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错猪圈,跟错狼》
作者:小孩_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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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猪圈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一群猪的叫声,在女子耳边呼噜呼噜的环绕。
她闭目回忆自己为何在猪圈里……回忆中……一片空白……
女子实在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她深深呼吸为自己打气,胸口却莫名传来微微的压迫感,她嗅到一股浓重的酒气,反感的蹙起眉,唯诺的伸出手臂,触碰覆盖在胸前的不明物体……热热的……再摸摸……
“啊——”女子惊叫一声,猛然坐起身,吓得大猪小猪嗷嗷乱窜。
她双手环胸注视眼前非人非兽的酒鬼,此人如一滩烂泥般趴在猪圈的草垛上,头发如稻草般乱拧在一起,整张脸被脏乎乎的头发掩盖其中,衣衫褴褛、尽是大补丁小洞的。
乞丐?脏乞丐?在看向那人手中抓住的酒壶……酗酒的脏乞丐?!
她将目光移到自己的胸口,刚被他摸了,顿时崩溃的踹了乞丐一脚,“还我清白来——”
乞丐似乎被踢疼了,闷哼一声,未起身,抬手用掌骨按按太阳穴,他不以为然的侧过脸颊,睡眼惺忪的缓慢眨动,女子见此人满脸胡子拉碴遮住相貌,惊慌的向后挪动几步,乞丐见状嗤鼻一笑,不耐烦道,“未看小爷在睡觉吗?你吵什么?”语毕,他双手环胸翻个身,慵懒的喃喃自语,“这年头,连猪圈都成抢手地了”
从男子邋遢的装扮与胡须飒飒的面上看,至少超过四十岁,但说话声听上去似乎很年轻。
“你摸到我这里!”女子气恼的咬住下唇,站起身故意从乞丐小腿上踩过去,无杀伤力的威胁道,“不要坏了本姑娘的名声,此事你知我知,若告知第三人我定不饶你!”
乞丐动作甚是敏捷,抬起腿绊倒还未跨过另一条腿的女子,女子踉跄一步,下意识轻盈跃起,灵活躲过他的偷袭。
“我会武功?”女子惊讶的自语道,乞丐似乎也未料到她能闪避及时,伸个懒腰慵懒的坐起身,欲开口说话,但手指摸到纸片传出的咔咔声,他心不在焉的拾起那张信纸——
若慈,当你看到这封信之时,或许已失去了所有记忆,不过,你莫感到惊慌,几乎每隔三年便会发作一次,你天生便是这种奇特的体质,上苍赋予你预测天命的能力,又或许是上天的一种惩罚,当你预知的事件越多,便会自动失去所有记忆,若是算上这次意外的话,已经是第四次失忆了。
我是你师父,你一直跟在为师身边,但这次因某种原因,为师不能陪在你身边,生怕在离开的这段日子里,突发诸如此类的状况,所以特意留书于你。
以下的内容极为重要,定要记牢——你叫寒若慈,今年十九岁,贴身衣衫内有张一百两的银票,拿银票换了现银后,到“百香岛”见我,师父——意然,字。
乞丐沉思片刻,将书信揣进怀里,镇定自若的注视女子,急忙起身握住女子双手,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百感交集的焦急道,“娘子!莫非,莫非你把相公我……给忘了?!”
寒若慈一愣,仰视眼前身材高大魁梧的乞丐,抽了抽手纹丝不动,她确实不记得自己是谁,但与这男子同睡猪圈太过巧合,她难以置信的慌张道,“你,你,你是我相公?”
乞丐洋洋洒洒的一甩破草堆般的乱发,露出颧骨上一小块皮肤展示给女子看,随之无奈摇头,“我为了找你,寝食难安,浑浑噩噩度日,瞧给我发愁的,连头发都没洗,让娘子见笑了……”
寒若慈微微蹙眉,见乞丐说得头头是道,再次仔仔细细打量眼前的乞丐,又看看自己一身素朴的布衣,艰难道,“我是谁?为何无了记忆?”
“一言难尽那……”乞丐松开寒若慈的手,突生伤感的缓缓转身,眼眸扫过猪圈,灵机一动,“娘子姓戚名珠娟,但我平日唤你——圈圈,年芳十九,若不信为夫的话,你可看看衣内是否有张一百两的银票,那是我给你留的零用钱”
“戚珠娟?……”寒若慈显然很排斥这俗气的名讳,她半信半疑的摸上衣衫,摸索片刻,果真有张一百两的银票摺在贴身衣服的小兜内,她一头雾水的质疑道,“可你一个脏乎乎的乞丐,何来一百两?”
“唉……”乞丐仰视低矮的猪圈顶棚,一声叹息,“为夫省吃俭用将乞讨来的散碎银子都给了娘子,这就是爱的!力量啊——”
“……”寒若慈似乎感动了一瞬,但看看衣衫破烂的高大背影依旧难以接受,她将银票塞进男子手中,“你,你可否去梳洗一番,换套干净衣裳……”
“你居然嫌弃为夫是个乞丐?!”乞丐似乎被激怒般将银票攥成一团扔在草堆上,“罢了,你我共度三年有余,朝夕相处恩爱有加,原来……此刻因失了记忆便看不起人了,为夫太伤心了!就此别过吧!”语毕,乞丐捡起酒壶愤愤的一跃,跳出猪圈围栏,刚走出一步,便被寒若慈抓住了手臂,乞丐扬起头,倔强道,“你还想作何?”
“我,我并非嫌弃你” 寒若慈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艰难道,“我方才语气有些重了,只怪我对你无了记忆,嫁鸡随鸡,嫁个乞丐随你乞讨便是了,莫生气……”
乞丐抿抿唇,使劲憋住笑声,他转身之际已换上喜出望外的激动神色,双臂一展将寒若慈搂入怀中,“圈圈!我就知晓你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毒蝎女子,为夫甚是欣慰啊!”
“哼哼哼哼……”猪圈内回响起大肥猪小猪崽的欢快叫声。
“……”寒若慈脸颊贴在乞丐胸口上,一股浓重的酒气掺杂少许泥土味儿灌入鼻子,两三只小苍蝇在他们头上迂回盘旋,无情的落在乞丐头发上,她欲哭无泪的闭上眼,似乎想把这一切再次忘得一干二净,为何她的相公是个乞丐,天那……
出了猪圈,乞丐拖沓的走在街道间,提起酒壶畅快自饮,寒若慈不情愿的跟在他身旁,忍无可忍的提醒道,“光天白日的,能否少喝些酒?”
乞丐将最后一口酒喝完,抿抿嘴唇睨上女子,严肃道,“从前的你,是不会干涉相公嗜好的,怎这无了记忆变得如此不可爱?”
“……”寒若慈尴尬的顺顺辫子,一想到与这般邋遢的人有过肌肤之亲,反胃的捂住嘴,“相,相公,据你所讲,你我已成亲三年,可有子女?”
此话一出,乞丐顿时呛咳,“没,我说圈圈,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孟晓柯”
寒若慈认真的点点头,努力记下名讳,她叫戚珠娟,他叫孟晓柯,他们是夫妻。
她环视繁华的街道,似乎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感到极为陌生,她努力唤起记忆,可依旧对这里的房屋、百姓的穿着毫无印象。她目光扫过路边的一位大娘,顿感眼前划过一道闪电,胸口渐渐发闷,她鬼使神差的疾步跑上前,拽起大娘的胳臂向街道中央跑去,大娘腿脚不利落,又拗不过寒若慈生拉硬拽,唯有杵着拐杖任由她拉动挪步,大娘声嘶力竭的呼救,“你这女娃要对老太婆怎样啊?!”
寒若慈也不知怎解释自己的怪异举动,刚要开口,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方才大娘所站位置的上方,掉下一块石板瞬间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大娘张目结舌的瞪大眼,心有余悸的顺顺胸口,随之热泪盈眶的抓起寒若慈双手,感激涕零道,“姑娘!大娘不识好歹错怪姑娘!是你救了我这老太婆一命啊——”
“……”寒若慈惊慌失措的注视自称相公的孟晓柯,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惊奇,不由自主摸摸怀中的书信,未想到其间所写的内容居然是真的……他故作不以为然的斜唇一笑,走上前,一身手臂将寒若慈拉到身旁,忽略她眼中的疑惑,道:“圈圈,咱们走吧”
寒若慈听之任之的点头同意,朝那位大娘挥手告别,她好奇的抬起头,“我方才……”
“巧合罢了,不必理会” 孟晓柯急忙制止她的疑问,他眸中似乎多了一份兴趣,“饿了没?”
寒若慈揉揉肚子感觉一下,“还好……”她顿时意识到某件事,瞪大眼睛轻呼一声,“咱们没有家吗?为何要住在猪圈里?”
“那个啊,哈哈哈……”孟晓柯干笑一声,胡扯道,“因为你叫圈圈啊,最喜欢在猪圈内逗留,喜欢与大猪小猪们玩耍,其实为夫也不理解你为何有此怪癖,当你走失后,为夫便不辞劳苦找遍各家各户大小猪圈,这不!终于在那地方找你了”
“我喜欢猪圈?”寒若慈眉头拧起,“听起来,我好似是个怪人”
孟晓柯驻足站定,握住她肩头,甩甩一头乱发,深情道,“还好,反正为夫不嫌弃你”
寒若慈本想回应他个同样深情如水的目光,但注视他分不清五官的胡须乱发,忍不住撇头偷笑,“哦,多谢相公包容”
孟晓柯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他耸耸鼻子向不远处的一家酒楼看去,不由舔舔嘴唇,牵起寒若慈的手,大摇大摆的向酒楼迈进——
寒若慈见路径百姓用怪异的目光注意他们,她难为情的脱开手,“即便你我是夫妻,但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疏远点好”
孟晓柯扬唇一哼,“别强词夺理了圈圈,你还是瞧不上我个乞丐相公呀”
“……”寒若慈不予否认的垂下眸,她确实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唯有逼自己慢慢适应。
当他们刚要迈入酒楼门槛,小二脸色骤然一冷,扬起肩头抹布哄人,寒若慈微微蹙眉,扯扯孟晓柯破烂的衣角,孟晓柯双手环胸,藐视眼前矮自己一头的店小二,不屑轻哼,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在地上,店小二双眼聚焦在银锭上,急忙捡起银锭掸掸灰尘,确定是真金白银后,眉飞色舞的弯身相迎,“两位贵客里面请——”
寒若慈不明所以的眨眨眼,到现在她还未确定相公相貌何样,唯一确定的是年轻力壮,既然孟晓柯不缺银子用,那又为何要做乞丐?
云山雾罩
孟晓柯大摇大摆走上二楼雅间,寒若慈注意到食客们鄙夷轻视的目光,他们似乎嗅到了乞丐身上的臭味般,撩起衣袖盖住口鼻,随之又将目光落在她脸颊上时,似乎又是惊奇又是无奈,再看向孟晓柯,视若无睹的阔步前行,她顿感不悦,上前一步牵住孟晓柯的手并肩行走——
孟晓柯感到手心一暖,不由怔了怔,他抬起那只抓住自己的小手,漫不经心的扫过四周,食客们已放下碗筷酒盅直勾勾的看向这一男一女,他扬唇冷哼,将寒若慈环臂扯进怀里,将那些人难以置信的目光嘲笑一番,得意洋洋的上了木梯。
“想通了?”他挑眉一笑。
“……”寒若慈抬起眸,郑重道,“你是我相公,若别人耻笑你,我心里会不好受”
孟晓柯顿了顿,似乎对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他斜起嘴角,高傲不羁的黑眸掠过一丝异样,“我说是你相公,你就十成十信了?”
寒若慈一愣,“莫非你是戏耍于我?”
“呵,你觉得是便是,我一个小乞丐敢奢望你全信吗?”他不以为然的随后一应,转向随候的店小二,“把你们店中最好的酒全搬来”
寒若慈默不做声垂下眸,或许是他当乞丐当得有些自卑吧,若他不认识自己,定不会说出银票之事,而且如此巧合同在猪圈中脸对脸同眠,最重要的是,她虽觉此人身份低微,但莫名的随他前行,非厌恶非喜好,只因自己完全失了记忆,心中不免恐惧倍增。
“无论你是不是我相公,暂时先别抛下我,我脑中一片空旷,对所见之物毫无印象,唯有先跟着你,再慢慢回忆往事”
孟晓柯一口酒下肚,回味无穷的满足道,“为夫跟你闹呢,你当然是我的娘子”说着,他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寒若慈碟中,“多吃点,看你瘦的”
寒若慈似乎有了主心骨,放心的点点头,夹起红烧肉放在唇边,肉香飘进口中,她顿时捂住嘴放下筷子,反胃的紧紧蹙眉,“不想吃肉,这味道很怪”
孟晓柯将她碟中的肉夹起扔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品了品,“味道不错啊,是你鼻子有问题”
“是吗?……”寒若慈沮丧的叹口气,“原来我真是个怪人,喜欢猪圈不说,嗅觉又有问题,我在失忆之前也这般吗?”
孟晓柯眼中一转,将自己盘中加满青菜,随之互相调换盘子,“吃青菜吧,你一直很挑食”
寒若慈小心翼翼的夹起一根青菜,在鼻边闻了闻,确定无怪味后才谨慎的咬了一口,她看向窗外天色,询问道,“你我晚上住何处?”
孟晓柯只顾畅快淋漓仰起脖子大喝特喝,沉浸在美酒佳肴的享受中,寒若慈迟迟等不到答案,转过身刚要再问,却注意到孟晓柯脊椎上,有枚好似图案的花纹,她好奇的探起头,“你脖颈下纹了何物?”
孟晓柯敏感的一怔,急忙放下酒壶,将一头乱发弄得更为凌乱,跳到上一个问题,“乞丐自然住破庙里,这点常识都不懂啊?”
“……”身为女子住在破庙内肯定诸多不便,寒若慈开始后悔方才说要跟着他的话,“咱们不是有银子吗?不如住……”
“听娘子的!猪圈和破庙你选一个吧” 孟晓柯不容置疑的口气完全打消她想住客栈的念头。
寒若慈在心里比较两处非正常人居住的地点,严肃的质问道,“我此刻到怀疑,你是不是在故意整我?”
孟晓柯嘿嘿一笑,反问去,“为夫怎会戏耍如此美艳的娇妻呢?咱们曾经连荒郊野外都睡过,破庙挡风遮雨算好地了”
寒若慈不由自主摸上脸颊,更加难以理解道,“你在奉承我吗?我若貌美如花怎会甘愿嫁给乞丐?还是你对我有过恩情,我才以身相许了?”
孟晓柯定了定神,突然拍桌大笑,“我说圈圈啊,你的想象力太高超了,你就是看上我英俊潇洒,死活要嫁给我,哈哈哈——”
“……”寒若慈注视桌上被震得乱响的菜盘,一阵冷汗渗出额头,凝重道,“看来,我的视力也很成问题,怪不得我情愿嫁给你,原来我脑筋的确不正常”
孟晓柯见她一副苦大仇深的哀怨模样,忍无可忍的狂笑,“哈哈哈哈,不是啊,是你眼光好啊,对我先下手为强,为夫可是很帅的!就是因太帅才把自己弄得脏乎乎的,否则十里八村的姑娘扑上来,你连为夫的渣子都抢不到喽——”
寒若慈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她心情沉重的摇摇头,“相公,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过分自恋”
“……”孟晓柯故作受教的点点头,憋着笑攥攥拳头,认真道,“是,娘子教训的太对了,但作为一名身无分文的乞丐,我只想给自己竖立信心,先骗过自己才能骗别人”
“可你年纪尚轻,四肢无残障,却扮作已过不惑之年的中年人沿街行乞,终日酗酒,岂不是太过自暴自弃、荒度光阴了?”
“谁说我无残障啊?”孟晓柯哎呦一声歪倒在地,寒若慈一惊蹲下身,“相公哪里不适?”
“我站久了便腰疼的要死,所以只能躺着要饭,哎哟哟——”
寒若慈见他表情痛苦不堪,不知所措的蹲在一旁干着急,“请个郎中看看何病,这疼法貌似说来就来,长久下去不是办法啊”
孟晓柯满地打滚片刻,一翻身背对她,无力道,“唉……这病治不了,你相公没用啊,或许支撑不了几年便要一命呜呼,害你年纪轻轻便要当寡妇,为夫……”
“休得胡言乱语咒自己!”寒若慈一把拉平他肩膀,严厉道,“你若再说这种话,我改嫁算了!”
孟晓柯将她眼中的焦急收入眼底,心中莫名泛起涟漪,他伸出黑黢黢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寒若慈僵持片刻,忍了忍未躲开,他扬起嘴角浅笑,“我这会才发现咱家圈圈,长得美也就罢了,虽失了记忆,但心地善良如初啊!”
他边说边仰起身,缓缓靠近她唇边——
“……”寒若慈排斥的站起身躲过,“不疼便起来,大男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成何体统”
孟晓柯懒散的依坐在墙边,自鸣得意道,“老夫老妻的,你还不好意思起来了,哈哈”
“……”寒若慈不自在的顺顺发尾,忽然意识道,“我为何梳姑娘辫子?”
“你啊你啊,一说这我就来气,成婚三年你硬是这身姑娘打扮”他说着便假装手中有面铜镜,有模有样的尖尖嗓子,“圈圈我年轻漂亮,怎么看都不像已婚妇人——”
“……”寒若慈信以为真,尴尬的撇开头,“方才还说你自恋,原来我也好不到哪去,日后我盘发就是了”
孟晓柯将手掌抵在唇边偷笑,“无所谓啊,你喜欢怎样打扮为夫都依你,只要不背着为夫出去勾三搭四就行了”
寒若慈眼睛一瞪,不悦道,“你把我想成何种人了?虽我不能接受你的好吃懒做,但既然是你的妻,便会忠于你”
孟晓柯收敛嘴角,缓慢的眨眨眼,“你若哪日想改嫁了,随时可以离开,我说真的”
寒若慈以为他在赌气,不予回应的坐下身,“饭菜要凉了,你还要赖在地上多久?”
孟晓柯悠哉的爬起身,拿起酒壶斟了一小盅酒,推到她眼前,握住手中酒壶清脆碰杯,“为了咱们的美好开端,干杯!”
寒若慈见他一仰脖已开始喝,她沉了沉气,举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顿时呛出眼泪,她痛苦的紧抓衣襟,“咳咳咳……真辣……”
孟晓柯边笑边顺顺她的脊背,歪曲事实疑惑道,“你曾经可是海量啊,怎如今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尼姑似的?”
“咳咳……我是不是转了性子?曾经的我究竟何样?”寒若慈对自身越来越迷茫,据孟晓柯所讲,她应该是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求上进、有怪癖,又自命不凡的粗鲁女人,可她为何一点都想不起呢?
孟晓柯笑而不答,拉起她向门外走去,打个哈欠慵懒道,“吃饱了犯困,咱们找地睡觉去”
寒若慈一听要睡觉,心慌意乱的逃避道,“可,可我还不困!”
孟晓柯不难看出她心中有所担忧,拇指加点力捏了捏她手心,故作不安好心的挑起眉,“你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为夫都看了百八十遍了,别害羞”
“……”寒若慈脸红到脖根,下意识的护住胸口,急忙拉出挡箭牌,“若你真在意我的感受,等,等我恢复记忆,如何?”
孟晓柯噗哧一笑,“瞧给你吓的,为夫虽是个乞丐,但可是乞丐中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我只说睡觉,是你想多了”
“……”
待他灌满携带的酒葫芦,带寒若慈溜溜达达的走到一片冷清的树林间,月上枝头,天色昏暗,一阵阴郁的凉风袭来,寒若慈搓搓手臂回暖,当她开口询问还要走多远时,便发现树林深处
有间不起眼的小寺庙,寺庙周围杂草高竖,而寺庙内火光点点,似乎有几枚人影在走动。
寒若慈心口一闷,跟紧两步双手一展挡在孟晓柯身前,急忙阻止道,“不要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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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三弄
孟晓柯不耐烦的仰起头,突然觉得女人很麻烦,他绕过她身旁径直向寺庙方向走去,“你若不愿住这,自己住客栈去好了”
“不是嫌弃这里,说不好,那个……我感觉不好……”寒若慈难以解释清楚,只是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相公,咱们换间寺庙休息好吗?”
孟晓柯听她态度软化,拉起她向寺庙靠近,“万事有我在,我会保护圈圈的”
寒若慈听出他口气强硬,只得身不由己的跟随而行。
孟晓柯看似漫不经心的拖沓前行,但黑眸敏锐的洞察四周状况,他耳骨一动倾听风吹草动间的微妙变化——
待即将走进寺庙时,他扬声大喝一嗓,只听寺庙内发出急促的躁动声,即刻又安静无声,他斜起嘴角,“丐帮九袋弟子路径此地,请自家兄弟给个睡觉的地方”
寒若慈疑惑的眨眨眼,孟晓柯究竟在做何事?听他胸有成竹的语气,好似寺庙中也是乞丐。
庙门吱呀开启,一位手举破碗的老乞丐蹒跚而出,从穿着上确认来者确是丐帮之人后,又注意到身旁的女子,似乎松了口气,“我乃丐帮六袋弟子,小兄弟请进”
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会,丐帮弟子盖天下,无有不沦为乞丐之人,聚伙为帮,好打抱不平,举止介乎正义一方,看似无拘无束的一群乞丐,其实帮中规章条例严谨苛刻,丐帮弟子入帮后,按资历功过排列一袋至九袋,一袋则是首席元老的荣冠,仅次于帮主之下。
“小弟刚入丐帮不久,多谢前辈关照” 孟晓柯客套了几句,朝寒若慈使个眼色,寒若慈眉头紧蹙,依旧觉得其中有古怪。
孟晓柯扫视庙内四周,目光在佛龛前停滞一瞬,随之友善的看向另外三个壮年乞丐,有一搭无一搭的点头行礼,其中一名乞丐抬眼无意看到寒若慈,一双绿豆眼似乎放出亮光,寒若慈反感的转移视线,黑眸落在残破的佛像前,她浅浅一笑,双手合十,虔诚行礼,“小女子与相公只借住一晚,叨扰佛祖清净,望您见谅”
“相公?小子?这是你娘子?”一名乞丐顿感惊异的走上前,孟晓柯即刻挡在乞丐身前,动作粗鲁的将寒若慈搂进怀里,在寒若慈未反应时,孟晓柯猛的亲了她脸颊一下,随之爽朗大笑,“哈哈,谁愿意嫁给咱们这穷乞丐啊,都是自家兄弟,实不相瞒,这花姑娘是我抢的”
“……”寒若慈被他的举动弄懵了,一怒之下愤力挣出他的牵制,但肩膀传来一阵酸疼,她这会才意识到孟晓柯品行有多恶劣,勃然大怒道,“你给我放手!”
四名乞丐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望,似乎在传递某种默契的交谈,其中一位头脑较精明的乞丐,试探道,“我说小子,丐帮弟子犯色戒是大罪啊,你不怕咱几个告发你?”
“无所谓啊,反正我入帮没几天,山高帮主远的,谁管谁呀?”孟晓柯不以为然一笑,双手一扳寒若慈肩头,将她面朝乞丐抵在胸前,“这妞儿漂亮吧?乞丐难过美人关啊——”
另一位看起来有点缺心少肺的胖乞丐,傻呵呵翘起大拇指,“漂亮!这姑娘肯定不是本地人,要不肯定逃不过咱们……”
老者一咳嗽制止胖乞丐言语,朝孟晓柯和蔼的点头询问,“小兄弟不是本地乞丐吧?明日还要赶路,尽快休息吧”
孟晓柯自然听出这话中的弦外之音,想催他离开?没那么简单。
寒若慈无心思考虑这帮乞丐在讨论何事,但那六道猥亵的目光令她作呕,更难以理解孟晓柯为何要说如此不堪入耳的嘲讽之词,她为求自保,下意识手掌扬起,反手向孟晓柯脖颈劈去,孟晓柯一闪身轻松躲过一招,紧接手肘一弯钳住她的脖颈,另一手抓起她两手扣在身后,瞬间后,已将寒若慈压制在墙面上,用其余乞丐能听到的声线不耐烦道,“不要闹了啊,真是不听话,你已是我的人,三五不时打打闹闹让旁人看了岂不笑话?”
寒若慈火冒三丈,刚要开口反驳却被他捂住嘴,他在她耳边轻语,“演戏呢,安静”
“……”寒若慈一双怒目对上他嬉皮笑脸的嘴脸,此刻已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
乞丐们不由惋惜,“这细皮嫩肉的大姑娘叫你给糟蹋了,你小子好福气啊,啧啧——”
孟晓柯转过身,得意道,“见笑见笑了,我可不行,据说本地有几位远近闻名的采花大盗,那过手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小弟仰慕已久,但明日便要离开此地,无缘相见,唉,唯有在心中描绘几位大侠的英姿了”
胖乞丐一听这话,朝边上的乞丐嘀咕道,“哥,他是在夸咱兄弟几个吗?”
孟晓柯不失时机的大叫一声,“呀?!莫非传说中威猛神武的采花大盗便是眼前的几位英雄?”随之看向几个比歪瓜裂枣还丑陋的乞丐,毕恭毕敬的抱拳行礼,“怪小弟眼拙,久仰几位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不同凡响啊——”
“……”寒若慈险些昏倒,原来这是个淫窝。
其余几位乞丐见事已败露,又被孟晓柯夸得心花怒放,断定他自是同道中人,完全放松警惕,接二连三张狂大笑,“小兄弟好眼力,咱们兄弟便是——采花三弄,哈哈哈——”
孟晓柯心怀憧憬的双眼放光,夸张的仰天感叹,“老天待我不薄啊,居然让我见到几位大侠真身”说着,便放开寒若慈走向乞丐围坐之处,搓搓手心怯声征求道,“三弄大侠们,可否让小弟开开眼界?”
“这有何难?”其中那名精明的乞丐好似是大哥,他向老乞丐使眼色,老乞丐顿时心领神会的走出庙门把风,随手将庙门严实关闭。
待一切就绪,乞丐大哥走到佛像前,扭动一只笨重的大香炉旋转,很快,佛像身后发出石板摩擦的声响,当他撩开杂草的遮掩后,展现在眼前的是一道暗门,石阶向下延伸至黑暗的洞内,孟晓柯听到洞内传来女子细碎的哭泣声,他黑眸骤冷一瞬,心想:怪不得官府查不到失踪女子去向,原来此处有逃避人耳目的暗道……
身后胖乞丐热情的推了他一把,掌一只灯勾勾手指,“走啊兄弟,全是新货,哈哈——”
寒若慈安静的站在墙角一语不发,只因一名身材魁梧的乞丐死死的瞪住她,她决定以静制动、见机行事。
孟晓柯看了她一眼,同时注意到那名乞丐的眼神,为防止他心怀鬼胎,一语双关叮嘱道,“圈圈,我去去就回,只是看看,就看看,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莫吃醋啊——”
“……”寒若慈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心里依旧怒火冉冉,即便是捣淫贼窝点,也该事先知会她一声吧?
孟晓柯随两名乞丐踏入暗门,暗道内阴森潮湿,青苔斑驳,似乎走了很久才踏入平地,他微蹙眉,借助微弱的光亮放眼望去,一张偌大的木床上,五六名赤 身裸 体的女子双手双脚被绑,口中塞布,各个惊恐不安的挨靠在一起轻声啜泣。
他猛然瞥开眸,压制眸中怒火,故作佩服,“呵呵,胃口不小啊,小弟甘拜下风”
乞丐大哥更为得意,“难得有人欣赏咱们,你挑一个,别客气!”
胖乞丐以为孟晓柯难为情,大大方方的走到床边扯住一女子头发拽到孟晓柯腿前,女子全身无衣衫遮挡,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磕头求饶。
未等孟晓柯想好办法救人,只听一女子发出尖利惨叫,他猛然抽回神志看向床边,乞丐已将一名女子压在身下欲施暴,他怒火冲头,疾步上前扯住乞丐脖领向远处抛去,只听‘咚’一声巨响,乞丐大哥整个人硬生生的摔撞在石壁上——
胖乞丐反应不及,愣了愣,急忙跑去搀扶大哥,“你这小子不知好歹啊,我们兄弟以礼相待,你还想都霸占了怎的?!”
孟晓柯双手环胸,扬唇冷笑,“丐帮第八条,□妇女,杀无赦。你们身为丐帮六袋弟子,败坏风纪视帮规于不顾,此等龌龊下流之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死不足惜。”
乞丐大哥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阴冷的奸笑出声,“就凭你还想抓我们兄弟几个回总帮伏法归案?简直痴心妄想!”
孟晓柯不屑的眯起眼,“呵,三脚猫的功夫,加上楼下那个,一起上吧”
话音刚落,只听洞顶发出一记闷声,好似一重物砸在地面震动一颤,孟晓柯脸色骤变,急速奔向两名乞丐,跃起身一枚重拳击中乞丐大哥胸口,借力翻身回旋踢,踢倒一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起掌骨外侧劈在胖乞丐脖颈上,胖乞丐叫都未叫出声,便当场昏厥在地。
乞丐大哥爬起身,抄起手边的镰刀向孟晓柯劈头盖脸砍去,孟晓柯不慌不忙闪开,一记直拳打在乞丐大哥的鼻骨上,乞丐大哥顿时鲜血如泉涌般喷出鼻孔,他捂住鼻子失声惨叫,孟晓柯用脚尖挑起弯月状的镰刀,猛然向此人脖颈挥去,即刻将躺倒在地的乞丐大哥横脖扣在地上,乞丐大哥吓得尿了裤子,动也不敢动的平躺哆嗦——
孟晓柯见局势控制过半,刻不容缓奔上石阶救寒若慈,但跃出石门时,才发现摔倒在地的是那名乞丐,孟晓柯走上前踢了乞丐一脚,那名乞丐表情僵持,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就连眼皮都不眨动,孟晓柯一怔,斜起嘴角注视寒若慈,“你会点穴?”
此话一出,寒若慈注意自己伸出的两指,她方才只是见乞丐冲她扑来,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出招,未想到此人顿时倒地,她疑惑道,“你为何要问我?我会不会点穴功你不知吗?”
孟晓柯缓慢的眨眨眼,“当然知晓,为夫救妻心切,慌了神智,随口一说”
寒若慈对发生的一切有些迷糊,她刚要开口,在外把风的老乞丐听闻声响推门而入,惊见二儿子躺倒在地,未等询问,孟晓柯已三两下将老乞丐五花大绑,“你虽年迈老躯,但助纣为虐罪加一等,待帮派处理”
“你,你是何许人也?”老乞丐惊慌失措的瞪大眼。
孟晓柯嗤之以鼻,“你管我谁呢,斩黑除恶、清理门户帮众皆有责,老不休的”
“老不休何意?”寒若慈听到新鲜词不免好奇。
“就是说他,老不要脸的”
“……”寒若慈在心里记住,孟晓柯是小不休。
孟晓柯见寒若慈镇定自若、一派安静,转身走下阶梯将其余两名乞丐揪出密室,再把四人用粗麻绳牢牢捆住,掸掸手中尘土起身,“密室里有几名赤身被俘女子,(奇*书*网.整*理*提*供)你帮她们松绑吧”
寒若慈一怔,孟晓柯方才的泼皮习气荡然无存,此刻犹如谦谦君子般正义凛然,孟晓柯洞察她眼中的异样,换上一副嬉皮笑脸,“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不是很伟大啊?”
寒若慈沉思片刻,默道,“我虽失忆了,但不傻,你今日所举是事先策划好的,我无意成了相公的一枚棋子,如此对为妻无礼,相公该道歉才是”
“……”孟晓柯见搪塞无效,愁眉苦脸的挠挠脑门,“是为夫错了,定给圈圈跪搓板赔罪,我方才是怕你紧张过度露出破绽,谁知圈圈失忆了依旧有侠女风范啊,下次不敢了”
虽他态度不诚恳,但寒若慈决定原谅他一次,郑重警告道,“姑且饶了你这次,若再利用我失忆一事做文章,我真会翻脸的”
“是是是,快下去救人吧,那些女子不穿衣服多冷啊”
“你看了?”
孟晓柯装傻充愣的猛摇头,“没有啊,当我看到白花花一片时,眼中浮现的是圈圈!”
“……”寒若慈尴尬一怔,急忙走下阶梯解救受困女子,当几名女子穿着整齐随她走出阶梯,齐刷刷的跪倒在孟晓柯身前,磕头作揖感谢救命恩人。
孟晓柯沾沾自喜大笑,“快回吧,你们的家人正在满城寻找几位,路上小心”
寒若慈将受害几位女子送出庙门,女子们一步三回头的感恩鞠躬,待她们走远,寒若慈收敛笑容,转身注视四名十恶不赦的乞丐,眸中尽是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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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乞时刻
寒若慈见孟晓柯拿根树枝跟逗蛐蛐似的捅捅这个戳戳那个,而那四个贼人又哭又笑备受蹂躏却不敢叫太大声。
“这几人送官府吗?”
“家丑不可外扬,送丐帮分舵去” 孟晓柯扔下树枝,慵懒的躺在草垛上休憩。
寒若慈回想来龙去脉,孟晓柯若是得过且过的小乞丐,根本没必要自找麻烦,她走到他身边蹲下,认真道,“相公,你是否有事瞒我?”
孟晓柯叼起一根芦苇磨牙,挑眉道,“比如?”
“你真是丐帮弟子?”
孟晓柯仰起头,似乎很无奈,“唉,为夫真的是乞丐,你死心吧圈圈”
“我并非说乞丐不好,只是……”寒若慈突然不知自己想表达哪种看法,但心里的确不希望他真是个游手好闲的乞丐吧。
孟晓柯舒展懒腰,一搂臂弯将她拉进怀里与自己依身躺下,他顿感困意袭来,迷迷糊糊的合起眼,“有时,人不信命也没用,安心做乞丐娘子吧”
“……”寒若慈微微叹息,钻出他的怀抱依墙而坐,她此刻不听天由命还能怎样,没了记忆,人便成了空壳,没有从前,也没有对未来的憧憬,只有漫无边际的空洞。
孟晓柯不动声色,眯眼瞄向寒若慈,他将她眸中的落寞尽收眼底,不由感到心口有些憋闷,若按信中所描述,寒若慈的命运算够悲惨,她此刻还不知自己三年便会失去一次记忆,他该送她去信函中指定的百香岛吗?可是,听都未听过的地方……
次日清晨
寒若慈被乱哄哄的嘈杂声吵醒,她睁开迷朦的双眸,见几名丐帮弟子在孟晓柯的指挥下将那四人推推搡搡的揪出庙门,她好奇的爬起身向庙门外看去——
只见四人跪地痛哭流涕、磕头求饶,一名身着乞丐服但较为整洁的男子双手叉腰,酷似审判者般命令四人自行挖地三尺,孟晓柯一回身迎面撞向寒若慈,急忙伸手将她拉回原位站好,随之灿烂一笑,“别看了,再去睡会儿”
寒若慈吃痛的揉揉脑门,指向门外,“这是要做何?”
孟晓柯随手将庙门关上一并走进,平静道,“依帮众规矩,□者,活埋”
寒若慈捂嘴一惊,“那位老者也要?”
“原来那老头是那三人的亲爹,你不觉得很该死吗?”
“或许是管不了才放纵的,放了那位老人”
“你可知这三人毁了几人清白?”孟晓柯眸中一冷,伸出五根手指,怒火中烧,“五十人,而他们的亲爹不但不阻拦还帮忙把风,你还要为谁求情呢?”
“……”寒若慈还未见过孟晓柯愤怒决绝的一面,心中沉一沉,不再多话阻拦,面朝佛祖双手合十,“请佛祖保佑,愿他四人转世投胎为畜”
孟晓柯扑哧一笑,“转世当畜生?你连他们下辈子都诅咒了,看来圈圈比我还绝情”
寒若慈怔了怔,不明自己为何要说这话,百思不得其解的摇摇头,“我其实不是要诅咒他们,只是一开口就顺着说了,莫非我心底阴暗?”
孟晓柯原本逗逗她,未想到弄得她开始自我反省,随之直言道,“这是佛语善言,一世作恶转世成畜,也是为自己的下下一世积德造福,是好话”
“……”寒若慈安心的顺口气,“相公对佛教有研究?”
孟晓柯揉揉肚子,顾左右而言他,“饿了,咱们该去讨饭吃了”
寒若慈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缺口的大瓷碗,神色惊慌的向后退去,“我不饿!”
孟晓柯似乎越来越喜欢看她不够冷静的表情,故意刁难道“可为夫饿啊,圈圈不会让为夫独自上街乞讨吧?”
寒若慈眼神闪躲的到处溜达,吱唔道,“我不舒服,今日不去可以吗?”
“夫唱妇随才有乐趣啊,走走走——”孟晓柯牵住她的手,不管不顾的推门而出,寒若慈不敢挣扎的太明显,但女子的手劲自然抵不过男人,孟晓柯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她弄出庙门奇Qīsuū.сom书,寒若慈被拖拽前行,特意回头看向那位老泪纵横的老乞丐,黯然回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是那老头自己要求死的,他可能早就活够了,若是我生三个孽畜,早不想活了”
寒若慈耳边传来孟晓柯一丝淡淡的话语,但似乎又解除她心中的隐隐不忍。
孟晓柯不知从哪弄来块破旧的大席子,自顾自找了处阳光充裕的空地铺开席子,随手将那只大破碗放在席子旁,顿时如骨头散架般,四平八叉的趴在上面,即刻声音哀怨微颤、半死不活的发出——
“大哥大姐大妈大婶可怜可怜我吧,我都四天没吃饭了,哎哟哟……”
“……”寒若慈不知如何自处的跑到孟晓柯对面伫立。
孟晓柯奄奄一息的伸出‘魔爪’,无力道,“娘子……快到为夫身边来……”
寒若慈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原地蹲下、双腿环膝、抱头掩面,毫无犹豫的一气呵成。
孟晓柯抿唇一笑,悄声无息的爬到她脚边,蹑手蹑脚把那只大破碗摆放在她身前,然后偷偷摸摸的爬回席子上看好戏。
不一会儿,‘哐啷’一声脆响撞击在碗中,寒若慈听声响传在脚边,费解的抬起头,惊见那只大碗就在脚前,碗中一枚光亮亮的铜钱还在晃动不定,她先是一愣,瞪向笑得满地打滚的孟晓柯,咬住下唇怒道,“你!……”
“年纪轻轻的大闺女,便无路可走沿街乞讨,唉,世态炎凉啊”施恩老者唉声叹气缓缓离去。
“……”寒若慈拾起那枚铜线,捏在指尖欲哭无泪。
孟晓柯见寒若慈气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捶地狂笑,“哈哈哈——恭喜圈圈正式迈入乞讨生涯的第一步,哈哈哈——”
寒若慈顿时将那枚铜钱扔在孟晓柯身上,气急败坏呐喊,“我不要做乞丐!”
孟晓柯笑出眼泪,边拭泪珠边捡起那枚铜钱揣进怀里,朝对面的寒若慈喊去,“为夫帮你收好了,放心吧!咱不花,留着做纪念——”
寒若慈气得捏紧衣角,突然想起她身上还有一百两的银票未动,不管孟晓柯阴阳怪气的呼唤声,站起身找了个背人的角落将那张银票取出,她看看银票上的钱庄字号——德林钱庄。
“请问您,德林钱庄在何处?”她向一位百姓询问道。
百姓挠挠头,细细琢磨片刻,“德林钱庄?我们镇上没有叫这名的钱庄”
“那您知晓这家钱庄在哪个城镇吗?”
“不清楚,方圆百里只有一家钱庄,德林……”百姓又想了想,指向西面,“你向西边找找,那边有个大一点的县城,钱庄也很多”
寒若慈想起昨日那帮乞丐说他们并非本地人,所以无这钱庄也在情理之中,此刻她若去问孟晓柯,他肯定不会认真回答,只得心灰意冷的默默致谢。
希望破灭之后带来的失望更令人难以接受,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失忆女子,唯有乖乖走回孟晓柯身旁蹲下。
“咱们又不是这里的居民,为何要停留?”
“乞丐本就是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啊,走到哪住到哪不好吗?” 孟晓柯喝了口酒解渴,低头拧酒葫芦盖时,一道黑影挡住了阳光,他反感的抬起头,眼前伫立一位公子哥打扮的男子,男子一手托鸟笼子,一手摸搓下巴,正色迷迷的盯着寒若慈打量,孟晓柯眉头紧蹙,随之挑衅开口,“我说这位大哥,你能不能别跟棵树似的正挡太阳?”
寒若慈听他口气不友善,闻声抬起头,正巧与那位公子四目相对,公子不去理会孟晓柯出言不逊,弯下身靠近寒若慈,一开口还是个结巴,“姑,姑,姑……”
“谁是你姑啊?!老大不小的人满街认姑?——”孟晓柯坐起身将寒若慈一拦手挡在身后。
寒若慈一听这话,原本的警惕感全无,忍不住轻笑出声。
色公子似乎这才注意到孟晓柯的存在,眼一瞪蛮横道,“你,你个臭,臭,臭乞丐!滚,滚,滚远点!”
孟晓柯悠然自得的打个哈欠,慵懒的靠躺在寒若慈腿上,不急不缓的学色公子说话,“这,这,这是,我,我媳,媳媳妇,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挖,挖出来——”
寒若慈呛声一笑,打趣道,“你为何不说娘子?”
孟晓柯眼角一抽,“嘿?!我这爆脾气!你哪头的,这会儿还想着占我便宜?”
色公子见他俩把自己当成空气不理不睬,跳起脚召唤家丁下令,“给给给公子,我我我抢!”
语毕,两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扑上前,一个抓腿一个掐手将孟晓柯瞬间抬起脱离地面,两人喊着口号一二三——扔之!
孟晓柯随甩力,平地翻转,稳健落地,他扬声一笑,捋捋胸前大把的杂草乱须,向后退一步,紧接着十米冲刺跃身而起,左右脚一分横踢,将两名熊瞎子似的壮汉踢倒在地后,自己稳如泰山盘腿坐回那张凉席上,随之如方才那般躺在寒若慈腿上,孟晓柯朝目瞪口呆的色公子眨眨眼,不屑道,“色结巴,非等我打掉你门牙才肯走?”他边说还边看向寒若慈,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你说这人要是说话结巴又漏风,还有人样吗?”
“……”寒若慈不由自主睨了色公子一眼,抿唇,摇头,偷笑。
色公子吃了憋,家丁又抵不过孟晓柯的一拳三脚,气得伸指发狠道,“你,你有种!就别,别跑!”
孟晓柯一扬手打发人,“快去快去,小爷等你”
寒若慈见色公子气势凶狠的离去,为避免一场恶战,扶起孟晓柯欲离开——
初次了解
“圈圈啊,逃跑是懦夫,你希望为夫无脸见人啊?”孟晓柯不情愿的伫立不动义正言辞道,他就是手心痒痒,不打架少了很多乐趣嘛。
“你扮作中年男子讨饭就光彩了?”寒若慈转身,冷颜相对,“无事生非,你若那么想打架,我在街口等你”“罢了,等等我,为夫也是看不惯那小子用眼珠调戏你啊,这怎算无事生非呢?”孟晓柯急走几步追上她,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打趣道,“你那双桃花眼挺能惹事到是不假”“……”寒若慈脸一沉,瞥向他,心平气和道,“你说这话何意?好似我故意勾引人似的,如此说来,你岂不是随时随地要与他人大打出手了?”
大打出手?孟晓柯似乎很中意这句话,连连赞同,“为夫为了维护娘子的名节,打多少次架也不在乎,哈哈——”寒若慈早已嗅到他身上好斗的气息,不带情绪的征求道,“咱们离开这里吧,我对此地一点好印象都没有”孟晓柯捋捋胡须做出深思状:此地事宜已基本处理完,逗留也无意义。想到这,他故作言听计从的点点头,“听娘子的!你说去哪就去哪”寒若慈想起德林钱庄似乎打听在西边,她指向西面,“去那边,由相公带路”孟晓柯一怔,西面正好与他要去的下一个城镇方向对调,他为难的蹙起眉,“为何去那边?去东边吧”寒若慈以为他又是故意刁难,微怒道,“那你又说听我的?”
“莫急啊,去西面去西面” 孟晓柯不再反驳,昂首阔步的向城西面走去,但一走出城门,他眼珠一转,故意在树林里迂回乱走几转,转来转去带了半天瞎道,直到寒若慈完全失去方向感后,他才按原计划向东面走去。
孟晓柯已独来独往成了习惯,所以步伐又急又快,寒若慈气喘吁吁的跟在他身后,但因一日来滴水未进有些体力不支,她拭去额头的汗水,眼眸落在一片清凉透彻的溪水边,清泉发出清脆的流水声,她舔舔干涩的嘴唇,“相公,我乏了,歇歇脚再赶路吧”孟晓柯驻足转身,见她脸色发白,不由莞尔浅笑,“你的体力真差,是不是饿了?”
“渴了” 寒若慈边回应边走到溪水边坐下,她撩起衣袖,手捧一汪清水洗脸,孟晓柯一跃身蹲坐在溪水边的大块鹅卵石上,将酒壶递给她,“给你,这比水解渴”“我不想喝酒” 寒若慈推开酒壶,走到一处静水旁,俯下身注视自己的脸孔,她眼中映衬出自己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孔,这张脸不能算有多美,但就如孟晓柯所讲,她的确长了一双不讨喜的桃花眼。
她极为不满的抬起头,“我以为自己相貌朴素,却生了一双妖里妖气的眼睛”孟晓柯喝口酒,斜眼睨上她的侧脸,她弯长的睫毛在阳光下盈盈透亮,直挺的鼻梁,小巧且粉薄的嘴唇。一双秀眸泛出氤氲的朦胧,尤其那双眼在注视别人时,会有意无意带出挑逗的意味,若不看这双妖媚的眼睛,她的确清纯秀气。
其实孟晓柯起初谎称是她的相公,除了好玩以外,与这双眼睛也有些缘故,她眼中含带撩人心魄的妖媚,也不是说不好,其实很美,只是与那种良家妇女的端庄有些偏差,所以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也不觉得惭愧……莫非自己就是一流氓底子?孟晓柯经一番自我检讨后,又开始贼心不死的浮想联翩开来:若她脱掉这身粗布衣裳换上与之外貌搭配的罗衣纱曼,会是何种模样呢?
“很漂亮,我就喜欢你的眼睛” 孟晓柯嘿嘿一笑蹲到她身边,手臂一搭将两人双双对视在湖面上,水中倒影呈现出一个邋遢乞丐的脏模样,孟晓柯看到水中的自己先是倒吸口气,他似乎有一个月未洗过澡了,蓬头垢面人样全无,而倒影中的寒若慈娇媚动人,他厚颜无耻的与她脸靠脸,故作惊喜道,“看!咱们多般配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寒若慈被他粘连的乱发蹭得脸颊发疼,紧蹙眉躲开,“你就算为了我,洗洗澡可否?”
孟晓柯本着虱子多了不咬的心态摇摇头,“洗了还是要脏的,费那事儿做何?而且洗澡很累啊,算了算了”寒若慈锲而不舍,不假思索道,“我帮你洗,你只要肯下水就行了”她刚自己说完又尴尬的红了脸,急忙推翻那番话,“罢了,不洗就……”
“洗啊洗啊!圈圈帮为夫洗澡,求之不得呐——”孟晓柯心存玩乐,揭开腰带准备脱衣,寒若慈一把按住他的手,阻拦道,“洗头吧!为妻帮你洗头,不必脱衣裳”孟晓柯早料到她会反悔,愁眉苦脸的哀怨道,“娘子一点不记得咱们往日的恩爱了吗?话说曾经啊,你天天帮我洗澡,为我做饭、洗衣,此刻连正眼都懒得瞧我,唉……”
寒若慈深感内疚的垂下眸,“容我一段日子,我的确对相公未存半分记忆,但我会努力回忆,相公多讲些从前的事给为妻听吧”孟晓柯见夕阳西下、天色转暗,瞭望茂密森林的深处,打岔道,“你先拾些枯树枝推在一起,我去林中打猎,一会边吃边聊”寒若慈顺从的点点头,走出几步又不放心的叮嘱道,“相公,快去快回”孟晓柯从绑腿中抽出几枚飞镖,不以为然一笑,“怕我扔下你?哈哈——”“是,很怕” 寒若慈坦诚相告。
“……”孟晓柯见她忐忑不安的神色,收敛玩笑之意,不自在的抿抿唇,认真道,“夫妻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你要对为夫有信心”寒若慈注视他许久,嘴角染上浅浅的笑容。
孟晓柯双手环胸走进树林,不由自主的扬唇一笑,其实寒若慈除了脾气古怪些,爱说教些,还是很可爱的女人嘛。
他顺脖颈摸向脊背上的纹身,想起某些事,心情似乎带出一份沉重。
……
待月悬于空高高挂起时,他扛着一根粗树杈走出密林,树杈上倒挂着三只山鸡,他见寒若慈已将劈柴堆砌在一堆,用石块将那些树枝围在中间,合心意的咧嘴一笑,“娘子居然记得如何野外生存,难得啊”语毕,他放下猎物蹲身,掏出火石在鹅卵石上大力一擦,很快将一堆干柴笼起篝火——“我并非记得,只是潜移默化中认为该这样做” 寒若慈看向三只山鸡微微蹙眉,未等开口询问,孟晓柯已从怀里掏出几只鲜蘑扔到她脚边,“你爱吃蘑菇,去河边洗洗干净,一会烤来吃”寒若慈低头默默捡起几只蘑菇,原本想说自己自从失忆后不喜欢吃肉,而他似乎也发现了这点,此刻越发断定孟晓柯是她相公。
孟晓柯将整只山鸡包裹在湿泥巴里,逐一扔进火堆,紧接着又加进更多干柴灼烧,寒若慈手捧洗净的蘑菇走回,疑惑道,“你这是做何呢,一会还不烧成黑炭了?”
“你不懂,这是正宗叫花鸡,一会便知晓了” 孟晓柯接过她手中的蘑菇穿插在细树枝上,借助火源中心烧烤——寒若慈对孟晓柯怪异的吃法不甚明白,担心晚饭成焦炭,“会不会烤糊?”
孟晓柯看向她一双盯住蘑菇的无知大眼,爽朗笑起,“火焰中心的温度是很低的,火苗顶端才容易烤糊,圈圈太没常识了啊——”“……”寒若慈难为情的垂下眸,“你明知我失忆,可透着你比我懂的多了,不觉得自己有点小人得志的嫌疑吗?”
“哪有,跟你闹着玩呢,你哪都好,就是有时缺乏幽默感” 孟晓柯逗她成瘾,不一会儿,鲜蘑散出嫩滑的香气,见她有些不悦的低着头,呵呵一笑,将树杈上的烤鲜蘑取下,串在一根细木签上递给她,“烤好了,吃吧,跟我赌气就好,别跟自己肚皮较劲儿”寒若慈不情愿的接过那只蘑菇串,在鼻边闻了闻,浓郁的蘑香令人胃口大开,她扇开腾腾热气,试探性的咬了一小口,顿时惊喜赞赏,“好香呀,相公尝尝”她说着边举起蘑菇串伸到孟晓柯嘴边,孟晓柯到真不客气,连续两大口便咬下俩整个蘑菇,寒若慈看着光秃秃的木签,三个蘑菇瞬间少两只,笑容一僵,嘟起嘴不悦道,“只叫你尝尝,你却吃掉这么多!”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鼓囔嘴大嚼特嚼,见她气呼呼的躲到一边保护最后一颗蘑菇,不由朝她护食的背影喊去,“哈哈,你可真假,不愿意让我吃还叫我尝,哈哈——”“不逗你了,我再给你烤啊,快回来,一会你再让野狼叼走了——” 孟晓柯危言耸听完,还特意渲染气氛,学了几声狼嚎吓唬她。
寒若慈一听有狼,心生恐惧又跑回他身边坐下,一阵小风刚巧吹过,她顿时提高警惕的挨在孟晓柯肩膀旁,“真有狼吗?那咱们不要睡觉了”孟晓柯吓唬她成功,不予回应,挑出篝火中硬邦邦的泥巴块,双手扬起将泥块砸碎,山鸡连毛带皮黏在泥土上,一只香喷喷的叫花鸡算是做成了。
寒若慈早已看傻了眼,原来还有如此简单的去毛脱骨方法,孟晓柯吹吹冒起的热气,撕下一块鸡腿肉递到她嘴边,“吃不,这可是人间美味啊,不吃肉白在人世走一遭——”寒若慈犹豫了片刻,似乎抵不过好奇心的涌动,接过鸡肉撕下一条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不由点点头,敷衍道,“挺嫩的”孟晓柯到不在意,只顾大口吃肉畅快饮酒,“你要困了就睡,我坐着看火”“我不困……”寒若慈转身看向身后湖水,顿感浑身刺痒难忍,“我想洗澡,你帮我看着别回头,可否?”
孟晓柯心不在焉的应了声,“洗去吧,不过小心点,石头上有青苔容易滑倒”寒若慈心想,自己的相公,看了便看了,她别别扭扭的反而奇怪。
心有余悸
寒若慈跑到树后遮挡,待褪去衣衫后,小心翼翼的踏进水中,清凉的触感令她整个人渐渐放松,她拆开辫子,一沉身将自己全部埋没在水底,不由心情舒畅的游起泳来。
孟晓柯听到波动水面的声响,水面上传出寒若慈隐隐的笑声,他眼珠一转,坏主意冒出,贼兮兮笑得直抖肩,轻轻放下酒壶,他蹑手蹑脚的跑到树干后,掐住嗓子扮水鬼,凄惨且阴沉呐喊道,“何方妖孽在此造次——敢扰水妖清净——拿命来……”
月黑风高夜,寒若慈吓得魂飞魄散,捂嘴尖叫一声,顿感小腿吓得发软,不禁脚底一滑,紧紧缠在水草上……孟晓柯躲在树后不知她出了危险,还接二连三的继续发出怪叫声,但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她的喊声,他顿时脸色一变蹿出树后,瞭望平静的水面已无寒若慈身影……他惊悟自己玩出圈了,一跃身跳进水中救人,风风火火的游到水中央,沉游在水面上聚精会神的搜找,只见不远处一只手腕迅速淹没,他憋口气潜入水底,从水下及时将寒若慈身躯托起,孟晓柯等不及游回岸边,焦急的摇晃她肩膀唤醒……不一会儿功夫,寒若慈呛咳数声,搂住他脖颈攀附,心绪恐慌的无力道,“我看到一些画面……”
孟晓柯以为她吓糊涂了,抬起她一只手臂打向自己肩头,歉疚道,“圈圈你没事吧,刚才是我学鬼叫……”
“不是,是看到一些记忆中的画面,我是不是杀过人?……”寒若慈似乎陷入支离破碎的记忆中,但零零散散辨不清究竟是些何物,只记得一名妇人倒在血泊中挣扎,而她好似身临其境的一位旁观者……
孟晓柯怔了怔,“别胡思乱想,你连肉都不吃怎敢杀人?”
寒若慈因恐惧而剧烈颤抖,她紧紧搂住孟晓柯脖颈,泪水默默滑落,“我不想再有回忆了,不敢想,不愿意看,很害怕……”
孟晓柯最见不得女人流泪,心头随之沉了沉,搂住她的脊背拍了拍,“那就把不愉快的事通通抛在脑后,为夫更喜欢现在的圈圈”
寒若慈听到这宽心的话,心里暖暖的涌上一丝平静,她一双泪眸注视在孟晓柯满是胡渣的脸颊上,啜泣道,“若我永远恢复不了记忆,你会抛弃我吗?”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抹矛盾的挣扎,原本一场机缘巧合的相遇,一个戏弄来的娘子,面对她发自内心的颤抖,他是该告诉她实情,还是带她一同上路呢?
他沉思许久……似乎不忍心再次伤害她,至少此时此刻做不到。孟晓柯本想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先搪塞过去,却看到寒若慈仍然在无声哭泣,她略带魅惑的黑眸盈盈落泪,如黑宝石般清透光亮,随之悄声无息的滴在水中,白皙的肌肤被泼墨的夜反衬得婀娜娇柔……他失神的眨眨眼,搂紧她的腰肢拉在胸前,抬起她的下颌贴在嘴边,寒若慈嘴唇一僵,即刻将他一把推开,紧张道,“你的胡须很硬,扎疼我了”
孟晓柯被唤回些理智,干咳一声,尴尬的松了手,“自己能游回去吗?”
寒若慈点点头,孟晓柯立刻头也不回的“梦”游回岸边,清凉的湖水丝毫减弱不了他身体传来的燥热,他猛力甩甩湿漉漉的头发,似乎要将那种异样的情绪一同抖掉。
寒若慈穿好衣服依靠在树干,依旧瑟瑟发抖……因求生的欲念令她脑中有了记忆,原本可喜可贺的事却被残酷的景象所取代,她心绪压抑的缓缓起身,默不做声的走到孟晓柯身后,这宽厚的脊背似乎成为她的避风港,她疲惫的趴在孟晓柯肩头,眼泪再次滑落,“相公,你告诉我,我原来究竟是何人?我承受的住”
孟晓柯湿透的衣衫被一滴热泪烫上,滚入皮肤似乎透出灼热般的刺疼,他沉思片刻,反手一拉将她扯入怀中,突然仰天大笑,“就是我娘子啊,很善良很温柔的女子,相信为夫的话,你看到的绝对不是真实的!”
寒若慈半信半疑的扬起睫毛,“是幻觉?”
“当然是幻觉,你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杀只鸡都不敢”
寒若慈听出破绽,“你不是说咱们没家宅吗?”
“……”孟晓柯故作苦闷的低下头,继续编造,“原来是有家的,只因为夫曾经滥赌成性,把家底全败光了,最后连住屋也输了进去,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实情”
寒若慈信以为真的点点头,“那日后莫再赌了,咱们找个山村安定下来,好吗?”
孟晓柯抓耳挠腮的吱唔道,“可以是可以,但为夫还有些事要办,办完后全听圈圈的”
寒若慈盈盈浅笑,“嗯,无论三年五载,只要相公有心安定,为妻陪你”
孟晓柯勉强扯上一抹笑容,自他出生那日起就注定不得安宁度日,他想了想,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尽快将寒若慈送回百香岛吧。
“你对百香岛可有印象?”
寒若慈空洞的双眸缓慢眨动,黯然低垂,“没有丝毫记忆,是咱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吗?”
