名难民。如果日本人强行闯 入,我虽然阻挡不住,但我起码可以做一个目击者,观察事态发展以向世界通报。 我一定想方设法保护好我自己的房子,我们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在我面前侮辱德 国国旗!
G.普罗布斯特博士 目前在汉口 西门子洋行(中国) 上海,南京路233号 电话:15400 目前地址:成都 1937年12月22日 致约翰 H.D.拉贝先生
亲爱的拉贝先生:
如果您觉得有必要,我们完全可以在一起共同欢庆圣诞节,为我们的勇气干上 一杯,而我这里尚无此必要。值此,请允许我从中国的和平地区向您及贵夫人致以 热烈的节日祝贺和亲切问候。我们这里,大家还不大相信战争确已爆发,或者是不 宣而战?祝您在这特殊时期节日快乐,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生活幸福!
致以亲切问候
您永远的
签名:G.普罗布斯特
我是1938年1月29日在南京收到此信的,我从未去过汉口,那可是齐泽尔的管辖 范围。——约翰·拉贝
担惊受怕的2月4日过去了,一切都很平静。这意味着,只要日本人有所顾忌, 我们就不会遇到麻烦。我们大家对此都感到非常高兴。今天是中国春节的最后一天 假日,尽管天公不作美,下着雨雪,中国人仍是兴奋地在院子里燃放鞭炮。这些可 怜的人如此知足:只要不被打死,他们就满意了。
昨天晚上,乔治·菲奇又在广播中讲了话,对日本人仍然很客气。如果他知道, 1月28日~1月31日期间比去年12月份那最可怕的日子里发生了更多的强奸等暴行, 他就不会这样措辞了。我至今还没有得到妻子的消息,不知我的“日记”是否安全 到达了上海。是否同意我在此待到3月初,公司也没有给予答复。
2月5日
从下面的事态报告中可以获悉,截至2月3日又发生了98起强奸等案件。在难民 收容所里,我们今天未遇到麻烦,谢天谢地。但是在设在中学的难民收容所里,其 校长在2月5日的信(原信附后)中说,难民人数已从5000人增加到8000人,这就很能 说明问题了!
致美国大使馆阿利森先生的备忘录:
到2月4日为止,日本当局还未处理国际委员会向它提出的重要请求:
1.请求允许取回前南京市政府分配给委员会的粮食:
(1)1.0933万袋大米;
(2)1万袋面粉。
2.请求允许从上海通过轮船把另外600吨食品运往南京。
3.请求允许两名美国医生和两名美国女护士进入南京,其中一名医生就曾经是 鼓楼医院的医生。
4.请求发放自由出入城门的通行证:
(1)允许里格斯先生通过太平门前往金陵大学农场;
(2)允许马吉先生去下关查看他的教会财产;
(3)允许菲奇先生去下关开展救济工作。
5.请求释放刘文平(音译)先生。
6.请求保管存放在南京的外国人邮件。
事态报告
南京,1938年2月3日
日本军事当局强行把难民驱逐出安全区的期限已近,许多难民不得不撤走了。 与此同时,办公室有关日本士兵抢劫、强奸等暴行的报告接踵而来。许多已经返回 原住处的难民再次受到日本士兵的欺凌。此外,今天已停止供应大米。
许多曾经安置在安全区难民收容所并无偿获得定量供应米饭或米粥的难民不得 不忍受巨大的痛苦,因为他们回到难民区外后再也得不到粮食供应的保障。这些地 区根本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我们为之深感遗憾。想当初,1937年12月的头两个星 期难民进入安全区时,我们的工作人员冒着生命危险,顶着日本人对设防的南京城 的空袭,加紧把储备米面运进安全区。时至今日在这危急时刻,两周前还答应供给 我们的1000袋面粉仍扣押不发,商店中又毫无存粮,致使粮食供应工作彻底瘫痪。
日本士兵的罪行真是不胜枚举,下列清单只是罗列了2月1日以来所发生的事件, 其余事件以后详告。
309)2月3日,今天上午9时,一位18岁名叫蔡晓喜(音译)的年轻男子离开难民收 容所回家,走到四象桥时,因没有立即向日本士兵行鞠躬礼,被这位士兵用刺刀捅 了一刀。今天中午,他回到我们这里接受医生治疗。(米尔斯)
310)2月1日中午,在颐和路东头站岗的2个哨兵翻查沈先生的口袋,抢走了6元 钱。(马吉)
311)2月2日早上7时半左右,53岁的刘宋氏在宁波同乡会的后屋被2个日本士兵 轮奸了。
312)2月1日晚上10时,20岁的苏王氏在阴阳营49号被4个日本士兵轮奸了。
313)2月1日,在西康路,萧先生被4个日本士兵抢走了5元钱。
314)2月1日下午5时许,刘先生在古林寺附近琅玡路,被4个日本士兵抢走了 3.70元钱。
315)2月1日中午时分,张先生在古林寺附近被日本士兵抢走了8角钱。(这些在 安全区西部发生的事件表明,这些农民每天上下工要克服多大因难。)
316)2月2日早上8时,冯先生去下江考棚登记,11时回到西华门三条巷100号家 中,半小时后一日本士兵闯入他的住宅。此时,正巧邻居高先生及其儿媳在冯家作 客。这个日本士兵不怀好意,因冯先生略通日语,把他打发走了。高先生事后回到 干河沿。
317)2月1日上午9时,王先生返回北门桥15号家中。他正在收拾屋子,突然闯进 来一个日本士兵,向他要姑娘,他回答说没有。于是,这个日本兵转向王先生的孙 子,问他的母亲在哪里,孩子支吾不答,他就让小孩领他到隔壁屋子,仍然没有发 现女人,他给了孩子1角钱就走了。
318)2月2日,江先生要返回位于新门口的住所,在云南路和中山北路交叉处的 一个街角,遇见了五六个日本士兵。他们强迫他把餐具挑到挹江旅馆。他办完事后 正要回家,在铁道部附近又碰到两个日本士兵,要他把大米扛到上元门。他遵命完 成任务后,时间已晚,不得不放弃回家的想法。
319)2月2日。张先生,46岁,曾在难民收容所住过,1月11日受雇于日本小桥部 队。2月2日上午8时许,他在去部队的途中,在云南路丁家桥遇见10多个日本士兵, 他们胁迫他搬运大量重物。他向他们出示了小桥部队颁发给他的证件,以证明他为 日本军队工作的合法身份。可是,他们撕毁了证件,全打他,逼迫他从命。
320)2月1日,王先生在回家途中的珠江路附近的小纱帽巷,遇到了两个日本士 兵,他们抢走了他1.12元钱。
321)2月2日。陈先生和苗先生于1月30日前往中山东路的东面牌楼,安排2月2日 回厂事宜。抵达工厂时,看到4个日本士兵正在搬运印刷机和其他机器。日本兵不让 他们进入厂房,他们别无他法,只得返回难民收容所继续等待。2月2日清晨,他们 再次来到工厂,发现工厂里有很多日本士兵。哨兵要他们出示证件和图章,向他们 索要女人,最后还抢走了陈先生18元、苗先生12.80元钱。这两位先生身无分文,只 得重新返回难民收容所。
322)2月2日下午,朱先生想返回位于建康路的家中,他与他的朋友同行。他们 到达铁管巷时受到5个日本士兵的阻拦,他们不得不听从日本士兵的命令,为他们工 作到深夜。从此,他们再也不敢有试图回家的想法。
323)2月2日,马太太回到光华东街的住所,刚一到家,日本士兵就从她家前门 和后门蜂拥而入,向她要姑娘。幸好姑娘们及时躲藏在床底下,没被发现。日本士 兵顺手拿走了5个盆碗和10根蜡烛。
324)2月2日下午3时,4个日本兵闯入王府巷包先生的家找姑娘,当他们得到否 定的答复时,悻离去。
325)2月2日下午2时,日本士兵穿墙闯入朱家苑一居民家中,搜遍全屋找姑娘, 好在妇女们躲藏起来没被发现,他们于2时30分离去。
326)2月1日下午1时,3个日本士兵强奸了止马村的一位29岁的妇女。
327)2月1日下午1时,3个日本士兵闯入鼓楼附近王条巷某人家中,拉走了一个 十来岁的小姑娘。在月28日就已有3个日本士兵来过一次,并强奸了2名妇女。
328)2月2日下午3时。3个日本士兵闯入七家湾某人家中找姑娘,该家主妇从后 门逃走,他们拿了4个盆走了。
329)2月1日10时。一日本士兵闯入门东转龙巷某人家中,问一个11岁的男孩哪 里有姑娘。孩子说没有,他就使劲打了孩子两个耳光,并抢走了一个盛满热水的铜 壶离去。
330)2月3日上午10时左右,七八个日本士兵闯进自下路江先生和江太太的家中 (此时他们已回家),命令江先生出去,企图对他太太施暴。当他们看到江先生带着 国际委员会的袖章时,悻而去。
331)2月2日10时许,马先生的太大走近中华门时被日本士兵抓住,遭到强奸。
附:上述23起事件是对2月1日、2月2日和2月3日下午统计出来的事件的补充。 所幸的是,这些事件并不像1月29日~1月30日期间所发生的事件那样严重。其中一 个原因是难民们已清楚地知道,年轻妇女和姑娘受到的危险最大,因此,得采取特 别措施保护家中的妇女。但是,日本士兵不断搜寻年轻妇女,敲诈勒索和抢劫掠夺 仍严重妨碍中国老百姓重返住所过正常生活。如上所述,年轻妇女正面临着最大危 险,我们希望能够帮助她们,至少为她们开放几个难民收容所。当然,难民重返住 所,并不意味着救援工作就算是结束了,特别是在当前情况下,老百姓还不能重新 开始或继续进行正常的经济生活。相反的,难民突然返回自己的住所可能会增加我 们救援工作中的困难,我们将不得不招收大批工作人员,采用新的方法来解决这些 困难。我们的恢复秩序委员会正忙于制定新的计划,对至今获得免费定量供应大米 的5万名难民还将无偿提供粮食,我们甚至估计到这类难民数还将增加。至少在4月, 这样的援助是必不可少的。
下列事件发生在2月1日以前,由于时间太紧,当时没来得及列入事态报告的清 单上:
332)1月31日,63岁的李太太回到她长乐路的家中,她第一次在自己家中睡觉, 晚上七八点钟,日本士兵闯入她家索要钱财。她交出全部现金后,于第二天清早逃 回难民收容所,幸运的是,她未受到伤害。
333)1月31日,三牌楼区模范马路一草棚内住着一位71岁的老姬。当天晚上8时, 两个日本士兵爬上棚顶,窃听屋内是否有姑娘。老妇听到响声走出门来,此时,日 本士兵从屋顶上跳下来,闯进屋内要姑娘,老妇回答说没有,便遭到毒打。然后, 他们想扒她的裤子,老妇极力反抗,于是,他们从地上捡起一个硬器猛砸她的头部, 致使她头上出现一个大血瘤。最后,他们扬长而去。(马吉)
334)圣公会通讯员陆先生住在大方巷广东新村基督教徒住宅区。1月29日,他在 三牌楼和外交部之间的狮子桥受到日本士兵的阻拦和搜身,身上仅有的10枚1角钱全 被抄走,他们连他朋友的口袋也翻了个底朝天,拿走了4角钱。(马吉)
335)魏先生在理发店理好发后回家,途中受到3个日本士兵的袭击,他们把他拖 进竹林,抢走他身上的3.80元钱和7包香烟。
336)1月29日,李太太带着儿子回到四条巷的家中,3个日本士兵闯入她家,抢 走她5角钱。母子俩立即返回难民收容所。
337)1月29日下午,姚先生回到张府园的家中,同一天,几个日本士兵闯入他家, 抢走他2箱火柴。1月30日,又有一批日本士兵前来,剥下全家老小包括80多岁老母 的衣服,并搜寻钱币,一无所得。与此同时,邻居翟先生家被劫走3.50元。2月1日, 又来了3个日本士兵,他们以同样方式搜查钱财。于是,姚家打算返回难民收容所。
338)1月31日早晨,王太太正好回家,3个日本士兵闯入她家要女人。因为家中 没有姑娘,他们就用刺刀威逼她,想抢她的钱财,不过一无所得。王太太在受此遭 遇后只得重返难民收容所。
339)1月29日中午,门东膺福街一家豆腐店开门营业,1月31日晚10时,4个日本 士兵闯进该店,抢走店主的全部收入,共20多元。
340)1月30日早晨,4个日本士兵(其中3人身穿军服)闯进阴阳营49号王先生家, 从他的口袋里抢走了1元钱。傍晚,他们撬开后门入内,再次骚扰,幸好妇女们从前 门逃走,在外面躲藏起来。
341)日本士兵一而再,再而三地闯入建邺路30号,找寻姑娘,抢走了最好的食 品。
342)1月31日傍晚,一个日本士兵不怀好意地闯入吉兆营41岁的罗太太家,幸好 家中还有几个男人,罗太太才免遭凌辱并得以逃脱。日本兵用枪托殴打这些男人, 并拿走了放在桌上用于买米的1元钱。
343)1月27日晚8时,4个日本士兵闯入华安里某家,偷走了一枚金戒指,用刺刀 威胁并奸污了24岁及21岁的吴家姐妹(见受到侮辱的姐妹俩来信)。1月29日,这些日 本士兵再次前去骚扰,要姑娘。
344)1月29日,黄泥岗朱太太家遭到日本士兵的抢劫,日本士兵用刺刀威逼她提 供年轻姑娘。
345)1月30日,日本士兵洗劫了石鼓路蔡福安(音译)家,强奸了一位妇女。
346)1月27日,日本士兵抢走了家住中山东路的钱大太的行李。
347)1月30日,叶太大在金陵神学院被日本士兵强奸了。
348)1月27日,一日本士兵在扫帚巷强奸钱太太未遂。
349)1月28日,2个日本士兵在评事街强奸汪太太未遂。
350)1月29日,绫庄巷的马小姐家遭劫。
351)1月30日上午11时,两个日本士兵从扫帚巷邵先生家中拉出两位年轻姑娘强 奸。
352)1月29日,一个日本士兵手持刺刀闯进黄泥岗裴连世(音译)先生家,要年轻 姑娘。
353)1月29日,一位39岁的黄陈氏在彩霞街被日本士兵强奸达十多次。
354)1月20日,31岁的陆倪氏在彩霞街整整一天受到日本士兵的强奸,现在她身 心受到严重摧残。
355)1月29日傍晚,日本士兵闯入平安巷林太太的家,掠夺了她的衣服和其他物 品。
356)1月30日傍晚,3个日本士兵手持刺刀袭击太平桥的莫太太家,向她要年轻 姑娘。
357)1月29日傍晚,日本士兵手持刺刀袭击石鼓路的张太太家,向她要年轻姑娘。
358)1月28日。日本士兵来到柳叶街的王秦氏家抄家、搜钱、要女人。
359)1月27日傍晚,日本士兵闯入止马营余言模(音译)先生家,向他索要被褥和 现钱。
360)1月28日傍晚,日本士兵查抄了朱太太家,抢走了被褥、衣服和现钱。
361)1月27日傍晚,沈太太在东钓鱼巷遭到了3个日本士兵的围攻,他们向她要 年轻姑娘。
362)1月30日傍晚,周太太遭劫,日本士兵掠走了她的现钱和被褥。
363)1月28日,于太太在评事街被抢,日本士兵抢走了她的被褥和其他物品。
364)1月288,在绫庄巷,日本士兵抢走了刘太太的1元钱,向她要姑娘,把她吓 得要命。
365)1月29日上午,日本士兵在评事街向马强林(音译)要姑娘。
366)1月29日,58岁的何太太回到回龙街的住所,她两次遭到日本士兵的强奸, 不得已又回到难民收容所。
367)1月30日,家住公园路的周太太3次遭到日本士兵的强奸。
368)1月29日,21岁的杨太太在船板巷遭到3个日本士兵的轮奸。
369)2月2日,家住光华路的邱爱贤(音译)女士被日本士兵偷走了衣服和一只盆。
向斯芬克司(译注:希腊神话中的带翼狮身女怪)提出一个新问题:
漫长7周,强盗肆虐,烧杀淫掠,买卖不成,这会给穷苦百姓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部队换防”,听起来振振有词,实则不是道歉的理由。老百姓还是老百姓, 他们被盗被抢的钱物没有可能得到偿还。
签名:L.斯迈思
事态报告
对2月3日报告的补充
下面补充自1月28日至2月3日所发生的事件:
370)2月2日下午2时,2个日本士兵手持刺刀闯入王府巷王先生的家,要姑娘。 王先生告诉他们家中没有姑娘,即挨一顿毒打。
371)2月1日,汪先生报告说,下午5时半,有3个日本士兵闯入天目路他家中要 姑娘。当时,他大太正好躲在厨房,未被发现。那几个日本士兵从他身上掏走8.60 元钱后走了。
372)2月3日,白太大回到她西石坝街的家中,她出门刷洗马桶时遇到了3个日本 士兵,他们企图把她拉走。她就跪倒在地,求饶说,她要照顾疾病缠身的婆婆。房 东证实白太太说的是实话,他们则进屋察看,确认该女子没有说谎,其婆婆确实卧 病在床,这才放过了她。(按上拇指指印)
373)2月3日早晨,刘太太回家,通过西华门二条巷孙园(音译)正门时,遭到了3 个日本士兵的袭击。她被拖进一座洋房里遭到强奸,其衣服被刺刀挑成碎片。(按上 右手食指指印)
374)2月3日,秦太大回到中华门麦糖街(音译)的家中,到家门口时,一日本士 兵阻止她入内。他企图把她拉走,对她施暴。她一再要求不要碰她,日本士兵才松 手放开她,走之前却打了她。(按上右手食指指印)
375)2月3日,马太大回家途中,在同仁街某屋前被3个日本士兵抓住,他们把她 拖进一间空屋进行轮奸。(按上右手食指指印)
376)2月1日,戴太太在回家途中在梅楼街被2个日本士兵抢走了一个银耳环。 (按上右手食指指印)
377)2月3日,陈先生在返回东关头家的途中,遇2个日本士兵,他们向他要姑娘。 他回答说没有,他们就用刺刀把他的大腿刺伤。(按上左手食指指印)
378)1月30日,陈大太回家途中,在石坝街道到3个日本士兵的袭击,他们把她 拖进“恒茂酱园”(音译),对她轮奸后才放她走。(按上右手食指指印)
379)1月31日中午,3个日本士兵闯入萨家湾附近盐仓桥李先生家,向他要姑娘。 他回答说“没有”,他们拿了1元钱后才走。
380)2月1日,在华侨路的一条小巷里,日本士兵抢走了张青梅(音译)7.90元和 30枚铜板。
381)2月1日,单璜荷(音译)前去下江考棚办理登记手续,在璇子巷被日本士兵 抢走了3.30元和15枚铜板。
382)2月1日,吴金生(音译)回他光华门外的家,到家时,7个日本士兵把一个老 妇拖到他跟前,强迫他俩性交,而他们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383)2月1日,孙贵新(音译)返回唱经楼的家,途中被劫走7.60元。
384)2月2日,易李氏回到她申家巷东头的住所,当天夜里,日本士兵闯进屋子, 企图强奸她。
385)2月2日,易张氏在饮马巷遭到2个日本士兵的轮奸。
386)2月2日,乔凡云(音译)回家途中在市政府大厅前遭到日本士兵的拦截,被 抢走5.30元和十几个铜板。
387)2月2日,马老太太回到家中后,日本士兵前来骚扰,向她要姑娘。
388)2月3日,吴罗氏回她户部街的家,路遇日本士兵,他们企图强奸她,幸好 她得救了,免遭其难。
389)1月28日,刘李氏在九王村(音译)遭到日本士兵威逼,他们强行向她索要钱 财。
390)1月29日,张马氏在“明星戏院”后面的四象桥遭到日本士兵的强奸。
391)1月29日,李费氏在黑廊巷遭到2个日本士兵的强奸。
392)1月29日,在珠江路宪兵团门前,日本士兵用匕首胁迫蔡罗氏交出她的2枚 银戒指。
393)1月29日,在珠江路宪兵团门前,日本士兵用匕首要挟李张氏,抢走了她的 银戒指。
394)1月29日,一日本士兵手持匕首,在鱼市街附近追赶梅李氏,她好不容易逃 脱了。
395)1月29日,在三省里,3个身带匕首的日本士兵向刘品源(音译)索要钟表和 钞票。
396)1月30日,赵邱氏在瓦青桥(音译)遇到一日本士兵,他把她拖到旁边的小巷 子,对她搜身要钱。
397)1月30日,杨陈氏已回到贵标(音译)的家中,夜间闯进一日本人,他用匕首 威胁她,逼她交出现钱并强奸了她。
398)1月30日,张王氏刚回到中华门外的家,日本士兵就闯进来索要钱财并强奸 了她。
399)1月30日,王江氏在红寺庙被日本士兵搜身要钱,还遭到一顿毒打。
400)1月29日,魏金生(音译)报告说,下午2时,2个日本士兵闯入他天目路家中, 一个把守大门,另一个上楼强奸了他嫂子。他母亲对日本士兵下跪求饶,却被他们 摔倒在地,他们还用刺刀威胁她。
401)1月29日上午10时,阴阳营的陈先生报告说,2个日本士兵闯入他家要姑娘, 他母亲恳切哀求,才使他们平静下来。最后,日本人抢走了1元多钱。
402)1月29日晚上8时,2个身着便装的日本士兵来到豆菜桥的马家要姑娘。他们 说,他们只需要一夜,第二天一早即可送回。他们答应给马家送米、迭钱、送衣服。 尽管马家人苦苦求饶,他们还威胁说第二天早上再来。
403)1月30日,几个日本士兵闯入七家湾附近小礼拜寺的秦先生家,企图强奸一 个10岁的小姑娘,经秦先生苦苦哀求,他们才放过这个孩子。
404)1月30日,家住虎踞关的胡太太做饭时,遭到日本士兵的袭击,要不是她母 亲及时相救,她准被强奸。’
405)1月29日,几个日本士兵闯入某家,企图污辱家中仅10岁的小姑娘,经她父 亲一再哀求,他们才放过这个女孩。可他颈上被捅了一刀,孩子也遭一顿打。
406)1月30日上午11时,两个日本士兵闯进高家酒馆苏先生家,他是1月25日刚 搬到这里的。日本士兵向他要姑娘,遭到拒绝,他们就用刺刀胁迫他,抢走了他的 手表和一枚金戒指。
签名:L.斯迈思
《大陆报》发表的消息,上海,1938年1月25日
据日方报告,中国军队在南京难民收容所寻求保护。晚上在(上海)新闻发布会 上发布的这份报告,是以1937年12月的消息为依据的。
日本陆军发言人永井大佐在昨天的新闻发布会上声称,据驻南京的日本宪兵队 报告,中国军队的军官和士兵们把居民疏散出首都后,在国际安全区寻求保护。
如上所述,此份报告是以去年12月份的资料为依据的,它指出,中国军队撤出 南京后,大约有20万难民被安置在安全区。报告说,此项调查是由日本宪兵队与日 本陆军师团总部派往南京的调查法庭共同进行的。
中国军官隐藏起来了!
报告说,可以确认,中国军队的高级军官隐藏在外国官员撤出的大使馆和公使 馆内。据说,直到1937年12月28日,日本人在安全区各所房子里共抓获了23名中国 军官、54名下级军官和1498名士兵,其中有南京保安队队长王新尧(音译),他对外 称陈觅(音译),实际上领导着国际难民区第四区的工作。另外还有原第八十八师的 副官马宝山(音译)中将(译注:据查,国民党政府军原第八十八师无中将副官)以及 中国警察局高级官员米幸喜(音译)。
报告说,马将军在安全区内煽动反日情绪,制造动乱。安全区内还藏有王安(音 译)上尉及他的17名士兵。而王新尧及他先前的3名下属在南京城掳掠奸淫,威吓百 姓。
防空洞里的武器是怎么回事?
报告说,在外国官员撤出的大使馆和公使馆的防空洞里发现藏有武器弹药。经 调查,藏在某特殊防空洞里的武器有:
1门轻型火炮;
21挺捷克造机关枪和60梭子弹;
3挺其他机关枪;
10挺水冷式机关枪和3000梭子弹;
50支步枪和42万发子弹;
7000颗手榴弹;
2000发掩体迫击炮炮弹;
500发其他大炮炮弹。
有人问这个防空洞属于哪国大使馆,发言人回答说,他没有授权对此问题作出 陈述。此外,对美国大使馆里是否藏有或发现了中国军官,他也避而不答。
虽然对此尚无官方报告,发言人却说,有一批中国陆军军官因抢劫而被捕、被 处决。
有人问,被捕者是否作为战俘或间谍处理,他回答说,这要看当事者是在何种 情况下被捕的。
金陵大学附属中学 中国南京 1938年2月5日
尊敬的拉贝先生:
在此,请允许我转告您,越来越多的难民回到我们学校寻求保护。他们说,他 们不可能继续留在家里,因为日本人不断进行骚扰,向他们要姑娘。如果他们不从, 就威胁要杀死他们。形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严峻。在这样的情况下,难民们怎能 返回住所?请您给予他们仁慈的帮助,除了您和您的朋友之外,我再也不能请求他 人保护。请您与德国、美国和日本大使馆商谈此事。难民来找我帮忙,可我却无力 相助。自治委员会丝毫影响不了日本人。人们告诉我们说,除了国际委员会,谁也 不能保护我们,即使是自治委员会官员的夫人也跟平民百姓一样难免遭受日军的奸 淫。我简直无法理解,自治委员会怎能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还要求难民返回自己的 住所。它自己也很清楚,在安全区外,谁也不能保护难民不受日本人的欺凌。
这些难民多么可怜,简直难以形容。我祈求上帝,不要离开中国,拯救我们吧! 如果您及您的朋友不帮我们,谁还能帮助呢?恳请您及您的朋友考虑一下,通过什 么途径帮助这些难民。
尊敬的、亲爱的拉贝先生,您是我们的先导,我写此信时已泪流满面,但愿上 帝与您同在,请为我们祈祷吧!
