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咏一直以来总是以父亲的标准来衡量和改造王桥,结果发现,他们是颇为相近又相去甚远的两个人。
相近之处在于都有男人魅力,都有很强的进取心,在情商和智商方面都很优秀。
相去甚远之处在于做事的方法,父亲是极为务实的,总是选择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处理问题,王桥脑中条条框框要多一些,有时人为地为自己制造了障碍。比如春节拜年时,坚决不给组织部长牛清扬拜年,就连送到脚边的梯子都不肯踩。再比如调到县政府后,明明有协助联系县长的机会,却是保持着与彭克不远不近的关系,如今被弄去当创卫办常务副主任,就是自尊过太强的结果。
李宁咏望着王桥有一种“恨其不争”的感觉,道:“到底是哪几件小事,让你做出这种选择?”
王桥道:“我说的几件事情都是小事,但是都是发生在领导身上的事情,除了我们两人以外,不能外传。”
李宁咏伸手打了王桥一下,道:“你这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王桥道:“第一件事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彭克喜欢和老板接触,走得最近的是涂三旺,现在经常和牛清德来往,牛清德是什么人,和他交往的人都让我警惕。”
李宁咏道:“你这个说法就太牵强了,现在各地都在招商引资,市里还鼓励领导和企业家交朋友,叫重商主义。梁书记还多次召开企业家座谈会,政府这边搞银企座谈会,我爸都退居二线了,还与企业家有来往。”
王桥道:“梁书记和你爸做的都是公事,应该是大力提倡的。我说的是私交,他私下在一起玩的朋友大部分是老板,到外地出差,总有老板打前站。提供车辆、住宿甚至伙食,这就有点不正常了。我不是反对与老板们交朋友,而是看重八小时以外和谁交朋友,八小时以外的朋友基本上能确定他是什么人。”
李宁咏道:“还是牵强。我认为不成立。那些做生意的人没有八小时的概念,二十四小时都是生意时间。当领导的其实也没有八小时的概念,所有时间都应该是工作时间。”
王桥道:“我不是辩论,只是讲我的感受。我接触你爸这么些日子,从来没有见到他将老板们带到家里来。有事就在外面谈,回家只招待亲朋好友。”
李宁咏倒是承认这一点,因为进自己家门的通常没有企业界的朋友,几乎清一色是党政官员。她想起刚才王桥所言,道:“我家的客人都是官员,节假日来往的都是同事,那你说我爸是什么人。”
王桥想了想,道:“你爸是属于政治家类型的,身边的人自然都是官员。”
李宁咏道:“我怎么觉得好像是讽刺。”
王桥道:“这不是讽刺,而只是说了一种传统思维在当代领导身上的反映。古人就将这种现象美好地归纳为谈笑有丝竹,往来无白丁,所以我说你爸为人处事的方式是正常的,符合传统思维。他这种生活方式最大的问题就是退休以后日子会很难过,在退休以前工作就是他的一切,退休以后就等于失去支撑他的事业。古代文人往往用寄情山水来化解这种失去一切的苦闷,你爸退休的时候,我们可以给他送鱼杆,免得关在家里日子难过。我以后老了可以写字,还可以爬山锻炼。周游世界,不会有这种苦闷的日子。”
李宁咏撇嘴道:“你说了半天,不就是说我爸是官迷吧。”
“官迷就太肤浅了。在我心目中,你爸是比较典型的传统官员。有心术,但是总体学是想把事情办好。”王桥道:“那我接着说第二件事情,其实也是第一件事情的延续,他最喜欢做的事情是打麻将,喝酒算是工作的一部分,打麻将总不能算是工作的一部分。他们打得比较大。反正是一般工薪阶层不能承受的。”
“第三件事情,就是他的儿子曾经开过一辆豪车到政府。我恰好见过他儿子,无意中从豪车旁经过,见到是他儿子在里面坐着。如何教子,也能反映出他的思想。”
李宁咏用惊讶地神情望着王桥,道:“你就是凭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主动疏远了能决定你命运的人,现在这个社会风气就是这样,十亿人民九亿堵,还有一亿在跳舞,彭克作为一县之长,总得有点爱好,麻将打大一些,这根本不算事。彭克的儿子叫彭庆才,我是从小就认识的,调皮了些,本质不坏。”