“不是,我随口问问……”孟晓柯嘻嘻哈哈的看向她,但笑容僵持在她那张惆怅的面孔上,寒若慈跪坐在草地上,半直上身而立,手指轻柔的抚上他脸颊,忐忑道,“为何我对你容貌如此陌生,仿佛刚刚认识,我很内疚……”
孟晓柯被那种哀怨的气息扰乱了呼吸,他抓起寒若慈冰凉的小手握在胸口,默道,“圈圈,你不记得我没关系,但我记得你,你若走丢了,我会去找你”
一丝甜味涌上心头,寒若慈安心的笑容如黑夜中绽放的牡丹,她依附在孟晓柯怀里,“带着我这累赘上路,辛苦相公了”
“那圆房吧!哈哈——”
“……”寒若慈迅速逃离他的怀抱,使劲抽了抽那只被孟晓柯抓紧的手,孟晓柯眼中含坏笑,硬是将她的手牢牢扣在掌中,随之他还嘟起嘴做出凑上前的假动作,寒若慈吃力抵住他的肩头,挣扎道,“不可不可!你何时洗澡何时再讨论这个话题!”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松了手,“若为夫这辈子都是乞丐打扮,你就会变心了?”
“谁也没阻止乞丐清洁自身吧?你是故意的,以为我看不出?”
“哪有啊,洗的干净洁白就不是乞丐了,我孟晓柯天生就是个乞丐命,再说当乞丐多惬意啊,不用干活就有的吃”
寒若慈无奈摇头,无心再与他争论此事,疲惫的侧躺在草地上,青草的叶香沁入心脾,她不由安慰自己,或许更适合无拘无束的生活,至少她躺在荒郊野外也敢安心睡去。
孟晓柯深邃的黑眸落在她柔弱的身躯上,他起身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遮挡习习凉意……随之,孟晓柯宽厚的脊背上布满纹身,隐隐呈现一副残缺不全、诡异莫名的画卷。
他微叹口气,似乎给自己找了麻烦,方才一番深情的话语中,究竟其中几分真假?他渐渐辨不清方向。
曙光一现,寒若慈睡眼惺忪,悠悠起身,发现孟晓柯坐在她对面的石块上犯迷糊,破烂的乞丐服从她肩上滑落,她的目光落在孟晓柯结实且白皙的胸肌上,难以理解他的皮肤为何看上去如此洁净,“相公一夜未睡?”她边开口边拾起衣服起身——
孟晓柯顿时从混沌中惊醒,两步迎向前将她手中衣衫穿在身上,随口道,“赶路吧,为夫一天不睡在乞丐堆里便浑身不自在,进城进城——”
寒若慈见他扬手阔步的急于前行,唯有紧随其后。
他们走了没多久便进入下一个城镇,刚踏入城门便被镇守的官兵拦住去路,官兵蛮横怒斥,“乞丐不得进此城!”
孟晓柯不急不恼,用指尖推开官兵指向胸口的刺刀刃,一甩稻草乱发,扬声道,“谁说我是乞丐了?我分明是个,浪——人——”
“少跟这胡搅蛮缠!速速离开!否则莫怪我手中刀剑无眼——”
“你这话,说的可太没水平了,所谓乞丐就是吃不上饭沿街乞讨的穷苦百姓” 孟晓柯朝寒若慈一仰脖,“圈圈,把咱家银票拿出来给官差大哥瞧瞧”
寒若慈一怔,原来孟晓柯一早便知晓她把这张银票偷偷藏起来,她抿唇一笑,从袖口取出银票递给孟晓柯,孟晓柯一抖银票展现在官差眼前,“看清楚了,一百两,够在你们这小城镇住上三年五载了”
官兵收回刺刀上前一步确认,但孟晓柯随手又将银票还给寒若慈,官兵见乞丐身旁女子穿着得体整洁,不由相信了他的话,官兵态度速度转变,和气一笑,“一场误会,既然这位公子有的是银子,为何要打扮成乞丐啊?本镇知县有令,但凡乞丐都不可入城半步,这几日抓了很多乞丐,我劝公子进城后即刻更衣洗漱为上策”
“本少爷就是喜欢这身打扮,你也可以唤我落魄的贵族——”孟晓柯大摇大摆的走进城门,旁敲侧击道,“你们县令为彰显自身治理有方,欲盖弥彰、鱼目混珠的有一套啊”
官差是个机灵人,一句话便听出孟晓柯话中影射之事,他不由注视孟晓柯拖沓入城的背影,此人为何会知晓县令的对策呢?话说,县令为应付巡抚大人入镇考察民情,收押遣送乞丐只为掩人耳目。细细算来,近几日收押的乞丐也有百余名,打死打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寒若慈环视空旷的街道,小吃摊、小酒馆无不关门闭客,此刻本是城中最繁华的时辰,却只有几片发黄的树叶在青石板路上凋零散落,她这才发现整个城镇,就如空城般冷冷清清。
“为何百姓都不出门做生意?”
“我哪知晓,银子都赚够了呗” 孟晓柯懒散的回应,他此行便是为了与县令谈判而来,如此残害丐帮兄弟欺压百姓,他岂能坐以待毙、听之任之?
“好似这城内在大张旗鼓的遣散穷人,你一身乞丐装扮必会惹来事端,不如……”
“不如咱们去县令府溜达一圈吧?”孟晓柯打消她想出城的念头,环胸而立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浅笑。
“朝廷治理之事,不是你可随心所欲打抱不平的地方”
孟晓柯不屑冷哼,“我倒看那小七品芝麻官能把小爷怎样?”他说着牵起寒若慈的手,不容置疑的向县令府走去——
幻影重现
正如寒若慈所料,他们刚走到知县府门前,便被冲上前的两名官差横棒拦住去路,官差可无城门处官差通情达理,二话不说,朝孟晓柯当头一棍扑来,孟晓柯稳站如松,他一抬脚踹在其中一名官差的软肋上,于此而后,双拳同时出击,瞬间将两名官差打倒在地——
孟晓柯掸掸手心的尘土,轻蔑的扬起唇,“快去给小爷传话——线亦非线,平川虞诈。”语毕,他攥紧拳头,猛然向前做欲打状恐吓两名官差,官差们吓得腿肚子直哆嗦,随之连滚带爬的跑进知县府内搬救兵。
孟晓柯侧目看向寒若慈平静的脸颊,慢条斯理的交代道,“一会儿进去后,你在花园中等我”
寒若慈无力的瞥了他一眼,“也不知你哪来的这份自信,十有八九咱们是被抓进去”闹事儿都闹到官府衙门了,可她又管不了。
不大会儿功夫,官差慌慌张张从知县府院内跑出,变脸特快,此刻毕恭毕敬的伸手指引,友善道,“县令大人请您厅堂一见”
“还算懂事” 孟晓柯爱答不理的奚落一句,随之朝寒若慈眨巴下眼睛,示意进门,边阔步边得势吹捧自己,“为夫的面子大吧?哈哈——”
“大?这叫瓮中捉鳖,关起门来打你才过瘾”寒若慈身心疲惫的喃喃自语。
孟晓柯一笑置之,见花园内有座木亭,“你坐那等我,赏赏花休息会”
瞧这话说的,好似知县府的花园是他孟晓柯的私宅,寒若慈对他的言行简直到了无言以对的地步,她直径走到木亭内,听天由命的坐下身,虽孟晓柯一副坦然自若的架势,但她不得不再次叮嘱道,“相公,万事谨慎行事”
孟晓柯一记飞吻顺手心吹向她的方向,大模大样的走向厅堂——
寒若慈可无他那份潇洒,心神不宁的垂下眸,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保佑相公此行平安无事。
待她抬起头时,一名路经此地的妇人引得她眸中一惊,她刻不容缓的起身,双手一展拦截在妇人身前——
县令夫人见陌生女子一脸凝重的注视自己,费解的怔了怔,“这位姑娘,你这是做何?”
寒若慈顿感此举欠妥,尴尬的垂下手臂,她欠身行礼,“抱歉吓到您了,不过……”她手足无措的站直身,目不转睛的注视那夫人久久……眼前这位妇人便是昨日在溺水时出现过的女子,甚至衣着与相貌分毫无差,不过……这名妇人明明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她心中疑团芸芸,急切询问道,“您可见过民女?”
县令夫人不知她所云,仔细打量寒若慈容貌,确定道,“不曾相识”
寒若慈迫不及待的追问去,“您再想想,实不相瞒,民女莫名失了记忆,昨日脑中却出现您的相貌,民女对此事印象深刻,绝不会记错人。”
县令夫人展颜浅笑,“你若见过本夫人到不稀奇,我偶尔会在城中走走,转转”
寒若慈沉思片刻,直言不讳道,“可民女脑中所见画面并非您闲逛景象,而是……突如其来的血光之灾”
县令夫人一惊,花容失色的掩唇退后,看这女子举止端庄,却未想到此女言辞如此恶毒,她冷下脸微怒道,“我与你无冤无仇、素未谋面,你这女子为何要诅咒本夫人?”
寒若慈见此妇人一派活灵活现展现眼前……猜想自己曾杀人的心结渐渐解开,应该是思维混乱出现幻影,害得她心绪压抑至今。未避免越解释越乱,她欠身致歉,柔声道,“民女出言不逊多有得罪,还望夫人见谅,看您安然无恙民女总算放心了”语毕,她如释重负的走回木亭等候孟晓柯。
“……”县令夫人见她又轻描淡写几句转身离开,原本就迷信的自己心中顿感不悦,但经她观察,此女虽一身平民装扮,但言谈举止颇有几分书卷气质,又闻听老爷说起,近日巡抚大人或许会乔装进城,若是巡抚家眷自会落人口舌,为少一事,她唯有忍气吞声的怒步离去。
寒若慈顿感心情豁然开朗,她终于有心情欣赏花圃中的植物花草,沉重的心事随风挥去,此刻连花儿都变得异常娇艳动人,她情不自禁释然甜笑,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一人傻笑何事呢?”孟晓柯伫立在她体侧,俯视寒若慈脸上难得的开怀笑容。
寒若慈抿抿唇,按捺不住的兴奋道,“相公,你猜我方才遇到何人?”
“旧情人?”孟晓柯没正经的挑起眉。
“……”寒若慈收敛笑容瞪了他一眼,“你记得昨晚在湖中,我曾跟你说过……”
“来人啊!————救命啊———老夫人遇害了———”一道惊天霹雳的呐喊声贯穿整个院落。
寒若慈顿时笑容全失,僵持不动的木讷片刻后,刻不容缓的朝求救的方向拔腿奔去,却被孟晓柯一把拉回原位。
“这不关咱们的事,莫自找麻烦”
寒若慈此刻只想确定那位遇害的夫人,是否真是昨晚倒在血泊的女子,她脸上苍白,猛力甩开孟晓柯,“我必须亲眼证实某件事,才可摆脱恐惧”
孟晓柯见她急得红了眼眶,刚一松了手,寒若慈便不安的向遇害者屋中跑去,她挤过慌乱无措的家奴身前,目光停滞在县令夫人因失血而铁青的脸孔上……此情此景与脑中曾出现过的景象一模一样,她顿感脑中嗡嗡作响,气息不稳的跑上前,用食指测试县令夫人微弱的呼吸,待她确定县令夫人还有气息时,急忙朝早已吓傻的家奴呐喊,“都愣着做何?还不快救人?!”
与此同时,县令惊闻妻子遭人暗害,心急如焚的冲进屋内,只见妻子后心口上插入一把飞刀,而刀柄上赫然刻着个一个“丐”字,他顷刻被这个字冲昏了头脑,怒不可遏的一把大力将寒若慈推坐在地,怒指向一旁看热闹的孟晓柯,咬牙切齿怒道,“本县对你丐帮以礼相待,即便未答应你所有的要求,但尽量做到一团和气、容忍有加了吧?你却不知好歹伤害我夫人?!来人啊,把这乱臣贼子抓起来!”
“……”孟晓柯无奈望天,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寒若慈就是不听话,他一脸坦然,并不畏惧冲进门的十几名官兵步步靠近,率先走上前,扶起被推倒在地的寒若慈,wωw奇Qìsuu書com网不由讽刺道,“看到没,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寒若慈抽回纷乱的情绪,无视四周的险境,“这位大人,我们夫妻二人身正不怕影斜,定不会逃跑,您快些救人吧”
县令见孟晓柯与寒若慈仍旧气焰嚣张,刚要发号施令,寒若慈继续平静道,“在场的这几位官兵并非我相公对手,您莫白费力气,老夫人危在旦夕,再耽误一时三刻,后悔的是您”
孟晓柯将寒若慈夸他武功厉害的字眼儿,单挑出来独自得意,嘿嘿一笑,“圈圈又拐着弯夸我,为夫受之无愧啊,哈哈——”
寒若慈可无心情说笑,她缓慢的垂下眼眸,虽不明何因,但她确实预见了这女人的厄运,原本她是可救这女人的,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什么……
孟晓柯也未有离开之意,他紧了紧寒若慈的肩膀,蹲在遇害者身边,不屑的瞥了县令一眼,冷嘲热讽道,“若是我丐帮所为,为何还要刻上本帮名号?大可诬陷旁人便是,再者说,即便是丐帮兄弟伤您家眷,也会等我走远后才动手吧,县令大人可是急糊涂了?”
县令怔了怔,似乎冷静几分,县令为人奸诈狡猾,定下神判断孟晓柯的确是不好惹的角色,若强行收押必会引起丐帮极度不满,他思量片刻,拿捏轻重后,才缓缓道,“莫巧言雌黄,在此时未水落石出之前,你们休得离开!”
孟晓柯舒展筋骨懒洋洋的站起身,“好呀,有人管吃管住,我还求之不得呢”
寒若慈见县令夫人口中漾出鲜血,这群人还在无关痛痒的谈判交涉,急道,“我真怀疑这位夫人是不是县令的家眷,活人都快耗成死人了!飞刀是从窗外刺来的,或许刺客还在附近”
此话一出,屋中所有人全部看向木窗,只见遮挡风寒的糊纸上,确实出现一枚残破的洞眼隐约透进光线,而窗外便是知县府围墙,县令顿感吃惊,无暇质问寒若慈为何知晓,十万火急命官兵四处查找真凶。
待郎中火速进门抢救伤患,孟晓柯与寒若慈随即被官兵押送到知县府的柴房内软禁,孟晓柯其实早已发现飞刀由窗外抛进,但惶恐不安的人们谁也未去注意真相,他歪头看向寒若慈,由衷赞许道,“好沉着啊圈圈,为夫对你越发刮目相看”
寒若慈一怔,“我只是想起记忆中的画面,好似有一道银色的亮光夺窗而入,方才一急便随口说了出来”她不确定的小声又道,“相公,我说了你或许会笑我痴人说梦,但为妻不想瞒你,自我失忆后,自身好似多了些奇特的本领,一旦有危险便莫名其妙的胸口发闷……”
孟晓柯顿了顿,欢呼叫好,“妙哉啊!日后你可替人卜卦算命赚银子,真是因祸得福哟”
“……”寒若慈黯然无奈,孟晓柯根本不信她的话。
其实,孟晓柯是经深思熟虑后才不当回事的回应她,毕竟可预见未来却不能救人,应该是件极为痛苦的事,他只是不想她陷入那种无力回天的苦苦挣扎中。
此时反而不理解,那位留书信给寒若慈的“意然师父”,在信中言之凿凿告知她三年会失忆一次,这岂不是过于残忍?
寒若慈见他不出声,担忧道,“你说这事是何人所为?莫非真是丐帮之人报复之举吗?”
孟晓柯慵懒的躺在草垛上,嗤之以鼻,“十有八九是魔教干的,陷丐帮于不仁不义便是魔教弟子生存的意义”
寒若慈像是在听天书,“魔教?世间还有此等帮派?”
孟晓柯直言相告,“除了朝廷外,世间最大的两股势力便是丐帮与魔教,也称一正一邪两帮,两帮势均力敌平分正邪两道,而帮众之多布满天下,一旦两帮联手对外,便可轻而易举超过本朝军力总数,换言之,改朝换代都非难事”
“那为何互相残害?”
孟晓柯避重就轻的敷衍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谁也不服谁呗——”
寒若慈发现他又开始胡说八道,不过闲来无事,随口又问去,“哦,那丐帮会不会终有一日与魔教联手对付朝廷?”
孟晓柯冷哼,“绝——对——不——可——能——”
寒若慈原本是闲聊,但发现孟晓柯眸中怒火涌动,疑惑道,“相公为何如此肯定?”
孟晓柯故作后知后觉的眨眨眼,无辜摇头,“啊?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啊,丐帮弟子恨魔教入骨啊,这是根据帮规说的呀,见魔杀魔,绝不留情!所以就随便肯定一下喽——”
寒若慈语重心长的叮嘱道,“你就安分守己的做小乞丐好了,为妻不想见到你有何不测”
孟晓柯憨憨一笑,“魔教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一日不除魔教,天下永无太平之时,不过,为夫也就是小打小闹折腾一把,圈圈莫担心”
她无力叹气,“若我真能相信你的话,该有多好”
经过一路是非不断,寒若慈心知肚明孟晓柯并非一般的小乞丐,或许对她还存在一丝戒心。
“……”心照不宣多说无益,孟晓柯也希望自己少管闲事,可身不由己啊……
魔眼通天
天还未亮,寒若慈已被县令府的丫鬟请进老夫人闺房中,寒若慈静坐在床榻旁,等待刚从昏迷中苏醒不久的县令夫人问话。
县令夫人呼吸略显微弱,但她对寒若慈太过好奇,不得不急于相见,“你究竟是何方高人呢?……为何刚提到我会出现血光之灾……便出事了呢?”
寒若慈柔和一笑,“民女不知,或许是巧合”
县令夫人以为她有所隐瞒,随之神秘兮兮的瞪大眼睛,“实不相瞒,我这老太婆吃斋念佛多年,对仙鬼灵怪之说颇有研究,你曾说我的容貌在你脑中出现过,说不定……你已被神灵附体浑然不知,唉……可我辜负了神明的一番好意,还在心中偷偷咒骂姑娘品行不端,后悔啊……”
寒若慈一怔,不确定道,“您的意思是,相信我夫妻二人,并非加害您的元凶?”
县令夫人坚信寒若慈必定是世外高人,她相信自己诵经念佛十余载,终于感动上苍庇佑,随之更觉得寒若慈周身好似渲染出一层仙气,她和蔼可亲的缓缓点头,“我已告知老爷详情,你若有心伤我便不必多此一举提醒,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呵呵,虽老爷半信半疑,但姑且认可了,而且老爷急速彻查此事,定不会冤枉你们”
寒若慈浅浅一笑,起身行礼,“多谢老夫人明察秋毫,民女并非通灵之人,当时未能及时救您已感内疚,见您逢凶化吉已无大碍,自己的负罪感自然少了些”
“正事谈完,若姑娘不嫌我这老太婆话多,便陪我闲谈会”
寒若慈也未多想,再次坐下身静静聆听……
其实,县令夫人迷信到有些偏激,她打算将寒若慈留在府中护法,但又不好直接挑明,随之轻柔的拍拍她手背,闲话家常道,“老太婆只是好奇,说了莫在意,姑娘年轻貌美却甘愿给乞丐做妻,而且你相公那相貌……这是为何呢?”
寒若慈掩唇浅笑,“看相貌又有何用,在我失忆后他依旧愿意带我上路,我很知足了”
县令夫人立刻做出大惊小怪状,“啊?!他说是你相公你就信了?不是我这老太婆挑拨,只要姑娘愿意,情愿收留你的人数不胜数,你这是何苦呢?”
寒若慈怔了怔,她并非一点未想过此事,毕竟孟晓柯话语偶尔前后不搭,但她想起曾经接触种种情形。其实,孟晓柯除了贪玩好胜之外,至今并未不尊重过她。她抬起眸坚定道,“民女并未受苦,反而与他在一起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即便他是骗我……我也认了,我无了记忆只有相信直觉。”
县令夫人对寒若慈的说辞难以理解,但从寒若慈风轻云淡的神色看去,似乎早已心甘情愿与乞丐携手相伴,她若再旁敲侧击、恶意阻拦只能使人不悦,县令夫人释然点头,“既然你已认定了此人,那就祝你们夫妻恩恩爱爱、长相厮守,不过……叫你家相公注意个人清洁啊,这对女人不好!你懂我的意思吧?”
“……”寒若慈难为情的抿抿唇,这也是自己对孟晓柯最不满意的地方。
寒若慈默默走回柴房,孟晓柯四仰八叉的平躺在草垛上,似乎刚醒不久,他望着屋顶迷糊道,“哎呀,为夫一睁眼见不到圈圈的身影,如隔三秋、分外想念那——”
“……”寒若慈不予回应,睨了他一眼,“县令夫人说咱们随时可以离开”
“县令真吝啬啊,也不管顿饭就哄咱们走?”孟晓柯摆出一副小无赖嘴脸,好似势必要蹭上一顿饭不可。
“你究竟想怎样?我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你” 寒若慈走向前,注视他脸颊上唯一能看清的黑眸,其实细细看去,孟晓柯这双眼睛着实算漂亮,深深的双眼皮显得眸光亮而黑,眉毛浓密平整,可就是那纷乱的络腮胡将他多半张脸遮挡的模糊不清,好似是故意用泥巴渣土掩盖般杂乱无章。
“你的目光很清澈,比我的眼睛长得好看多了”
孟晓柯打了个冷颤,搓着臂膀坐起身,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曾听人说过,当你看不上一人又必须和他一同生活时,你就要刻意注意他的优点,鼻子不好看就看嘴,嘴不好看就看眼睛,要是五官没一处好看,你就只听他的声音,若此人真是一无是处丑陋无比外带大哑嗓,你就想他心肠好,反正总能从另一半身上找出鸡毛蒜皮的优点,圈圈啊,你也学会用退而就其次的办法看待为夫啦?为夫相貌这么不堪入目,真是难为你了”
寒若慈抿抿唇,边笑边如实交代,“我不是逼自己找你身上的优点,其实我根本就没仔细看过你,你想太多了”
孟晓柯嘴角一抽,“你还不如不解释呢”
“咱们何时离开?”
“待那七品芝麻官,把关押在牢房的丐帮兄弟放出来,咱们即刻动身”
“然后去何处?”
孟晓柯垂下眸想了想,要处理的事暂时告一段落,眼下唯有先带寒若慈上路,待长老们打听到百香岛的具体位置后再做定夺,他扬唇一笑,“回咱们的老窝,出来找你那么久,我还真想家了”
寒若慈眨眨眼,孟晓柯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她早已习惯。“咱们有……?”还未等她说完,孟晓柯突然脸色一沉,即刻捂住她的嘴,随之双双压低身体……他朝寒若慈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即刻将头贴在柴房的木墙上侧耳听去。此刻,即便如鸿毛落地般的声响也逃不过他敏锐的听觉,他屏住呼吸、缓缓起身向窗外探出……突然!猛出一拳将木窗打碎,如闪电般一跃跳出窗外,朝窗沿下窥听之人劈头就是一掌,只听窗外传出一道极轻微的闷哼声……寒若慈双手捂嘴蹲在草垛上躲避,似乎察觉到什么,眸中顿时闪现一丝惊恐……莫非有人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那动机又何在呢?
“想跟踪小爷,再回去练几年” 孟晓柯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嘲讽脚下之人。
寒若慈听出跟踪者已被孟晓柯俘虏,双手攀附在破坏掉的窗沿前看去,只见一穿着怪异的男子趴在地上,怪异男子拭去嘴角的血痕,一扭头怒瞪孟晓柯,他狰狞的面孔带出几分阴冷,“臭乞丐,今日老子技不如人!沦为你个小乞丐的笑柄,要杀便杀休得侮辱!”
寒若慈注意此人身型,身材矮小,一脸奸诈,喃喃道,“是此人刺杀县令夫人的?”
此人一听寒若慈的声音,顿时脸部僵持片刻,刻意避开寒若慈注视的目光,顿时斩钉截铁咬碎镶嵌在牙齿中毒药,瞬间抽搐两下,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孟晓柯惊见土地上殷红一片鲜血,用脚尖将此人脸朝天翻过身察看,只见此人脸孔青紫发黑,不难看出为服毒自尽,孟晓柯蹲身测脉,发现他已是死人,随之愁眉苦脸的叹口气,“魔教教规果然阴毒残忍,为保守一个半个不值钱的秘密,死的这叫干脆。”
寒若慈见此人死相惊悚,微微蹙眉,瞥开头,“他为何跟踪咱们?”
“我哪知道,我帮你问问啊” 孟晓柯蹲下身使劲摇晃死者双肩,“先别死,我娘子要知道你为何跟踪我们,快说——”
“幼稚……”寒若慈抛出一句,坐回草堆上休息,孟晓柯收敛笑容沉入凝重的思考中,这人从一进城便开始跟踪他们,他未出手是在等时机看清此人动机,但结果出乎意料,此魔教弟子似乎对他的身份并非完全了解,否则刚才便不会叫他小乞丐了。
魔教
魔教大殿内阴郁冰冷,萧萧寒风掠过昏暗的大殿,几团火焰在火盆中孤零零的跳跃簇动,再加上阴霾的气氛,不禁使人毛骨悚然。
一年轻男子,坦然自若的稳坐正殿之上,一袭乌黑顺滑的长发披散在他宽厚的肩头,血红色的龙纹皮饰系在额间,几缕飘渺的流苏垂在发丝间舞动,他精致的脸孔如冰雕般安静,冰薄唇抿成一线,深邃的黑眸,随之落在寒潭之上。
“石教主,错失良机因弟子造成,弟子万不该自作聪明留书一封诱骗那女人上岛”说话的男子为魔教执法长老之一,他双膝跪地,一副懊恼不已的神色。
他虽认罪,但这事赖上身也挺冤枉的……当初他莫名收到一封匿名书信,信中虽未提及寒若慈是何方神圣,但信中说明,此女子是魔教教主正在秘密找寻的女人,而且信函内言之凿凿断言,只要将一封写好的书信放在寒若慈身旁,她便乖乖的自己走上岛……而执法长老得知此消息时,并不知其真假,但一想到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即便抓错人也无妨,万一真是教主要的人,他岂不是立了大功?为求邀功领赏,他便言听计从的按信函中指示照办,信中指示若有误,也损害不到他的利益,权衡利弊,绝对是桩不吃亏的买卖……眼见大功告成,谁知半路跑出个武功高强的小乞丐。
当然,这件事的源头执法长老是不会如实告知教主的。魔教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任务一旦失败,不得推卸责任,更无需再做任何解释。所以,他只得说这馊主意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石久似乎不想听废话,他不动声色的微扬眸,“大费周章,一无所获。”
执法长老其实并不知教主为何要抓那女人,只是一经提起,教主似乎存有相当浓厚的兴趣,勒令执法长老跟踪追查,时刻汇报其情况。
“原本抓她并非难事,但她自清醒后便一直有个小乞丐跟随左右,据兄弟来报,那小乞丐武功高强、不易近身,为了接近他们,弟子派出轻功高手步步跟踪,居然被那小乞丐轻而易举发现,并且当场擒获,唉,弟子已痛失一名爱将,看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丐帮?”石久斜起唇,眸中掠过一丝兴致,“本教主平生最爱与丐帮作对,我到要亲自会会你口中所指那个……武功高强的叫花子”
执法长老赎罪心切,上前一步抱拳,“不劳教主亲自出马!我定把那女人抓回来!”
石久微微蹙眉,一扬手命他少管闲事,“我的目的,是要寒若慈心甘情愿上岛,你们即便强取逼迫弄她上岛又如何?她若不甘愿配合,依旧毫无用处,不是吗?”
执法长老怔了怔,虽不明此话为何意,但自作聪明的认为教主看上了那女人,他随之凝视石久五分魅惑三分霸气的俊俏脸孔,心领神会扬声大笑,“石教主出马,那女人必定神魂颠倒跟您回来,哈哈——”
石久将错就错的斜唇浅笑,他可未把此事想得太简单,敷衍道,“寒若慈与一般女子不同,我要想想,你下去吧”
待执法长老将信中内容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后,便匆匆离开,石久若有所思的缓缓起身,轻盈一跃,坐在正殿的望海窗上,黑眸沉寂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平静的海水静静沉睡,唯有白茫茫的雾气洒落氤氲,轻盈飘动出一缕缕孤寂。
石久微微蹙眉,他似乎早已厌烦了平静的生活,波澜壮阔、汹涌澎湃的景观才是他想要的,想得到的更多,便要靠实力去打拼,为了魔教一派独霸武林,他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寒若慈……这个女人,真的有,那般异于常人的本领吗?
火花摩擦
“相公,你等等我” 寒若慈紧追孟晓柯不悦的身影。
孟晓柯顿口气,环胸伫立,负气喊道,“我喝酒你不高兴,打架你不高兴,我做何事你都不高兴,要不分开算了!”
寒若慈一怔,咬紧下唇站到他身后,顿感委屈,“我就说了一句少喝酒,你便转身离开,既然你嫌我管得多,那就此分道扬镳!”语毕,她神色平静的向前方走去,虽自知自己并非有多生气,只是看不惯孟晓柯游手好闲的度日,自当眼不见为净吧。
孟晓柯注视寒若慈单薄的背影,手臂一伸停滞在半空,心中一丝懊悔之意,他只是不习惯有人喋喋不休的教训他,话说……男人有点小脾气也算正常啊,这挂牌娘子也够绝情的,说走就走一点余地不给留。
想到这,他眼珠一转,轻轻跃身跳上树杈,在树干间三蹿四蹿,轻易追赶到寒若慈即将路经的前方,他蹲在树上伸头探脑望去……只见寒若慈怒走几步,渐渐放慢脚步,谨慎小心的回身望向身后,她似乎已察觉没了孟晓柯踪迹,随之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她悠悠转过身,眼角挂着几滴泪珠,孟晓柯原本想突然跳下树吓唬她,但此刻再无心情戏耍,他眸中掠过一抹自责的歉疚,轻盈落地向寒若慈迎面走去——
寒若慈一双泪眸,垂向布满树叶的地面,她漫无目的的前行,原本自认可以洒脱离去,离开油嘴滑舌的乞丐相公,但,当真的寻不到他,心中变得空落落的,何去何从似乎一瞬间迷失了方向。
“呃……”她额头撞在一副坚实的硬物上,踉跄两步才站稳脚跟,她揉揉额头欠身道歉,“失礼,我未注意到前方有人”
“啧啧,你还真不省心啊,就连走路都走不好,还是为夫拉着你吧” 孟晓柯不容分说,牵起她的手向前方走去——
寒若慈的目光落在温热的大掌上,而她加快步伐跟随他身后,似乎这一切自然到不必解释,她抬起眸疑惑道,“你方才去何处了?我回头找不到你……”
孟晓柯灿烂大笑,“笨圈圈,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眼睛要向前看才有惊喜哟——”
寒若慈尴尬的垂下眸,她听懂孟晓柯的意思,让所有不开心的事通通远去,他的洒脱反而显得自己心性古板,她默默开口,“以后莫再说分开好吗?我很难过”
孟晓柯顿了顿,一把大力扯她入怀,随之搂住她的肩膀慵懒挪步,“你要记住,为夫是个乞丐,粗鲁惯的市井贫民,偶尔受不了你的说教也会发发牢骚,但你记住,无论我在气头上说了什么难听话,你自当没听到,因那些都是有口无心的气话,你方才那般负气离去,确实有些孩子气了”
寒若慈如释重负的抿唇一笑,将他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相公是有脾气的男人,即便说了气话,莫当真。
“相公,我的性格是不是变了许多?”
孟晓柯一怔,“你一直就这样,就是不够活泼,适当改改”
“我曾经是哪样的女子?我想知晓”
孟晓柯贼贼坏笑,顿时换作忍气吞声状,道,“还不如现在呢,那会儿你一发火,便对为夫拳打脚踢的,唉……为夫只有默默承受,谁叫为夫疼你呢”
“……”寒若慈刷一下红了脸,她原来是脾气暴躁的女子,还打相公?
“日后再不会了,相信我”
“可你打骂为夫三年之久,赶上逢年过节还打双份儿——” 孟晓柯张牙舞爪的猛然扬起手臂,虚张声势道,“哇喳喳,你若真心改过自新,那叫为夫也打你一次吧,嘿嘿——”
寒若慈脸色一怔,急忙躲开他的猛扑,“做人要向前看,相公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吗?”语毕,朝他吐吐舌头,欢快行走。
“嘿?!你到学得快啊,看我不收拾你的——” 孟晓柯追上两步一捏她腰肢托在半空,寒若慈惊呼一声脚已离地,孟晓柯将她面朝天支过头顶原地转圈,寒若慈顿感天旋地转,捂住眼睛失声大叫,“快放我下来,好晕啊——”
“求饶就放了你,哈哈——”孟晓柯把她当沙包般抛向半空,再落地之前又稳稳的托起,寒若慈被他折腾的直反胃,捂住嘴犯晕,想叫也叫不出声……此刻,她腰间的裙带却在一抛一闹中松落,孟晓柯玩得正开心,裙摆随一阵幽香刚巧垂在他脸颊上,他傻笑着抬起头,一双修长的大腿坠入眼帘,寒若慈顿感腿部一阵清凉,恼羞成怒的捂住脸颊连连惊叫——
孟晓柯一愣,手忙脚乱的把她放回地面,不过吧,不放下来还好,这一放下,连她胸前的衣襟也大敞四开的展露无遗,包裹身体的白色肚兜呈现在他眼前,还有寒若慈胸口的一片雪白肌肤,若隐若现的一同滑入眼中,寒若慈见他目光炯炯的停滞在自己胸前,一转身羞红了脸,急忙扯紧衣裙,命令道,“不许看!转过去!”
孟晓柯收回神志,挠挠头发,呵呵一笑捡起地上的裙带递给她,不自然的撇开头,“我不是故意看的,其实,又不是我扯的,哈哈——”
寒若慈气得七窍生烟,没好气的抢过腰带急忙系在腰间,见他嬉皮笑脸毫无悔过之意,愤愤伸出拳头捶打他,此刻她终于相信失忆前的自己为何要出手打相公了!根本是他讨打,她警告道,“你日后再戏耍为妻!我就……我就还打你——”
孟晓柯不疼不痒的舒舒筋骨,故作心有余悸的捶胸顿足,连忙忏悔道,“啊呀呀,好疼啊,幸好方才无人经过,否则圈圈春光外泄还了得啊——啊呀呀——”
“你还嬉皮笑脸的?我当初怎会看上你!”寒若慈以为自己算是个冷静的女人,但却在面对孟晓柯时总是情绪失控。
孟晓柯厚颜无耻的仰天大笑,“为夫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帅,害得无数好男儿娶不上媳妇,罪过罪过,不过呢,这最大的优点还是太帅,把圈圈迷得神魂颠倒,哭天抢地非要嫁我,娶了圈圈一个,便要伤害无数美女的芳心,不过为夫还是很知足啊,哈哈——”
“呸!小不休的”寒若慈此刻真想掐死他。
孟晓柯见她气得小脸涨红,撇开头偷笑,“好啦,这点事也至于气成这样,为体现为夫的真诚悔过,今日依你的意思,住客栈”
“……”寒若慈一听这话总算消了些气,轻哼一声不再开口。
孟晓柯不自觉的扬起唇,原来看似冰冰冷冷的寒若慈,这般有趣。
他脑中突然浮现出方才的情景,寒若慈白里透粉的润泽肌肤,如婴儿的肌肤般吹弹可破……他扬起头想起那日在湖中的“景象”,当时怕她溺水未有空乱想,这会嘛……那就更不能乱想了!他不由猛然甩甩脑中杂七杂八的邪念,寒若慈并非真是他的娘子,孟晓柯你个小淫 棍,万不可胡思乱想动歪脑筋啊啊啊!!!
“走呀,想何事呢?脸怎这么红?”寒若慈见他脸蛋烧红,似乎燥热难耐。
“……”打死他也不敢说。
寒若慈在孟晓柯的带领下,走入一家建筑于树林中的小客栈,当踏入客栈的那一瞬,她便颠覆了脑中对客栈的定义。
此客栈两层高,一层是用餐的大厅,二层是住宿的房间,这到不稀奇,虽这客栈勉强算朴素、整洁,但最恐怖的是,这客栈上上下下都是乞丐,斜着、歪着、酒足饭饱好不自在,她干净的衣着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店小二亦一副叫花子打扮,但衣着不脏不油只是补丁多了些,小二热情相迎,“这位兄弟可有‘免宿牌’?”
免宿牌是丐帮兄弟免费吃住的一种令牌,免宿牌并非何人都可得到,必须对本帮做过有价值的贡献后,才可荣获的一种福利。其实,看似衣衫褴褛的一群乞丐,却不乏藏龙卧虎之高人掩藏其中,丐帮讲究不论辈分只求一团和气,所以这类客栈只招待有此牌的乞丐,但免费住宿用餐不得超过三日,只为暂解乞丐温饱的燃眉之急,属丐帮施恩政策之一。
孟晓柯解下腰带上一个大布袋,随之展开布袋口,探进脑瓜来回翻找,布袋内不时发出金属物碰撞的摩擦声。
响声引来乞丐们的注意,但他们并不是在注意孟晓柯,而是个个如看怪物似的睨向寒若慈,寒若慈对这客栈已无憧憬之意,不自然的转向客栈门口,“相公,不如……”
“找到了,给你”他此刻正掏出二块免宿牌递给店小二,璨齿一笑,“我要两个房间,这是我们两人的”
店小二确定此令牌正是本帮免宿牌,待从柜台后取出两块房间号码牌递给孟晓柯后,不由打量寒若慈身型,疑惑道,“请问,这位女子也是乞丐吗?”
“是啊,她是爱臭美的女乞丐,哈哈” 孟晓柯接过房号牌,用手肘撞了寒若慈,“走啊,带你住客栈高兴吧?嘿嘿——”
“……”寒若慈说服自己一定要冷静,生硬的扯过他手中的房号牌,头也不回的向二楼木梯走去,乞丐们东倒西歪的拥坐在台阶上闲话家常……寒若慈定了定神,撩起裙角左躲右跳的艰难前行,待终于上了二楼回廊时,她气哼哼的瞪了孟晓柯一眼,怒火冲冲的关上客房大门……她环视简单干净的客房,不由一怔,虽算不上有多完善,但总算有张床。
孟晓柯仰视二楼愤怒的房门,偷笑两声坐上长椅,他勾勾手指叫小二耳边说话,店小二端上一盘热腾腾的白馒头放在桌面后,附身听去,孟晓柯漫不经心的扫视一周,将一张银票悄悄塞进店小二手中,“用这银子给兄弟们加菜”
店小二谨慎的展开银票,惊讶的目光落在银票数目上,“三百两?这,这太多了,不可收,帮中每月定时会送银子周转,维持小店运作不成问题的……”
孟晓柯一扬手,不由分说,便将银票连同小二,一同推离身旁,指指寒若慈所住客房位置,“来点好酒好菜给我送房里去,就当酒钱吧”语毕,他哼着小曲跳上台阶,边走边与丐帮兄弟热络的打招呼而上。
蠢蠢欲动
孟晓柯双臂一展,径直推开寒若慈房门,寒若慈此刻正在梳头,她试图梳理个妇人盘头,但却不知如何打理才是,随之沮丧的叹口气,顺铜镜看向他,“你方才为何不说咱们是夫妻?”
“那就没有两个房间可住喽——”孟晓柯伸个懒腰拍倒在床榻上,他睨向寒若慈的侧脸,顺亮的黑发垂肩,嘿嘿一笑,不怀好意的挑起眉,“莫非圈圈想与为夫睡一张床?”
“非也!”寒若慈警惕性极高的立刻回答,慌慌张张的把头发编成辫子梳理整齐,见他无所顾忌的仰在床上,疏远道,“你回自己房间吧,我乏了”
孟晓柯故作费解的蹙起眉,“依了你的意思住客栈也不开心,为夫究竟哪里做的不好呢?”
“……”寒若慈没精打采的坐在椅上,“楼上楼下都是男人不说,我感觉那些乞丐对我并无好感,好似在说:你这女子为何在此”
孟晓柯缓慢的眨眨眼,放声一笑,“你以为乞丐愿意穿得破破烂烂的?还不是因为穷,他们不是排挤你,是在嫉妒我有美女相伴,其实他们在说:这小子好福气,骗得美人归啊”
寒若慈半信半疑的抬起眸,“丐帮弟子大多未婚?”
孟晓柯坦言道,“是啊,加入丐帮的兄弟大半是看破红尘或是独来独往惯了,对男女之情漠不关心,不过,丐帮人才济济、能人辈出,诸多富家千金甘愿嫁给乞丐为妻,只是他们不想自找麻烦罢了,比如,一袋陈长老的大儿子,本朝公主哭着喊着要嫁他呢”
寒若慈看他也是不受约束的性子,疑惑道,“哦?那你为何娶我?”
孟晓柯原本随口一说,但又被她抓住小把柄,胡搅蛮缠道,“我跟你说过啊,娶你的时候我还不是乞丐,这不是刚入丐帮吗?”
寒若慈走上前,目不转睛的盯住他双眸,“你莫骗我了,今日必须说出真实原因”
孟晓柯闪躲几次无效,依旧被她的目光抓得死死,微叹口气,疲惫道,“那叫一见钟情”
“……”寒若慈不由自主揉揉眼睛,郑重道,“可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一见钟情?”
“……”孟晓柯嘴角一抽,摸摸毛茸茸的胡渣,“看来为夫不展现出英姿你是不信喽?”
寒若慈一笑置之,“罢了,我相信你便是了”
孟晓柯刚要继续辩解,店小二已端来好酒好菜招待贵客,“这位大侠请尽情享用,掌柜子叮嘱我一定要好好伺候您,您对本店的照顾……”
“哇!有酒有肉啊——”孟晓柯及时制止他继续说,捋胳臂挽袖子坐到桌前,抢话道,“多谢你们掌柜子款待,兄弟我不客气啦?”
店小二看了眼寒若慈,心领神会大笑,“都是自家兄弟,您吃好”说着,他走出客房。
寒若慈看向一桌子的各色菜肴,有些纳闷,“这些可都是免费的?”
孟晓柯有一搭无一搭的点点头,随手捧起一小坛子酒仰脖畅饮,不大会儿功夫,已将半坛美酒灌入喉咙,还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他放下酒坛舒坦的揉揉肚子,感叹道,“可谓一日无酒下肚,食之无味、睡不安寝”
寒若慈将一颗米粒塞进嘴里,孟晓柯喝酒比喝水还快,不由疑惑道,“相公不会喝醉吗?”
孟晓柯扬起下巴想了想,“好似未真正酩酊大醉过,晕乎乎,脚底踩棉花到是经常有”
“你从几岁开始酗酒?”
“那可久了……”孟晓柯自言自语算起,“五岁那年被师父扔进酒缸里,还险些溺死在酒缸中,这一说来,也有二十年了”
寒若慈一听这话,米粒呛进气管,她捂住嘴猛咳,孟晓柯拍怕她后背顺气,“吃饭时莫说话”
“咳咳……你说你师父五岁便逼你喝酒?也太惨无人道了点,咳咳……好狠的师父……”
孟晓柯一怔,爽朗大笑,“我师父是位不错的老头啊,我所习武功名为——醉无双惊天拳,不喝酒施展不出十足内力”
寒若慈这才意识到,他的手臂着实有力,似乎一拳击出,便可轻易击碎石板。
“这便是你嗜酒如命的原因?为何之前不告知我,害得我一直误会你”
“起初不说,是懒得解释,现在说,是为了避免因酒吵嘴”
寒若慈似乎很满意他这答案,夹起几根青菜放入他盘中,“酒必伤身,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承受不起,既然如此,为妻以后不再管了”
晚霞映衬在寒若慈朦胧的黑眸上,透出迷人且柔和的金色光晕,她此刻笑得又甜又自然……孟晓柯放下手中酒杯,不由自主抓住她的手,没头没尾询问道,“我若把持不住自己,你会不会恨我?”
寒若慈手指一僵,未听懂的眨眨眼,“何事令相公把持不住?”
话音未落,孟晓柯一扯她手臂拽到身前,深邃的眸久久凝视在她娇艳的容颜上……或许今日的酒,如夕阳般令人陶醉,他不知不觉站起身,搂紧她的腰肢拉进怀中……寒若慈茫然的眨眨眼,似乎掉入他炙热的眸中,未等反应,唇瓣已被浸满酒香的双唇牢牢盖住,她瞪大双眼停滞片刻,因慌张,齿贝微微开启,顿感一道滚烫的舌尖侵入口中……她不知所措的抵住他肩膀拼命挣脱,但孟晓柯霸道的热吻强而有力,根本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她的嘴角传来阵阵扯痛,脸颊被硬硬的胡渣摩擦得火辣刺疼,孟晓柯托起她的脊背抵上墙面,顺势腾出一只手撩开她胸口的衣襟,她感到胸前一阵清凉紧接一阵火热,顿时慌乱的捶打他肩膀,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大怒道,“你弄疼我了!——”
孟晓柯即刻抽离手指,微醺的黑眸缓慢眨动,但依旧将她压在墙边,他能感到她身体传出的剧烈颤抖,注视那抹娇艳欲滴的红唇,凝视许久……或许是他有些意乱情迷,轻易沦陷在她的妩媚之中,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想占有她,但这邪恶的念头,对她的确不公平,说难听了,比强行施暴更无耻……
“你是我娘子啊,就不能给点配合?”语毕,他故作没好气的放开寒若慈,坐回桌旁自斟自饮,他敲敲额头拉回理智,险些一念之间铸成大错……不断警告自己,不能因自己以她相公自居,便肆无忌惮的欺负女人,更何况是个没了记忆的可怜女人。
寒若慈伫立原地注视他的背影,轻揉微微疼痛的双唇,她想他一定在生气,作为妻子连这点义务都不肯答应,言语还那么生硬,孟晓柯定是在气恼吧?……她反省一瞬,既然认定孟晓柯是自己相公,那又再自欺欺人逃避何事?……想到这,寒若慈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歉疚,她默默走到孟晓柯身后,深深吸气,鼓足勇气怯生道,“我方才是太紧张了,现在……可以继续了……”
孟晓柯怔了怔,此话一说更显得自己卑鄙,“罢了,日后我再对你动手动脚,任由你随便打骂。”语毕,他放下酒杯,头也不回的怒步离开——
重重的摔门声震得墙上挂卷摇晃不定,寒若慈一筹莫展的注视门板,她方才制止的口气是有些过分,是她伤了大男人的自尊心吗?这该如何是好……
孟晓柯一头扑倒在床榻,扯过被子闷头大睡,他自认不是好色之徒,但为何经不起寒若慈在不经意间发出的丝毫诱惑?他只是在气自己,反省当初,不该对她无所顾忌的搂搂抱抱。
次日清晨,孟晓柯并未直接进入寒若慈的房间,而是有礼貌的轻轻敲门,寒若慈一夜辗转反侧无心睡眠,她静悄悄的起身开门,垂眸不语。
“该上路了” 孟晓柯不带任何情绪的出了声,语毕,直径下楼等候。
寒若慈怔了怔,似乎对他冷漠的态度有些适应不来,欲言又止的放下手指,回身注视房间内,其实也无可收拾的行李,失落感袭上心头,孑然一身醒来,此刻连唯一对她照顾的孟晓柯,都不愿意面对自己。
她合上房门走下阶梯,每一步渐渐变得沉重,她是该迎合孟晓柯的脾气秉性,还是该固执的做自己,这是个艰难的选择题。
孟晓柯懒散的依靠在柜台前与掌柜子东拉西扯聊得正欢,待寒若慈走到他身后,他笑容一收,朝掌柜子一扬手走出客栈……寒若慈注视他刻意疏离的背影……每每离开某地,孟晓柯总会自然的牵起她的手离开,而今日,他却先行离去,寒若慈微微叹气,向掌柜子欠身致谢招待,疾步追上孟晓柯的步伐。
孟晓柯走出几步,伫立原地瞭望前方的一片密林,待确定好方向后,好似旁若无人的挪步向前,寒若慈默不做声的紧紧跟随,她只是不知此刻该聊些何事,毕竟都是孟晓柯叽叽喳喳的在说,而她从来都是位,暗自偷笑的聆听者。
孟晓柯耳骨一动,听到些树叶间发出诡异的摩擦声,黑眸漫不经心的扫过四周,步伐缓缓放慢,他向后一抄手抓住寒若慈手,随之腕贴在身侧。
寒若慈浑然不知发生何事,但从孟晓柯凝重的神色中看出些异样,她仰起头看向平常无奇的树干,不自觉的又向他身旁靠近。
“怎了相公?”
孟晓柯食指抵在唇边,将她拉进怀里护住,即刻仰天大喝一声,“猴崽子们,别在树上挂着了,速速给小爷现身!”
此话一出,茂密的树枝间,顿时噼里啪啦轻盈落地数名红发男子,各个面孔涂上五颜六色的装饰色,而其中一名双手环胸率先靠近,此人红艳艳的长发高高竖起在头顶,看那目中无人的神情,应该是这群怪人的头目。
孟晓柯翻个白眼,慢条斯理的讽刺道,“我说大白天哪冒出这么多红毛妖精呢,原来是魔教红魔帮的小厮们——”
红魔虽是男子,但一颦一笑颇具女气,他翘起兰花指,不屑尖笑,“我还以为是何方高人需我红魔亲自出马……啧啧,居然是个又脏又臭的小乞丐,杀你会玷污本尊漂亮的手指——”
孟晓柯犯恶心的捂住胃,“红魔本尊啊,果然与传闻中的一个娘们儿样”
红魔听别人说自己像女人就跟夸他般自豪,他纤细的手指顺过红发,邪魅一笑,“看不出你这小子嘴挺甜的,那本尊便赐你一个较痛快的死法——”话音未落,红魔瞬间凶光袭来,扬起双臂,如仙鹤展翅般不急不缓的扇动,看似柔波似水的舞姿,却带起地面表层飞沙走石的骤然四起——
预不自知
寒若慈蜷缩在孟晓柯怀中躲避飞石袭来,但躲闪不及,依旧被飞起的小石块擦伤了手背,孟晓柯紧紧护住她的头,原本镇定的目光,不由在她手背的伤口上展现一道顿怒,他体内血脉即刻膨胀,传入脚底脉络,即刻运功迸发出一记猛震,只见,飞向他们周身的石块,七零八落的粉碎落地——
红魔顿感心中一惊:这小乞丐内力浑厚强劲,居然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易破了他的阵法,看来石教主派自己打头阵,并非小视了红魔的能耐,而是这小子的确有点真本事。
孟晓柯见红魔一干手下将他俩团团围住,虚张声势、张牙舞爪的摆出迷魂阵法……孟晓柯轻蔑冷笑,毫无惧色,率先抓起寒若慈流血的手背放在眼前看看,随之扯下衣衫上一条布,包裹在她的伤口上……孟晓柯眸中多出一分柔和,“害怕吗?”
寒若慈轻轻摇头,“相公小心”
孟晓柯释怀浅笑,注意四周,魔众已谨慎小心的向他们缓缓推进,孟晓柯眸中闪过一道厉光,刻不容缓抱住寒若慈,跃身跳上树干,待将她稳妥的放在粗树枝上,他一翻身跳回地面,不急不缓盘膝而坐,稳如泰山——
寒若慈手抓树枝固定平衡,俯视身下的孟晓柯,顿感一股压制行动的气场骤然升空,她按住胸口大口呼吸,身体似乎随时会被那股醇厚的内力,扯得摇摇欲坠。
魔众对突如其来的强大内力震得乱了阵脚,个个只感脚底如地震般摇曳不定,瞬间东倒西歪失了重心,面对咫尺之遥的孟晓柯根本无法近身,此刻魔众能做的,唯有即刻原地运功定气。
红魔故作临危不乱,不以为然的扬起红唇,“吓唬谁啊?释放点内力就想逼本尊退让?!看招——”话音未落,他眸中一冷,双臂前伸向孟晓柯迎面扑去——
孟晓柯双眸微合,如打坐般安然盘立,单凭敏锐的听力,感应红魔的攻击方向……突然!他双掌平伸出招,不偏不倚,正与红魔掌心严丝合缝相对,孟晓柯嘴角挂起一丝浅笑,锐眸顿扬,丹田运气,发出一记拳法,即刻带出浓重的酒香冲上拳风,快如闪电的招式令红魔感应不及,红魔顿时被拳风劲力急速弹开,顷刻间向后方猛然弹出去……红魔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口鲜血漾出喉咙,他难以置信的妖魅黑眸停滞在孟晓柯脸颊上,起初的傲慢神色早已荡然无存,此刻惊恐万分的向后退了退,“莫非,莫非是醉无双惊天拳?你究竟是何人?!”
孟晓柯双掌上下叠落定神收式,对红魔爱答不理的瞥了一眼,他眸中一道犀利的火光渐渐隐退,红魔胆颤心惊的瑟瑟发抖,慌乱的向魔众下令急速撤退……刹那间的功夫,树林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孟晓柯掸掸裤管上尘土站起身,仰视树枝上呈现惊呆神色的寒若慈,随之双掌一击,爽朗笑起,“娘子,跳下来吧,为夫接着你”
寒若慈收回思绪,俯视十尺高的地面,有些头晕目眩的咽咽口水,但终究未犹豫多久,一闭眼跳下树干,孟晓柯迎起身将她扎实的抱进怀里,随之脚尖轻轻落地……寒若慈紧紧搂住他脖颈,攀附在他肩头迟迟不睁眼,孟晓柯体内散出的酒气还未消退,她探起鼻尖嗅嗅他的衣襟,醇香的米酒香掺杂着他身上淡淡的泥土味,虽称不上好闻,但她似乎越来越习惯这股独特的味道。
“安全落地了” 孟晓柯呵呵一笑,好心提醒,但她依旧紧紧的搂住他的脖颈……孟晓柯又耐心的等了会,只感她柔若无骨的腰肢贴在自己掌心内,他顿感不自在的再次提醒道,“下来啊,已经没事了”
寒若慈察觉他语气中的冰冷,将他搂得更紧,心生委屈的喃喃道,“相公,你可以对我发脾气,可以嗤笑我那莫名其妙的矜持,但不要对我如陌生人般对待”
孟晓柯沉了沉,扬起下颚瞭望密林深处,无奈道,“自从你失忆后,咱们就是陌生人,你不了解我,我……好似也不了解你”
“我很简单,不喜欢被你视如陌路而已”寒若慈侧起头注视他的眼睛,盈盈笑起,“相公,你希望我如何做?说出来我便能了解”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黯然,扬唇浅笑,“做你自己就好,不要因我的一句两句改变自己,人在这世间走一遭,开心最重要,根本不必因迎合旁人的喜好,而逼迫自己”
“可你不是别人,我不能完全不顾及你的感受,就如昨日……”
“那事别提了啊!”孟晓柯尴尬的咳两声,急忙放她落地站稳,注视她双眸郑重道,“在你恢复记忆之前,我会学着尊重你,所以,我再乱性胡为,你就毫不留情的打醒我”语毕,[奇+书+网]他匆匆忙忙的转身走去——
寒若慈默不作声的眨眨眼,似乎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即刻追上他急促的脚步一同随行,她抿唇一笑,惆怅随风拭去,原来孟晓柯并非在生她的气,那她便不必一直忐忑不安了。
孟晓柯若有所思的沉寂片刻,黑眸落在寒若慈受伤的手背上,他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朝她脊背方向抛去——
“呃?”寒若慈揉揉肩膀蹙眉,“你为何偷袭我?”
孟晓柯见她丝毫没有察觉外界伤害的源头,沉思久久默道,“方才埋伏在密林间的魔教弟子,人数众多,你未预感到危险吗?”
寒若慈不懂他话中何意,实事求是的摇头,反问去,“为何我该预知到?”
孟晓柯故作心不在焉的边走边跳,“没事,我只是觉得有趣,还以为你失忆后多了些本领,看来是空欢喜一场啊——”
寒若慈面无表情的一哼,“莫非你还想让我扮先知骗银子?我都说了那是巧合而已,咱们……”话未说完,寒若慈顿感胸口一闷,拉住孟晓柯手腕拽到一旁,孟晓柯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思绪一顿,他注视寒若慈严肃的神情,伸手在她眼前摇晃,“怎了?”
寒若慈一双手按在胸口上,认真道,“奇怪了,刚说是巧合,那种不好的预感就突然来了,就在你要前行时……”
孟晓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方向是一片被树叶覆盖的空地,他提气用功,脚下一震,“咚!”的一声巨响,树叶顿时塌陷入坑,待暴土扬尘落地……愕然出现一处大约宽四尺长六尺的陷阱。寒若慈张目结舌的傻了眼,孟晓柯紧了紧她肩膀安神……随之小心翼翼的靠近陷阱察看,陷阱大小刚好摔落一人,坑内布满密密麻麻的黄绿色毒蛇,他仰视头顶树干,隐隐约约发现树叶间悬挂这一块巨石……不难想象,若他一脚踩中机关,落入坑中的同时大石压顶,即便这些外界的埋伏不会伤他性命,但很有可能在闪避中被毒蛇咬伤。
不过,通过这件事,断定了他最初的设想,寒若慈的预知能力很诡异,似乎犹如心身临其境般逐一看透,红魔偷袭他时,三两下便被他解决,说明不存在危害,又或许是针对她而来,而她对自身的危险不懂预知……是否可证明这毒蛇陷阱是为杀他而布下的呢?可凭他敏锐的听觉,方圆十里之内,即便有风吹草动也可轻易察觉,所以,这机关是一早便设计好的,莫非魔教已知他身份,布下天罗地网在追杀他?
想到这,孟晓柯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他捡起一根树枝向险些踩下的机关猛然抛去,只见树枝如尖枪般骤然插入地面,眨眼的功夫陷阱启动,陷阱上方的巨石瞬间落入坑中,一声巨响后砸起蛇血四溅,寒若慈捂住唇惊讶不已,她敛声屏气的看向孟晓柯,“有人想谋害你?”