您的
签名:D.G.格兰姆斯
2月5日,下午2时15分
像往常一样,警报信号响彻天空,呜##!中国飞机再次飞越南京上空,不管 怎样,飞机上标有中国标志,至于飞行员来自哪个国家,很难确定。我们希望,但 愿不是俄国人。否则,我们在卐字旗帜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根据日本人的最新要求,所有难民收容所必须在2月8日解散,难民群中一片哗 然,情绪安定不下来。至今已有大约三分之一的难民撤离了安全区,余者大多为妇 女和儿童,他们拒绝离开安全区。今天,鼓楼医院的医生传来消息说,已有两个患 脚气病的病人送进医院。这对只以大米充饥的单一营养者来说是不足为奇的。我们 已电告上海求购药品。
从电台广播中我们获悉,布洛姆贝格、弗里奇和其他几个将军回国后不是辞职, 就是被人解雇,据称是考虑到我们的外交政策。我们几个德国人非常沮丧。我们焦 急不安地等待着其他详尽的报道。外面世界一片混乱,令人痛苦不堪,偏偏这时, 我们还要为国内的和平而焦虑!
邀 请 信
1938年2月5日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举行理事会会议,特请您参加。
会议议程:
1.W.P.米尔斯先生关于恢复秩序委员会的工作报告。
2.副总干事 H.L.索恩先生的报告,内容:
(1)难民收容所问题;
(2)大米分配问题;
(3)剩余的大米储备问题;
(4)因为工作人员现在是购买大米,建议:付现款,不发大米。
3.工作人员的工资问题。
4.汽油:
1938年2月5日的库存:
宁海路5号(包括拉贝的汽油)600加仑(已经审核)
金陵大学 1510加仑
共计 2110加仑
扣除漏损 30加仑
2080加仑
问题:我们继续出售汽油还是留下库存供委员会用?
5.更名问题:我们是否要将现用名更改为“南京救济委员会”,此名在上海已 家喻户晓(译注:指“上海救援南京委员会”)。
2月6日
我作为一个过路人,到各防空洞察看了一下。我发现,在中国飞机的最近一次 空袭中,大家都站立在外面,经过察看我才明白,所有防空洞无一例外地被地下水 浸泡。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动手排水,经历了日本士兵带来的苦难后,人们对空 袭的危险已变得无动于衷了。成群结队的难民默默地站在院子里,眼睛望着飞机, 有些人对飞机根本不屑一顾,而是从容不迫地在草屋里做他们的事。
今天,我向日本大使馆递交了一份往返上海的申请。福井告诉我说,原则上, 此类申请一律不予批准。尽管如此,他将作出努力。罗森博士为我写了一份推荐信 以示相助,但这也帮不了多少忙。如前所述,在日本人的眼里,罗森先生不是一个 “受欢迎的人”,而我作为国际委员会主席也不受欢迎,但无论如何还得试一试。 我至今还未收到公司的任何消息,不知他们是否同意我继续逗留。万一他们让我去 上海,我想乘坐外国炮艇前往。
约翰 H.D.拉贝 南京 1938年2月6日 第991号文件/卷12 致日本帝国大使馆 南京
因我要与上海西门子洋行(中国)经理商谈可能关闭该行在本地的下属办事处详 尽事宜,需往返上海一次,特此申请,望批准为盼。衷心感谢!
致以崇高的敬意
签名:约翰·拉贝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 南京宁海路5号 1938年2月6日 致约翰 M.阿利森先生 美国大使馆 南京
尊敬的阿利森先生:
国际委员会的责任在于本着南京平民百姓的利益使用委托管理的钱财和粮食储 备。因此,委员会准备与自治委员会合作或以自治委员会的名义分发储备的大米。
但是,国际委员会不能放弃自己决定储备粮发放形式的权利,因为它为苦难平 民工作的成效大都取决于此。
我们必须指出,任何没收合法提供给委员会使用的物资的行为,毫无疑问地会 对中国国内及外国舆论起到负面影响。
我们认为,上述立场是公正友好地解决问题的有力保证。
您最忠实的
签名:约翰·拉贝
主席
致菲奇先生驻华基督教青年会,上海
已发现多例脚气病病例,请尽快向医院寄发10加仑维生素B药水(我们强调的是 维生素B!),另加60毫升白喉抗毒血清素——这两种药请优先供给卫生署。医生建 议用大豆作预防食品,请用“瓦胡”号船运100袋蚕豆来。如缺货,请设法筹办一大 部分。再寄500个带软瓶塞的6盎司瓶子,我们用来给缺乏营养的婴幼儿喂奶粉。请 检查一下礼和洋行在码头的仓库。难民撤离安全区的期限已推迟几天,我们为此感 到很高兴。现已有三分之一的难民撤走,但是,他们仍迫切需要帮助。暴行事件还 在不断发生。今天,指派王先生销售了9000袋面粉和1000袋大米。信在博因顿处取。
签名:斯迈思
南京
1938年2月6日14时30分
2月7日
日本人把抛弃在马路上的凌乱军服及装备堆放在一起,放一把火烧了,现在又 在焚烧停留在马路上的报废汽车,不过,他们已取走了一切有用的零部件。
许博士传来消息说,昨天夜里在玄武湖附近的城墙内,有4名中国人被日本士兵 枪杀。原因据说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去取藏匿在他家附近的人力车时被枪杀, 他妻子及其他两个亲戚赶去救护,也被打死。
今天上午,红卍字会的两个服务人员带着我和索恩先生到西康路附近的偏僻之 地,人们从两个水塘里捞出124具被枪杀的中国人的尸体,他们中约一半是平民百姓。 日本人用铁丝捆位受害者的双手,架起机枪把他们杀害,然后浇上汽油,纵火焚尸。 因嫌焚尸时间太长,他们就把烧得半焦的尸体扔进水塘。据说,附近的另一个水塘 里也发现23具尸体。南京所有水塘都以类似方式受到严重污染。
记 录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理事会
1938年2月5日
与会者:约翰 H.D.拉贝,W.P.米尔斯,C.S.特里默,爱德华·施佩林,约翰 ·马吉,L.S.C.斯迈思和副总干事H.L.索恩
会上作出如下决议:
101.通过恢复秩序委员会的一项计划:城内新设两个平民区,每个区配备6个 援助人员,即南京城西南1号区和东南2号区共有12个援助人员,其办公室分别设在 中华路的基督会教堂和双塘基督长老会教堂内。12个人的生活费是每人每月30元, 含伙食费。这样,下月的预算为360元。此外,批准每月支出计划外的费用40元。
102.同意向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现金援助基金会拨款100元。
103.同意向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难民借贷基金会拨款500元。这笔借款可分期归 还,归还时不必汇入基金会,而是用于学院的社会支出。在可能的情况下,建议申 请者向上海申请贷款。
104.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申请特批专项资金3000元,为一贫如洗的寡妇和毫无家 庭资助的妇女开办一所家庭手工劳作学校,计划给150名妇女每月发10元工钱。国际 委员会讨论决定,要求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拿出具体计划,并说明计划为妇女提供的 培训是否能为她们从事这项手工劳动提供必要的准备。
105.向恢复秩序委员会这段时间内从事该项工作提供预算资金5000元,它包括 已批准拨给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600元以及恢复秩序委员会职工2月份工资计400元。 换句话说,只需向恢复秩序委员会追加4000元。
106.为援助那些居住在其他城市却想返回家园的难民,国际委员会委托秘书向 全国基督教总会了解沪宁线沿线各城市的生活情况及它们提供援助的可能性。
107.理事会委托拉贝、索恩和斯迈思3位先生组成特别委员会,为下次会议提 交一份有关所有基金会的初步预算报告。特别委员会还负责估算我们向杭立武先生 申请的款项数额。
108.停止向员工发放大米,按价给他们现金补贴,防止因其他用途而过多占用 本应援助穷苦难民的储备粮。
109.据此原因,国际委员会应完全停止销售粮食。
110.授权上述由拉贝、索恩和斯迈思组成的特别委员会即预算委员会解决员工 的工资问题。
111.在向自治委员会继续提供汽油前,先要求自治委员会支付1月份的汽油费。 在预算委员会进行的谈判取得初步结果之前,应暂时完全停止销售汽油。
附:里格斯先生(他是最后一分钟来参加会议的)说,自治委员会已准备付款, 每辆汽车每开一趟平均消耗汽油2加仑。
附:在理事会邀请信的会议议程一项中,斯迈思先生提到,现有汽油库存(包括 少量漏损在内)总共2110加仑。2月5日,它们分别存放在:宁海路5号600加仑,金陵 大学1510加仑。
l12.关于更名问题也转交拉贝、索恩和斯迈思3人委员会讨论,他们应在下次 理事会会议上报告讨论结果。
会议于19时结束。
签名:刘易斯 S.C.斯迈思
注:副总干事索恩先生报告说,我们已经将85袋大米作为赈济口粮供应难民, 分发给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和难民收容所内红十字会粥厂的粮食也包括在内,还包括 每天出售的大约10袋大米。目前,我们仅剩有储备粮约2000袋大米。
尊敬的拉贝先生:
兹敬告,今日下午5时在平仓巷3号举行国际红十字会会议,将讨论下列事宜:
1.刚收到上海国际红十字会的电报,询问以何种方式帮助我们。
2.中国伤兵医院当前的形势:
(1)工人的工资问题;
(2)食品供应问题。
3.我们委员会要向日本伤员提供帮助吗?
您忠实的
签名:欧内斯特 H.福斯特
秘书
1938年2月7日
2月7日
今天下午,我和米尔斯与惨遭枪杀的一位中国妇女的女儿及其姐妹们一起来到 现场,就在豪布斯少校先前住过的房子附近,亲眼目睹后确信,许博士报告说4人被 害一事千真万确。我们看见了3具尸体(1具女尸,2具男尸)并排横卧在空地上,还有 1具男尸在10米以外。一副临时担架是一块用绳子绑在竹竿上的木板,被老年死者的 妻子唤来的2名男子想用此担架去拾老年男子的尸体时被枪杀,担架就落在尸体的中 间。这件事又是发生在贫苦农民身上,他们仅占有一小块耕地,其中一部分已经耕 作,土房里空空荡荡,一无所有。据女儿说,她母亲身上大约还有10元钱,这可是 她的全部家产,但衣服口袋里已不见其踪影。我和米尔斯为此感到十分震惊。女儿 已欲哭无泪,我向她手中塞了10元钱,她频频叩头,这起码是补足了她的钱。我们 临走时,死者的姐妹们在每具尸体身上撤了一把土。
2月8日
早上8时,所有妇女和姑娘一个紧挨着一个地站立在我们院子中央的小路上,这 是院子里唯一的一块空地。她们耐心等待着,直到我吃完早饭。我要动身去委员会 总部,刚一出门,她们就双膝下跪,跪在潮湿冰冷的水泥地上不起来。我通过她们 信赖的刘司机对她们说:“日本人和自治委员会公开宣布,你们今天必须离开难民 收容所(即安全区),如果你们想留下,我个人也不反对,我不会赶你们出去的!但 是,如果日本兵大队人马开进来,强迫你们离开我的屋子与院子,我一个外国人单 枪匹马的又有什么办法呢?你们必须看到,我的权力太小,我不能长期保护你们! 尽管如此,我还会想方设法阻止日本人闯进院里。请让我到德国大使馆去与使馆代 表商谈一下。”“他没办法。”刘喊道。这样,她们才站起来,让我走了。
我曾想今天上午与贝茨博士一起去日本大使馆,把一个日本官员带到百子亭的 杀人现场。在我家附近的中山路上,我看到约200名日本士兵列队而来,我害怕这些 军人(如宣称的那样)会强行清理安全区。因此,我急速驶往平仓巷找美国人,动员 所有外国人为难民收容所站好岗。然后,我又亲自来到德国大使馆,找到罗森博士, 他很乐意与我一起返回小桃园,想亲眼看看,日本人是如何侵犯我的领地和房屋的。 谢天谢地,什么事也没发生!日本士兵列队是为了欢迎顺道来访的日本将军。在我 家叙谈了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美国大使馆与阿利森先生商谈。然后,我们驱车前 往总部,再次确认,日方确实没有进犯安全区。于是,我们5人(罗森博士、斯迈思 先生、施佩林、我和自治委员会代表吉米·王)一起来到百子亭杀人现场。此时,已 有人用芦席把4具死尸裹了起来,准备把他们埋葬在附近的小山坡上。吉米在附近找 到一个中国人,他给我们详细描述了当时的情况:人们所说的想保护自己人力车的 那个中国老人,想从一草棚中搬出两把椅子放进自己的家。就是为了这两把可能是 偷来也可能是廉价买来的椅子,他被日本士兵的子弹击中,身受重伤,躺在地上。 他的妻子(或是妹妹?)与其他两个男性亲属急忙来救他,想把他拾走,就在这时, 他们也遭枪杀致死。即便这位老人偷了两把椅子,每把新椅子也不过5元钱,也没有 理由说日本人可以因其盗窃行为把他打死,更没有理由把正要去抬走这个伤员或垂 死者的两位男子和一位妇女杀害,况且,他们自己每天都从屋里搬出大量家具,在 马路上公开烧毁。
除此之外,今天一切平安无事,待在我院子里的难民可以喘一口气了。除博斯 先生(荷兰大使馆代表)外,与“蜜蜂”号一起到达的还有大批信件:妻子1月22日、 2月1日和2月4日发自上海的来信;奥托去年11月25日发自慕尼黑的来信及总部2月3 日发自上海的函件。总部来函通知我说,我必须关闭南京办事处,最迟于2月底抵达 上海,然后回德国休假。
事态报告
南京,1938年2月8日
407)2月5日晚上7时30分,5个日本士兵闯进天竺路麦梁氏家,翻查男人的口袋 索要钱物,并企图强奸麦太太,但未能得逞,麦太太逃脱了。
408)2月5日晚上7时40分,2个日本士兵闯进颐和路池迟氏的家,抢走5元钱,还 想强奸妇女,好在她们逃跑了,幸免于难。
409)2月5日上午8时,2个日本士兵闯入夫子庙附近瞻园路的艾李氏家,她是2月 3日回到家中的。此时,酒店里的男人们都被拉去做工去了,于是,日本人把艾太太 拖进屋里,房门反锁长达10分钟,他们逼迫她脱光衣服,她可是10天前才分娩,孩 子天折了。屋里的另一个名叫冯何氏的妇女故意撒谎说,她4天前才生了孩子,孩子 一出生就死了,这才未遭蹂躏。日本士兵临走时威胁说,他们还要再来,看看她是 否说的是实话。
410)2月5日上午10时,四五个日本士兵闯入黄泥岗的王刘氏家中,向她要姑娘 和女孩子。傍晚5时,又来了一批日本士兵,他们猛烈敲门,要强行进屋。王刘氏和 家人从后门逃走了。他们是按要求于2月4日回到家中的。
411)2月4日,沃特林小姐报告说,有8个中国人为日本人干了七八天活,所得报 酬是一张印有1908年2月7日日期的德国纸币,面值为100马克。这张钞票当然已无价 值,被入档保存。(沃特林)
412)2月4日下午4时,3个日本士兵(其中2人全副武装)闯入(宁海路以东的)华新 巷某家,索要钱财和姑娘。屋内的老妇们吓得跑走,躲过了这些士兵。
413)2月4日下午,冯太大想带孩子回跑马巷的家,当他们经过富民坊时,受到2 个日本士兵的袭击。他们把她拖进防空洞,想对她施暴,孩子大喊大叫,把他们撵 跑了。
414)2月3日早晨,吴先生携带全家回到他在龙蟠里的家中,一个日本士兵两次 闯进他家,几乎掠走了他的全部行李。后来,这个日本兵又来了,把男人们都赶到 屋外,扒光一个已婚妇女的衣服,强奸了她。
415)2月3日下午5时,3个日本士兵闯入大中桥附近尚书巷某家,把女主人怀抱 的婴儿甩在一旁,把她强奸后,狂笑着离去。
416)宋曹氏报告说,她离开安全区后,在水西门被日本岗哨拦截,他们对她进 行搜身,拿走了3.80元钱。穿过城门后,她又被日本士兵拖进防空洞。他们正要强 奸她时,迎面走来一位30来岁的妇女,于是,他们强奸了这位少妇,而她逃回了城 里。
417)2月4日,3个日本士兵闯入西门太平桥杜太太家,想要强奸她。当她听到声 音时,急忙钻到织布机后面躲藏起来。日本士兵搜寻30分钟未果,然后离去。杜太 太又回到了难民收容所,亲自报告了这件事。
418)2月3日晚上8时,4个日本士兵翻越北平路某家院墙,抢走史先生1元钱、陶 先生3元钱,两次强奸了赵太太和刘大太。
419)2月3日晚上8时,3个日本士兵闯进北平路的另一家,抢走了金先生2.20元、 胡先生2.50元和杜先生1.40元钱。
420)2月3日下午1时,刚回到家中的23岁的姚罗氏就遭到日本士兵的强奸。
421)2月2日早上,王玉林(音译)正和妻子一起返回住所,路遇一辆载有3个日本 士兵的卡车,卡车猛然刹住,士兵们纵身跃下,抢走了王先生的提箱,逼迫其妻登 上汽车。幸好王太太挣扎着从卡车上跳了下来,才免受其难。然而,行李丢了。
422)2月2日,王杨氏回到她和平门外蟠龙山的家中。当天上午11时,4个日本士 兵闯入她家要强暴她,她即下跪求饶。他们狠狠打了她一顿,抢走了10元钱才放手。 王太太害怕日本士兵再次侵扰,带着孩子回到了难民收容所。
423)2月2日,24岁的谢钱氏在返回下关住所的途中遭到日本士兵的袭击,他们 把她拖进一间屋子进行强奸。获释后,她在城门外又遭到三四个日本士兵的骚扰, 巧遇一个日本海军军官解救了她。在红卍字会的帮助下,她又返回了难民收容所。
424)2月1日中午,6个难民离开难民收容所,回到位于西玉壶坊的家中,一个日 本士兵闯了进来,四处张望。他还叫来一个同伙,把这些才回家的人洗劫一空。他 们用刺刀胁迫,抢走了8.30元和几个铜板。(不完整!)
签名:L.斯迈思
2月9日
昨天下午,日本大使馆邀请我们去听音乐会(详见下面的节目单),罗森博士断 然拒绝,而我们委员会只能逢场作戏,笑脸前往!
南京日本大使馆军人音乐会
1938年2月8日下午3时
节 目 单
乐队指挥:陆军军乐中尉大沼哲
1.序曲:轻骑兵 F.V.苏佩 曲
2.多瑙河之波圆舞曲 V.尹瓦诺夫斯基 曲
3.一步舞:中国城,我的中国城 J.施瓦尔茨 曲
4.长歌:老松 大沼哲 曲
5.梦幻曲:阿依达 威尔第 曲
6.序曲:威廉·退尔 G.罗西尼 曲
7.进行曲:我们的军队 军乐队
我们上午还在四处查看被日本军人杀害的中国人,下午却要去欣赏日本军队举 行的音乐会,显然有些过分,但是,在这充满了欺骗的东方世界,一切都是可能的。 为了给对方面子(一张早已丢尽的脸面),为了顾及闻名于世的东亚礼仪,我们委员 会几乎全体成员都出席了音乐会!此外,沙尔芬贝格和许尔特尔,美国领事阿利森 和英国代表杰弗里也大驾光临。我们还极有耐心地让人为《读卖新闻》照了一张相, 杰弗里和一个叫盖莎的可爱的女人站在我们中间。
为解决我申请往返上海的事宜,福井先生约我今天一早就去日本大使馆。也许 他想再次提醒我,让我切切不可忘记,在上海只许说日本人的好话!如果他认为我 会不同意,那就大错特错了。当然,在这方面他不会错,我也不会错,他对我已经 相当了解,他知道,我会以同样的亚洲式虚伪向他保证,说他想听的话。至于我以 后是否还把它当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对此,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据总部最后 一封来信,我是决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了,但是,现在我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现在是到了最后关门的时候了!我对张(国珍)说:“我得回德国。”张听了忧 心忡忡地直摇头。“我需要箱子,也就是说,要用木料做箱子,我还有几件小行李 要装箱。”“木料?”张问,“现在连做棺材的木头都不够了。”不过,他会设法 搞到几块木板。我们的家具以及由我自己付钱购买的办公设备全部留下,带不走。 至于这些家具以后怎样处置,谁也不知道。我最心疼的是那幅油画,但又有什么办 法呢?普菲岑罗伊特太太说什么来着?她说,“不必为50芬尼的东西操心!”
张刚才带回来消息说:“根本没有木料,惟独日本人有,可是,他们不卖!” 我真为这些漂亮的旧衣服感到可惜!
2月10日
昨天去日本大使馆,想会见福井先生,未遇。当晚6时,他来看我,商谈我去上 海事宜。他果然忍不住威胁我说:“如果您在上海对报社记者说我们的坏话,您就 是与日本军队为敌。”他告诉我说,克勒格尔的报告非常差劲,并以一封来自伦敦 的长篇电报为例,说明克勒格尔的思想很坏。他相信,此份电报是从香港拍给他的。 我忙安慰福井说,依我看,那段时间克勒格尔根本不在香港。这显然毫无意义,因 为电报有可能就是在上海拍的。从下面1月28日克勒格尔的来信中得知,他在上海作 了详细报告,并同意公开发表。我问福井,允许我在上海说些什么,他回答说: “这就由您自己斟酌了。”对此,我说:“依我看,您期待着我对报界这样说:南 京的局势日益好转,贵刊不要再刊登有关日本士兵罪恶行径的报道,这样做等于是 火上加油,使日本人和欧洲人之间更增添不和的气氛。,’“好!”他喜形于色地 说,“真是太棒了!”好吧,我亲爱的福井先生,现在请您给我机会与你们的麻生 将军和本后少佐亲自谈谈此事,听说本后先生说得一口流利的德语。我认为,我和 贵方之间,即委员会和日本军方之间总会取得谅解并进行友好合作。我们为鼓楼医 院争取到几个外国医生和护理人员,您为什么还拒发他们来南京的通行证?为什么 不允许我们从上海船运粮食来南京?为什么禁止我们进入外交部里面的红十字医院? 这个医院还是由我们委员会提供食品的呢!”他的答复就是耸耸肩膀或是翻来覆去 的那一句话:“如果您说日本个的坏话,就要激怒日本军方,这样,您就回不了南 京!”我问道:“能否带一个中国佣人同往上海?”他回答说:“可以,只是他决 不能再回南京!”
礼和洋行 上海 1938年1月28日
亲爱的拉贝阁下:|奇+_+书*_*网|
火车旅行甚是辛苦,回上海后,喝了些格罗格酒暖暖身子,还洗了个热水澡, 慢慢地又像个人样了。这星期,我到人群中走走,大家都衣冠整齐,上海还相当平 静,不像南京那样满街都是强盗。这段旅途很有意思,但我得承认,当我在火车站 看到是敞篷车时,我的心都凉了。这是我那位可笑的警官的过错,我本可以坐棚车 走的,就像后来在镇江坐的那样。在那里,我用了几根香烟向日本士兵说明,我想 搭他们的车走.尽管警官极力反对(看来他有严格命令),结果我们还是搭么们的车 走了。好在这次他比我冻得还厉害,这样,理智战胜了毫无意义的规定。
至常州(武进)的路上,风景很美,但很荒凉。车再往前开,情况立即有了变化, 农民已经在田里耕作了。看来好像刚“扫荡”完毕,到处都留有掳掠的痕迹。沿途 也有士兵上车,他们捧着一捆捆猎物,还要帮军官们背掠来的财物,其他就没什么 可看的了。公路上确实不很安全,尤其是夜晚。尽管如此,我还是十分愿意乘坐自 己的车。
我已经作了几个报告,明天还要带些人去,即便如此,还是宣传得不够,因为 日本人到处煽风点火,矛头对准南京,在那里他们肯定是有企图的。我随信寄上两 篇报刊文章,我建议,如果时间还来得及,应对此作出反应。明天,日本人肯定会 对新的“阿利森事件”作出解释,但是日本人的文章只要一看就知道是在欺骗。那 两次事件发生时,我去过报社,只是我对详情不甚清楚,所以,无法准确地用文字 表达出来。以后,每逢事件发生最好立即对新闻界明确表态,这样日本人就救作浪 却又兴不起风。我担心的是,我们通过新闻媒介施加压力,只不过使他们有所收敛 罢了,对此,“阿利森事件”肯定是特别合适的。
据我所知,难民的供给问题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至今,我们尚未获准船运粮食。 福田先生告诉我说,日军已提供了更多的大米,我不太相信。对这个问题应连续不 断地进行报道,让报社大造特造舆论,如“日本军队正在饿死南京平民”等诸如此 类的消息。从美国的情绪来看,这样的宣传效果颇佳。我认为,对在上海筹措的钱 款必须加以伪装,即不能公开宣称这是中国人捐赠的。因为目前美国也在积极募捐, 如果能够证明日本军队不准把这些钱用在南京和其他占领区,就可以很容易地赢得 美国舆论的支持。我怕委员会在那里会遇到很大困难,因此,非常有必要通过新闻 界多做工作。如有可能,我们应该每天写一篇新闻报道,以保证报刊不断得到新的 消息,否则无法对付军队中那些粗野的家伙,这帮无赖竟自吹什么要给东方带来光 明!在上海,他们也一样胡作非为,作战地区至今仍是遍地尸体,那里没有人居住, 没有人天天经过,即使这样还发生了多起事件。在租界地和法国城之外,就连白人 妇女也感到不安全。他们真是一批畜生!