至于在唱歌时与女子抱得比较紧这种暧昧的事情,王桥便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并没有亲眼见到彭克有更深入的行为,可以理解为酒后稍稍有些开放的行为。用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并没有太大问题,可是用领导的要求来对比,至少表现出了律己不严。
很多事情往往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一个眼神,一个态度,一句话,往往能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个人的心性。王桥通过这一段时间观察,已经得出与彭克不是一路人的看法,当然这个想法是被紧紧埋在心里,只有李宁咏知道。但是李宁咏都不是完全知道。
这一次被弄到创卫办当常务副主任,也表明了彭克似乎也不是很欣赏自己,悄然排斥在心腹之外。到目前王桥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安排,自己可以踏踏实实做点事情,又可以距离彭克远一些。
当然,被主要领导排斥并不是一件好事,真正发生时,也会扰乱心神的。只有坚毅之人才会主动选择和坦然承受这个结果,稍为软弱一些的人肯定要随波逐流了。
“好了,不谈这事了。我们谈点高兴的事情,不要用这些事情影响美好的夜晚。”王桥谈到这里觉得差不多了,准备换话题。
李宁咏神色间有点犹豫,道:“我遇到一件事情,昨晚才得到消息,没有及时给你打电话,想见面后征求你的意见。”
王桥笑道:“什么事情,你说起来吞吞吐吐的,不是你的性格。”
李宁咏道:“我其实是在静州长大的,昌东不过是老家,平时放假才回昌东。大学毕业的时候,我走了一条曲线救国的路,先到昌东电视台工作,然后再调回到了静州电视台。静州电视台对于进新人管理得很严,但是对于从各地电视台调人就相当松一些。我在昌东这边搞了一个静州为数不多受到好评的自办节目,静州电视台想把这个节目移植过去,准备将我一起调过去。我想征求你的意见。”
王桥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事不用商量。静州电视台和昌东电视台虽然都是电视台,但是市级电视台和县级电视台有本质区别,凭你的能力和相貌,完全有资格到静州电视台。静州电视台有几个主持人丑得简直丢静州的面子,哪里有我老婆上镜。”
李宁咏飞快地在王桥脸上吻了吻。
王桥道:“别,人多,满嘴是羊肉味,我感觉是一只本土山羊在吻我。”
李宁咏又伸长脖长想吻过来,然后嘴唇被一只大手挡住。
玩闹一会,李宁咏道:“昨天晚上我爸在家里谈起这事,你猜大哥二哥是怎么评价你的态度。”
王桥笑道:“这个问题还用猜,你大哥洞察力强,比较了解我,绝对会说王桥肯定会同意,没有任何问题。二哥就要考虑现实问题,谈两地分居的问题,你妈就会说无所谓,到时候把小王调到静州就行了。”
李宁咏目不转睛地望着王桥,道:“你难道是孙悟空?”
王桥道:“此话怎么讲?”
李宁咏道:“孙悟空会变成苍蝇啊、蚊子啊,神不知鬼不觉地飞到别人家里。你刚才的说话完全就是现场转播,连用词都很接近。我现在觉得你和大哥就是伯牙和姜子期,两人互相欣赏。”
王桥道:“你大哥是个人才,如果论以后的成就,应该不逊于你爸爸。”
李宁咏道:“和你相比呢?”
王桥道:“这个要看机遇。另一个要看对成功的定义。刚才我说的成就是指官职,但是人生的成就其实很多种,并非官当得越大就越有成就。”
李宁咏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有原则了,这一点不好。你真应该看一看那本《厚黑学》,把脸皮弄厚点。”
王桥道:“我真的成了那样的人,恐怕你又承受不了。你这就是叶公好龙,龙真出现了,叶公被吓傻掉。我知道你想让我现实一点,其实我也采取的现实主义,只是并非寻常意义上的现实主义。”
吃过饭,李宁咏挽着王桥下楼,道:“按你的说法,你的老板在这个时间点正在做什么?”