孟晓柯喷火的目光在转身间悄然逝去,他咧嘴一笑,“未必啊,林中频繁出没野兽,猎人经常会设计陷阱捕猎物”语毕,他忽略寒若慈眼中的疑惑,牵起她穿小路绕路而行。
“方才溅起的血是野兽的吗?可我未听到野兽的嘶吼声”寒若慈一步三回头的看向土坑,因树林中能见度较低,她只隐约看到石块上似乎有些条状物体在攀爬,更为疑惑道,“相公,那坑中为何物?好恶心……”
孟晓柯为避免她因紧张而恐惧,决定不做解释,想到寒若慈对自己毫无保护意识,他蹲下身召唤她,“我背你,林中毒物很多”
寒若慈注视他宽厚的脊背,一丝笑容不由挂上嘴角,她难为情的扶他起身,“不必了,我……啊……”未等她说完,孟晓柯反搂住她的腿背上身,随之步伐稳健且轻松的踏在树叶间……寒若慈想到自己因预感危急,而保护了孟晓柯未涉入险地,不由甜甜一笑,“我现在渐渐不反感这种预知的能力,至少可以帮到相公一些小忙”
“多少人想有你这能力呢,你却反感?”
“嗯……胸口发闷,心慌意乱的,莫名其妙的上前拉人,会令不知情的人感到奇怪啊”
孟晓柯顿了顿,“控制不住?”
“一点都控制不了,噩感一来,我便不由自主的冲上去” 寒若慈侧过脸躺在孟晓柯的肩头,一夜未睡的她,此刻困意渐渐袭来,她双手相扣垂在他的胸前,安心的合上双眼,“相公……我睡会,很困……”
孟晓柯默默应了声,托了托她大腿使她睡得更舒适些,他的步伐渐渐沉重,前方荆棘密布,这一切不但是为了他而来,似乎……还包括寒若慈在内……
魔教
红魔因受内伤,无力的瘫软在魔教大殿之上,急急汇报道,“石教主,那小乞丐居然会醉无双惊天拳,虽不知练到几层,但内功着实浑厚”
石久微微一怔,“确定?”
“确定,属下在二十年前,曾有幸亲眼所见这一精妙绝伦的拳法,其实辨别此拳法很简单,因为,出拳者会随运功带出浓重的酒香味……”红魔一想起当时的场面,不由打个冷颤,这绝迹江湖二十年的绝学,为何会被个小乞丐学了去?
二十年前,石久还是个几岁大的孩童,但他对“醉无双惊天拳”早有耳闻,师父曾详细讲述过此套拳法的精髓所在。不过,“醉无双惊天拳”与他所学“甘霖地龙冰”属相生相克之两极武学,若把醉无双惊天拳比作一团阳性之火,那甘霖地龙冰便是一汪灭火的清泉,石久自六岁那年,便在师父的教导下,利用冰凉刺骨的寒潭水浸泡躯体,久而久之,体内凝结浑厚阴性寒气……那时他不懂为何要习武,只知言听计从的练功,到未想过哪日真能与醉无双惊天拳的传人较量一番,这消息还算有点价值……
“他身旁的女人未受伤吧?”石久并未告知红魔实情,只因红魔的辈分还不够知晓资格。
红魔怔了怔,“女人?……哦,是有个女子,她只是被飞石擦伤了皮肤”
此话一出,石久手中的酒杯直径飞出,如飞镖般打在红魔颧骨上,他声音幽冷道,“你要对付的人是那乞丐,难道连这点尺度都把握不好吗?”红魔捂住脸颊淌下的鲜血,战战兢兢的跪直身体,显然会错意的领罪,“属下失职,日后再不敢伤及无辜、再不敢轻举妄动!”
石久冷冷浅笑,似乎在说,朽木不可雕也。
“魔教之人不伤及无辜,还不如入丐帮,出去吧。”
“属下嘴笨,教主莫在意!”红魔顿感一头雾水,但不敢再问,即刻屁滚尿流的爬出大殿。
石久扬唇一笑,有趣,他到要亲自去会会,看那醉无双惊天拳的威力究竟有多惊人。
大雁归巢
寒若慈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这会已被微微的颠簸感摇醒,但发现天色已朦朦亮,不由吃惊的问去,“相公,你一直背着我走了几个时辰吗?快放我下来——”
孟晓柯手中一紧,向上托了托她大腿,他为避免节外生枝,一刻不停的向丐帮总部走去,只因此刻处于危险之中的,并非是他一人。
他不以为然的呵呵一笑,“背都背了还差这一会儿啊?马上走出森林了,你就踏踏实实的待着吧”
寒若慈听他说话到算有力,探过头一看,见他额头还是渗出些疲惫的汗珠,随之拽起袖口轻轻替他擦拭,“我很重吧,辛苦了”
“你不算重了,记得那时为了练耐力和体力,师父命我扛着半扇猪肉翻过两座山,你比猪肉轻多了,哈哈——”
“……”一只猪七八百斤,半只猪至少三百斤,他还真不会比喻!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走出密林深处,一线曙光照射在他们身躯上,孟晓柯甩甩额头的汗珠,放下寒若慈走到溪水边洗脸,寒若慈知道他虽不说累,但论谁背着个熟睡的人,走上几个时辰都不可能好受……孟晓柯洗好脸,正要用脏破的衣袖擦干水滴时,她急忙蹲下身,按住他手臂,掏出怀中的手帕替他拭水珠……朝阳落在寒若慈粉润的脸颊上,孟晓柯愣了愣,不自然的站起身,胡乱一把抹去水渍,“走吧,快到目的地了”
寒若慈收敛笑容,眸中一丝黯然,每每面对他匆忙逃开的背影时,便会感到不安……孟晓柯是在故意躲她吗?
孟晓柯一直静静走路,偶尔她跟不上时,也会有意无意放慢步伐,就这样,他与她一前一后走入一处竹栏高筑的大院落内。院落两旁是马棚、猪圈、狗窝等动物的圈养地,此处如养殖场般沸沸扬扬,待穿过前院,映入寒若慈眼帘的又是诸多乞丐打扮的民众,其中一位手托瓷碗的老乞丐似乎注意到他们的存在,目光带着质疑向他们靠近而来,老乞丐虽衣衫褴褛但精神抖擞、拔步如风。
寒若慈以为老乞丐欲开口质问她为何而来,但那老者无视她存在直接站在孟晓柯身前,一双黑亮的圆眼睛不停眨巴,孟晓柯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展开双臂给了老乞丐一个大大的拥抱,顿时兴奋道,“三德叔,侄儿好想你啊——”
老乞丐愣了片刻,似乎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待拨开孟晓柯乱喳喳的胡须看清后,顿时喜出望外的张大嘴狂笑,紧紧回搂住孟晓柯的猛拍,激动道,“晓柯啊!真的是你回来了,可把我们这群老家伙想坏了,一年不见你怎把自己弄成这样啦啊?!”
老乞丐眸中含带欣喜若狂的高亢,未等孟晓柯回话,老乞丐已朝大屋门口,底气十足的呐喊,“老家伙们快出来啊,晓柯回来啦!!——”
笑声伴随洪亮的话语,极具穿透力的传入屋中,大屋中先是发出一群惊讶的声音,随之摩肩接踵的奔跑出七八个老乞丐,紧跟其后的还有不少男男女女中青乞丐,各个喜笑颜开的将孟晓柯团团围住——
一位老乞丐眯缝着眼仰视孟晓柯,脸部表情骤然拧成一团,不悦的大喝道,“老天啊——你这臭小子咋连点人模样都没啦?!环游四方又不是让你糟蹋自己去了!”
孟晓柯只顾呵呵傻笑,未等开口,一位中年女乞丐又挤了上来,粗鲁的一把揪起孟晓柯拧成麻绳的乱发,边笑边骂道,“你这小子真给丐帮丢脸,你看在场的哪一位有你这么不讲究?!”
“就是,咱们不认这么脏了吧唧的臭小孩,散喽散喽——”
起哄声四溢扬起,老乞丐们齐刷刷溜达回了屋中,顷刻间,留下孟晓柯孤零零的身影——
“……”孟晓柯啊,唉,我,别,说了一堆,竟然一个没叫住,他灰头土脸的挠挠乱发,看向一直默不做声的寒若慈,探头指指自己的脸,满腹牢骚道,“你说都是乞丐,还有嫌弃我脏的呢?到底有没有天理了——”
寒若慈面无表情的瞥向他,一板一眼分析道,“经我观察,你的个人卫生确实比其他乞丐差许多,连丐帮之人都说嫌你脏乱,问我只能自讨没趣。”
“……”他顿感无语,糊涂啊!问谁也不该问寒若慈,“你是我娘子啊,不能说点安慰人的话啊,为夫真凄惨那……”
寒若慈掩唇一笑,刚要开口,只见方才那些老乞丐又从屋中冲了出来,即刻八人合力,将孟晓柯四仰八叉的举过头顶,边起哄边嬉笑的把他抬进屋中,孟晓柯不急不恼,毫无力度的恐吓道,“啊啊啊啊!你们这些老不休的要抢人啊,快放下我——”
“抢的就是你个小兔崽子!叔叔们要给你浇开水褪猪毛,哈哈哈——”三德叔边指挥边用小拐杖抽他屁股,嘻嘻哈哈的蹦跶进屋。
“……”寒若慈不知如何自处的站在院落中,方才出现过的一位中年女乞丐似乎看出她的不安,和蔼一笑走上前搭话,“这位姑娘,是与咱们晓柯侄儿一同回来的吗?”
寒若慈有礼欠身,“大娘您好,我是……”
“圈圈你还杵在院子里作何啊?!快来救我!!——”屋中传来孟晓柯嘶声裂肺的吼叫声,寒若慈以为真出了事,朝女乞丐点头示意,“我去看看他,失礼了”语毕,她刻不容缓的跑进屋中,只见孟晓柯被五花大绑的按在地上,老乞丐们笑容狰狞的嘿嘿怪叫,孟晓柯惊恐万分的乱蹬脚丫依旧动弹不得,寒若慈顿感一惊,并未看出这群老乞丐们正在戏耍孟晓柯,她急忙跑上前趴在孟晓柯身上,恳求道,“各位叔叔有话好说,若我相公有得罪之处,我先替他赔礼道歉——”
“……”此话一出,屋中愕然安静。
拿剪子的举菜刀的端水壶的扬拐棍的甩腰带的老乞丐们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互相大眼瞪小眼的消化片刻,个个还是一副光张嘴不出声的呆样子。
孟晓柯见老头们如木头人般僵持不动,蜷缩在地上一阵狂笑,“怎了怎了?!全傻眼了吧,侄儿我靠这副模样都能娶上媳妇,哈哈哈——”
三德叔也是大风大浪中过来的人,虽这场面够震撼,但他率先恢复神智,走上一步,郑重其事询问,道“姑娘,有大叔给你做主,是不是这小子施 暴于你?”
“噗——”四德叔一口茶喷在地上,还未恢复的镇定此刻更为慌乱。
“你小子犯了本帮□之罪,你你你……”五德叔气得捂住胸口,话未说完“噗通!”一声晕倒在地——
“……”这与孟晓柯想看到的结果简直差出十万八千里,他脸部神经一通抽搐,辩解大喊,“你们几个老不休的胡说八道上瘾啊?!谁说我强 暴她了?”他仰起脖子宁死不屈状,随之喊冤道,“圈圈,实话告诉他们,我有强迫过你吗?”
“……”寒若慈面对无数双直勾勾等待答案的黑眼珠,紧张的垂下眸,羞涩的坦言道,“实不相瞒,我失去了记忆,不过据相公说,我们早已行过夫妻之礼……”
“噗——”这回不是茶了,大德叔直接吐口鲜血。
“……”孟晓柯心灰意冷的躺在地上装死,妈啊!越解释越乱啊——
紧接着,几位叔叔全部活动开来,齐刷刷的扑向孟晓柯一顿拳打脚踢爆捶,边打边骂三字经,而孟晓柯纹丝不动的躺在地上装昏迷,打死他也不开口解释了。
寒若慈见这打法早晚要出人命,再次护到孟晓柯胸口,不假思索的和解道,“各位叔叔莫动气,是我自愿的,即便他骗我,也不会后悔,我就认定孟晓柯是我相公——”
顷刻间,孟晓柯耳边再次听不到半点动静,他眯缝开半只眼环视一周,只见几位叔叔居然个个老泪纵横,稀里哗啦抱头痛哭开来,孟晓柯还未见过这么大的哀怨阵势,不知所措的吞吞口水,“叔叔们,为何哭啊?”
“你小子闭嘴!呜——”三德叔搂住五德叔感激涕零,“老天有眼啊,我们老哥几个死都瞑目了,老帮主啊,晓柯终于娶上媳妇了——”
大德叔哭得更夸张,鼻涕眼泪一块喷,“可不是嘛,可喜可贺啊,我还以为这小子一辈子没打算娶妻,一直发愁有何颜面见老帮主去,呜呜——”
“……”孟晓柯对叔叔们的“古灵精怪”早已见怪不怪,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无可忍的吼了声,“得了啊,别演戏了你们,再吓着我媳妇”
大德叔一听这话刺溜一下吸回鼻涕,如方才哭的人不是他般,嬉皮笑脸的朝寒若慈走上前,“侄媳妇,我们老哥几个闹惯了,莫害怕哟——”
其他叔叔们见大哥已首先恢复正常状态,个个没趣的该干嘛干嘛去了,随之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喝茶聊天,还时不时用花生豆朝孟晓柯脸上扔,孟晓柯也不躲,扔过来就张开嘴接花生豆,边嚼边笑,挤眉弄眼、毫不在意。
“……”寒若慈确实对这突然的转变反应不及,她木讷的眨眨眼,朝问话的大德叔,“呵呵……”再也不知说什么,不过开始后悔一件事,自己方才不该在情急之下乱发誓言。
“你叫圈圈?为何叫这怪名字?”三德叔心直口快的询问。
“……”寒若慈揉揉太阳穴,孟晓柯舒舒服服的躺在地上,扑哧一笑,心领神会的接过话,“三德叔啊,她大名叫寒若慈”
寒若慈顿感一惊,孟晓柯曾说她叫戚珠娟,怎又叫寒若慈了?……寒若慈默不做声的沉了沉,突然灵光一闪,等等……弃、猪、圈?!
她顿感怒火攻心,微开启唇,“相公你,居然……”
“是为夫不对,当时只想逗逗你,再说名字只是个代号,何必在意呢?但是!圈圈这名为夫喜欢!”孟晓柯不以为然的咧嘴自我陶醉,“圈圈,真是又可爱又亲切的名字,嘿嘿——”
“……”寒若慈此刻生气都觉得多余,不过寒若慈这名字总算差强人意了,她宁可相信这才是她的真名。
“寒,若,慈……”大德叔抽口水烟袋,自言自语重复一次,似乎觉得这名讳有些熟悉。
孟晓柯注意到大德叔片刻的沉思,不动声色的暗自记在心里,他带寒若慈回总部的目的本就在此,自己既然不能给她向往的安定生活,唯有帮她找亲人。
“你们还愣着干啥?还不把这只脏猪刷干洗净去?!”大德叔指指手下的丐帮兄弟抬人,他可没忘了正事。
不一会儿,会议堂的后方的院落中,再次传来孟晓柯哭天抢地的嘶吼声
“我自己可以洗澡,反了你们了?别拔我衣裳,啊啊啊,圈圈救命——”
“……”寒若慈充耳不闻,端庄落座,随之朝各位叔叔们点头致谢。
庐山真面
中年女乞丐是三德叔的媳妇,丐帮兄弟亲切的称呼她为——厨三娘,厨三娘主管丐帮总部兄弟的伙食,在丐帮属无实权但无人敢得罪的“狠”角色。
厨三娘将寒若慈带入一间客房,先为寒若慈沏了杯茶,随之拉过椅子坐下,神秘兮兮道,“寒姑娘,你跟晓柯正式拜堂成亲了吗?”
寒若慈怔了怔,坦言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我也未详问过相公”
厨三娘见她有些惆怅,拍拍她手臂,安慰道,“我听他们说起,你失忆了,莫难过呀,丐帮就是你的家,别看这些老头爱胡闹,其实都是热心肠的老好人”
寒若慈含蓄浅笑,“多谢大娘关照,一路上只有相公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现在又认识诸位叔叔,我真的很开心”
厨三娘顿时瞳孔放大,“你说晓柯照顾你?!寒姑娘未说反话吗?”
寒若慈诚恳的点点头,“虽算不上无微不至,但确实是相公在照顾我,偶尔他也会因不耐烦发点小脾气,但很快便没事了”
厨三娘似乎颇为欣慰的点点头,经她阅人无数的经验观察,虽寒若慈相貌略显妖艳,但一颦一笑娴静端庄,不像垂涎帮主夫人尊位的奸猾女子。厨三娘在与各位长老秘密商讨后,又经深思熟虑、反复推敲,决定告知寒若慈实情,由此看看她的反应。
“晓柯的父亲,也就是老帮主,在晓柯五岁那年便过世了,丢下个几岁大的娃娃无人照料,所以由帮中几位一袋长老轮流抚养长大,所以,他们老少几人,没大没小打闹惯了,寒姑娘莫在意这事儿……最重要的是,老帮主临终前有遗言,晓柯成婚之日便是正式接任新帮主一职的日子,晓柯虽未正面提出异议,但我们都看出他为了逃避帮主一位,四海云游故意拖延婚期……”厨三娘神色略显焦虑,随之兴奋道,“这要细细算来,自他十八岁后,一年只跑回来丐帮看一眼,随后又悄声无息的溜走,但这次不同,他突然带你回来便是决定不走了,这可令几个老家伙吃惊不已啊,可谓天大的喜事!呵呵……”
“……”寒若慈迷茫的眨眨眼,这一路上,随处可闻旁人议论——丐帮是本朝最具实力的大帮派,就连朝廷都要对丐帮礼让三分……如此说来,丐帮帮主岂不是要与本朝皇帝堪称并驾齐驱?
她惊讶的垂下眸,忐忑不安道,“实不相瞒,我一直隐隐感到孟晓柯的身份与一般乞丐不同,但未想到会是丐帮帮主的唯一人选,我……我或许不是他娘子……”
厨三娘不动声色的观察片刻,发现寒若慈眸中除了震撼还多出一份不自信,她爽朗大笑,“寒姑娘莫紧张,无论你是不是晓柯明媒正娶的娘子,晓柯是我从小养大的孩子,也算是晓柯的半个娘,你若愿意嫁他,三娘便给你们做主了!”
“我!……”寒若慈不知所措的抬起眸,又缓缓落下,“大娘,我脑中有些混乱,孟晓柯对我很好,但他爱开玩笑,时常令我真假难辨,还是待我与孟晓柯详谈后,再做答复……”
话音未落,门板发出“哐啷!——”一声巨响,只见门板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长老们如千层肉般叠在一起摔倒在地,寒若慈目瞪口呆的直直望去,长老们眼神互动,连连尴尬傻笑,刷的一下撒丫子跑光——
厨三娘嘴角一抽,这群老家伙也算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居然偷听别人说话这般不小心!厨三娘顿感丢人现眼的搓搓手背,随之不自然的站起身,“哈哈……寒姑娘先休息吧……我去看看晚饭熟了没,哈哈……”语毕,她急匆匆的溜出房门。
寒若慈心神不宁的走到窗边,想到孟晓柯随意进去衙门的派头,他黑眸中所散发出的霸气,维护丐帮兄弟利益的种种举动,对朝廷的不屑一顾,对魔教的恨之入骨……
“圈圈,大门为何掉了?”孟晓柯在与众人进行了一个时辰的奋力抗争后,终于被刮掉胡须,换了干净衣裳,似乎是邋遢太久的缘故,此刻,他浑身不自在的顺顺梳理整齐的束发。
寒若慈闻声并未回头,她不悦道,“你究竟还有多少事在隐瞒我?”
孟晓柯扬起下巴冥思苦想,他根本不记得自己都说过什么,艰难的回忆道,“你叫寒若慈,十九岁,还有……”
“还有我不是你的娘子,是你在路边捡来的女人,对否?”寒若慈双眼渐渐模糊,泪水悄然滑落,“你明明是丐帮的下一任帮主,还骗我因家徒四壁才做乞丐,就因我失忆了……你便随心所欲的摆布、戏弄我,真的很卑鄙……”语毕,她愤愤的拭去泪水,猛然转身向门外走去,她与孟晓柯擦身而过的那一瞬,已没力气再看他一眼——
“你要去何处?”孟晓柯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寒若慈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满脸泪痕,头也不回的甩手腕挣扎……她心头感到更凉,孟晓柯的沉默代表承认了她所有的猜想,她果真被他欺骗的很惨,心甘情愿的认了这个相公,可孟晓柯呢……一直把她耍得团团转,她是人,不是玩偶,此等奇耻大辱她已无法承受。
寒若慈挣不脱束缚,故作冷静,默默开口,“放手,你我就当从未认识过,我不想恨你,放开我。”
孟晓柯沉默许久,随之重重的叹口气,“你又无处可去,先留在丐帮,我会帮你去找亲人”
寒若慈仰起眸警告自己不能哭,但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珠子,孟晓柯这句话证实了一切,她原本的一丝希望随之破灭,好似有一把带血的尖刀插入她的胸口,看来……他们真的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脑中只感嗡嗡作响,猛然转过身捶打在孟晓柯胸口上,“你这十恶不赦的骗子!不但戏耍于我还几欲轻薄于我!大骗子!——”
孟晓柯眉头紧蹙,任由她大力捶打,寒若慈痛苦的哭声令他心头酸了下,不可否认,他伤害了她,而且伤得很深,他双臂一拉,将她整个人拽进怀里,“对不起圈圈,我承认起初出于玩乐,而后来……”
“我不想听不想听!”寒若慈被他紧紧的钳制在怀里,只得捂住双耳猛烈摇头,“你是不折不扣的大骗子!作恶多端的魔鬼!——”
此刻,孟晓柯即便想解释也插不上话,但他却不想被她误会,万不得已下,周身威慑出一道内力,随之将焦急的无奈踏入地板,地板顿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四分五裂塌陷碎开,他用脚背一挑地上的门板,刹那间,倒地的两片门板直立起身,牢牢的镶嵌在门框上封住出口,突如其来的黑暗令寒若慈止住了哭声——
“你放了我走吧……我真的不想记恨你……”寒若慈哭得喉咙沙哑,哽咽的喃喃道。
孟晓柯听到她哀怨疏离的声音,眸中竟然怒火燃烧,他捏住她双肩撞上墙边,逼她与自己四目双对,他沉了沉气,默道,“是我撒谎我承认,但不证明我想伤害你,是你的自尊心在作祟还是真的恨我?!”
寒若慈一双泪眸停滞在孟晓柯脸颊上,居然半晌未说出话……当她的目光触及到这张陌生且英俊的脸孔上,泪水再次生疼的滑落,她捂住微微颤抖的双唇,“你连相貌也在骗我,故意伪装自己怕我纠缠你,是吗?”
“……”孟晓柯百口莫辩的按按太阳穴,“罢了,此刻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先冷静冷静吧”语毕,他松开手,自顾自仰到床榻上闭目养神。
寒若慈依偎在墙角,目光不由落在那张未被自己看过的脸孔上,她不由自嘲一笑,或许孟晓柯未欺骗她的便是这副长相……曾几何时,他对相貌的自信曾被自己反复嘲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感到难以置信,也很惊讶,孟晓柯居然一副气宇轩昂、英姿飒爽的非凡相貌。
想到这,寒若慈一刻也不想再停留,她走到门边,用尽全力欲掰开门板离去,但门板早已被孟晓柯严密的钉在墙上,她环视房间四周,见墙上挂着一把宝剑,不假思索的取下宝剑,插入狭窄的门缝内,试图利用微薄之力撬开门板——
孟晓柯双手环在脑后,漫不经心的睁开眼,看她一人汗流浃背的瞎忙乎,不由轻声偷笑。
寒若慈拭去额头的汗珠,终于发现自己在做无用功,随之顺门缝向院落内求救——
“门外有没有人呀?能否帮我打开门?”
此话一出,院落中看热闹的扫地的偷听小道消息的长老们、帮众们,一下子全部关门回屋,瞬间留下空荡荡的求救声在院子回荡——
寒若慈沮丧的垂下肩膀,即刻又传来孟晓柯落井下石的自言自语声,“哎呀,这谁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哟——”
寒若慈猛然回身,走到床边揪住他衣领,怒道,“你把门给我打开!我要离开这里!!”
孟晓柯置若罔闻,悠悠闭上眼,慢条斯理道,“我这十恶不赦的魔鬼为何要帮你?有本事自己出去”
寒若慈见他依旧做出一副无赖相,气得咬住下唇,胸口起伏不定,质问道,“你究竟想怎样呀?!不知悔改也就罢了,莫再耍我了行不行?!——”
孟晓柯懒洋洋的舒展双臂,翻身背对她,似乎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回应,“我从昨日到现在还未合过眼,此刻无力气帮你……”
寒若慈怔了怔,未等反应,孟晓柯已发出沉沉的呼吸声……她拭去眼泪,无可奈何的坐在椅上等候……无论孟晓柯是虚情假意或是别有用心,但他的确背她走出危机四伏的密林,在自己安心睡眠时,他却在毫无怨言的急速赶路中……想起这些,寒若慈似乎有些心软,可转念一想,他该一早说出实情的,欺骗一个失忆的女人很有趣吗?
或许她懊恼的……是自己的愚蠢,辨不清真假的迟钝,他漏洞百出的戏言层出不穷,可她依旧死心塌地的相信了,不是他有多奸诈,而是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的信赖一个陌生人?她不懂,难以理解那份信任从何萌生,甚至信誓旦旦的扬言:他即便骗她,她也认了……
寒若慈缓缓起身,默不做声的走到床榻边,动作轻柔的将棉被盖在他身上,微微叹气看向窗外,叶儿轻盈飘零,如此刻的心情,散落一地——
便宜占尽
次日晌午
或许因几日躲避追兵疲惫过度,孟晓柯一觉睡到二日晌午才醒来,他揉揉额头,慢悠悠翻过身,随之搜寻寒若慈的身影……寒若慈趴在桌子上,眉头微蹙正在浅睡,孟晓柯不禁浅笑一声,坐起身时却收敛的笑容……不由凝视她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皮,面容也是苍白憔悴,他心声一份歉疚,轻声靠近桌边,将她横抱起身——
寒若慈原本睡得不熟,身体一动,顿时从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依靠在孟晓柯怀里,她边挣扎边抵住他胸口,“男女授受不亲,别再靠近我!”
孟晓柯一听这话搂得更紧,挑起眉不以为然道,“你的裸 体我都见过,此刻隔着衣服你到扭捏起来了”
“……”寒若慈双颊通红,“我都不好意思听,你还好意思说?”
孟晓柯厚颜无耻一笑,“事实就是事实,这有何不能说的?嘿嘿——”
寒若慈不想再讨论此事,但依旧挣脱不出他的牵制,心灰意冷的捂住脸颊,后悔莫及道,“孟晓柯!我的清白全没了!——”
孟晓柯怔了怔,扬声大笑,“只要你愿意,我负责到底”
“……”寒若慈一口闷气顶上胸口,听他说话的口气更是火上浇油,“谁要你负责?!你就当从未见过我行不行?”
孟晓柯装傻充愣的眨眨眼,“当作从未见过你的人?还是你的身体?”
“你!——”寒若慈快被气糊涂了,双眼骤然掠过一道杀气,顿时伸出两指点在孟晓柯软肋上,孟晓柯闷哼一声,眸中一惊,突然!直挺挺的摔在床榻上,随之将她死死压在身下……寒若慈的后脑勺撞在床面上,紧接着胸口又是一记重力的压迫,此刻,孟晓柯的脸颊正紧紧的贴在她胸口上……她吃痛的轻喊一声,以为孟晓柯又在故意整他,全然不知自己一气之下点中了他的穴位,她不知发生了何事,更为恼火的推他脑顶,可孟晓柯依旧一动不动的安躺在她柔软的地方,“起来呀!你也太不知羞耻了吧?快把头拿开呀!!——”
孟晓柯只清楚半张脸贴在软绵绵的肌肤上,突然中招之下,他已顾及不到那是何位置,先行屏气自行运功,片刻后,率先解开哑穴……他边大口吸气边喊叫,“我也想起来,你倒给我解穴啊——”
寒若慈后知后觉大惊,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孟晓柯身躯,他一双腿挂在床外,还是平行在床边,身上肌肉僵硬如石……寒若慈看到此如滑稽的造型,忍不住扑哧一笑,“咎由自取,我早该将你点住学位痛打一顿”
“……”孟晓柯痛苦的翻白眼,不管不顾的张开嘴咬了她一口报复,下嘴咬住才发现这里……是胸,寒若慈顿感胸口一疼,忍无可忍的扯开嗓子失声尖叫——
孟晓柯被这震耳欲聋的叫声弄得头昏脑胀,心烦意乱的尴尬道,“啊啊啊——别叫了啊——我又没使劲咬——”
寒若慈一听这话叫得更大声,扯住他头发用力摇晃,“无耻的大淫贼!你还敢说!?我今日非杀了你——”
孟晓柯被扯得头皮发麻,龇牙咧嘴的恐慌道,“啊啊啊!疼死了啊——你再不松手我还咬你!”
“你敢!你再碰我一下我把你头发全扯下来——”
孟晓柯见她不但不受威胁,而且扯头发的动作还越来越大力,甚至感觉整张头皮快要被她连根拔起了,不由再次“好言相劝”道,“别拽了啊,快成秃瓢了!我可把丑话说前面,不松手我可真咬了,万一咬破了我还替你擦药!”
“……”寒若慈心有余悸的松了手,只因孟晓柯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坏人。
“给我揉揉啊,头皮火辣辣的疼——” 孟晓柯已察觉到一件事,就是他根本指望不上寒若慈能解穴,唯有自行运功打通穴道,但定身穴不如哑穴容易解,因定身穴牵动四肢、躯体十八处大穴位,最快也要半个时辰才能全部疏通。
“……”寒若慈看看十指间扯断的发丝,隐隐感到孟晓柯周身传出一股温热的气流,而他发丝间徐徐飘出灼热的白雾,不由疑惑道,“你在作何?”
“嘘,解穴……”他镇定的回应,闭目运功。
寒若慈疲惫的躺回枕边,闭上眼静心等待,但触感变得更加敏感,他边疏通穴位边试图活动脖颈,脸颊时不时在她胸上蹭来蹭去,胸口传来一阵阵又疼又痒的不适感,令她双颊通红不知所措,可她偏偏只会点穴不会解穴,此刻简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寒若慈忍无可忍的扯过被子盖在脸上,闷在被褥下想哭,“你的头……能否以别动了!”
此时,孟晓柯正全神贯注的运内力,对她的哀求声顾及不到。一时三刻,他先打通了双腿的脉络,急忙将麻木的两条腿落在地上休息,舒口气自言自语道,“好久未解过穴,还真累”
休息片刻,他才察觉到寒若慈许久未出声了,但因脖颈穴位还未解开,他只得不由自主的动动后脑勺叫她,“喂!圈圈?你不会睡着了吧?”
“……”这样眼睁睁、真切切的看着他占便宜,寒若慈倒希望自己赶紧晕过去。
“快解穴,少说话!”
孟晓柯呵呵一笑,添油加醋的解释道,“先说清楚啊,这次可不是我故意碰你,是你点我定穴逼我这姿势的,我也不好受啊”
寒若慈愤愤的撩开被子,只感欲哭无泪,“你给我闭嘴!还敢说不是故意的?你为何先解腿上的穴位!?”
孟晓柯得意的暗自偷笑,闭上眼继续运功打通双臂静脉,他的一双手压在寒若慈腰背下,掌心因血液快速贯通导致高温四起,寒若慈顿感腰间骤然,衣衫随之湿透,好似他的一双手□裸的捏在自己肌肤上,她懒得再反抗,其实,不论怎样宽慰自己,都认为他是故意的。
“你方才提到……我有家人?”
孟晓柯怔了怔,“也不算家人,应是你师父吧”
寒若慈一惊,“此话怎讲?”
孟晓柯沉思片刻,决定不拿出那封信,他已有了计划,先准备派人去打探下“百香岛”究竟在何处,再送她回去,而且信中关于寒若慈三年失忆一次这事,他怕她承受不住。
“我暂时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你师父,待我查清楚了再告诉你”
寒若慈沉默片刻,垂下眸黯然道,“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找”
孟晓柯此刻刚巧打通全身穴位,扭过头急道,“叫你安心住下就住下,我还能害你不成?”
寒若慈见他一幅急躁模样,先是怔了怔,待发现他两的衣衫几乎完全湿透后,寒若慈急忙扯过被子坐起身,“可你没义务帮我”
孟晓柯擦去满脸的汗珠,甩甩湿漉漉的发尾,故意泼在她身上,“当你失忆的那一刻起,我成了你相公,骗了你那么久,我该补偿你”
寒若慈沾沾额头的汗水,坦言道,“不必感到抱歉,我仔细想过了,当初,若不是你收留我,我也许会被真正的坏人骗去,换言之……我该感谢你才是”
孟晓柯顿感屋中弥漫开沉甸甸的气流,他不适应的扬声大笑,“别客气啊,救死扶伤、行侠仗义是我丐帮秉承的一贯宗旨,何况我还占了你不少便宜”
“……”寒若慈见他又开始得寸进尺的自吹自擂,没好气的撇开头,“你去把门打开,屋里尽是你身上的酒味,我快呼吸不顺了”
孟晓柯抬起掌心向门口方向运力一推,两扇大门瞬间破框飞出,但未发出门板落地的撞击声,只听门外传来接二连三的狼嚎惨叫——
孟晓柯早知问外有人,紧跟其后一跃身踩在门板上,俯视压在门板下,那七、八双张牙舞爪的手臂,他贼兮兮一笑,阴阳怪气道,“你说说你们,都老大不小的人,为何老偷听别人说话啊?”
几位叔叔亦是丐帮武功高强的一袋长老,此刻被压在地上虽是不疼不痒,但面子挂不住啊!
“臭小子!滚下去,还不是为你的婚姻大事着急啊?三叔要发飙了啊!”
“居然把四叔我踩着脚下,你小子要造反啊?”
“都别跟他商量了,我们就是偷听了怎着!二叔我还看见你躺寒姑娘怀里了呢!”
“哈哈哈哈,你小子有我当年的风范啊,这就对了嘛,是你媳妇便罢,不是你媳妇,就让寒姑娘便成你媳妇!五叔支持你!”
“你们几个老家伙少废话了!六大爷被你们压在最底下快断气了——”
几个叔叔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貌似还有压在一起畅聊的迹象……
孟晓柯大摇大摆的走下门板,大声指责道,“为老不尊啊你们,叫圈圈听见多不好,人家可是脸皮薄的小女子,散了散了——”
“叫侄媳妇吃饭去吧,你把人家关了一天便宜占尽……”
“啊啊啊——”孟晓柯抓狂的仰天大叫,再也受不了老头们的七嘴八舌,不假思索的敷衍道,“求求各位叔叔啦——快走吧,侄儿我尽快将生米煮成熟饭!总行了吧!?”
六人难得一见的异口同声道,“侄儿!好样的!——”
“……”寒若慈面红耳赤,急忙将自己埋在被子下,这都是些何人呀……真想咬舌自尽算了!
孟晓柯终于将一群叔叔打发走人,筋疲力尽的走回屋中,见她缩头缩脑的躲在被褥中,先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不禁想到寒若慈也是一身大汗淋漓,没话找话道,“要不要洗澡?”
寒若慈露出眼睛,小心提防的怯声道,“是我一人洗吗?”
“是啊,莫非你想跟我一起洗?”
“呸!你个小不休的!”这是寒若慈学会的一句粗口,用在孟晓柯身上简直天衣无缝。
孟晓柯不怒反大笑,“骂人时要有霸气,你这细声细气的无杀伤力啊”语毕,他不等寒若慈反应,朝院中一吼,即刻跑来一名女乞丐引领寒若慈去澡堂沐浴。
寒若慈对女乞丐点头致谢,走出屋门,不经意掠过孟晓柯展露在阳光的灿烂笑容,他浓密的睫毛如小刷子般弯长,鼻梁直挺,薄嘴透出健康的润泽,阳刚之气浑然天成。
孟晓柯双手环胸歪头看向寒若慈,厚颜无耻道,“我是不是很帅?”
“……”寒若慈轻哼一声不予回应,疾步追赶远去的带路人,她能清晰的听到心跳声,越来越大声,越跳越快……
海量无边
寒若慈进入洗浴房才发现不止她一人,澡堂颇大,这时刻洗澡的人数不少,她有些不自在的褪去衣衫,一同洗澡的女乞丐们对寒若慈的身体似乎很好奇,或许认为细皮嫩肉的女人不该出现在这里,交头接耳、闲言碎语……寒若慈感到很不适应,众目睽睽也就罢了,还被人大声的品头论足……住丐帮客栈那次,也有过这种排斥的感觉,不知是因为自己太过敏感还是有其他原因,总之,她认为丐帮的人都不喜欢她。
她不自在的匆忙洗完,双手捂胸一转身,见方才送她来澡堂的女乞丐,女乞丐笑盈盈的递上一套干净衣服,寒若慈不知该不该接过来,眨眨眼等待答案。
女乞丐见她未动,又向前递了递,高深莫测的一笑,“厨三娘叫我替你拿来的,穿这个吧”
寒若慈依旧迟疑不动,因这套衣裙为红色,除喜庆佳节之外,无人会穿艳红色的衣裙吧?
“多谢好意,我穿自己的……”
“啊,早说呀,你的裙子我拿去洗了”女乞丐扬声打断,但神色中毫无恶意。
“……”寒若慈只感骑虎难下,且盛情难却,她柔和一笑接过罗衣红裙,“劳烦这位姑娘了,日后莫再帮我洗衣服,我又不是何重要的客人”
女乞丐一脸喜气,急忙摇头,“您是未来的帮主夫人,咱们愿意伺候您”
寒若慈手中一滑,险些将衣裙扔落地上,她连连摆手,“姑娘应是误会了,我并非帮主夫人”
“没误会,孟帮主还未正式上任,你自然此刻还不算啦,哈哈——”女乞丐根本没意识到严重跑题,自鸣得意的憨憨一笑,还认为自己回答的,很有水平!
“……”寒若慈无力再解释,将艳艳的衣裙穿在身上,大小还算合体,但就是过于隆重。
她刚走出澡堂门槛,厨三娘似乎在门外等候已久,厨三娘见她身着新娘装亮相,不由满意的点点头……话说,这套喜服,可是厨三娘特意找裁缝师傅量身赶工而得的,虽不够精细,但仓促筹备勉强算差强人意了,此刻寒若慈只差装扮头饰、淡妆轻抹一番就算大功告成了!
要说这念头,要追溯到昨日,厨三娘与六位长老经过密切磋商,依旧觉得孟晓柯那孩子靠不住,决定推波助澜将他俩凑在一起,一举将孟晓柯逼上帮主之位,他们老哥几个也好出游逍遥几日,万事俱备只欠新娘,所以当下众人达成一致,绝对不放过寒若慈!
厨三娘热情洋溢的迎上前,没话找话道,“寒姑娘身材真好哟,穿啥都漂亮”语毕,她不再多做解释,忙牵起寒若慈的手向正厅走去,酒宴已齐备,此刻只差这两个孩子点头同意。
“……”寒若慈顺从的跟随着,但心里却感觉不踏实,好似会有某种奇怪的事发生。
与此同时,孟晓柯坐在主座之上,以为是接风宴才如此丰盛,所以未多想,自顾自大碗喝酒,长老们故作往常一样吃吃喝喝,可眼神时不时向门外瞄去——
孟晓柯已察觉到叔叔们行为古怪、神色慌张,随之举起酒碗,感谢道,“侄儿敬各位叔叔一杯,六位叔叔将丐帮管理得井井有条,辛苦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回到孟晓柯身上,立刻调整鬼祟心态,嘻嘻哈哈的举杯畅饮。三德叔长项便是主持大局,这次孟晓柯别想轻易溜走。
“侄儿啊,三德叔还是那句老话,你爱不爱听我也得说,不是我们老哥几个不想管了,但帮中不可一日无主,你准备何时上任啊?”
孟晓柯一推六二五,事不关己的扬声大笑,“侄儿哪有那能耐啊,还差得远了,劳烦各位叔叔再辛苦几年,哈哈——”
二德叔抿口酒,嘀咕道,“你都二十五了啊,其他男子在二十五岁时早当上三、四个孩子的爹了!”
孟晓柯挑起眉,“二叔也没娶妻呀,您都五十多了”
二德叔故作勃然大怒,猛然拍案而起,强词夺理道,“你这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还不是因为照顾你!我才娶不上媳妇的!”他说着摆出一张苦瓜脸寻求众人的安慰,其余几位老头入戏很快,顿时对孟晓柯横眉冷对,一脸鄙夷。
“……”孟晓柯自知理亏,闷头继续喝酒,不敢再接话。
他无意中一抬眼皮,居然发现门口的那一抹香艳的红色,顿感大事不妙,孟晓柯立刻指向门的方向,命令道,“圈圈,你为何穿成这样?快去换衣裳”
寒若慈怔了怔伫立在原地,却被厨三娘生拉硬拽弄进屋中,厨三娘瞥了孟晓柯一眼,不悦道,“三娘给准备的,侄儿的意思是……这身衣裳不能上桌了?”
孟晓柯话锋一转,翘起大拇指,“啊哟,我说颜色这么正呢,还是三娘的眼光顶呱呱!”
厨三娘得意一哼,将寒若慈送到孟晓柯身旁的空位坐下,她拍拍寒若慈手背,随之笑容可掬,道,“寒姑娘,这都是三娘的手艺,多吃些别客气”
寒若慈欠身致谢,“承蒙各位照顾,寒若慈感激不尽”
孟晓柯扑哧一笑,“坐下吧,你总谢来谢去很见外啊”
“……”寒若慈瞪了他一眼,缓缓坐下身,小声自言自语,“我原本就是外人”
六位长老互相使眼色,用眼神达成共识,再次将重任交给三德叔,三德叔酝酿片刻情绪,热情洋溢道,“寒姑娘,你觉得咱们晓柯,人品怎样?”
寒若慈愣了愣,坦言道,“回三长老的话,孟晓柯性格直爽,就是不拘小节”
孟晓柯一听不拘小节就跟赞美他似的,咧嘴一笑,“圈圈对我蛮了解的嘛——”
三德叔显然对这答案不满意,微微叹气又看向孟晓柯,“那侄儿觉得寒姑娘呢?”
“我觉得?挺好的,就是性格古板了点,不识逗”
寒若慈原本告诫自己要识大体,即便孟晓柯口无遮拦也装听不到,可这还未开席他已让自己下不来台……她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随即压下他刚送到嘴边的酒杯,质问道,“你这话何意思,莫非你对我不敬时,我还得配合你?”
孟晓柯抓耳挠腮的蹙眉,“你看你,何必认真啊,我就是那么一说,再说我哪有对你不敬?”
寒若慈最受不了他明明犯错依旧一副无辜的模样,她翻起旧账,忍无可忍道,“在那客栈之时你对我做了何事,莫非叫我说出来?”
六位长老见气氛越来越凝重,几乎进入僵持不下的局面,他们立刻无视两人的对话,该吃该喝装没看见。
孟晓柯扬起下巴想了想,想起他在客栈确实轻薄过寒若慈一次,但未遂了。
他呵呵一笑,“圈圈真爱记仇,亲亲嘴又少不了一块肉”
六位长老竖起耳朵等待下文,不由暗自偷笑,看来成亲这事儿,指日可待啊。
寒若慈怒气冲冲的站起身,这顿饭她可吃不下去了,刚要走却被孟晓柯拉回原位,“你又怎了?早知如此,真不该告诉你实话,若咱们是夫妻,你也无那些火气了”
寒若慈顺桌下踢孟晓柯一脚,质问道,“你还好意思提?若你我是夫妻,这会早被你骗上床了,而你又该如何收场?”
孟晓柯抛一个花生米扔进嘴里,不以为然道,“那就娶了哟”
三德叔可算抓到时机,拍案叫绝的跳起身,“侄儿!男子汉可要说话算话,各位叔叔都可都听见了!——”
孟晓柯疑惑的挑起眉,“听见何事?”
“你向寒姑娘求婚!”三德叔边起哄边向老哥几个示意,几人立刻坚定的点点头,“大伙都听到了,你可不能反悔!”
寒若慈呛咳几声,越是焦急越是说不出话,她只得摇头否认,求救的目光注视在孟晓柯脸上,孟晓柯心知肚明几位叔叔歪曲事实的目的,无奈的站起身,将一大坛子酒放在桌上,扬声挑衅道,“这样好了,今日六位叔叔一起上,若能喝倒我,寒若慈我就娶了!”
“……”寒若慈真想掐死他,好似她是嫁不出的老姑娘似的,这话说得真是勉为其难啊,再者说!她何时同意嫁给他了?!
“孟晓柯!你想娶,我还不想嫁呢”
孟晓柯朝她胸有成竹的眨眨眼,好似在说:缓兵之计,稍安勿躁。
六位叔叔用眼神商讨了一番……无可厚非,孟晓柯堪称世间数一数二的海量,大伙自是心里没底,个个拿不定主意的看看厨三娘的意思,厨三娘按兵不动观察许久了,她拳头一攥,表示支持大伙一起上,抛头颅、洒热血势必喝趴下孟晓柯!
寒若慈有气无力的垂下肩膀,看孟晓柯似乎胜券在握的气势,她不管了,也不想管了,端起饭碗低头吃饭,她只想说:这一切都太混乱了。
大德叔举起酒碗一饮而尽,毅然决然道,“好!今日咱老哥几个奉陪到底!看谁先喝躺下!”
孟晓柯舔舔嘴唇,贼贼一笑,随之举起整坛酒送到嘴边,不一会功夫便将一大坛子酒豪饮灌肚,他一抹嘴唇,摊开手掌,“我这一坛都下肚了,叔叔们可要先补上份量,嘿嘿”
“……”六位长老顿时四脖子汗流,即便喝死也喝不过他。
但此刻一个个又必须硬着头皮上,否则一句以大欺小、颜面无存。
经一个时辰的浴血奋战,大德叔率先败下阵来,噗通躺在地上鼾声如雷——
寒若慈见眼前几位老者喝得面红耳赤,愁眉苦脸的几欲开口制止,但都被厨三娘劝阻下来,厨三娘心事重重的自斟自饮,无视他们你死我活的斗酒盛会。
“寒姑娘,你跟三娘说句实话,当真不愿嫁给晓柯吗?”
寒若慈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其实一早便认定孟晓柯是相公,虽谈不上爱恋,但在不知不觉中形成的某种依赖,或许突然没有了这个人,心里会空落落的不适应……再说孟晓柯,他的态度与言行太过儿戏,好似在游离间漂浮不定,自己会产生抓不住其心思的不安感,况且,孟晓柯未必对她有情,毕竟两人接触不过一个月。
寒若慈默道,“我迟早要离开的,孟晓柯曾答应过我,帮我找到师父”
“你有师父?”
寒若慈已想到了最周全的托词,“嗯,他曾经提过,所以我当下最重要的,是先恢复记忆,或者找到师父问清我的身份,万一我是嫁过人的女子,对谁都不公平”
厨三娘听这话也不无道理,万一寒若慈在失忆前已许配人家,到时孟晓柯再动了真情,那岂不是好心办坏事吗?
想到这,厨三娘急忙拍掌大喝一声,“都别喝了!你们不要老命啦?!”
几位叔叔脚跟不稳的原地打转,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而孟晓柯只不过眸中微醺,貌似再喝几坛不成问题……只见他们老哥几个,前赴后继的躺倒在地,终于不用喝了吗?太好了——
寒若慈见孟晓柯继续不依不饶的挑衅嘲讽,扯扯他衣角,“得饶人处且饶人,上岁数的人不能过度饮酒,你莫再闹了”
孟晓柯其实也有些醉了,只是装得比较正常,他瘫坐在椅中,手搭在寒若慈肩膀上支撑烂醉的躯体,呵呵一笑,“扶我回房,头晕”
“……”寒若慈心里想着不管他,但双手已扶在他腰间,卯足力气,随之艰难的站起身,孟晓柯原地摇晃几下,将上半身的重量全压在寒若慈身上依靠,喃喃暗爽道,“好久未喝这么多,真过瘾”
“……”寒若慈没好气的撇开头,向厨三娘询问,“请问三娘,孟晓柯的卧房在何处?”
厨三娘原本想一同扶孟晓柯回房,但眼珠一转未起身,她存侥幸心理想去,若寒若慈是单身的话,借此机会增进彼此感情也不错,做好二手准备嘛。
“穿过后院,左手第三间卧房,寒姑娘要帮忙吗?”她毫无诚意的询问道。
“不必了,我送他回去便可”
语毕,寒若慈扶稳孟晓柯摇摇欲晃的高大身躯,步履维艰的向后院走去——
缠绵悱恻
寒若慈用尽全力终于将沉甸甸的孟晓柯送回卧房,转身欲走时,孟晓柯扯住她的裙摆,迷糊发声,“给我弄点水,喉咙干”寒若慈顿了顿,拨掉他的手,走到桌边倒杯茶递上,孟晓柯揉揉太阳穴起身,眼中所见一切已成了双影,他三抓四抓也未摸到茶杯,最终放弃的躺下身,“罢了,我睡会儿”寒若慈放下茶杯,回眸见他正在不自觉的扯开衣领,似乎呈现出酒后火烧火燎的燥热状,她微微叹气,再次端起茶杯走到床边,轻托起他的后脑,将茶杯小心翼翼的送到他唇边,“张嘴就行了,我喂你”孟晓柯悠悠睁开沉重的眼皮,嘴唇微开时,寒若慈倾斜到位的将茶水送入他口中,他一杯茶下肚,随之安逸的抿抿唇,她抬起眸,“还喝吗?”
孟晓柯眨眨眼,应了声,寒若慈再次斟满茶杯喂他喝茶,孟晓柯舒舒服服的被人伺候,在记忆中这是头一遭,他不由咧嘴一笑,“不如你就跟我过吧”“你喝多了” 寒若慈对醉鬼的话置之不理,喂他喝下第三杯茶。
孟晓柯手臂一抬将她猛然拽进怀里,未等寒若慈感应已被他环住腰肢,她无措的蹙起眉,“你又想做何?”孟晓柯隐隐感到她在不安的挣扎,不怀好意的大笑出声,“你说我喝多了啊?酒后乱性呗——”寒若慈更为紧张,生怕他说到做到,怔了怔,故作镇定道,“你身为下一任丐帮帮主,言行举止可否成熟些?”
孟晓柯一翻身将她整个身子压在身下,双眸失焦的眨了眨,“我就是不想做帮主,走到哪都有人跟着,一点自由都没了”寒若慈警觉的捂住双唇,“那是你的责任,莫非一辈子靠投机取巧混过去?”
孟晓柯微仰头想了想,似乎又何事都未相通,但眸中已染色黯然的无奈,装疯卖傻道,“我想娶你,可娶了你就要当帮主,你有何法子没”寒若慈一怔,他温润的脸色多了几缕柔和,注视久久使得自己有些恍惚,此时,一股浓烈的酒气拉回她的神智,她即刻平静道,“你真的喝多了”孟晓柯不屑轻哼,“这点酒还醉不倒我,你也太小看我了圈圈”“……”寒若慈不知所措的撇开头,“你睡吧,待清醒后再提别的”孟晓柯并未放开她,微醺的眸光凝视在寒若慈白皙的脖颈上,他不由自主深吸了口气,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顺势俯下头,吻在她净白的肌肤上,寒若慈身体一僵,顿时推向他的双肩,即刻逼迫他与自己四目相对,寒若慈不苟言笑的严肃道,“孟晓柯,你看着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此刻正在侵犯一个女人的身体,而你身下的女人并非你的娘子”孟晓柯顺从的看向她,认为自己态度很认真,其实早已有些语无伦次,“寒若慈,我此刻清醒的很,你若真不愿意……我会停手……”话音未落,他火热的唇已袭上她的唇瓣……根本就没给她说话的时间。
寒若慈已感到一条滚烫的舌尖侵入她齿贝间,那紧密的贴合竟令她失神片刻,他的舌霸道有力,无所顾忌的缠绵在她舌尖上,她艰难的撇开头欲躲避,却怎样也抵不过他的强势……而孟晓柯此刻才真正的醒悟道:自己从始至终就未想放过她,寒若慈犹如一汪甘甜的陈年佳酿,似乎触及她的每一寸肌肤,亦会自然而然撩起欲望,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逃避,居然使他的心越陷越深,越发迷恋于这副诱人的身体……
寒若慈已逃不开他一轮比一轮强烈的深吻紧拥,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她的一双手被他紧紧扣在头顶上方,身体的扭动、挣扎引来他更为猛烈的出击……此刻,只能任由他肆无忌惮的索取,她依旧感到隐隐的恐慌,有口不能言,窒息的压迫与暧昧的缠绵令她心中矛盾不已……她紧张的闭上双眼,试图适应他赋予的强势,但不知不觉,她眼角默默滑下无奈的涩泪……这副躯体无足轻重,只是她很想弄清楚,孟晓柯在意的,是她的人还是她属于女性的身体。
屋中弥漫着徐徐上升的暖味,孟晓柯随之解开她腰间的裙带,炙热的掌心探进她的脊背内,一抹丝滑的触感含在掌心,令他呼之欲出的欲望渐渐蒸腾……即刻托起她纤细的腰肢搂坐在腿上,褪去她身上的衣裙扬在床下,寒若慈羞红了脸,撇开头不愿去看他,似乎很气恼自己的懦弱,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语,或许在她内心深处……是很怕被抛弃的,脑中迷茫空白,她是顺从了这命运的安排,还是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浑浑噩噩的,分不清前方的路,何去何从呢,扪心自问,她根本无路可走,孟晓柯若愿意娶她,未尝不是她最好的归宿。
可心里虽想明白了,但将理智带回实际,她好似依旧无法面对不清不楚中的情爱……寒若慈双手相交,不由遮住胸口那抹羞涩的耸起……孟晓柯眸中多了几分清晰,迟疑片刻……抓起她的一双手腕背在她腰后,手腕一拉,逼她上半身紧贴在他胸膛上,额头蹭在她光滑的肩头上,他沉了沉气,寒若慈虽未反抗,但他感到哪里不对,似乎缺少某种色魅的情调……他明知自己忍的很难受,可偏偏不想因自己为所欲为的索取而伤害她,他渐渐松手放开她,话音中带出少许沙哑,“圈圈,趁我还有一丝理智,你说句话,好吗?”
寒若慈将手背抵在唇边无声落泪,沉默许久后,她舒了口气,无力的贴在孟晓柯胸口,一双手臂回搂在他的脖颈上,随之彷徨道,“你若决定与我携手相伴终老,我就是你的女人,你若还未想好日后的路,我们便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今日的冲动,我不会怪你,仔仔细细的想清楚再回答我”听到这平静的话语,孟晓柯被拉回□之外的一点点理智,认真道,“我掌心摸着你的肌肤,你还在问一个已被欲望冲昏头脑的男人,能不能信守诺言,不怕再次受骗吗?”
寒若慈浅浅一笑,“方才还不能确定,此刻能确定了,你若只为自己便不会问我愿不愿意”孟晓柯勾起她的下巴对视自己,他深邃的眸中映入她魅惑的美丽黑瞳,前所未有的深沉凝视,寒若慈因有些紧张,指尖不由自主的按在他脊背上,孟晓柯感到脊背传来细微的警告……他此时,有何立场扬言立誓呢,重重疑团等待他去找寻答案,如影随形的使命时刻提醒他:一脚已踏在峭壁边的人,哪有资格承诺别人幸福?……说来说去,他自身仍是个缺少方向感的迷途者。
他不由微微蹙眉,垂下眸久久沉默……俯身捡起散落一地的红色霓裳,他轻轻披在寒若慈身上,嘴角勉强扯上一抹不以为然的浅笑,“既然你这么信任我的人品,我再趁人之危有点说不过去了,早点休息吧”语毕,孟晓柯猛然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关门而去——寒若慈安静的坐在床边,虽自己也未做好准备,但心底不由掠过一丝失落,虚无的宁静如此凄凉,他……究竟不敢承诺任何事,或许他根本未顾及过她的感受。
孟晓柯将那份沉重的无奈感发泄在井水上方的木轱辘上,木轴吱吱嘎嘎发出欲断裂的警告声,他伸臂抓起盛满井水的木桶,举过头顶,毫不犹豫的迎面泼下,冰冷刺骨的井水洗刷着他的混乱,透彻的寒意顺脸颊滑落在地面,结成冰花,四肢蔓延的热浪,瞬间浇灭。
他注定不是为自己而活的男人,家训有云——魔不剿,天下永无宁日。换言之,唯有魔教土崩瓦解之日,才是他终可解脱的唯一筹码。可他今时今日,眼睁睁看着魔教涂炭生灵、无恶不作,甚至防不胜防、如无孔不入的毒蝎般残害丐帮众兄弟,而他呢,此刻就连脊背上的纹身残图,究竟如何拼凑完整还在找寻中,凭他一己之力能救几人?他又有何过人本领守护丐帮永保不受外敌侵犯呢?
寒若慈躲在墙边偷偷注视他,看向他那副散发淡淡哀伤的坚实脊背……他脊背上好似纹有半幅气势磅礴的猛兽图,但图案残缺辨不清为哪种猛兽,兽尾一直延伸到脖颈处,随他脖颈的轻动,栩栩如生的兽尾摇摆。她黯然的垂下眸,心中隐隐有些沉闷,或许孟晓柯尚不了解自己,而她也不清楚自己是谁,又何必牵强拉近彼此的关系……
孟晓柯侧面警惕道,“谁在那?!”