今天,我才见到您那可爱的太太,她忧心忡忡。您最迟于一个月后来上海,然 后再回德国,这似乎更好些。我与普罗布斯特博士谈了很久,他对一切都感兴趣。 我估计,他们在商务上并不需要您,他们想把您换下,安排您去休假,当然,您也 有足够的理由去休假了。他们想派人来替换您,我认为,这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没 有人熟悉工作,从长期看,业务也开展不起来。您先得争取摆脱那些难民,中国人 喜欢下跪求人保护,而您总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我的意思是,您首先应该为您 太太和您自己的健康考虑考虑,身体可是最要紧的。还有一个建议,我的行里有一 辆克虏伯柴油汽车,事实上,礼和洋行有权利使用这辆车,但是,没有人会使用它, 哈茨倒是想开这辆车来上海的。您看吧,可以慢慢收拾行李,让哈茨把它送到上海, 估计至3月中旬,时间还来得及。您心肠虽好,也该下决心了,为您的太太想想吧, 否则,她要乘坐日本军用火车去您那个破家了。我想,她为您操尽了心。
我的行李没有受到检查,抵达上海也未遇到什么麻烦,我感到惊讶。建议您不 要火车托运,因为很难把东西从北站运出来,您几乎不可能从上海开着卡车去那里。 因此,您可以把所有行李装在柴油汽车上,哈茨会帮您运到这里的。您只要坚持用 木箱装运,就会找到木箱的。其他很多事情,您的佣人不是都已经办妥了嘛。我总 是在想,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完全是以亚洲人的方式进行的,我们欧洲人的感受不同, 本不应该掺和与卷入到这场纷争及冲突中去的。
请告诉那个“青年男子”,我已转告了他的消息,不过收件人不在这里,而在 广东。其他消息我会亲自转达,因为我星期一就要乘坐“孔特·罗塞”号去香港, 那是中国新的经济中心。商务当然在办理之中,虽然一切都不畅通,但是中国人仍 在订货,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件头等大事。中国人照样支付贷款,即使数额不高。有 些合同已经取消,想必贵洋行也是如此,今天,谁都要作好这种准备。汇率还不错, 甚至很稳定。看来,对日本人来说,这块肉太大,他们除空袭外,显然在中国南部 没有其他企图,至少目前是如此。也许徐州决战后局势会发生变化,在那里,中国 人肯定也坚持不了多久,而日本人也终将找到一处力量薄弱的地方,以破坏中国人 的全部设施。虽然,中国人的军事工程进展不快,但是相当坚固。
原准备3月5日在香港举行婚礼,但是现在不行了,特别遗憾,因为日本人刚在 烟台登陆,埃利卡不想在此时此刻离开父母,再说,也不能在烟台结婚。以后的事 情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肯定要延续到秋天,至少我不清楚,如果没有第三国干预 或不诉诸武力,双方将如何走到一起。殖民地也不是理想的方案,纵然德国现在的 态度比日中交战时更为中立,但也不要指望它会改变初衷。遗憾的是,大英帝国的 自治领(译注:英联邦部分成员国过去的一种称谓)抗议割让殖民地。不过,要到那 一步,还需等上几年。
在香港,我会向孔夫人,或许还要向宋子文报告,有何结果,尚需等待,也许 两人只是出些钱而已。听说,唐将军真的被枪毙了。
这里有一帮“南京人”,他们是劳腾施拉格尔小姐、施泰内斯小姐和谢尔,还 有许多人我不曾见过面。这些人要干什么,非来找我不可。梅考太太和施梅林太大 已启程去香港,另外,法尔肯豪森把事情办得很漂亮,博迪恩把两个好斗之士带到 了香港,把皮尔纳送上了轮船。后来,施梅林接到命令,要他留下。他现在正待在 香港,以平定情绪。到香港后,我会给您写信的。
谨向美国人致以衷心的问候,这里的组织工作非常出色,我对他们怀有崇高的 敬意,在南京,我也很乐意与他们合作。最后,向所有德国同事问好,特别是您。
您的
签名:克·克勒格尔
请记住,尽管您在南京的工作非常重要,您务必要在3月中旬平安抵达上海。
再次问候您!
您的
签名:克·克勒格尔
我希望,您今天已经听了广播,您可以立即对“阿利森事件”提出抗议。
事态报告
425)2月7日,星期一早上,我们收到一份报告。报告说,前一天,即2月6日下 午近5时,有4名中国人(3男1女)在百子亭后面遭到日本士兵的杀害。临近中午,一 位受害者的邻居来到我们办公室,证实了这条消息的准确性。同一天下午近4时半, 一位姑娘来到我们办公室,请求我们帮助,因为受害妇女正是她母亲。她母亲前几 天才回到家中,身上揣着全部现钱,姑娘希望能在母亲尸体上找到这些钱。
拉贝先生和米尔斯先生立即跟她来到现场,发现4具尸体躺在血泊之中,详见下 列草图:
1号是一位老人,他是第一个被杀害的;
2号是赶去救护的妇女;
3号、4号是想去抬走受伤人员的两名男子;
长方形表示用来抬人的门板。
报告说,这位老人拿了两把椅子,走在铁丝网旁边的小路上,被日本士兵拦住, 当场被杀害。估计这位陪同老人的妇女看到他还没有死,只是受了伤,于是叫来两 个男人,要他们用门板(作担架用)把他抬走。当这位妇女和两位男子来到老人身旁 时,他们3人都被枪杀。
因当天时间已晚,不能采取任何措施,米尔斯和拉贝先生回到办公室,决定第 二天早上向自治委员会报告此事。
第二天2月8日,星期二早上,自治委员会告诉我们说,他们对此事已有耳闻, 并向特务机关作了汇报。我们决定再次亲临现场,看看是否可以再敦促做些什么。 德国大使馆的罗森博士正巧在我们办公室,他与我们同往。
罗森博士、拉贝、施佩林和斯迈思博士先生发现,一大清早,红卍字会就把尸 体搬至附近的小坟丘上,地上和门板上的血迹还清晰可见,门板和椅子尚未搬走。 现场位于水塘附近,水塘四周是小园地,园地上新挖了两条垄沟,说明已为春播翻 耕了土地。现场离最近的马路约200码,离最近的日本士兵营地还要远些。事件发生 的时候,日本士兵正路经那条马路。现场附近或园地后面小山坡上遇难者的草棚里 没有发现士兵。
唯一留守本区的农民说,这一天,许多返回住所的中国人都在地里干活,看到 这一枪杀事件后,个个胆战心惊,后来,他们一一离开了。
我们的先生们报告说,那4具被安放在坟丘上的尸体,有几具已裹上了草席。那 位老人头发花白,那位妇女双手沾满鲜血。前面提到的那位农民还报告说,那两把 椅子是受害的老人从附近的一间茅草棚里搬出来的。
南京,1938年2月9日
426)2月5日上午,一日本士兵闯入汉西门56号曹曾氏的家中,企图强奸她。因 该楼的其他居民向日本宪兵报告,他才不得不放弃歹念。下午5时许,这个日本士兵 再次侵扰,用刺刀把曹太太的脸划伤,她被送进大学医院急救。当时处理曹太大伤 口的威尔逊大夫说,她伤势很重,他担心她颅骨骨折,她已处于半昏迷状态。
1938年2月5日
金陵神学院难民收容所 南京1938年2月6日 致约翰 H.D.拉贝先生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主席 南京
尊敬的拉贝先生:
战争在上海爆发并不幸蔓延至南京时,国际委员会建立了南京安全区。它帮助 难民免遭危险,获得安全,这件拯救工作使全体难民至死也难以忘怀。
我们——您的助手,愿为您的追求献出我们的全部力量,我们把这看成是我们 的神圣职责。在辞旧迎新之际,我们收到您的来信,信中对我们的工作大加赞扬, 随信还附上了15元钱供我们欢度春节。虽然我们认为,我们不配接受这份礼物,但 我们不予拒绝,以免让您生气,从而失去您的器重。
根据您的指示,我们已把钱分发给各位工作人员。特写此信,以表示我们的衷 心感谢。
您非常忠实的
签名:陶忠亮(音译)
代表金陵神学院难民收容所全体职工
2月11日
今天,我们的苦力“钱痢”(外号)步行回农村老家,他老家离城有3小时的路程。 我很担心,他的家人是否还活着,他怎么能找到他们。据说,外面的日军杀人如麻。
刚刚传来一条消息:麻生将军所称的具有良好纪律的日本军队的一个士兵闯入 民宅,屋内住有一位妇女和她两个女儿。这个士兵想要强奸其女,遭到反抗,随后, 他把这3位妇女锁人屋内,纵火烧屋。一个女儿被烧成了焦炭,母亲脸部严重灼伤, 此案正在调查中。
辛德贝格带来一条更糟糕的消息,这次说的是中国强盗,共4人,他们猜想某老 乡家藏有钱财,于是,他们把他的四肢捆绑起来,吊挂在火堆上烤,强迫他供出藏 钱的地方。我们这是在亚洲啊!此类暴行听得太多,就会想家的。
上海传来一条好消息:上海方面已把100吨蚕豆装船发往这里,这正是我们治疗 脚气病所求之不得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丝曙光!
张正在张罗木料(我想做几个箱子,把能带走的东西全部装箱运走),谁知道, 是否还有机会与南京重逢。于是我想,把能抢救的财物全部带走,东西不包装是保 存不好的,尤其是在这个地方。礼和洋行还有一只空箱子,施佩林想把它弄来。
下午1时许,与英国炮艇“蟋蟀”号的军官一起在罗森博士那儿用午餐。他们都 很友好。遗憾,我的行装还没收拾好,否则,我明天也可随“蟋蟀”号驶往上海。
荷兰大使馆的博斯先生从上海来此作为期3天的访问,以察看该使馆的房子。根 据他的请求,给了他一份我们汇编的材料:
南京国际委员会遇到的几个问题
迫切希望与日本当局合作以求解决
1938年2月10日
1.恢复秩序和纪律问题
不论是在为返回原来住所的难民开放的安全区外的5个新区,还是在安全区界内, 日本士兵都必须尽力恢复秩序和纪律。松井将军前不久在南京时,于2月7日重新作 出此项规定。有迹象表明,大马路及其附近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是,大马路以外的 居民还深受其苦。依我们看,日本军事当局只有严明纪律,加强措施,严格规定日 本士兵只许逗留在指定的区域内,这个问题才能得以解决。
2.食品供给问题
时至今日,日本当局共交付了5200袋大米和1万袋面粉,以解决平民的供给问题。 这些粮食是提供给自治委员会出售的,其中包括不予销售的2000袋大米,这2000袋 米是无偿分配给已返回原住所的难民的,然而直到现在才落实了几百袋。当前,既 没有可出售的,也没有供无偿分配的储备粮。日本当局已同意把足够数量的燃煤运 进安全区,以保证粥厂的开伙。2月8日,自治委员会得到了2000加仑汽油,减少了 运输食品和燃煤中的困难。
这次慷慨提交了9000袋面粉(包括在上述的1万袋之中),大大改善了上一周的缺 粮状况,但仍没有为今后定期供应做好准备。对25万难民每天起码供应2000担即 1600袋大米,不做好这样的准备,难民的食品状况就很危险。要解决这个问题,日 本当局或者从这里的仓库提取必要的储备粮,或者开放通往南京的运输线,以便把 食品从后方或从上海直接运往南京。
国际委员会请求同意它调拨原南京市政府分配给它的1.0933万袋大米和1万袋面 粉,以无偿分配给安全区内外的难民。国际委员会还声明,它愿意与自治委员会合 作处理好粮食分配工作。我们考虑到,至今仍以赈济口粮为生的难民有5万人,这个 数字会在不久的将来急剧增长,因为百姓的私粮业已告罄,而经济尚未复苏。另外, 还考虑到,这些平民起码到4月份还要靠免费分发的粮食生活。如果这样,经我们核 算,上述的米面储备足够无偿供应给那些急需的难民,确保他们以后3个月的生活来 源。
如要预防疾病和瘟疫的蔓延(有报告说,已发现了几例脚气病病例),必须给那 些至今仍依靠赈济口粮生活的难民和其他只剩有大米而买不到别的食品的人补充其 他种类食品。现在,城里很难买到各种豆类。不容忽视的是,中国老百姓多半是从 豆腐中获取蛋白质和维生素B的,而如今市场上豆腐已根本见不到。因此,老百姓的 营养状况是够糟糕的了。我们请求日方能同意我们从上海购买豆类及其他补充食品, 并用船运到南京,600吨这样的食品大概足以满足3个月的需求了。
3.医院和卫生所的人员问题
自从建立安全区以来,医药卫生设备成为我们最大的烦心事,这也是我们组织 的一个薄弱环节。我们侥幸遇到一个比较温暖的冬天,没有暴发疾病。但是,难民 收容所里少不了我们无法处理的病例和分娩。春天即将来临,病人人数肯定会有所 增加,特别是前两个月,难民们光喝稀粥,身体虚弱,抵抗力不强。
我们已经为两个美国医生和两个美国女护士申请了入城许可证,以便大学医院 可以扩大它的门诊部,并把医疗工作拓展到各难民收容所。(虽然一部分难民离开了 难民收容所,但我们估计留下来住在收容所里的难民可能还有数万人。日本人根据 他们的登记,估计今天在安全区内的市民还有16万。)
上海的美国红十字会现在已经恳请南京的国际红十字会,向它提交在南京开展 救援工作的建议和计划。南京委员会认为,考虑到社会医疗工作十分薄弱,应该在 不同的城区建立起4个医疗所。这是非常迫切的,而且很有必要,因为回到了原来住 所的难民们住得太远,无法回到大学医院来治疗。
然而,有关医疗工作的根本性问题仍是缺少医务人员。城里虽有一批中国医生 和护士,但是其中大多数人受教育程度都不够。他们可以做优秀医生和护士的助手, 但是他们不能组织或独立工作。因此我们迫切需要为我们所聘请的医生和女护士取 得入城许可证。
总而言之,我们的要求非常简单,可以概括如下:我们请求日本军队恢复驻城 部队的秩序,让我们运进粮食,发给我们为我们的医生和女护士申请的入城许可证。
签名:刘易斯 S.C.斯迈思
秘书
又及:
2月11日,今天又获准供应一批大米,但数量尚未确定。此外我们还得到消息, 蚕豆已装上“万通”号轮船运往这里,对此我们非常感激。
这篇报告是根据(荷兰大使馆)博斯先生的愿望而写成的,交给他供内部使用。
2月11日
今天,我们的苦力“钱痢”(外号)步行回农村老家,他老家离城有3小时的路程。 我很担心,他的家人是否还活着,他怎么能找到他们。据说,外面的日军杀人如麻。
刚刚传来一条消息:麻生将军所称的具有良好纪律的日本军队的一个士兵闯入 民宅,屋内住有一位妇女和她两个女儿。这个士兵想要强奸其女,遭到反抗,随后, 他把这3位妇女锁人屋内,纵火烧屋。一个女儿被烧成了焦炭,母亲脸部严重灼伤, 此案正在调查中。
辛德贝格带来一条更糟糕的消息,这次说的是中国强盗,共4人,他们猜想某老 乡家藏有钱财,于是,他们把他的四肢捆绑起来,吊挂在火堆上烤,强迫他供出藏 钱的地方。我们这是在亚洲啊!此类暴行听得太多,就会想家的。
上海传来一条好消息:上海方面已把100吨蚕豆装船发往这里,这正是我们治疗 脚气病所求之不得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丝曙光!
张正在张罗木料(我想做几个箱子,把能带走的东西全部装箱运走),谁知道, 是否还有机会与南京重逢。于是我想,把能抢救的财物全部带走,东西不包装是保 存不好的,尤其是在这个地方。礼和洋行还有一只空箱子,施佩林想把它弄来。
下午1时许,与英国炮艇“蟋蟀”号的军官一起在罗森博士那儿用午餐。他们都 很友好。遗憾,我的行装还没收拾好,否则,我明天也可随“蟋蟀”号驶往上海。
荷兰大使馆的博斯先生从上海来此作为期3天的访问,以察看该使馆的房子。根 据他的请求,给了他一份我们汇编的材料:
南京国际委员会遇到的几个问题
迫切希望与日本当局合作以求解决
1938年2月10日
1.恢复秩序和纪律问题
不论是在为返回原来住所的难民开放的安全区外的5个新区,还是在安全区界内, 日本士兵都必须尽力恢复秩序和纪律。松井将军前不久在南京时,于2月7日重新作 出此项规定。有迹象表明,大马路及其附近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是,大马路以外的 居民还深受其苦。依我们看,日本军事当局只有严明纪律,加强措施,严格规定日 本士兵只许逗留在指定的区域内,这个问题才能得以解决。
2.食品供给问题
时至今日,日本当局共交付了5200袋大米和1万袋面粉,以解决平民的供给问题。 这些粮食是提供给自治委员会出售的,其中包括不予销售的2000袋大米,这2000袋 米是无偿分配给已返回原住所的难民的,然而直到现在才落实了几百袋。当前,既 没有可出售的,也没有供无偿分配的储备粮。日本当局已同意把足够数量的燃煤运 进安全区,以保证粥厂的开伙。2月8日,自治委员会得到了2000加仑汽油,减少了 运输食品和燃煤中的困难。
这次慷慨提交了9000袋面粉(包括在上述的1万袋之中),大大改善了上一周的缺 粮状况,但仍没有为今后定期供应做好准备。对25万难民每天起码供应2000担即 1600袋大米,不做好这样的准备,难民的食品状况就很危险。要解决这个问题,日 本当局或者从这里的仓库提取必要的储备粮,或者开放通往南京的运输线,以便把 食品从后方或从上海直接运往南京。
国际委员会请求同意它调拨原南京市政府分配给它的1.0933万袋大米和1万袋面 粉,以无偿分配给安全区内外的难民。国际委员会还声明,它愿意与自治委员会合 作处理好粮食分配工作。我们考虑到,至今仍以赈济口粮为生的难民有5万人,这个 数字会在不久的将来急剧增长,因为百姓的私粮业已告罄,而经济尚未复苏。另外, 还考虑到,这些平民起码到4月份还要靠免费分发的粮食生活。如果这样,经我们核 算,上述的米面储备足够无偿供应给那些急需的难民,确保他们以后3个月的生活来 源。
如要预防疾病和瘟疫的蔓延(有报告说,已发现了几例脚气病病例),必须给那 些至今仍依靠赈济口粮生活的难民和其他只剩有大米而买不到别的食品的人补充其 他种类食品。现在,城里很难买到各种豆类。不容忽视的是,中国老百姓多半是从 豆腐中获取蛋白质和维生素B的,而如今市场上豆腐已根本见不到。因此,老百姓的 营养状况是够糟糕的了。我们请求日方能同意我们从上海购买豆类及其他补充食品, 并用船运到南京,600吨这样的食品大概足以满足3个月的需求了。
3.医院和卫生所的人员问题
自从建立安全区以来,医药卫生设备成为我们最大的烦心事,这也是我们组织 的一个薄弱环节。我们侥幸遇到一个比较温暖的冬天,没有暴发疾病。但是,难民 收容所里少不了我们无法处理的病例和分娩。春天即将来临,病人人数肯定会有所 增加,特别是前两个月,难民们光喝稀粥,身体虚弱,抵抗力不强。
我们已经为两个美国医生和两个美国女护士申请了入城许可证,以便大学医院 可以扩大它的门诊部,并把医疗工作拓展到各难民收容所。(虽然一部分难民离开了 难民收容所,但我们估计留下来住在收容所里的难民可能还有数万人。日本人根据 他们的登记,估计今天在安全区内的市民还有16万。)
上海的美国红十字会现在已经恳请南京的国际红十字会,向它提交在南京开展 救援工作的建议和计划。南京委员会认为,考虑到社会医疗工作十分薄弱,应该在 不同的城区建立起4个医疗所。这是非常迫切的,而且很有必要,因为回到了原来住 所的难民们住得太远,无法回到大学医院来治疗。
然而,有关医疗工作的根本性问题仍是缺少医务人员。城里虽有一批中国医生 和护士,但是其中大多数人受教育程度都不够。他们可以做优秀医生和护士的助手, 但是他们不能组织或独立工作。因此我们迫切需要为我们所聘请的医生和女护士取 得入城许可证。
总而言之,我们的要求非常简单,可以概括如下:我们请求日本军队恢复驻城 部队的秩序,让我们运进粮食,发给我们为我们的医生和女护士申请的入城许可证。
签名:刘易斯 S.C.斯迈思
秘书
又及:
2月11日,今天又获准供应一批大米,但数量尚未确定。此外我们还得到消息, 蚕豆已装上“万通”号轮船运往这里,对此我们非常感激。
这篇报告是根据(荷兰大使馆)博斯先生的愿望而写成的,交给他供内部使用。
2月11日
约翰·马吉牧师已经拍摄了残暴罪行的纪录影片。罗森博士让人在上海制作一 部拷贝,他想把拷贝寄到柏林。据说以后也要给我一部拷贝。我暂时把各个场景的 解说附在后面。影片中提到的好多伤员我都看见过,有几个人在死前我还和他们说 过话,其中有些人的尸体,鼓楼医院还让我在停尸房看过。
约翰·马吉牧师关于他的影片
《南京暴行纪实》的引言和解说词
引 言
下面放映的画面只能让人简单了解一下1937年12月13日日本人占领南京之后发 生在该市的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事件。假如摄影师(约翰·马吉牧师,南京安全区国际 委员会委员和国际红十字会南京分会主席)有更多胶卷和更多时间的话,他就会拍摄 下许多其他的场景。他像其他人那样,这期间从早到晚忙着保护这个城市的居民, 或是以某种方式帮助他们,因此偶尔才有时间去摄影。此外他还必须非常小心谨慎 地行动,摄影时千万不可让日本人看见,因为如果让日本人看见,就有被他们砸坏 或没收摄影机的危险。因此,他不能直接拍摄处决的镜头,或是拍摄该市几个城区 中堆放着大量尸体的场景。教会医院(鼓楼医院)收治了许多伤员和日本人暴行的其 他受害者,假如摄影者能在那里逗留较长时间,那么,这部电影的内容必定还要丰 富得多。他特别记得一位70岁的老太太,一颖子弹从她肩膀打进去,又从她的背部 钻出来。侥幸的是,这颖子弹没有打中其要害部位,伤口很快就愈合了。还必须考 虑到这个情况,就是在成千上万受伤的人中,只有极少数可以被送进医院或是为我 们所知。在乡下,在小城镇里,也有成千上万的人被杀,我们外国人却无法看到这 些暴行,也无法了解到这方面的详细情况,只是到后来才偶尔传来一些这方面真实 可信的报告。
看来日本的军官和士兵们都认为,他们有权利对中国人采取任何一种暴力行为, 因为中国人是他们的敌人。上级军官把强奸看成是轻微的过失,表面上之所以认为 强奸也要被惩罚,只是因为它给外国的公众舆论产生了恶劣的印象,或是出于最高 政府部门的一种压力。
为了公正,必须提到,许多日本人也承认他们的一些士兵表现非常糟糕。有两 个文字记者对摄影者谈了这样的看法。一个记者认为,这类事件也许是“不可避免 的”。一个日本总领事也表示了相同的意见,他承认日本部队确实缺乏纪律约束。 这对日本军队是怎样一种评价?!
在一次战争中任何国家里都会沉渣泛起。当然也不可否认,犯罪分子和色情暴 虐狂者就利用这机会,放纵自己丑恶的本性。在日本士兵身上所看到的这些残忍和 嗜杀成性,在一个今天还崇尚“剖腹自杀”陋俗和让儿童阅读残暴好杀故事的国家 里,也许是难以避免的。
把这些场景拍摄下来,并不是为了煽起对日本的复仇情绪,而仅仅是希望所有 的人,也包括日本人在内,牢记这场战争的可怕后果,并使他们明白,应该使用一 切合法手段结束这场由日本军队挑起的争端。
影片的拍摄者经常到日本去,熟悉这个国家的名胜古迹,知道在它的人民中有 许多人具有高尚的精神。要是日本人民知道了这次战争是怎样发生的和怎样进行的, 他们的内心就会充满厌恶!