王桥道:“我又不是神仙,哪里猜得到。”其实在他心中早有答案,十有八九是在打麻将或者唱歌。
王桥心里猜得很准,彭克此时正在和牛清德、涂三旺以及另一个搞矿山的陈耗子在一起打麻将,每个人的面前都有厚厚一叠钱。几人一边打,一边聊天。
牛清德道:“彭老大还是心慈手软,应该把王桥赶走,我最了解这人,绝对是后脑长反骨的人。当初调他到县府办就是被蒙蔽了。”
彭克微微一笑,道:“这小伙子很不错,工作能力强,为人处事也稳当。”
牛清德道:“这是假的,此人绝对不可以信任。当初我对他提携不少,最后吃了他很多苦头。以前有个老师叫吕琪,很好的女孩子,就是被王桥搞了。”
牛清德和王桥是死敌,因此逮着机会,就要坏王桥的事。
(第二百五十九章)
第二百五十九车祸
彭克对这事倒有些好奇,道:“你说得不清楚,那个叫吕琪的女孩子被搞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谈恋爱始乱终弃,还是另外一回事。”
牛清德想着自己被吕琪捅了一钢笔以及被王桥追打之事,恨恨地道:“吕琪是分到旧乡中学的老师,长得漂亮,刚到学校就被王桥纠缠,后来强迫发生了关系,这事情旧乡人都知道。吕琪是年轻女人,面子薄,就忍了。这个女孩子还是有点志气,发愤读书,考上研究生走了,这才摆脱了王桥。”
彭克噗哧就笑了出来,道:“清德,你编故事的水平也太差了吧,你要说其他人,我可能信上三分。他就在我身边,我观察了几个月,这人品德上没有问题,为人很稳重的,否则邱书记也不会招他作女婿。王桥长得帅,多半那个女人是自愿的。”
幸好牛清德是黑皮肤,看不出来红脸。他急道:“我真的没有乱说,这事在旧乡很有名,很多人都知道。”
彭克用手指点着牛清德,道:“据我所料,你肯定和王桥有矛盾,否则不会每次谈起王桥都要给他洒眼药。你们到底有多深的矛盾,如此化不开,你哥和邱主任关系挺不错的。”
涂三旺笑道:“我听成功说起过那天的事,清德和王桥矛盾挺大。”
彭克道:“我看就算了,又没有夺妻之恨,杀父之仇,大家都在昌东场面上混,何必耿耿于怀。”
牛清德被揭穿了也不尴尬,继续嘴硬,道:“我是出于公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我还是政协委员,曾经还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其他不说了,王桥是魏延式人物,千万别太信任。邱主任是被蒙骗了。迟早要后悔。”
彭克阅人无数,对牛清德的小话也不以为意。但是小话就如春风,总会在不经意间浸入人心,耳朵里经常听到牛清德的诋毁。彭克不知不觉中也对王桥起了防范之心。
做为领导身边的人,不能完全赢得领导信任,是很难有大作为的。彭克让王桥去担任创卫办常务副主任,既是工作需要,也有不知不觉受到影响的原因。
打完麻将。已至深夜。
涂三旺道:“彭县,松松骨,坐了几个小时,身体都僵了。”
彭克道:“算了,太晚了,明天事情还多。”
几人打着哈欠,目送着彭克离开。秘书章同国在领导打麻将的时候在车上睡了一觉,倒还有点精神,精神抖擞地开车。
彭克参加这些活动时一般不带驾驶员,只带秘书章同国。这辆车也不是县政府的车。而是涂三旺公司的车,平时停在县政府旁边的车库里,由章同国来开。
章同国跟在身边三年多时间,是完全可以信赖的,近期彭克准备将章同国提为综合科科长。身边人鞍前马后侍候着,总是有所希望,如果不能按时给予回报,难免会导致身边人离心离德,这是彭克的用人之道。
他之所以不是太放心王桥,另一个原因是王桥与邱大海的关系。具有这种关系的人可以让其做事,比如创卫办这种难事交给王桥就很恰当。要象章同国那样无怨无悔地侍候自己,王桥就不合适。
晚上睡得太晚,早上八点钟被闹铃叫醒时。彭克脑袋还是沉重无比,拖延了一会才从床上起来。他到卫生间用电动梯须刀乱了胡子,又用了点护肤霜,这才慢慢有了精神。
小区门口,驾驶员老刘和章同国有一句无一句地聊着。老刘道:“听说杨主任要到省党校去学习,他走了。谁来顶替杨主任那一角。”
章同国故意打个哈欠,道:“这事还没有定。”他人年轻,身体恢复能力强,昨晚回家倒头就睡,早上匆匆忙忙洗了澡,换上新衣服,又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熬夜的痕迹一丝也无。
老刘是县政府的驾驶员,跟彭克开车也有三年了,虽然不如章同国那么受到重用,关系也还不错,算是小圈子里的人,他抽了口烟,道:“我说的是不是办公室的工作,是谁跟着我们老板。”
从惯例上来讲,排名第二的副主任李友康和协助杨春联系县长的第三副主任王桥都可以跟着彭克,这就要看彭克的取舍了。章同国作为副科长可以为领导服务,但是不能取代县府办领导,比如很多面上的事情就得县府办主任来安排,由章同国出面就不妥当。他这类秘书对于某些事情的掌控只能在幕后,除非得到相应的职位。
“领导没有发话,我确实不知道。”章同国猜了猜彭克的态度,觉得有些想不透。就算想透了彭克的心思,他也不会给老刘讲。嘴巴严,不要妄议,也是主要领导秘书应该具备的基本能力和行为规范。
正在谈话时,彭克出现在小区门口。章同国赶紧上前接过包,拉开了车门。
来到办公室,杨春立刻就迎了过来,道:“彭县,我接到通知明天就要去党校。”彭克笑道:“到党校学习是好事,这是提拔干部前的准备工作,祝贺你啊。”杨春道:“谢谢彭县栽培。我走以后,手里工作怎么安排?”