“是我……”寒若慈脱离墙壁的遮挡,缓缓走出,深深鞠躬,“若你有空的话,请尽快帮我找到师父,谢谢”孟晓柯调适心绪许久,慢慢转身,故作若无其事道,“我已派各方丐帮弟子加紧打探消息,这本是我答应你的事,不必多礼”寒若慈心头顿时被重重撞击一下,原来孟晓柯一早便打定主意送她离开,不得不怪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她再无力做出任何回应,落寞的转身离开——“圈圈!”孟晓柯似乎看出她眸中的哀伤,不由自主的跑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郑重道歉,“方才是我冲动险些铸成大错,对不起”寒若慈冷冷一笑,抽起手逃离他的触摸,“有些事,不是道歉就可以被原谅的,我不接受”孟晓柯初次感受她语气中的冰冷,他焦急道,“莫生气啊,你一向很好说话的”寒若慈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花,硬生生的吞回喉咙,她一仰头警告道“请你……离我远点。”
孟晓柯怔了怔,松开手不再阻拦她急促的步伐,因为,他根本无权干涉她的任何决定。
寒若慈漫无目的的走在安谧的黑夜间,如一朵即将凋零的白色小花,风一吹起便要随风逝去,眼角酸酸疼疼的模糊一片,哪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宿,谁肯来拯救她……
背道而驰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孟晓柯伫立在寒若慈卧房门前已有半个时辰,他的听觉异常灵敏,只要屋中稍有动静便可确定她是否已起身。
寒若慈睁开沉涩的眼皮,刚坐起身便听到敲门声——
她展开门,见孟晓柯依旧一副惯有的嬉皮笑脸,她随之没好气的询问,“有事?”
孟晓柯无视她眸中的厌烦,在阳光下展露灿烂笑容,“是啊,赔罪来了”
寒若慈微蹙眉,不予回应的刚欲合门,却被孟晓柯一把推开,她踉跄两步向后退去,怒指横对,“你为何总这般粗鲁?我昨日才说过叫你离我……松手——”
孟晓柯不管不顾的抓起她手肘,轻松拽出门外,“人能活着一天就该偷笑了,你总板着脸会长皱纹的——”
“我只有看到你时才这种表情!”寒若慈哪里抵得过他的力气,一边挣扎一边被他拖出丐帮总会大门口,孟晓柯回眸一笑,得意道,“原来我在圈圈心里,是这般特别啊——”
“不知羞耻!”寒若慈早知控诉、怒骂、讽刺对此人根本无效,反而成了他的乐事,可她就是按捺不住责骂,最终弄得自讨苦吃。
“你要带我去何处?”
“你还要在丐帮住上一段日子,带你逛逛街,买些女儿家需要的东西” 孟晓柯卖乖的眨眨眼,“我又发现自己一个优点,对你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啊,可真是好男人哟……”
“……”寒若慈轻哼一声撇开头,“你若认了厚颜无耻天下第二,无人敢接第一的头衔”
孟晓柯抿唇,故作受宠若惊的抱拳,“承蒙寒姑娘谬赞,此殊荣晚生确实当之无愧”
寒若慈见他松手,立刻躲得远远的,她不能再接话了,否则气出内伤的肯定是自己。
孟晓柯扬唇浅笑,如跟屁虫般紧挨着她,两人正在一前一后猛跑紧追之际……孟晓柯突然收敛笑容定在原地,他猛然将寒若慈拉到身后,一双犀利的黑眸凝视在眼前男子的脸颊上——
石久伫立环胸,一袭不张扬的侠客打扮,他扬唇浅笑,妖媚的黑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意味,而冷静自若的神情犹如危险的荆棘草,一触即发。
石久与孟晓柯对视片刻,随之漫不经心的缓缓开口,“是寒若慈吗?”
寒若慈怔了怔,顺孟晓柯身后探出头,紧张道,“请问……您怎知我名讳?”
孟晓柯挑起眉,将寒若慈推回身后,即刻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架势,冷眸直视妖媚男子,不客气的质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姓名”
石久不屑一顾的背过身,“我还在想,若慈徒儿为何迟迟不回百香岛,原来被你这无礼的毛头小子劫走了……”
孟晓柯已嗅到他躯体所散发出的阴寒之气,随之走上前,歪着头上下打量石久一圈……他眯起眼陷入沉思: 一直以为寒若慈的师父该是个白须鹤发的老者,或者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师太,怎就无端端冒出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可此人言辞又与信中交代无差异。
孟晓柯半信半疑的挑起眉,“你是她师父……意然?!”
石久嘴角掠过一抹邪气,“正是”
寒若慈从他们交谈中听出,孟晓柯已判断此人便是自己的师父无错,她顿感一惊,忐忑不安的走上前,欠身行礼,“失礼,我因……”
“失去记忆”石久帮她说完,扶她站直身,温柔关切道,“师父找你很久了,未受苦吧?”
寒若慈心头涌上一丝暖意,原本惊慌意乱的心境似乎找到了依靠,她喜极而泣的摇摇头,“师父在上,请受寒若慈一拜”她说着欲行大礼,却被孟晓柯制止住,他眸中含带一丝无奈,看向寒若慈,急道,“你只凭只言片语便随意轻信他人?究竟有无分辨能力?”
寒若慈不明所云的怔了怔,“我当初也轻信了你的话,还不是受骗”
“你……”孟晓柯自知可信度低,欲言又止的转向石久,“我不管你是不是她师父,总之,在我查清你身份前不能带走她。”
“孟晓柯,你休得对我师父无礼” 寒若慈首当其冲挡在石久身前,她此刻并不关心此人是不是她师父,但突然有人出来认她,她只想借此机会离开孟晓柯罢了。
石久俯视身前这副娇弱身躯,难以想象她便是那个如谜一般奇特的女子。
孟晓柯压住心中焦急的怒火,没底气的命令道,“你,你先过来”
寒若慈垂下眸,黯然道,“既然我师父已寻到我,省了你的麻烦……”
“我何时说你是我的麻烦了?!”孟晓柯无暇思索的扯过她手腕,将她整个人紧紧的贴上胸膛,此刻,他只知不能让这可疑男子将寒若慈不明不白的带走……想到这,他抬起寒若慈的下颌,强硬的吻上她的唇,寒若慈瞪大眼睛身子一僵,不堪受辱的猛力推开他。石久微微一怔,掌心即刻运力,随之捏住寒若慈手臂猛力抽离到自己身后,寒若慈感应不及间已站在石久身后……她捂住疼痛的双唇向后退去,脑中混乱一团。
孟晓柯被一股寒气逼得躲闪侧开,他愣了一瞬,看来此人有两下子,此刻若硬碰硬必会令寒若慈更不安,孟晓柯随之双手环胸,不以为然道,“师父也无权干涉徒儿的情爱吧?实话告诉你,寒若慈已是我的女人,你看着办吧”
石久居高临下的目光对向寒若慈,看不出情绪的平板道,“他此话当真?”
寒若慈急忙摇头,否定道,“不是的,他信口开河……”
“非要我说出你身上有何特征?”孟晓柯气得牙根痒痒,这不知死活的女人,根本察觉不到此人有多危险可疑!
“我想想,右胸口上……”
“孟晓柯!你住口!我真是看错了你——”寒若慈顿感含冤莫白,她莫非是疯了,居然会相信了孟晓柯的鬼话,他真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石久沉默不语,注视寒若慈怨恨的神情,这辨不清是非的女子,真是未卜先知的寒若慈?
孟晓柯感觉头快气炸了,青筋怒跳的转身离去,“随便你吧,到时别哭着回来找我”
“我就是死,也绝对不会求你相救!”寒若慈怒不可遏的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孟晓柯止步一怔,捏得拳头咯吱作响,随之头也不回的负气离去——
随着两人怒火冲天的背道而驰,渐渐看不清对方的身影——
寒若慈步伐又气又急,目不斜视的直径前行,完全忽略了跟在她身旁的男人。
“若慈,你在意那个男人?”石久不紧不慢的声音回响在寒若慈耳际。
寒若慈一怔,捂住胸口的衣襟缓下步伐,她感到呼吸很不顺,好似有一块大石沉甸甸的压在胸口上,泪水不自觉的滑落脸颊,她颤抖的手指不由扶在墙壁,似乎在支撑即将昏厥的身躯,“不,我讨厌信口雌黄的男人,似乎……越来越讨厌他……”
石久并不关心寒若慈的儿女情长,他只是未想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她弄到手,此事便办得如此舒畅,他反而感到有些无趣……这般容易已达到目的,此刻只需将寒若慈带回魔教便大功告成了一半。
想到这,他扬唇一笑,“随为师回去吧,将这段不愉快的回忆忘却”
寒若慈沉默许久,脸颊的泪痕随风吹散,她渐渐恢复了平静,一双泪眸注视在石久魅气的眸光中,她似乎要将石久深不见底的思绪看透……石久一怔,不由避开那道射入心底的目光,在他的记忆中,好似从未有人敢如她这般,毫不避讳的直视自己。
“无论你是谁” 寒若慈深鞠躬,“请求你,莫再欺骗我、戏耍我,我真的承受不起”
石久不动声色,微微回眸,亦真亦假回应道,“我若说不是你师父,你也愿意跟我走吗?”
寒若慈早已经不起丝毫的欺骗,她点点头,坚定道,“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我便甘愿跟你走”
“呵,或许是杀了你”
“死又何惧呢?没有人可以体会我的痛苦,一个活生生的人,脑中没有过去,更不敢憧憬日后,每日如行尸走肉般得过且过……”寒若慈不由叹气,沮丧道,“我都不知自己活下来的意义是为何……”
石久默不做声的注视她……寒若慈江湖雅号——寒预预。据江湖传言,她曾在无意中,救过几名武林豪杰,因助其脱离危险而暴露奇特本领,之后,此奇妙之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她可预知厄运的能力已在武林各帮中悄然传开,随之成为各个帮派争前恐后抢夺的女人。试问,谁不想将她据为己有,庇佑本派安危?但此女来无影去无踪,且她可预知自身危险来源,所以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难以抓捕。
石久的确不知她为何会突然失忆,甚至失去了自我保护的能力,得知寒若慈真名,是他在魔教百年藏书阁中,随意翻阅古书时偶然看到的,她的名字记录在一本关于藏宝图的卷宗中,但不巧的是,卷宗书页不知被谁人撕毁大半,只残留一页关于寒若慈的寥寥几笔,大意只能看出,此女在十九岁那一年,自身会有一次大劫难,而此女可通过神秘能力找到“碧莲洞天”。
石久起初只是好奇,一位不满二十岁的女子为何出现在魔教藏书中?
但无论怎样,寒若慈的失忆对魔教来讲可谓天大的好消息,一旦抓住寒若慈失忆的机会,利用她与生俱来的预知能力,试图找到传说中“碧莲洞天”的准确位置,指日可待。
他神色异常平静的转过身,半开玩笑的说出实情,“你活下来的意义,就是为我效犬马之劳,说动情些,也不枉为师含辛茹苦的抚养你长大”
寒若慈不懂的眨眨眼,“我能做何事?”
“预言,这是你的本领”
“预言……”寒若慈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回想一桩桩莫名其妙的事件随之化险为夷,她不由恍然大悟,莫非自己真有预知能力?
势如水火
此处为丐帮领地,石久目的达到,并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尽快带寒若慈离开才是上策。
石久若有所思的缓慢前行:虽那名丐帮弟子未真正出手,但他的内力精纯浑厚,不难辨出绝非等闲之辈,石久不由对此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方才那位男子可会醉无双惊天拳?在丐帮现任何职?”
寒若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他跟我提起过,好似叫做醉无双惊天拳,至于他的身份……”她抬起眸郑重道,“师父,请莫再提此人,徒儿与他日后再无瓜葛”
石久俯视她的眸,久久不语,寒若慈目中空无一物,好似对他这位冒牌师父丝毫不惊讶、不好奇,或者说,她根本未在意自己的存在。
他微微瞥头侧向后方,一抹好斗的张扬散在眼中……如他所料,那名男子定不会轻易罢手,不过,即便跟踪也跟的太近了点,莫非失去了高手原本的冷静?呵。
与此同时,孟晓柯躲在树干后掩人耳目,他未走出几步便开始后悔方才的冲动之举,寒若慈那无心机可言的小女子被人生吞活剥了都不知怎样死的。
孟晓柯重叹口气,愤怒夹杂急躁的拳头狠狠捶在石壁上……不知好歹的臭丫头,早知如此,昨日就该霸王硬上弓算了,偏偏要当君子,君子值几文铜钱啊?!现在他又无立场强留住人,唯有先跟踪一阵子看看情况再定,若此人真无害人之心,那他……孟晓柯黑眸一沉,也该放心了吧。
石久嘴角扬起邪气的浅笑,“不如住一晚再赶路”语毕,他先行向客栈大门走去。
寒若慈默默应允,刚跨入客栈门槛,胸口突然发闷,她鬼使神差的奔到一桌客人身旁,抓住其中一位食客的手腕欲向门外跑,食客一袭光鲜的商人打扮,四十岁上下,但此中年商人纹丝不动,抬起头一把甩开她,不悦的质问道,“姑娘拉拉扯扯想做何?!”
“快躲开!要来不及了——”寒若慈开口同时,男子相隔不远的一桌人已放弃暗杀行动,个个毫不犹豫的抽出桌下匕首猛然向男子扑来——
“那边——”寒若慈惊见突变,面对欲扎向自己胸口的匕首,唯有掩面大叫,石久已将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不得不对寒若慈奇特的预知能力惊讶三分。
他一跃身跳上桌面,即刻挡在寒若慈身前,猛力一脚踢出,不偏不倚踢在最先冲上前的那名凶徒的眼眶上,凶徒顺势踉跄两下栽倒在地,急忙捂住流血不止的眼角,顿感如被撕开般疼痛……一行凶徒愕然止步,似乎已被石久那压人的气势震得心生恐慌,此刻再无人敢轻举妄动、自讨苦吃——
“即便行刺也该有个规矩,该杀谁找谁去”说着,石久指指身后那位吓得脸色发绿的商人,又朝身前几凶徒不屑看去,随之不紧不慢道,“这人不在我的保护范围之内,你们随意”
石久轻盈落地,拉起寒若慈向楼梯方向走去,寒若慈回过神……只见那商人瘫软在地,伸出手臂正向他们发出求救的哀嚎声,商人吓得魂飞魄散,双手作揖恳求道,“他们、他们是土匪,在下刚收到一笔巨款,求这位大侠救救在下,在下愿出五百两保命——”
寒若慈恻隐之心顿起,“师父,帮帮他,也许会被杀的”
石久不屑冷笑,“你忘了他方才如何对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是,可是光天化日之下抢钱杀人,我怎能做到无动于衷?若是孟晓柯在此,必定……”寒若慈即刻收声,她懊恼的垂下眸,为何他的影子依旧挥之不去……
“救命啊——”商人凄厉的喊叫声再次灌入耳际,此刻,客栈内所有人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石久面无表情的倚在木梯边,显然懒得管这闲事。
寒若慈见商人命悬一线间,放弃恳求石久帮忙,一个箭步冲过,蹲身护在商人身前,对一行恶人急中生智道,“此乃丐帮领地,若想活命休得胡为”
此话一出,石久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在寒若慈倔强的背影上,心中不免对丐帮更为反感。
凶徒们贼眉鼠眼的观察四周,待确定安全后,奸笑道,“丐帮?小姑娘莫拿丐帮吓唬咱们,有本事你喊来个丐帮兄弟让咱瞧瞧?若叫不来,劳您大驾速速让开,听您师父的话少惹麻烦”
寒若慈沮丧的垂下双臂,看来此人她是无力相救了,落寞的双眸落在身旁伫立之人的裤管上,她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你,你为何在此?”
孟晓柯爱答不理的瞥了她一眼,“管呢,这又不是你家开的客栈”
石久缓缓坐落,一副看好戏的悠哉模样。
寒若慈努力压住嘴角的扬起,“谁管你了?真是冤家路窄!”
孟晓柯脖子一横,胡搅蛮缠道,“路很宽啊,你不赶紧上路非要留在此地惹祸上身,莫非是特意在等我来救?”
“你!”寒若慈气得起身推他一把,“自以为是,没你保护我死不了——”
孟晓柯反而凑上一步,随之挑起眉,“那你还抬出丐帮撑场面做何?”
“我那不是无好法子吗?莫非见死不救呀——”寒若慈越愤愤的推他,他便靠得更近,眼见两人都快脸对脸了。
“你们两人!停停停!要吵嘴能否让让啊,咱们可没闲工夫看戏!”其中一位凶徒不耐烦的扬声制止,今日出门抢劫定是未看黄历,这演得算哪一出戏啊?!
孟晓柯斜了那男子一眼,警告他在不知死活,孟晓柯慢悠悠的拿起桌上茶杯,随之闪电般从掌心抛出,正好打在那人上下牙之间,那人口中塞进茶杯,疼得弯下身吱吱唔唔乱喊——
“小爷在说话时,最讨厌别人打断,不懂礼数” 孟晓柯边数落那人,边踢了身后吓傻的商人一脚,提醒道,“还不快走,跟这看谁的热闹呢?”
商人回过神,即刻连滚带爬的逃出客栈大门,就连感谢的话都未说上一句——
一行凶徒见肥羊逃离虎口,随之拔腿要追,当他们一行人刚跑到门槛前,一张桌子顿时顺他们身边飞过,丝毫不差的堵住出口去路……孟晓柯呵呵一笑,“所谓贼心不死指的就是你们吧?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哟——”他说着,眸中一冷,跳起身伫立于人群中央,三百六十度翻转之际,出拳快且无形,刹那间,一行抢劫凶徒噼里啪啦口吐白沫昏厥倒地。
寒若慈根本未看清孟晓柯在何时出的拳,她目瞪口呆的停滞片刻后,才渐渐恢复平静心态,她想起孟晓柯方才辱她名节的言辞,一转身向石久走去……石久优雅的抿口茶,魅惑的黑眸挑衅在孟晓柯脸颊上,“寒若慈是我徒弟,你再纠缠不清莫怪我不客气”
孟晓柯不屑一哼,直言道,“啊哟,小爷平生就不怕威胁,你说你从上到下哪有个师父样?妖里妖气一脸邪魅——”
石久不怒反笑,“你莫非是怕我这相貌,对你构成威胁?”
“呸!这世间我敢认第二帅,无人敢排第一!”
一听这话,寒若慈忍不住掩唇偷笑,孟晓柯居然篡改她刚用过的桥段。
石久不动声色的沉默片刻,其实他早已察觉,当寒若慈见到孟晓柯那一刻时,眸中便带出掩饰不住的喜悦。
孟晓柯原本就决定不再偷偷摸摸的跟踪他们,主要是他思前想后,自己又未做何亏心事,还不是为这傻丫头安全着想啊。
他大喇喇的坐上木椅,随之做出交涉的架势,“圈圈她师父,咱们也别斗气说话了,我跟圈圈也算有过肌肤之亲的非正常关系,所以,我有理由送她回百香岛”
寒若慈听他还敢提这事,随手抄起手边筷子扔向他,“不劳烦孟大帮主受累跑一趟,我自会拿捏分寸!——”
石久一听帮主二字,心中顿感一惊,他不由自主紧攥拳头碎碎发狠,随之眸中燃起一团怒火……丐帮与魔教传位规矩,均为血亲代代相传,那么——眼前的男人便是杀父仇人之子,搜查他的踪迹已久,居然在这出现了,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
孟晓柯也不躲,任由‘暗器’顺他胸膛落地,他双手环胸讽刺道,“得了吧你,只会假机灵,真遇到事儿,立刻方寸大乱,都不知你是怎活这么大的”
寒若慈刚要开口反驳,石久猛然扬手打断,不露声色的冷静道,“主意不错,既然你有这份心意,一同上路有个照应,也好。”语毕,他即刻转身,好似再也无法对仇人之子展示半分平和,随之怒步向客房走去。
孟晓柯并未注意到石久的异样,朝寒若慈洋洋得意的晃晃脑瓜,“啊呀呀,你师父好像蛮喜欢我的,跟你一样,哈哈——”
“……”寒若慈气得小脸通红,师父居然答应让孟晓柯一同上路,但师命不可违,她无力的转身上楼,非要逼得她无路可走吗?
石久静静的坐在椅上,但心情似乎难以平静,嗜杀的血液在血管中翻滚涌动……他手中的茶杯顷刻间被捏成粉末……此刻,单单要了孟晓柯性命,已满足不了他复仇的快感,丧父之痛对于一个六岁大的孩童来讲,所面临的悲痛与恐惧是无人能理会的……所以,他势必要令孟晓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是谁?!”
寒若慈一怔,屋中的人似乎被她唐突的造访所惊动,而且可以感到他十分不悦。
“师父,是我”
石久闭上双眸深深吸气,默道,“进来”
寒若慈静静走入,默默合上门,“师父,请您收回方才的决定,徒儿不愿与孟晓柯朝夕相处”
石久环胸靠坐,眸光漫不经心的打量她,“他有情你有意,我是在帮你”
寒若慈愣了愣,矢口否认,“师父,徒儿对孟晓柯除了朋友之情,绝无他想”
“哦?如此说来,是我误会了……”石久缓缓起身,步步逼近她,寒若慈眼神闪躲的向后移动,当她脊背撞击在墙壁上时,已发现再无退路……石久抬起双臂抵在墙上,随之将她圈在两臂之间,寒若慈不明所以的抬起头,不禁注视石久一双寒冷的黑眸,她似乎掉进某种怪异的气氛中,而此等暧昧姿势不该出现在师徒之间,“师父……唔……”
他袭上她的唇,将她惊讶且疑惑的心情淹没在他突如其来深吻中,寒若慈震撼到不能言语,她猛然推开石久,捂住唇,惊慌失措的向门外跑去。
石久眸中掠过一丝戏谑的快感——寒若慈,你注定要成为本教主的一枚棋子,或者说,你的可利用价值又多了一项,一名打击孟晓柯直至痛不欲生的有趣女人。
弄巧成拙
孟晓柯与寒若慈迎面相对,只见寒若慈脸色苍白,即刻侧身躲过他身旁。
孟晓柯拦住她的去路,焦急道,“出何事了?脸色怎这般难看?”
“没事” 寒若慈不带任何情绪的默默回应,脑中还在回旋方才的一幕:“师父”这一称呼,在她心中的定位亦是敬重、敬仰……可她的师父不但年轻俊朗,且行为举止也如此出位,她接受不了这种过于暧昧的亲近……或许说,曾经的自己与师父是何种关系?
孟晓柯俯身注视她泛红的眼眶,“你哭过?”
寒若慈竭力稳定情绪,“女子原本就多愁善感,而且一想到,你我一同上路,我更想哭”
“你这话也太伤人了吧,我就这么惹你厌烦吗?”
“……”寒若慈抿抿唇,曾几何时,她如影随形的粘着孟晓柯,甚至寸步不离的缠着他,生怕一觉醒来孤单单的只剩自己……可残忍的现实摆在眼前,他不愿娶她,那又何必藕断丝连、徒生伤感。
寒若慈不敢正视孟晓柯炙热的目光,垂目默道,“你回吧,师父对我很好,他会照顾我的”
孟晓柯气急败坏的捶向木梯扶手,“你跟他认识还不够半天,哪里看出他好了?还是只要愿意收留你的人都是好人?你动动脑子再决定可否?”
寒若慈忍了忍,撇开头平静道,“当初我也不觉你哪里好,依旧相信你是我相公,且经过之后的相处,也证明你的确不是恶人,所以说,人不可貌相,你怎知他日后不会对我好?你快些回丐帮吧,六位长老寻不到你定会焦急”
孟晓柯一听这话明显有了希望,立刻挥去眸中怒火换上笑颜,随之大摇大摆的走上台阶,“经你一提醒,我突然想起更不能回去了,被那几个老头抓住又要逼着当帮主,我还没玩够呢”
寒若慈眉头紧蹙,“今日,你终可无牵无挂的甩掉我这累赘,何必又自讨苦吃?”
孟晓柯怔了怔,居然被质问得无从解释……是呀,他究竟在做何事?不招人喜欢还要死皮赖脸的留下来,这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
他伫足转身,肃然道,“有些事待我确定后自会离开,到时,不用你轰赶我也会不停留半刻”
“说穿了,你就是想看我笑话不是吗?!”寒若慈忍无可忍的跑到他身前,“你等着看我再次受骗的样子,然后乖乖回到你身边忏悔自责?”
孟晓柯消化许久,嗤鼻莞尔,“圈圈,你为何把我想得这般恶毒阴险?你扪心自问,我孟晓柯是那种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人吗?”
寒若慈撇开头,违心道,“你就是口蜜腹剑的十足恶人!你若是正人君子才不会以相公的身份哄骗我,当我一声声唤你相公时,你必定在心里嘲笑过我的愚笨……”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咱们先不讨论这话题了”孟晓柯举双手投降,这人啊,一辈子可以不做好事,但做一次坏事便会被人记一辈子。
寒若慈自知他理亏,轻哼一声欲转身上楼,孟晓柯不想就此不欢而散,但强留她闲聊又无理由,所以……低头时发现她裙尾落在自己脚面上,眼珠一转,悄声无息的踩了上去——
寒若慈一抬脚突然被拉回原地,她费解的看向裙边,以为不小心刮在钉子上,但捏起裙摆扯扯又无异样,她微提起裙角再次迈步……孟晓柯若无其事的又偷偷踩上,寒若慈随之再次走不上台阶,顿时气恼的转过身,惊见孟晓柯脚尖快速一撤,终于明白是他在使坏,她怒目瞪去,质问道,“你闹够了没有?”
孟晓柯耸耸肩,无辜道,“不明白你讲何事,你到是快走啊,站在楼梯间不当不正的挡路啊?”
“……”寒若慈以为错怪他了,尽量拉高裙摆小心翼翼的抬脚,孟晓柯眼角笑成月牙形,在她转身上楼之际刚欲再捣乱,但寒若慈突然将裙子拽到小腿以上,孟晓柯一脚踩空,顿时反应不及,直直向前扑去……“啊啊啊”的边叫边扑倒在寒若慈脊背上,“哐当!”两人双双摔在楼梯间……寒若慈吃痛的喊了声,木梯的斜向阶状,硌得她前躯生疼,她发现自己摔倒姿势极不雅观,趴地背朝天也就算了,身后还压着个强壮的孟晓柯。
孟晓柯四脚着地的扒在寒若慈身上,因姿势问题施不出力,此刻又无法用轻功起身,眼见就要顺着梯子向下方滑去……此时孟晓柯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大侠是不能这般丑态百出滚下楼梯的!于是,他垂死挣扎的抓住寒若慈腰肢,寒若慈被他捏到痒痒肉,顿时嘎嘎一笑,下意识的抬起脚将孟晓柯狠狠踹下楼梯,只听孟晓柯脑门撞击木梯的声音,“咯噔!咯噔!咯噔!噼啪,哐——”……四仰八叉的躺在一楼石板地上——
寒若慈揉揉胸口,吃力的爬起身,刚要开口责骂,一回头却见孟晓柯仰面朝天的平摊在地上,他脑门上红肿凸起了一大片,而且一副“死不瞑目”的凄惨表情,她惊呼一声急忙跑下楼,“相……孟晓柯,我不是有意踢你的,你还好吧?”她这一急,险些叫出“相公”二字。
孟晓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满脸哀怨,耍人反被人欺,他颜面何存那,还是先装死好了,待寒若慈离开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起来算了——
石久闻得门外声响,谨慎的开门察看,眸中落入寒若慈惊慌失措的神色,还有孟晓柯蹩脚的幼稚表演,他不由一怔,推门回房,丐帮帮主岂会如此滑稽,莫非是认错人了?
“你说话呀,不会摔傻了吧?”寒若慈推推孟晓柯胸口,可他依旧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寒若慈一筹莫展的想了想,顿时灵机一动,忙起身跑到柜台旁取过一小坛子女儿红,她抱住酒坛走回他身旁席地而坐,慢条斯理的解开酒坛封口,一股浓郁扑鼻的酒香马上钻进孟晓柯的鼻孔,他耸耸鼻子看向酒坛,艰难的吞吞口水,颤声道,“哎哟哟……我好似复活了……”
寒若慈见他没事了,盈盈一笑,将酒坛封口再次合上抬回柜台旁,孟晓柯声嘶力竭的伸出手臂,“啊啊啊……为何又拿走了……不喝酒我还会晕倒啊……”
寒若慈回眸一笑,“掌柜与小二逃命至今未归,待主人家回来再喝吧”
孟晓柯耍着赖不起身,“我给钱不就得了,快把酒抬过来,哎哟哟,头疼……”
寒若慈想起他额头的伤,收敛嘴角急速返回他身边,按住他乱动的肩膀察看伤情,她略显不安的眸注视在伤患处,此刻红肿已扩散成巴掌大小,于是,她不假思索的扶起孟晓柯上半身,用身体支撑起他的脊背,轻声询问,“还能走路吗?我先扶你进房休息”
孟晓柯听她语气有所缓和,眼珠贼溜溜一转,筋骨卸力向后仰去,寒若慈咬紧牙关支撑再次压向自身的大分量,随之脚跟不稳,猛然坐倒在地上,她侧头看向双眼紧闭的孟晓柯,以为他真是撞坏了脑子,泪水因心慌意乱而滑落,“莫吓我,你快醒醒——”
孟晓柯感到脸颊上传来水汽,缓缓睁开眼,正巧对上寒若慈忐忑不安的泪眸,他心头一沉,顿时坐起身,伸起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我没事了啊,方才有点头晕而已”
寒若慈并未看出他方才是在演戏,见他精神抖擞的坐起身,不由破涕为笑,但目光触及到他额头的大片红肿时,又笑出了,她紧蹙眉,不确定的询问道“真的无事了吗?头还晕不晕?”
孟晓柯内疚的抓抓耳垂,明明是他捣鬼准备欺负寒若慈,最后不但害她急哭,还令自己着实过意不去,心想,他可真是坏得冒泡。
想到这,他站起身原地跳跃,一翻身又跳上桌子,龇牙咧嘴大笑,“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你也太小看我了,这点伤还算伤啊?”
寒若慈这才把悬起的心放回原位,她掸掸尘土起身,“呃……”顿感脚踝一酸,再次瘫软在地上,孟晓柯表情一僵跳下桌面,蹲到她腿边,急忙撩起裙角看去……寒若慈脚踝骨上青紫肿起,应是摔倒时扭伤了,他顿时懊恼的给了自己一拳,“都怪我,日后再不闹你了”
寒若慈试图扭扭脚腕,钻心的疼痛袭遍四肢,这会才觉得疼,后知后觉的可以。
她抬眸之际,见孟晓柯一副懊悔自责的模样,即刻将吃痛的表情收起,勉强扯过一抹浅笑,“不是很痛,过一两日……啊……”
孟晓柯突然将她横抱起身,突然的悬空令她不由惊呼一叫。
正巧这时,掌柜子与店小二汗流浃背的跑回客栈,因他二人去官府报案回来迟了些,官兵随即冲入客栈,却见几名凶徒东倒西歪的晕厥在地,掌柜立刻指认几人便是方才行凶抢劫者,官兵二话不说便把几人五花大绑抬出客栈——
孟晓柯对眼前忙忙碌碌穿梭的官兵视而不见,朝店小二扬声喊去,“小二,打盆凉水,拿壶烧酒上来”语毕,他抱起寒若慈向客房走去,寒若慈不悦的扬起下巴,“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喝酒,我怀疑你方才表现出的歉意,毫无诚意”
孟晓柯笑而不言,轻松一拖将她抱在怀中走上楼,还特意找了一间相距石久客房较远的房间进入,他将寒若慈轻轻放在床榻上,店小二紧跟其后送来他所需物品。
孟晓柯蹲在床榻边,脱掉她的袜套,将她的裸脚轻轻搭放在自己腿上。
寒若慈一直尴尬的垂着眸,心里有些挣扎的想推开他,毕竟男女之间还有一层芥蒂……却默不做声的任由他摆弄自己伤脚——
孟晓柯扬脖将一大口热气腾腾的烧酒含在嘴里,对准她扭伤的部位喷洒而上,寒若慈顿感一阵温热刺辣覆盖在脚踝上,她不自在的抿抿唇,“直接倒上酒不可以吗?为何还要喷洒?”
孟晓柯舔舔嘴角的酒香,有一搭无一搭回应,“不均匀”
“带着口水很恶心”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扬起嘴角,将一滴滚烫的酒水滴在她皮肤上,寒若慈下意识的缩缩脚,这才发现烧酒的温度有多高,她难为情的撇开头,原来……孟晓柯是怕烫到她,但这高温入口不会烫到他吗?
孟晓柯厚实的掌心按在她的脚踝上,她紧紧咬住下唇,逼自己莫喊疼。
孟晓柯抬眸浅笑,“疼就叫吧,忍着做何?”
“……”寒若慈捂住双唇继续隐忍,她只是不想令他过于内疚而已。
棒打鸳鸯
孟晓柯替寒若慈按摩,待扭伤处按揉至发烫后,又用清水洗净残留酒味,再拿一条结实的布条紧紧缠绕在伤患处固定牢靠,此刻他想起身,但双腿已蹲的又麻又酸,他单掌支地缓缓坐下,轻抬起寒若慈小腿平放在床上,“睡会吧,我这就出去”寒若慈顺从的躺下身,微闭双眼注视他,顺微弱的视线看去,孟晓柯将两臂搭在膝盖上,手指垂向地面……她这会儿才发现,他的一双手指因按压时间过久,过于疲劳而微微颤抖——“你的按揉手法很熟练,还替谁疗伤过?”寒若慈不由自主酸溜溜开口。
孟晓柯随手拿起地板上的酒壶摇晃下,本着绝不糟蹋一滴酒的原则一饮而尽,随后坦言道,“这都看出来了?呵呵,我师父,我儿时经常帮他老人家按摩”“你师父在何处?”
孟晓柯仰起头算了算,“至少有一年未见过面了……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每次会面都是师父找我,这说来,我师父也算神通广大了,无论我身在何处,都能叫他老人家轻而易举给挖出来”寒若慈见他提及师父时,总是带出一抹温暖的情绪,想起他幼年丧父之痛,不由心里疼了下,她坐起身,单腿跳到孟晓柯身前,孟晓柯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寒若慈浅浅一笑,艰难的蹲下身……握住他的手掌,随之用拇指轻推按揉,“让你感受下被人按摩的滋味”说着,她跪在地上,扯过孟晓柯一条蹲麻木的小腿,认真的替他舒筋活血——孟晓柯怔了许久,神情木讷的朝寒若慈缓慢眨眼,寒若慈轻柔的力度虽称不上多舒适,甚至只是再简单不过的推拿动作,但却有一股莫名的暖流渐渐点燃了血液,侵入他最柔软的心房……他相信自己即将沦陷在温柔似水的关怀中时,不由自主的微笑,但是被现实的阻碍再次扯回,他急忙站起身,原地转了两圈,慌乱道,“人有三急,我先出去了!”语毕,他心情纷乱的逃出房门……不能再放任自己靠近她,他可以对她好,百般好、万般好都无所谓,但不能允许她与自己一同坠落无底的深渊,因为,丐帮的兴衰是他必须扛起的责任……
寒若慈的目光停滞在依旧晃动的门页上,她坐在原地默默一笑,笑容有些苦涩,孟晓柯总是这般慌慌张张的逃走,既然如此,为何不彻底弃她于不顾呢……
孟晓柯走到石久门前,为了寒若慈,他决定与此人心平气和的谈谈,孟晓柯沉了沉气,铿锵有力的敲敲门,石久坐在屋中一直在等他出现,未想到孟晓柯居然在门外犹豫了这么久……
石久缓慢起身,直径走出房门,“出去谈吧”孟晓柯应了声,随之二人走出客栈,来到一处偏僻避人的树荫下——石久微扬起下颚,藐视道,“有话直说。”
孟晓柯换上一副沉稳神色,稳健的步步逼近,“开门见山说吧,我怀疑你的身份”石久莞尔浅笑,旁敲侧击试探孟晓柯真正身份,“呵,据若慈说,你身手不凡,又是丐帮的下一任帮主,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与我一决高下强行留人?何必又让寒若慈跟我走?”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无奈,“我没能力照顾她,但希望她能过上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从表面看去,她既坚强又独立,其实是个依赖性很强的女子,甚至对外界的侵害也不懂考虑,说白了,她一个在这世上根本无法存活”石久不由嗤之以鼻,不苟同道,“你与她接触也就数日,她拥有与生俱来的预测之功,别告诉我,你并不清楚这事,换言之,她与一般娇弱女子不可同日而语”“有何不同?除了时不时因那破能力自讨苦吃外,在我眼里她还不如丐帮女子来得坚强——”孟晓柯言语激动的反驳回去,气哼哼的靠在树干上,顿了顿,不安的询问道,“你在信中所说她三年失忆一次可是实情?”
石久不急不缓的拍拍树干,“是与不是又能怎样,莫非你怕寒若慈忘记你?”
孟晓柯站直身,欲言又止的挣扎片刻后,才生硬开口,“只是好奇罢了,爱说不说!”语毕,他心烦意乱的怒步离开,走出两步又伫立不动,侧过脸,警告道,“无论怎样,我会陪她直到抵达安全地点,你与我面和心不合便可,总之,你若意图不轨绝不轻饶!”
石久面对他的口是心非,不由斜唇冷笑,随之故作惆怅道,“在寒若慈失忆前,我们曾是一对恋人,我所做的,便是一次又一次的挽回她的心,她对你的好感只存在于失忆之后,或许说只是新鲜感,而我对她的爱恋从未终止过……”
石久悠扬的声线如凛冽的寒风穿透孟晓柯的胸膛……一双腿好似禁锢于土地中,想无动于衷的走开……却丝毫无法移动脚步,骄阳似火,他额头却渗出冰凉的汗珠,心好似被尖刀挖出又慢慢塞回去,只不过一瞬间罢了,把他折磨得死过去又活过来,拉拉扯扯、无休无止……孟晓柯不记得自己站了多久,似乎久到忘却自己还会行走,他握紧双拳,顿时转身灿烂一笑,“你一早就该告诉我实情啊,这就说的通了……害、害我白替那傻丫头瞎紧张半天”石久将他矛盾且痛苦的瞬间牢牢锁住,随之不以为然浅笑,字字带血的继续施压,“我若在信中直接表明身份,寒若慈定会惊慌失措,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日后我自会用真心感动她,使她明白我是谁,知晓谁才是她这世间唯一可信赖的男人……”
孟晓柯强扯起僵硬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垂眸,“好好待她,孟晓柯告辞”语毕,他一片一片拾起破碎一地的心情,步伐沉重,向客栈反方向走去——“且慢!”石久一跃身挡住他的去路,嘲讽道,“你就这般挥挥衣袖、潇洒离去?也不与寒若慈告别一下吗?亏她对你心生惦记”孟晓柯不明所以的蹙起眉,脑中依旧乱成一团,他真不知自己能不能若无其事的说道别“原本她就希望我离开,我留在此地这只会给你带来阻碍”石久不屑的睨了他一眼,他怎会轻易让孟晓柯离开?既然已确定了他的身份,那么,伤他就要伤害的彻底……想到这,石久和善浅笑,故作无敌意的打趣道,“你太自以为是了,就凭你的三言两语,岂能破坏我们的关系?我这人原则性很强,生平最厌恶被人冤枉,既然你怀疑我的身份,便随我一同去百香岛验明真身吧,而且江湖中危机四伏,带个女人行走易招惹是非,一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不等孟晓柯反应,石久拍拍他肩头,“孟兄不会拒绝我这小小的要求吧?”
孟晓柯听他这话不无几分道理,又或许他心里从未放心过寒若慈,每每想起她因那该死的预感能力莫名其妙的冲出去救人,他的心便越揪越紧……待他俩安然无恙的回到百香岛安居……他再离开也不迟。
“嗯,就这样决定吧,也不枉我与她相识一场” 孟晓柯为缓和凝重气氛,爽朗笑起,“哎呀,我都聊饿了,咱们去吃饭吧,我来请客”石久似笑非笑的点点头,“那便有劳孟兄破费了”孟晓柯与石久各怀心思不出声,只见两个身材、身高相仿的男人并肩行走,一位阳刚一个邪魅,格外出众相貌且各有特色,并排走在路上不时惹来怀春女子的青睐之眸。
孟晓柯为打破僵局,率先抱拳致歉,“我发现你这人其实挺随和的,当初是我出言不逊在先,失礼失礼”“呵,我那时自是语气欠佳,彼此彼此”石久抱拳回礼,见此条路并非回客栈的方向,不失时机的假意关怀道,“若慈还未吃饭,不如叫她一同前往”孟晓柯怔了怔,“她方才不小心扭到了脚踝,此刻行动不便……”但未等孟晓柯解释完全,石久便刻不容缓的向客栈跑去,孟晓柯见他风风火火的举动,只得步伐拖沓的向客栈返回,他沉闷一笑,不难看出他对寒若慈的关心备至。
石久并未急着进屋,他焦急万分的举动只是演给孟晓柯的戏码,待他注意到孟晓柯缓缓上楼,这才推门而入——寒若慈听到脚步声,迷迷糊糊的张开眼,见眼前伫立之人是师父,即刻清醒几分坐起身,毕恭毕敬道,“师父有何事要吩咐徒儿吗?”
石久沉默不语,目光凝视在她受伤的脚踝上,关切道,“脚还疼不疼?需要请郎中吗?”
寒若慈怔了怔,急忙将裸脚塞进被褥中,坦言道,“孟晓柯已帮我治疗过,一觉醒来疼痛舒缓不少,此刻已无大碍”孟晓柯准备进门,但听得他们在交谈便站立于门后等候——“孟晓柯又不是你何人,日后莫再麻烦人家,有事唤为师办便可”石久语气中带出微妙的不悦,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令孟晓柯听得一清二楚。
寒若慈这才反省自己与孟晓柯之间有多随便,随之言听计从的应声,“徒儿知晓了,日后定对孟晓柯以礼相待”孟晓柯疲惫的靠在门边,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多余待在这里,连他都觉得自己很碍眼。
寒若慈见石久打算抱她起身,顿时婉言谢绝,“不劳师父相助,徒儿可以自己走”石久到未勉强,他点头浅笑,“你可要小心行走,莫让为师担心”语毕,他先行走出房门,一侧头看向门外沉默不语的孟晓柯,故作歉意道,“方才未打招呼便独自离开,只是有些担心若慈的伤势,失礼了孟兄”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应该的,你若不走我才会觉得奇怪”寒若慈试走了两步,脚踝传来隐隐的疼痛,她听到孟晓柯的声音,已把前一刻的宣言忘得一干二净,她习以为常的喊去,“孟晓柯还不快进来扶我,莫非你让我一蹦一跳的下楼吗?”
孟晓柯刚要进屋,但注意到石久闷闷不乐的表情,于是抽回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你蹦出来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对你名声不好”“……”寒若慈微张开嘴,半天未反应过来这话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坑蒙拐骗
石久似乎很满意孟晓柯的回答,扬唇浅笑先行下楼,孟晓柯心事重重的跟随而下,但一想到寒若慈因行动不便若再滑倒……不由频频回头张望。
过了许久,寒若慈一脚深一脚浅的艰难走出,虽就几步路,却疼得满头大汗,她手扶木栏拭去汗珠,不经意掠过孟晓柯的脸颊,他正仰视楼上注视自己,寒若慈发现他额头依旧红肿一片,好似也不曾处理过……她不禁俯视楼下,不悦道,“你额头还未上药吗?”
“啊?什么额头?”孟晓柯不由自主摸摸脑门,顿时龇牙咧嘴的拧成一团,他轻柔脑门,心不在焉的回应,“我没事啊,你以为谁都跟你那般禁不起摔打啊——”“不识好人心”寒若慈轻哼一声撇开头,手抓木围栏一蹦一蹦向台阶下跳去,孟晓柯蹙眉关注,不由用胳膊肘顶了石久一下,“你去扶她吧,再摔下来就麻烦了”石久经这提醒,才漫不经心的扫向楼梯一眼,其实,他从未主动照料过哪个女子,或者说,从未迁就过哪个女人。
他不耐烦的出口气,放下茶杯迎上楼梯,随之生硬的抓起寒若慈手臂,毫不怜香惜玉的向楼梯下拽去,寒若慈原本慢慢走还不觉得太疼,这会被他一拉反而加快了步伐,她下意识的用力甩开,石久顿感手中一空,质疑的目光落在寒若慈脸上,寒若慈知晓自己举止唐突了,欠身行礼,“徒儿怎可劳烦师父相扶,您大可不必担心我”石久压住眸中不快,先发制人道,“你是我徒弟,为师若不想管你,又何必千里迢迢来寻你?”
寒若慈内疚的垂下眸,求救的目光不由看向孟晓柯,孟晓柯见两人僵持不下,开口不是,不开口替她解围好似她会一直看着自己,孟晓柯举棋不定的挠挠头皮,即刻热情呼唤,“圈圈她师父,快下来陪我喝酒,一人好无趣啊”石久嘴角掠过一丝快感,见火候差不多了,不打算再为难寒若慈,应了声走下楼。
寒若慈渐渐舒缓气息……她不是该对师父更感亲切吗?为何每每对上师傅的眼神总是想避开,好似有张格格不入的屏障竖立彼此之间,令她不寒而栗……
待她终于坐到饭桌前,却早已无了食欲,她没精打采的一颗一颗咀嚼米粒,而身旁的两人谈笑风生、喝得好不痛快。
石久似笑非笑的将酒杯抵在唇边,随之睨向寒若慈面孔,这似乎是自己初次认真看她,却不禁多看上几眼……寒若慈弯长的睫毛微微低垂,柔情绰态,她或许算不上绝色倾城的美女,但,不施粉黛的肤色仍是白皙润泽,清雅的素容透出几分若隐若现的媚情,可谓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
孟晓柯并未注意石久的目光,正一杯又一杯喝得起劲,他似乎有意将自己灌醉,可自己偏偏像个无底洞,喝多少坛依旧清醒如初,他见身前酒坛已空,大声叫嚷着叫店小二再抬过一坛,寒若慈心烦生厌的踢了他一脚,命令道,“你喝了三坛了,即便你是海量无底,但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孟晓柯怔了怔,“不要酒了,结账!”
此话一出到令寒若慈有些惊讶,因她只是习惯性的说教,而他从来就未听过话。
“今日很听话嘛”寒若慈笑盈盈夹起一块鱼肉放在他盘中,解说道,“鱼肉滋补”孟晓柯注视盘中的大块鱼头,顿时推开盘子,“我不喜欢吃鱼,刺太多”寒若慈眨眨眼,将盘子拉到自己面前,剥开鱼皮,用筷子一根一根挑鱼刺,这一幕自然落到石久眼中,他见寒若慈紧抿双唇,一副认真仔细的模样,又掠过孟晓柯不以为然的神情,好似她为他做任何事都如此自然。
“好了,都挑干净了” 寒若慈将盘子递给孟晓柯,孟晓柯夹起鱼肉左右翻看,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认真度,寒若慈表情一冷,欲抢回盘子,“罢了,不吃算了”孟晓柯在她扯走之时一下夹起鱼肉塞进口中,摇头晃脑的大口咀嚼,忽然觉得这鱼肉味道还不错,于是,他厚颜无耻的指指未动几筷子的红烧鱼,“把刺都挑出去,我还想吃”不等寒若慈答应,他自顾自向店小二招手,“再上一碗米饭”“……”寒若慈虽表情不悦,但心里到挺高兴,至少他不再只顾喝酒糟蹋身体。
“你们慢吃,我先回房休息”寒若慈有一搭无一搭的点点头,孟晓柯见石久快步离去,后知后觉反应到自己又行为过火,此刻,寒若慈又将新挑好的鱼肉摆放在他面前,孟晓柯生硬的推开盘子,还觉得不够狠,又将口中的鱼肉渣子一同吐出,故作反胃状皱眉,“好腥啊,不吃了不吃了——”寒若慈不明所以的眨眨眼,辛辛苦苦挑好的鱼肉被他嫌弃到这种地步,她生气的摔下筷子,“你方才还说好吃,真是反复无常!”
孟晓柯板下脸,不讲理的反驳道,“我一开始就说不吃,你非要逼我吃,这会到怪起我了,你才是反复无常”“不可理喻!”寒若慈气得站起身,伸出手指又懒得跟他吵嘴,索性愤怒转身,但脚上又有伤,只得步履蹒跚的向楼梯走去——孟晓柯见她艰难前行,伸头探脑的看向二楼,断定石久的房门紧闭后,急忙追上寒若慈,一弯身把她横抱在怀中,不等寒若慈挣扎,他率先开口,“我只是看你走路太慢影响其他客人上楼,没别的意思”说着,他三两个箭步蹿上楼梯,将她稳妥的放在门前,二话不说便钻进旁边的一间屋中。
“……”寒若慈对他所作所为简直到了消化不了的地步,不过她也隐隐察觉到,孟晓柯好似在刻意疏远她。
她黯然伤神的静静走入房中,或许只有孟晓柯真正离开后,她才能归于平静。
第二日清晨石久敲响了孟晓柯的房门,因此地为丐帮领土,不宜久留。
孟晓柯无精打采的打开房门,微黑的眼圈带出少许疲倦,他睨了石久一眼,以为他是为昨晚之事兴师问罪来了,双手一摆强辩道,“你刚走我就上楼睡觉了,何事都未发生”“呵,我又未问你,你这般急于解释做何?”石久自在的依在门边,“该上路了,早日将若慈送回百香岛我便放心了”孟晓柯点头赞同,“也是,省得夜长梦多”说着,他跨出房门,“我在楼下等你们”石久见他两袖清风,故作关切道,“你不用回住所取随身行礼吗?”
孟晓柯注视自己一身干净的衣着,扬声一笑,“我是乞丐啊,你何时见乞丐带着行礼四处讨饭的?哈哈哈——”“……”石久挪步欲叫醒寒若慈,但指未触门已缓缓打开,寒若慈因伤痛未愈一夜浅眠,|Qī-shu-ωang|自然也是一副未睡醒的疲惫模样,她欠身行礼,“师父早”石久见她脸色欠佳,质疑道,“要赶路了,你能正常行走吗?”
“应该无大碍吧” 寒若慈勉强的点点头,只听客栈门口传来孟晓柯的叫喊声,“圈圈快下来,有好东西给你看”寒若慈好奇的大声回应,随之急扶木栏下楼,石久本想扶她,但想到昨晚闹得不快,不急不缓跟随而行,他们双双走出客栈大门,见孟晓柯一手牵一根马缰,随之将其中一匹马的马缰递给石久,寒若慈发现两人都有马骑,莫非让她一人跑着?
“我……”寒若慈率先看向孟晓柯,孟晓柯故作理所当然的指指石久那边,“你又不会骑马,跟你师父同骑一匹吧”“……”寒若慈排斥的皱起眉,未等推辞已被石久一抄腰抱上马背,不过,他从未与别人同坐过一匹马,感觉又小又窄极为不适。
寒若慈默不做声,顿感尴尬的紧靠马颈处,试图拉出彼此间微小的缝隙……她为缓和这别扭的安排,朝并排而行的孟晓柯问去,“你从何处弄来的马?”
孟晓柯得意的咧嘴一笑,“昨天那几个贼人留下的,掌柜说送我了”“我怀疑是你强要的”“一半一半,哈哈——”“……”寒若慈因时侧坐,小心翼翼的看了石久一眼,不得不说,师父属于格外耀眼的那种男人,白皙的皮肤比女子更为细腻,精致的瓜子脸上笼罩一层冰冷且鬼魅的气息……好似再柔和的日光触及到他冰艳的脸孔上时,也会瞬间失去温度。
石久微垂眸,扬起嘴角浅笑,“对我很好奇?”
“……”寒若慈一怔,慌张的看向前方,“师父能否告诉徒儿……几日可到达百香岛?”
“若顺利话,二十日内便可到达”寒若慈好似自言自语的向往道,“虽我对百香岛已无印象,但听名字该是个美丽的地方”“百香岛群山环绕,得名百香只因岛主叫沉百香”石久显然在否认她的认知。
“你们是那孤岛上的子民?”孟晓柯费解的抢过话,山石众多之地该如何过活?
石久不以为然的扬起唇,随口敷衍道,“非也,此岛只是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般鸟语花香,而且没有岛主的应允是不可擅自上岛的,岛上山洞、穴道达千万,不乏隐匿武林高手在此练功、修行,岛主沉百香会为高手们提供食物和淡水”孟晓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反而来了兴趣,“哦,看来我见识尚浅,到未听过有此种神秘之岛,这次到要开开眼界了”寒若慈此刻欢喜不起,沉闷的垂下头,“师父,那咱们上岛做何?也去练功习武吗?”
“岛主沉百香是为师的朋友,她或许可以助你早日恢复记忆”石久早已精心策划了骗局,既然假信函中已指出百香岛,正巧又是魔教的领地,将计就计上岛,待两人上岛后,便由不得寒若慈不乖乖听话。
寒若慈喜出望外的甜甜一笑,“那咱们快些去百香岛吧,徒儿迫不及待想恢复记忆”孟晓柯察觉石久此番话中有前后矛盾之处,但想到他或许是给寒若慈吃宽心丸,便不动声色的继续前行,他喃喃道,“那就是要坐船了……”
寒若慈看他独自发愁,不失时机的嘲讽道,“莫非你晕船?”
孟晓柯愁眉苦脸的揉揉肚子,“那到不是,我经常坐船四处跑,自然知晓船上大多缺酒少粮的,人多嘴杂又憋闷”寒若慈沉下脸,“哦,原来你是在为吃喝玩乐而苦恼”“……”孟晓柯见城门已在前方,急忙打岔道,“出了城便劳烦意然师父带路了”石久斜眸掠过一丝阴寒的笑意……即将走出丐帮总坛领地,之后便进入魔教领土,一旦到了百香岛,任由孟晓柯三头六臂自是插翅难飞。
与此同时,丐帮总部内——大德叔在丐帮史书屋内奋斗、翻阅一夜,终于找到关于寒若慈的蛛丝马迹,他手捧书卷欣喜若狂的奔向孟晓柯卧房,边跑边推开房门,“侄儿,侄儿啊,好消息啊,寒若慈原来便是传说中碧莲洞天……”大德叔惊见屋中空空如也,被褥整齐摆放,心想那臭小子跑哪去了,这等好消息要尽快联系上孟晓柯才是……
驱羊战狼
石久载着寒若慈诱引孟晓柯策马奔驰,天擦黑之际已进入暗藏魔界弟子的密林中,魔教弟子喜阴冷寒气之地,门下弟子大多善用毒、陷阱、暗器、诱饵,即便不露真身便也可伤敌人于无形之中,称为魔,自然有魔鬼般变化莫测的阴毒手段。
石久虽是一帮之主,但认得他庐山真面目的弟子却寥寥无几,所以,他此刻也须小心提防周遭的埋伏。
孟晓柯最厌烦阴郁且弥漫雾瘴的森林,丐行天下大摇大摆走四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丐帮与寻常百姓无异的生活方式,由于丐帮帮众分布极广,眼线甚多,耳目灵通,故在搜集敌情,传递讯息方面颇有所长。凡是正式入门的叫花子皆属丐帮,除强济弱,重诺守信,为江湖上正门大派。
马蹄小心翼翼的踩踏在堆积交错的落叶上,时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冥音……夜晚渐渐转凉,寒若慈遥望漫无边际的密林深处,不由搓搓发凉的双臂……一件硕大的黑色披风从她脊背处盖来,寒若慈一怔之际,石久已松了手,她下意识抓住即将脱肩的披风系带,随之抬眸向石久抛去致谢的浅笑……石久似笑非笑的点点头,他这么做只是尽量避免节外生枝罢了,魔教弟子若发现队伍中有个漂亮女人,难免不生邪念……石久有意无意瞥向一副警惕神色的孟晓柯,明知故问道:“孟兄是在提防魔教偷袭?”
未等孟晓柯回应,寒若慈先是一惊,想起魔教红魔与孟晓柯交手时的心狠手辣,她忧心忡忡的询问道:“师父,此处为魔教领地吗?”
“魔教门徒多如潮虫,哪阴哪冷便往哪钻”孟晓柯接过话,提起腰间酒后喝了一大口,随手递给石久,热情道:“要不要喝点酒去寒气?”
石久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推手谢绝:“我虽非武林中人,但对魔教与丐帮结怨之事略有耳闻,以我这旁观者的角度看去,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世间不变的法则、孰是孰非似乎还未争论出结果”
孟晓柯一听此话颇为激动,反驳道:“魔教只会做些鸡鸣狗盗、暗地放箭的无耻之事,是男人就该站出来兵刃相见拼杀个你死我活,一派全是藏头露尾的孬种!”
石久不动声色的扬起唇,与丐帮之人争论无休,简直浪费口舌。
寒若慈见两人一语不和气氛僵持,又见孟晓柯抿唇闷闷不乐,急忙伸出手臂指向孟晓柯为他分散注意力:“我冷,我要喝酒取暖”
孟晓柯收敛烦闷情绪,边将酒壶递给她边打趣道:“就你那点酒量抿一口就好,别一会喝多从马上摔下去啊——”
“……”寒若慈没好气的接过酒壶,顶在鼻子边嗅了嗅,辛辣的白酒味极为浓重,或许对孟晓柯来说如甘露般甜美,但她却认为这是穿肠毒药,她屏住呼吸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小口,一股强劲的苦涩充斥口腔,她强忍住不适硬生生咽下,顿时双腮泛红发热,孟晓柯不怀好意的注视她许久,待她因坚持不住轻咳一声时,他顿时幸灾乐祸的扬声大笑,“早说你不会喝,还非要逞能,你若真那么冷,我把外衣脱下来给你穿”说着,他便解开腰带欲脱下外衣。
“免了吧!一身酒气的衣衫谁稀罕”寒若慈拧上酒壶盖抛到他怀中,虽她依旧冻得瑟瑟发抖,但孟晓柯也不过穿了两件衣衫。
孟晓柯只是觉得森林中阴寒,其实到未觉出冷,不免察觉女人的体质相当脆弱,随之担心道:“你要加强锻炼啊,这身子骨怎受得了山洞的阴冷”
寒若慈显然惧怕寒冷,她一皱眉,不禁给你自己鼓气道:“我适应能力很强,应该无事”
孟晓柯本想再唠叨点话,但石久一直处于面无表情的安静中,他欲言又止的坐直身体,将那些关于叮嘱的废话烂在肚子里。
这时,两匹马儿突然停止前行的脚步,动物对危险的敏锐度比人类还要强……渐渐的,马匹隐隐呈现出因惊慌传递而来的颤抖,石久与孟晓柯与此同时双双察觉到细微异样,孟晓柯灵敏的听觉即刻动用,静静聆听林间诡异的动静……石久则是一派悠闲的从腰间抽出“六棱刺”,成大事者必做到心狠手辣,若魔教弟子暗藏杀机、围追堵截,他手中的刺刃自会毫不留情的扎向同门。
突然!树干顶端如闪电般交叉飞过无数个黑影,在皎洁月光的下似一群黑色的吸血蝙蝠快速滑翔掠过,随即无声无息的瞬间消失——
孟晓柯属于主动出击的类型,他仰起脖子喝下整壶酒,即刻跃马跳下,石久欲下马时,却被孟晓柯制止,他自信一笑,“我来就好了,你负责保护圈圈”
寒若慈见他急速的步伐即将淹没在密林中,情不自禁的疾呼他的名字,此刻,孟晓柯为不暴露他们的目标并未应声,但寒若慈依旧心神不宁的喊了声:“孟晓柯,不要走太远,我快看不到你了——”
孟晓柯未回头,但嘴角不由缓缓扬起,好似一丝暖流划破冰凉的林间。
“若孟晓柯不幸遇害,你会怎样?”石久冷冷的声音从寒若慈身后发出,寒若慈顿时全身一阵冰凉,她迟疑片刻,默道,“人终有一死,若死亡是他必须遭受的命运,我……我想我会哭的很伤心……”
石久眸中掠过意味深长的邪魅,“你比我想象中的坚强”
寒若慈故作镇定的平静道:“师父以为徒儿会怎样?”