影片的解说词
1号影片
这段影片主要记录了1937年9月到10月期间日本人对南京的空袭。该影片的结尾 和2号影片的开头出现有中国的基督教徒,他们于1937年12月19日在安全区一个难民 收容所的露天空地做礼拜。
2号影片
画面序号
1)日本部队占领南京后几天,日本轰炸机飞越南京上空。
2)1937年12月16日,上海路。中国妇女下跪请求日本士兵不要杀害她们的儿子 和丈夫,他们仅仅是因为被怀疑当过兵而被无情地驱赶在一起。成千上万的平民也 被这样用绳索捆绑起来,驱赶到下关的扬子江边、众多的小池塘边和空旷的场地上, 在那里他们遭到机关枪扫射、刺刀砍杀、步枪齐射,甚至用手榴弹处决。
3)下关模范村四所村的中国圣公会信徒刘广伟(音译)和基督教教友们在日本人 占领城市前逃进了安全区。12月16日他和基督教会其他13位教友被日本士兵带走, 据他估计约有1000个中国人的队伍被强追赶到下关的扬子江岸边,在那里他们一排 排站着,被机关枪扫射致死。当时正值黄昏,但是没有机会可以逃走,因为日本人 用机枪围住了三面,而中国人的背后是扬子江。刘本人站在将被杀害者的后排,紧 靠江边。当一排排中国人被机枪打死时,他也倒了下去,虽然他没被击中,却和几 个被打死的人一起倒进浅水里,得以藏在尸堆中达3小时之久。后来他拖着被严寒冻 得几乎不能走路的两条腿,爬上了岸,逃进一间无人居住的草屋中,他在那里脱去 身上的湿衣服,钻进在那里找到的被褥里。在草屋中他没吃没喝地躲了3天。最后, 饥饿迫使他出去寻找食物。他又穿上还未完全干透的衣服,走到以前工作过的中国 进出口公司(一家英国洋行),在那里,他没有遇见任何人。当他离开时,碰上了3个 日本士兵。他们先是揍了他一顿,然后把他带到下关的复兴街,要他给他们煮饭。 几天后他们放了他,两个士兵交给他一张盖有图章和签名的证明。他拿着那张证明, 穿过城门回到了安全区他的家人那里。
4)这个19岁的女子在难民区的美国学校里避难。她怀第一胎已经7个月(准确时 间是6个半月)。一个日本兵要强奸她,她进行反抗,因此被他用刺刀狠狠刺了一通。 她的胸部和脸部被刺伤19处,腿上挨了8刀,下身挨的一刀有2英寸深,因此她在被 送进鼓楼医院一天后就流产了。这期间她的伤口已经愈合。
5)日本士兵闯入这青年女子在下关(南京的港口地区)的家里,一家人除去她侥 幸不在家的丈夫外,均被他们杀死。她是一家英国公司(和记洋行)的职员。日本人 用刺刀劈伤了她的脊柱,留下一个可怕的伤口。她最后死于脑膜炎。她没有对日本 士兵进行过任何反抗。
6)日本人侵入这座城市时,这个约11岁的女孩和她的父母站在难民区一个防空 洞的附近。这些日本士兵用刺刀刺死她父亲,开枪打死她母亲,用刺刀刺中她的肘 部。她的伤口现在已愈合,但留下一只残废的臂膀。
7)这是一个7岁男孩的尸体,他被送入大学医院(教会医院,鼓楼)3天后死去。 他身上被刺刀刺了5刀,有一刀刺进了肚子。(我亲眼见过这具尸体。——约翰·拉 贝)
8)这个男子是一家中国饭店的职员,就他所知,他是被日本士兵从难民区的房 子里拉出去并在该区西侧一座小山上枪杀的80个男人中唯一的幸存者。他自己的脖 颈、面颊和手臂上各挨了一枪,现已治愈。当时他装死,后来得以逃脱,到了教会 医院里。9)这个男子的胸部挨了一枪,因为他不明白日本人要他做什么。他是个农 民。在教会医院里有许多这样的情况。
3号影片
1)这是一个男子的尸体。他和其他70个人被从金陵大学的蚕厂拉出来,他们全 都或是被枪打死,或是被刺刀刺死,然后被浇上汽油焚烧。这个男子被刺刀刺了两 刀。虽然他脸上和整个头部被烧得很可怕,但他还能拖着身子来到医院,到医院20 个小时后死去。(我在鼓楼医院的停尸地窖里,当着威尔逊大夫的面叫人打开裹尸布, 察看了尸体,以便亲自验证报告上所说的细节。——约翰·拉贝)
2)一个日本兵向一家搪瓷店的职员要香烟,因为他没有香烟,头上就被这个日 本兵劈了一刀,这一刀砍破了他一只耳朵后的脑壳,脑子都露了出来。这是在这个 受伤者被送进教会医院6天后拍摄的。大家可以看到脑子还在搏动,一部分脑浆从伤 口外溢,他身体的右侧因此已完全瘫痪,但病人并未失去知觉。他在被送进医院后 还活了10天。
3)这个抬担架的人和一大批中国人被带到江边,他估计有4000人,他们在那里 被日本人用机关枪扫射。他和其他约20个人成功地逃脱了,只是他肩上挨了一枪。
4)这个男子是扬子江上一条小舶板(小船)的主人,他被一个日本兵用枪击中下 颚,然后被浇上汽油焚烧,他身体的上部和下部被严重烧伤。他在被送进教会医院 (鼓楼)两天后死去。(在这个人死去的前一天,我还跟他谈过话。——约翰·拉贝)
5)这个中国人当过兵,但当他被日本人抓到时,已经手无寸铁。他的头部挨了 两刺刀,还有一刀刺穿了脖子,他躺着等死。但是在教会医院(鼓楼)治疗后,又痊 愈了。
6)这个小男孩从吴凇逃到常州,被经过常州的日本部队抓走。他今年十三四岁, 已经为日本部队干了3个星期活。在他们两天不给他饭吃之后,他于12月26日恳求他 们放他回家,他得到的回答就是挨刺刀戳和铁棍往头上一顿打。这个画面是他被送 进鼓楼医院时拍摄下来的,当时他正血流如注。后来他痊愈了。
7)这个男子的家在南城门内。日本人于1937年12月13日入侵这座城市时,打死 了他的两个兄弟,用刺刀刺进了他的胸部。他在12月37日以后才被送进医院。这个 画面是在鼓楼医院的药房里拍摄的。——这期间他必定已经死去,因为他胸腔里格 格的响声说明他受了重伤。
8)这个女子和她丈夫、她的老父亲及她5岁的孩子住在光华门内。日本人入侵城 市时,来到她家要食物。日本人叫她和她丈夫走出去。丈夫随着叫声来到外面时, 立即就被刺刀刺死;她因为害怕,留在屋里没有出去。日本士兵随即冲进屋子里, 枪杀了她抱在怀里的孩子,同一颗子弹还打伤了她的手臂。
9)这个姓吴的女子和她家6口人住在南京城隆庙后面。4个日本士兵在12月18日 闯进她的家,用刺刀刺死了她60多岁的老父亲以及她兄弟的十一二岁的孩子,用刀 凶残地砍伤了她丈夫并企图强奸她。由于她解释说自已有病,他们才放过她。但这 些士兵每天都去要钱,还刺伤了她邻居的脸。
10)下关电话局职员于西棠(音译)是住在金陵大学难民收容所里的4000个难民之 一。12月26日,日本军官来到难民收容所,对所有的成年人进行登记入册。这些军 官告诉中国人,如果他们中间有当过兵的,凡自动承认者,即可免于一死,而不报 告者抓出来就杀。军官们说,自愿承认者要编入役工队,并且给他们20分钟时间考 虑。接着约有200个男子承认当过兵,他们被带走了。在街上还有一批被日本人诬指 为当过兵的中国人被抓走,于(西棠)是其中的一个,他是在路上被抓走的。据他说, 他和其他几百个人被带到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附近的山丘上,在那里日本人用刺刀刺 杀他们。他被刺了6刀,其中2刀刺入胸部,2刀刺入小腹,2刀刺在腿上,他失去了 知觉。当他重又醒过来时,朋友们把他送进了教会医院。这个画面是威尔逊大夫给 他动手术时拍摄的。威尔逊大夫在这些日子里一直为他的生命担忧,但他却在此期 间恢复了健康。
11)这个男子是南京的一所房子的主人。日本人闯进他的房子里要女人,他回答 说没有女人,日本人就用刺刀刺他,他挨了两刀,刺刀深深地刺入后颈部。在这期 间他的伤已愈合。
12)一个日本兵强迫难民区的一个中国警察带走一个女子,因为这个日本人想避 免亲自把她拖走。他们来到国府路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这个警察得以逃脱。可是 他又落到了其他日本士兵手里,他们用绳子把他捆绑起来,从后面用刺刀刺他,然 后把他抛弃在那里,因为他们以为他已经死了。日本人走了以后,他成功地挣脱了 绳索,在一所房子里躲了起来。他在那里找到一张床过夜。第二天,他身体非常虚 弱,在一个中国人的帮助下到了医院。他一共被刺了22刀,但他被救活了,并且已 痊愈,这确实是个奇迹。
4号影片
1)这个女子和其他5个女子被强行从难民区的一个收容所里拖出来,去给日本军 官们洗衣服。她被带到一所看上去像是军人医院的楼房中。白天她必须洗衣服,夜 晚供日本士兵们取乐消遣。根据她的报告,年龄较大的和普通的女子一夜要被强奸 10次~20次,而一个比较漂亮的年轻女子一夜被强奸达40次。这里拍摄下的是一个 普通女子。1938年1月2日,两个日本士兵要她跟他们走。她被带到一所空房内,他 们欲砍下她的脑袋,没有成功。人们发现她躺在血泊中,就把她送进了教会医院, 在那里她逐渐又恢复了健康。她的后颈被砍了4刀,刀口很深,颈部肌肉都撕裂了。 此外,她的手腕有一道严重的刀伤,身上挨了4刀。这女子一点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 要杀死她。她不了解其他女子的情况。
2)和3)一个尼姑和一个八九岁的小帮手:这孩子被刺刀刺入背部,刺伤数星期 后仍然因伤口未愈而发烧;尼姑因枪击造成左髋骨复合性骨折并因此引起严重感染, 如果有救的话,就需要进行一次特殊的手术,才能使她恢复行走。这尼姑和别人合 住在城南一座庙后面的一所房子里。日本人占领南京时,杀死了这寺庙旁边的许多 人。把这尼姑送进医院的那个裁缝估计,那里被杀死的有25人。在这些死者中,有 尼姑庵的一位65岁的住持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帮手。画面上的这个尼姑及其小帮手也 是那次受的伤。她们逃进一条沟里,在那里待了5天,没吃没喝。沟里有许多尸体, 其中有一具68岁尼姑的尸体,她是被倒在她身上沉重的尸体压死或窒息而死的。第5 天这尼姑听到有一个日本兵看到这些尸体时说了这样一句中国话“好惨啊”,她随 即睁开眼睛,恳请这个士兵救她。随后他把她从沟里拖出来,叫来几个中国人把她 送到陆军救护站,她在那里受到一个军医的治疗。之后有了机会,她被一个邻居转 移到了教会医院。
4)1月11日,3个日本士兵强迫这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把蔬菜挑到城南,在那里他 们抢走了他的钱,用刺刀向他背部刺了两刀,一刀刺进下腹。两天后他被送进教会 医院时,他的内脏从伤口里拖出来约一尺长。送到医院5天后他死去了。给他摄影时, 病人非常痛苦,连医生都不敢把伤口上的绷带解开。
5)这个人听说他母亲被打死了,他就离开国际委员会建立的安全区,去证实这 消息是否确实。他前往第二区,这是日本人称之为安全的市区,并被推为可以再定 居的一个区。他没有找到他母亲的尸体,却碰上了两个日本兵,他们把他以及他朋 友的衣服都抢光,只剩下了裤子(这天是1938年1月12日,是寒冷的一天)。随后两个 日本兵把他们的登记证撕得粉碎,用刺刀刺倒他们,把他们抛到一条沟里。这个男 子1小时后从昏迷状态中醒来时,发现他的朋友已经失踪。后来他终于回到了难民区, 进了教会医院。他被刺了6刀,其中一刀刺破了肋膜,导致肋膜下的外伤性气肿。在 此期间他痊愈了。
6)这个男子是4000个难民中主动承认自己以前当过兵的200名中国人中的一个, 因为日本人答应过他们:自动承认者可以免受处罚。他和其他许多在街上被日本人 抓到的人(虽然他们以前是平民)一道,共约300人~350人被带到坐落在五台山附近 的一所房屋里,在那里他们被分成10个人一组。日本人用钢丝把他们的手捆在背后, 要把他们押到水西门外(他听人说)去处死。在快轮到他被押走时,他和房子里的另 外3个人躲在一堆垫子下,但他们还是被发现了,因为他们中有一人发出了咳嗽声。 他们后来被拖到外面,20人一组站着,日本人用刺刀刺他们。刺了几下,他即失去 知觉,后来又从昏迷中醒来,连滚带爬地来到美国学校的一栋大楼里,那里的一个 中国人给他解开捆在手上的钢丝。他在一条沟里躲藏了一些时候,最后才去了教会 医院。医生诊断他被刺了9刀,此外被钢丝捆绑的手也受了伤。他现在已恢复了健康。
7)这个中年男子在1月10日回到坐落在对过山上的太古洋行附近他的住房里。他 在自己的院子里遇到3个日本士兵,其中一个无缘无故地开枪打伤他的两条腿,有一 处伤口相当严重,但是他现在很可能已痊愈。
8)1月24日,日本士兵企图命令这个男子纵火焚烧坐落在大学医院附近双龙巷里 的中和(音译)饭店。由于他拒绝纵火,他们就用刺刀击打他的头部,他的头部裂了3 个口子,但是没有危险。这次摄影时,他差不多已恢复了健康。
9)12月13日,约有30个日本士兵出现在门东新路口5号房子前并想入内。姓哈的 房主人是伊斯兰教徒,他刚刚打开门,立即就被左轮手枪打死。一位姓夏的先生在 哈死后跪在士兵们面前,恳求他们不要杀害其他居民,但他也遭到同样命运。哈太 太质问日本士兵为什么杀害她的丈夫,也同样被枪杀。先前抱着1岁的婴儿逃到客厅 一张桌子下的夏太太,被日本兵从桌子下拖了出来,她的孩子被刺刀刺死,她的衣 服被抢走,一个或几个士兵强奸了她,然后还在她阴道里塞进一只瓶子。后来几个 士兵走进隔壁房间,那里有夏太太的76岁的父亲和74岁的母亲及16岁和14岁的两个 女儿。他们要强奸两个女孩时,祖母试图保护她们,立刻就被左轮手枪打死了。祖 父去扶祖母,也遭杀害。他们撕下了两个女孩身上的衣服。她们分别被二三个日本 士兵轮奸。后来大女孩被巴首刺死,而且他们还用一根木棍插进了她的阴道。小女 孩也被刺死,只是她没有像她母亲和姐姐那样遭受到用东西插入阴道那么残暴的恶 行。后来,士兵们又用刺刀刺伤了也躲在房间里的夏太太的另一个七八岁的女儿。 最后还杀死了房子里哈先生的4岁和2岁的两个孩子。4岁孩子被刺刀刺死,2岁孩子 的脑壳被军刀劈开。
那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受伤后爬进隔壁房间,那里躺着她母亲的尸体。她在那里 同她没有受伤的4岁妹妹待了14天。两个孩子靠着炒米和她们在一只锅里找到的剩饭 活命。摄影者从这位小姐姐的口中了解到了以上报告的一部分情况,将孩子的叙述 与被杀害者的一个邻居和亲戚的叙述作比较,并在此基础上修正了一些细节。这孩 子还说,士兵们每天都回到这房子里,以便把屋里的东西拖走,但没有发现她和她 妹妹,因为她们藏在旧被子下面。
在发生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之后,所有邻居都逃到了安全区。画面中的这 个老太太14天后来到她的邻居家,发现了这两个孩子。就是这个老太太把摄影者领 到了摆放尸体的院子里。她、夏先生的兄弟和被救出来的大女孩对我们讲述了这个 悲剧的详细情况。画面上也可以看到16岁和14岁两个女孩的尸体,她们和其他尸体 排列在一起,这些人都是在同一时间被杀害的。夏太太和她的婴儿同样可在画面中 看到。
1938年2月12日
现在的确到了我离开这里的关键时刻了。今天早晨7时,张带来一位从天津来的 朋友,他姓冯,在大方巷一个美国人那里看家。他的妻子临产,胎儿3天来一直抗拒 来到这个悲惨世界(我们确实也不能责怪他),孕妇看来有生命危险,必须立即引产。 这时他们竟然跑来找我!“我又不是医生。”张说:“对的。”“我也不是快马’ (中国北方人称产婆为快马)。”“对的。”“我是‘市长’,用不着去为别人接生! 你们赶快把产妇送到鼓楼医院去!”“是的,”张说,“这三点,你说得都对。但 是你得一道去,否则产妇进不了医院,她会死的,孩子也会死。你必须一起去,这 样一切就会好,母亲会有救,婴儿也会活着!”真是天大的玩笑,你们这些傻瓜、 无赖。大家都去,就是说我也必须一同去。这真是难以置信,我一走进那房子,那 男孩就生下来了。母亲笑了,婴儿也笑了(实际上是叫喊,但在这一时刻反正都一样) ,大家都很高兴。张,这个滑头精,又是他有理。此外,这个玩笑还要我花去10元 钱,因为我必须给这个可怜的男孩带点小礼物。
如果这故事流传出去,我就要破产。只要想想,城里有25万难民。你根本想象 不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奇+_+书*_*网|
下午5时
中国飞行员“来访”,整个天空布满了飞机,日本防空部队开炮,竭尽全力, 但是却没有命中!——这就好,因为没有人想走进防空洞。中国人相信,他们在自 己的同胞进行空袭时是安全的。
菲奇先生今天下午随同“友好的海军”又从上海回来,带来了香肠、干酪、胰 岛素和许多邮件,其中也有妻子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看上去她挺精神的)和韦尔纳厂 的舒尔茨第37号信件,并附有下面的柏林报纸剪报,剪报上欢呼“拉贝出任南京市 长”。啊,孩子们,我多想退休时可以拥有一份市长退休金!——中国的先生们, 我看你们该自己管理自己了,或者自己统治,或者让别人统治,我是不想再干了, 我必须休息了!
韦尔纳·舒尔茨 柏林西门子城 1938年1月12日
尊敬的拉贝先生:
尽管我估计,附上的这份报纸简讯可能已从各个方面到达您手中,但为了稳妥 起见,我还是把它寄给您,因为当您读到您在南京的工作也受到这里新闻界的如此 赞扬和肯定时,必定会感到高兴的。
从施密特先生寄来的几张照片上,我们看到您站在防空洞的入口处已经钦佩不 已;您安排工作的时间是21时~23时,从中可以看出,您仍然保持着您的幽默感。 当然,我们在这里怀着特别的兴趣注视着在中国发生的事,也经常想念您。
我们希望,您在南京的家中会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个时期,因为我们不时谈到, 撇开您在东亚的30年时间里所收集到的一切美好东西不谈,一个人处在战争区域之 中是多么艰难啊。
我衷心祝您和您夫人未来万事如意;我经常怀着感激的心情回想起在您好客的 屋子里度过的美好时光。
请您代向韩先生和李先生问好。
致以德意志的问候
您忠实的
签名:韦尔纳·舒尔茨
附:
德国办事机构在南京重建
上海1月10日电讯
大使馆秘书罗森博士、大使馆行政官员沙尔芬贝格和领事馆秘书许尔特尔于星 期五乘坐一艘英国炮艇离开上海,已经到达南京。德国大使馆在南京的办事机构随 之又将重新开始工作。它的第一项任务是保护德国人在南京的财产并查明损失情况。 根据已知情况,有12栋德国人的房屋完好无损,其余房屋的损失情况这里尚不清楚。
南京的许多报道一致肯定了德国西门子洋行(中国)驻南京代表拉贝值得赞扬的 和卓有成效的工作。从11月中国当局完全撤离以来,他以难民区委员会主席的身份, 实际上做了市长的工作。他在其他德国人和外国人的支持下,维护社会秩序,关心 市民的福利。据日本大使馆一名代表的报告,拉贝的工作在过渡时期里起了很重要 的作用。
在日本海军士兵兵不血刃地占领青岛后,日本当局答应保护第三国的国民。根 据目前已知情况,在青岛的所有德国人全都安然无恙。
我的朋友舒尔茨(这个名字经过德译汉,汉译德,舒尔茨有时遗憾地发现,他的 名字听上去像“鞋带”)没有说错,从其他方面也传来了类似的报道:
一个德国人卓有成效的工作
上海1月10日讯|Qī|shu|ωang|
南京的许多报道一致肯定了德国西门子洋行(中国)驻南京代表拉贝值得赞扬的 和卓有成效的工作。从11月中国当局完全撤离以来,他以难民区委员会主席的身份, 实际上做了市长的工作。他在其他德国人和外国人的支持下,维护社会秩序,关心 市民的福利。据日本大使馆一名代表的报告,拉贝的工作对过渡时期是十分重要的, 同时对目前为了居民和难民的利益而与占领军进行的合作也是很有益处的。留在南 京的中国居民怀着感激的心情赞许拉贝的帮助。
一个德国人维护南京的秩序
南京的许多报道一致肯定了德国西门子洋行(中国)驻南京代表拉贝值得赞扬的 和卓有成效的工作。从11月中国当局完全撤离以来,他以难民区委员会主席的身份, 实际上做了市长的工作。他在其他德国人和外国人的支持下,维护社会秩序,关心 市民的福利。留在南京的中国居民怀着感激的心情赞许拉贝的帮助。(《汉堡消息报》 )
在日本人占领城市前不久,有两位中国政府官员住在我的房子里,他们的箱子 里装满了钱,他们在许多场合都给我的佣人小费,小费超过了正常的标准。由于蒋 介石曾答应给我们委员会10万元,而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才拿到8万元,为此我要求这 两位先生给我写份书面声明,说明他们不拥有应提供给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的钱。 他们交来的声明如下:
南京,1938年2月9日 致约翰 H.D.拉贝先生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主席 南京
我们谨通知您,我们从中国政府那儿收到的资金,总额为5万元(大写:伍万元), 我们将这些钱分配如下:
1.给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 2万元
2.给南京国际红十字会 3万元
共计 5万元
上述款额我们已按委托付给上述单位。
我们听说,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先前已收到过6万元,因此总共已给该委员会 8万元,给南京国际红十字会3万元,已付讫。
我们特此声明,我们很遗憾,再也没有其他基金可提供给上述组织。
顺致崇高敬意
签名:周清锋(音译)
龙顺钦(音译)
直接促使我询问和取得上述答复的起因是基于这样的事实:一天,我发现我私 人办公室的书桌上有一捆纸币,一共有5000元,同时还附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为了您值得尊敬的、拯救穷人的行动。”我立即将这笔钱交给委员会会计组,给 了这两位中国人一张正式收据,他俩接到这张收据时显然有点吃惊。
下面这封信是今天由美国大使馆交给我的。
金陵大学校长办公室 中国南京 汉口办公室 大利亚大厦12B 1937年12月9日 致拉贝先生 西门子洋行 南京
尊敬的拉贝先生:
我谨以金陵大学师生员工的名义,对您将您的汽车供给我们用于运送人员和行 李表示我最诚挚的赞扬和衷心的感谢。没有您友好的帮助,要把500多人及时从南京 运往汉口,我们是完全办不到的。我们中的一些人在本周还要继续到中国西部去, 我们希望路过这里的每班船都能带走一批人。无论如何还得过段时间,我们才能使 所有人登上旅程。
我们常常惦记着南京。我们希望,留在那里的所有人都能摆脱战争的恐怖。
对于您为建立安全区所做的一切和正在做的一切,我们向您表示我们最衷心的 感谢。
怀着许多良好的祝愿向您问候!
您非常忠实的
签名:陈裕光
金陵大学校长
此外,我今天还收到同样由美国大使馆转交的如下电报确认:
电报确认西门子洋行(中国)香港分行香港,1937年12月1日发报时间:1937年12月1 日致南京办事处
我们收到上海如下电报,应要求,将它转发给您:“不同意那些措施,请立即 动身去汉口代表洋行利益。”
西门子洋行(中国)
香港分行施……
2月13日
9时~12时委员会开会,讨论预算问题。根据菲奇的报告,上海和其他地方共为 我们募集了20万元。因此我们目前的总财产约为30万元。我们可以用这些钱办一些 事。
下午在平仓巷做礼拜。贝茨博士发表了令人惊异的讲话,他谈论亚伯拉罕·林 肯,说林肯的名言在一些方面仍完全适合于当前这年代。他朗读了1863年林肯的宣 言。
对于今天收到的、上面援引的洋行1937年12月1日电报确认必须说明,我从未收 到过这份电报。尽管当时有人通过电报建议我,避开对我生命的更大危险;若是德 国大使馆离开南京,可以和他们一起走。最后,还要求我发一份电报,说明我的打 算。我的回答是:“我已决定留在南京主持国际委员会工作,以建立中立区保护20 多万平民。”据我现在从电报确认中看出,上海总部对此不同意。不过我从没有收 到过这份电报。这确实是一件憾事。我真是个倒霉鬼!当时我的确是听话的,现在 这事不中洋行的意!当然可以相信,洋行上述电报的意图只是为了使我避免任何生 命危险。但从另一方面来看,我没有收到电报是好事。作为一位很守纪律的职员, 也许我在最后一瞬间还会改变我的决定,并乘上怡和洋行的三桅帆船离去。众所周 知,这条船遭到了日本人的猛烈轰炸。此外,我总是在怀疑,假如我跑了,西门子 洋行(中国)在南京的其余雇员以及还有一些穷苦的可怜人今天是否还活着。
我还是出乎意料地成功地搞到了木板箱。在我的老百姓中(即在我院子里的难民 中)有一个木匠,通过他的关系我弄到了20只木板箱,而且不仅有木板箱,还有稻草。 这些难民中有几个人冒着大雨,从汉西门城外拖来了3车稻草,总共花了2元钱。木 匠免费帮忙包装行李。可以看到,和穷人的友谊是有价值的。有时(例如这一次)甚 至十分有价值,因为木头几乎从市场上消失了。
克·克勒格尔先生从上海发来的信还附了“简讯摘要”。
1938年1月30日《字林西报》简讯摘要:
美国驻东京大使提出更强烈的抗议
日本一名哨兵打了 J.M.阿利森先生耳光,这一行为引发出新的外交交涉。
美国官员的报告已发表(华盛顿,1938年1月28日):
国务院今天委托美国驻东京大使约瑟夫·格鲁向日本政府提出强烈抗议,抗议 在南京的一名日本哨兵动手殴打美国大使馆三等秘书约翰 M.阿利森的行为。
目前在驻南京美国大使馆代表美国利益的阿利森先生报告,他被一名日本哨兵 毫无理由地打了耳光。——在给格鲁先生下达指示的同时,国务院公布了阿利森先 生关于这次被打受辱事件的报告,报告与日本人的叙述有很大不同。
(对这一事件的较长叙述待续)
同一报纸的摘要:
日本大使持怀疑态度
日本大使认为中国关于日本人暴行的报道不准确,并因此持怀疑态度。
伦敦,1938年1月29日讯
驻伦敦的日本大使吉田茂先生今天在接受《每日杂谈》代表的采访中,对传到 欧洲的关于日本士兵在中国犯下残酷暴行的报道表示遗憾。他补充说,简直难以想 象,我们的部队竟然会如此放纵自己,会这样违背悠久的传统。大使接着又说,我 已经电告东京,报道我们部队残酷暴行的消息已经传到英国,我请求不要对我隐瞒 真实情况。关于据说日本士兵虐待平民并当着父母的面杀戮孩子们的报道,使我感 到异常震惊。这样的行为与我们的传统根本不相符,在我们国家全部历史上没有发 生过这样的事例。无论您到哪里去进行调查,您都提供不出我们的军队曾经有过这 类行为的证据。我们的军队有着良好的纪律。我再重复一下,这支军队会以这样的 方式违反传统,是不能想象的。我作为我国的大使,对于出现这样的报道,只能表 示极为遗憾。(合众社)
前一篇文章中关于一名日本兵殴打阿利森先生的事件,这时已通过日本政府出 面郑重道歉而获得解决。
从《日本大使持怀疑态度》这篇报道可以看出,全世界这时已获悉日本士兵在 南京犯下的残酷暴行。吉田茂大使先生如此为自己的同胞辩护,没有人会因此而见 怪。此外,这里25万难民中的每个人都可以给他提供证据,证明关于日本兵痞难以 形容的暴行的消息是真实的!