章同国正在给彭克泡茶,竖着耳朵听彭克的安排。
彭克后背朝椅子上靠了靠,道:“这有规则的,你的B角是李友康,就由李友康主持办公室的工作。”
杨春试探着道:“这样一来,李友康就要管了两大块工作,我担心他的精力用不过来,平时是不是让王桥跟你。创卫工作还有一摊子人,他更多是协调。”
彭克道:“就是因为创卫工作推动有难度,所以才让王桥担任创卫办常务副主任,这项工作很重要,不要分散王桥的精力。”
杨春本意不想让李友康与彭克过多接触,此时见彭克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说。
杨春再去省党校之前,召集县府办开了一个会,宣布了一些具体安排。
对于王桥来说,自从兼任了创卫办常务副主任之职后,他就对是否靠近彭克核心圈子持淡然态度。这个具体安排未对他来说没有太大影响。
对于李友康来说就不一样,他是前任县长留下来的老人,一直未得到彭克的完全信任。杨春在省党校学习以后,应该会有所安排。不会再任府办主任。自己现在能够接替杨春来主持县政府办的工作,对以后的升迁是绝对有利的,争取由副转正就不再是一个梦想。
李友康等到会议结束之时,提出建议:“杨主任要到省党校学习,我们今天晚上搓一顿。给杨主任饯行,看杨主任有没有时间。”
杨春接受了这个建议,道:“那就去吃顿饭,但是我得提前打招呼,不能灌我的酒。”
锦上添花,这是多数人都愿意做的事情,大家轰然叫好,一致同意。
李友康又强调道:“杨主任要去学习,请他吃饭的人肯定不少,他是在百忙之中与大家吃饭。你们谁都不能请假,有饭局的一律推掉,除非是跟着领导。”
散会以后,大家都打电话请假。
王桥给李宁咏道:“杨主任要到党校学习,我们饯行。”李宁咏道:“这下你应该跟着彭县长吧?。”
王桥与李宁咏关于是否紧跟彭克进行过特别讨论,反复解释了自己的看法。每个人的思想都和其成长经历有关,李宁咏从小生长的环境提供了一种特定思维模式,在她的脑海里,时常到家里来的人绝大多数都成为一级领导一方诸侯,这个印象深刻得一次长谈根本无法撼动。
王桥笑道:“我可是刚刚任了创卫办副主任。创卫办那边的事情这么多,怎么能丢得开。再说县政府办有AB角,李友康排名在我前名,是杨春天然的B角。”
李宁咏叹了口气。道:“你是揣着明白故意和我装糊涂。这次本来机遇很好,你却根本没有去抓的意思,任由大好机会白白浪费。”
王桥道:“你跟大哥探讨过我担任创卫办常务副主任的事没有?”
李宁咏道:“大哥是胳膊往外拐。他说了一句如果王桥事事听我的话,他就是耙耳朵,一个耙耳朵能有什么前途。”
王桥道:“我觉大哥真好,坚决支持他。”
下班以后。县府办一群人来到定点的酒店。平时这群人经常跟领导服务,在酒店吃饭都不怎么尽兴,今天没有领导在场,全是同事,大家放得开,气氛很是热烈。
李友康今天最为主动,频频主动地给杨春敬酒。
杨春要到党校去学习,饯行酒安排了好几顿,就想留点肚子,免得身体受不了。他与李友康碰了三杯酒以后,开始发动人民战争,道:“我到党校学习,把所有工作都交给了友康老兄,友康老兄是最累的,我提议等会每个同志都要主动敬酒。”
杨春在办公室颇有威信,发话以后,大家开始轮番敬李友康。
王桥资历浅,又兼任创卫办常务副主任,在办公室里地位最超然,笑吟吟地看着同志们围攻杨春和李友康。
大家喝得十分高兴,气氛越来越热烈。李友康见到杨春没有喝醉,便鼓动几个驾驶员也参战。
每个酒席有人喝醉,这才能说明酒席成功,这是昌东传统,年长一些的干部或是在乡镇工作过的干部深受这种观念影响。李友康曾经在乡镇工作过,每次喝酒都要想办法灌酒一个,否则就觉得没有喝好。
酒席散掉后,王桥没有坐车,步行回家。
晚夏的昌东夜晚还是颇为热闹,沿街摆了很多桌椅,可以喝饮料,可以吃烧烤。他烤了些李宁咏喜欢吃的鱿鱼,走进了电力家属院。
还在院子里,接到电话。
“什么,出车祸了,严不严重?”
(第二百五十九章)
Txt,Epub,Mobi www.qinkan.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