石久似笑非笑的摇摇头,悠扬道:“不怎样。”
寒若慈双手合十抵在唇边,合上双眸默默祈祷——孟晓柯,你不会死,你是最强的男人。
石久已感到一小股寒气向他们这边急速靠近,他跳下马之际,一群“蝙蝠人”早已布下声东击西的虚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寒若慈抽离马背,飞身跃林消失在空气中。
而寒若慈竟然连惊叫声都未发出便被人掠了去——
石久站在原地沉思了许久……魔教之中,若有轻功这般精妙的弟子他岂能不知?他顿时眉头紧蹙……看来出手掠人并非魔教所为。
……
寒若慈只知自己被人悬空提起,此人身手敏捷、手臂有力,未等她求救声发出便被瞬间点了哑穴,在无计可施的险境中,她唯有安静的等待此人亲自揭晓捕自己为何缘由。她因双眼被蒙,只凭感官察觉……那人似乎扛着她进入一处狭小的空间,身体顿感急速坠落,耳边还发出清晰的树叶摩擦声。待此人落地,他粗鲁的扔下寒若慈,一只蒙住身体的黑罩即刻从寒若慈眼前撩开,她凌乱的发丝遮挡在眼前,地面上的潮湿浸泡了裙摆,她惊见洞内四壁居然是由—根根粗大盘结的树根组成,那说明这里是……地面之下?她忽然感到有些紧张,随之透过发丝隐隐约约看清眼前的男子——
男子身型矮小精瘦、尖嘴猴腮相貌丑陋,二话不说便拽去寒若慈的手臂向前方大门走去……他轻敲三声,两扇铁门向里展开,寒若慈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她微眯着眼注视前方的光源,此处好似地下宫殿的通道间,门内与门外树洞景观截然不同,但只是干净罢了,诡异的气息更为浓重,土质顶棚与地层之间由粗壮的树干支撑,每隔二尺便整齐排列一根树干,正巧在树与树之间形成一道通往大厅的天然通道。
寒若慈刚在想这偌大的空场却无人把守,便听到惊悚的尖叫声划过耳际,她故作镇定的随声音来源看向树干,恍然注意每棵树上都有一个规则圆整的树洞,而把守在每棵树上的人穿着怪异,亦是与树皮相仿颜色的整套衣衫,就连脸孔也涂抹成树皮褐色,不仔细看去根本无法认出那些是活生生的人。
寒若慈辨不出声响具体从哪根树洞内发出,但显然是一名女子因突然坠落而发出的尖叫声,刹那后,果然见一个树人从树洞内托出一位女子,女子还未来得及挣扎便被打晕在地……寒若慈见此情此景终于明白这些人为何要伪装成树皮的模样,原来这里每棵树亦是直通地面上方,树干中央为空心状态,这些人就如乘坐升降工具那般穿梭于地面、地下,然后轻而易举掠走树下休息的过路人。
想到这,她不由抬起头,或许,师父的方位就处于她头顶之上的位置。
抓她的男子发现她伫立观察,生拉硬拽将她继续拖向目的地,寒若慈顿感脚踝扭伤被拉扯得更为疼痛,她眉头紧锁,可这些树皮人抓路经此地的百姓要做何?还有那些会飞的蝙蝠人也是他们一伙儿的吗?
……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
孟晓柯拖拽着一名被他打昏的蝙蝠人从树林深处走出,此人一袭黑衣打扮还真像只大蝙蝠,衣袖特意设计成蝙蝠翅的模样,极为适合低空滑翔。
孟晓柯愕然发现石久一人站在马匹旁,观察四周确实无寒若慈身影后,他即刻扔下那人,迫不及待的奔到石久面前,焦急的质问道:“圈圈人呢?!”
“被掠走了”石久轻描淡写的回应,随之走向被孟晓柯丢在不远处的蝙蝠人那边……他快步上前,不由分说,举起手中六棱刺已扎在蝙蝠人的脚筋上,六棱刺顾名思义——形状如剑般长短,剑身成圆柱形,剑柄长出宝剑一倍,六条突出的刀刃,刀刃与刀刃之间的空隙为放血槽,刀尖则由六刃归一汇集如一根锋利无比的刺尖,攻击时,可直接扎烂对手内脏。六棱刺由世间罕见金属打造而成,坚韧且锋利无比。
蝙蝠人一声惨叫从昏迷中醒来,正巧对上石久一双寒潭的黑眸,石久不急不缓开口,“老窝在何处”
蝙蝠人本想垂死挣扎延迟片刻,还在犹豫的瞬间,石久手中六棱刺已砍断他另一条腿上的脚筋,蝙蝠人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中,“大侠……饶命……啊——”话音未落,蝙蝠人手筋再次被石久砍断,石久将刀刃移到他脖颈处,眸中毫无玩笑之意,鬼魅的声音犹如一首夺命曲:“一,二,……”
“杀了我!你们是不可能找到蝙蝠巢穴的!再说你俩完好无损为何还要闯我帮派?!”
孟晓柯揪起蝙蝠人衣领,怒火冲天道,“你们方才抓了一名女子!”
蝙蝠人一听此话,坚决且激动道,“不可能!蝙蝠派只为钱财或许闲来无事吓唬人玩,从不稀罕女人,绝对不是我派掠的人”
正如此人所讲,蝙蝠派为魔教门下一派,以掠人财物、捉弄路人为乐,从不伤人性命……石久若有所思的收起六棱刺,方才劫走寒若慈之人若不是武功高强便是用了某种精妙的障眼法,否则定不会无声无息近他身,他努力回忆……莫非武林中这几年又崛起了新的帮派?
倒悬之急
孟晓柯观察蝙蝠人片刻,确定此等贪生怕死之人不敢再撒谎,随之恢复冷静后,质问道:“这林中还有何妖人出没?!”
蝙蝠人浑身是血,吓得蜷缩一团,吞吞口水坦言道,“还有一派会闭气功的家伙近日驻扎林中抢地盘,他们……”
孟晓柯聚精会神的等待下文,但蝙蝠人闷哼一声闭起双眼,他警觉的将蝙蝠人翻过身平铺地面,只见此刻脖颈上已被插入一根尖细光滑的树杈,毙命。
孟晓柯从死者脖颈上拔出那根树杈细细观察,树杈其中一端如针尖般锋利,随之闭起眼静心聆听四周变化……但耳边除了平常无奇的风吹草叶声,再无其他微妙的气息传递声,孟晓柯不由一怔,方圆百尺内,即便再细小的异响也逃不出他敏锐的听觉,所以……他断定凶手并未移动位置。
孟晓柯不动声色,攀附在石久耳边轻声道:“凶手未离开,或许就在咱们身旁,待我发功之时,你跳上树干急速搜查,可有困难?”
石久到觉此法可行,但听从仇人命令行事不免有失威严……不过,还未等他拒绝,孟晓柯已刻不容缓的运功发力,体内浑厚的气息伴随浓重的酒气弥散开来……他盘腿坐落,聚集丹田内力流于双拳间……石久为顾全大局,最终决定配合他一次,其实他们的目虽不同,却又不谋而合,全为早日找到寒若慈罢了。
孟晓柯双拳紧握,直线垂落抵在地面上……瞬间,双拳猛然一展,掌心平放于地面间,顷刻爆发出无限内力冲入土壤,坚实的土地随之发出阵阵巨响,顿时因突如其来的震动引发四分五裂的破碎,土地表面一层厚实的孤叶纷飞四起、混乱不堪,与此同时,石久一跃身悬浮半空,如鹰的眸快速查看异样之处——
因孟晓柯发功之猛,强大的震荡感直达地下,顶端的泥土石块稀里哗啦的向地底层落下,寒若慈与那男子摇晃几下依旧摔倒在地……与此同时,树洞内藏匿的活人也七零八落的滚出树外,紧接着几根树干“喀拉喀拉”发出断裂声……抓获寒若慈的丑男人惊见屋顶摇摇欲坠,十万火急的托着寒若慈奔入正殿,他一进殿门便跪倒在地,对向正前方汇报道:“大王,请您快些离开此地,恐怕有人在试探咱们的位置!”语毕,他扬起手给了寒若慈一耳光,怒道,“定是同你一起的那小子干的,早知如此,真不该抓你这祸害!”
寒若慈哑穴未解,拭去嘴角殷红的鲜血,唯有一双倔强的黑眸怒视眼前的丑男人……不过经此人一说,她便醒悟此招法是谁发出的,此等地动山摇的功力,并非师父……而是孟晓柯在找她,她原本惊慌失措的心绪渐渐变得异常平静。
坐在树藤形宝座上的绿发男子,自称藤王,此人面白无血色,薄唇呈深红色,大约三十岁上下,一副非人非鬼的模样,他示意解开她穴道,寒若慈顿时呛咳一声恢复说话能力。
藤王缓缓上前,挑起寒若慈下颌,阴冷道,“那人用的何种武功,威力这般大?”
寒若慈一仰头躲开他的手指,平静道,“你等作恶多端惹得天怒人怨,未必是人为吧?”
抓她来的丑男人见寒若慈出言讥讽,扯过她肩膀再次扬起巴掌,寒若慈此时早有防备,闪身之际伸出两指点中此人定穴,男子未想到她会点穴之功,此刻唯有如石像般定在原地不动,寒若慈察觉自己在无意间再次点穴成功,率先走上前狠狠还了那男子一耳光:“打女人不算本事,或者你根本不把自己当男人?”
此刻,藤王并未替手下解围,反而站在一旁看热闹,他忽然鼓掌大笑,“有趣,真是有趣,擅长点穴的丑七居然被个小女子定住,哈哈哈,太有趣了——”
丑七是这男子的绰号,藤王性情阴晴不定、变化无常,就连他们这般属下也琢磨不透主子喜怒哀乐。丑七愤怒之余试图自行解开穴道,解穴需有强大的内力做支持,而丑七内力尚浅又无力破解,抓寒若慈那时,其实他并未近身,而是操控藤条触角伸长,将人无声无息掠来,此刻,他唯有将求救的目光抛向藤王……藤王视若无睹的走向寒若慈,和颜悦色道:“你知晓为何只抓女人吗?”
寒若慈面无表情的默道,“若不是为了□,那便是做针线活,缝制那些如树皮的衣裳”
藤王一怔,再次鼓掌叫好:“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不过未全猜对……”他突然一转身,冰凉的唇贴在寒若慈耳垂边,阴沉道:“女人可同时做这两件事,哈哈哈——”
寒若慈听到这令人作呕的无耻回答,咬紧下唇不再开口。
藤王脸色一变,一根软藤条从袖口内急速射出,准确无误的捆绑在寒若慈一双手腕上,寒若慈下意识的挣扎一下,藤条内顿时伸出无数小刺扎入她皮肤内,鲜血滴滴嗒嗒的落在土地上,她额头冒出冷汗,藤王仰天冷笑,随之轻拍丑七脊背穴位,丑七顿时被解开穴道——
“严加看管”
“是,大王!”语毕,丑七推推搡搡的将寒若慈带出正殿,刚走出几步便打开一只树洞门,狠狠将她推入其中,寒若慈顿感身体急速下降,但很快再次落地,此刻,摔落的声响引来更多女人惊恐的尖叫声,她吃痛的睁开眼,仰视头顶无攀爬点的空树洞,昏暗的光线下,她看到树洞下挤满了做工的女子,这群女子衣衫破烂,手无缚鸡之力,她们见来人又是一位无辜受害者,个个不敢多言,借助微弱的光源继续做针线活……
一名手持藤鞭的壮硕女子指指墙角,示意寒若慈一旁待命,寒若慈依靠在墙边坐下,她大概数了数,树洞下约有十几名女子,老少皆有……她此刻唯有耐心等待求援。
寒若慈无力的蜷缩在墙角……孟晓柯,我忽然感到害怕……
……
地面上
待纷乱的树叶渐渐落地,石久随之轻盈跟落……无可否非,他对醉无双惊天拳的惊人功力感到震撼,如此醇厚的功力并非一朝一夕而得,看孟晓柯出招犹如猛虎跃涯、气贯山河之势,便初步了解醉无双惊天拳的威力必是无可限量。而甘霖地龙冰为阴柔之功,全凭吸取对方所释放之内力转化己用,出招时散出一道阴寒内力阻截对方运功,对方会因体内阴阳内力双撞,导致血液逆流,走火入魔或毙命。
“发现何动静了?”孟晓柯收力起身。
石久摇摇头,“此刻不敢确定,待明日天亮再看看”
孟晓柯心急如焚的揉揉太阳穴,拳风猛然击入树干内,他警告自己要镇定,但忐忑不安的心绪依旧扰乱了他惯有的冷静。
“等到明日,只怕圈圈会有危险”
石久仰视安静的月光,他拍拍孟晓柯肩膀,“若那些人为杀人而来,大可不必掠人这般费事”
孟晓柯越想越怕,心神不宁来回走动,怒吼一声发泄烦乱情绪,“碰上淫贼更麻烦,就她那刚烈的性子,必会寻死觅活的!”
石久嗤声浅笑,“你冷静点,可否?”
“我若能冷静的下来还用你说啊?!”
“那你不冷静就能解决问题了?”
“我到怀疑你为何这般冷静?她不是你喜欢的女人吗?”
石久依在树边,扬唇浅笑,不以为然道:“我只是比你表现得沉稳”
“……”孟晓柯定住脚步,重重叹气,随之强辩道:“我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而且还是个说话不知深浅的女人,脚还扭伤了!其实,若你被抓走我也会竭尽全力救你”
“……”石久一怔,掠过他诚恳的脸孔,这话听起来……真虚伪。
地面下分辨不出白天黑夜,寒若慈虽感疲惫不堪,但丝毫不敢懈怠精神,双腕被带刺的藤条紧紧相扣,但凡牵动半分,藤上利刺便自动伸长扎入皮肤。她试着扭动脚踝,依旧隐隐作痛。
一股无力感席上心头,寒若慈依靠在墙角,离开其他人的帮助,她便是一无是处的废人。
她不知自己还能支撑多久,漫无边际的等待,原来是如此无望的渴望……
通道上方的树洞门吱呀开启,即刻发出一道命令——
“把那个刚抓来的女人带过来”
此时,洞中女看护正在打盹,收到命令后立刻拉起寒若慈推到输送口处,用一根粗麻绳拴在她腰间,上面接应的人随即将她拽上——
“你要带我去何处?”寒若慈认出此人是掠她的藤王手下丑七。
丑七挑起八字眉反问:“难道会放了你?”
寒若慈见他眼中含带□,顿时失去冷静的紧张开口,“我相公正在找我,你们若对我居心叵测,小心死无全尸!”
丑七怔了怔,不屑一哼,“还以为你是黄花大闺女,原来早就一文不值了”
“……”寒若慈不去理会他嘲弄的口吻,故作镇定的扬起一抹冷笑,“再不值钱的女人也不愿受畜生之辱,你说呢?”
“你!”丑七气得七窍生烟,但大王有令不可对她动粗,他恶狠狠的放下拳头,“待大王尽兴后,我到看你还能有多嚣张!”
果然被寒若慈料中了最坏的结果,她抓住一条镶嵌于墙壁上的树根死不撒手,丑七手起刀落砍断树根,阴阴一笑,二话不说便将她扛在肩头带向藤王卧房——
“你们这群不入流的妖人!放开我——”
任由她如何叫嚷漫骂,丑七就当未听到般直径前行,待走到一处精致的木门前,一甩手将她整个人抛进屋中,随即关门离去——
寒若慈顿时生疼的摔在地板上,她不由吃痛的闷哼一声,经这几次狠狠摔打,四肢上早已尽是淤青,此刻,全身骨架酸疼,欲哭已无力。
藤王优雅的侧躺在床边,一件五颜六色的绸缎睡袍搭在身上,他轻拍床面:“过来吧,本王会很温柔的——”
寒若慈顿感毛骨悚然,她背对着他艰难呼吸,闭上双眸决绝道:“你若非要做这丧尽天良之事,我唯有一死”
“啧啧……何死不死的……真是大煞风景……”语毕,藤王双眸射出一道凶光,随之袖口飞处一条藤条,瞬间缠绕在她腰间,轻松一拽将她整个人托上床榻——
狼途:险象环生
藤王一翻身将寒若慈压在身躯之下,长而尖细的指甲轻轻撩拨开她脸颊上的发丝……寒若慈敛声屏气、一动不动,幽冷的目光停滞在眼前苍白消瘦的脸孔上,她身体不由传来无助的颤抖,藤王扬唇邪笑,好似如获至宝般满意:“啧啧,原来还有几分姿色呢……”
寒若慈双手被捆,双腿被藤王牢牢压在身下,她撇开头一语不发,再也不愿面对如此丑恶无耻的面孔,此刻,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若不幸失了清白,她定咬舌自尽。
藤王纤长的指尖勾过她下巴,寒若慈平静的扬起眸,空洞的目光凝视在房梁上……藤王见她不挣扎不哭闹,面无表情的如同尸体一般,随之不满的蹙起眉:“给点情绪可否?”
寒若慈清冷道,“泪水可唤回你的人性?”
藤王冰凉的唇贴在她耳际,恬不知耻轻声道,“可以唤醒我的性 欲”此话一出,寒若慈眸中怒火燃起,“禽兽!去死吧!——”她举起一双手腕用力一扯,软藤条内顿时伸出无数如触角般的尖刺,插入她皮肤的同时划破了藤王的脸颊——藤王并未恼火,轻摸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染在指尖似乎陶醉般的欣赏片刻,优雅的伸出舌尖舔尽鲜血,他抓起寒若慈一双手腕继续舔拭,好似享受:“多好的味道,太可口了……”
寒若慈见此情此景,惊呆到无法思考,她失去理智的疯狂挣扎:“妖孽!放手啊——”“谢谢赞美……”藤王发出阴阳怪气的张扬笑声,随之伸出两根指尖,在束缚她的藤条上轻盈一弹,藤条随即听话的钻回他袖口内,寒若慈见双手重获自由,迫不及待的抵住他肩膀,而藤王并不急于制止她无杀伤力的反抗,纤细苍白的手指在她腰间一扯,裙间腰带已被轻松拉开,寒若慈顿感一只冰凉的手指摸在她大腿内侧上,她惊声大叫,身体随之扭动更为激励,而在挣扎撕搏中,已被藤王扯开上衣领口,即刻露出一抹光滑白皙的肩膀——寒若慈为不受侵犯,用尽全身力气将藤王推倒在地,刚欲起身躲避,便被挡在床边的藤王拦住去路,她手抓残破的衣襟,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床角,舌根已咬在齿贝之间,心意已决……
她闭紧双眸,眼角滑下苦涩的泪水……孟晓柯,师父……永别了——藤王眸中一惊,此时已看出她有寻死的念头,顿时在她合齿的一瞬拾起撕破的裙布塞入她口中,寒若慈一愣睁开眼,求死的念头欲加强烈,她用舌尖奋力顶着布块……藤王不屑冷哼:“你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莫怪本王不够温柔哦……”他再次发射出藤条将她全身捆绑,拽过她小腿拉向两腿之间,寒若慈被他钳制在身下,感到那只冰凉且肮脏的唇已吻在她肩头,她此刻即便想喊已叫发不出声,唯有猛力摇头抵触,泪水如泉涌般不停滑落——藤王褪去寒若慈的衣裙,此刻只剩贴身肚兜包裹在她胸前……寒若慈顿感胸口一闷,不由自主用眼神提醒藤王已大难临头,但她口中塞布不能言,而藤王以为她在反抗,所以不予理会,面对如此美好的胴体他已欲 火焚身,迫不及待的褪去睡袍,急速将寒若慈一双腿托起……突然!卧室屋顶发出泥土断裂的剧烈震荡,藤王顿感一愣,即刻跳下床一探究竟,与此同时,屋顶摇晃得更为动荡,顷刻间,只见急速滑落的渣土石块大片摔下,他机警的闪身一跳……屋顶已射进万道光芒,两枚身型敏捷的男子随之落地——孟晓柯甩甩头上的泥土,突如其来的坍陷引起四周污浊不堪,他只知眼前有人,但沸沸扬扬的尘埃遮挡,根本看不清此为何处,“圈圈她师父——还真叫你猜对了!——”石久掸开眼前尘土,见一衣冠不整的男人伫立眼前,冷冷质问道:“你是何人?”
藤王眸中怒火冉冉,姑且不提两个闯入者为何而来,但从天而降坏了自己好事,他即刻展开双臂,从脊背后伸出无数藤条触角向石久扑来,石久抽出六棱刺随之腾空跃起,目光落在寒若慈身上,他顿时一怔,眸中掠过寒冷逼人的杀气:“先救寒若慈”孟晓柯注意到床榻上半裸的女子……整个人僵持片刻,在石久与藤王拼杀之际,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运力一扯,瞬间扯断缠绕在她身躯上的藤条,一拥将她搂进怀中,寒若慈紧绷的神经终于卸下,她一双血迹斑斑的手指紧扣在孟晓柯腰间,不想说话不想哭闹,这般紧紧搂着,证明这一切不是幻觉……
孟晓柯体内正在升腾一股怒火冲天的杀气,他扬起头镇定片刻,随之静静脱下外衣,披在寒若慈身上,转身向禽兽不如的藤王走去,寒若慈能明显感到他身体散出的愤怒气息,她不假思索跪在床边,搂住他的脊背,一双血肉模糊的指尖相交抓起,脸颊依在他背上轻声流泪,“不要离开我……”
孟晓柯默默垂眸,注视她一双被鲜血染红的手指,此刻,自己好似再无任何力量可以将这双柔软的手指掰开,他不敢回头看她,多看一眼,心便碎裂得更彻底,孟晓柯缓缓坐下身,抬起她的手在唇边轻轻磨搓,柔声道:“我不走,再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寒若慈嘴角扬起一抹惨淡的笑容,泪水再次无声滑落:“骗人的……你曾经说过不会丢下我,可终究会离开……”
“你可知我见不到你……”孟晓柯刚欲转身解释,但石久的身影依旧在眼前厮杀,他吞下难以下咽的苦涩,平和道:“尤其是你师父,都快急疯了”寒若慈心头一沉,或许她并不想听到这样的答案,随之无力的松开手:“我没事,你去帮师父吧……”
孟晓柯怔了怔,欲言又止急速起身,咆哮的铁拳如猛虎扑食般击在藤王身上,藤王顿感五脏六腑焚烧崩裂,脊背顷刻重重撞击在墙壁上,一口鲜血扬喉喷溅而出,他瘫倒在地惊目圆睁片刻,垂死挣扎的表情停滞在僵硬的脸上,惊恐当中已然断气。
石久走到尸体前,他方才并为发功应战,只是在注意此人在用何招数对付他,经他观察,好似是魔教门下图腾派的技能延伸分支,莫非是帮中有了叛徒?
石久环视四周,眼见泥土摇摇欲坠即将塌陷,平静道,“此地不宜久留”而孟晓柯无动于衷的席地而坐:“带圈圈先行离开,未以绝后患,我要扫平这鬼地方”石久难以理解的扬起唇:“丐帮之人都如你这爱管闲事?”
“天下百姓的事就是丐帮的事,并非闲事”石久懒得再劝阻,走到寒若慈身前,深邃的眸落在她虚弱的身影上,停滞片刻猛然收起情绪,伸出手命令道:“为师带你上去”此时,地下宫殿摇晃得更为猛烈,寒若慈看看孟晓柯运功的背影,落寞的点点头,石久示意她搂住自己脖颈,寒若慈顺从的环住,但突然想起树洞里还有几十名被软禁的无辜百姓,她急忙跑到孟晓柯身边,焦急道:“还有一些妇人被困于此”孟晓柯睁开双眸,郑重道:“在何处,我去救”寒若慈怔了怔,当初被抓到此地时有些慌乱,此刻更是记不清方向,她拉起孟晓柯向门外跑去,一开门才发现门外早已乱成一团,藤王的手下们抱头四处逃窜,有些身手较差的被活活砸死在岩石下……对于他两人为何出现于此,似乎无暇搭理,孟晓柯将寒若慈护在腋下,不安道,“跟你师父先回地面,我自己找”寒若慈紧紧抓住他的衣角,柔弱无力的声线却显得坚定无比,“我要跟着你”孟晓柯怔了怔,随之呵呵傻笑,“傻圈圈,我不会有事的”“这地下管道繁多,让我跟着你,我至少可以预感到危险所在” 寒若慈坚定的抬起眸,她只想竭尽所能保护这个男人,用她唯一拥有的本领。
孟晓柯顿了顿,他何尝不想多与她独处一会,这对他而言,机会似乎越来越少了,他抬起手指揉揉她的发帘,随之蹲下身:“我背你,你指挥方向就好”寒若慈顿感鼻子一酸,自然的趴在孟晓柯背上,熟悉的味道吸入鼻边,眼眶也酸了,安心又舒适的味道使她忘却恐惧……
孟晓柯辙回原路寻找石久,正好与石久迎面相迎,石久微微蹙眉:“顶口被封死了,只能想别的办法出去”孟晓柯脸上毫无不安神色,当他见到寒若慈的那一刻,他似乎不再为任何事感到不安。
“正好一起走吧,圈圈说这地下宫殿四通八达,我刚才粗略看了下……”他伸手一指,指向石壁上精雕的古老花纹:“这地方好似是某位贵族的地下陵墓,应该是这群妖人发现陵墓后又改建了一下留为己用”石久认同的点点头:“我也发现些古物痕迹,若真是陵寝之地,必定有出路”寒若慈眼见又有妖人被砸死在石块下,拍拍孟晓柯焦急道:“快去救人——”“哦” 孟晓柯托了托她的身体,刻不容缓向前方走去,石久跟随其后洞察四周情况……此刻三人已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顾不上勾心斗角,只见一块碎石向寒若慈掉落,石久一掌将石块推出数尺,石块即刻四分五裂摔在地面,寒若慈看看碎石,不由朝石久点头致谢,柔和浅笑道:“师父和孟晓柯带着我这废人上路,辛苦了”石久的目光落在她一双淤青斑驳、血痕道道的小腿上,心里似乎泛起某种异样的不快,他脱下黑色外衣披在寒若慈身上,“为师一时大意害你受苦了”寒若慈含笑摇头,“幸好你们来得及时,那妖人并未对我怎样”“你衣服都叫人扒了还要怎样算有事啊!啊哟……为何打我啊?”孟晓柯话未说完已吃了寒若慈一拳,寒若慈难为情的裹紧衣衫,怒道,“你说话就不能留点口德吗?”
孟晓柯扬声一笑,“我哪句说错了啊?出去后记得用铁刷子洗洗澡,哎哟……别打我头,这是里装的都是智慧啊!”
“呸,一脑子草料”寒若慈话音刚落,孟晓柯自娱自乐学起马叫,“哈哈,学的像不?”
“……”寒若慈再也气不起来,随之抿唇憋笑,好似两人根本未处在陷阱中。
“……”石久此刻心情略显沉重,他可不想憋死在这鬼地方,此刻到不得不佩服孟晓柯随遇而安的坦然心境。
狼途:九曲连环
一波更为猛烈的震动再次轰炸而来,山摇地动狂浪起伏,泥石流般的冲击刹那间阻截他们身后的通道……孟晓柯速速收起玩乐之意,寒若慈则是一手抱头一手指引方向,他们很快找到那间软禁妇女的树洞门……只听,洞内隐隐传出女人们凄厉惊恐的哭喊声,此刻,即便洞口有随时坍塌的危险,孟晓柯已无暇考虑过多,他一脚踹开紧锁的洞门,随之对着漆黑的管道大声呐喊,“所有人到洞口来,要活命的速度点!——”
洞中妇女们闻得有人相救,顿时抱着一线生机,争先恐后拥到窄小的洞口处呼救,孟晓柯身背寒若慈行动多有不便,可他却不愿放她下地,一则寒若慈身上有伤,二则,形势岌岌可危,不能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石久在旁观瞧一会,他见孟晓柯一只手吃力的拽绳索拉人,一手依旧搂在寒若慈腿上,大汗淋漓的拉出一个又一个,而寒若慈不记得说过几次要求下来,但孟晓柯自顾自救人,依旧一副充耳不闻的态度,寒若慈为减少孟晓柯的负担,只好尽量让自己不乱动。
“我来”石久接过拽人的绳索,他只是不能理解一件事,他们一行人能否出去还是未知数,为何无形当中再加重前行的负担,不过,既然孟晓柯执意救人,那节省时间才是上策。
孟晓柯憨憨一笑,急忙退开洞门,寒若慈侧头看到他一脸的汗水,不假思索的揪起袖口帮他擦拭,孟晓柯这次到未推辞,只顾忙着指挥刚救上来的妇女们先安静,“此处随时可能坍塌,奇Qīsuū.сom书所以大伙手拉手别乱跑,若在行走途中有人不幸被乱石砸死!莫慌张、停留、哭喊,跟紧队伍!我会竭尽全力保全在场每一位的性命”
石久拽出最后一名受困者,他回眸睨了孟晓柯背影一眼,这就是正道中所谓的侠义情结?他们穷其一生习武练功,却随时甘愿为那些无足轻重的陌生人,做好肝脑涂地的准备?
所谓正道,或许迷恋那句——谢大侠救命之恩。
而所谓的魔教,不绝于耳的是——大侠饶命。
在石久眼中,无非是一个杀人一个救人,就这般简单。
他们一行人走了不到五尺便出现一处三岔路口,寒若慈凭直觉指向最西边的道路,孟晓柯毫无犹豫的向前迈进,却被石久喊住,石久率先走到洞口观察,举起洞口处的一只火把抛了进去,随火光瞬间的通明看去,隧道地面有不少白骨尸骸——
“此通道寒风阵阵、漆黑一片,好似是树妖们未开发的古老隧道”
孟晓柯回眸注视寒若慈,镇定道,“确定吗?”
寒若慈自然是不敢确定,万一她指错路便要害一行人命丧于此,她抿抿唇,坦言道,“我只是凭感觉指引,你们定夺吧”
孟晓柯与石久互看一眼商讨,似乎瞬间已达成共识。石久手持一枚火把,从怀中取中一把银针已备突袭之危,自行走到最前方探路,毕竟他熟悉黑暗,尤其是诡异寒冷的地方。
孟晓柯紧随其后跟上,将一只火把递给心神不宁的寒若慈,扬声笑笑,“你要信任自己的能力,对于预知灾害的本领,无人能及你半分”
寒若慈听惯了他的花言巧语,实事求是点出,“若我真指错了路,第一个责骂我的也是你”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承认,“知晓就好,所以你要打起精神认真指路”
寒若慈浅浅一笑,俯身取下孟晓柯腰间的酒壶,拧开盖子抵到他唇边,孟晓柯不客气的饮上一大口,满足的舔舔唇角,“圈圈越来越懂事了啊,哈哈——”
“不必得意,你若累倒了,无人背我” 寒若慈口是心非的轻哼声,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名妇女惊悚的尖叫声——
“啊!死人————”
寒若慈急忙举高火把照亮岩壁四周,她惊见地上四处散落白骨,头骨上一双空洞的黑窟异常狰狞,她为顾全大局,吞吞口水故作镇定道,“大家莫惊慌,那个,这些,这些全是死人骨头罢了,有何可怕的……”
孟晓柯感到她身体传来的颤抖,手一抄将她抱到身前,使之稳稳坐在手臂上,寒若慈搂住他脖子固定身体,虽看不清孟晓柯的容貌,但她依旧不由自主的凝视他,而面面相对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我又不是小孩子,叫旁人看去成何体统?”
“其实这世上并没鬼,只是人吓人才感到害怕,越是恐惧越觉得有鬼要抓你的脚啊手啊,你承认不?”孟晓柯一语道破实情,寒若慈默默点头承认,“我这时才发现自己胆子很小,方才总感觉随时有骷髅要站起身扑来,确实有些害怕”她无力的躺在孟晓柯肩头,难以平复心中一抹惊魂,随之心有余悸的喃喃道,“那老妖想玷污我清白,你若晚来一步我就死了”
孟晓柯一直避而不谈此事,就是怕她难过,既然已提起……他故作无所谓的指指一地白骨,不耐烦道,“你们女人真是麻烦啊,不过就是一层皮罢了,死了还不是一堆骨头,摸一把又少不了二两肉”
寒若慈不悦的抬起头,“那也分愿意让谁摸!”她此话一出便后悔了,顿时捂住孟晓柯欲胡说八道的嘴,警告道,“你不许说话!一开口全是歪理”
孟晓柯笑眯眯的点点头,圈圈果真是预女啊,知晓他要说:摸过她这事,哈哈——
石久全神贯注的谨慎前行,到未发现此隧道有何异样,只见又遇抉择通道,他驻足转身,“又是三条隧道。”但在他转身之际,见这两人有说有笑如逛花圃般悠闲……不由扬起唇轻蔑一笑,此刻越亲密越好,分开时才会更感痛不欲生……
寒若慈静下心沉了沉气,指向中间的一道路,无意中注意到石久的神情,疑惑道,“师父,您的脸色很差,要不要先休息下?”
此话引起孟晓柯的警觉性,他看看怀中的寒若慈,自然明白石久在为何事不悦,急忙走上两步将寒若慈塞进石久怀里,敷衍道,“手酸了,你带她走一段吧”石久一怔,随手抱住寒若慈,语毕,孟晓柯便向中间的隧道走去,寒若慈木讷片刻,急忙向地面踩去,“您放徒儿下来吧,怎敢劳烦师父相助”
石久其实从未有过照顾伤患的经验,也奇怪自己为何未放下她,他随后跟上孟晓柯步伐,掠过寒若慈拘谨的模样,扬唇浅笑,“为何怕我?”
寒若慈脑子浮现出那日在客栈的情形……师父曾吻过她,似乎至今也未解释过为何那样做。
“不是怕,是尊敬,您虽年纪尚轻,但师父就是师父,哪有师父照顾徒弟的道理”她顿了顿,又道,“那日……师父为何……那个……”
“吻你?”石久不以为然的帮她后续,寒若慈不自然的瞥开头,因紧张过度说了个很不合实情的道理,“那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
石久怔了怔,似笑非笑的疑惑道,“你看我合适当你父亲吗?”
“……”寒若慈捂住脸觉得自己太丢人,随之强辩道,“那就是一种比喻啊,师父莫笑了”
石久发现寒若慈这女子,平日一板一眼不苟言笑,一旦遇到突发状况通常乱了阵脚,虽她是江湖传言中神乎其神的预知大仙,但不过是位不满二十岁的女子,真不知她面对武林众多帮派的穷追不舍,究竟是如何存活至今的。
石久拉下她遮盖的手背,郑重道,“曾经的事,一点印象都没了?”
寒若慈显然会错意,歉疚的摇摇头,“不记得师父,脑中空空无一物”
石久更感有趣,“你为何不问我教过你何本领?”
“点穴功吧,我在危机状况时会无意施展”
石久收敛嘴角沉思片刻……他未察觉寒若慈有武功功底,而施展点穴之功,需有一定内力支持下,才可发挥之能,想到这,他捏住寒若慈手腕,自行摸脉一探究竟,细细摸去……石久不由感到惊奇,似乎是有一道非阴脉又非阳脉的怪异气流在寒若慈体内循环,但此气流在阴阳两脉之间穿梭游走,非常微弱。
“你是否会感到时冷时热?”
寒若慈缓缓眨眼,“徒儿不懂您的意思”
石久故作心不在焉的垂下眸,将注意力转移到她伤口上,从随身携带的挎袋中取出一块白布,随手递给寒若慈,命令道,“包扎下,还在流血”
寒若慈双手接过白布,点头致谢后开始自行包扎,石久只是看着,到未有帮忙包扎的意思,他见寒若慈缠绕半天也未系紧,但依旧不上手相助,反而自说自话的指挥道,“你没自己包扎过伤口吗?用牙咬住一端固定”
“……”寒若慈虽然并非完全理解,但她见师父已然不耐烦,顿时不懂装懂的胡乱包了包,石久一把扯下松散的白布条,即刻腾出一只手帮她包扎,三两下便牢牢绑紧伤口,立刻做出一副无奈表情,好似在说——你可真够笨的。
“……”寒若慈举起一双手腕展示给石久看,“师父,你为何把我一双手捆起来……”
“……”石久一怔,这才发现自己习惯性的将她如犯人般捆绑束缚,看来他果然是做恶人的底子,石久故作不以为然的解开布条,笃定道,“光线太暗,未看清楚”
寒若慈见他脸上出现片刻的尴尬,不由捂唇偷笑。
石久不适应别人对着他嬉笑,毕竟魔教无一人不惧怕他的冷酷无情,而他一早已习惯高高在上俯视看人,在他心中生成一条定论,对他笑便是轻视。
石久不悦蹙眉,冷道,“笑什么?”
寒若慈即刻收敛嘴角表示歉意,但抬眸一瞬看到石久的脸颊上落了点点污渍,心想,这与师父优雅高贵的气质完全不合,她忍不住再次扑哧一笑,抽出手帕递给石久,“师父,您脸上有灰尘”
“……”石久伸手一摸,不小心又将手指上的泥土带到脸上,他最讨厌脏兮兮的东西靠近自己,生硬的命令道,“给我擦干净”
寒若慈也未想太多,言听计从的帮他擦净脸颊上的污物,指尖不经意触碰上他的肌肤,寒若慈不由心中暗自惊讶,男子的皮肤居然如此水嫩光滑。
她刚回过神,顿感胸口一闷,不假思索的跳出石久怀抱,“孟晓柯!有危险莫再前行——”
孟晓柯站定转身,但脚尖已踩在掩埋的机关上,一瞬后,只感脚下山崩地裂的猛烈震荡,孟晓柯抬头注视急速落下的石门,双臂支过头顶,猛然抵住突然坠落的石门底端,他身子向下一沉,急忙脚底运力扎稳马步,只见孟晓柯双脚缓缓陷入的泥泞中,他亟不可待的向身后喊去,“圈圈快过去——”
狼途:齐心合力
石久见孟晓柯支撑的甚为艰难,奔上三两步抓起寒若慈臂膀,随之双双蹲身穿过,待两人安全通过机关后,石久依旧见孟晓柯还用肩膀支撑石门,质疑道,“你还扛着它做何?”
孟晓柯不予回应,嘶声大喊,“后面的人快点啊——”
寒若慈这才想起身后一行缓慢的百姓队伍,快速折回愈来愈沉的石门下,用尽仅存的力气一同帮孟晓柯支撑石门,孟晓柯发现她又跑回来,吃力的抬起脚尖,轻推了她一脚,命令道,“进去啊!你别跟这添乱”
“多一个人帮你,多拖延一会儿” 寒若慈边回应边探出头朝石门外召唤,只见十几位获救者因生怕前方是死路一条,所以,个个颤颤巍巍的不肯前行。
石久见此情此景,不得不嗤之以鼻,为了一群贪生怕死的陌生人,真是多此一举。
此时,石门与地面之间只够蹲身的距离,石久见他俩谁都不愿放弃,无奈嘲讽一笑,再次钻出石门空隙,他轻蔑的目光扫过那群人方向,指尖捏起十二根银针,声音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命令,“再不走,我手中十二根银针正好了断你们的性命,我数到三……”他边数边从手中取出一根银针夹在两指之间,随之对准其中一人眉心,骤冷的目光警告每一个人,他可无心情开玩笑——
“一……”
孟晓柯虽不赞同此挟迫手段,但确实有效果,这会已听到人群沙沙前行的脚步声。寒若慈爬进石壁内开始数人头,当一个一个哭哭啼啼的跑进来时,却只剩十一人,石久最后一个平躺身挤进石门内,寒若慈急忙扯扯石久衣角,“师父,还差一人”
石久不予回应,自行运力与孟晓柯双双托住石门,两人同时“一二三”松手放下,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后,石门严丝合缝的镶嵌于泥土内,似乎还发出与隐形机关咬合的声音。
“死了”石久气息平稳的掸掸手心尘土,用冰冷的眸光环视那群早已魂飞魄散的妇人们,他的目光每触碰上一人,便吓得那些人惶恐不安,石久不屑莞尔,“真多余救你们”
孟晓柯手摸石门花纹,此刻看来已断绝后路,前方亦是一道土墙牢牢封死,他仰视狭小拥挤的空间,摸索出口所在——
“都莫乱碰——”寒若慈莫名发出一声洪量的警告声,随之一瘸一拐的走向石门对面的土墙旁,不由自主的抬起食指,顺土墙轻轻滑上,当到达一定高度时,她的身高偏偏限制了直觉的指引方向,不禁回身看看石久与孟晓柯,平静的解释道,“在上方,我摸不到”
石久自然不愿给女子做人梯,双手环胸朝孟晓柯一扬下颌,“你托她上去”
孟晓柯到未多想,点点头蹲下身,当她一双展露无遗的大腿欲跨到他肩膀上时,孟晓柯大声喊停,“先说好了啊,我可不敢扶你,自己抓好了”
“……”寒若慈低头看看一副裸腿,再听孟晓柯先发制人的口气,分明是她比较吃亏啊。
她没好气的应了声,跨坐到孟晓柯肩头,孟晓柯生怕她摔下来,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但寒若慈因一时适应不了“居高临下”的悬起,慌乱的抓住孟晓柯头发固定身体——
“啊啊啊——这不是马鬃!”孟晓柯疼得龇牙咧嘴,不再犹豫的抓住她一双小腿,“快松手啊!我扶着你呢——”
“不是故意的”寒若慈歉疚的替他揉揉头皮,定定神,手指继续上升搜索……凭感觉,手指停在头顶上方十寸的位置,她谨慎的将手心贴在墙壁上,掌心感到微微的凸起点掩埋在土中,但土层过于厚重,她俯身看向石久,“师父,请帮我找根木棍类的东西”
石久扫视一圈无收获,只得抽出祖传六棱刺递到她手边,“小心点”当然,石久指的是刺。
“是” 寒若慈用刺尖一点点拨开泥土,土渣子稀里哗啦落在孟晓柯脑门、脸颊上,他边咳边用手赶开暴土扬尘——
寒若慈微蹙眉,不悦道,“你别乱动呀,上面摇晃的很厉害”
“你下来试试满脸掉土块一动不动来——”
寒若慈刚准备回嘴,只见一双手掌挡在孟晓柯额头前,孟晓柯直视眼前的石久,似乎抛去一个感动的目光,石久极为不适应的睨了他一眼,“我是为了顾全大局,莫用那眼神看我”
孟晓柯与石久几乎是胸口相对,他呵呵一笑,将胸膛倚在石久身上借机休息,“靠会儿”
“……”石久还未见过这种得寸进尺的类型,按捺住揍人的冲动抬起头,“那里有何物?”
“还不清楚,是枚圆形的铁块”寒若慈顺手将六棱刺还给他,试试铁块的大小,刚巧够一掌握住,她屏住呼吸轻轻转动,石块渐渐发出锈迹涩涩的摩擦声,她松开手观察片刻,发现圆形铁块上有几处模糊的红线指针,不由发愁道,“好似要按规律旋转,我只怕万一转错方向会有危险”
石久原本就是对万事谨慎行事的人,不由环视一周……四面无退路可寻,若稍有偏差必死无疑,他此刻也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冒险,与此同时,孟晓柯似乎也处在思考中……
孟晓柯喃喃自语,“这开关为何装在这么高的地方呢?”
石久默道,“自然是不愿让人触碰到”
孟晓柯边看边道出自己的见解,“可是……若不愿让人找到,大可不必弄得这么明显,若是为方便自己人进门,那为何又设计在那里?那个铁块的位置在正中,无论攀爬哪一边都够不到,更别说要旋转精准刻度……”
石久蹙眉不解,“你究竟想推论何事?”
孟晓柯笑眯眯的伸出两根手指,“至少需要两个人!”
“……”跟没说一样。
寒若慈听他们的对话更为混乱,“究竟要不要转?”
“转吧,既然你能找到开关,就应该……”孟晓柯话到嘴边,却猛然蹲身阻止寒若慈手中的动作,寒若慈惊叫一声身体顿时向前倾斜,石久眼疾手快扶住她摇摆不定的上身,只听“咚”的一声,两人额头硬生生相撞——
“呃……”两人同时发出闷哼声,石久下意识的用掌骨按揉额头,随之抛给孟晓柯一记怒火,寒若慈疼得挤出泪水,气得使劲扯孟晓柯头发泄愤,“笨蛋,为何突然蹲下?!”
孟晓柯同时收到两道怒火的扫射,故作视若无睹的解释原因,“圈圈不能预测自身危险,所以她不能拧开关”
此话一出,寒若慈与石久亦是怔了怔,这才有所觉悟,险些酿成大祸。
寒若慈思考片刻,随即自顾自偷乐片刻,眼中掠过报复的意味,“那你扛师父上去,我在下面指挥好了……”
“……”孟晓柯看了眼石久壮硕的身材,“我不!我去拧……唉唉唉……你这人……”石久不给他换位的机会,一翻身跨踩上孟晓柯肩膀,即刻催促道,“莫耽误功夫,这里空气越来越稀薄了”
“……”孟晓柯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身,石久也不客气,随他站起的高度蹲踩在孟晓柯肩头,他一手抵在墙上支撑身体,朝寒若慈命令道,“我开始转了,停在哪告诉我”
寒若慈瞥了一眼愁眉苦脸的孟晓柯,随即收敛笑容严肃道,“是,师父可以开始了”
石久深吸口气,一丝不苟的向东转动圆盘,寒若慈屏气慑息,静静等候预感所赋予的指示,孟晓柯虽也紧张,但支撑一副男人的骨架确实吃力,他贼眉鼠眼的伸出手指戳寒若慈手臂,无伤大雅的自娱自乐,“叫你陷害我,臭圈圈……”
“别闹了呀——”寒若慈打掉孟晓柯手指一瞬,眼前似乎闪过眸中画面……她不假思索的握住他的手,顿时一股电流直传头皮而过,待她闭起双眸静下心,渐渐看清脑中闪现的画面为何物时,不由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孟晓柯见她神色木讷,先制止石久的手中动作,摇摇她肩膀焦急询问,“出何事了吗?为何脸色这般难看?”
寒若慈回过神,拭去额头的冷汗,缓缓摇头,随之认真的抬起头,一板一眼道,“师父,向西转动圆盘,按刻度上的指针方向旋转,一共三次,最长的那根转到正南方向,中等长度那根转向正西,最短那根转向东移动三寸,待听到清脆的开闩声后,将整个圆盘按下去……”
孟晓柯与石久顿感一惊,他俩不由自主互看一眼,石久欲言又止的凝视圆盘,按寒若慈所说方法开始实施,孟晓柯如看怪物般注视寒若慈,挑起眉,“真这么神?”
寒若慈疲惫的瘫坐在地,肯定道,“嗯,不会错的,这步骤……方才清晰的呈现在我脑中,连我自己都被吓到了……”
孟晓柯吃惊不已的眨眨眼,急问,“怎么这预感说来就来了,连点征兆都没有吗?”
寒若慈此刻还不能确定是触碰到孟晓柯的原因,还是因巧合所致,为避免引来孟晓柯更多的疑问,她决定先不说出缘由,“突然就看到了……”
孟晓柯打趣道,“你还真是怪胎啊,哈哈——”
此有口无心的一句玩笑话,却惹得寒若慈有种心碎欲裂的疼痛,两行泪水莫名的滑下,她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砍在孟晓柯大腿上,愤愤道,“你才是怪胎呢!!”
“……”孟晓柯原本想大声喊疼,但似乎看她真的很生气,可怜巴巴的揉揉腿,嘟囔道,“说你不识逗吧,说着说着准急眼”
寒若慈气哼哼的瞪了他一眼,狭小的空间内顿呈现一片不团结的安静。
待过了一时三刻,只听“啪!”一声闩响回荡耳际,石久如释重负的轻吐气,随之屏住呼吸,手掌向里一推圆盘,泥土即刻发出松动裂开的振荡声,石久急忙跳下孟晓柯肩膀,两人面冲前方等待出口显露……但这时,西侧的土墙开始出现裂纹,一道极为隐蔽的隐形门纵向两边开启,透出白昼般的光亮——
他两人互看一眼,又看看眼前纹丝不动的真土墙
孟晓柯抽抽嘴角:这不是玩人呢吗?这是哪个老不休的设计的?!
石久不屑一哼:这设计者可谓煞费苦心,若用蛮力轰炸墙面,直到累死也开不动。
寒若慈见两人做作的表情,挥去方才的不快,抿抿唇捡乐。
狼途:鬼哭狼嚎
因突然展开的石屋间光线太强,孟晓柯眯缝着眼率先踏入门中察看,他环视一周……精雕细刻的石屋内灯火通明,但光源却无从查找。乍一看去,好似是晶莹剔透的石壁反射出光亮所致,最匪夷所思的是,整间屋中不但无丝毫腐臭味,居然还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孟晓柯赞许的点点头,设计堪称巧妙绝伦。而石屋正中修砌一高台,高台上摆放一尊柚木红棺,棺面除了少许尘土覆盖外,几乎木色如新。
此处显然是一间安放死者的墓穴。
“我未看到出口” 孟晓柯走出石门,扶起坐地歇脚的寒若慈。
石久闻讯而入,从表面看这间寝墓确实无出口,但似乎哪里看上去又有些不对劲,若这位死者是达官显贵之人,屋中却连点祭品都未摆放,若说是寻常百姓之墓,墙壁雕花又太过精致。
寒若慈一瘸一拐走入寝墓,环视四周后,似乎对此处带出莫名的熟悉感。
她怔了怔,即刻回身召唤蜷缩在一团的妇人们前行,而这些获救的妇人们从始至终都未敢发出丝毫异议,因她们对石久的冷酷无情心生惧怕,唯有个个卑躬屈膝的按顺序走入陵墓中……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妇女不小心与石久四面相对,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不由脚底一滑撞在棺材封盖上——
孟晓柯走上前扶起那位妇人,刚要将棺材盖合上时,他却惊见棺中安躺一年轻女子,女子一袭白纱裙,双手相扣面容娇柔,肤色依旧润泽白皙,犹如安眠般静静祥和。
孟晓柯怔了怔,手舞足蹈的兴奋道,“哇呀呀——真是活见鬼了!你们快来看,美女啊——”
石久刚要上前,寒若慈立刻制止道,“师父别信他的,孟晓柯一准想吓唬人”
“不信啊?我把这女人抬出来给你们看” 孟晓柯边说边抬起棺中女子双肩,此话吓得一屋子妇女四处逃窜尖叫——
刹那间,石墓屋中顿时闪现若明若暗的诡异光线,一道阴霾尖细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又因陵墓四壁回音厚重,回旋萦绕起令人生畏的惊悚气息——
“何人胆敢造次!?本姑娘的地盘你们也敢私闯?!——”
孟晓柯笑容一僵,机警的找寻声音来源——
“别跟小爷装神弄鬼的,速速现身!”
此话一出,屋中顿时漆黑一片,妇人们的尖叫声与那奸诈的笑声此起彼伏沸腾开来,寒若慈六神无主的捂住双唇,急道,“孟晓柯、师父你们在哪啊?——”
“莫怕,你站那别动!”孟晓柯凭记忆走向她的位置——
石久一语不发,抬起如镜面般光泽的刃面反射光影,搜查此神秘人身影——
突然!屋中又恢复明亮,笑声也随之散去,待所有人沉寂在死寂中一刻,那道古怪的声音再次发出——
“惊扰本姑娘清净,你们一个都不出去……呃……”棺中女子捂住腹部跳起身,气得单手叉腰指向孟晓柯,“该死的臭小子,不懂怜香惜玉吗?!下手好重啊!”
“……”孟晓柯一听这稚嫩的声音险些滑倒,又瞥了棺中女子一眼,理直气壮道,“你用腹语装女鬼,活——该——”
白衣少女一怔,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转,“你为何知晓我会腹语?”
孟晓柯耸耸肩,嘲笑道,“废话,你因腹部发声引起身体微微颤抖,死人不会动啊,就你这功力还想吓唬人啊?”
“你!胆敢羞辱本姑娘的脑筋不够用,受死吧你——”白衣少女一跃飞出棺木,即刻悬浮于空,双手交叉摆出运功架势——
孟晓柯不屑的掏掏耳孔,“去去去,我从不打女人”
白衣少女瞪大眼睛,怒道“你刚给了我肚子一拳!你说我不是女人喽?!”
“……”孟晓柯从未见过如此蛮不讲理的活跳尸。
“……”寒若慈不明所以的眨眨眼,这大起大落的转变为哪般?
“……”石久要保护的人只有寒若慈,几步走上前挡在她身前,他注视棺上悬浮的白衣女子,虽此女子言行幼稚,但他丝毫不会掉以轻心。
白衣少女双手交叉叠于胸前,“臭小子!胆敢藐视本姑娘的本领,今日定要打的你叫姐——”话音刚落,白衣少女双臂向两侧大展,乌黑的头发顺滑散落于肩,如雨点般的琉璃七彩珠从发丝间发射而出,快如闪电的弹珠直冲孟晓柯迎面击来——
孟晓柯怔了一瞬,未运功反击,只是握紧双拳挡在脸前阻拦,只见无数细小的弹珠强而有力的撞在他胸口上,瞬间后,弹珠发生完毕,孟晓柯不疼不痒放下手臂,抖抖洒落一头的小弹珠,刚要奚落白衣女子一番,却因重心不稳,脚底被散落一地弹珠滑到,只听“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哈哈哈——摔得漂亮——中招!”白衣少女手舞足蹈的雀跃欢呼。
“……”孟晓柯揉揉腰背,翻个白眼顿感无语,原来这珠子不是打人用的,是摔人的玩意,这臭丫头还真够小把戏的!
白衣女子轻无声息落地,故作友好的伸出手,“本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我扶你起来吧”
孟晓柯被小丫头戏耍一番,不耐烦的打开她的手,“猫哭耗子假慈悲,离我远点!”
白衣女子不急不恼的点燃一根小火焰,水汪汪的黑眸贼溜溜一转——
“孟晓柯小心!”寒若慈已预感到危险所在,边喊边单腿跳向他的方向,却被石久一把拉到身后,石久面无表情的命令道,“莫乱走动,我自会处理”
白衣少女回眸瞪了寒若慈一眼,好似在说:若不想惹祸上身,便少管闲事。
因地上布满琉璃弹珠,孟晓柯此刻连起身都变得困难,白衣少女清脆笑起,跃起身之际将小火把扔在弹珠上……七彩弹珠遇到火源,星星燎原之势急速融化,即刻化为一滩灼热的浓稠液体浸泡了孟晓柯着地的身躯,孟晓柯眉头紧锁,此刻再想起身已来不及,因他整个人已被粘稠的液体牢牢粘在地上——
寒若慈心神不宁的祈求道,“师父,请您帮帮孟晓柯可否?”
石久纹丝不动的伫立原地,不以为然道,“莫紧张,孟晓柯只是在跟她玩”
既然师父说无事,寒若慈唯有忐忑不安的静静等候。
白衣少女小胜一筹,不由发出银铃般的得意笑声,孟晓柯微微叹气,他承认自己确实大意了,随之嗤之以鼻道,“此等雕虫小技就把你开心成这样?”
白衣少女瞥了他一眼,双手环胸质问道,“哼!连起身都困难的人,还有脸说大话?”
“先说好了,我若安然无恙的站起来,你莫再胡搅蛮缠了怎样?”
白衣少女双手托腮蹲到他身旁,笑眯眯的用指尖戳他胳臂,“有本事你就起来呗”
孟晓柯眸中划过一丝笑意,随之故作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又艰难活动活动四肢……白衣少女以为他无计可施,摇头晃脑的围着他周身看热闹……孟晓柯嘴角一扬,黑眸瞬间冷却,“轰!”的一声发出内力,即刻将满地的粘稠液体打得如细沙般粉碎,白衣少女张目结舌愣在原地之时,孟晓柯已干净利落的将她双手反扣压在地上钳制——
白衣少女的脸蛋贴在地上,急得哇哇大叫,“啊——放开我——地面很脏啊——”
孟晓柯不予理会,用眼神搜索可捆绑的物件,此刻,石久扔过一条铁链,孟晓柯朝他会意一笑,捡起铁链三两下将白衣少女双手栓起,一提她后脖领,如抓小鸡似的牵动起身。
孟晓柯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她脑门,教训道,“你个不安分的臭丫头,快说如何出去”
“……”白衣少女紧紧抿唇,镇定自若的乱飘眼神,做出一副打死也不说的高姿态。
孟晓柯也不急,眼中带出一阵坏笑,随之扯动手中的铁链左左右右猛摇晃她,白衣少女未想到他会用这种“惨无人道的酷刑”折磨她,风中凌乱的慌乱道,“晕!头晕啊!——你究竟有没有风度啊?——”
“谦谦君子配大家闺秀,所以本少爷对你就不用客气了” 孟晓柯边说边将她整个人举到半空,危言耸听恐吓道,“再不老实交代,信不信本少爷摔你个稀巴烂?”