大学医院 中国南京 1938年2月12日 致王承天先生 自治委员会 南京
我们期待2月14日星期一早晨上海救援南京组织用太古洋行的“万通”号轮船运 来100吨蚕豆。英国大使馆的杰弗里先生通知我们,日本当局已经表示,希望这次船 运粮食事宜由贵委员会进行办理。
为此,我们请求贵委员会为我们运进这批货物,并取得许可证,将这批货物寄 存在贵委员会的仓库里。这些蚕豆应该免费分发给南京的穷人和有困难的人。
我们对贵委员会满足我们的请求预致谢意。
顺致崇高的敬意
签名:罗伯特 O.威尔逊大夫
致美国大使馆电,南京发出:上海,1938年2月14日收到:南京,1938年2月15日11 时急件——下面是致斯迈思博士和特里默大夫的:
我们星期日继续查询的结果是,蚕豆靠岸的地点完全由南京军事当局决定。如 完全由自治委员会运入,预计不会有困难。——汤姆逊
高斯
2月14日
由于我们这里发生了几例脚气病(鼓楼医院愿意提供详情),我们曾请求上海运 给我们100吨蚕豆,这批货应该于今天由太古洋行的“万通”号轮船运抵这里。在上 海的日本海军早已发给许可证准许船运这批蚕豆在下关靠岸,但是南京的日本军队 尚未同意,后来果然遭到了拒绝。今天下午1时,上海的无线电台报道了这事,并指 出:由于我们的国际委员会(上海人称为“南京救济委员会”)和自治委员会“缺少 合作”,运入货物产生困难,不言而喻,运人之事只允许由自治委员会办理。从我 们上面收录的信函中可以看到,我们早已于2月12日就此事向自治委员会提出了请求。 由于此事涉及鼓楼医院(大学医院),因而该信由医院的威尔逊大夫签署。日本人声 称,他们对南京的脚气病一无所知,这一点也不令人奇怪,因为他们根本不关心这 里的健康状况。
2月15日
昨天晚上,龙和周离开了我的家。他们今天要动身,怎样走,我不知道;他们 没有把自己的计划对我讲,我也没有问。我们的友谊出现了裂痕,尽管如此,我还 是祝愿他们一路平安抵达香港。不过,我不想再见到这两个人。
我现在忙于收拾东西,这对我来说并不容易。我的健康状况并不很好,每天只 睡两个小时,也许这和我的糖尿病有关。但是,这不要紧,我差不多已经闯过来了。 总会成功的!妻子说得对,不要在最后一刻发生“抛锚”,她在最近一封信里这样 写道。她当然认为,我应该以最最安全的方式(乘坐炮艇)走,不要像克勒格尔那样 坐运货车,而且还是在敞开的车厢里,免得最后又得了什么病。就这么做,妻子, 别担心!“蚕豆问题”尚未解决。日本人就威尔逊大夫的信已拒绝了自治委员会。 他们要求我们无条件地将豆子交给自治委员会,否则这货物不许运人。由于我们这 批蚕豆是在上海买来的,我们不能无条件地交出去。而且很有可能会有这样的危险: 日本人突然拒绝自治委员会把豆子分配给我们的各个难民收容所。此外,这些蚕豆 是委托鼓楼医院代销的,就是说,日本人试图禁止把粮食交给私人机构。阿利森先 生目前正在(与英国大使馆一道)作出努力,促使日本人改变态度,从而有利于我们。
据我刚才听说,难民收容所的负责人一致决定,给上海西门子洋行发电报,请 求让我继续留在这里。这根本不合我的意。我的神经的确有些吃不消了,我真想出 去休假旅行。此外我也担心洋行的人会认为,是我本人叫人拍这份电报的,当然情 况并非如此。除去我的家具外,我已经把所有小件物品都包装好了,此刻我就坐在 已空出了一半的房子里,没有任何舒适设备。大件家具和已装好的木板箱,我只好 暂时放在这里,请韩(湘琳)看管。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关于形势的内部报告
1938年2月14日
难民
1937年12月下半月难民的人数达到最高点时,在25个难民收容所里共有6.9406 万人。1938年1月25日有6万人,而今天在24个难民收容所里只有3.5334万人。从1月 28日日本人给自治委员会发布命令,要难民最迟于2月4日离开难民收容所以来,收 容所的难民人数曾减少了2.5万人。我们可以看作为成果的是,在上海的日高先生到 达后,日本人根据我们的抗议,秘而不宣地表示同意不再使用武力在2月4日将难民 赶出安全区的难民收容所。但是如上所述,这种同意只是对我们委员会秘密作出的; 1月28日发布的命令不仅仍然有效,而且日本人通过自治委员会的代表于1月30日检 查了难民收容所后,还强调重申了这项命令。国际委员会也建议有条件的难民返回 自己的家里去,但是回家只能逐步进行。应该预见到,数万名难民中特别是寡妇、 丈夫被抓走的女人以及房子完全被烧毁的那些人,要过几个月后才能回去。这些人 当然必须在特别为他们而建立起来的难民收容所里受到照顾。根据日本当局对返回 自己住处的家庭登记的报告,今天在安全区内还有15万人,而今年1月份是25万人。 由于回到自己住所的家庭仍然需要我们帮助,因此我们在最近为重新定居而开放的 每个区内都设立了一个恢复秩序委员会办公室,以便在需要的情况下为他们提供帮 助。
援助
现在仍看不出短时期内有重新启动经济生活的迹象,甚至不久将有经济生活的 希望也甚微,某种程度的局部性生产也不可能。至于安排好在城墙内外小块田地和 小菜园春播春种,也是困难重重。许多地段、建筑物、设施以及储备都已被毁坏, 只有极少数工人为日本军队和其他日本当局工作而得到报酬。所有这些事实都表明, 经济生活的复苏在今后几个月内是不可能的。形势的严峻还由于下述事实而加剧: 大部分市民都是依靠带来的储备粮食生活,这些储备每天都在减少,毫无疑问不久 就会耗尽。因此可以预见形势还将恶化,在今后数月中要求我们在更大的范围内给 予援助。
行政管理和与其他机构的合作
目前的一切救济工作均由组织安全区的国际委员会实施。由于在元月的最后几 天有五分之二市民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安全区与市区其他部分之间的严格界限已变 得模糊。因此国际委员会已不再作为一个特定的区域委员会,而是作为一个纯民间 的救济组织继续进行工作。
国际委员会一开始就与中国红十字会进行了极好的合作,与它共同从事了大规 模的粥厂工作。此外,委员会还和红卍字会合作主持两个大粥厂,红卍字会同时负 责掩埋尸体,事实证明这是一件相当艰巨的任务。这个组织虽然每天掩埋200具尸体, 但今天在城里各个地方还有3万具尚未掩埋的尸体,其中大部分是在近郊下关。这里 的国际红十字会特别关心中国的伤兵,对大学医院的免费治疗病员,它按照战争前 的标准为他们支付治疗费、伙食费以及三等病房的住院费。医院失去了正常的诊治 收入,而原先的储备连一半的亏空都弥补不了,因此没有红十字会在这方面的支持, 医院是不可能维持下去的。
我们与自治委员会保持着十分良好的关系。自治委员会的食品委员以前就是我 们组织的成员,他在新岗位上,只要是在日本当局许可的范围内,都和我们进行合 作。只要有可能,我们也尽力帮助他解决问题。我们敦促日本当局开放禁令,通过 他将大量的米和面粉出售给居民。为此目的,我们委员会的一个委员从圣诞节以来 (早在自治委员会正式成立之前)就和这些人合作将粮食和燃料运进城内。正是这个 委员今天领导着自治委员会的汽车修理厂,实际上负责全部车辆的调度,并负责车 辆优先供社会服务使用,然后才派其他用途。
此外,我们还建立了与自治委员会下属的救济课的合作。救济课与我们的恢复 秩序部之间每周共同举行数次座谈会。尽管实际效果要将来才会显示出来,但这两 个组织已经提出了恢复秩序工作的共同计划。实际合作工作按两种方式进行。一些 难民来自沪宁铁路沿线的城市,他们想返回家乡,对此,自治委员会将努力为他们 争取免费运送,我们委员会则准备给这些难民每个人发一小笔回乡救济现金,以帮 助他们克服回乡开始时的生活困难。日本当局交给自治委员会2000袋米供免费分发。 自治委员会将应由其救济课分发的这批储备粮中的绝大部分,先在安全区外面他们 的店里出售,出售所得的米款再分批交还给救济课。目前救济课已经声明,如果我 们认为有必要的话,将对从我们难民收容所返回自己家园的每个家庭免费发给一小 部分储备米。
我们与日本当局的合作,至今实际上只停留在他们默认和容忍我们委员会所做 的工作上,但他们同时试图竭力限制我们的工作。最近几周来,这种限制已有所放 松。他们曾允许向安全区运进了两批数量很大的大米(这些米其实不是给我们委员会 的);他们还答应不用武力将难民赶出安全区;他们允许我们将100吨蚕豆从上海船 运到这里来;我们现在得到了给一位美国医生的入城许可证,这位医生以前就是鼓 楼医院的工作人员,现在又回到南京。甚至在严格限制我们工作的时候即今年元月, 日本人也允许自治委员会给安全区的粥厂供应煤,当然我们必须支付煤钱,因为这 些煤是私人经营的。这些与我们难民收容所紧密合作的粥厂实际上代表了一个分布 面很广的利益团体。
运回和分配储备粮
从1938年1月11日以来,日本当局禁止在安全区内出售米,但允许居民到位于安 全区以外南边一里处自治委员会的店里买米,并将这些米带进安全区。开始只允许 每个难民买2斗米,但后来允许买一整袋。最近,安全区外东边不远处的自治委员会 另一家店也卖面粉,当然只能少量出售。此外,如同我们前面提到过的,不久前向 安全区运进了给自治委员会的两批数量很大的大米。
由于我们就地购买补充粮食或从上海进口粮食的努力受到日本人的阻止,我们 的粮食储备已大大减少。目前我们还有1267袋米、266袋面粉和12袋蚕豆。因此我们 目前的储备粮只能免费发放2个星期,即只够发到3月1日。现在我们就地采取了预防 措施,即由红十字会在下关购买免费发放的米并支付米款。
我们今天达成了一项协议,它使我们的难民收容所能够直接向自治委员会的粮 店买米,使我们自己少量的储备粮得以留作这个不可靠的供应渠道万一发生中断时 使用。
上海的日本海军中将已签发许可证,准许船运100吨蚕豆到南京并在南京上岸, 第一次突破了至今对粮食运往南京的禁令。
但是南京的日本军事当局却为蚕豆的到岸和运进城提出了先决条件,这就是无 条件地把蚕豆交给自治委员会。这批蚕豆原先是委托大学医院销售的,但是在事情 办到一半的时候,医院向日本军队表态,请求自治委员会为医院运入这批蚕豆,储 存在自治委员会的仓库里,并在那里免费分发给穷人。日本军队至今仍拒绝这项建 议。我们委员会暂时还未下决心建议医院将这批货物无条件地交给自治委员会,因 为蚕豆是用托付给国际委员会的钱购买的,因此国际委员会要对这批货物的最终去 向负责。决定运入这批货物是一次有意义的尝试,看看这里的一个民间救济组织是 否能够运入粮食。蚕豆是中国普通食品的重要部分,当前在市场上已经买不到。免 费将这批蚕豆发给穷人将会阻止营养不良状况的继续恶化,因此它对两个月来几乎 只是以粥为生的南京居民有很大帮助。我们的医药顾问也建议食用蚕豆以防止脚气 病。这种病已在难民收容所里出现了。
国际委员会竭力敦促日本当局发还前中国当局合法给予国际委员会的1.O933万 袋米和1万袋面粉,这项努力直到今天也未获成功(有关这方面的全部详情请见国际 委员会主席拉贝先生1938年1月27日致日本大使馆的函件,文件号44)。
假如有朝一日我们自己已无法向难民分发食物,我们将不得不改为发放救济现 金,就是说,只要自治委员会还在出售米和其他食品的话。
从1937年12月13日至1938年2月12日,日本人只提供了5200袋米(包括前面提到 的供免费分发的2000袋)和1万袋面粉。2月12日,日本当局通知自治委员会,他们将 在6天内给自治委员会每天提供1000袋米,并说假如自治委员会能够运入这些储备粮 的话,将会继续得到同等数量的供货。令人遗憾的是,日本人没有遵守这个承诺, 在3天内总共只提供了2300袋米。但是,为了维持25万居民的生活,每天就需要1600 袋米。因为他们从家里带来的私人口粮不久将用尽,目前供应的数量是绝对不够的, 因而情况十分危急。日本人从占领南京以来,正式提供的全部食品还不够维持一个 星期的。
约从1月底以来,允许农民们到城外的地里去取蔬菜等东西回来。但据这些人说, 走那么远的路是不值得的,因为地里几乎没有剩下什么东西了。
凡是运给医院的东西,由于规模小,至今都是由外国炮艇运输的,可以毫无困 难地运上岸,并交给医院。真正的困难是运进和分发给全体居民所必需的食品。
财务预算
我们委员会的财产现在,总共有30万元。是由下述组织捐助的。
南京:
前南京政府 8万元
卖米收入 1.3万元
南京基督教徒战争救济委员会 7000元
小计 10万元
上海:
中国银行家协会 5万元
美国红十字会 2.5万元
英国市长基金会 2万元
黄金律基金会(1900美元)6350元
扶轮国际 2500元
西雅图中国俱乐部(610美元)2035元
其他组织(上海救援南京委员会尚未转到我们的账上)10.9115万元
小计 21.5万元
总计 31.5万元
因为上述款项中有一部分为受行情波动的有价证券,为小心起见,我们将财产 总数估定为30万元。
这里附上的财务预算是为了说明关于打算用作今后两个半月即至5月1日所必需 的总款项。这项财务预算只包括我们目前所能支配的款项,只限于南京的工作,平 均每人只有1.20元。
除了几个司机和苦力外,国际委员会的全部工作都是由志愿救援人员做的。至 今我们发给中国的志愿工作人员只有每天的口粮和1角2分钱的菜金。但因为这些人 中有许多人并无其他任何收入,而我们又不想不必要地过度占用他们的救济储备粮, 因此我们决定从2月1日起付给中国助手现金报酬,每人每月约为10元~35元左右, 包括全部零星开支在内。在过渡时期,必须对人员进行工作调动,从难民收容所管 理部到恢复秩序部等,我们总共需要420个助手,从事包括从苦力到委员的各种工作。
其他
国际委员会很清楚,除了财务预算中列举的项目外,还有其他一些同样重要的 工作也必须完成,而且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和人员,这些工作也是能够完成的。
我们在此提出居民的健康状况。他们长期严重缺乏营养,每天的伙食经常只有 两顿,而且只是稀粥。还有,这些人都是挤住在一起,生活在一种完全不正常的条 件下,它对孩子们、孕妇们和身体虚弱的人会产生有害的影响。这些平民实际上应 该在大学医院得到医生的治疗。而医院人员流失严重,缺乏经费,与工作范围的规 模不相适应。医院的医疗工作应该相应地扩大,在各难民收容所和市区开设诊所, 制定出一项医疗卫生工作和注意观察居民健康状况的计划。
自治委员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最多只能维持一所医院,即便是这样,也只是 为了不丢面子。
此外,在南京附近,有许多村庄被烧毁,遭受了严重的战争损害,它们也十分 需要南京给予救济。例如我们收到了来自一个近于荒芜的地区要求救济的呼声,那 是一个有2.4万人口的栖霞山难民营;还收到了有2000名难民的葛塘集需要救济的请 求。我们不仅要考虑到本城居民区的艰难和贫困,也应该考虑到有许多人是从外地 逃难到这里或是被驱赶到这里来的,现在他们想返回自己的家园;还有成千上万滞 留在城里的乡村居民,此刻正在等待着,一有机会就回到他们的家乡去。
南京和周围的菜农和农民们的绝望情绪很严重,因为他们不知道春播时应该怎 样耕种他们的土地。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因为人们最多只能希望有一小部分田地会 被耕种。当我们询问一些农民是否有春耕的种子时,回答是具有讽刺性的:这个问 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是否有足够的米话下去。金陵大学的5个大农场仅剩一点 儿蚕豆,其余的一切都被日本军人抢走了或烧掉了,包括所有房屋、家具、库房和 储备粮。其他上千个农场也是同样的痛苦命运。可惜我们不能直接采取行动恢复安 全,使人们进行正常的劳动。但是,我们必须设法搞到种子。如果可能还要搞到耕 田的牲畜。
尽管25万不同年龄的难民没有一所小学、戏院或体育场,但我们遗憾的是,还 是不能考虑重新开放小学和娱乐场所,因为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奢侈”。
结论
尽管有各种困难和不安全因素,国际委员会仍然根据不同情况努力严格按照工 作计划办事,虽然我们也经常会为大批一贫如洗的难民几乎得不到任何救济金而丧 失勇气。国际委员会十分感谢许多友好组织给予它的慷慨的援助、很好的建议和巨 大的关注。我们请求继续给予援助并提出建议,使我们的努力能够继续下去。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财务预算
(1938年2月13日通过)
1.食品
5万难民2个月(3月和4月)需1万袋米,
每袋价10元,计 10万元
附加食品 3万元
小计 13万元
2.燃料
每天供粥厂10吨煤
2个月烧煤:600吨,每吨20元,计 1.2万元
3.恢复秩序
救济返回南京以外家乡的难民5000人,每人1元,计 5000元
救济2000户家庭(住在难民收容所内,自己原有住房被烧毁)每家10元,计 2万 元
通过提供借款、劳动救济和各种项目的直接救济 7.5万元
小计 10万元
合计 24.2万元
4.行政管理(3个月:2月、3月、4月)
(1)中国助手的生活费用:
工作人员数 每月 3个月
总部办公室 13人 170元
管理房屋与难民收容所 193人 2350元
食品部 51人 520元
卫生部 128人 1640元
恢复秩序部 35人 1050元
小计 420人 5730元 1.719万元
(2)杂费:
人数 3个月
汽车:4名司机 360元
汽车修理费 200元
卡车:675车货物,米和食品及煤,
每车2元 1350元
卡车修理费 250元
办公杂费 100元
小计 2260元
合计 1.945万元
5.计划外开支基金
如无更重要的开支,则用于恢复秩序的费用
总计(今天拥有的款项)30.145万元
南京,1938年2月15日
尊敬的拉贝先生:
请允许我通知您,为了欢送您,定于本星期四下午4时在金陵实验小学举行告别 茶会,敬请出席!
我们大家十分希望您能放弃您的旅行计划,在这个困难时刻不离开我们。南京 还十分需要您。
致以最亲切的问候
签名:明妮·沃特林
2月15日
在我们委员会的上述报告中(它不得予以发表),最令我感到震惊的是红卍字会 的说明,尽管它每天掩埋200具尸体,但至今还有3万具尸体尚未被掩埋(其中大部分 在下关)。这些数字指的是那些最后被打死的中国士兵,他们拥挤在下关,没有能够 渡过长江去。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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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译注:侵华日军在南京惨绝人寰的大屠杀,遍及城内、城外,留下了几十万 具尸体。对这些尸体的掩埋或处理时留下的埋尸记录,成为日军杀害我同胞达30万 人员有说服力的证据。据记载,慈善团体共掩埋18.5万余具尸体(其中,祟善堂收埋 11.2267万具,同善堂收埋7000余具。红卍字会收埋4.3123万具,红十字会收埋 2.2683万具,回民掩埋队收埋约400具);私人共掩埋尸体3.5万余具(其中,湖南木 材商盛世征、昌开运收埋2.873万具,市民芮芳缘、张鸿儒、杨广才等收埋7000余具) ;伪政权共掩埋尸体6000余具(其中,伪南京市政公署督办高冠吾组织收埋遗骨3000 余具,伪下关区区长刘连祥组织收埋尸体3240具)。日军为掩盖南京大屠杀罪证,还 动用部队专事毁尸灭迹。他们经过周密部署,将大量尸体先进行焚烧,然后抛人长 江中。日军战俘太田寿男,攻陷南京时任南京第二碇泊场司令部少佐。据他供认, 曾与另一名叫安达的少佐一起,配备800名士兵、10辆货物汽车和30只小船,在下关 码头和浦口东面毁尸灭迹。经太田寿男负责处理的尸体有1.9万具,经安达负责处理 的尸体有8.1万具,估计其他部队投江尸体有5万具,合计被日军毁尸灭迹的总数为 15万具。由以上统计,可以得出南京大屠杀遇难者达30万人以上的结论。由于拉贝 受时间和空间的局限,其所称红卍字会的说明仅是当时红卍字会主要在下关的埋尸 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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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和我告别,我的所有美国朋友一个接一个地邀请我,虽然他们大家自己也 没有多少吃的东西。现在又轮到了明妮·沃特林小姐请我去喝茶告别。沃特林小姐 在12月最恶劣的那些日子里,率领400名逃难的妇女和少女穿过城市,将她们安置到 安全的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难民收容所里,她由此赢得了我的特别尊敬。
英国大使馆的代表杰弗里先生今天答应我,他将为我向英国海军请求,让我或 者乘2月22日太古洋行的“万通”号轮船,或者乘两天以后开航的英国炮艇“艾菲斯” 号去上海,我可以带上一个佣人(经日本大使馆同意)。因此,还有一个星期,啊, 然后就回国去啰!