白衣少女信以为真,紧闭双眼仰天呐喊,“啊啊啊!谁来管管这没人性的恶人啊——呜呜——救命啊——”她即刻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注视寒若慈,委屈道,“姐姐——救救我这可怜的小女子吧——呜呜——”
寒若慈见她泪流满面、楚楚可怜,自然有些心软,她刚欲开口便被石久扬手拦下,石久走上前,取出一根银针,捏住针尖在白衣女子手臂上游走,不急不缓的解说道,“我手中有一根银针,是扎在你眼睛上还是收起来,听你的……”
白衣少女顿感一阵寒意袭来,此人与抓她的人虽都是威胁的口气,但前者似乎说的只是玩笑话,此人便不同了,一字一句不苟言笑……恐怕是真要动手了。
“我,我带路……”
孟晓柯听她气势全无,将她安稳的放回地面,如对待小孩般哄骗道,“这就乖了嘛”
“……”白衣少女胆怯的瞄了石久一眼,顿感妥协是明智之举。
“棺材下有道暗格……”白衣少女看向孟晓柯,心有不服的耍脾气道,“你快去开呀——”
孟晓柯不以为然一笑,此女子年纪或许超不过十五、六岁,就当小孩子不懂事,他才不想跟小丫头斗嘴。
他走上前用指骨敲敲棺材木底,的确发出空洞的回响声,随之结实的一拳捶下木板……果真展露出一条台阶状的密道——
白衣少女双手被绑,跑上前看看已被砸坏的棺材底,气得猛踹孟晓柯小腿,“啊啊啊!你这莽夫你为何毁我密道门呀?是可以抽拉的好不好?!”
“哇,挺大一破洞哟——”孟晓柯轻松的躲开袭击,不由幸灾乐祸道,“省得你再装神弄鬼吓唬人,慢慢修补吧,哈哈——”语毕,他将白衣少女放进洞中,随之跟在她身后,再次警告道,“莫想耍花样,否则我真会打你”
“知晓了啊!遇上你们这群暴徒算我倒霉!!”
孟晓柯站在阶梯上探出头,不由叮嘱道,“圈圈,你跟着意然走后面,这条路很窄注意脚下”
“嗯,你也小心”寒若慈心头一暖,其实她在一旁注意很久,孟晓柯似乎对女子的态度总是颇为谦让,她看在眼里却莫名的感到不快。
“哟,柔声细气的,是你情人吗?”白衣少女好奇询问,她似乎对孟晓柯无太大敌意。
狼途:机缘巧合
孟晓柯怔了怔,“当然不是,他们才是一对”
白衣少女走在暗道的最前端,不由回身瞄了一眼,石久走在寒若慈身前,而寒若慈明显脚上有伤导致行动不便,但石久似乎视若无睹。
白衣少女一撇嘴,阴阳怪气道,“看上去不像啊,那男人变心了吧?”
孟晓柯不耐烦的蹙起眉,“关你何事啊,赶紧带路”
“这不走呢吗?你急什么呀!”白衣少女随之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哼哼的快步前行,孟晓柯手中铁链一扯,又将她整个人拽退回原位,白衣少女踉跄几步扶墙站稳,顿时气得直翻白眼,“我不会跑呀,莫把我纤细的手腕拉伤了!”
孟晓柯做出反胃状,“话说,你个小丫头躲在棺木中做何?又从何处而来?”
白衣少女顿了顿,欲言又止的扬起笑容,“好玩呗,闲来无事吓吓人挺有趣的”经这一问,她若有所思的抬起头:不过还真有人来应战,匪夷所思啊……
“你与那老树妖是一伙儿的?”
白衣少女不明所以的抬起眸,“哪来的老树妖?!坟墓内只有我一人在捣鬼,还有!你这臭小子还真没礼貌啊,我叫素小白,今年十八岁了!不是小丫头!”
孟晓柯俯视素小白一张白净的娃娃脸,还有她那娇小的个头,不由嘲讽道,“原来是发育不良啊,所以说这人不能有太多坏心眼,光长脑子不长身高”
“……”素小白涉世尚浅,见过的男子更是寥寥无几,如孟晓柯这般说话不留余地的还真是难得一遇!
她眼中一转坏主意萌生……待一会走到洞口时,撒上一把琉璃珠,一则逃脱,二则摔死他!
寒若慈手扶墙壁迟缓行走,耳边时不时传来孟晓柯与白衣女子斗嘴嬉闹的笑声,她沉下脸,心情变得越来越差。
石久驻足等她慢慢移动,因这暗格内横宽狭窄,所以勉强只够一人前行,他等了一会,但寒若慈依旧与自己相隔一段距离,不禁催促道,“都在等你”
寒若慈一怔回过神,单腿跳几步追上,“抱歉……”毕竟大家是为救她才落在困境中,她心中更感歉疚。
孟晓柯随之回眸,见她每一步走得亦是艰难,不由自主提醒石久,“圈圈脚伤未愈,你扶她前行或许会快点”
石久微微蹙眉,莫非女人必须有男人照顾才能生存?
“不必了,我可以” 寒若慈婉言谢绝,单跳几步超到石久前方,孟晓柯见她站到自己身后,随之拍拍肩头,“扶住我肩膀,这样跳吃不消的”
“……”寒若慈垂目摇头,或许是两个男人态度上反差过大,她心里越发难受,有感而发道,“你迟早是要离开的,莫对我太好”
孟晓柯见她神色冷漠,微叹口气缓缓前行,为何他们的关系突然变得如此别扭,就当作是出自朋友的一份关心也不愿接受吗?
素小白聚精会神的注视前方,待见暗道不远处已射入微弱的亮光时,她偷偷摸摸从腰带间的暗兜中抓出一把琉璃弹珠,不过,她此刻双手被铁链反绑,不由斜斜肩膀指道,“前方就是出口了,你个臭小子还不替本姑娘解开锁链?”
“瞧这口气,你有功了怎的?”孟晓柯语气欠佳的哼了声,扯住铁链走向光源之路,素小白咧嘴一笑,她的目的就是希望孟晓柯靠近,以便抛弹珠,傻小子,又中计了吧?哈哈
素小白算好洞口距离大约二十尺,趁孟晓柯手中铁链松动的时机,突然狠狠撞了孟晓柯一下挤到最前面,即刻做出欲逃跑的架势开始狂奔……她唯一扎实的武功便是轻功,这会儿如脱缰的小野马般一溜烟蹿出十尺。孟晓柯紧随其后追上,而队伍后方不知前方发生何变故,见前面的跑后面便跟着追,石久侧身跃过寒若慈追上孟晓柯,不由提醒道,“这女子或许又要耍花样……”话音未落,素小白顿时刹住脚步,孟晓柯因惯力过猛前仰三下才停住脚步,但此时大队伍还未停止跑动,刹那间人撞人连续摔倒……只见一个个前扑后拥,顿时向前方之人后背撞去,此刻,就连石久与孟晓柯也因防备不及,被狂浪般的大力推得前仰后合——
素小白轻松跳起身,双脚悬浮离地……她眼睁睁看着一大排人摔得东倒西歪,得意的笑成一朵花,即刻火上浇油的抛出手中弹珠,紧接快速旋转三圈,只见数以万计的弹珠从她身躯疯狂散出……孟晓柯双脚抵在墙壁两边躲避弹珠攻击,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你这臭丫头真不知好歹!今日小爷非教训你不可——”说着,他重重一拳击在墙壁上,墙壁岩石瞬间发出碎裂的撞击声,素小白还未明白他要做何,已被身旁突然飞射出的小石块打中肩膀——
素小白惊叫一声摔倒在地,眼见计划失败,随之捂住肩膀坐在地上开始大哭,“我就是跟你们闹着玩,打女人算何英雄好汉,哇呜呜——”
“……”孟晓柯未想到她会哭,眸中怒火顷刻散去,随之神色歉疚的跳下身欲上前看看,但此举动却忽略一件事……地上还有无数弹珠正等他自投罗网,他顿时脚底一滑,张牙舞爪的向前扑去,素小白惊见一枚硕大的黑影迎面向自己扑来,她还在目瞪口呆发愣时……孟晓柯整个人已失控的摔了过去,刚巧不巧的嘴对嘴撞在素小白身上……
时间好似停滞了,素小白已呈现完全痴呆状,双眼聚焦在孟晓柯黑眸上……她连蹬带踹的猛踢孟晓柯,哭天抢地的疯狂大叫,“啊啊啊——————我不想跟你生孩子——”
孟晓柯捂住双耳挡住燥声,猛然从她身上跳离,不由一头雾水的挑起眉,“你这女子莫非有癫狂症啊?谁说要与你生孩子了?”
“……”素小白木讷的躺在地上,眼角默默落下两行不甘心的泪水,大好年华莫非就此断送在这臭小子手里了?……她眼前浮现出一副自己大肚孕妇的恐怖画面,天妒红颜啊!
素小白顿时如挺尸般坐起身,悲痛欲绝的郑重道,“我想过了,不能一人不明不白的养孩子,所以,孩子他爹!咱们成亲吧”
“……”孟晓柯不明所以的眨眨眼,明显未搞清她在跟谁说话,他不由回头看看石久,难以置信的质疑道,“你与这丫头认识?”
“……”石久忍不住嘴角一抽,扬起下巴指向后方一双双眨动的眼睛暗示去……孟晓柯见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身上,又看看寒若慈,寒若慈默不做声的撇开头……孟晓柯更感匪夷所思的转过头,慢悠悠的指指自己,“你在跟我说话吗?”
“废话,你要对我负责!”素小白万般委屈的痛苦掉泪,百感交集仰天长叹,“我这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绝色佳人居然要嫁给个名不见经传的臭小子!我的命……好苦啊……”
“……”孟晓柯疑惑不解的抓抓耳垂,“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一听这话,素小白马上收住哭声,抬起下颌厉声厉气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知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能娶到我素小白!我吃亏吃大了——”
孟晓柯汗毛竖起,不由搓搓双臂取暖,心想:好男不与疯子计较,随之敷衍了事的点点头,“行行行!你亏了,我占便宜了,显然是八辈子才修来得艳福!请问这位倾城倾国的美女,您要坐在地上闹多久?”
素小白趾高气昂的忽闪睫毛,温柔似水娇嗲开口,“还不快来扶我……”
孟晓柯为节省时间,不假思索的将她拉起身,素小白一转身晃晃铁链,“还不解开?”孟晓柯此刻只有一种念头,恨不得她赶紧逃跑算了!他无奈的叹口气,随之言听计从的松了铁链,素小白转转手腕,一双乌溜溜的大眼落在他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虽孟晓柯不够斯文,但眉清目秀还算弥补了不少缺点,素小白心有余悸的顺顺胸口,还好不是被个猪头阿三亲到,否则只有跳崖解脱去了。
孟晓柯被她看得全身发毛,不由眉头拧成一团,“你为何盯着我看?”
“咳咳!……没事!”素小白从布袋里取出一只盒子放在地上,只见散落一地的弹珠如被吸附般哗啦啦的滚进盒中,顷刻间将道路恢复原状。
她站起身盖上盒盖,孟晓柯好奇的走上前,“这小盒子为何跟无底洞似的?给我看看”
素小白急忙将小盒子藏于身后,甜甜一笑,“这是家传之宝不可外泄,不过,待咱们正式结为夫妻后,我自会给你看哟,莫心急”
“……”孟晓柯双手一抽背在身后,他还未好奇到娶媳妇看传家宝的地步吧?
素小白率先走到石洞出口前,在石壁上的机关上旋转几圈后,石门缓缓打开,强烈的光线顿时射出洞中,随行的十几位妇人见有了出路,急忙争前恐后的挤出洞口,似乎这会儿才恍然大悟三人真的只为救她们性命,不由一个个跪地磕头感谢,孟晓柯在阳光下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各自去找亲人吧,路上小心”
素小白偷偷注视孟晓柯,发现他在阳光下显得活力十足,举手投足间不断流露出俊美的阳刚之气,她春心悸动的抿抿唇,扮作小鸟依人的靠在孟晓柯身旁,不好意思的羞涩一笑,自顾自心声感叹:唉……吃亏就吃亏了吧……嘻嘻……
石久扶起摔倒在地的寒若慈,两人最后才走出洞门,他环视四周景象觉得眼生,此地三面环山一面依水,他睨上素小白,随之质问道,“这是何处?”
既然成了自己人,素小白知无不言道,“从这山坡下去便是万兽山庄”未等他们询问,她顿时收敛笑容,捂唇惊慌道,“我险些忘了!那怪庄主不知会不会放你们过去呀——”
狼途:虎视眈眈
孟晓柯与石久互看一眼,石久上前一步,严肃道,“说清楚”
素小白依旧对他冷冽的目光心生恐惧,立刻躲到孟晓柯背后藏身,歪出脑瓜解释道,“万兽山庄的庄主有怪癖,路经此地的男子要被抓去闯三阵,若闯关失败便扣下男人做苦工”
孟晓柯似乎带出兴趣,“哪种闯法?”
素小白避重就轻的敷衍道,“那便不得而知了,我只是听说挺难闯的”
石久展现一丝烦闷,“可有其他下山之路”
素小白故作“好心”的指指悬崖峭壁,“只此一条路……”不经意间却发现孟晓柯正侧目看向寒若慈……素小白随之欢蹦乱跳的搀上他臂弯,“不必担心,我与庄主有点交情,孩子他爹!我会保护你的”
“……”孟晓柯几乎到了崩溃边缘,他一甩手倒退三步,“你还有完没完?我脸上有写‘陪你抽风’四个字了?”
素小白嘟起嘴,不依不饶的再次搀上他,“你方才亲了我,这会怎能不认账?!”
“那是万分!万分!不小心撞上的,就因嘴对嘴就要娶你?那……”孟晓柯情急之下指向寒若慈,寒若慈顿时瞪了他一眼,明显警告他不可胡言乱语。
孟晓柯不自在的收回手指,做出一副风流浪子的□样,“嘿嘿,亲一下就要娶你,那我亲的人可多了,是不是都要娶回来?”
素小白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脑瓜摇得像拨浪鼓,“啊?莫非我要做小?不要不要!”
“……”孟晓柯无语对苍天,他必须尽快恢复脏呼呼的乞丐模样。
经石久观察地形走势,正如素小白所讲那般,他不语沉思……越来越厌烦这阻碍重重的旅程,想到这,他直径走向寒若慈,命令道,“进入山庄凶吉未知,莫告知任何人你的真名”
寒若慈费解的抬起头,“这是为何?”
石久不予回应,勉为其难的蹲下身,“照做就是了,为师背你下山”
寒若慈看看脚踝伤势,经不停摔打后,此刻确实肿得更厉害,她双手一搭落在石久肩头,目光却在不经意间与孟晓柯一瞬相撞,随之不自在的闪躲开来,而她不自知的是,神色中已然带出一丝不悦,脑中浮现孟晓柯曾对她说过的甜言蜜语……她闭上双眸,真希望一切从未发生过……
孟晓柯伫立原地注视他们前行的背影,怔了许久,身后突然一阵压力传来,他蹙眉扭头,“下去啊,你趴我身上做何?”
素小白双手相交扣在他脖颈上赖定了,指指眼前的一对,理所当然道,“你为何不学学人家?难道我不够娇弱吗?”
“那是因为圈圈脚上有伤,你活蹦乱跳跟兔子似的为何要人背?”
素小白急忙浑身上下找伤口,不由想起肩膀上还挨过他一记飞石,随即有气无力的软在孟晓柯脊背上,“哎哟……你方才刚伤到弱不禁风的我,莫非你如此无情?我说孩子他爹……”
“停停停!背你就是了”孟晓柯白爪挠心的制止她出声,急忙背起他赶路,“我不叫孩子他爹!叫我孟晓柯”
素小白在心里默默记住名字,捂唇羞涩一笑,“我说孩子他爹,我若脚真受伤了,你会不会心甘情愿背我下山?”
孟晓柯怔了怔,坦言道,“会吧,我又不能见死不救,还有,你别叫我孩子他爹!”
素小白似乎越来越觉得孟晓柯可爱,她不安分的摇晃双脚,满足道,“有人背感觉真好呀,有种幸福的感觉……”
孟晓柯撇嘴轻哼,“你那是享受的感觉吧,我可真是劳碌命”
素小白敏感的探过头,“你还背过别人?”
“……”孟晓柯不由想起寒若慈为他擦汗的一幕,眸中掠过一丝笑意,“这里空气真好,等我老了就住山里去”
素小白想入非非的扬起下巴,“好呀,我陪你,你打猎,我在家为你做饭,照顾咱们的孩子”
“……”孟晓柯嘴角一抽,“你能有点正常人的思维不?”
素小白诚恳的点点头,“那我去打猎,你做饭照顾孩子!”
“……”可谓,一碰嘴成千古恨啊。
石久边走边谨慎的观察四周,似乎希望寻找到一条避开万兽山庄的小路,但随着穿过密林遮挡,山路上出现的石阶越来越平顺后,他才彻底放弃侥幸心理。
话说万兽山庄——果然是名副其实的万兽之园,此刻,唯一通往下山路的道口处,只见着六只罕见的白玉虎,白玉虎或卧或蹲悠闲自得,此类老虎全身雪白如润玉,无花纹,顺亮的白色皮毛被光源反射得耀眼夺目。白玉虎体型略小于普通黄老虎,但动作灵敏善水性,据说,一只年幼的白玉虎可在一时三刻内咬死一只成年东北虎。因此白虎爪尖如刀刃般锋利,扑倒猎物时会伸出隐形爪尖,一抓封喉毙命,所以又称——封喉兽。
石久微微一怔,不免好奇这位庄主为何许人也,他曾经在魔教史书见过此兽画片,记载中提到封喉兽颇具灵性,神话中,白玉虎为太上老君的坐骑之一,此刻居然一见就是六只。
封喉兽似乎闻到寒若慈伤口传来的血腥味,只只起身原地坐立,虎视眈眈的注视他们的方向。
石久心中大感不妙,猛兽嗅到鲜血的味道必会攻击,鲜血在它们嗅来非但不是腥味,还是可口的甜味。他急忙将寒若慈放坐在石阶上,抽出腰跨六棱刺,警惕性极高的注视封喉兽的一举一动。
寒若慈探头看向前方六只白虎,她丝毫未感到攻击的威胁,不由赞许道,“好漂亮的小白虎”语毕,她如逗小猫似的伸手指召唤——
一头身形大于其余五只的封喉兽,似乎已察觉到石久的敌意,一双黑宝石般的虎眼死死盯住石久,随之缓缓弯身做出攻击欲扑的架势——
石久谨慎的倒退一步,提醒道,“快捂住伤口,此兽一口就能吞了你”
寒若慈从石久身后探去,却莫名感到一只年幼的小白虎在对她友善微笑,她扯扯石久裤管,“师父,您不如把兵器收起来,我想,动物在感到危险时,会立刻表现出自我防御吧”
石久不动声色,一刻不曾松懈防御,“呵,你眼前是一群冷酷无情的食肉猛兽,莫掉以轻心”经他观察四周的确无人把手,但漫山遍野间似乎又处处隐藏着危机,他眺望眼前的一大片密林,万兽山庄应在这密林遮挡下隐藏,但不知为何,连山庄的一砖一瓦都看不到。
与此同时,孟晓柯才迟迟赶到,只见一群白老虎剑拔弩张的与石久僵持不下,急忙放下素小白向寒若慈身旁跑去,他刻不容缓的蹲下身,扯下衣衫上的布料,拉过寒若慈受伤的部位使劲擦拭,寒若慈被他猛烈的动作弄得叫出声,她不由自主推开孟晓柯,疑惑道,“你在做何?”
孟晓柯见碎步料上已沾满鲜血,先行绑在腰带间,再看看寒若慈暂时被擦净的伤口,随之呵呵一笑,“留个纪念呗,难得你受伤”
“……”寒若慈真难以理解他的古怪行为。
素小白站在一旁看得清楚,孟晓柯此举一目了然,分明是将封喉兽的攻击对象转移到自己身上,一旦封喉兽发起猛攻,最先有性命之忧的便是他,为了保护别人的女人,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及了?素小白蹙眉思量……孟晓柯究竟是何意思?
此刻,孟晓柯与石久并排而立,一同挡在寒若慈身前,孟晓柯边摸搓下巴边欣赏白虎,不由吹了声口哨,“这毛色真地道,居然能在这荒郊野外见到传说中的封喉兽,谁养的啊——”
“自然是庄主在喂养啦——”素小白在路过时,故意用大腿撞了寒若慈一下,寒若慈揉揉肩膀不出声,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但她已隐约感到素小白对她有敌意……素小白搀上孟晓柯臂弯解释道,“这几只白虎调教很好,若不主动招惹绝不随意攻击人,孩子他爹莫担心”
未等孟晓柯开口,石久打断道,“叫庄主速速现身,我们无时间陪他玩”
“哟……这就没法子了……”素小白没好气的玩弄指尖,“有胆量便直接穿行而过,无胆量嘛……就等着活活饿死为白虎加菜”
孟晓柯费了半天劲终于抽出手臂,询问道,“会不会攻击圈圈,她身上有伤”
这到问住了素小白,她不确定道,“或许吧,我又不懂兽语无法帮你问”
“你经常从白虎身边走过?”
素小白吱唔道,“这几只白虎是庄主新弄来的,我还未试过”
石久追问道,“那谁给你传的口信?”
素小白随便指向落在枝头的小鸟,“靠飞天书信传阅消息,要说万兽山庄便神奇于此,别看无人看守,但咱们的一举一动都以第一时间传入山庄内,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万兽庄主可以与飞禽走兽交谈”
孟晓柯瞪大眼睛一愣,“唉?那庄主会鸟语兽语?听上去像个老妖精”
素小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再次警告道,“孩子他爹!你莫乱说话啊,每一句都会传到庄主耳朵里——”
孟晓柯随意应了声,但说了半天也未得到满意答案,他用手肘撞撞石久,“我先走过去试试,若没事你们再通行”
石久冷冷一哼,“为何你先过?我又不需要你保护”
孟晓柯挑眉打量他,伸手相让,“那你先走吧,我带着你徒弟最后走”
素小白坚决反对的跳起脚,“不行!你为何要带着她走?万一白虎嗜血发疯该如何是好?”
孟晓柯对素小白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不耐烦的一甩手,“要你管?难道让她个不会武功的女人自己走过去吗!?”
素小白自是无从反驳,不由气哼哼的瞪了一眼寒若慈,用寒若慈可以听清的声音讽刺道,“还真是个累赘,不会武功还要行走江湖,可笑……”
寒若慈本想装没听见,但她胸中有团怒火一直发泄不出,她面无表情的站起身,率先向白虎群走去,孟晓柯与石久双双上前阻拦,寒若慈缓缓抬起眸,平静的声线却隐藏着汹涌澎湃的波澜,“请二位,速速让开!”
“圈圈,你别跟小丫头一般见识,童言无忌啊——”
“若慈,不可拿性命赌气”石久不由开口相劝,只因她神色与往日不同,眸中除了怒火又多出一丝阴寒的霸气。
“切,走不出三步就会吓得哭鼻子”素小白不知死活的又补上一句,她就是看不得这种假装柔弱的女子作威作福。
寒若慈冷冷回眸,挑衅道,“你敢与我打赌吗?我若活着走过去,你日后莫再对我无礼,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狼途:虎踞龙盘
素小白被寒若慈冰凉的目光看得阵阵发冷,随之干咳一声,故作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好呀,本姑娘跟你赌,若你输了……”
“没有输” 寒若慈缓缓抬眸,“只有死。”
“……”素小白吞吞口水,这女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还真未看出这么狠。
寒若慈捡起道边一根粗树杈做拐杖,刚要迈步便被孟晓柯展臂拦下,“你执意要走第一个我不拦着,不过,我陪你一起过去”
寒若慈凝视他许久,眸中寒冷化作一股暖流,她不予回应,默默绕过孟晓柯身旁,一步一步艰难前行,眼泪不由自主滑落脸颊,“莫跟着我,你不是我相公,不必处处为我着想”
孟晓柯心头一沉,止住脚步,此刻,唯有忐忑不安的注视她娇小的背影,石久双手环胸走到孟晓柯身旁,“让她去吧,她必须学会离开你”
孟晓柯垂眸微微叹气,警告自己必须抛开一切过往坦然面对她,可心里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照顾她,扪心自问这是为何……或许是为了弥补曾欺骗、伤害过她的过失吧……
“你对她好点,她故作坚强罢了”
石久怔了一瞬,忽然发现自己并未看懂寒若慈,看似单纯无知的她,好似骨子里又是倔强的性格,她身上没有女人该有的柔情万种,一股淡然且真实的味道,人的心智不由被她的纯朴所感染,自然而然忘却繁杂的事物,渐渐忘记自己的身份是魔教教主……石久自嘲一笑,他从未在女人身上花过半分精力,或许说,无人看得出,他对寒若慈的重视早已超越对任何一个女人的关注。
他回头看看素小白,素小白好似已忘了打赌的事,神色紧张的注视寒若慈穿虎阵,口中念念有词且略显焦虑的喃喃道,“要是害怕就回来呀,傻女人,可别真玩命呀——”
听到此话,石久不解的转过头,好似自言自语道,“女人,好似情绪可以支配她们做出任何事,没法子治治?”
孟晓柯故作小有研究的抬起头,“我觉得女人一成不变的,便是善变,哈哈——”
“……”还挺深奥的。
与此同时,寒若慈已走到距封喉兽五尺的地方,六只封喉兽目不转睛的注视她,领头那只最为威武的封喉兽猛然提拔身躯,一双犀利的虎眼悠悠眯起……寒若慈轻呼一声驻足不动,封喉兽扬起硕大的虎头,随之懒洋洋的张开血盆大口,两排锋利如刀的虎牙展露无遗……寒若慈艰难的咽下口水,只见封喉兽粉红色的大舌头探出口外舔了舔,然后微微合起,寒若慈不由手心冒出冷汗,攥紧手中树杈瑟瑟发抖,此刻,她已有些按捺不住的想呼唤孟晓柯相助,但转身一半时,她又停止了动作……孟晓柯真不该在她已下定决心独闯时,用一句话动摇了她刚刚竖立的信念,何况原本就不算坚定……换言之,自从认识孟晓柯之后,她或许变得越来越懦弱,此刻真是进退两难。
孟晓柯一直在关注她的行动,见她原地不动便知是在害怕,他向前迈进一步,再次被石久拉回原位,石久意味深长道,“若你不想看到她难过,尽快放手吧”不过,石久表面看似平静如水,而手中早已预备了带毒暗器待危机时一并发出,他有这份自信断言,绝不比孟晓柯差。
孟晓柯似乎嗅到酸味,打趣一哼,“看不出,你的占有欲这么强”
石久不予否认的应了声,“或许她不会对我有感情,可有你在,她只会恨我”
孟晓柯不知所云的眨眨眼,“恨你?你莫非想杀了我?哈哈——”
石久扬唇一笑,“也许吧,哪天看你不顺眼,一刀宰了”
“你好像一直看我不顺眼” 孟晓柯只当玩笑话去听,他微叹气,原本不想说那些关于宽慰的话替石久排忧,但…… “其实不能怪圈圈对你拘谨,自她失忆后,第一个见到人便是我,而我又厚颜无耻的谎称是她相公,久而久之便混熟了,她对我的情感是依赖,等我离开后便不存在这种感情,给她点时间了解你,或者说重新认识对方,到时你会明白……我所扮演的角色无足轻重……”
石久心中燃起报复的快感,悠扬道,“说的好,非常之好”
孟晓柯知晓以上这番话有多真诚,他会离开,而且一定会走,他似乎没有太多时间纠缠在儿女情长间,寒若慈……应生活在无风无浪中才对。
寒若慈深深呼吸,鼓足勇气向前迈出一步,领头封喉兽晃晃大脑袋,爪下无声的向她步步靠近,又好似在试探对方动机般的谨慎挪动,寒若慈双腿一僵再不敢动,封喉兽庞大的身躯伫立在她半尺的位置上,脊背成弧线性压低继续前行,大摇大摆的围着她身体四周缓慢的转了一圈,随之慢条斯理抬起偌大的虎颌搭在她肩头轻嗅,寒若慈屏住呼吸闭起双眼,做好听天由命的准备——
此时,只见封喉兽突然翘起虎尾欢快摇摆几下,用庞大的身躯在寒若慈腿上蹭了蹭,又拱拱她的臀部,即刻乖顺的趴在地上,歪着脑瓜伸出舌头舔舔她受伤的小腿,寒若慈感到腿上传来一阵冷冷湿湿的舔舐,不但未有被撕咬的疼痛感,甚至隐隐传来痒痒的感觉。
她胆怯的睁开半只眼,发现封喉兽正在用口水帮她疗伤,她壮着胆蹲在这只庞然大物身边,小心翼翼的摸摸它软茸茸的皮毛,此举一出,封喉兽乖顺的像只大白猫,眼中似乎还带出一丝亲昵的喜悦,封喉兽用尾巴勾住她的小腿向脊背上拉拽,寒若慈吃不住它的大力,被虎尾强行拉坐在到虎背上,待她坐稳身,封喉兽慢悠悠的浮起身,寒若慈恍然一怔,原来白虎要载她前行吗?
领头封喉兽朝同伴轻吼一声,似乎下达了某个命令,五只封喉兽收到命令后个个起身,跟随首领向密林方向呈人字形走去——
孟晓柯见此情形简直傻了眼,他虽感觉这群封喉兽对寒若慈无恶意,但这是要带哪去啊?
见此情此景,素小白目瞪口呆的只会眨眼了……封喉兽首领竟然自愿臣服其脚下……天呐,封喉兽是一种性情极高傲的猛兽不是吗?这女人居然轻而易举博得堪称最凶猛最难驾驭的封喉兽青睐?
这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刻唯有石久够镇定,毕竟寒若慈本领异于常人,所以这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已不算稀奇。
孟晓柯回过神,急忙追赶上虎群方向,他刚靠近封喉兽队尾,封喉兽便极为不友善的朝他吼了一嗓子,孟晓柯不由被惊得一愣,他顿时做出欲打虎头的动作,讽刺道,“欺男怕女?一定是群公老虎!”
寒若慈闻声回头,见孟晓柯一句人话一句虎吼的跟封喉兽对骂,掩唇一笑,“你怎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孟晓柯想趁封喉兽防范不及时跑到寒若慈身边,但封喉兽就是不给他乱窜的机会,一步一个脚印监视的特紧。
“圈圈啊,这厮不让我过去,你跟领头的商量下啊——”
“啊?我试试吧……”寒若慈自知做法愚蠢,但还是拍拍虎头商量,“那个,可否让我朋友过来?他对你们没有敌意”
封喉兽头领止步扭头睨了孟晓柯一眼,似乎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吼,只见拦截孟晓柯的那只封喉兽立刻停止不算友善的玩耍,蔫头耷脑的归队前行——
孟晓柯兴奋的笑笑,谨慎的越过封喉兽队形,走到寒若慈身边,嬉皮笑脸道,“行啊圈圈,居然会说老虎话,教教我,我也骑一只玩玩”语毕,他回身召唤石久与素小白,“过来吧,圈圈跟白虎说好了,只吃素小白一个,哈哈——”
“……”寒若慈嘴角一抽,他这有口无心的玩笑又要引起事端。
素小白到配合,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哀怨,“孩子他爹!你好狠心啊,不为我着想也要为肚子的孩子着想呀,呜呜……”
孟晓柯一听这话,忍不住打自己的嘴,他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招谁不好非招惹素小白!
他们一行人在封喉兽的带领下穿过密林深处,又钻过一道极其隐蔽的山石隧道,七转八转迂回数次,直到暮色降临,终于看到绿砖绿瓦的巨大围墙,门口牌匾上镶嵌四枚龙飞凤舞的金字——万兽山庄。
石久这才了解为何从山上看不到山庄面貌,因其用了与树叶同色的砖瓦建造,再加上距离甚远根本无法辨别出真身。
而孟晓柯磨破嘴皮子也无济于事,他跟素小白解释了亲嘴生不出孩子等等诸多真相,但素小白一直处于完全不信的微笑状态下,粘着他,粘出乐趣来了。
“你放过我吧素小白,我是个没钱没势的臭乞丐”
素小白笑盈盈的点点头,“我就喜欢乞丐,越脏越好,正好反衬我干净”
“……”孟晓柯转身朝一直不开口的寒若慈求救,“圈圈你到说句话啊,是不是亲嘴不能生孩子,你们都是女人能说清楚”
素小白看看寒若慈,她在路上已向寒若慈真心诚意道过歉,寒若慈自然接受,原本就无何怨恨,要怪只能怪孟晓柯“爱心泛滥”。
“对,寒姐姐你来主持公道,话说孟晓柯可是不想负责胡乱狡辩呢?”
“这个……”寒若慈为难的吱吱唔唔,又转向石久,将这烫手山芋转移,“师父,您见多识广,还是您替素姑娘解释吧”
石久压根就未仔细听他们聊何事,心不在焉道,“我又未生过孩子,不清楚”
寒若慈疑惑道,“嗯?师父还是单身吗?”
“走吧”
石久避而不答,扶寒若慈下虎背,随之率先走向万兽山庄门口,一行人直径穿过无人把守的巨大石门柱,正式进入万兽山庄内——
狼途:万兽山庄
于是孟晓柯与石久一前一后入庄,庄园自是一副郁郁葱葱的绿意,但的确比森林中多了不少奇花异草,长有五彩斑斓的羽毛鸟儿在枝间嬉戏飞舞,此处虽无人把守,但狮子老虎之类的大型食肉猛禽却越聚越多。
孟晓柯东张西望搜寻一圈,随之问素小白,“你曾说过许多男子因闯关失败被软禁于此,我为何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当然看不到啦,现在还未正式进入庄园别院,万物皆有灵性,动物对入侵者尤为敏感,若是心怀敌意前往,会被猛兽围攻”素小白怀抱一只小白兔,一五一十的解释道。
孟晓柯似懂非懂的挑起眉,“必须安全穿过这山庄才能走出去?”
“嗯,万兽山庄设计的很巧妙,从空中看就像一把展开的折扇,严丝合缝的阻拦了唯一去路,咱们方才通过的石门只是其中一个入口,所以无论从哪方向而来的人,一旦步入万兽山庄石门,必须通过万庄主应允才可顺利前行。”
孟晓柯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回身发现六只封喉兽仍尾随其后,“这几只白虎不回去把守了?还是到开饭时间了?”见封喉兽的目光似乎紧紧锁定在寒若慈身上,孟晓柯故意放慢脚步与寒若慈并行。
“或许吧……”素小白揪起白兔大耳摆弄,看向寒若慈,“寒姐姐,封喉兽为何跟着你?你究竟是何方高人?”
寒若慈一怔,“我?普通百姓吧……”
孟晓柯见素小白还有追问的意思,阻拦道,“圈圈就是一般女子,我想那群老虎觉得她太瘦吃着没劲,六只老虎一合计,不够分啊!”
“……”寒若慈呛咳一声,“你身强力壮的,吃你准够”
“我这么帅,白虎不舍得吃我” 孟晓柯自鸣得意的扬起下巴,寒若慈抿唇嘲笑,无意间注意到他腰间的血布条,那上面沾满了她的鲜血,寒若慈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是在想方设法保护自己……她将布条从孟晓柯腰间取下,随之攥在手中,默道,“谢谢你”
孟晓柯双手环胸,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谢什么,若是素小白受伤我也会这么做”
寒若慈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点头莞尔,“嗯,符合你的个性”
素小白一听这话顿时激动不已,她扔下兔子扑到孟晓柯身边,还未开口表达心情,孟晓柯又强调道,“不分男女老少,一视同仁”
素小白不满的撅起嘴,“若我跟寒姐姐同时遇难,你先救哪个?”
“……”孟晓柯眉头拧成一团,答非所问道,“圈圈有她师父救”
素小白难为情的羞涩一推他肩膀,“你就直接说先救我不得了,有何不好意思开口的……”
“……”孟晓柯本想直截了当解释清楚,但若是被寒若慈误会也算帮了意然一把,他扬声一笑,“是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寒若慈感觉自己夹在两人身旁甚是多余,不由看了石久一眼,却发现石久也在看她,她不自然的急忙闪开目光,石久扬唇一笑,手一拦将她腰横抱怀中,寒若慈下意识的搂住他脖子,但这种姿势太过暧昧,“师父,这……”
石久嘴角染上一抹魅惑的浅笑,“在你眼中我是师父,而你在我眼中只是个女人”
“……”寒若慈一脸迷茫的注视他,石久冷峻的脸颊上似乎带出几分温柔。
孟晓柯抿唇不语,眸中黯然一片……圈圈他师父,终于决定主动出击了。
他们顺利走到山庄木门前,终于看到人类的影子,门口伫立两位身着豹毛衣衫的健硕男子,其中一名认出素小白曾来过几次,上前一步热络道,“小白姑娘好久不见了”
素小白抱拳回礼,“嗯,这次我几位朋友路经山庄,还望庄主能行个方便”
男子打量他们一行人,为难道,“先随我进去吧,至于能否直接同行还要听万庄主的安排”
素小白沮丧的点点头,万庄主性情古怪,其实她也未报太大希望。
一行人随看门人进入山庄议事厅,安排他们坐下等待后,门人便与素小白一同去请庄主相见。
孟晓柯抿口茶,懒散的仰在椅背上小眠,石久环视厅中摆设,大部分以花鸟鱼虫装扮,粗大的天然木柱间,还时不时跑出三两只松鼠玩耍。
孟晓柯面朝天呼呼大睡,一只小松鼠跳到孟晓柯脑门上,屁股安稳坐上,手抱一只松子悠哉嗑食,寒若慈觉得有趣,偷看片刻,突然发现小松鼠欲把吃完的松子扔进孟晓柯嘴里,她急忙伸出手哄赶松鼠,松鼠不怕生,站在孟晓柯脑门上一蹦一跳躲避,芝麻粒大的黑眼珠眨动片刻,似乎在嘲笑寒若慈的笨手笨脚。
寒若慈不服气的站起身扬手一打,“啪!”一声脆响拍在孟晓柯颧骨上,孟晓柯顿时从梦中惊醒,捂住火辣辣的脸颊质问寒若慈,“好端端为何打我啊?”
“我,我不是打你,打松鼠……” 寒若慈指指他空荡荡的脑门,小松鼠早已跳到树枝上,此刻正对她摇头晃脑的耍宝。
孟晓柯嘴角一抽,不悦道,“这理由也太烂了,我又哪里惹到你了?我可是男人,打人也不能打脸吧?!”
寒若慈百口莫辩的坐回原位,负气一哼,将压抑的怒火一股脑发出,“你就是惹到我了!”
孟晓柯揉揉脸,冥思苦想片刻,依旧未明白她气在何处,“简直是造谣,我除了对你好,就是对你更好!没良心的臭丫头——”
寒若慈气哼哼的抿口茶,“重色轻友,见色忘义”
孟晓柯刚要反驳,顿时明白她指的是素小白,手指一弯懒洋洋的靠回椅背,“对呀,这世间哪个男人不好色?而我偏偏特别好色”
“铛!”一声,茶杯重重摔在桌面上,孟晓柯打个激灵坐直身,只见寒若慈气得小脸通红,领头封喉兽见此情形立刻警觉起身,龇出两个锋利尖牙怒视孟晓柯——
“……”孟晓柯嬉皮笑脸的朝封喉兽打个招呼,嘴动唇不动的吱唔道,“你的大白猫生气了啊,你快笑笑啊”
寒若慈见他一副不敢轻举妄动的模样,抿唇一笑嘲讽道,“呀,孟大帮主也有害怕的时候,难得难得……”
孟晓柯嘴角一抽,狡辩道,“去!我这不是害怕,只是不想一失手杀了它们,再说了!我还不是帮主!”
寒若慈不急不缓的挑起眉,“娶了素小白就是了”
“……”孟晓柯不予否认,故作而言他道,“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这庄主真不懂礼貌……”
“谁在背后说本庄主坏话呢?”一道稚嫩清脆的声音传入厅中,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位看似十三、四岁的男孩稳健而入,男孩眉清目秀,额骨系一条雕花银链衬得皮肤白皙清透,顺亮的深蓝长发轻风飘逸。
石久从男孩进门时便在注意他的步伐,轻无声动无风,好似完全融入自然的一只灵物。
男孩轻蔑的瞥了孟晓柯一眼,黑眸中显示一丝不满,他双手后环走上前,上下打量三人片刻,似乎满意的扬起唇,随之伸出手指依次指向他们三人,品头论足道,“蟒,虎……”当指尖对上寒若慈时,不由一怔,“这位姑娘,你非人类?”
孟晓柯呛咳一声,“毛头小子,说话注意点,说了没礼貌还来劲了,叫姐姐懂不懂?”
男孩子不急不恼,黑眸灵动一瞬,严肃道,“是人皆有兽性,本庄主看不到这位姑娘的兽缘”
孟晓柯嗤鼻一哼,“不懂你说何物,装神弄鬼,小小年纪不学好”
石久到听出几分道理,他所习武功为甘霖地龙冰,冰系属蛇。而孟晓柯出招时如猛虎扑食,看来这位万庄主并非装腔作势。
“年纪小?呵!”男孩不予孟晓柯一般见识,步伐轻盈的坐上正中主座,“我是本庄庄主万水蓝,想出本庄就看二位的本事了”
石久压住孟晓柯,起身对视,“那便请万庄主出题吧”
万水蓝也不客气,摸搓下巴思索片刻,似乎这才注意到六只封喉兽回庄,顿时看向寒若慈,惊异道,“这位姑娘,你唤何名?”
寒若慈怔了怔,想起石久提醒她莫暴露真名,欠身行礼,因一时反应不及说出一个令她后悔不已的名字,“寒圈圈”
孟晓柯扑哧一笑,“圈圈你,哈哈……你,呵呵,原来你钟爱这名字……哈哈……”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万水蓝似乎对寒若慈产生浓厚的兴趣,他一瞬不瞬的凝视寒若慈,已然忘了厅中还有其他人。孟晓柯跨一步挡在寒若慈身前,“小鬼头,究竟如何过关”
万水蓝收回思绪,“哦,本庄主需斟酌斟酌,天色已晚先行休息吧,有何事明日再谈”他又岔开话题一指,“你是素小白的心上人吧,素小白正在偏厅等你们过去用餐,本庄主并非小气之人,也不像某些人那般无礼,好酒好菜已备齐”
孟晓柯一听有酒喝,突然对这小庄主好感倍增,他呵呵一笑,故作未听懂万水蓝话中的讽刺,随之友善道,“承蒙款待啊,那明日再谈吧”
万水蓝目不转睛的看着寒若慈,见她衣衫破烂、伤痕累累,食指一扬,一只黄莺悄声无息的落在他指骨上,柔和道,“寒姑娘随这只黄莺去沐浴更衣吧,它自会带你前行”说着,他手指再一扬,黄莺即刻飞到寒若慈眼前待命——
寒若慈感到这一切很奇妙,似乎万物亦听从万水蓝指挥,欠身行礼,“多谢庄主厚待”
万水蓝和善点头,扬起唇边一抹漂亮的甜笑,“这只黄莺暂时跟着姑娘,若有何需要叫它传话于我”语毕,他起身与石久擦肩而过,眸中似乎含带一丝质疑之意。
孟晓柯撞撞石久,掩声交谈,“这丁点大的小子看上圈圈了?”
石久不动声色观察片刻,“未必如你想”
“那他为何对圈圈这般殷勤?”
“你别忘了,她的本领”
经一提醒,孟晓柯到觉得有这层关系,虽他时常忘了寒若慈并非寻常女子。
狼途:锥心之痛
寒若慈走出厅门,跟随黄莺指引,一瘸一拐走在一条雨花石铺成的小路上,而六只封喉兽形影不离的紧紧跟随其后,此时,万水蓝自身后唤了她一声,寒若慈站定等待下文——
万水蓝弯起嘴角,粉色的薄唇带出几分纯真,他走到寒若慈面前,示意她先坐下,寒若慈不明所以的坐在石椅上,询问道,“万庄主,有何事要与我商谈吗?”
万水蓝自顾自蹲下身,“莫紧张,我看看能否帮你治疗脚伤”他说着手心贴在她受伤的脚踝上,只按一下便了解了病情,他微微蹙眉,“看来不是扭伤,伤到骨头了”
寒若慈一怔,试图转了转脚腕,顿时传来一阵刺痛,骨头摔裂了吗?有时人就是这样,不说实情也不觉得那么严重,这会儿便觉得疼痛难忍,“怪不得一直不见好转,是我疏忽了”
万水蓝注视她脚踝的固定绑布,“幸好固定了一下,否则你这会儿定是一步走不了”
寒若慈想起孟晓柯当时紧张的模样,自然一笑,“害我扭伤与替我包扎的是同一人”
万水蓝在与寒若慈闲谈时,已聚集一股淡蓝色的光晕拢于掌心,随之手心贴在她患处轻轻游走,他专注的神情与年龄很不符,万水蓝随口一应,“那位穿黑衣的男子?”
寒若慈一怔,“非也,身上跨酒葫芦那位,方才他言语有些无礼,我代他向你赔不是”
“呵,本庄主不予年轻人一般计较”万水蓝收起内力,手中蓝雾似乎吸入掌心,他轻吐口气起身,“走走看”
寒若慈听这男孩口吻老成,不由抿唇偷笑,她站起身走了一步,惊奇的发现脚踝不疼了,再走几步,似乎已完全康复,她惊讶的注视万水蓝,“万庄主这是用了何种神功?”
“不算神功,只是一种快速接骨的武学,主要是方便为可爱的小动物们疗伤”万水蓝说完这话便有些后悔,他尴尬一笑,“当然,人人皆有兽缘嘛,呵呵”
寒若慈到未在意,点头一笑,“我仔细想想似乎有几分道理,比如看到某些柔弱的女子会比作小猫,妩媚的女子像狐狸……大概是这意思吗?”
万水蓝对她的理解力甚感满意,“诸如此类,所谓一物降一物的道理,即便陌生两人擦身而过,也会因兽缘关系呈现一强一弱两种势力……”他指向一旁蹲坐的封喉兽,“你既然可驾驭它们,所以我很好奇你体内由哪种生灵庇护?”
寒若慈怔了怔,回眸朝封喉兽温柔一笑,“起初我看到它们时觉得很可爱,后来靠近时的确有点生畏,但现在……依旧觉得是些温顺的小动物”
万水蓝看似漫不经心的神色,其实一直在观察她,他一抬手指,黄莺飞舞落定指尖,试探道,“你可听说过江湖上有位名为寒预预的女子,她与你同姓,很巧呢……”
寒若慈缓缓摇头,“不认识,此人与庄主有何渊源吗?”
万水蓝见她表情认真,又不像在说谎,他一扬手令黄莺飞离,“无事,我只是对此女感到好奇,因……”他欲言又止,随之展臂指引,“寒姑娘先行沐浴,换洗衣裳自会有人送去”
寒若慈自是无意多问旁事,欠身道别,走出几步又转过身,注意到万水蓝一副若有所思的沉寂,她轻唤了声,询问道,“据说万兽山庄有闯关放行的规矩,那个……他们在闯关时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万水蓝怔了怔,他此刻也正在想此事该不该按原计划进行,经她一问,即刻恢复孩童般的天真,顽皮的眨眨眼睛,“那要看二人的本事了,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呵呵”
“他们并非兄弟,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我朋友,还望万庄主手下留情” 寒若慈自知多说无益,欠个身随黄莺离去——
万水蓝凝视她的背影许久,此女除了可驾驭封喉兽外,看似与常人无异,甚至连小小的腿伤亦无法自愈,究竟是不是她呢?
万一判断有误——天翔兽定会错杀无辜者……
寒若慈在黄莺的指引下来到一处偏僻幽静的泉眼边,泉眼呈圆形,大小只能容纳三四人入水,小池塘边屹立一枚石柱,正源源不断的从洞眼内滚出温热的泉水,一层薄薄的雾气弥漫在水面上,隐隐散发出清雅的花香,而泉眼除一处狭窄的通道外,四周由密实的灌木包围,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她侧身走过通道进入泉边,手指拨弄清澈的水面,月儿悬空、暮色笼罩,暖洋洋的水温丝毫感觉不到寒意,她褪去衣衫搭在灌木上,长发洒落至腰际,双手护胸,小心翼翼的踏入温泉中,暖意浸在她躯体上,她坐在水中石块上一寸一寸洗刷疲惫,洗去一身的污浊与泥泞,不由感到极为舒适的微微仰视星空,闭目养神,享受大自然赋予的惬意宁神。
……此刻,隐约的谈话声传入耳际,她急忙蜷缩在水中,顺灌木缝隙向外看去,随着步伐的清晰她看清来人正是孟晓柯、师父。
她惊慌失措的胡乱抓衣服,但两人并未走近她所在的位置,而是双双步入距她几尺外的令一只小池中,她听到噗通的跳水声,才察觉这里不止一处天然浴池。
孟晓柯酒足饭饱就差泡个热水澡解乏,素小白便告知他们天然浴池的准确位置,所以孟晓柯生拉硬拽强迫石久一同前往,但孟晓柯磨破嘴皮劝说,石久坚决不与他一池洗澡,此刻各自进入一只浴池中。
孟晓柯在温泉中畅游几圈,身心皆舒畅的仰天赞叹,“哇呀呀——酒肉穿肠,湖光山色,若能永远住在这里也不错——”
石久慢条斯理的撩起水花,月色映衬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冰冷的神色更显魅惑迷人,“你活得这般安逸,岂能担当丐帮帮主一职?”
孟晓柯双臂搭在岩石边缘,懒散开口,“我本来就不是丐帮帮主,你莫听圈圈东拉西扯,她只是为奚落我”
只要一提起丐帮的事,石久便恨意萌生,他为了不破坏这暂时的宁静,不再与孟晓柯争执。
“对了,我上次问你的事还未回答我”
“何事?”
“你说圈圈三年便会失忆一次,此事可当真?”
石久眸中一闪,似乎察觉有人发出微乎其微的惊呼声,待他静静聆听,断定此人是寒若慈时,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邪气,“嗯,真的”
孟晓柯一惊睁开眼,呐喊道,“那你为何还不告诉她真相?你并非她师父,而是情人,你们曾经深深相爱!”
“即便我说了她未必会信,再者说,感情这种事不可强求”
孟晓柯想想觉得有道理,抬起迷蒙双眼停滞天际,不由惆怅道,“唉,一个没有记忆的女人,三年便要经历一次折磨,要说圈圈的命运真够悲惨的,还好有你锲而不舍的追随她,若她得知这些真相,我想……她一早便爱上你了”
“呵,顺其自然吧”石久走上池塘边,穿好衣衫后,悄声无息的跳上树枝向不远处的泉眼中看去……此刻,寒若慈双手紧紧捂嘴,脸色如纸般苍白,受震撼程度几乎令她昏厥……
他见此情此景甚感满意,优雅的跳落地面——孟晓柯,你的噩梦即将拉开序幕……
“我乏了,你慢慢洗吧”
孟晓柯懒洋洋的应了声,扬手朝他告别,渐渐合上眼打算睡会再离开。
寒若慈脑中早已一片空白,她木讷的双眸落在安静的水面上……泪水悄然而落,一滴一滴落入水中,晕开一轮痛彻心扉的悲伤……她双手掩耳静静沉入水中,身体不自制的剧烈颤抖,三年失忆一次,三年失忆一次,挥之不去将脑中塞满,师父,原来是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她都做了什么,心中眼中只把孟晓柯的一举一动看得无比重要,从未在乎过师父的分毫感受……她不由苦涩一笑,呵,她是个容易移情别恋的坏女人,不但因惧怕师父而仓皇逃避,甚至自始至终不愿接近他……若她所听这些都是真的,那师父隐藏情绪的功底可谓出神入化,又或许他偶尔显露出的不镇定,是在焦急等待她觉醒,一定很难过吧?……
她辜负了一个爱她的男人,她真是迟钝的可以,居然辨不清真情。
此时,一只毛色金黄的大猴子跳到泉水边,将一套干净的衣裙放在池塘边,尖叫一声引起寒若慈注意,寒若慈拭去泪水缓缓转身,见那只猴眼中带出一丝同情的伤感,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不禁无力浅笑,随之走到泉边换上那套水蓝色的罗衣纱裙,待整理好衣裙,她坐在石边轻轻抚顺猴毛,落寞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傻,连爱情与友情都分不清?”
猴子似乎迷茫的眨眨眼,然后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一副不知所云的糊涂模样。
寒若慈垂眸一笑,“若我三年失忆一次,那师父已经默默陪伴在我身边不知几春秋,我居然还问他为何不娶妻,想想真的很蠢……”她歉疚的落下泪水,要如何补偿自己所犯的错误呢,她的心还在原地徘徊,当她得知真相后,为何孟晓柯生动的影像依旧在脑中浮现,一场多么荒诞的闹剧,受害者却不止师父一人……
待她失魂落魄的离开后,孟晓柯悠悠睁开双眼,黝黑的眸黯然一片,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他不敢确定……不,一定是正确的,寒若慈有权知道真相,她是个坚强的女人,会挺过去的,相信她此刻已看清了事实,公平了,不是吗?
他心中剧烈的扯痛,咬牙忍忍就过去了,不算疼,真的不疼……
狼途:人兽大战
第二日清晨,鸟儿枝头清唱,唤起晨光苏醒。
彻夜未眠的寒若慈打开房门,她显然面容憔悴,随之漫无目的的缓步前行——
“寒姑娘未休息好吗?”
寒若慈怔了怔,无精打采点头,“万庄主也起这么早”
万水蓝手捧一把谷物正在喂鸟,清澈的眸专注在小鸟吃食上,“我还未睡过”
寒若慈走到他身旁蹲下,心不在焉的抚摸小白兔,“为何呢?莫非万庄主也有心事?”
万水蓝挑起眉,“也有?寒姑娘又是为何事焦虑呢?还是在担心今日的比试?”
“那个……都有吧” 寒若慈故作忙碌的站起身,“还望万庄主手下留情,我先告辞了”
“你可听说过,天翔兽?”万水蓝抑扬顿挫的缓慢开口。
“天翔兽?”寒若慈蹙眉转身,“是猛兽的名字?”
万水蓝从她表情中看不出在伪装,边走近边沉思,随之试探道,“嗯,相当凶猛的一种野兽,相貌奇特,世间只此一只,寒姑娘可有兴趣见识见识?”
寒若慈怔了怔,不由好奇心涌动,“有劳万庄主带路”
万水蓝注意她眸中微妙的变化,此女确实与一般人不同,不但面无惧色还带出浓厚的兴趣,万水蓝笑而不语,先行一步向饲养天翔兽的房间走去——
……寒若慈站在铁笼外双手捂唇,直感惊呆不已……仰视二层楼高的庞然大物——天翔兽。天翔兽灰黑的皮肤覆盖着油亮亮的细绒毛,体型庞大却不笨拙,脖颈细长灵活,双目成红宝石色,四肢如千年老树般粗壮,脊椎两侧展开一对白色羽翼轻轻舞动……与此同时,天翔兽似乎察觉万水蓝到来,每靠近他们一步便发出地动山摇的震颤声。
寒若慈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好似又恐惧又惊奇,未想到万物间会出现如此神奇的奇异怪兽,惊见天翔兽向他们靠近,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万水蓝盈盈一笑,“莫怕,点点只吃青草和树叶”
天翔兽听到万水蓝唤它名字,似乎嘴角扬了扬,跑动如雷的加快步伐,它将长长的脖颈探出铁笼外,伸出粉色的大舌头舔在万水蓝脸颊上,这一口下去,万水蓝瞬间成了落汤鸡,万水蓝故作愤怒的给了天翔兽鼻头一拳,警告道,“与你说了多少次不可舔我?再弄湿我衣裳饿你三天!”天翔兽委屈的哼唧两声,一人高的大脑袋搭在地面上舔自己的鼻尖,好似犯错的孩童般眨巴眨巴眼装可怜。
寒若慈见此情形,反而觉得天翔兽狰狞的外表下多出几分可爱,她看向四周走动的人们,男子们衣着各异,一看便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武林中人,纷纷忙碌着一筐一筐装树叶、青草,然后有秩序的倒入天翔兽的食槽内,寒若慈不确定道,“这些人便是未顺利过关的武林人士?”
万水蓝点点头,坦言道,“嗯,点点一顿要吃掉三百斤的树叶,我又不能放它去林间觅食,原本是想请山下的百姓喂食,但百姓们一见点点的庞大,吓得仓皇四散,万般无奈下,我只得出此下策强留人做工”
“敢问庄主从何处得此神兽?好似……”寒若慈注视天翔兽半天,觉得此兽并非人间物。
万水蓝嘻嘻一笑,“我生的”
“……”寒若慈注视他瘦小的体格,不知该如何接话。
“准确的说,是我孵的,为了孵化点点,我闭关三年倾尽十五年功力才得一世间罕物”万水蓝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对自己的牺牲甚为值得。
寒若慈怔了怔,眼前浮现出一副万水蓝坐在大鸡蛋上孵化的画面,不由抿唇一笑,万水蓝挑起眉,“寒姑娘莫笑嘛,这就像自己的孩子,我可把点点看作稀世珍宝呢”
寒若慈注视他一副娃娃脸,却又带出慈父口吻般的感慨,忍不出笑出声,“说句玩笑话,万庄主可谓人小鬼大,少年老成呀”
“……”万水蓝这才觉醒自己还是一副男孩身躯,他似乎经常忘记自己因孵化天翔兽,消耗太多真气而返老还童这事,唉,活了二十八年,居然被个女娃说稚嫩!装老成!……悲凉啊,他不禁瞪了天翔兽一眼,嘀咕道,“本庄主的威严尽失,全是你个小东西害的!”
“那这……”寒若慈心中的疑问层出不穷,万水蓝料到她要问何事,“你想问蛋从哪得?”
寒若慈点点头,万水蓝仰视天际,眸中含带一抹崇拜的敬仰,“应该算是位素未谋面的世外高人,不知那位高人从哪得知我有搜集珍奇异兽的癖好,便书信一封附带赠送一枚神蛋,信中言之凿凿的指出孵化之物相貌特征……”万水蓝收回思绪注视寒若慈,“信中还说了些琐事,总之,是被那位高人言中了,我能得此神物此生无憾”
寒若慈只觉此事说得有些神乎其神,她心中顿感不妙,眉头紧蹙急问道,“万庄主可是让他们二人与天翔兽相斗?”
万水蓝扬唇一笑,“正有此意”
寒若慈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再看看如山石压顶般强悍的天翔兽,似乎已预见到孟晓柯与师父伤痕累累的模样……她不禁心神不宁阻止道,“万万不可,人类怎可与神兽抗衡,这,这太悬殊了!”
万水蓝眸中瞬间退去稚气,换上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随之不慌不忙的缓缓开口,“不试试,怎知晓呢?而且,你的朋友们已经来了……”
寒若慈猛然转身,孟晓柯伸伸懒腰拖沓前行,身旁跟着素小白,走在最后方的便是师父……石久一向持高傲身段,坦然且目中无人,妖魅的脸孔犹如一只冰雕苍鹰,她心慌意乱的避开目光[奇+书+网],不知如何自处的左顾右盼,心跳渐渐因紧张而加速……
石久不经意间掠过寒若慈矛盾的神色,斜唇一笑,寒若慈似乎做好投怀送抱的准备了……
孟晓柯哈欠打到一半注意到八面威风、非禽非兽的天翔兽,震撼的眨眨眼睛,“嚯!这大家伙是何来头,天下掉下来的吗?”
素小白懒洋洋的倚靠在孟晓柯肩头,心不在焉道,“帅吧,万庄主的儿子”
孟晓柯走上两步,搓搓下巴断定道,“那他准是跟王母娘娘亲嘴了”
此话正中下怀,素小白举双手赞同,“你终于承认亲嘴会怀孕了啊!说,何时娶我?”
“……”孟晓柯故作障听的站起身,回避寒若慈的目光直径走向万水蓝,随口质疑道,“万庄主,这顶天立地的大家伙是你饲养的?”
万水蓝得意的点点头,自信的扬起唇,“嗯,它便是你们过关的对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得不镇定,石久目光瞬间骤冷,“那你还不如直接说,不放行”
素小白也急了,“是呀,万庄主,您这不是开玩笑吗?人怎能和天翔兽比试,转眼间就会被撕成碎片的!太刁难人了吧?”
孟晓柯蹭了两步靠近天翔兽,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戳了兽皮几下,“这兽皮跟铜墙铁壁似的,即便拿刀扎也伤不到分毫”
万水蓝轻笑一声,解释道,“杀它?亏你敢想”他从袖中取出一支毛笔,顺势抬起手,指向天翔兽眉心一枚圆形白点,“只要点到天翔兽眉心白点,就算你们顺利过关”
此话一出,所有人似乎又感觉是虚惊一场。孟晓柯顺顺气站起身,随之接过万水蓝手中毛笔……孟晓柯瞄见天翔兽还处于卧躺姿势,眼中转了转,猛然朝天翔兽扑去,刹那间,天翔兽惊啼一声忽扇起大翅膀骤然起立,一枚硕大的黑影即刻遮挡住大片阳光,凛冽的寒风将他们几人吹得东倒西歪……待疾风散去,他们四人落在阴影下,个个不由自主同时抬起头……从此刻的角度仰视天翔兽,只能看到上方的一大片兽腹,几人在天翔兽脚下就如小蚂蚁般不起眼,孟晓柯吞吞口水,含糊其辞道,“它它它,喂饱了吧?”
孟晓柯等了一会无人回应,回身只见万水蓝已坐上三层楼高的观战台……万水蓝抿口茶,做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由分说的指挥道,“二位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开门,请两位英雄进入——”他又召唤两位女子,语气柔和道,“二位小姐与其心急如焚的站在那,不如一起上来喝茶看表演吧”
素小白自知万水蓝向来说一不二,双手一展抱住孟晓柯,坚决道,“孩子他爹,务必小心再小心,若你有何不测,孩子我会一人带大的,放心去吧!——”语毕,她施展轻功飞上观望台,坐在主位旁边咬手绢边等待噩耗。
“……”孟晓柯嘴角一抽,他还没死呢就开咒!
寒若慈率先走到石久身前,酝酿许久,用孟晓柯也可听清的音量叮嘱道,“师父,多加小心,天翔兽虽相貌狰狞,但却为食草兽,性格也蛮温顺的,有个名字叫点点……”
石久似笑非笑的点点头,“不必担心,你上去吧”
寒若慈应了声,缓慢的走出几步,不安的转过身,欲言又止的注视孟晓柯,许久……她默默转过身,默道,“孟晓柯,莫硬碰硬强攻”
孟晓柯怔了怔,撇开头勉强一笑,“女人就是这么啰嗦,快走吧”
寒若慈默默前行,因心慌意乱而微微颤抖,心头一沉已红了眼眶……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定要保佑两人平安无事,谁都不要出事,一个都不可……
狼途:濒临绝境
随着铁笼门吱呀呀的开启,两人神色凝重的步入其中,铁门合起,即刻被栓上结实的锁链。
孟晓柯仰视眼前庞然大物许久……真不知该从哪下手,他一筹莫展的看看石久,“你引开大鸟的注意力,我趁机爬上去点墨,如何?”
石久沉默不语……这一生最不愿做的,或许就是与丐帮联手,不仅如此,眼前还是杀父仇人之子,险要关头,非要逼得他与孟晓柯并肩作战不可吗?
“我不习惯与人配合出击”石久边说边拿过孟晓柯手中的毛笔,冷漠道,“我先试试,若不行,你再试”孟晓柯挑起眉,双手环胸慵懒的依靠在铁栏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石久将毛笔紧紧攥在手中,小心翼翼的跃上天翔兽脊背,但还未等他站稳脚跟,只见天翔兽轻轻一展翅膀,即刻便将他整个人扫离身体,石久摇摆不定的抓住兽羽,可剧烈的晃动令他寸步难行,他艰难的拔出腰间六棱刺,欲戳在天翔兽皮肤内固定身体,但他一刀狠狠刺下,天翔兽竟然毫发未损,此时,天翔兽修长的脖颈扭过,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好似射出两道厉光,随之毫不犹豫的将他猛然甩落地面——“噗通”一声,石久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耳边顿时传来孟晓柯讥讽的大笑声“哈哈哈——逞能啊,上去还没半刻就落地喽……”
石久没好气的将毛笔扔给他,气急败坏道,“有本事你一人搞定!”
寒若慈早已攥的衣角湿透,见石久失手而落,紧张的站起身——万水蓝不急不缓安慰道,“稍安勿躁寒姑娘”素小白翘起二郎腿边观战边嗑瓜子,“别急啊寒姐姐,你男人只是摔了一下……”她说着已见孟晓柯靠近天翔兽,猛然站起身呐喊助威,“孩子他爹!你可不能让我跟孩子失望啊!!我们娘俩给你鼓气——”孟晓柯定定精气神,活动活动牙口将笔杆咬在齿间,他蹑手蹑脚的钻过天翔兽身下,贼眉鼠眼的穿行而过,趁天翔兽寻找他身形之际,一鼓作气跑到存放食物的竹筐内,抓起一根挂满树叶的粗树枝举在手中,天翔兽好似已注意到他手中的美味食物,耸耸鼻尖,弯下修长的脖颈向树叶探来……孟晓柯见这招有戏,咧嘴一笑,摇晃着手中树枝满场跑圈,他这是迂回战术,打算先把天翔兽转得晕头转向,再攻其不备,从而伺机下手点墨——但这计划总赶不上变化的道理他没算进去,他围着天翔兽跑了十来圈,天翔兽就随意的扭扭头看着他疯跑,此刻,他已然感到天旋地转、双眼昏花……不过,他依旧贼心不死,坚决不放弃,连跑带跳的引起天翔兽注意……他突然感到脖子上吹来一股热气,喜出望外的扭身看去,却未发现自己已跑到铁栏边缘,只听“铛!”一声,额头狠狠地撞在铁柱上,他一翻白眼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与此同时,天翔兽肥厚的嘴唇一吸,即刻将他手中的树枝叼走,他就这么眼睁睁看他天翔兽的大脑袋与自己失之交臂,伸手摸摸额头呈柱状的肿起,眼角留下两行“痛不欲生”的辛酸泪水。
万水蓝见此“可爱”行为,按捺不住的笑出声,但眼见寒若慈忧心忡忡的十指紧握,明显自己未顾及到别人的不安情绪,万水蓝随之干咳一声转过头偷笑。
素小白顿感颜面尽失的捂住脸,“居然想转晕天翔兽,孩子快别看了,你爹好幼稚啊,呜呜——咱们娘俩的命可真苦——”此时,天翔兽如骆驼咀嚼食物般大口大口品尝美食,一双红宝石的圆眼珠好似滴溜溜的注视孟晓柯,孟晓柯火冒三丈的跳起身,此刻他脑门肿得像粘了连根筷子,他本想破口大骂几句,但头一晕脚一软扶住铁栏,嘴里念念有词大怒,“敢嘲笑小爷,小爷今日非把你煮吧煮吧熬汤喝!——”天翔兽不屑一顾的抖抖羽毛,转过身带起一阵强风再次将孟晓柯刮倒在地,随之扭搭扭搭的开始悠哉散步——石久幸灾乐祸的肆意鼓掌,“我看你也不过如此啊”孟晓柯气得直翻白眼,“你还笑的出!还是联手吧,一人根本搞不定它”此刻似乎也无好法子,石久勉为其难的应了声,指挥道,“我轻功比你好,你引开天翔兽的注意力,我上去点墨”“……”这分明是他刚刚才出过的主意,只是换了个位置。
经两人商量好作战方案后,石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避开天翔兽视线,一个箭步钻到天翔兽身下,孟晓柯抄起酒葫芦仰头喝下几大口,一抹嘴朝地面发出第一枚气功弹,地面顷刻被炸开一轮大坑,天翔兽似乎受到惊吓,惊啼一声展翅做飞翔状,石久不失时机的跳上兽背,紧接着,孟晓柯再次发出一枚破坏力极强的惊天拳炸在天翔兽脚边,天翔兽单脚跳开,呈惊恐万分的模样注视向远处的万水蓝——万水蓝不动声色,悄声无息的从袖口内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银笛,掩唇轻吹一段旋律,天翔兽即刻收到攻击的命令,红眸好似发出一道晶亮的白光,天翔兽一爪跨到孟晓柯身前,如磨盘大的厚重脚掌直径向他踩下,孟晓柯一闪身躲开攻击,谁知天翔兽的粗大的兽尾同时甩向他脊背,顿时将孟晓柯狠狠抽出十尺开外,只见孟晓柯腾空飞起,硬生生的撞在铁栏上,一口鲜血喷喉而出——寒若慈惊呼一声站起身,大颗泪水瞬间滑落,无暇顾及素小白疑惑的目光,随即不顾一切的冲下观望台,随之急速奔跑到铁栏外围,她将手臂穿过铁栏摇晃孟晓柯肩膀,呼唤道,“孟晓柯你快醒醒啊,天翔兽朝你踩过来了!!起来起来啊!——”孟晓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枚黑影已向他身躯盖来,他先是推了寒若慈一把,迫使她整个人离开铁栏,随之一个前空翻滚过巨大铁蹄,他朝寒若慈怒声命令道,“快走开,不知这有多危险啊?!——”寒若慈摔坐于草地上,紧张情绪无法再压抑,失声哭泣道,“不要跟天翔兽比试了,我不想见你命丧于此,求你!求你认输——”孟晓柯怔了一瞬,已被天翔兽尾尖一甩再次抽到对面的铁栏上,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支撑身体跪在地面,鲜血顺着嘴唇直线滴落,寒若慈顿感心碎欲裂,她爬起身跑到铁栏的另一端,掏出怀里的手绢按在他嘴角上,白色的丝帕顷刻被鲜血染成红色,她焦急喊道,“即便你武功再高强,但人是不可能与这大怪物抗衡的!认输吧孟晓柯,输给一只怪物并不稀奇,我做不到视若无睹,求你孟晓柯——”孟晓柯猛拉过她的脖颈吻了上去,随之松了手,展露一抹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决绝道,“作为男人,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认输!让开——”语毕,他站起身,卯足气力双拳一握朝天翔兽眼珠方向发出醉无双惊天拳,而这一拳,是他从未在世人面前展露过的第八层精妙拳法——拳霸山河。
此拳一出如无数猛虎嘶吼般向天翔兽头颅扑去,只见威力无穷的气柱刀光剑影喷出,天翔兽仰头闪躲,而拳风威力之猛直径将铁笼上方坚固的铁条炸断,天翔兽也因避而不及被拳风划破眼角,只听震耳欲聋的响动在周身嘶吼……寒若慈被这猛烈气流弹到草坪上,她吃痛的弯着身,感到嘴唇传来淡淡血腥味,颤抖的手指扶上唇边,依旧存留孟晓柯咸涩的余温……他再次吻了她,莫非是在诀别?
素小白惊呼一声蹿起身,挥舞小手绢欢呼,“哇——孩子他爹你好厉害呀——我们娘俩有靠山啦,哈哈——”“醉无双惊天拳?!”万水蓝随之起身,黑眸掠过一丝赞叹:天翔兽如金披战甲的坚固皮肤被他一拳打伤,可见醉无双惊天拳的威力不可限量,但看孟晓柯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如此精妙的武功绝学却被他发挥得游刃有余,之纯熟运控内力实属上乘啊……
与此同时,石久已趁天翔兽惊乱之际一举攀上兽头天灵盖处,天翔兽因从未受过皮肉之伤,大幅度的呼扇翅膀惊慌跳动,他一手抓紧兽皮上短硬毛发固定身体,一边攥紧毛笔艰难的爬过兽颅前段,眼见大功告成……毛笔却在剧烈的颠簸下脱手掉落——石久急喝一声,“孟晓柯!快捡毛笔——”孟晓柯待发出拳法后因内力施展过度已有些支持不住,他忍住肋骨传来的断裂之痛,咬紧牙关捡起毛笔,刻不容缓的跃上兽脊,石久见他脸色铁青,不假思索从兽颅上跳下接应,两人指尖刚要触碰上,只见天翔兽惊鸿一吼,大展白翅猛然飞出头顶铁笼破口——“啊啊啊——”孟晓柯脚底一滑感到身体向下掉落,当他以为自己会摔下去时,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掌紧紧攥住……石久此刻神色凝重,动作灵敏,急速将六棱刺拔出,三两下缠绕在浓粗的兽毛上绑牢,一手抓紧孟晓柯手臂,借力拉起他悬浮于空的身躯,不难预见,若真摔下去,孟晓柯此刻只怕早已粉身碎骨了——待两人双双安全的坐在兽脊上,孟晓柯擦擦额头冷汗向下看去,密林在脚下已成为模糊不清的一片绿色,他顿时瞳孔放大几圈,“这大家伙要飞回天庭去?”
石久似乎很适应高空的寒冷,他不急不缓道,“我不得不得佩服你,这会还有心情说笑”孟晓柯呵呵一笑,一手抓紧兽毛一手拧开酒葫芦,率先递给石久,“刚才,谢了”“……”石久眸中掠过一丝悔意,唯有安慰自己不想让孟晓柯死得这么痛快。
狼途:刻骨铭心
素小白神色呆滞的仰视天际,心想孟晓柯这次十有八九死定了,即刻因伤心过度一翻白眼昏厥过去——
寒若慈起身瞭望已失去踪影的天翔兽,目光飘渺的凝滞在虚无的云层间——
万水蓝见她一副木讷神情,似乎灵魂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他一同仰视湛蓝的天际,悠远道,“点点迟早会飞回来,这里是它的家……”
这算安慰的话吗?寒若慈扯上一丝苦笑,睫毛酸涩的缓慢眨动,泪水悄声滑落,嘴上虽不愿承认,但心中已不再抱任何希望,天空是这么高,而人是这般渺小……
“师父……还有我所爱的那个男人,会不会回来?……”
万水蓝不由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微蹙眉不解道,“寒姑娘在说谁?莫非是伤心所致言语有些?……”
寒若慈心灰意冷的垂下睫毛,缓慢摇头,“虽为时已晚,但还是谢谢你,让我认清自己……”语毕,她落寞的转身而去,弯身拾起残破的落叶,湿润的血迹将她的心染得鲜红滚烫……
……若能回到当初,她宁可舍弃尊严的留在他身边,可笑的尊严,荒唐的相遇,只因她莫名其妙的闯入,害死了孟晓柯,害死了师父,她的确是不可饶恕的罪人……而在三年后,她也许会无牵无挂的忘记这一切,而这个曾令她刻骨铭心爱过的男人将永远消失在记忆尽头,一切都太不公平了……
三天过去了,孟晓柯与石久仍旧音讯全无,万水蓝已动用山庄所有人、所有自然界的力量去寻找他们与天翔兽的下落,但结果不尽人意……
寒若慈已忘记自己是如何活到今日的,一线希望在脑子回旋,是的,她还不想放弃,虽然面对的依旧是噩耗,但她不想也不敢放弃。
原来她一点都不坚强,或者说,她从始至终就是个懦弱的女人,除了胡思乱想她任何事都做不了,惶惶度日,不分白昼。
寒若慈面无表情的挽起衣袖,消瘦苍白的脸颊暗淡无光,她失焦的双眸凝望着桌面上的针线荷包……许久,似乎越来越怕在漫无边际的等待中再次失去记忆……寒若慈嘴角扬起一抹惨淡的浅笑,随之提起袖角咬在齿间,从荷包中取出一根最粗的尖针,一针一针刺进雪白的皮肤内,鲜红的血珠从针眼内颗颗溢出,可她觉不出疼痛,甚至因刺痛唤醒她脆弱的神经,因为,心……太疼了,似乎终于找到治疗心疼的方法……
不知过了多久,寒若慈拭去额头的细碎汗珠,目光注视手臂上几枚清晰且红肿的墨色字迹,先是不由自主的安心一笑,随之,内疚的垂下眼眸:师父,对不起,我太自私,虽然已从孟晓柯口中得知,你我曾经相爱,或许爱的至死不渝,但……此刻的我,心里容不下两个男人,请原谅我的为所欲为,这是最后一次伤害您,愿平安无事。
……天翔兽因眼角被孟晓柯割伤,刺痛的闭着双眼,漫无目的的四处翱翔,这一飞便是二天一夜,最终因体力不支降落在一处海中央的荒岛上,说荒岛也不尽然,至少天翔兽靠岛上的树叶瓜果充饥。而孟晓柯与石久时刻不敢离开兽背,生怕它展翅高飞丢下他俩,只有趁天翔兽觅食时,顺便摘点果子暂时维持生命。
这会,孟晓柯四仰八叉的躺在兽背身上,几日来的饥寒交迫令他只感生不如死,他舔舔干涩的嘴唇,使劲拍打酒葫芦底,但酒葫芦中早已滴酒不剩,他有气无力的捶打兽皮,牢骚满腹,“啊哟哟……这不是要小爷的命嘛……救命啊……我要吃肉喝酒……”
石久拾起一只红果扔到他胸口,不耐烦道,“你还有完没?与其鬼哭狼嚎,不如想想如何离开”孤岛四面环海渺无人烟,此刻本就生死未卜,而孟晓柯三五不时的还在说丧气话。
孟晓柯正好口渴的厉害,随手拿起红果在衣服上蹭了蹭大口咬下,边咀嚼边嘟囔,“能想何法子啊,这岛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也无渔船经过,要不你去跟大鸟商量商量?咳咳……”他被甜果呛到喉咙,咳嗽几声连带着又吐口血,随之叫苦连天的老实躺下,“啊哟哟……我还被这大畜生踢折了两根肋骨,看来小爷要命丧于此喽……”
石久睨了他一眼,从他搞怪的神色中看不出半分恐惧,“我怎觉得你无心求活呢?”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缓缓开口,“唉,活着多累啊,我这条命不归自己,死了到清闲”
“哦?此话怎讲”
孟晓柯收敛嘴角,一筹莫展道,“说出来你别不爱听,像你们这些住在岛上的居民不知江湖险恶啊,我身为丐帮新一任帮主,身负斩奸除恶的重大使命,活着一日便不能辜负丐帮众兄弟的期望,可我生性就是懒惰之人,骑虎难下的滋味无人体会”
石久冷漠的微微展眉,“你所指的奸恶便是魔教?”
孟晓柯认真道,“不光是魔教、邪教,只要是作奸犯科的恶人都要铲除”
石久不屑一哼,“呵,好大的口气,单凭你一己之力?”
“靠得是强大的凝聚力,乱世好比几只染缸,黑、白或五颜六色,人出生时什么都不懂,但会用眼睛去看,听身边的人讲,通过引导或误导去判断颜色喜好。归根究底,人的本性是善良的,即便误入歧途也不可断定此人便是坏人,至少在我心中没有绝对的恶人”
石久注视他许久,心中似乎浅浅的翻腾一瞬,随之似笑非笑道,“看不出,你这粗人还信佛”
“一点点,师父逼我学的,记得十岁那年吧,师父还差点把我送少林寺去,但因我所学武功要喝酒,少林寺不肯收我,哈哈——”孟晓柯想起师父多了一丝温暖,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抬起头问去,“既然能听出佛论,那说明你也是信佛之人”
石久干咳一声,避而不答的瞥开头,“说说你师父吧,深藏盖世武功却隐姓埋名,我对那位世外高人更感兴趣,还有你是如何遇得此高人的?”石久曾旁敲侧击的问过此人是谁,但孟晓柯回答的不清不楚,连这师父的名号都未在江湖上听过。
“不算高人,就是一位白胡子小老头,自五岁那年被师父莫名其妙的掠走,后又逼着我习武,不练功就不给饭吃,之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二十年” 孟晓柯心不在焉的报完流水账,挑起眉,“话说到这,我好似还未见识过你的武功,别告诉我你只会轻功,哈哈——”
石久沉思片刻,缓缓坐下身,不由注视一望无际的海面,“我没你活得这般逍遥,有时……我反而厌恶自己太早熟,从独自面对恐惧到享受孤独,似乎只用了几年光景,渐渐在我眼里,任何事任何人亦是无足轻重,换言之,只分为两种,活着且有价值的人,没死但该死的人”
孟晓柯凝视他冷至冰点的高傲,不由打个冷颤,“那圈圈对你来说是哪种人?”
“寒若慈?……”石久扬起浅笑,“暂时算第一种”
孟晓柯蹙眉支起身,“听上去真是别扭,价值可以与爱相提并论?”
石久一道厉光射过,再次恢复冷漠,“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告诉你”
孟晓柯早已习惯石久阴晴不定的神色,懒洋洋的躺下身,“不说算了,此刻连死活都不知,哪有力气讨论儿女情长,再者说,与我无关”
石久饶有兴趣的挑衅道,“真的与你无关?恐怕是装作漠不关心吧”
“……”孟晓柯无言以对的闭目养神,即便是装,他也要装到底,无论他对石久有多不满意,可他既然说过他们之间曾相爱,那么,他怎可做破坏别人姻缘的插足者。
石久可不想如孟晓柯那般坐以待毙等死,他听天翔兽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小心翼翼的攀爬至兽头上,天翔兽受伤的眼角依旧淌血不止,时不时因疼痛发出哼哼唧唧的吟声,他惊见兽头眉心的白色圆点发出淡淡的光晕,而且带出灼热的高温,他运出一缕寒气于掌心间,谨慎的靠近那枚圆点时,居然交相呼应的冒出白雾,天翔兽也感到额头的细微变化,似乎舒适的有意靠近那股凉风。
石久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眸中掠过惊喜,“孟晓柯!你快上来看!”
“啊?”孟晓柯无精打采的坐起身,仰视高处的石久,“你怎跟捡了块金砖似的这般亢奋?”
石久如孩童找到新玩具般急急召唤孟晓柯一起分享,几乎忘了他是藐视天下的魔教教主。
“你上来,或许咱们能出去”
孟晓柯捂住胸口,艰难的爬上兽头,懒散的爬在天翔兽脑顶上,“我来了,看什么?”
石久运出一股强大的寒气对准白色圆点,孟晓柯蔫头耷脑的眨眨眼,突然瞪大眼睛跳起身,指指白点,故作兴奋的大喊道,“在动!在动!——”然后不屑一顾的再次歪倒,“我说你还真无聊啊,能动有何稀奇?!——”
石久顿感对牛弹琴,微微叹气解释道,“只怪你学识浅薄,天翔兽相貌怪异离奇,也算是一种神兽,你没注意过它的一双眼睛吗?”
孟晓柯不服的回答道,“那么大一对眼珠子想不注意都难,红的啊,怎了?”
狼途:脱胎换骨
“若不是需要你帮忙,我真懒得解释”石久直起身,伸出手从树枝上摘下一枚红果,随后举在手中示意道,“当我把果子扔出去时,你仔细看好,有何蹊跷之处……”语毕,他一扬手将红果抛向天翔兽躺地的脸前……孟晓柯探出头观察,只见天翔兽湿乎乎的鼻孔耸了耸,嘴唇撅起一条缝,即刻将那只红果吸入口中——
孟晓柯完全没看明白的眨眨眼,判断道,“吃了,果子没了”
“……”石久无力的抽动嘴角,“天翔兽一双眼睛呈实心红色,方才它并未睁开双眼,便嗅到食物,这说明它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靠嗅觉分辨物品”
孟晓柯消化片刻,似乎领悟到其中含义,他再次观察那枚圆点,这才看出那枚圆点处的皮肤比其他部位要柔软许多,而且圆点下似乎有微微的凸起物,他喜出望外的手舞足蹈,“也就是说……大鸟受伤后四处乱飞,导致距离过远,嗅觉触及不到万兽山庄而迷失了方向?”石久算是认可的点点头,孟晓柯又注视那只白色圆点沉思片刻,推断道,“方才会动的那个……有可能才是真眼?!”
这话算说到正点上,石久随口应了声,“我方才试图唤醒天翔兽的第三只眼,但它这层保护皮炙热滚烫,似乎需要借助外力助它开启,我记得你未打伤它之前并非如此,所以,你我合力试试”
“如何试?”
石久斟酌久久……他记得从某本关于介绍珍奇异兽的书籍中看过类似的介绍,阴阳互补开启未知神力,但究竟该如何用,他此刻也只能摸索着试试,想到这……“我释放寒气继续唤醒它的睡眼,你只管运功将它眼皮部位温度继续升高便是”
孟晓柯半信半疑的攥拳运力,“寒热同时压迫其表皮,是否会因冲撞导致大鸟再次发狂?”
“不确定,你有更好的法子?”
孟晓柯坦白的摇摇头,“我只想说,我就剩一点内力可用,没有来回试的体力”
“……”石久偶尔觉得他天真的像个孩童,但不得不承认,他若勇猛起来令敌手望而生畏。
“开始吧”石久边指挥边掌心运力,孟晓柯随之双拳发烫,掌心展开贴到白色圆点上,天翔兽顿感不适的轻轻晃动脑瓜,但石久赋予的寒气似乎又令它舒爽了些……天翔兽便在一来一回、一冷一热中睁开眼又闭上眼沉沉睡去——
过了半晌,孟晓柯与石久亦是满头大汗,消耗自身内力是件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打个比方说吧,好似刚吃饱了又叫你吐出来,然后捂着酸痛的空胃再做剧烈运动般折磨人。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值得庆幸的事来了,只见天翔兽眉心白色圆点中心线处,从一端渐渐裂开一道细缝,他俩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笑,运足气力继续为天翔兽开启缝隙……大约又过去半个时辰,他俩已因力气消耗过多导致身心疲惫不堪,不约而同躺倒在天翔兽头顶上。
天翔兽缓缓睁开双眼,一双红宝石般晶莹的眼珠沉淀出新,瞬间蜕变成赤色深红,不等他俩反应发生何事,天翔兽双臂一展向天际扶摇直上冲起,一个慌神的瞬间已步入云端,紧接着。还未等看清是哪片云彩,天翔兽急转直下俯冲而去……孟晓柯与石久下意识的手抓手,急忙固定彼此摇摇欲坠的身躯。此刻,只感两道极强的红光如火蟒般放射喷出,即刻以闪电般的速度撞击孤岛,耳边传来轰隆一声惊天巨响……顷刻间,孤岛已有一半陆地碎裂成粉末沉入海底……天翔兽甩甩尾巴,缓慢的扭转过修长的脖颈,只见它眉心中的圆点完全展开,一只黑玛瑙般的眸瞳展现眼前,天翔兽似乎在看着他俩,他俩僵持不动互看一眼,孟晓柯嘴动唇不动的小声嘟囔,“大鸟好像发现咱们了,别动别动,咱们假扮岩石”
说着,孟晓柯双手抱脚踝蜷缩成一团不动。
“……”石久不甘受辱,堂堂魔教教主岂能假扮岩石?他认为自己表演的是蜡像。
两人一个成团、一个盘坐,纹丝不动的原地不动,只见天翔兽张开大嘴,随之伸出大舌头舔在两人身体上,似乎在向他俩表示助它一臂之力而终获真身的感谢之情,随后它扭头向前放眼看去,通情达理的平稳低空飞翔。
孟晓柯因抱头蜷身未遭天翔兽口水直接攻击,他厌恶的甩了甩一头湿漉漉的口水,缓缓坐起身,“我还以为这家伙要吃了我,原来只甩了点口水……”他说着看向盘坐的石久,石久此刻英姿全无,下巴滴滴嗒嗒的落口水,狼狈程度超越落汤鸡,孟晓柯乐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叫你抱头装岩石你不听啊,哈哈哈——”
“……”石久愤恨的瞪着孟晓柯,用袖口狠狠擦脸,命令道,“这事不许说出去!”
孟晓柯笑得在兽背上打滚,毫无诚意的点点头,“好好好,为保全你高傲冷漠的形象,我守口如瓶就是了,哈哈——”他边笑边俯视身下,“喲?!大鸟飞回陆地了,真让你料中了,貌似真有可能回到万兽山庄”
石久胸有成竹的不屑轻哼,“此刻天翔兽已脱胎换骨,它必能辨认回去的路”
“脱胎换骨?”孟晓柯想起天翔兽双眼喷火的猛劲势头,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幸好是才开的,否则咱们早成红烧肉了”他随之抬头朝天翔兽喊去,“喂!点点,是意然让你重获新生的,记得知恩图报把我们平安送回去——”
石久一怔,他莫非在无意中做了件好事?应该不算吧,他是为了自己能脱身才侥幸一试的。
天翔兽扭头发出一声轻吼,似乎听懂了孟晓柯的话,眉心天眼眨了眨,即刻转头大翅平展向前方飞去——
“说到肉……啊哟哟……饿死小爷我了……快飞快飞——”
天翔兽收到命令后,随之加快飞翔速度直冲前方,孟晓柯对它突然的加速防备不及,一个后滚翻撞在石久胸口上,石久急忙抓牢两根兽毛挡住,双脚夹住他欲滑下的身体,不耐烦道,“这不是地面,你能否不这般随心所欲?”
孟晓柯仰视后方一脸怒火的石久,呵呵一笑,“你又救了我一次,日后有用得到孟晓柯的地方尽管开口,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石久只当听了个笑话,所谓正义之士,开口闭口便是诸如此类的虚无宣言,“就为这点事儿,你便可以为我去死了?可笑”
孟晓柯不苟言笑,反问道,“是啊,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否则‘朋友’二字从何得来?”
“谁与你是朋友?自作多情”石久反感的蹙眉,收回脚不再理会他死活。
孟晓柯因四处游走,结交五湖四海各处朋友,他见石久似乎真的在气恼,疑惑道,“你在这世上没有朋友吗?那你心烦的时候跟谁喝酒聊天?”
石久挑眉奇怪,“一人能解决的问题何必告知旁人,言多必失的道理你不懂?”
孟晓柯看出跟他讲不通,诚恳道,“或许吧,你也说过习惯孤独,虽你不承认我这个朋友,但我可把你当自家兄弟看,还是那句话,遇到一人解决不了的麻烦,别客气”
石久笑而不言,黑眸掠过一望无际的湛蓝,孤独使人坚强,他根本不需要朋友……
万兽山庄
万水蓝站在山庄顶楼瞭望天边,几日来的杳无音信令他忧心忡忡,他用“探灵术”已隐隐感到天翔兽的微弱气息……因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他坚信天翔兽一定会飞回来,但那两名男子生死未卜不容乐观,素小白郁郁寡欢、无精打采,无端端的便大哭,而寒姑娘,终日将自己关在房中,绝食不语,此刻整个山庄不由沉浸在一片哀怨的死静中……万水蓝眸中掠过一丝歉疚,某非真是他判断错了?若一失两命他该如何向两位姑娘交代……
“万庄主……”寒若慈一手扶门大口喘气,她憔悴的面容染上一丝莫名的喜悦,万水蓝转身一怔,急忙走上前询问,“寒姑娘请先坐下”
寒若慈缓缓摇头,“我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她话未说完,眼前一黑瘫软在地,万水蓝眸中一惊,他身型未恢复成年状态,只得吃力的将寒若慈扶上椅子,随之倒杯茶小心翼翼的送到她唇边,经他观察寒若慈虽面色惨白但并无大碍,或许是体力疲乏所致……仔细想想,一个女子,三日来不眠不休、滴水未进,再好的身体也要打垮了。
不一会儿,寒若慈虽醒了,但她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无了,她只是想说,有预感天翔兽要回来,说是预感也不算,只是脑中突然看到一枚模糊的物体在空中翱翔,她不敢确定这是不是真的,或许因思念出现了幻影,就如她那次在溺水湖中,好似在她处于奄奄一息时,总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跑出来。
“他们不会死……”寒若慈微微动唇,喃喃自语。
“但愿如此,那位孟兄弟武功盖世,你师父冷静睿智,我想……”
“我很没用,孟晓柯曾说过,我平日故作镇定,到了关键时总是乱了阵脚” 寒若慈拭去眼角的泪水,苦涩一笑,“奇怪,一边坚信他们不会有事,一边不由自主掉眼泪,都不知晓自己在悲伤何事……”
万水蓝原本压抑的情绪被感染得更为沉闷,“若他二人不幸遇难,本庄主自会用命相抵”
寒若慈努力睁开眸,注视十几岁却一脸认真的男孩,冷漠道,“我只是不懂,你为何要让他们与天翔兽对抗,以卵击石有何意义?……”她睫毛开启的一瞬带出一丝寒意,“若万庄主只是为了好玩而伤害无辜,我定要你用命偿还”
万水蓝怔了怔,寒若慈一汪泪依旧含在眸中,但却带出一丝绝情的冰凉,他不能确定这突变的话语,是从这副娇弱的躯体中发出的……他缓声浅笑,“本庄主做任何事都经深思熟虑,寒姑娘定是误会了,这其中的缘由……”万水蓝随之止声,转身默道,“天翔兽即将归巢,他二人是生是死,寒姑娘一看便知”
话音刚落,窗外便传来天翔兽归来的鸣叫声,寒若慈眸中一惊,跌跌撞撞的跑上天台,正见天翔兽在天际间回旋滑翔,但距离过远看不到人影,她踮起脚翘首以盼……突然,“唰!”的一下,一件物体落在草地上,她猛然俯视从天而降的物体……她注视久久,嘴角不由扬起安心的微笑——是孟晓柯的酒葫芦。
狼途:心心相惜
万水蓝见到天翔兽安然而归,喜上眉梢,他向天空挥手,“点点,你舍得回来啦?!”
天翔兽迎合着欢快啼鸣,一双红宝石的眼眸却不知不觉染上两团火球,天翔兽急忙扭头看向远方,只见两道火光顿时喷向距万水蓝相反方向的树林间,树木遇火急速燃起熊熊大火wωw奇Qìsuu書com网,迅速在山谷间形成一股冲天火团沸腾冒烟,天翔兽见状哼哼唧唧的低下头,如犯错的小孩般羞于见人,只因它过于激动而肆意喷火,似乎还不能纯熟驾驭自身的本领。
万水蓝倒未有责骂天翔兽的意思,只是对这惊为天人的本领感到震撼无比,他已注意到天翔兽眉心的独一天眼,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定数,这就是所谓的神兽真身吗?太不可思议了。
“天翔兽……莫非便是神话中所指的喷火龙?”他顿感喜出望外,不管寒若慈有无在听,只想立刻与人分享这妙不可言的喜悦。
寒若慈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或许吧,不过天翔兽与龙的外貌差异甚大”
“呵,龙该是何样呢?……”万水蓝边自言自语边天马行空的幻想,一扭头已看不到寒若慈踪影,他俯视顶楼下方,只见寒若慈奔跑至天翔兽即将降落的位置——
待孟晓柯与石久双双跳下兽背,寒若慈气喘吁吁的跑上前,又胆怯的伫立原地……神色焦急万分,有好多话要说,但触碰上孟晓柯目光时,激动的早已一个字都念不出——
终于踏实的踩在土地上,孟晓柯只感脚底踩棉花般轻飘飘的,他一步也不想走了,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摆大字。
寒若慈以为他昏倒了,疾步走上前……石久却挡在她身前,她止住脚步注视石久,石久略带疲惫的脸颊,苍白且异常平静,他用指尖挑起寒若慈的下颚,“你怎消瘦成这般?”
“我,那个……担心你们……”寒若慈借捋发鬓的时间悄然躲开,她安心浅笑,“看到师父无恙归来,徒儿总算放心了”
石久忽略她欲冲向孟晓柯身边的急切神色,牵起她的手向万水蓝走去,万水蓝笑脸相迎,抱拳抱歉,“意然师父平安归来,本庄主甚感欣慰,并对二位助天翔兽蜕变之事不胜感激”
石久抬起眸,从万水蓝的语气不难听出他似乎早有计划,石久不动声色的微点头,“万庄主不必多礼,我二人属无心之施,此刻我更关心,何时可离开万兽山庄”
万水蓝对石久不友善的态度可以理解,他付之一笑,“随时可离去,但本庄主为表示谢意与歉意请三位调养几日再赶路,否则万某心里过意不去,况且,那位孟兄弟好似受伤不轻”他边说边走向呼呼大睡的孟晓柯,手指轻压在孟晓柯肋骨上判断伤情,蹙眉沉道,“断了四个肋骨”
寒若慈心中一惊,回想孟晓柯那日与天翔兽对抗的情形,好似历历在目……孟晓柯三番四次被其甩在铁栏上……她甩开石久的手,蹲下身注视孟晓柯,询问道,“万庄主不是会接骨术吗?请您为孟晓柯疗伤,可否?”
“寒姑娘莫紧张,这是万某该做的事,只是孟兄弟伤势严重,只怕一时三刻难以痊愈”万水蓝奉上一记请安心的眼神,随之召唤手下送孟晓柯回房休息,再三叮嘱道,“轻抬轻放”
寒若慈不由自主跟了上去,目不斜视的掠过石久身边,石久沉了沉气,转身欲离开时却被万水蓝唤住,万水蓝上前一步,轻声询问道,“若万某没猜错,您可是魔教……石教主?”
石久眸中掠过一丝警惕之意,当旁人对自己了如指掌之时,他却不知对方是何来头,这显然是件令人恼火的事,他随之扬起下颌等待下文,万水蓝斜唇浅笑,“石教主莫恼怒,万某并无告知他人之意,只是为断定一些事罢了”
石久眯起眼眸,语气冰冷的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无心害人就是了”万水蓝缓声一笑,“石教主定在猜想万某为何如此肯定您的身份……实不相瞒,唯有甘霖地龙冰与醉无双惊天拳联手出击才可令天翔兽获取真身,起初万某对此说法也是半信半疑,况且见二位年纪尚轻更觉可疑,但事实证明,二位果真是一阴一阳两派绝学的正宗传人”
石久听出话中端倪,轻哼道,“即便你是凭借武学断定我二人身份,自然证明,我二人与天翔兽对抗之前,你并不清楚此事,不会只凭直觉行事吧?”
万水蓝一早便看出石久精明过人,他避而不答其中原因,随之点头承认,“这话虽说的有些武断,但万某就是靠的直觉”
石久真想一刀砍了他,压制火气缓缓警告道,“既然你已知晓我是谁,我只希望你能做到,守口如瓶。”
万水蓝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展臂指引,“意然师父请自便吧,万某对武林恩怨并不关心,只知晓您是我万兽山庄的贵客”
石久怒步离去,气自己过于大意,似乎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人的监视之下?……而此事,十之八九是为碧莲洞天而来,换言之,是冲着抢寒若慈来的。
神秘的碧莲洞天内——据说蕴含富可敌国的宝藏,独霸武林的武功秘籍,最吸引的是……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诸多无法抗拒的诱惑,试问,谁人不想拥有?
寒若慈小心翼翼的替孟晓柯清洗脸上伤口,轻柔且谨慎,生怕弄醒睡梦中的他,但意识似乎越来越迷糊,她揉揉酸涩的眼皮强打精神,可困意依旧袭来,她无力的趴靠在床榻旁,很快进入梦乡,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能活着回来,真好。
待她均匀的呼吸声隐隐传出,孟晓柯缓缓睁开眼,稍微侧身俯视她的面容……寒若慈原本清秀的瓜子脸此刻更为消瘦,眼底明显泛出淡淡的黑晕,尖尖的下巴似乎两指一捏就会碎掉。
孟晓柯极力克制自己欲抚摸她的冲动,手指停滞在空中迟迟不敢落下……他只是想摸摸她,亲手触碰到这个令他日夜挂念的女子,当认为自己可能回不来时,他脑中不听使唤了,似乎被她的一颦一笑填得毫无缝隙。不由自嘲,生死未卜时,自己居然冠冕堂皇的坦然自若的,谈人性、聊责任、论实事……其实思想与灵魂早已脱壳而去,或许轻而易举说出“死”,是在逃避自己无法面对的事实吧……
他的掌心已不由自主贴在她清瘦的脸颊,她的脸很小,一手可托,原来……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寒若慈,这个喜欢指责他的女子,他时常觉得她唠叨,好像他是个未长大的孩子需要有人管束,偶尔也觉得心烦。他何尝不是对她放心不下,不该也不能接近的女人,为何偏偏是她,总让他忘却职责所在,牵肠挂肚、身陷两难。
……
暮色降临,屋外传来敲门声,寒若慈疲惫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睡在床上,她顿时八分惊醒的坐起身搜索孟晓柯身影,一低头才发现他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寒若慈跳下床轻摇他肩膀,“醒醒孟晓柯,病人怎可睡在地上?我扶你上床”
孟晓柯才刚睡下,有气无力的甩开手,“别管我,懒得动……”
寒若慈扯不动他,急道,“地上又脏又凉,你快起来啊——”
“我本来就是乞丐,睡哪都一样” 孟晓柯迷迷糊糊的回话,侧过身捂起双耳。
“你……”寒若慈刚欲开口,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请进来”她只得拉过被褥盖在他身上。
万水蓝进门后先是一怔,二人有床不睡,一个躺在地上一个坐在其身旁发愁,他回神一笑,“孟兄弟状况如何?身体觉得燥热?”
寒若慈由感自责,道,“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不知他此刻状况好坏,还是有劳万庄主帮忙尽快治愈为妙”
万水蓝会意点头,走上前按平孟晓柯身躯,他解开孟晓柯的衣衫,掌心运功贴上,“寒姑娘莫担心,孟兄弟身体强壮内功深厚,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重,经我观察未伤及五脏,不过断骨之痛在所难免”他边说,边进入接骨疗伤中……
“呃……”孟晓柯半梦半醒的闷哼一声,吱唔道,“口渴……”
寒若慈急忙起身倒茶,却被万水蓝制止,“疗伤时会出现口干舌燥之不适,只能先忍着”
寒若慈默默应允,但孟晓柯显然体内燥热难耐,他紧闭双眸,艰难的吞吞口水,嘴唇不一会儿便开裂泛白,寒若慈似乎感同身受般跟着一起难受,她焦急询问,“那他何时能饮水?”
万水蓝不予回应的认真治疗,半个时辰后,他拭去额头汗珠,叮嘱道,“明日午时吧,在这期间你一定要看紧他,滴水不可沾,否则会前功尽弃”
寒若慈蹙眉点头,随之为难道,“可我管不了他,万一他发起疯要水喝,十个人也拉不住……”未等万水蓝回话,她便匆匆站起身,走到桌前取过茶壶递给万水蓝,又将洗脸盆中的水泼到门外,待观察屋中确实无水后,放心的舒口气,“有劳万庄主将门锁上,我会照顾他”
万水蓝注视寒若慈片刻,旁敲侧击道,“寒姑娘这么做……不用与你师父说一声吗?”
“……”寒若慈怔了怔,故作镇定回应,“我想师父可以理解,孟晓柯是为送我回岛,才落得一路奔波受苦,我欠他的人情”
万水蓝只想点到为止,既然寒若慈坚持他也管不了太多,他随即起身走出卧房,身后又传来寒若慈含带犹豫的浅音,“请万庄主帮我向师父解释一下,就说……孟晓柯需有人在一旁照顾,多谢。”
万水蓝驻足点头,平静道,“素小白应已得到消息,或许正在赶回山庄的路上,我会一并解释清楚”语毕,他走出锁门,屋中随即恢复昏暗一片。
寒若慈无力的依靠在床边,即便只是单纯的照顾孟晓柯也必须向他人逐一道明原因,为何每走一步都这般辛苦……
狼途:共处一室
万水蓝叫下人送来些饭菜,但只有青菜和馒头,这是孟晓柯在疗伤期间唯一能吃的食物。
“咳咳咳,水……”孟晓柯半夜起身,先是饥肠辘辘的咬了几口大馒头,伸手摸摸桌面未抓到茶壶……寒若慈避而不应,边给他顺顺脊背边叮嘱道,“慢点吃呀……”
孟晓柯一下把馒头扔出手,“咳咳……噎死我了,水水水——”他见寒若慈不动身倒水,自己气哼哼的起身找了一圈,察觉屋中无水后,一拉门才发现居然还被锁在屋中,他气急败坏的运功破门,但一口真气刚提起,便感到胸口疼得直抽筋,他捂住胸口猛踹门,“开门啊,想渴死小爷啊?!”
“万庄主方才帮你接骨,他交代暂时不能让你饮水” 寒若慈心平气和的站起身,搀扶他坐回床边,“看在我照顾你的份上……不如,你给我讲故事吧?”孟晓柯早已气得说不出话,他一翻白眼,没好气道,“从未听说过病患还要给人讲故事听的”
“我若有记忆就讲给你听了……”寒若慈拿出自己的悲哀转移开他的注意力。
“……”孟晓柯心头一沉,不自在的抓抓头发,扬起眼皮认真道,“好吧,我来讲,认真听哟,咳咳……”他边想边盘腿坐在地上,“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色和尚,色和尚因耐不住寂寞,总用言语骚扰进庙烧香的年轻女子,有一日,一位貌美的新娘子到寺里进香,色和尚色迷迷的凑上前去,问她新婚有何感觉,这位新娘子不怒反笑,一声娇嗲道:‘不可言也,待我写与你看’。色和尚兴冲冲的拿来纸笔,新娘子娇媚的舔了舔朱唇,指着横放在地下的一口大钟,对和尚道:‘钻进去,写完就递给你’,色和尚即刻言听计从的钻入钟内,而新娘子每过一刻就唤色和尚出来,不过,待色和尚出来后,新娘子又说未写详细,叫他继续钻进钟内等……一个时辰过后,色和尚进进出出,不计其次,累得爬在钟沿上,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口水横飞,脑瓜还被钟壁撞得头破血流……”
寒若慈不明所以的好奇道,“那位新娘子究竟写什么要这么久?”
“……”孟晓柯给了她一记假正经的眼神,随即板板声音,浑厚道,“这时,新娘子把一张叠了又叠的纸递上来,色和尚好不容易打开,其实只有四个字——‘不过如此’,随之鄙夷而去……哈哈哈,好笑吧——”
“……”寒若慈面无表情的垮下肩膀,回应他一记眼神:一点都不好笑。
孟晓柯顿时被干在原地,无趣的傻笑两声,“你也太不给面子了,谁跟你在一起待久了,迟早变成哑巴”
“嗯,我也这么想,听你的故事还不如安静待着,你还是睡觉吧” 寒若慈不失时机的将他按在床上,“再睡会,等天亮了我叫你”
孟晓柯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眼睛,喉咙干涩生疼,此刻连想咽口水都没存货了,他半死不活的颤声道,“我要喝水……我快渴死了……啊哟哟……我要喝酒……”
“到了明日午时便可以喝水,你再忍忍”
孟晓柯不爽的坐起身,“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试试三四天没水喝没饭吃!”
寒若慈沉默片刻,不由浅笑一声,轻描淡写道,“我这几日确实滴米未进,这不陪着你呢”
“……”孟晓柯木讷的眨巴眨巴眼睛,顿时火冒三丈的坐起身,不禁拉扯得胸口一阵刺痛,他疼得闭着半只眼,嚷嚷道,“你傻啊?我是被逼无奈,你作践自己做何啊?!有吃有喝不懂珍惜,你这样的饿死!……都没人心疼!——”
寒若慈默不做声的垂着睫毛,凝视窗外一抹月光,“我的确很懦弱,想死又怕死,现在懂了,还是活着好,活着就有希望,日后不会这样了……”
孟晓柯怔了许久,寒若慈憔悴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他开始后悔方才冲动下的口无遮拦,“是我不好,我不是想骂你,我……”
“我懂” 寒若慈回眸一笑,故作轻松道,“等你伤好了……回丐帮上任去吧,你要做的事还很多,不要再为我操心费神了”
……而故作轻松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悲伤的心,她只想默默的爱他,无需向谁倾诉,不希望成为他的负担,只要她有能力抓住这段回忆,便可支撑一辈子。
“你,希望我离开?”
寒若慈扬起一笑,重重点头,“嗯!尽快离开吧,待我安顿好或许会去丐帮找你叙旧,到时你要好生招待我”
孟晓柯脑筋麻木的缓慢眨眼,坐起身又躺下,依旧辗转反侧睡不着,他眯缝眼扫过寒若慈脸颊……寒若慈幽雅坐立,似乎注视窗外的某处景色而专注,静如画,柔似水。
他沉了沉气,默道,“我会送你回百香岛,完成这件事我会安心离开”
“何必?……”寒若慈话语有些哽咽,很想说何必折磨她,但,这该如何开口。
孟晓柯一翻身对向墙面,不容置疑道,“若我能对你的死活置之不理,我便头也不回的走开,就当我犯贱吧,你不必表现出感谢或歉意,装未看见就好”
寒若慈紧紧攥住颤抖的双手,多想不顾一切的抱住他,告诉他,她已经爱上了……一个不愿与自己厮守终老的男人,其实,生活无需多姿多彩,即便淡如水,只要有孟晓柯陪伴,便好似有一股时苦时甜的调味剂撩拨着心弦,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
她沉寂了片刻,依旧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她听到孟晓柯的轻咳声,知晓他因口干舌燥隐忍难受,转移注意力询问道,“我为何会从猪圈醒来,你有印象吗?”
孟晓柯揉揉喉咙,抬起眼皮回忆,“我那晚喝多了点,忘了为何走进猪圈里,但是我确定一件事,我先进去的!咳咳……”
寒若慈见他像个记着占地盘的小孩,不由自主走上前帮他拍拍脊背,不由打趣道,“你先进去就你先啊,激动什么”
“嗓子要冒烟了……咳咳……”孟晓柯百爪挠心的躺平身体,痛苦道,“我不行了,再不给水喝我就吸血了——”
话音刚落,一只白皙的手臂落在他眼前,他不明所以的注视寒若慈,“色诱病人?”
“……”寒若慈顿时将袖口向下扯了扯,认真道,“你不是要吸血吗,给你吸”
孟晓柯二话不说拽过她的手腕一口咬了上去,寒若慈感到手腕被他牙齿摩得痒痒的,她急速抽回手腕,“我未开玩笑,你若真渴得受不了,咬我好了”
“……”孟晓柯嘴角一抽,“明知我不舍得咬你,故意让我忍耐到死是吧?”
寒若慈轻声一哼,又换上嘲讽的口味,“大男人这点苦都受不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孟晓柯捂起胸口,在屋中无目的的翻箱倒柜找水喝,随之强辩道,“可我为何要忍啊,不用那毛头小子治疗我也能痊愈,这不是活受罪嘛——”
“可你少受筋骨之痛了,怎不提?”寒若慈眉头紧蹙,警告道,“你给我去床上躺下!别逼我对你出手”
孟晓柯扑哧一笑,挤眉弄眼挑衅道,“啊哟哟,我此刻身体再不济你也没戏,威胁的一点力度都没有,哈哈……咳咳咳咳——”
寒若慈不示弱的扬起下巴,“呵,呵,呵,我会点穴”
“……”孟晓柯几乎忘了她还会这功夫,他现在别说解穴,就连一道木门都踹不开,此刻,只得灰溜溜的坐回床边,不服的嘟囔道,“你为何总跟我过不去啊,我哪惹到你了?”
寒若慈懒得理他,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孟晓柯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就是在逃的犯人,想到这,他眼珠一转,立刻惹是生非道,“有时觉得你小鸟依人挺温柔,不过大多时候更像个古板的管家婆”
寒若慈面无表情,双手搭在腿上,依旧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孟晓柯朝她做个鬼脸,如意算盘已打好,气得她七窍生烟,一怒之下推门而出,他就能借机跑出去了,呵呵呵呵——
“谁要娶了你,一定逼得相公离家出走!”
寒若慈手肘支在桌面上,给了他一记“继续说”的眼神。
孟晓柯锲而不舍的毒舌道,“瞧你瞧你,啧啧……瘦的皮包骨,抱起来都扎手”
寒若慈不以为然的瞥向窗外,一副“你说你的,我不理你”的坦然姿态。
孟晓柯败下阵来,最后一击道,“哇?!你是不是女人啊?这么损你都不急?”
寒若慈缓缓转过头,平静道,“想把我气出去?算错对象了……”
未气到她,孟晓柯先一步七窍生烟了,他眼中一转,阴阳怪气开口,“你不是留下照顾我的吗?先过来给小爷揉揉腿”
“这位小爷理解错了,我是看管你,不是照顾你”寒若慈抿唇浅笑,顿感孟晓柯不如起初相识时会狡辩,又或许,她了解了他的性格,学会反击了。
孟晓柯目瞪口呆的愁起眉,恐吓道,“嘿!我这爆脾气嘿!再不开门扒光你衣裳”
寒若慈朝他做了个极为友善的微笑,随之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孟晓柯气哼哼的走到桌前夹起一筷子青菜硬塞入润喉,但嚼了不到两口又全部吐出,他一抹嘴怒道,“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连点咸味都没有——”
寒若慈知晓他气不顺,不由微叹口气,“你别闹了,省点气力不好吗?”
“……”孟晓柯嘴角斜起一抹坏笑,张牙舞爪的扑向寒若慈,一只手扯住她的上衣领口,一手攥住她手腕,随之一副痞像奸笑道,“我可要耍流氓喽,现在跑还来的及哟——”
“你敢!”寒若慈猛然站起身,眸中射出一道冷冽的寒光,她不退反而步步逼近,慢条斯理的警告道,“你若敢扯我衣裳,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孟晓柯原本是开玩笑,此刻,自己却逼得小幅度倒退,他刚要放手之际顿然反应过味,即刻伫足不动,“啊呀呀,险些被你唬住了,有本事就挖了我这对眼珠吧——”语毕,他扬臂向外一扯寒若慈衣衫,刹那间,白色的肚兜一览无遗的呈现在他眼前……寒若慈先是一愣,低头看看自己胸口,抬头时发现孟晓柯的一双眼睛也注视在她胸口上,她气急败坏的推了他一把,紧接着又踢了他一脚,“你再多看一眼我真恼了啊,大色胚——”
狼途:违心之论
孟晓柯没脸没皮的耸耸肩,随之又不知死活的挑衅道,“生气就出去呀,谁也没求你跟个色胚关在一起……”
“呃……”孟晓柯软肋顿时挨上寒若慈一记重拳,正巧不偏不倚打在断裂的肋骨上,他疼得蹲下身,喉咙顿感一热,即刻涌出鲜血。
寒若慈以为他又在表演,并未太在意,自顾自一颗一颗系衣扣,当她无意间发现地上的一滩血迹后,眸中一惊,急忙走上前确认,只见孟晓柯深深弯腰一手支地,发出闷闷的咳嗽声,此刻,她焦急得连衣衫都忘了整理,歉意的垂下头,“我,我,那个……”
孟晓柯一扬手制止她道歉,卧在地上缓了片刻才直起腰,他舒了一口长气,无力的依在墙边休息,“大鸟挺厉害的,这世间能打伤我的除了师父,暂时只有它”
“你说天翔兽?”寒若慈抽出手帕替他拭去嘴角残留血迹,“我起初便提醒过你,人不可与兽斗,何况身型如此悬殊,你何时听话过?”
孟晓柯忆起当时的情形:寒若慈边大哭边祈求他罢手的样子再次浮现脑中。
“其实你并非真的讨厌我吧?为何不愿我送你回岛?”
寒若慈手里动作一顿,故意歪曲道,“你这人性格既鲁莽又冲动,行走江湖应低调,避免节外生枝”
孟晓柯气鼓鼓的瞥开头,这话明显表示她嫌他碍眼,不由反驳道,“是非一直在招惹我好不好,说得我多想惹事似的”
寒若慈不失时机的接过话题,“也对,是我不好,一直给你添麻烦,若因我而害了丐帮帮主,自是担待不起,所以才希望你离开”
孟晓柯平静的注视她,不由微微叹气,“你这女人真是不让人省心,我觉得尽快将你送至目的地为上策”他未等寒若慈开口,继续道,“当然,我更好奇那岛上的高人究竟身怀何绝技”
“或许因我不会武功,所以一点憧憬都无……”寒若慈提不起兴趣,不由自主看向他,他的睫毛长而浓密,一双有神的大眼带出几分纯净,虽然她不想把这些词语用在男人身上,但孟晓柯给人的感觉便是洋溢无限活力的大孩子,时而威严睿智、霸道十足,时而幼稚的令人啼笑皆非。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担忧,“说起这事,你是该学点武功防身,你师父又不能无时不刻跟在你左右”
“呵,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你至五更,顺其自然吧” 寒若慈回眸瞭望墨黑的天际,不由甚感焦急,朝阳何时才能升起。
孟晓柯认同的点点头,一垂眸看到她未系好的衣衫……白皙的肌肤隐约展露,他盯着看了一会,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偷窥”行为很不道德,他更感喉咙干涩,艰难的吞吞口水,随之大声质问道,“喂!快把衣裳打理一下,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寒若慈这才想起处于衣衫不整中,急忙转过身系扣子,即刻反问,“你这人好不讲理,是谁扯开的?”
孟晓柯东张西望,一副打抱不平的愤怒,“谁啊谁啊?!敢调戏圈圈,告诉我是谁,我定饶不了那小淫棍!”