2月16日
自治委员会吉米·王同时(暗地里)又是我们组织的成员,他告诉我,中国人已 决定把我们总部的房子宁海路5号买下来赠送给我们委员会。多么好的想法。自治委 员会目前没有钱,不过这一点好像并不重要,我可以设想得出,现在的房主(银行团 和张群部长)将为此目的赠送这所房子,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用自治委员会花一分钱。
美国大使馆的阿利森先生带来消息说,“蚕豆问题”已获解决,已准许运进蚕 豆,既可以在安全区内也可以在安全区外予以分发。
2月17日
很可能我将于2月22日或者23日乘“万通”号(就是要运送蚕豆到这里来的那艘 轮船)离开这里。据我刚才听说,这艘轮船也被允许将怡和洋行的三桅帆船上的难民 (即尚在三桅帆船上的中国难民)带往上海去。邮政专员李奇先生正在和日本人商谈 开放这里的邮政问题。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在受到破坏的任何地区恢复通邮方 面取得成功。
南京,1938年2月16日电报 致维克莱伊,黄金律基金会 林肯大厦,纽约
汇款已收到,谢谢。25万南京平民中现在有5万人靠免费的口粮维持生命。因为 经济生活估计在数月内不可能重新恢复,如不继续进行救济,形势可能还会恶化。 我们打算扩大大学医院的医疗服务,救济数千个那些父亲或丈夫被杀死或被抓走的 家庭,以及数千个被烧毁房子的家庭。我们想为耕种农田提供种子和耕畜,使南京 周围地区的菜农和农民们能够重新开始农事耕作。没有一个家庭不在某种形式上遭 受到战争的灾祸。因此我们请求继续予以救济。
菲奇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 南京宁海路5号 1938年2月16日 致自治委员会 南京
谨请允许我用书面形式确认不久前与尊敬的贵委员会代表所作的商谈。商谈中 我们一致认为,由前市政府交给我们国际委员会的全部行政管理责任将随着自治委 员会的成立而结束,并移交给现已完全承担了这种责任的贵组织。从这时起,我们 委员会将是一个纯民间的救济组织。就我们的考虑,安全区也应该由此停止存在。
我们高兴地获悉,方厚先生已被任命为第四区的区长,据我们听说,这个区包 括有前安全区的区域在内。我们十分乐意随时和方先生进行合作,并在可能的情况 下支持他的工作。
致以崇高的敬意
您最忠实的
签名:G.A.菲奇
总干事
2月17日
明妮·沃特林小姐组织的告别茶会令人十分愉快。除了贝茨博士和菲奇外,还 邀请了邮政专员李奇先生、阿利森先生和罗森博士。有许多好吃的东西,但告别是 十分难受的。大学难民收容所的难民,今天还有3000个姑娘和妇女,她们围住了大 门,要求我答应不丢下她们不管,就是说要求我不离开南京。她们全都跪在地上, 又哭又叫,当我要走时,她们干脆拉佐我的衣服后摆不放。我不得不留下我的汽车。 在我艰难地挤出一条路走出大门后,身后的门立刻就被关上了。我不得不步行走回 家去。这一切听上去十分伤心和夸张,但谁要是也见到过这里的悲惨情景,他就会 理解我们给予这些穷人的保护意昧着什么。其实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从我们 方面而言,它与某种英雄品质并无任何关系。
2月18日
委员会会议:“蚕豆问题”将最终得到解决。我们给上海克劳德·汤姆逊发去 了下述电报:
南京,1938年2月18日电报 致克劳德·汤姆逊,上海
因为我们得到了这里日本军事当局的保证,如果将蚕豆交由自治委员会分发, 他们就对在前安全区内或区外分发蚕豆不加任何限制。因为我们深信自治委员会将 会令人满意地做好分发工作,我们国际委员会和大学医院决定将分发蚕豆的工作交 由自治委员会办理。“万通”号轮船目前尚在芜湖,可能会在下周三返回南京,对 卸货事宜会事先做好必要的准备。我们谨请您注意,我们委员会已将名称改为“南 京国际救济委员会”。信函明天发出。——斯迈思
我任命米尔斯先生为副主席或执行主席的提议被接受了。我还要留任约两个月。 如果以后我回不了南京,米尔斯可能将被顺理成章地任命为主席。我们决定,将安 全区委员会的名称如同在上述电报中指出的那样更改为“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 索恩先生被指定为去美国旅行的菲奇先生的继任人。斯迈思先生除任秘书的职务外, 暂时还将继续担任财务主管职务,但以后应该减轻他的负担。跌伤脚的里格斯先生 在痊愈后主要应该为恢复秩序部工作,因为他在“农业方面”有很好的经验,他将 放弃恢复秩序部运输主任的职务。今天离开上海来南京的布雷迪大夫将以他的一部 分时间为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工作,鼓楼医院将为此得到某种方式的补偿。
我和以前一样,仍是南京国际红十字会的委员。
陆今天和辛德贝格驾车去栖霞山江南水泥厂。
上海路上的售货棚被拆掉了,其中一部分又在山西路搭了起来。
福田到总部来访问我,通知我去上海的事已最终被批准了。他不知道还准许我 带一个佣人走的事,因此他还要了解一下。也许我带蔡一起走。“万通”号已定于2 月23日起航。
2月19日
从英国大使馆得到消息说,我可以乘英国炮艇“蜜蜂”号在星期三即2月23日起 程。“万通”号要晚些时间才到达这里。我感激地接受了这个建议。杰弗里先生想 打听一下,我是否可以将53箱家用物品由“万通”号运往上海。日本大使馆的福井 也表示要努力就船运事宜获得日本军方当局的准许。如果得不到许可,我就不得不 把我的东西留在这里。家具反正必须留在这里,只是可惜都没有包扎好,因为我现 在已无法搞到木箱。
2月20日
国际委员会的中国人想要于明天下午4时在总部给我举行一个盛大的招待会。我 必须赶快写好一份讲话稿,恰如其分地对每个人表扬一番。那些美国人(他们当然全 都被邀请参加这个招待会)还要于明天晚上8时在平仓巷为各个大使馆举行一个特别 的招待会。我感到特别高兴的是他们也邀请了日本人。罗森博士是否还会来很成问 题。他说,他不愿意再和“刽子手们”在一起聚会。这对一个外交人员来说肯定是 太过分了,但是很难和他这个人打交道。
下文译自中文。
南京,1938年2月17日 致约翰·拉贝先生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主席 南京
尊敬的拉贝先生:
日本人占领本城后,从1937年12月16日起押走了许多中国人,据说是命令这些 人为他们从事必要的劳动。这些人绝大部分是年轻人,有些还是未成年的孩子,我 们的独生儿子也在内,他们都没有兄弟。许多人是商人家庭出身,从来没有当过兵, .另一些人是手工业者或是小商贩,但大家都是本分的公民。现在留在家里的只有 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父母和祖父母,以及无人养活的妻子儿女。
我们从未有过财富。在您建立安全区时,我们希望能够在那里继续我们的生活 和工作,并且不会受到伤害。可是,64天前,日本人突然从那里抱走了我们的儿子, 我们直到今天还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我们这些老老少少、女人们和孩子们,在安 全区没有任何收入,在风里雨里,在严寒的冰雷天。等待着他们归来。如果这种情 况继续下去,我们这些从未当过兵的人就会因饥饿和寒冷而死去。我们不知道我们 的儿子们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么样,家属们日日夜夜都是在泪水中度过的, 其中有些年老的和身体虚弱的因悲痛而病倒了。我们的笔难以给您描述这些人的痛 苦。你们的委员会过去曾表示过,你们感到有责任去调查那些被押走的人和失踪者 的下落。我们曾于1月28日和2月1日两次给您写信。现在又过去了几个星期,但是毫 无结果。我们大家(我们这些为儿子、大夫及其他人担心的人)走投无路,不知该向 谁求救,但我们知道您心肠好、怜悯人,因此再次请求您找到能帮助我们的方法和 途径,使那些年轻人能够回到我们身边,把赡养者还给家庭,搭救我们的性命。请 求您告诉我们,您能为我们做些什么?那些年轻人是否还活着?他们此刻在哪里? (活着还是死了?)他们是否还能回到我们这里?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请您不要对我 们隐瞒什么。请您把详细情况告诉我们。我们相信您的好心肠和怜悯心,我们将一 辈子都感激您。
此致
敬礼!
您十分忠实的
24名难民的代表(签名)
尤朱氏 朱唐氏 王苏氏
许朱氏 许潘氏 费于氏
南京,1938年2月19日 致难民 尤朱氏 朱唐氏 王苏氏 许朱氏 许潘氏 费于氏 南京
你们2月17日的来信已悉。我们向你们保证,我们对你们的痛苦深感震惊。关于 请求调查你们来信中提到的那些年轻人下落以及他们的命运(是死还是活),他们是 否或何时能够再回来,我们已经不遗余力地尽了我们最大的努力去搭救他们。我们 一再向日本人提出有关这方面的问题,他们的答复总是千篇一律,说他们对查询的 年轻人一无所知。
你们可以从中看出,为了满足你们的请求,我们已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辛 劳。令人感到极大遗憾的是我们无法回答你们的询问。我们希望你们会理解我们的 难处。
假如你们无法维持生活,我们请你们向我们委员会的恢复秩序部提出申请,说 明你们家庭的人数、年龄和目前的生活状况,请求给予救济。这样我们委员会肯定 不会拒绝你们申请的。
致以亲切的问候
签名:约翰·拉贝
大学医院 南京 1938年2月19日
尊敬的拉贝先生和斯迈思先生:
昨天我对你们有关医院财务情况作了错误的通报,对此深表遗憾。
简而言之,我记得,红十字会对在我院三等病房免费治疗的病员支付了一个月 的费用共5000元。昨天我却以为,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额外同样付给了我们5000 元,供一个月的。但现在查明,我们只收到了红十字会的5000元,这个款额也只是 供1938年2月用的。
根据我的仔细估计,我们每月结算要透支5000元~6000元,而且是从1937年11 月底起。我们的医疗活动至今几乎都是依靠11月底以前存在仓库的储备药品和包扎 材料等维持的。
我们的病员一天比一天更付不出医疗费用了。但是,在我们预算的基础上和在 缺少受过培训的医生、护士和助手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尽一切可能做好工作。
我们指望依靠贵方的合作和帮助,以克服我们的透支情况。
对贵方的帮助预致谢意。没有贵方的帮助我们是无法支持到今天的。
致以亲切的问候
您的
签名:C.S.特里默
又及:我还记得,您还结清了中国政府为治疗士兵欠我们的账目。现特附上一 份今年2月初所作财务报告的副本,使您手头有这个数目。
金陵大学医院1938年2月初的财务报告
这是我们能够提出的第一份财务报告,供我们的朋友们和捐助者了解我们目前 维持医院活动的状况。报告采用月度预算形式,我们建议把这个试预算看作是今后6 个月的基础。本报告参照过去两个月的经验,提出报告前已将各个项目和过去6年的 实际支出作了比较和核对。从预算中可以看出,我们每月的全部开支目前为1.4791 万元,而我们以往的正常预算为2.36万元。
我们估计每月总收入为2000元,与过去每月2.1万余元的收入相比大大地减少了。 尽管我们的医疗活动范围没有过去大,服务内容没有过去多,但我们对病员的服务 并没有减少。诚然,服务是十分重要的,这里的重病员和贫困病员都需要它。过去 两个月,我们实际上每月向病员收费约2500元。尽管如此,我们不得已决定将2000 元的小笔款额估算为向病员的收费收入。这些病员都是难民,他们仅有的一点现金 在今后6个月将会大大地减少。
这意味着,如果不想负债的话,我们每月必须筹集到1.0748万元。我们希望, 我们能从救济基金中得到相当于免费病员在医院实际治疗费用的款额,即每天每人 约8角钱。我们过去两个月的预算通过当地的红十字会得以补足或平衡。它答应1月 份给我们5000元,但我们工作的实际费用达6000元左右。
如果全部病例确实都是三等病员,我们当然无法抵偿这笔费用开支。每天8角钱 的款额是这样计算出来的,即除去三等病员外,还有一等、二等和特等病员,由此 三等病员的费用得到了补偿。因此,如果要想把我们的医疗活动维持下去,我们就 必须每月至少有5000元的补助。我们同时将本报告寄给南京当地的救济组织、大学 校长及财务主管,以及我们在中国和美国的朋友们及捐助人。目前的邮政情况不允 许我们等待进一步的答复。
您一定会理解,这里提出的要求是我们在困境下所需要的最基本需求。我们的 医生和护士人数有限,他们医疗工作的时间很少。我们现在实际上只有5名医生和30 名护士,过去却有22名医生和92名护士。我们所能找到的中国医生和护士与我们的 其他人员相比,他们受过的训练太少,经验也不足。有一些护士只上过一个月的急 救培训班。因此我们现在的医疗业务水平并不高。我们正努力尽可能地提高全体职 工的水平,对增加的人员进行试用。但在这个预算中并未安排有提高职工业务水平 以及改善业务状况的经费。
在预算中也没有规定扩大我们业务的经费。但是,改善公共卫生和在许多收容 所里开设医疗诊所已迫在眉睫。仅在大学校区估计就住有1.9万名难民。我们请求布 雷迪大夫回来,并请另一名外国医生和两名外国护士也到南京来,但只有这些人作 为志愿救护人员并由外界支付他们的费用才有可能。医院的费用也必须由特别的救 济基金来承担。
我们相信,我们在这里做了很好的工作。在我们最初决心继续开展医院的业务 时,我们并未想到钱和生活费用的事。但是,现在如果要想继续我们的工作,我们 就必须想到筹措经费的问题。诚然,我们信任我们的朋友们和捐助者会出主意。我 们打算先继续做好今后6个月的工作,希望会取得比今天预算中提出的更好的结果。
本报告系由金陵大学副校长 M.S.贝茨博士、医院的牧师特里默大夫和医院领 导委员会委员、现任院长麦卡勒姆牧师送达给您。
签名:C.S.特里默大夫
M.S.贝茨博士
麦卡勒姆牧师
附件一份
金陵大学医院1938年2月、7月紧急状态预算的建议
每月支出
外国人员薪水 2400元
中国人员薪水 2200元
行政管理 350元
经营和维持 2191元
厨房 2500元
洗衣房 50元
亚麻布 250元
外科和药品供应等 1750元
药房和药品商店 2500元
实验室 250元
其他(请求?)350元
合计 1.4791万元
每月收入
传教士薪水 1600元
传教补贴 360元
赠礼(亚麻布内衣)83.33元
病员收费收入 2000元
计 4043.33元
透支 1.0748万元
合计 1.4791万元
我们建议,免费病员的5748元由救济基金支付,其余每月由医院的捐助人募捐 筹集5000元作为补贴。
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 南京宁海路5号 1938年2月19日 致上海救援南京委员会 P.F.普赖斯牧师先生 亲收上海
我们委员会对您提供的慷慨救济向您表示最衷心的感谢。我们特别感谢您为我 们的利益举行的募捐活动,获得捐款21.1万元,并借此机会确认已收到您通过乔治 ·菲奇先生在2月12日转交的2万元现金款以及美国红十字会的另一笔为数1.5万元的 款额。此外,我们也十分感谢您克服众多困难在短时期内办成了发运蚕豆事宜。这 批蚕豆于下个月交货,对于这里居民的健康尤其是(如同我们所希望的)对在难民中 抑止脚气病的蔓延十分适时。
2月18日,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决定将其名称更改为“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 此名称更符合委员会的工作性质,便于委员会继续开展自己的工作。
鉴于我即将离开南京,现特通知您,我们委员会于2月18日选举 W.P.米尔斯 牧师先生为副主席,同时接受了我任命刘易斯 S.C.斯迈思博士先生为财务副主任 的提议。此外,斯迈思博士先生仍留任他目前的秘书职务。
此外,我们要告诉您,乔治·菲奇先生在上海为我们委员会在纽约国家城市银 行开立了两个账户,即一个账号为18412的美元储蓄账户,一个为当地货币的支票账 户。菲奇先生于2月18日将这两个账户转到了我们的财务主管刘易斯·斯迈思博士的 名下,并请求银行对来自美国汇到菲奇先生名下的汇款(电汇或期票)记入斯迈思先 生的这两个账户。
对于您给予的一切援助,我再次表示衷心感谢。我向您保证,尽管我现在必须 离开南京返回德国,但我仍将一如既往地关心这里的工作。
致以亲切的问候
您永远忠实的
签名:约翰·拉贝
主席
斯迈思博士先生的签名如下:
Lewis S.C.Smythe
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 南京宁海路5号 1938年2月19日 致自治委员会 南京保泰街
我们谨通知贵委员会,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已于2月18日将其名称更改为“南 京国际救济委员会”,该名称更符合其目前的工作性质。
贵委员会自今年1月1日即自贵委员会成立以来给予了我们帮助,我们借此机会 表示我方衷心的感谢,并希望能为了南京贫苦市民的利益,继续与贵委员会进行良 好的合作。
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签名:约翰·拉贝
主席
南京 国际救济委员会 南京宁海路5号 1938年2月19日 致罗森博士先生 德国大使馆 南京
尊敬的罗森博士先生:
我们谨通知您,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已于2月18日决定将其名称更改为“南京 国际救济委员会”,该名称更符合委员会的工作性质,便于委员会继续开展自己的 工作。
我们借此机会,谨向贵大使馆自安全区建立以来所给予的道义上的支持表示衷 心感谢,同时对您给予我们委员会救济工作的关心深表谢忱。
致以崇高的敬意
签名:约翰·拉贝
主席
同样内容的公函也发给了美国大使馆和英国大使馆。
事后呈送的1938年2月12日17时在平仓巷3号召开的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会议 纪要如下:
出席的委员:拉贝、米尔斯、里格斯、马吉、斯迈思和菲奇总干事、索恩副总 干事
1.菲奇先生报告了他的上海之行。他在那里查明,人们为我们南京的工作总共 募捐到约21万元,其中5万元为自由债券(J.C.汤姆逊博士2月9日来信报告的总数 为21.1万元,其中10万元为自由债券)。
2.斯迈思博士先生代表特别委员会(预算委员会)作关于预算的报告。
会议中断,改为2月13日9时在宁海路5号继续举行。
会议于1938年2月13日9时30分在宁海路5号继续举行。
出席者:拉贝先生、米尔斯先生、贝茨先生、马吉先生、菲奇先生和索恩先生。
3.继续作关于预算和薪水支付报告。
4.米尔斯先生报告关于恢复秩序部有关使用10万元的计划。该款是预算委员会 规定用于恢复秩序部工作的。
113.会议决定,通过预算以及恢复秩序部提出的计划和下属委员会关于薪水及 工资的建议,并同意用4万元作为“计划外支出基金”,从而使预算结算为30.145万 元。
会议于11时结束。
补 充
南京,1938年2月17日
这是对1938年2月14日《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关于形势的内部报告》的补充。
自该报告于2月14日写成以来,有些方面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1.蚕豆
我们和日本人关于从上海船运蚕豆与靠岸事宜的谈判今天已告结束。日本人声 明,假如该蚕豆交由自治委员会办理,他们对在安全区以内或以外分发蚕豆不作任 何限制。因为我们对自治委员会的食品委员抱有充分的信任,我们相信,蚕豆分发 会令人满意,已不存在任何困难,我们现已满足了日本人的愿望。
2.大米
我们难民收容所在前3天从自治委员会的店里买到了大米,但对其购买必须加以 限制,因为自治委员会担心日本人会禁止卖米给难民收容所。这期间,红十字会在 城里私人处购买到1340袋米,此刻正在运入这批储备粮。我们试图在江北的六合采 购,可惜没有成功。因此,我们希望,我们能够通过各种途径还能购买到足够的大 米,以便我们的储备粮足够供应现在还依靠我们免费口粮的2.7万多名难民的生活。
日本人关于在6天内每天给自治委员会运送1000袋米的提议,其结果令人十分失 望。尽管有着大量的卡车可供每天运送1000袋米,但在前3天每天却只运送了300袋 ~400袋米。因此在6天内运送的总数只有3200袋米,即只有许诺数量的一半,为每 天必需数量的三分之一。自治委员会派出了一批人到南京以外的地方去寻找大米, 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3.卫生保健
一个最严重的问题是妇女们被日本士兵强奸后染上的性病。我们希望尽快加强 治疗工作,通过免费治疗治愈这些病人。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是,那些母亲们到我 们这里来,要求解决她们的未婚女儿被日本士兵强奸后造成的恶果。在此以前,大 学医院坚决拒绝这种堕胎,导致这些家庭自己采取办法,这给那些年轻女子的健康 和生命带来严重危险。
再有要解决的是注射天花疫苗问题。我们希望,待预期在下周抵达的其他医生 来到这里后能够大规模地开展注射疫苗工作。
4.更改名称
国际委员会早已考虑更改其“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的名称,为此选择一个 新的名称,以更好地符合其目前作为纯民间救济组织的工作性质。为了更好地表达 我们存在的理由,不久前,我们在与日本人谈判有关运进蚕豆事宜时,向日方提出 更名的想法,可以看出,日本当局对更名是十分欢迎的。因此很有可能在您收到这 份报告之前我们委员会的名称已经更改为“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了(2月18日就已 改名)。
5.恢复秩序
这两周,日本军事当局在他们的部队内部成功地恢复了较好的秩序。因此,我 们希望将来能够比以往更为积极地处理救援和救济问题。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1938年2月18日理事会会议纪要
出席者:拉贝、贝茨、米尔斯、特里默、马吉、施佩林、斯迈思
会议作出了如下决定:
114.鉴于日本大使馆已向美国大使馆阿利森先生作出保证,如果最近从上海船 运到这里的100吨蚕豆交由自治委员会分发,就不对在本城任何一个区(即安全区以 内或以外)分发这批蚕豆加以任何限制,因为自治委员会也声明愿意就分发蚕豆事宜 和我们合作,本委员会为此决定:同意该项建议,并随即委托委员会的食品委员索 恩先生和韩(湘琳)先生采取相应的预备措施。
115.决定“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自即日起以“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的名 称继续工作,这个新名称更符合其现在的工作性质。委托秘书斯迈思博士先生将更 改名称事项通知各大使馆以及上海各有关救援组织。
116.W.P.米尔斯牧师先生被选为本委员会的副主席,因此在拉贝先生退出后 就不必再选举一名新的主席。
117.刘易斯 S.C.斯迈思先生被任命为财务副主任。
118.在菲奇先生离开以后,应该请 H.L.索恩先生担任总干事的职务。
119.决定请求大学医院在布雷迪大夫先生抵达这里后先为我们工作一段时期, 以便在难民收容所里进行防疫注射工作,同时在收容所里设立医疗站。本委员会愿 意为布雷迪大夫先生的工作承担费用。
120.应该请里格斯先生从2月21日起,为恢复秩序部抽出尽可能多的时间,关 心南京周围地区的农业工作。
会议于11时30分结束。
签名:刘易斯 S.C.斯迈思
秘书
2月21日
我缺少音乐才能多么遗憾。麦卡勒姆牧师先生为表示对我的敬意谱了一首《南 京难民合唱曲》,还为此写了歌词:“We want beans for our breakfast,beans for our lunch… ”(我们要蚕豆做早饭,要蚕豆做午饭… )我一点也不知道,在 这个几乎被日本人刺死的神秘老牧师身上有那么多的幽默。
下午4时,在总部的盛大招待会上,各方人士都给我们拍了照。人们递交给我一 份用英文和中文两种文字写成的正式感谢信,该信的副本同时寄给西门子洋行(中国) 及德国大使馆罗森博士。在好多致辞中对我作了过分的赞扬,我对此作了如下答辞:
(从英文译成)
亲爱的朋友们:
我十分感谢你们,你们的邀请使我有机会在我出发离开这里返回欧洲之前对你 们作最后一次讲话。
如同你们大家在这时已经知道的,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现在已将其名称更改 为“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法国人也许会说:“国王死了,国王万岁。”我们从 此将在新的名称下继续工作,这个新名称更好地符合我们现在的工作性质。就是说, 根据日本人的命令不得不撤销安全区以后,我们从此就只是一个纯粹的救济委员会 了。请你们注意“纯粹”这两个字,就是说什么也不多,但是什么也都不少!
今天我们可以公开地说,现在已经解散的安全区尽管历经磨难,但却是成功的, 甚至是很大的成功。我很感激能够在这里谈一谈这件事,因为聚集在我周围的你们, 都曾忠诚地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白天黑夜地时刻准备着,捍卫我们称之为“人道 主义权利”的事业!对你们所做的一切,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想对你们大家—— 我的中国朋友们和外国朋友们,对你们中的每一个人,表示我衷心的感谢。
我一定利用机会,向我在德国的朋友们报告这里的情况,向他们报告你们在这 里是怎样工作的!我一定不会忘记,明妮·沃特林小姐是怎样率领400名女难民穿过 全城;将这些人(她的难民们)送进我们安全的收容所里去的,当然这只是无数事例 中的一个。
我一定会始终回忆起海因兹小姐和鲍尔小姐在我们唯一的医院里(鼓楼医院)做 的艰苦而踏实的工作。
你们必须知道,建立安全区委员会的主意是米尔斯先生提出来的。我可以向你 们保证,平仓巷3号是我们组织的智囊所在地。由于我们的美国朋友们米尔斯先生、 贝茨博士先生、斯迈思博士先生、菲奇先生、索恩先生、马吉先生、福斯特先生和 里格斯先生的才干使委员会得以成立;也由于他们不知疲倦地工作,委员会得以在 我们大家都十分危险的情况下能够顺利完成它的任务。
鼓楼医院由于人员减少,只有特里默大夫先生和威尔逊大夫先生两名外国医生 以及医院院长麦卡勒姆先生,还有前面提到的少数女士,他们在医院工作中做出了 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好的成绩。实际上我们大家都担心过,我们必须暂时关闭鼓楼医 院,因为它只有少量的人员(中国的和美国的),他们在完全超负荷地工作,已是精 疲力竭。
如果你们允许我就我的德国朋友们也讲几句话,那么我要在此指出,克里斯蒂 安·克勒格尔先生是一位十分理想的财务主管。如果我们需要1元钱或2元钱,就很 难找到他;可是,如果事关从日本兵手里解救出一个贫穷的平民,克里斯蒂安·克 勒格尔肯定会在场。
再就是我们的总稽查爱德华·施佩林先生,我还能向你们报告什么有关值得赞 扬他的而你们还不知道的事呢?他过去曾被日本人俘虏过,命运给了他进行报复的 机会。他是怎样利用这个机会的呢?我们这些外国人大概谁都比不上他搭救了那么 多的中国人,谁都比不上他从中国人的房子里赶走了那么多的日本兵。他能做到这 一点,我必须承认,要部分地归功于他的日语知识,其实他对日语最熟悉的只有两 个词:“滚,快滚!”
接下来还应该提到的是哈茨先生和克拉先生。哈茨先生是理想的司机,他精通 驾驶技术,即使是汽车没有轮子他也能开。克拉先生能用日语对日本人说明他或是 我们对日本人的真实想法。
如果说我们外国人现在取得了一定成绩的话,那我们有很大部分要归功于—— 这点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忠实友好地帮助我们的中国朋友们。我们委员会各部门 的实际工作都是中国人做的,我们必须坦率地承认,他们是在比我们冒更大危险的 情况下进行工作的。毫无疑问,我们外国人也不时地受到日本兵的虐待,但尽管如 此,相对说来,我们还有一定的安全感,还不至于遇到最糟糕的情况,而你们—— 我的中国朋友们,为我们委员会工作经常要冒着生命危险。
我们的中国朋友,你们的人太多了,这里我无法一一说出你们大家的名字,请 你们原谅我在此只提到各个部门的领导人,即:
系主任汤忠谟先生,中方秘书处负责人;
韩湘琳先生,粮食委员;
许传音博士先生,住房委员;
沈玉书牧师先生,卫生委员。
我谨向你们,各位先生们,以及你们的全体人员表示我最衷心的感谢。我希望, 良好的合作精神和至今把我们连结在一起的友谊对你们大家都是永久长存的。请你 们一如既往地为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效力,使它的工作达到一个良好的、富有成果 的结局。你们的工作将会载入南京的历史史册,对此我深信不疑。
我也要感谢德国大使馆的罗森博士先生、沙尔芬贝格和许尔特尔先生对我们工 作的支持,并且要对——最后的但不是最不重要的——美国大使馆和英国大使馆的 外交官员们阿利森先生、普里多-布龙先生及其后任杰弗里先生,为他们给我们委员 会的极大帮助表示我深深的谢意。
我不得不离开南京使我深感遗憾。我真希望我能留下来和你们一道继续工作, 但我的洋行召我回到欧洲去。然而,我希望还会回来,将来在这里再见到你们。
值此告别之际,我祝愿你们今后的工作多多走运,向你们大家衷心地说一声— —
再见!
我的上述讲话不仅受到了美国人也受到了中国人的热烈欢迎,后者恳请我给他 们文字稿,以便请人将它译成中文。中国人请求我签名,他们带来了很大的白纸, 要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将它写满,我因“缺少诗意的文字”而陷入了窘境。我只得用 我青年时代的老诗文“人是高贵的”等诸如此类的句子来应付,我该从哪里这么快 地获得这所有必要的“灵感”呢?我几次拿起笔来,想把俾斯麦很好的警句“在自 己的仆人面前谁都不是一个英雄”写在纸上,但我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警句,因为 我的中国人可能会不理解。
晚上7时,在平仓巷和我的美国朋友们愉快地共进告别晚餐。随后在晚上8时, 德国大使馆、美国大使馆和日本大使馆举办了招待会,日本方面出席的有福井、田 中和胜也。英国的代表杰弗里不能来,因为他的日本卫兵不让他在晚上8时后出门。 杰弗里先生对此已经抗议了很久,但他过于彬彬有礼,因而对此无理行为没有采取 有力措施予以制止。德国大使馆来了罗森博士、沙尔芬贝格和许尔特尔,美国大使 馆来了阿利森先生、埃斯皮先生和麦法迪恩先生。考虑到日本人的缘故,我的讲话 稿必须措辞谨慎。全文如下:
由于我的美国朋友们的好客,使我能够在这里愉快地欢迎3个国家大使馆的代表, 同时我也有责任向他们表示感谢。
美国大使馆和德国大使馆在这里有他们的代表阿利森先生、埃斯皮先生、麦法 迪恩先生、罗森博士先生、沙尔芬贝格先生和许尔特尔先生,两国的大使馆努力支 持我们的委员会在南京建立一个安全区,从一开始起即去年11月以来,给予了极大 的支持。我谨向他们对我们的工作——这时已取得了完全成功的工作——给予的帮 助表示深深的感谢。
同时我要感谢您——福井先生,感谢您的帮助和支持。每当我被迫带着我们委 员会的多方面要求去打扰您时,您总是十分耐心地听取我的申诉、抱怨,尽管有时 您会因此而觉得十分劳累,但您总是在可能的情况下给予帮助。我听说,您已被贵 政府调去孟买担任新的职务,我想借此机会在感谢您的同时也表示我的衷心祝愿, 我祝愿您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取得很好的成绩。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现已改名为“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这个名称更符合 它现在的工作性质。我谨希望在座的各大使馆成员,将至今对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 会的友谊和帮助转给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
我向你们保证,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无意以某种方式干预日本当局或自治委员 会的工作或事务。我们是一个如同在其他许多国家常见的纯民间组织,除了努力帮 助本城受苦受难的贫苦居民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目的或目标。
我十分遗憾地不得不离开南京。这里还有许许多多我十分乐意参与的工作。在 我离开本城之际,我衷心祝愿你们今后工作取得好成绩。请你们继续尽力帮助南京 不幸而贫苦的居民度过困难时期。我相信,如果能和以前那样协调和顺利进行合作, 你们的努力一定会取得成功。
2月22日
罗福祥先生真正的名字叫汪汉万(音译),是一位机长。他是空军军官和“军官 道德修养协会”汪上校的兄弟。他在韩(湘琳)的帮助下得到了去上海的通行证。我 将把他作为我的佣人偷偷带上“蜜蜂”号炮艇,使他最终脱离危险。他自南京沦陷 以来,一直藏在我的房子里。汪机长曾击落过多架日本飞机,南京被日本人攻占时 他正在生病。他试图逃走,但再也无法渡过扬子江。他在游过一条支流时失去了他 的朋友,他自己终于翻过城墙来到了安全区。
2月22日
整个上午我都是在忙于“打包”中度过的。我的老百姓又搬来了很多木料,我 估计全是偷来的,有些木板是直接从某个建筑工地拿来的,它们还沾着水泥。我从 日本大使馆领到了可以将我的木箱通过“万通”号轮船运往上海的许可证。杰弗里 先生也为我领到了由太古洋行船运物件的许可证,只剩下把东西送上船的事了,我 不得不请韩(湘琳)先生和我的美国朋友代劳了,因为我自己将在“万通”号轮船到 达这里之前就离开南京了。
下午1时,在罗森博士处和米尔斯先生、贝茨博士、沃特林小姐、马吉、福斯特、 许尔特尔和沙尔芬贝格共进午餐。
晚上8时,和罗森博士单独用晚餐。罗森对自己的命运有些心事,向我倾吐了一 番。晚上10时收音机里传来新闻:德国承认了满洲国。据收音机里说,正逗留在汉 口的我国大使特劳特曼博士先生在中国政府面前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我们担心他可 能会辞职,尽管报道丝毫没有提及。从这里我很难看清国内的局势。可是,是对还 是错?它毕竟是我的国家!
南京宁海路5号 1938年2月21日 致约翰 H.D.拉贝先生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主席 南京宁海路5号
尊敬的拉贝先生:
我们荣幸地将下述决议通知您。该决议为今年2月15日在南京安全区9个区的区 长及25个难民收容所所长第六次联席会议上作出的。会议一致决定:感谢南京安全 区国际委员会主席约翰 H.D.拉贝先生为组织和管理安全区所做的极其宝贵的工作 以及与此有关的救援和救济工作。对拉贝先生为南京居民的利益所做的努力表示最 高的赞赏。我们将永远感激地记住他的名字。
上述决议也应该向西门子洋行(中国)和德国大使馆通报,使他们了解南京居民 对拉贝先生在这段困难时期所做工作的感激之情。
上述会议,还委托签名者向西门子洋行(中国)提出请求,在可能的情况下,保 留您在南京的住房以及国际委员会主席的职务。
虽然安全区本身已经不再存在,但居民们的困苦仍然很大,比以前更加需要对 他们进行救济。由于这个原因,全体区长和收容所所长请求您,如有可能,继续在 这里工作。告别像您这样一位经过困境考验的朋友,使我们大家深感遗憾。
因此我们十分希望,西门子洋行(中国)会考虑我们的请求,允许您为南京的利 益继续您的工作,并请您在它的同意下决定继续留在我们这里。如果不能如我们的 心愿,也仍然希望您不久就会回到我们这里来,给原有的友谊换上新的纽带。它在 过去的几个月内对我们变得如此的珍贵。
十分感激和忠实于您的
签名:南京安全区各区区长和各难民收容所所长的代表
J.M.董 沈玉书
许传音 弗朗西斯 F.J.陈
南京宁海路5号 1938年2月21日 致罗森博士先生 德国大使馆 南京
尊敬的罗森博士先生:
随函寄上一份致约翰 H.D.拉贝先生的信函副本,并请劳驾转交给大使先生。 信函内容自明。南京居民十分感激拉贝先生所做的工作,请求大使先生将其通报德 国政府。
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签名:J.M.董
弗朗西斯 F.J.陈
沈玉书
许传音
南京宁海路5号 1938年2月21日 致西门子洋行(中国)经理部 上海
谨给贵部寄上一份致约翰 H.D.拉贝先生的信函副本,信函内容自明。
南京居民十分感激拉贝先生所做的工作,我们恳切请求贵部同意延长拉贝先生 留在我们这里的时间,以继续他在这里的工作。拉贝先生在危急时期做的工作,不 仅给贵洋行也给他的祖国带来了荣誉。
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签名:J.M.董
弗朗西斯 F.J.陈
沈玉书
许传音
关于约翰·拉贝先生的陈述词
我们,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现在的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的全体委员,谨向 约翰 H.D.拉贝先生(他在过去危急的3个月内作为主席领导了我们的委员会)所做 的工作表示最衷心的感谢。在艰苦的工作中,拉贝先生的领导是勇敢的和善意的, 将会长久地留在全体南京居民的记忆里,绝大部分群众在这个时期经受了流血牺牲。 委员会主席的优秀品质表现在:在重大行动中,一方面具有一往无前的工作作风; 一方面对我们每一个处于困境中的难民表现出个人的同情和关心。
他无私的工作受到了中国人的无比感激和赞赏,他以其对居民大众利益、对履 行商人职责和对本国利益的献身精神,给外国侨民做出了一个光辉的榜样。
西门子洋行(中国)由于它的代表担任了本委员会的主席,为南京居民做出了巨 大的贡献。拉贝先生的成绩给在中国的全体德国侨民和德国洋行企业增添了新的荣 誉。
南京,1938年2月21日
签名者向拉贝先生致以衷心的问候和钦佩!
W.P.米尔斯
约翰·马吉
爱德华·施佩林
M.S.贝茨
刘易斯 S.C.斯迈思
查尔斯 H.里格斯
C.S.特里默
我们——留在南京的、非官方的外国侨民同意国际委员会的上述陈述词,也对 拉贝先生的工作表示衷心的感谢。
明妮·沃特林
克拉·波德希沃洛夫
A.齐阿尔
欧内斯特·福斯特
R.黑姆佩尔
休伯特 L.索恩
格雷斯·鲍尔
詹姆斯 H.麦卡勒姆牧师
R.鲁佩特·哈茨
伊娃·海因兹
罗伯特 O.威尔逊
抄件(原文为德文,非译文)
南京,1938年2月22日
亲爱的拉贝先生:
我想借此机会,对您过去几个月里在南京所做的一切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谢。经 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即沟通商人们和传教士们之间存在的鸿沟是很困难的。可是 沟通这个鸿沟的桥梁就是上帝的爱,如果你给你周围的人献上了爱,那么上帝的爱 也就得到昭示。您,拉贝先生,通过您在困难时刻对各阶层固苦居民的无私献身精 神充分地表现出了这种爱。我也要感谢您给予我这个新来南京者的珍贵友谊。我希 望,您和拉贝夫人返回德国一路平安,在家乡得到很好的恢复休养,然后再在南京 愉快相见。听从上帝的召唤!
您忠实的
签名:欧内斯特 H.福斯特
大学医院 中国南京 1938年2月21日 致约翰·拉贝先生 国际委员会主席 南京
亲爱的拉贝先生:
获悉您将在最近离开南京,我心里十分难受,因为我们将缺少一位好朋友,我 没有机会再次见到您的亲切面容。可是,尽管我们之间相隔很远,您在这里的工作 和做的好事将永远载入南京的史册。我也许可以这样说,只要我们回想起1937年~ 1938年的南京,您的面容就会出现在我们每个人的面前。我也深信,尽管您将离开 我们,您的工作并未结束,您肯定会以另一种方式继续下去。
我为不能亲自前来和您告别深感遗憾。麦卡勒姆先生会友好地把我这几行告别 问候转交给您。
再见了!我祝您回国一路平安。
您十分忠实的
签名:劳逊 H.S.胡
2月23日
上午8时,全体美国人都来和我告别。
施佩林、韩(湘琳)和电厂的几个中国人送汪机长和我到下关去。英国大使馆的 杰弗里先生和威廉斯准9时到来,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毫不费力地登上了英国“蜜蜂” 号炮艇的小汽艇。汽艇由年轻的中尉军官皮尔逊驾驶。“蜜蜂”号停泊在上游方向 约2英里的地方。我在炮艇上受到了司令、艇长阿姆斯特朗和他的大副布雷恩·尼科 尔斯先生的亲切接待。军官起居室的第四位客人是中校外科军医。我为艇上有一位 医生感到高兴,因为我感到身体不舒服,我是感冒了。
出发前不久,贝茨博士给我送来一份给新闻界的简讯。我还必须考虑,详情公 布多少为宜。无论如何,我要留心不使委员会因此而遇到困难。
南京 1938年2月22日 致阿利森先生 美国大使馆 南京
尊敬的阿利森先生:
今天上午9时30分,一辆车号为7375带有松井派遣军标记的卡车开到大学附中。 坐在车上的日本士兵要劳工,由于没有及时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显然对此十分不 满,就对难民收容所所长拳打脚踢。在他们肆意搜查难民收容所时也粗暴地殴打了 难民。有3个人被他们抓着到处推撞,有些人受到了痛打,其中一位是抗议逮捕他大 夫的妇女,后来有30多人被强迫带走,其中有我们粮食部的一位重要工作人员。
我们估计,日本当局会立即查明这起事件,还会指示他们的部下今后要以正当 的方式征召劳工。
您十分忠实的
签名:贝茨
南京 1938年2月22日 致阿利森先生 美国大使馆 南京
尊敬的阿利森先生:
在对今天上午发生在大学附中的事件进行认真调查后还发现,一扇门的玻璃和 两个房间的窗子被刺刀捅坏了。有几个人自愿出来为上述情况作证,对粗暴行为的 愤懑给了他们勇气,更何况整个事件发生在全体公众的面前和光天化日之下。
实物损失虽然不大,但事实本身证明日本兵的行为根本谈不上是尊重美国国旗 的(大楼上挂有美国国旗),也谈不上是遵守纪律和服从其宪兵队的。
您十分忠实的
签名:贝茨
M.S.贝茨先生报告的日本士兵最新暴行:
2月19日:在中央大学附近。一个日本士兵杀死了金陵大学一位职员的亲属。
2月21日~22日:2月21日~22日的夜里,一名士兵在唱经楼的一家建筑材料商 店里强奸了一名妇女。当他醒来时发觉那个妇女逃走了,便发火用枪打死了一个站 在附近的中国人。
2月22日:里格斯先生的工厂里和农业学校里被日本士兵拉走了两个人。
签名:M.S.贝茨
下面是我起程前不久由 M.S.贝茨先生交给我的一份给上海报界的关于南京形 势的新闻稿:
你们不可能听到我讲关于暴行的故事,因为我在南京的一个日本朋友对我说过, 如果我这样做,就等于与整个日本军队为敌。他这话不仅是讲给我个人听的,非常 遗憾的是,也是讲给还在南京继续做救济工作的我的伙伴们听的。
无论如何,我可以告诉你们,南京的秩序比以前好了一些,五分之二的难民回 到了安全区以外自己的家中,城市又逐渐恢复了正常生活。但是实际上,回到过去 住房里的主要是老人和孩子们。
2月18日,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决定以“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的名称继续工 作,该名称更符合其现在的工作性质。
无论是回到了自己家里去的或是仍住在安全区内的那些人,人人都面临着一个 共同的困难,就是吃饭问题。
布雷迪大夫先生回到了南京,我们大家都很高兴。他在到达南京的当天就开始 着手注射预防天花疫苗的工作,并在有3万难民的收容所里开展医疗工作。据他告诉 我们,约翰·厄尔·贝克指出,我们必须特别重视居民要有足够的食品,否则以后 会遇到生病的问题,他同时又指出,在制定预算时,我们必须考虑到我们对居民的 粮食储备还要增加几个月。
粮食问题使我们大为担心。我们在上海的几个朋友设法搞到了船运100吨蚕豆到 南京的许可证,我们迫切需要蚕豆作为粥厂烧粥的附加食品。
更为严重的是,我们不能够在难民收容所里再建立一些粥厂。因此我们没有办 法,只能将生米发给难民,他们得自己煮饭。但他们又无法买到蔬菜作副食。所以, 依靠我们免费口粮为生的5万难民中,有许多人在两个月内即从12月中旬起,就将米 作为赖以生存的唯一食品了。
因此,蚕豆是很好的附加食品。可是,遗憾的是我不得不指出,蚕豆至今还没 有运到南京。这其中的一部分原因是我们没有时间再次和南京的日本军事当局商谈 靠岸事宜,他们对长谷川清海军中将签发的船运与靠岸的许可证还未核准。但是, 据说蚕豆将于这个星期六运抵南京,由南京的自治委员会免费分发给本城的穷苦百 姓。我们得到了日本军方的承诺,在这种情况下,不对在安全区以内或以外分发蚕 豆作任何限制。如果这种引人注目的合作尝试能取得令人满意的结果,我们希望是 为继续船运食品到南京找到了一条新的途径。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决定放弃我们作为一个美国传教机构和民间救济组织理应 拥有的权利:为救济某个国家贫困居民运送或接收食物。我们这么做,是因为我们 认为,目前居民能够得到蚕豆比我们坚持严格遵守原则更为重要。不过,尽管如此, 我们还是希望在将来能够遵守这些原则。
本委员会将负责代表出于慈善目的捐钱购买这批货物的人的利益,将蚕豆发到 原定领取人的手里。如果这一原则得不到贯彻,我们将敦促捐款人今后放弃继续船 运货物到这里来。
我们的朋友们和捐助者一定也乐于获悉本委员会采取哪些措施,以确保收回日 本人占领南京时从我们储备粮中没收的1.0933万袋米和1万袋面粉。我们试过一切办 法与日本人谈判此事,但至今仍无结果。我们甚至对日本人表现出了新的姿态,在2 月6日通知他们,如果他们将储备粮交给自治委员会分发的话,我们十分乐意和自治 委员会进行合作。这次也是劳而无功。(参见1938年1月26日、1月27日我们的信函, 文件号为43、44。)
在中国进行救济工作的经验表明,解决食品问题特别是粮食问题在每年的4月~ 5月通常要比冬季更为重要,当国内发生动乱影响收割庄稼或是在接下来的夏季里, 情况也是如此。由于我们的粮食快要用完,为了对付这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无论如 何需要购买新的储备粮。我们合法拥有的1.0933万袋米和 l万袋面粉肯定足够应付 这种情况。
在我们过去和日本当局就此事的谈判中,他们曾表示,他们希望一切储备粮均 由自治委员会进行分发。在他们占领南京两个月内,他们通过自治委员会只免费分 发了2000袋米。此外,他们还卖给了自治委员会8000袋米和1万袋面粉,由它转售给 居民(例外的情况是有几次零星的救济和不定期的分发,但数量很少,而且不是通过 自治。委员会分发的。关于此事,我们想在这里指出,25万人吃饭每天需要1600袋 米),但现在日本人给自治委员会的每天交货量已减少到400袋米;在我离开南京的 前3天,他们既不提供米也不提供面粉了。这样,提供免费分发的数量要比没收我们 的储备粮少得很多很多。
如果日本军队真像他们声称的那样关心中国居民的健康,它就应当相应地对国 外的救援组织施加影响,使其为购买米、面和其他粮食募捐款项,达到相当于 14.433万元价值的食品(按照南京现行市价计算),只有这样,才能补偿原本合法属 于国际委员会,但后来被日军没收的那批粮食,也只有这样才能令国外的救济救援 组织刮目相看。
2月23日(在英国炮艇“蜜蜂”号上)
“蜜蜂”号于上午9时起航,下午经过镇江。因为按日本人的命令夜间不得在长 江上航行,晚上我们抛锚停泊在口岸。
我在船上被安置得十分好,舱房、伙食和服务都是一流的。艇上的中国服务人 员似乎对汪先生(现在名叫罗福祥)在绞尽脑汁地猜想。他们看出他不是佣人,但我 们绝不吐露。“蜜蜂”号上的军官们认为,他是我的买办。我的健康状况好了一些。
2月24日(在英国炮艇“蜜蜂”号上)
11时左右,我们航行经过江阴要塞。我们看得到中国人的许多大炮显然还很完 好。除去一些弹坑外,没有受到太严重的破坏,据多家报纸的报道,破坏情况要严 重得多。可以看到扬子江两岸有中国人在田里劳动。我们从3艘军舰的残骸旁驶过去: 一艘日本炮艇、一艘中国炮艇和一艘中国的“海鹰”号巡洋舰。下午3时我们经过了 通州。我们停泊在(吴漱口上游约30英里处)浮标附近宿夜。
2月25日
昨天晚上有些激动。从南京来了无线电消息,说根据日本军队的禁令,“万通” 号船上的蚕豆不得运入南京。人们担心“蜜蜂”号有可能必须立即返回。在这种情 况下,返航途中我就要在通州上岸。幸运的是并非一定要求返航,使我们今天上午 能够继续向上海行驶,计划抵达上海时间是下午2时。我请人用无线电通过美国总领 事馆和德国总领事馆分别向菲奇和西门子洋行(中国)通知我的到达。据说菲奇要在 次日下午出发到美国去,我非常想在他出发之前还能见到他,把他的南京邮件交给 他。
2月26日
我们于昨天下午2时驶抵上海。在经过停在港内准备起航的“格奈森诺”号(译 注:德国护卫舰)时,我听到有人在呼叫我的名字,但却不能确定呼叫声来自众多舱 房的哪一个窗户。今天我听说,原来是玛戈特·施密特,她正在“格奈森诺”号船 上送别普罗布斯特夫人和霍普一家人。菲奇先生也在船上。因此我不再能把他的南 京邮件亲手交给他,因为当我于3时15分上岸时,“格奈森诺”号已经驶走,并且联 系不上了。在经过海关码头时,我看到妻子正在等我,但她在远处没有认出我,虽 然我极力让自己表现得引人注目。
现在,我已在上海舒适而暖和地(像树与树皮之间的一条蠕虫)坐着,觉得很像 是“胜利部队进入柏林后的吹牛家”。每个人都相信我是一位英雄,这使人十分难 堪。因为我看不出自己身上或在内心有什么堪称英雄的东西。每当有人唱起赞歌时, 我就会一再想起一首美丽的诗歌。这首诗是说有一个汉堡少年,他救了一个快要淹 死的伙伴的生命。晚上被救者的父亲去拜访他(他已躺在床上),感谢他救了他儿子 的命,他说:“救了命??哦,没有的事!”满不高兴地又翻过身去睡了。
上海的德文报纸于星期六(1938年2月26日)刊出文章:
向约翰·拉贝先生致敬
当日本的部队在11月底以极快的速度向中国首都南京挺进时,在外国人的私人 圈子里产生了建立一个安全区的想法,使外国的侨民和中国的平民在预期发生的战 斗时可以找到一个避难的地方。
国际委员会由此诞生了。它把不同国家的公民(其中有3个德国人,还有美国人、 英国人等)联合了起来。西门子洋行(中国)南京办事处代表约翰·拉贝先生在他的全 体委员们的信任下,被任命为委员会的主席。
战斗爆发时,安全区已经组织完毕。委员会的成员们本来可以到停泊在扬子江 上的轮船上去避难,这并不困难。可是,拉贝先生和他的委员们放弃了让自己到安 全地方去的机会,决心将承担的使命进行到底。由于他们不怕自我牺牲的行动,在 中国部队撤退和日本人占领南京后那些困难日子里,使数十万人得以免受饥饿和寒 冷,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保护他们免受可怕的遭遇。
只有在他们不顾个人安危的全力投入下,国际委员会的成员们才能做出这种完 全是人道主义的贡献。
安全委员会的主席承担着最大的工作压力,工作的成功主要应归功于他。约翰 ·拉贝先生在南京困难的日子里,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完美的人,他的献身精神,给 “德意志”这3个字和他的祖国带来了荣誉。
南京的安全区委员会在我们中间人人皆知,我们十分高兴地获悉,拉贝先生已 于昨天下午抵达了上海,他还是那么身体健康和精神饱满。他的夫人已在上海十分 焦急地等了他很长时间,她的心情我们是可以理解的。他肯定会受到他在上海的全 体同胞的热烈欢迎!
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国外组织中国分部的党部机关刊物(《东亚观察家》) 1938年3月1日在上海给我的献词,内容如下:
尤其是党员约翰·拉贝在南京的全身心投入工作值得给予最高的赞赏,他的战 友、党员克里斯蒂安·克勒格尔和德国侨民爱德华·施佩林同样是如此。这3个男子 汉甘愿冒着生命危险,自愿地献身于无法及时逃走的南京贫苦的和极端贫穷的居民。
不仅是在极端困难时得到过这3个男子汉帮助的中国人会感激他们,我们在中国 的全体德国人也会由衷地钦佩他们。
签名:拉曼
中国分部部长
德国大使馆 编号:5720/2550/38 汉口,1938年3月22日 致约翰·拉贝先生 西门子洋行(中国)转交 上海
尊敬的拉贝先生:
鉴于您在1937年11月~1938年2月义务担任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主席及后来的 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主席期间,冒着生命危险,以人道主义的精神所做出的富有成 就的和勇于牺牲的工作,我向您表示我的赞赏。
此外,我也真诚地感谢您在这期间勇敢地为保护德国在南京的财产所做的个人 努力。
您的行为给我们的祖国带来了荣誉。
请允许我通知您,为表彰您在南京的工作,我已请求外交部向德国红十字会建 议授予您一枚奖章。
希特勒万岁!
签名:特劳特曼
德国大使
迪尔曼街20号 柏林西门子城 1938年5月20日 致大使奥斯卡·特劳特曼博士 现地址:汉口
尊敬的特劳特曼先生:
衷心感谢您3月22日的亲切来信。由于我正和我的夫人回乡休假,您的信直到今 天才收到。
我同样谨向您对我在南京的工作的赞赏表示衷心感谢,它使我感到十分高兴。 特别是您建议的奖章(红十字功勋勋章)已在我到达这里时,很快由大区党部领导人、 国务秘书伯勒先生亲自授予我。
这里所有对中国友好的朋友们都希望您——尊敬的特劳特曼先生能坚持在您特 别艰难的岗位上。您可以相信,这里的许许多多朋友正以极大的关切和祝愿注视着 您辛劳的工作。祝您取得最终的成功。
我在这里作了多次关于我在南京经历的报告,其实到现在为止只是在很小的范 围内,例如西门子的经理们、远东协会和外交政策局。关于那边的情况,这些人士 的确抱有怀疑的态度,我希望我的报告能一直传到决策人物那里,以便为消除这种 怀疑尽我一点微薄之力。
请代向您的夫人问好。我和我夫人向您致以衷心的问候。
您永远忠实的
签名:约翰·拉贝
在中国生活30年后又回到了家
1938年3月16日,我和妻子乘坐“孔特·比安卡·马诺”号回家。抵达香港时, 已先期到达那里的江机长带着他19岁的妻子以及她的已在那里定居的全家人到码头 上来接我们。他以令人感动的方式接待了我们3天。德国侨民在香港的德国俱乐部为 我举行了招待会,我在会上报告了我的部分经历。以法尔肯豪森夫人为首的几乎全 体德国人都到船上来和我告别。
我们乘坐豪华的意大利轮船经过马尼拉和孟买,于1938年4月12日抵达热那亚。
4月13日我们在慕尼黑获悉,我们7年没有见面的奥托此时已作为士兵进驻奥地 利了。
我们于4月15日到达柏林。国务秘书、大区党部领导人伯勒授予了我一枚红十字 功勋勋章。在斯图加特我被授予国外德侨功勋银质奖章。中国政府授予我蓝白红绶 带玉石勋章。5月2日我在柏林的西门子舒克尔特厂办公大楼电影院大厅作了报告,5 月6日在外交政策局,5月12日在远东协会,5月19日在西门子城,5月25日在蒂尔皮 茨河畔的国防部也分别作了报告。国防部的人其实只是对拍摄的影片感兴趣。
我内心期盼大区党部领导人伯勒能带我去见元首,但这个希望没有实现,我便 不假思索地在6月8日将我的报告①(见卷6/2《敌机飞临南京》)寄给了元首。然后发 生了意料不到的事:几天以后我被盖世太保逮捕了。我连同我的6本日记被两名官员 用汽车带走。到了警察总局(阿尔布雷希特街),我在那里被审讯了几个小时。后来, 他们责成我要保持缄默以后,又恭敬地把我释放了。从此以后,不再允许我作报告, 不准我出书,尤其是不许再放映约翰·马吉在南京拍摄的有关日本士兵暴行的影片。 他们取走了我的日记和影片。1938年10月我收回了日记,影片却被警方扣留了。与 此同时,帝国经济部(我曾给该部寄去过我给元首的报告副本)通知我,说我的报告 已被最高层阅过,但我们的外交政策不会改变。我对此的答复是:“我没有期待过 这点。我曾经答应过中国政府将我在南京看到的和经历的向元首报告。这样我就完 成了我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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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报告全文如下:
元首:
我在中国的大多数朋友都认为,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份完整的有关南京真实情况 的报告面呈给您。
在此附上的是我所作报告的文稿,其目的不是为了公开发表,而是为了履行我 对身在中国的朋友们许下的诺言,即向您通报南京的中国平民所遭受的苦难。
如果您能让我知晓,此份文稿已面呈给您,我的使命也就此完成。在此期间, 我已被告知,不得再作此类报告以及展示相关的照片。我将谨遵此项规定,因为我 并无意和德国的政策以及德国当局唱反调。
我保证坚定地追随并忠实于您。
签名:约翰·拉贝
附录
约翰·拉贝其人
[德]埃尔温·维克特
约翰·拉贝1882年11月23日出生在德国汉堡。父亲是船长。拉贝早年丧父,因 此初中毕业就离开了学校。他当了两年半的学徒,后来又在汉堡的一家出口商行当 伙计,为时一年半。经老板的推荐,他前往非洲东南部的葡萄牙殖民地莫桑比克, 在洛伦索马贵斯(译注:即现在的莫桑比克首都马普托)的一家享有盛名的英国公司 工作。在那里他学会了一口纯正的英语。1906年,他因染上疟疾,不得不离开非洲 回国。但是1908年他又离开了德国,这一次他踏上了前往北京的旅程。1909年,他 在北京和青年时的女友结为伉俪。他在中国生活了整整30年,其间只有一次短暂的 中断。刚到北京时,他在一家汉堡的公司工作。1911年,他转到西门子代表处,地 点仍然是北京。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中国在协约国的压力下于1917年对德国宣战, 但是这段时间拉贝仍然留在北京。他很有策略地让中国官员相信,战争期间继续由 他来经营西门子驻北京代表处不仅符合他们自己的利益,而且也符合中国的利益。 在中国,要做到这一点并非不可能。
但是在1919年,中国在英国的压力下,将拉贝和其他德国人遣返回国。当时在 中国,人们是不希望看见来自德国的竞争对手的。仅仅过了一年,拉贝又上路了, 他途经日本,回到了中国,为西门子驻北京代表处重振旗鼓,不过这一次他以一家 名义上的中国公司作掩护开展业务,直至西门子洋行(中国)总部在上海获准正式开 张。开始的时候他在北京和天津工作。从1931年起,他担任西门子驻南京办事处经 理,那时南京已经是中国的首都了。1938年3月,西门子洋行将拉贝召回,把他调到 西门子在柏林厂家的管理部门工作,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对他委以重任。拉贝65岁退 休,两年后去世,那是1950年1月5日。
如果约翰·拉贝没有在半年的时间中,一边兼顾洋行的日常业务,一边将个人 的安危置之度外去拯救25万中国人,那么以上介绍的生平就是一个普通海外商人的 生平,没有什么不同凡响,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之处。
南京市把约翰·拉贝先生看作是仁爱的典范,将他的墓碑安置在城市的一个纪 念馆里。(译注:指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1997年5月,拉贝的墓碑 由柏林运往这里)
谁要是以为中国没有仁,那就大错特错了。
弟子樊迟问他的老师孔子:“何谓仁?”“爱人。”孔子答曰。
孔子哲学的道德伦理核心就是仁,因此他一再反复提及这个概念。就对人的要 求而言,孔子所教导的,以及中国人民2500年来所领悟的,至今仍有现实意义。
约翰·拉贝是一个质朴的人,只要能做一个正派的汉堡商人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了。他乐于助人,谦逊可亲,充满理智,恢谐幽默。这后一点尤其体现在艰难困苦 的时期,他总有办法让自己心平气和地与别人达成共识。他从不高高在上,而是相 处随和。如果他有什么不满要记在日记里,他总是会在后面加上“其他人也同样如 此”或“别人比我条件还差”等诸如此类的句子。他在日记中提到的经常是一些身 处困境中的人,他是如何努力去帮助他们的。他把帮助危难中的人看作是自己的职 责,这也是他和周围的人的不同之处。
拉贝在中国有很多朋友,其中有德国朋友,也有外国朋友。他能说一口纯正的 英语,这一点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过他要写起法语来也是无懈可击的。他写了很多 书,大部分是关于他在中国的生活,书中还配上了照片和别致的幽默画。他的书大 多是纯个人的记录,从未发表过,虽然只是手稿,却装订成册。对中国的艺术,他 谈不上精通,可也略知一二。他在文学、音乐和科学研究领域没有专长,但是念上 几首感伤诗却能使他泪流满面。他心肠软,但却不外露。他是一个实干家,处理所 有的实际工作都非常得心应手。他对政治的兴趣平平,可以讲,他只对与中国、德 国对华贸易和德国的亚洲政策有关的政治有些兴趣。他是一个爱国主义者,在很长 一段时间内一直以为希特勒是要和平的。1934年,他在南京建起了一所德国学校, 当然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上学,他的女儿那时已经完成了学业,儿子在德国南部的 一所寄宿学校念书。作为这所德国学校理事会的理事长,他必须得到帝国当局和德 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批准,申请教师和教学经费,为此他于1934年加入了国社 党。
他质朴忠厚,富于理性,幽默风趣,平易近人,广受称誉,却从不招摇;他以 仁爱之心待人,以仁爱之心待中国人,置个人安危于不顾,救他人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日夜操劳奔波,不仅随时随地帮助别人,在救助过程中同时还能审时度势地处理 政治事务,表现出高超的组织才能和得体的外交手腕;他同美国朋友密切合作,经 常是冒着生命危险,为处在日本占领军下的25万中国人提供相对安全的保护。在当 时那样的情况下,拉贝竟然还能安排出时间来记日记,简直不可思议。
他的朋友对他交口称赞,中国人把他奉为圣人,就连遭到他不断抵制的日本人 也对他敬重三分。尽管如此,他仍然保留了自己以往的谦逊品质。但要是路遇不平, 他的和蔼与温和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就会勃然大怒。他曾不容抗辩地用德语痛 斥企图强奸妇女的日本士兵,把卐袖标举到日本兵的眼前,揪住他,把他扔出院子。 听说他在家里也一直保持自己家长的权威形象。
他虽然谦逊,但有时也会表现出一点儿虚荣心,例如身着燕尾服,胸别各种奖 章,在柏林名摄影师的镜头前摆姿势弄表情。这一点还表现在《远东新闻报》的编 辑把拉贝自鸣得意的幽默话语删掉的时候。
拉贝1908年离开德国的时候,还是威廉二世皇帝统治时期。1919年他短期回国, 此时德意志帝国已处在共和国时期,但动荡的局势还没有平定下来。在汉堡,他看 见一个人被暴徒殴打倒地,他的性格驱使他上前把那人扶了起来,结果他也遭到了 殴打。
在柏林,西门子工人上街罢工的时候,他看见街上架起了机关枪,于是从那时 起他开始记日记,久而久之这成了他的一个嗜好。但是他的夫人并不怎么欣赏这个 嗜好,因为下班回家后,家里人常常会因为他记日记而和他说不上几句话。从他的 日记里我们经常可以发现他有一种忧虑,担心在动乱的年代日记可能会丢失。对他 来讲日记是一笔珍贵的财富,里面记录了他的时光和他的生命。
对在柏林的岁月,他是这样记录的:
接着发生了暴乱。我对家乡的政治局势一无所知,因此也就看不出个所以然。 后来我才明白,当时德国的实际情况比我自己感觉的要糟糕得多。我的左边是施泰 因广场音乐厅,里面是帝国国防军;我的右边是乌兰德大街的跑马场,里面驻扎的 是共产党人。到了晚上,双方交火对射,我只好和家人从卧室跑出来,在走廊上过 夜。柏林的日子很不舒服,那一段时间正好是总罢工,技术救援组织到处出动,填 不饱肚子的女大学生沦为娼妓,歌剧演唱家图几个施舍任人包唱,投机商囤积居奇 造成商品短缺,买荤油要凭票,西门子内部甚至还有专买皮靴后跟的票券。我是该 领的票都领了。布伦德尔是我西门子的同事,也是我的朋友,他有一次告诉我,西 门子城里有个地方可以买到各种豆子,价格便宜。我买了两大袋豌豆想带回家,但 偏巧赶上下雨,一路上又没有有轨电车,慢慢地袋子被雨泡软了。结果到家的时候, 豌豆只剩下了一半。我是一点也不适合于在柏林生活!
在电车上,一个姑娘饿昏过去了,我把我的食物分给了她一部分。在那个人人 日子都不好过的困难时期,还有一件事情在我的脑海里一直记忆犹新,西门子在上 海办事处的会计布朗先生回国休假,邀请我和布伦德尔,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一块儿 去波茨坦广场旁边的普绍酒馆喝杯啤酒,就酒吃的是他从老家巴伐利亚带来的小吃 ——白面包、香肠和黄油。当时在旁边有一个8岁左右的小姑娘,用围裙捧着火柴, 每盒要一个马克。我们酒足饭饱之后,布朗把剩下来的食物全部送给了这个小姑娘。 小姑娘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将围裙里的火柴全部抛撤在地上,如获至宝似的捧着食 物奔向正在门口等候的母亲。我们的啤酒顿时索然无味了。
当我得到消息,可以重新回到中国发挥我原有的作用时,我不禁轻舒了一口气, 我想别人不会为此而责怪我吧。
此行到中国,拉贝一待就是20年,中间只有两次回国,第一次是在20年代,另 一次是在1930年,这一次回国是为了治疗感染引起的疾病。这次回到中国他被任命 为西门子驻中国新定首都南京的办事处负责人。在这之后他再次看到德国是1938年3 月,西门子洋行召他回国,把他送回了家。
南京从1927年起成为中国首都,1937年时,约有130万人口。西门子洋行在那里 设置了电话系统,为发电厂安装了涡轮机,并为好几家医院提供了医疗设备,由西 门子培训的中国专业技术工人负责设备的保养和维修。拉贝每天都能从中国的各部 委得到向西门子订货的合同。
当时南京有一家德国饭店,天津著名的基斯林-巴德尔糕饼店也在那里开了一 家分店,以大使特劳特曼为首的德国大使馆从北京迁到了南京,其他国家的大使馆 也开始在南京忙于建馆。“远洋通讯社”从南京播发的是有关中国政治方面的报道, 而与此同时上海则是中国的经济中心,这就像华盛顿和纽约之间的关系。
在南京实施统治的是最高统帅蒋介石,他的意愿是要给这个被拥有私家军的各 路军阀弄得四分五裂的国家带来统一和现代化。当时还有一个割据的延安地区,毛 泽东经过闻名于世的长征在那里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
南京那时驻有大约30名~40名德国军事顾问,全是退役军官,有些人还带有家 眷。蒋介石是从1927年开始把他们招聘到中国的,并和他们签有私人聘用合同。这 些德国军事顾问的任务是把蒋介石的军队训练成精锐部队,既能和毛泽东的革命军 队抗衡,也能抵抗日本军队。
1934年和1935年期间,这些顾问的总负责人是退休大将汉斯·封·泽克特,他 曾经是魏玛共和国时期的陆军总司令。排在他后面的是亚历山大·封·法尔肯豪森 将军。他们开始着手训练几个精锐师,正是这几支部队在1937年的秋天长时间地抵 抗了强大的日本军队。
南京的德国军官在一般情况下不大和外界交往,最高统帅蒋介石专门建造了一 个住宅区供他们居住,他们在那里的生活同德国军官俱乐部的生活没有什么两样,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只签约几年,对中国、对这个国家的土地和人民及其文化与历史 很少感兴趣,他们更多地谈论的是个人的履历、调任、军务和他们的战争经历。他 们在政治上观点不一,来自不同的阵营,因此有时会发生纷争,封·泽克特只好为 他们专门成立了一个名誉法庭。
在南京的外国商人,在中国常常一待就是好几年,对他们来讲回国返乡的道路 是遥远而又漫长的。当时全中国只有一条航线,经营者是汉莎公司的子公司欧亚公 司。当时中国和欧美之间没有直接的空中航班。要到德国,多半要先乘船从上海到 热那亚,在那儿下船后转乘火车到德国,整个行程大约要4周~6周。如果走西伯利 亚铁路大约只要10天~12天,尽管如此大部分人还是愿意乘船,这要比火车舒服得 多。
1930年拉贝最后一次离开德国后,他的祖国都发生了哪些变化,他是很难想象 的。关于希特勒的掌权、罗姆叛乱和德国政治气候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全都只是 通过报纸了解到的。他阅读的报纸有英国人在上海发行的《字林西报》,这是当时 中国最像样最重要的英文报纸;他还订阅了也是在上海出版的德文小报《远东新闻 报》,这家报纸基本上只转载官方的德国新闻社或远洋通讯社播发的消息,因此在 内容上紧跟帝国宣传部的精神。
《远东新闻报》对德国、德国元首和德国党的报道是一片赞扬。不过即使是 《字林西报》,除了有时态度有些傲慢外,总体上讲对德国及德国的政策还算是友 好的。德国本土来的报纸到了南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星期,没有什么意思了。 这些报纸也只是报喜不报忧,例如经常报道的有“民族的崛起”,“从凡尔赛屈辱 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不再偿付战争赔款”,“1918年战败后,德国要求和其他国家 平起平坐,现在已经做到了这一点”等等。犹太人经常受到袭击,但是为什么会这 样,云集在中国的各种民族、各种国籍的国际商业界对此并不明白。开始的时候德 国报刊很少报道实际上已经在德国进行的反犹运动,《字林西报》对这方面也从不 报道,国际新闻界当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普遍认为希特勒的反犹政策只是德国国内 政策的一个令人不快的话题,外国不应对此指手划脚。
国际新闻界更感兴趣的是德国的外交政策和经济政策,以及德国的扩军;1938 年后的忧虑所在主要是希特勒的政策会不会导致战争。30年代末期,越来越多的犹 太人流亡上海,这个时候在中国才能了解到一些德国犹太人遭迫害的具体情况,人 们开始对实际情况有了具体的了解。
约翰·拉贝在中国生活了近30年,他的家乡与其说是德国,不如说是中国。他 属于那种富有传奇色彩的老中国通,说一口纯正的英语,但不会说中国话,和中国 人交谈却用洋泾浜英语,他们能用中国人的思维方式进行思维,理解中国人,而且 也欣赏和热爱中国人。这些中国通的商人们对中国有说不尽的奇闻轶事,道不完的 经验感受,言不了的亲身经历。他们能形象地说出中国以及中国人的独特之处具体 表现在什么地方。这些人如果回到对他们来讲已经变得十分陌生的家乡,他们反而 会很难适应故土的生活。约翰·拉贝也是这样。
在南京的时候,他的一家人都十分好客。1936年秋,我在美国一所大学学成归 国,途经日本和中国,囊中羞涩,却又想什么都看看,什么都了解了解。在山东省 我看望了一位出色的德国人克里克尔先生,他久居此地。当时这个地区被逃兵盗匪 闹得鸡犬不宁,强盗们还抢劫了上海快车,这个事件后来被拍成一部轰动一时的电 影。克里克尔在这里负责经营一家中国公司的矿山,他在这家大型企业里给工人们 开办了许多社会性机构,企业在他的领导下,变成了在德国都可以堪称模范的企业。 他帮我写了一封介绍信给约翰·拉贝,告诉我,我可以住在拉贝家,拉贝会向我介 绍许多有关中国的情况。
11月底的一天,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我乘坐的火车就到达了浦口火车站。 我坐渡船过了扬子江,要了一辆人力车,经过南京市雄伟的城门,来到了拉贝的家。 这是一座简陋的别墅,副楼是办公室。里面的人还都在睡觉。我在街上来来回回走 了好几圈,到了早饭的时间,我按响了拉贝家的门铃。
约翰·拉贝和他的夫人立即让人为我摆上了一套餐具,并且在客人的房间里为 我铺了一张床。他们留我在他家过了一个星期,比我原先计划的还要长。我们一块 儿去电影院看了一部美国电影。晚上我们总是坐在客厅里,听拉贝讲述他在中国的 岁月,关于中国人的情况,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和他们的行为举止,拉贝还介绍了中 国许多奇特的国内政策和蒋介石的政府以及这个国家的腐败情况,德国的军事顾问 当然也是话题之一。他甚至还亲身经历了清朝末年和臭名昭著的慈禧太后的最后时 光,德国保护区胶州湾和青岛市的建设也是他阅历的一部分。
约翰·拉贝介绍得非常详细具体,他还专门解释并强调说明了中国人身上那些 我们外国人很难理解的东西。他把日记里的幽默诗句和对中国佣人生活的观察、他 们的家庭生活以及中国人的商业习惯念给我听。那个时候没有电视机,所以晚上有 很多时间聊天。
我向他介绍了美国的情况和我在满洲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听我说到日本人的卡 车是如何在北京城和享有中国政府特许治外法权的公使馆区横冲直撞的时候,他顿 时火冒三丈。
和在中国的其他德国人一样,他对希特勒亲近日本人也是忧虑满腹。德国驻伦 敦大使里宾特洛甫(译注:纳粹战犯,1938年起任德国外交部长,1946年被纽伦堡国 际军事法庭判处绞刑)在没有外交部参加的情况下主持并签署了反对共产国际协定就 很能说明问题。对希特勒要从中国撤走德国军事顾问的传闻,拉贝不以为然,因为 这些顾问和中国政府签定的是私人合同。但是到了1938年,希特勒还是迈出了这一 步,里宾待洛甫对这些军事顾问和他们的家人威胁说,如果不立即回国,“后果十 分严重”,所谓后果就是没收财产和株连亲属。关于德国的局势我们谈论得很少。 不论是他还是我都不愿触及这个话题。关于他是国社党党员,曾临时代替大使馆参 赞劳膝施拉格尔担任过地方组织负责人一事他只字未提,他可能觉得这只是形式上 的事情,不值得一提。这个方面的情况我是在战后过了很长时间才听说的。
拉贝一家对我十分关心,让我很感动。我在山东的时候换了一部分钱,但是南 京没有一个地方肯收这种货币,因为这是华北的一个军阀自己发行的货币。据拉贝 的说法,他找到了一家肯帮我把钱换成流通货币的银行。直到今天我都在怀疑,他 是不是用自己的钱帮我把钱给换了下来。
拉贝夫妻俩开车带我去了明孝陵,这是中国14世纪明朝开国皇帝朱洪武的陵墓, 我们还参观了共和国的缔造者孙中山的宏伟陵墓和南京城的其他历史名胜。有的时 候他们也让我独自到城里的各个地方走走。南京的有些城区看起来根本不像城市, 在市中心有几个部委的大楼规模挺大,却并不好看,城市有宽阔的街道和广场,有 一个广场被南京的德国人称为波茨坦广场,还有一个被称为巴伐利亚广场。但是尽 管如此,城区的很多地方仍然是农田、河湖和荒草地,在这些地方看不见一栋房子。
紫金山、玄武湖和整个石城南京都为雄伟壮丽的城墙所盘桓,这就是明朝开国 皇帝下令建造的首都城墙,它是世界上最大、最长的城墙,据说有20万人参加建造, 历时20年。它总长34公里,也有人说是40多公里,从北城门穿过城市到南城门有10 公里之遥。在明朝皇帝下令建造城墙的时候,这座城墙的规模对当时的城市来讲是 太大了,在那么长的城墙沿线上驻扎护城军队,简直要用掉全部的军力。南京尽管 有引以为自豪的城墙,还是多次被攻破,数次被摧毁,最近一次是在1864年(译注: 指这年 7月19日,清军用火药炸塌城墙20余丈,突入缺口,致使(太平天国)天京陷 落),在那之后,南京城就一直没有完全从大规模的毁灭中恢复过来。
有一次我按照拉贝的指点,独自一人在城墙上散步,城墙约有16米高,顶部约 有12米宽。仅城门就是一个巨大的要塞工事,它由数道前后排列的城门组成,各城 门间都有内院,这样即使第一道城门被突破,敌人也会被第二道城门挡住,并被围 困消灭掉。城墙的顶部相当宽,甚至可以两辆汽车并行还绰绰有余。
原来的城墙保留下来的有三分之二,城墙蜿蜒几乎直通到扬子江边上。扬子江 在南京一段江面仅宽1100米,海船从扬子江的人海口往上,驶过南京城,可以一直 航行1000多公里。江水在这里打了个弯,南京城就位于这折弯处,扬子江如同一只 手保护着南京。站在城墙上可以俯瞰南京全貌,一切都遮蔽在青山绿水翠林碧野之 中,几乎不见城池踪迹。
这时我发现在城墙上蔓生的高高的荒草丛中有一顶浅红色的童帽,我随手拣了 起来,立即又吃惊地扔在地上,原来这顶帽子是放在一个孩子的后脑勺上,孩子的 头部已经腐烂了一半,最不忍目睹的是上面的又白又肥的蛆虫。
晚上,当拉贝的夫人出去的时候,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拉贝。他显得非常激动。
他说道:“在上海,这种事情是天天都能遇到的,每天早上都可以在街上看见 在寒夜里被冻死的穷人,但是这里是南京,我们不允许尸体就这么随处乱扔!”
第二天早上,他给警察局长打了个电话。那是1936年的11月。一年以后他的日 记里写道:“汽车简直就是碾着尸体开过去的。”
但是在1937年那年的12月份,当他写下以上文字的时候,他自己已经可以说就 是警察局长了,或者说他就是南京市的市长了。
对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的来龙去脉,他在日记里作了记述。在战争期间, 他誊清了自己全部的日记,附上了文件、自己起草的通告、致各大使馆的信函、布 告、报刊文章、信件和照片等。由于盖世太保强迫他保持沉默,禁止他发表有关这 方面的文章,因此他为了保护自己不受迫害,为自己日记的誊清稿撰写了下面的前 言:
这不是一本消遣性读物,虽然开头部分可能会给人以这样的印象。它是一本日 记,是一个真实情况的报告。我写这本日记并且把它整理出来,不是为公众,只是 为我的妻子和我的家人。假如有朝一日它适宜出版的话,必须事先取得德国政府的 同意,但今天由于不言而喻的原因是绝对不可能的。
盟国肃清纳粹法庭复议庭
认定拉贝为非纳粹分子的判决
现在从事口译工作并且有时被西门子公司临时聘用的拉贝在中国生活了很长时 间,并且于1934年在中国加入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他当时在南京建立了一所 德国学校,有必要获得德意志帝国的支持,因此他必须加入该党。1935年约翰·拉 贝临时担任了该党南京地方组织负责人。当时在中国的德国人并不了解国社党的罪 恶目的和犯罪行径,有关这一点,证人的证词可以证实。南京安全区在日本人突破 防线的时候建立,在美国人和英国人的请求下拉贝担任了该委员会主席。作为委员 会主席他似乎是使得安全区避免了日本人轰炸。1938年拉贝回到德国,途中他作为 贵宾乘坐了英国“蜜蜂号”炮艇到上海。拉贝在德国作了数场关于日本人残酷非人 的战争行径的报告,因而被盖世太保逮捕,并被禁止进一步从事有关这方面的活动。 战争期间,拉贝的工作是负责照料西门子驻外工作人员。
阿尔夫雷德·霍普和阿尔贝特·阿尔姆布鲁斯特与拉贝一起在中国待过,而且 不是党员,这两个证人以及所获得的可代替宣誓证词的陈述词均能证明以上的全部 内容,特别还要考虑到的因素有,在1934年的时候,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政治和 帝国主义目的在中国尚不被人所知。
鉴于以上所述,同时也尊重上述人所具有的人道主义的和社会的观念,委员会 经多数票通过,支持认定其为非纳粹分子的提议。
占领区委员会
主席
签字:杨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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