“……”寒若慈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双手钳制住他来回摇晃的脑瓜,郑重道,“你日后不可再对我如此轻薄,虽你只是爱闹,但会被人误会”
孟晓柯顿感荣耀的挑起眉,“谁说我只是爱闹,我本来就是色狼一只,方才偷看了一会才想起提醒你,哈哈——”
寒若慈被噎得说不出话,她歪下头上下打量孟晓柯,孟晓柯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朝她挤眉弄眼,她不由推翻孟晓柯是大孩子的定论,正经询问道,“我原来怎未发现你有这恶癖?”
“男人不色还叫男人吗?只是敢不敢直说罢了,嘿嘿” 孟晓柯理所当然的回应。
寒若慈不悦的蹙起眉,“若一名女子赤身裸体躺在床上,你又不知她是谁,会作何反应?”
孟晓柯摩挲下巴想了想,胡说八道开口,“对于正常男人来讲嘛……反应必须要有点,但不知是谁又不知年纪就不好随意下手喽……”
寒若慈抿抿唇,难以启齿终启齿,“比如……素姑娘……”
孟晓柯愣了愣,“原来你说的是未发育的女童啊,我还以为你准备献身了呢,害我胡思乱想”
听到这话,寒若慈莫名的喜悦一瞬,有时女人就是这般口是心非、不合情理的提出疑问,他若真夸素小白身材匀称,反而会气到自己吧,这会儿,她又觉得自己不够厚道,人家素小白又招谁惹谁了。
孟晓柯见她不带任何情绪的垂着头,双手作辑道歉,“朋友妻不可戏,你就当我喝多了口无遮拦,别往心里去啊——”
“你与师父成朋友了?”
“他不承认,但是在遇难期间救过我两次,对我而言已是生死之交了”
既然提起师父,寒若慈忐忑不安的询问道,“那个……师父如何看我?可与你提起我失忆前的事了?”
孟晓柯不动声色的沉思片刻,虽他不理解意然的冰冷态度为哪般,但依旧一语双关道,“他说你是个值得男人珍惜的好女人,我想,他定会好好照顾你”
寒若慈怔了怔,一声叹息不由发出,“嗯,师父或许是外冷内热的男子,只是我过于迟钝还未看透,倒希望他不要理我这三年便失忆一次的女人”
孟晓柯见她平静如水的捅破这层窗户纸,不再隐瞒的坦白道,“既然你知晓他真心付出过太多太多,就该对他更亲近,否则……他一定很伤心”
“我越来越厌恶自己,害人不浅的累赘” 寒若慈挥去不快,苦涩一笑,“若三年后不再记得你是谁,就当我从未出现过”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黯然,他们相识相知的张张画片在脑中拼接成一部完整且有趣的故事,她的温柔与笑容好似一朵永久驻扎脑中的娇艳花朵……忘了这一切似乎很难做到……
孟晓柯不以为然点头应允,“我这人记性不太好,头脑一热便去做了,或许不到三年便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你别跟我这粗人一般见识就好”
寒若慈的心被抽疼了,她忍了又忍,急忙起身走到木窗边,泪水冲出眼眶,模糊了视线,“月色很美,孤独的凄美却更引人遐想,当人们在欣赏美妙的月光时,谁能真正懂它……”
孟晓柯心头更感压抑……自己很残忍,明明知道她在哭,自己却要装出一副视若无睹的安然,他不知为何要把自己陷入无以复加的痛苦之中,自认洒脱的一面究竟跑去哪里躲清闲。
“月亮没有感情,只有多愁善感的人类,才赋加其伤感之色,又或许,月亮有感情,正在空中嘲笑痴傻疯癫的人们,呵……”
“三年复三年,记忆如浮云,我似乎没有奢望过往的能力,为何还要活下去?”
孟晓柯一听此话,骤然起身,捏住她双肩郑重道,“因为这世间有个男人爱你,你可以不为自己活,但不能自私到寻短见,死固然容易,那活着的人该如何是好?”
寒若慈一双泪眸掉入他焦急的黑眸中,她情不自禁搂住他,捉弄人的命运,真是荒唐。
孟晓柯脊背一僵,慌乱的撇清道,“你是不是头晕了?躺下休息会吧”
“嗯,虚弱无力……借我靠一会……”她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闭起双眼便可听到清晰的心跳声,似乎渐渐有些急速,与她的心跳声跳动吻合。
孟晓柯静静的伫立不动,手臂几起几落依旧不敢触摸她的脊背,他攥紧双拳垂在两侧,如木头人般木讷的缓缓眨眼,若她只是孤身一人,别说三年失忆一次,即便半年失忆一次,他也会锲而不舍的一次一次追求她,可老天,却连万分之一的机会都不愿给他。
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孩子他爹——你在里面吗?!”
寒若慈惊慌失措的抽离开来,她拭去斑斑泪痕坐到床边……看来,温存是这般短暂,面对他们的则是各奔东西。
孟晓柯嘴角一抽“屋里没有孩子他爹!只有英俊潇洒的单身汉——”
素小白喜极而泣,“英俊潇洒的单身汉,我们娘俩想死你了”
“……”孟晓柯对素小白就是说不明白,又或许是心太软,不愿用冰冷的话语刺伤她罢了,做女人难,做男人更难,做个有涵养的男人难上加难。
不过,素小白的出现倒制止一场他险些袒露真心的冲动。
“开门放我出去”
“上锁了啊?等我劈开门”素小白边说边举起劈柴的斧子,“站远点,我要劈了——”
“素姑娘且慢!倘若放孟晓柯出去便失了疗伤效果”寒若慈不假思索的制止道,门外顿时进入一片死静当中,片刻后,素小白不客气的质问道,“简直太过分了,趁我不在借机勾引孟晓柯?你这女子为何如此贪得无厌啊——”
孟晓柯顿时怒火冲头,“素小白,说话莫失了分寸”
“你,你居然为了别的女人责骂我?”
屋外传来嚎啕大哭的声响,孟晓柯生平最怕女人掉眼泪,缓和道,“圈圈见我受伤无人照料才特意留在屋中,你这话有些过分了,方才是我语气不好,莫哭了啊”
“我也可以照顾你啊,还是说不通嘛,呜呜——”
孟晓柯不耐烦的躺回床上,“随便你怎想吧,总之我们比泉水还纯洁”
素小白气得火冒三丈,对着门板质问道,“寒圈圈,你敢承认你们的关系纯洁无暇吗?”
狼途:从心所“欲”
未等寒若慈开口,门外又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
“我相信”石久双手环胸靠在门边,睨了素小白一眼,“无理取闹只会令人反感”
“你倒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我怀疑你究竟爱不爱屋中的女人!”
石久扬唇浅笑,用屋中可听到的声音清晰回答道,“有信任存在,足可化解任何人的挑拨”
寒若慈尴尬的垂下眸,她早已辜负了这份师父的信任……
“意然啊,快给我快门,快渴死了——”孟晓柯借机垂死挣扎呐喊。
“忍忍吧,就当为了报答我,我打算尽早赶路”
“……”一语击中孟晓柯死穴,他不情愿的应了声,“让圈圈出去吧,我保证不偷跑出去”
一切都在石久的预料内进行,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素小白一个箭步冲进屋内,见孟晓柯脸色苍白,她原本愤怒不安的心情即可消失。
“看来伤得不轻呀”素小白蹲在床边,头也不抬的催促道,“你们出去吧,我来照顾他”
孟晓柯故作昏昏沉沉的扬起手,示意他们速速离开。
石久不等寒若慈开口叮嘱,牵起她的手向门外走去,“那就拜托素姑娘了”语毕,他随手锁上房门,直径向卧房走去——
寒若慈频频回头张望,不知不觉中已被石久带入屋中,当两扇门板挡住她视线时,她才惊觉自己站在师父屋中。
石久敲敲桌面,“过来坐”
寒若慈顿了顿,欠身落座,如此想来,她似乎并未与师父真正独处过。
石久当然看出她的不自在,也清楚自己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但她有必要这般拘谨吗?
他斟了杯茶,漫不经心的品味,寒若慈则是心猿意马的坐立不安,他放下茶杯,默道,“寒若慈,你对从前的自己不好奇吗?”
寒若慈怔了怔,单刀直入问起,“师父,那个……我们曾经是夫妻还是相恋过吗?”
此话一出反而令石久有些迟疑,他为想过寒若慈会问得这么直白……他的指尖轻轻敲打桌面,不急不缓的反问道,“你认为呢?”
“我哪里知晓……师父不妨直说” 寒若慈平静的注视他,“师父与孟晓柯在泉边的谈话,我无意中听到,只想问清楚是否真如孟晓柯所讲那般”她似乎警觉到一件事,若真相有误,她或许有可能留在孟晓柯身边。
“你希望我否定?”
寒若慈抿唇垂眸,“师父莫误会,我只是想亲自验证事实,若真是师父与我有过情……我希望师父能得到幸福,莫再为我这种随时会失忆的女子荒废年华”
石久扬起一抹莫名的冷笑,看似维诺迟钝的女人,竟然直言不讳的道明心声,她的冷静完全在他预料之外,而他要的是“碧莲洞天”,对于这个女人……不能说一点兴趣都无,但是不及他贪婪欲望中的千分之一,换言之,碧莲洞天内的一切才是他真正想得到的。
按魔教古书所讲述——得到寒若慈便有希望找到碧莲洞天,丐帮一旦知晓此事也会对寒若慈跃跃欲试,难道让他推波助澜的将这女人送给丐帮吗?
既然他已决定加速两人之间的关系……若想征服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须先征服她的身体,想到这,石久缓和浅笑,不急不缓的起身靠近寒若慈,如魔鬼般走进这只待宰的羔羊……
寒若慈一愣,缓缓抬头,仰视已贴在膝盖前的石久……似乎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快速袭遍全身,她刚欲开口,已被一张冰凉的唇盖住话语……石久俯下身,先是试探性的轻吻上她的唇瓣,而她并未躲开,只是神色木讷的睁大眼睛,石久不由气声浅笑,捏住她双肩,引导性的令她站起身……当感到如冰块般的舌尖侵入口中时,寒若慈猛然撇开头,下意识的用力推开贴近自己的男人,但石久不会给她闪躲的机会,拉住她臂膀一扯,随之加力一撞,她的脊背已硬生生的贴在墙壁上……
寒若慈虽不语,但眸中充满反抗之意,她双唇紧紧抿住,目不转睛的注视石久,为何从师父的眼中看不到温度觉不出丝毫眷恋,而是好似一只猛兽扑向自己。
石久对她的疑惑视若无睹,冰冷的薄唇再次袭上她的唇瓣,这次不再是怜香惜玉的轻吻,霸道的舌如游龙戏水般侵入她的齿贝间,强行与她的舌尖纠缠盘旋……挑逗的舌尖似乎又带出一丝漫不经心的戏谑,寒若慈被他肆无忌惮的索取逼得避无可避,她与他之间的贴合如此紧密,一副如冰雕般的胸膛令她冷得微微颤抖,她就这般麻木的承受着,忍耐许久也不见他退让,她只感呼吸越发困难,嘴角已被如狂浪般的拥吻拉扯得生疼——
寒若慈合起眸,好吧,即便感受不到爱意,那逼迫自己试试……这时,寒若慈脑中突然浮现出孟晓柯的画面,他灿烂的微笑,毫无技巧可言的亲吻犹如昨日之事历历在目,寒若慈顿时抽回神智,即可抵住石久的双肩阻拦他掌心的动作……正如她所料那般,自己根本做不到身心投入,她的心早已背叛倒戈,这对师父而言也不公平。
此刻,石久似乎已被撩拨起一丝欲望,至少触碰她的肌肤时手感还算不错,他略显黯然的魅眸看向她那双惊慌失措的黑眸,随之语气冰冷的质问道,“不愿意?”
寒若慈不自在的瞥开头,“那个……我今日不舒……啊……”话音未落,她已被石久横抱在怀中,石久不容质疑的举动令她胆怯了一瞬,他将她压在身下,不以为然一笑,“应该是男人更消耗体力吧?”
寒若慈被他问得更为尴尬,心慌意乱的摇摇头,“可是,可是我与师父的感情还未发展到这地步,我想,我想师父自是不会强迫徒儿”
石久嗤鼻莞尔,只有他自己清楚,根本不会在乎寒若慈感受,她这些推三阻四的幌子对他而言,行不通。
他手指一拉,已解开她腰间的裙带,而一只手已探入她的衣衫内,寒若慈顿感一惊,按住他的手背,焦急道,“师父,容我考虑……唔……”她的唇再次被来势汹汹的冰吻夺去话音,她薄弱的阻拦丝毫影响不了石久渐渐上滑的手指……他的掌心在这副酥软的身段上游走,可以清晰感受到,她清瘦的骨架包裹在细滑的皮肤里……或许因寒若慈几日未进食的缘故,此刻瘦的有些离谱,单薄的躯体好似手力稍大便会捏碎骨头,他眉头微微一蹙,不由心生反感,这般折磨自己,却是为孟晓柯牵肠挂肚所致。
寒若慈排斥的扭动身体躲避侵袭,她无所顾忌的攥紧拳头捶在石久肩头,不论他们曾经有过几次鱼水之欢,但她此刻从心里上无法接受无爱的触碰。
她越是反抗的厉害,越是激起石久更为强烈的征服欲,他不带任何情调的扯落她的衣衫,一副白皙纤瘦的胴体顿时引入眸中……他毫不避讳的目光掠过她起伏不定的胸口,随之一手包裹在她柔软的胸线上,一手向她裙底滑去……寒若慈终于不自控的落下泪水,那张冰凉的唇似乎锲而不舍的阻挠她开口,而男人的力量更不是她能抗衡的,她只得双手环胸,自欺欺人的掩饰春光外泄,石久很满意她无助的挣扎,逆来顺受的女人只能满足男人的□,却少了些刺激,她虽此刻过于瘦弱,但不得不承认,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极具诱惑力,他过于粗暴的动作,不禁将殷红的指印残留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犹如娇艳的胴体洒落点点花瓣。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君子,更别说,是在床上。
他移开唇吻上她修白的脖颈,一寸一寸挑起彼此的欲望,寒若慈顿感一阵酥麻顺胸口冲入脑顶,她睁开双眼直勾勾的凝视石久,不可否认,石久温柔妩媚的外表足矣使女人意乱情迷轻易掉落其中,她尽量让自己平静开口,“师父,我恳求你,放过我”
石久收发自如的抬起眸,他似乎更喜欢看她矛盾的表情,而这一丝矛盾来自于他所憎恨的男人,他嘴角斜起一抹嘲弄,“讲个理由”
寒若慈知晓这理由有些伤人,但事实如此
“那个……我还不爱你”
石久不以为然的轻声一笑,“爱是靠做的,不是靠说的,感情的事慢慢培养自然就有了”语毕,他欲俯身继续未完的暧昧,但无意间看到她手臂上方缠扰着一块轻薄的白布,似乎隐约渗出一丝干掉的血痕,“受伤了?”
寒若慈急忙用掌心盖在白布上,扯谎道,“皮外伤”
石久见她眸中掠过一丝不安,拿开盖在她胸口的手移到白布前,寒若慈见他欲打开白布条一探究竟,紧张的紧紧捂住,“就是小小的擦伤,无大碍”
石久顿了顿,轻易拨开阻拦,当他看到一枚墨字,露出隐约一角时,眸中即刻显现一丝讽刺之意……她竟然将孟晓柯的名字刺在身上,原来,这女人已痴情到这种境界……他不由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这与他起初设下的陷阱有所偏差……原本希望自己的介入折磨得孟晓柯心如刀绞,此刻,先沦陷的人居然是寒若慈,若他与她发生关系,依他对孟晓柯的浅显了解,孟晓柯定会礼让三分、尽快抽离恋情……那样,变得很无趣。
寒若慈见石久跳到床下,亟不可待的穿好衣衫,她隐隐感到他的不悦,虽有些残忍,但至少令她逃过一劫。
石久故作伤感的开口,“你就这么怕忘了他?”
寒若慈难为情的垂下眸,“他不知晓,也无需知晓”
“罢了,待你确定心意再说吧”石久作出一副豁达的神色,推波助澜道,“我不会勉强你,若你觉得他才是可依靠的男人,便不必在乎我的感受”
寒若慈消化不及的眨眨眼,未想到师父如此通情达理,不过,或许师父将自身的伤痛隐藏的太好……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言行令人讨厌,不由内疚的默道,“我是个自私的女人,做任何先考虑到自己,从未想过师父的心是否受伤过,对不起……”
石久回眸一笑,“呵,无需自贬,我从未怪过你不是吗?即便你敞开心扉对孟晓柯吐露心声,只要你愿意那样做,我可以接受,并非气话”
寒若慈确实从他目光找不到一丝伤感,她不相信相爱的人会如此冷静,至少她做不到。她依旧存在侥幸心理,或许师父并非真的有多爱她。
狼途:好言相劝
午时一到,孟晓柯如干旱区逃出的难民般冲出房门,正巧与走上前的寒若慈撞了个满怀,寒若慈哪里吃得住这大力冲撞,瞬间摔倒在地,“哐当”一声摔碎了茶壶,待她还在发晕时,又被一记重物压在身上,她吃痛闷哼一声睁开眼,只见孟晓柯揉着额头还在犯懵。
寒若慈按按后脑勺,微怒道,“好重,快起来——”
孟晓柯刚想骂是哪个走路不长眼的挡路,一听这声音即刻弹起身,他双手作辑呵呵傻笑,“对不住,未受伤吧?……”他边询问边打量她是否受伤,当目光落在她脖颈上的一处红印时,笑容僵持一瞬,即刻站起身,退避三分谨慎道,“寒姑娘若无受伤快起来吧,地上怪凉的”
寒若慈眯起半只眼仰视他,好一副疏离避嫌的谦谦君子模样,这还是她认识的孟晓柯吗?
“为何不扶我,一点诚意都没有” 寒若慈一边指责一边已站起身,她掸掸身上的尘土,又看看粉身碎骨的茶壶碎片,无奈叹气,“我一早帮你煮的酸梅汤就这么毁了”
孟晓柯一怔,不由看向一地的水痕,一丝不该存在的温暖再次涌上心头,但他脸上毫无喜色,郑重警告道,“你莫再对我特别照顾,你该照顾的人,是你师父”
“……”寒若慈只感黯然伤神,她总在不知不觉中先替孟晓柯着想,若她能控制的话,又何必自讨没趣,她不满的转身离去,临走时抛下一句,“不知好歹”
“你给我站住!”
寒若慈不悦的回眸,“做何?”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怒火,原本想说冷酷绝情的话警告寒若慈别再接近他,只怕自己一个定力不够失去对朋友的承诺,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毕竟这便表明自己放不下她……他攥紧拳头隐忍,这样憋着可真是难受!
他话锋一转,东拉西扯道,“那几只大白猫怎不跟着你了?”
寒若慈随之看向空荡荡的四周,“你不说我倒忘了,好似在你们出事那日,封喉兽便消失了”
此时,万水蓝悄声无息的靠近并未引起两人注意,虽万水蓝未仔细理顺过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但明眼人一看便是桩纷乱的恋情。不过,他隐居山林多年与动物为伴乐在其中,情情爱爱之事似乎离他有些遥远,想到这,万水蓝关切开口,“孟大侠可感觉好些了?”
孟晓柯下意识的按按肋骨,的确感到呼吸顺畅许多,一想昨晚还疼得全身无力,今日似乎疼痛感全然消失,他舒展下筋骨示意效果好,“你还真有两下子,对了,来的正巧,方才我们还提到封喉兽,莫非又被你派去道路入口吓唬人了?”
提起万物生灵,尤其是奇特的品种,万水蓝便来了兴致,他清澈的黑眸不经意掠过寒若慈,话里有话的点拨道,“非也,封喉兽不归本庄主支配,封喉兽的来去全凭自身喜好,或许它们的任务已完成。”
寒若慈看出他目光中的暗示,不明所以的蹙起眉,“万庄主此话为何意呢?”
未等万水蓝回应,孟晓柯鼓掌庆祝,“走了不是更好?我感觉那几只封喉兽总跟防贼似的盯着我,不舒服的很”
万水蓝意味深长一笑,“哦?原来孟大侠有感觉呀?”
孟晓柯顿感一头雾水,“何感觉,你这说话没头没尾的是怎么个意思?”
万水蓝不再做解释,他双手环背转身离去,“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嘿!我这爆脾气,你把话说清楚了臭小子!”孟晓柯只有一种感觉,万水蓝在搬弄是非,他火冒三丈的欲追万水蓝而去,却被寒若慈上前拦住,“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必理论?”
孟晓柯正在气头上,觉得寒若慈这番话也有些不顺耳,他歪头看向她,敏感道,“你在怀疑我接近你的动机?”
寒若慈无奈叹气,“扯太远了吧?我告诉你孟晓柯,这世间我只相信你一人不会害我”语毕,她有些不悦的快步离去,孟晓柯伫立原地怔了怔……好你个寒若慈,说这么煽情的话做何?!故意一次一次搅乱他的镇定。
“孩子他爹,你起了怎不叫醒我……”素小白伸伸懒腰拖沓出门,她信誓旦旦的保证照顾孟晓柯,一转眼便睡死过去,孟晓柯只得将床榻让给她,独自趴在桌上忍受饥渴。
“素小白,咱们谈谈” 孟晓柯不苟言笑的默道,率先走向泉水边,素小白懒洋洋的随其前行,“有何事你说吧,我听着呢”
待孟晓柯痛快畅饮泉水后,满足的顺顺喉咙,原本想郑重其事的告知素小白别再纠缠自己,但心一软,旁敲侧击道,“我三人近日便会离开万兽山庄,你多保重,遇到好男人就嫁了吧”
素小白慢条斯理的洗洗脸,“找到啦,我就喜欢你”
孟晓柯顿时翻白眼,“亲嘴是不会生孩子的!你别这么幼稚成不?”
素小白点点头,认真道,“我知晓了呀,我出去找你这几日,曾遇见一名身怀六甲的女子,她都跟我讲了,不穿衣服睡在一起才会怀孕”
“……”孟晓柯真想说:这跟穿不穿衣服有何关系?!
“既然你我是清白的,那你还在别扭何事?”
素小白扬起一抹甜笑,“本姑娘看上你了行不行?”她说着扬起挑逗的媚笑,双手叉腰步步逼近孟晓柯,自信道,“我不够漂亮吗?我配不上你吗?”
孟晓柯步步倒退,“不不不,你既年轻又漂亮,是我配不上你”
素小白得意一哼,“那不就行了,我不嫌弃你,你还在犹豫什么?”
“……”这话听着真耳熟,虽女追男有点奇怪,但素小白跟他走是同一个路线,自恋。素小白虽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但如瓷娃娃般娇小可人,可偏偏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我心里有人了,所以……”
素小白眼一横,即刻打断,“是谁?!莫非是寒姑娘?”
“怎会是她?莫名其妙” 孟晓柯应声否定,随之不自在的坐在大石块上,随机应变道,“我与未过门的娘子是青梅竹马,就等我回去娶她呢”
素小白半信半疑的挑起眸,她虽对孟晓柯颇有好感,但绝对不接受一夫多妻制,“我不信,拿出证据来”
“这有何证据啊?”
“信物之类没有嘛?两小无猜不是最爱互送信物吗?”
孟晓柯顿了顿,随手抄起腰间的酒葫芦,“这个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送的”
素小白气哼哼的抢过酒葫芦,捧着手中仔细观瞧片刻,葫芦上雕刻一枚猛虎下山图,颇见雕刻者的功底深厚,精细的线条将此虎描绘的栩栩如生,威严且霸气十足,看这葫芦外表绝佳的成色至少有百年历史,但名师之作总该有个落款,她翻过来掉过去的找了许久,当倒拿葫芦时,惊见虎背上花纹呈现一排似线条似汉字的隐形文字……她仔细看了一会,不动声色但松了口气,“啧啧,这酒葫芦可是古董呢”
孟晓柯故作谨慎的接过酒葫芦,还夸张的用袖口擦擦亮,“是呀是啊,岳父祖上的家传之宝,这下你相信了吧”
“嗯,信了……”素小白脸色一变靠近孟晓柯,顿时火冒三丈的踹了他一脚,“信你不会扯谎,明明是你师父送你的——就你那点花花肠子还敢挑战我的智慧?”孟晓柯瞬间愣住了,酒葫芦上无字啊,她怎么知道的?他急忙拿过酒葫芦上下搜找,此举引来素小白不屑的嘲笑声,“啧啧,要说你眼睛着实不小,视力怎这般差呢?唉,别看葫芦底了,虎皮花纹上……”
孟晓柯随之注意虎身,定睛看去,果然在花纹间有一排小字——赠徒儿晓柯。
“……”孟晓柯灰头土脸的垮下肩膀,“你这么聪明伶俐,我粗枝大叶的,根本配不上你,你就放过我吧,素大美女——”
素小白非常同情他的“遭遇”,拍拍他手背安慰道,“我就是喜欢你憨直的样子,这样才有男子气概嘛,莫自卑,乖……”
“……”孟晓柯顿感欲哭无泪,抓狂的用肩膀撞向树干,“总之我不能娶你,不是你不好,是我心里真有人了!”
素小白见他执意不愿娶自己,沮丧的站起身,“罢了,勉强毫无意义……”孟晓柯一听这话,兴奋的猛点头,素小白自艾自怜的又道,“总有一日我会用魅力与真心打动你,到时你哭着喊着想娶我,我还未必痛快答应呢,咱们走着瞧”语毕,素小白睨了他一眼,好似在证明自己势在必得的决心,随之轻快跳跃的扬长而去。
不知不觉,孟晓柯额头冒出一层冷汗,他哆嗦一下抽回神智,其实素小白挺可爱的,但他心里已容不下第二个女人,他宁愿相信这一切是素小白一时兴起,否则,到头来只怕伤害了她。
素小白离开后直冲寒若慈卧房而去,敲门声透出急促,寒若慈刚打开房门,素小白已大咧咧的推门而入,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寒若慈虽不知她此来何意,但还是为她斟了杯茶,素小白挑起眉,“寒姐姐,孟晓柯说他有心上人了,这事可属实?”
寒若慈一怔,莫非孟晓柯当初不愿娶她的原因就在于此?
“不清楚,我与孟晓柯相识几月而已,他……”寒若慈神情显然有些黯然,吱唔道,“那个……他是说笑,还是认真的?”
“看那表情倒不像扯谎,不过他也未说是谁,遮遮掩掩的气死我了!”素小白挥去不快,嘻嘻一笑,“寒姐姐跟孟晓柯比较熟,你帮我问问呗?”
“我,他也未必和我说实话,而且……”寒若慈的情绪也被拉入低谷,违心道,“我与他只是一般朋友,抱歉,帮不了你”
素小白不依不饶的扑到在寒若慈膝前,泪光闪闪的恳求道,“妹妹的终身大事全靠姐姐成全了,我平日对您不够礼貌是我的错,寒姐姐大人不计小女子过,帮帮我吧!呜呜——”
“……”寒若慈急忙将她扶起身,不假思索的应允道,“我只能试试,说不说就在他了”
“嗯!我相信寒姐姐一定能从他口中问出真话,明日等您的好消息——”素小白对泪水收发速度控制的极好,她鞠躬谢过,随之心情舒畅的转身离去。
寒若慈注视她远去的背影,不由微微叹气,她要怎样开口问他?狼途:丐行天下
晚饭时,万水蓝为表达感谢,大摆宴席款待几人,主要为表达孟晓柯与石久二人合力解封天翔兽神力之事。
此刻,孟晓柯又恢复一副乞丐装扮,甩着蓬头乱发,吊儿郎当的走进饭厅,也不知他从哪找来件破补丁的乞丐服,除了胡渣未来的及蓄起外,几乎与寒若慈初遇时无太大差别。
落坐的其余几位无不目不转睛的注视他,孟晓柯见唯一的空位在素小白身旁,他洋洋得意的一撩披头乱发坐下身……素小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别说孟晓柯往日的英姿荡然无存,这会就连靠近他都觉得掉身价,虽他身上并无异味,但她依旧捏住鼻子向外挪了挪四方椅,脱口腻歪道,“你为何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孟晓柯见此效果有效,不由在心里得意一下,他自我感觉良好的吸了口新鲜空气,“我是乞丐啊,一直就这样,这装扮简直太舒服了——”他随之仰天感叹,“有空带你看看百名乞丐同时用餐的热闹场面,那阵容……壮观啊——”
素小白本是有洁癖的女子,起初以为孟晓柯是开玩笑还迎合几句喜欢之类的话,此刻,她脑中浮现出漫山遍野的脏乞丐占领干净沃土的恐怖画面,她表情拧成一团忍了忍,原本想装作视若无睹,刚要动筷子吃饭,却见孟晓柯破烂的衣袖总在她眼前晃悠,她忍无可忍的摔下筷子,“好脏啊你,穿成这样用餐让别人怎吃饭呀?”
孟晓柯地痞样正式耍起,他嘴里叼起一根牙签,一脚蹬在椅面上,一只脚颠啊颠的乱晃,“看不惯换座位去,我就这样——”
素小白对他的所作所为难以置信,气哼哼的站起身,“换就换!我倒看谁愿挨着臭乞丐用饭!”
饭桌为四方形,万水蓝一人坐主位,寒若慈与石久坐在孟晓柯、素小白对面,空留一边无座椅,只为下人传菜侍候而用。
万水蓝一直处于中庸的态度,似乎对这般安排坐席甚是得意,他见素小白气得小脸通红,眸中掠过一丝迁就之意,“不如本庄主与孟大侠同坐,可好?”
素小白倒未客气,瞪了孟晓柯一眼转向另一边,但刚要落座又觉得不合适,毕竟万庄主是主人家,她坐在此位成何体统?
“不必了,蓝蓝坐回来”
孟晓柯一口茶喷在地上,“蓝蓝?真够酸的……”
素小白没好气的挑起眉,“哟,吃醋了吗?我就喜欢叫他蓝蓝”
孟晓柯搓搓竖起的寒毛,“被叫的人都受得了,我有什么听不下去的?哈哈——”
万水蓝不明所以的看向二人,他似乎对这称呼并无异议,只因自己与素小白认识不过两年,而那时他已是这幅孩童身躯。
石久睨了寒若慈一眼,她却如局外人那般不闻不问,一颗一颗嚼着米粒,任由天翻地覆好似也妨碍不了她的安静自若。
石久起身坐到孟晓柯身旁,在石久看来,孟晓柯此举无非是想甩掉素小白罢了,那说明他心里念念不忘的依旧是寒若慈,想到这,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端起酒盅,亲近道,“大难不死,是该庆祝下”
孟晓柯还在治疗期间,被万水蓝下了禁酒令,他舔舔嘴唇,偷偷摸摸的泼掉茶杯中的茶水,趁其余人不注意时,鬼祟的换上白酒,随之笑逐颜开端起茶杯,“是该庆祝,我以茶代酒敬你”
石久微微浅笑一饮而尽,孟晓柯先将茶杯放在鼻子边嗅了嗅,浓香四溢的酒香令他为之一振,他是多么怀念这可口的香气,有些舍不得一口吞下肚,刚欲抿一小口时,一道提醒的轻咳顿时发出,他手里动作一顿,用余光看向寒若慈,石久不动声色的自顾自夹菜,好似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与己无关。
寒若慈犀利的目光掠过茶杯,朝孟晓柯发出一记警告的眼神,孟晓柯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茶杯,他干咳一声举起筷子夹菜,筷子尖快而准插入茶杯中沾了沾,赶紧借着一口青菜塞入口中,白酒的浓香充斥在口腔中,他满足之余不由流露一丝伤感,这日子过的还真憋屈。
素小白与万水蓝山南海北的闲聊,时不时瞥看乞丐模样的孟晓柯,她似乎对自己的真心究竟有多真感到困惑,若真正喜欢一个人应该不在乎外貌吧?还是她只喜欢风度翩翩的帅哥?想到这,她又看向一脸秀气幽冷的石久,若她只喜欢帅哥,那为何对这男人无感觉呢?
经素小白绞尽脑汁的分析下,她喜欢——随和开朗的帅哥。
万水蓝将所有人的心思尽收眼底,只是他更关注素小白的表情,如素小白这般单纯的女子其实不该搅进来趟浑水,不过她对孟晓柯的不满倒令他莫名的心情愉悦。
素小白用手肘轻撞寒若慈,嘀咕道,“寒姐姐,你说说孟晓柯呀,我怀疑她是故意气我”
寒若慈悄声回应,“我认识他时,他要比此刻的装扮更要邋遢不堪,现在算好的了”
“啊?依你的说法,那孟晓柯很喜欢这身乞丐服了?看起来脏兮兮的”
寒若慈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将事情告诉素小白,“他原本就是丐帮之人,丐帮老少都是这样穿的,不过丐帮人大多心肠很好”
素小白不由多看了孟晓柯几眼,顿感心灰意冷的垂下眼皮,若孟晓柯终日以乞丐形象示人她还真受不了,这打击实在太大了,莫非她美好的初恋就这么“嗖”的破灭了?
寒若慈见她一蹶不振,不失时机的询问道,“是不是不用帮你问那件事了?”
“当然要问!”素小白激动的坐直身板,见大家都在看她,她又若无其事的低头吃饭,嘴动唇不动的默道,“他可是我第一次喜欢上的男人,我势必要把他改造成理想中的男人”
改造他?寒若慈觉得这想法比登天还难,曾几何时,她也试图改造孟晓柯,最终还是先被他同化掉,或者说,谁爱谁更多一点,便无形之中成了弱势方。
“你喜欢他哪里?”
素小白不假思索小声的回答,“嗯……其实这话说起来很矛盾,外表看去风流不羁,其实面对女人时多半很拘谨,很可爱的男人,嘻嘻……”
寒若慈怔了怔,仔细回想,孟晓柯的缺点远远超过那微不足道的优点,她怎就一头栽进去了呢?相比之下,师父那份冷静、沉稳才是成熟男子该具备的素质,|Qī-shu-ωang|可说不清哪里不好,似乎少了点什么……
待菜过五味,孟晓柯与万水蓝先行离席疗伤,万水蓝将他带入一间温度较高的石屋内,四面墙壁冒出温暖白雾氤氲弥漫,孟晓柯扇开热风展清视线,但很快又被水蒸气模糊了双眸,“这里很热,做何用的?”
“高温有利于舒筋活血,一般伤势较重的动物都在这里治疗”
“切,你才动物呢”
万水蓝认真讲解道,“人类也是由动物经数千年演变而成的,这丝毫无讽刺之意”
孟晓柯懒得听他说歪理,直挺挺的躺在一张石床上,脊背顿感暖流轻抚异常舒服,他懒洋洋的舒展手臂,“我怀疑你的脑子不正常,你倒说说人是什么动物变的?”
万水蓝挽起衣袖走到他身旁,边疗伤边回应,“说不好,不过我认为是猴类”
孟晓柯不屑的一哼,“如你所讲,猴子都该变成人喽?为何还有这种动物与人并存?”
万水蓝眸中掠过一丝兴奋,察觉孟晓柯相当有灵性,不由好感倍增,“这问题问的好,不过太深奥了,还是待咱们的后人去发现原因吧”
“哼,人若是动物就好喽,至少无那么多烦心事” 孟晓柯说到这不由扑哧一笑,“瞧我对着你这未长大的孩子说了些什么啊,不用理我,就当我自言自语好了”
万水蓝不予解释,缓和浅笑,“你若对素姑娘无情意,是否该一五一十的讲清楚比较妥当呢?那般当着众人面让她下不来台,不太好”
“讲清楚?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好不好?你还小,不懂这些男女间的事”孟晓柯一副看破世间百态的无奈神色,“你要知道一点,女人是无道理可讲的,尤其夫妻间,她们可以随时恼怒、随时流泪,你都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万水蓝轻声一笑,“有这么复杂吗?那言听计从便是了”
“那她们会说男人无主见,比如,咱丐帮的厨三娘,整日骂她男人一无是处”
“那就提出异议”
孟晓柯耸耸肩,“这更麻烦,一场争吵避免不了了”
“那日子过得岂不是很累?”
“非也,老两口过得开心着呢”
“……”他活了二十八年,这才觉得女人,果真很复杂。
“对了,那只大鸟哪弄来的?”
万水蓝含糊其辞道,“一位高人赠予的,怎问起这事?”
孟晓柯只是对天翔兽感兴趣,他边说边比划道,“看来定是交情深厚,天翔兽的破坏力可比拟本朝兵力,我若拥有它先毁了魔教老巢”
万水蓝顿时怔了怔,“孟兄与魔教有仇?”他问完又觉得有些多余,丐帮与魔教百年争斗还未分出胜负,他对魔教结怨应在情理之中,只是……听孟晓柯的口气,似乎浑然不知同行之人便是魔教教主。
孟晓柯嗤之以鼻,“想起魔教便浑身不自在,不提也罢”
万水蓝点头浅笑,“好,不如聊聊你的醉无双惊天拳,我虽久居山林,但也闻得此拳法已被武林各派效仿,据说世间无人真正习得整套拳法,那日见孟大侠出拳,我便知晓传闻有误,如此看来,你背后才有位真正的高人吧?”
“啊哟?未看出你个小孩子还知晓醉无双惊天拳,不过我只会皮毛而已,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孟晓柯从未隐瞒自己的武功,但也不会过分张扬,毕竟师父不愿将此武功绝学传授他人。
万水蓝见他不想说也不再逼问,待疗伤完毕后,他送孟晓柯走出石屋,沉默片刻,思量再三,决定将真相告知他,“有件事,我有必要告知孟大侠,天翔兽只听命于解封者,换言之,天翔兽真正的主人是你与意然……我与孟大侠讨个商量,不到万不得已时,莫动用天翔兽施展神力参与两派争斗,可否?”
孟晓柯驻足回眸,只见万水蓝眸中尽是对天翔兽的疼爱与不舍,他随之灿烂一笑,“还是你自己留着玩吧,我可养不起它”语毕,他一扬手转身离去。
短短几个字,万水蓝顿感轻松不少,孟晓柯表现得风轻云淡极为洒脱,反而显得自己在某些问题的处理上有些自私。狼途:鱼水之欢
寒若慈经不住素小白的软磨硬泡、生拉硬拽,只好顺了她的意。此刻,素小白与她躲在树干后时刻等待孟晓柯回房,当她们听到拖沓的步伐后,素小白一把将寒若慈推出遮挡物,举起拳头鼓气,小声叮嘱道,“莫紧张,就当闲聊似的顺嘴问,去吧!”
“……”寒若慈见她一副不得答案死不休的坚定模样,干咳一声引起孟晓柯注意,孟晓柯边活动筋骨边向她走进,从寒若慈的神色上不难看出有心事,他等了一会而不见寒若慈开口,自行走入屋中取出一套干净衣衫,随之出门时调侃道,“我出了一身汗要去洗澡,一起吗?”
“好……”寒若慈未听清他说何事,傻乎乎的点头,孟晓柯似笑非笑的斜起唇,“你这是怎了?”寒若慈一怔,抬起眸反问,“你方才说何事?”
“没什么” 孟晓柯装傻的摇摇头,转身向温泉方向走去,寒若慈回眸搜找素小白的身影,素小白一扬手哄她跟上,她无奈叹气,走在距孟晓柯二尺左右的后方,孟晓柯驻足不动,寒若慈也保持那段距离不动,孟晓柯回身看她,她就眼神闪躲的四处乱飘。
孟晓柯从未见过她如此反常的举动,挑起眉好奇道,“你究竟想说何事?”
“你要去何处?”寒若慈顾左言他的回问,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指指温泉,“我到地方了”
“……”寒若慈尴尬的垂下眸,“那你先洗澡吧,待你洗完了再谈”语毕,她急匆匆的转过身欲离开,却被孟晓柯唤住,孟晓柯走进灌木遮挡的温泉池,边宽衣解带边朝她看去,“你若有急事就说吧,反正这灌木如屏风似的严密”话音未落,他已走入温泉池中开始泡澡。
寒若慈此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真想知晓自己在做何傻事,她干咳一声背对灌木坐下身,“万庄主说你伤势怎样了?”
“无大碍了,明日再治疗一次便可痊愈” 孟晓柯双臂一展搭在岩石两侧,随之闭起双眸尽情放松,“真舒服,你要不要一起下来享受享受……”此话刚说完,孟晓柯真想抽自己几下,怎就管不住言语上的轻薄?他懊恼的猛洗了几把脸,转身欲道歉时,惊见寒若慈已伫立在他身后,寒若慈面无表情的注视他,他胆战心惊的眨眨眼,“我说笑的,莫生气啊”
寒若慈默不作声,挽起袖口蹲下身,拿起岩石上的干布在泉水中浸湿,孟晓柯不明所以的傻看着她走到自己背后处,只感温热的湿布一下一下擦在他脊背上,他转过头直视前方,收敛嘴角,艰难的疏离道,“我这么大人了,可以自己洗澡”
“当初咱们刚见面时,我因受不了你的邋遢,曾甘愿帮你洗澡,你还记得吗?”寒若慈因回忆而扬起甜笑,那时的孟晓柯就爱捉弄她。
孟晓柯一同掉入往日的欢声笑语中,他默默点头,“我记得当时我要脱衣裳,把你吓的那样,急忙改口说帮我洗头不是洗澡,呵呵”
“嗯,我一直被你戏耍,你还好意思笑” 寒若慈手里动作轻柔且认真,她的目光落在孟晓柯宽阔的脊背上,再次见到那副辨不清何物的纹身,她有一搭无一搭的询问道,“你脊背上纹得何物,为何残缺不全?”
孟晓柯顿感一惊,他居然不知不觉将后背残图展露无遗,习惯性的猛然转身闪避,但未料到寒若慈正在一手探身润布一手按在他肩头,她即刻因重心不稳一头栽进水中……孟晓柯啊了一声,刻不容缓从水中拉住她臂膀拽出水面,寒若慈显然还未搞清出了何状况,只是被水呛到剧烈咳嗽,衣衫湿漉漉沉甸甸的浸泡在水中……孟晓柯搂住她的腰托出水中,寒若慈边咳边搂住他的脖颈攀附,孟晓柯甚感歉意,急忙拍拍她后背顺气,“对不住,我转身太快害你成了落汤鸡”
“你是故意的,咳咳……”寒若慈绝不相信这是偶然事件,令她如此狼狈的落水已不是第一次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狠狠一口咬在孟晓柯肩头解气,孟晓柯龇牙咧嘴的狼嚎一声,下意识的捏住她双臂拉出一段安全距离,孟晓柯侧头看看一排殷红的小牙印落在肩头,故作委屈的撇下嘴角,“有话好商量嘛,不带咬人的啊——”
寒若慈冷哼一声撇开头,“这惩罚算轻的了,看你还敢戏耍我”
“这次真不是……”孟晓柯百口莫辩的皱起眉,而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湿透的衣裙上……淡绿色的纱裙紧密的贴合在曼妙的身躯上,不由将她婀娜的曲线衬托得更为诱人,他顿感喉咙传来一阵燥热,面对这副极致诱惑的胴体,自己的克制力似乎差到极点,随之环住她的腰猛然一转身将她压在岩石边缘上,寒若慈一怔之际已对上他深邃的目光,那眸中似乎掠过一丝炙热,孟晓柯火热的胸膛紧紧贴在她胸口上,她似乎感到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不由睁大眼睛,就那样傻傻的看着,整个思绪如被抽空般忘了躲闪。
孟晓柯的唇,停在她唇边一毫的位置,他艰难的闭上双眸,警告自己心生此念头有多下流,随之因气自己,低咒一声,懊恼的欲抽离开时,但此刻,却被一只柔软的嘴唇主动贴上……唇与唇之间夹杂着温暖的水珠,随即在唇边滴滴燃烧,渐渐融化,青涩的触碰如此柔和且小心翼翼,熟悉的亲昵似真似幻令她迷乱,孟晓柯静静的感受着,似乎有些痴了,或者说,已掉入她的温柔中无法自拔,他双臂一拦将她压入怀中,俯下身迎上那枚胆怯的轻吻——
他赋予她的吻来得大胆强烈,滚烫的舌轻易滑入她唇瓣间,缠绵交织久久不愿离去,一双火热的掌心捏在她腰际间,渐渐滑到她胸口上,而她无意闪躲,随之感到胸口最柔软处传来阵阵酥麻微疼,或许是他掌心力道过大,寒若慈轻吟一声下意识轻推……孟晓柯呼之而出的欲 望顷刻间被这声娇滴滴的清唱点燃,他一脚踩在水中的石块上支撑平衡,弯起腿穿过她两腿之间,顺势将她抵在大腿上坐稳,此姿势迫使她的上半身浮出水面,未等她明白这举动为何事做准备,紧贴在胸口的衣衫已被褪去,他胸膛向前一压,将她整副脊背贴在温泉岸边上,温暖的石壁缓缓飘起白雾,似乎透出某种暧昧且危险的气息……
孟晓柯伫立在水中,呼吸显然越来越急促,一把捏住她大腿外侧向自身靠近,寒若慈身下是湿滑的暖石,任由他轻轻拉动便贴得紧密,她的目光落在自己一双无遮无拦小腿上,正前方便是孟晓柯□健硕的胸膛,水面没过他的腰,皎洁的月光映衬在他光滑结实的肌肤上,不时泛出水珠晶莹的光亮,他英俊的脸颊带出几分霸气几分沉醉,深邃的黑眸柔光粼粼……或许这一切太过迷离,让她不由沦陷在凝滞的梦幻中……
她淡绿色的裙摆飘浮在水面,如荷花叶般轻盈舞动,而她潮红的娇容,犹如含苞待放的荷花瓣般粉嫩诱人……孟晓柯吻上她的唇,隐忍那股蒸腾的欲望深深吸气,随之无力的把头埋在她的胸口之间,沙哑道,“看来,我的定力实在太差了,你为何还不制止我……”
寒若慈捧起他的脸颊,她很想告诉他,当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时,早已对这副身躯看得无足轻重……但她终究羞于开口,随之轻吻上他的唇,细滑的舌尖探入他的口中慢慢挑逗……她已用行动发出专属女人的柔魅邀请,孟晓柯愣了一瞬,他以为她会责骂自己,以为她会制止这场不该发生的暧昧,但她却赠予了缠绵,迷惑了他的心智,几乎将他好不容易架出的一丝镇定彻底瓦解,他不想、也无法再故作冷静的开口了……他想拥有她的全部,似乎为这一天的到来忍耐太久了……
他的身体随之向她两腿之间贴近,抬起她修长纤细的小腿捏在掌中,寒若慈不由自主感到紧张,她撇开头紧闭双眼,孟晓柯见她一副等待受刑的痛苦表情,扬起嘴角一抹迷人的弧度,指尖挑起她的下颌俯身深吻……她不由沦陷在色魅的引诱中,渐渐放松紧绷的神经,身体与掌心的触碰令她每个毛孔都变得敏感悸动,她搂住他的脖颈,吻上他肩头的一排浅粉色的齿痕,似乎一股无从释放的燥热急速燃烧……
他尽量小心翼翼的,控制再控制的,慢慢进入她身体,但她仍然禁不住突如其来的闯入而失声大叫,□传来撕扯的巨疼令她无法冷静,她微微颤抖的躯体被孟晓柯紧紧搂在怀里,他虽为那一瞬已欲罢不能,虽属于他的那一部分在她体内,却并未再做任何动作,而一切,只因她细碎的哭声令他不忍继续。
寒若慈无力的依靠在他肩头,啜泣道,“那个……很疼……”话音未落,她感到体内流出某种滚烫的液体顺大腿滑下,她下意识的摸了摸,指尖立刻被鲜血染成红色,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何这般疼痛难忍,原来她还是处子之身……其实,这一直是她耿耿于怀之事,此刻无法全身心投入孟晓柯赋予的缠绵全在于此……她不由喜出望外的痴痴一笑,那她与师父之间是纯洁的关系吗?似乎心中纠结的事顷刻间随风吹散……
孟晓柯见她注视指尖那滴鲜血盈盈笑起,不明所以的微蹙眉,他的欲望早被完全撩起,能忍一时三刻算是极限了,他将她的手指按入水中,托起她的臀部抱回岸边,寒若慈一怔间已被他再次侵入,而这一次,他来势汹汹的动作不算温柔,平静的水面即刻泛起道道微波,随柔和的月光播洒出缠绵悱恻的和弦……他含住她的唇瓣在齿贝间摩挲,她渐渐承受起他所带来的强势,一抹嫣红晕上脸颊,虽疼痛隐隐,但为了他,似乎掺杂着更多的甜蜜……狼途:一箭双雕
宁谧的月光照在水中的一双紧密相拥的人影中,孟晓柯微微喘着粗气,疲惫的依靠在寒若慈肩窝上,结实的手臂紧紧环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没头没脑的询问,“你后悔吗?”
寒若慈轻轻摇头,手指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水面,打趣道,“何来后悔?我又不是你”
孟晓柯一怔,“嗯嗯嗯?我看上去就那么色?”
寒若慈抿唇偷笑,“色就色吧,我认了”她单臂环胸向泉边走去,却被孟晓柯从身后搂住,他的掌心盖在她手背上,温热的嘴唇摩搓着她细滑脊背,如此自然的动作却令寒若慈感到一阵莫名的酥麻,但也不知怎了,她似乎感到那吻中又带出淡淡的不舍与挣扎,“你怎了?”
“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背信于人,非君子所为” 缠绵过后,现实依旧必然存在这太多阻碍,自己对意然师父的失信,自然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寒若慈脊背一僵,“我又未说让你负责”
“开何玩笑,即便我是伪君子,但绝不是懦夫,我会找你师父讲清楚,他接不接受我已经管不了那么许多,总之,认打认罚便是了”
寒若慈刚要开口说她去解释,但孟晓柯耳骨一动,神色骤然凝重,他即刻将衣衫抓起披在她身上,随之朝树干间大声一喝,命令道,“藏头露尾做何,速速出来!——”
寒若慈一听有人在附近,紧张的躲在孟晓柯身后,只见一枚黑影如闪电般蹿出密林,脚尖蜻蜓点水急速掠过水面,但并未攻击孟晓柯,一把抓起寒若慈手臂抽离出水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孟晓柯注视此人精瘦的身型,虽头戴黑色面纱故意遮挡,但似乎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他刻不容缓穿戴整齐,按此人掠走寒若慈的方向追去——
寒若慈被一股大力推倒在树干边,她注视眼前的黑衣人,眸中已带出几分惊恐,黑衣男子身型矮小步伐灵活,他一跃身跳上树干,俯视身下的寒若慈,气恼道——
“我还真低估了你,居然失了忆还能兴风作浪,我郑重其事的警告你,莫再色诱孟晓柯,我不能看那孩子毁在你这妖女手里,好自为之吧!”
语毕,黑衣男子发现孟晓柯已匆匆追来,气哼哼的飞身而去,未等寒若慈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那黑衣人已消失在密林间,孟晓柯一个箭步奔到寒若慈身前,神色紧张的上下察看她身体,“未受伤吧?”
寒若慈脑中依旧回旋着那番话,木讷的摇摇头,孟晓柯注意到她神志有些恍惚,伸出手指在她眼前轻晃,顿感心急如焚,“那人为何掠走你?他跟你说什么了?!你说话啊”
寒若慈刚要开口,突然感到头皮发麻,她头昏欲裂的弯下身,掌心使劲按压在吃痛的太阳穴上……此刻,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刹那闪过眼眸——雪山、玛瑙色的莲花、穿白纱衣裙头戴碧色发簪的无数女人们,女人们神色冷若冰霜,冰雕……还有一副看不清内容的水晶石壁……
寒若慈疼得失声大叫,孟晓柯急忙搂住她拥进怀里,她身体瑟瑟发抖令他更为不安,“究竟出何事了?那黑衣人恐吓你了?”
寒若慈将整个人钻进他怀中躲避,恐惧的泪水滑过脸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她脑中一片混乱,她有气无力的默道,“我看到一些画面,很乱却很清晰,方才那男子骂我是妖女,是勾引你的坏女人,此刻,我不知该信谁的话,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做过何事……”
孟晓柯怔了怔,扑哧一笑,打趣道,“你本来就是狐狸精,一而再再而三的勾引我,这不,终于让你得手了”
寒若慈信以为真,抬起一双泪眸,疑惑道,“真如你所说那般吗?我一直在勾引你?”
孟晓柯的笑容僵在半空,小心翼翼拭去她的眼泪,“我说笑呢,圈圈是我见过最好最温柔的女人,脾气好又体贴”
寒若慈落寞的垂下眸,“若我真是居心叵测的坏女人,你会如何看我?……”
孟晓柯捏起她双肩与自己直视,随之严肃道,“就因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抓走你,冷嘲热讽的说上几句话你就真信了?我问你,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杀人?放火?打家劫舍?”
寒若慈沉思片刻,或许是有人故意出来搅局,那般倒好了,但那黑衣人指名道姓的提起孟晓柯名讳,芸芸疑团令她无法置若罔闻,“那人认识你,警告我不要再靠近你,我……”
“莫非素小白那丫头闹着玩呢?她会用腹语变声” 孟晓柯未避免她胡思乱想,即刻制止她的揣测,虽他初步断定此人轻功绝对在素小白之上数段。
“素姑娘?”寒若慈重复念了两次,突然惊呼一声推开孟晓柯,“我,原本是帮她问你心里所想之人是谁,却跟你那个了……”
孟晓柯见她一副歉疚神色,心烦意乱的将她拉回怀里,“有时觉得你挺机灵的,怎又时不时犯傻呢,你明知晓我对素小白是搪塞之词还来问?”
“我哪知晓你哪句真哪句假” 寒若慈挣脱出他的怀抱,速速起身,“那个……你我的关系先保持原状好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孟晓柯不明所以的注视她,“既然你不想公开咱们的关系,方才就该拒绝我,现在弄得好似偷情般畏首畏尾的!”
“……”寒若慈无从反驳,她的一时冲动忽略了太多人的感受,此刻只是脑子有点乱了,她悠悠蹲身,凝视孟晓柯微怒的黑眸,郑重其事道,“实话告诉我,你爱我吗?”
孟晓柯嗤鼻轻笑,“若不是因为太爱你,我岂能做出横刀夺爱的不耻之事?”
寒若慈怔了怔,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从未说过爱我,我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柔和,他伸手揉乱她的发帘,坦言道,“傻丫头,在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会毫无私心的帮助一个女人,我的目的这么明显你居然看不出”
寒若慈羞涩垂眸,似乎已分辨不出是谁先掉进谁设下的温柔陷阱,“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向师父说明”她即刻捂住孟晓柯欲反抗的嘴唇,“听我说完,我一日都不想离开你,若你爱我七分,我便爱你十分,所以,请别冲动的说出实情令旁人难以接受,你眨眨眼就当答应我”
孟晓柯缓慢的眨动睫毛,拉下她的手攥在手中,探身吻上她的唇瓣,舌尖顺利的滑入她齿贝间,他似乎越来越离不开这片清香宜人的花圃,他确定自己爱她,很早便确定了,此刻能真真正正的拥有她,他还在乎什么呢,身上背负的责任他一刻不曾忘却,只是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因为,她也爱他,那何必再庸人自扰苦苦挣扎呢……
寒若慈发现天色已蒙蒙亮,急忙按住他不安分的双手,神色迷离的故作镇定道,“回去吧,咱们出来的太久了”
孟晓柯赖在她身上一动不动,认真道,“咱们私奔吧”
寒若慈险些控制不住的点头说好,她故作轻松一笑,“好呀,你若舍得下丐帮千万帮众,我随时跟你离开”
“……”孟晓柯最受不了她一针见血的道出事实真相,他无力的站起身,眸中掠过一丝坚定,“你说的对,我给不了你安定平静的生活,但只要我活着一天,便不会让你从我身边溜走,所以,即便我的后半生血雨腥风动荡不定,你也得跟着我过”
他的语气是那么霸道,但寒若慈却听得心里一暖,他哪知道她的心思,平静固然好,但处于乱世之中仍有丝丝甜蜜才是可遇不可求的真实生活。
寒若慈羞涩的点点头,“你这是第二次对我承诺,我依旧选择信你”
“何来第二次?”
“你虽未开口抛弃我,但在今晚之前你已决定将我拱手相让,不是吗?”
孟晓柯脸上染上一丝黯然,“我承认想过放手,毕竟你师父坦言相告过你们的关系,但……终究做不到,原来没有你的日子这么冷清”
听完这话,寒若慈不知怎的,心头突然涌上无名火,她气恼的起身离去,“失去了才觉得珍贵,男人就是这般自私,你和师父都一样,从来不在乎我的感受”
孟晓柯费解的挠挠头发,急忙追上她的步伐,边牵住她的手边哄道,“你看你,莫名其妙的就生气了,当初你执意要与意然离开,我万般阻挠、好言相劝你听过话吗?”
寒若慈自知理亏,轻哼一声撇开头,“怎样?我就是不讲理”
孟晓柯爽朗一笑,不以为然道,“没错!不讲理是女人的特权,随时道歉是男人应尽的义务”
寒若慈给了他一记“这还差不多”的得意眼神,她见客房已近,急忙甩开孟晓柯的手,平板道,“去睡吧,你伤口还未痊愈呢”
孟晓柯对她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有些难以接受,但他决定尊重她的建议,不过,究竟能假装保持彼此间的距离几日,他就不敢保证了,为舒缓心中憋闷,他不由打趣道,“不一起睡吗?”
“……”寒若慈心里偷笑,但表情一副无奈,“你嘴上不占女人便宜,是不是活不了?”
“啊哟哟,我又没占外人便宜”孟晓柯伸伸懒腰,慵懒的转身回房,“圈圈,晚上见”
寒若慈伫立原地久久,嘴角扬起一抹甜笑,突然发现一件事,就算只是他口中不经意流露的只言片语,她也会觉得很满足,很顺耳。
待她转身之际,神色渐渐凝重开来,她要用哪种方式对师父表明真心所属,还有她脑中灵光一现的画面为何征兆?那个言之凿凿唤她妖女的男子又是谁?
寒若慈心事重重的走回卧房,一进门便注意到师父坐在椅上等候,她看向师父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一夜未睡,寒若慈心虚的移开目光,“师父,您怎么……”
“哦,我四处寻你却找不到人,生怕你出事,回来就好,休息吧”石久并未质问她,眸中还掠过一丝担忧,他故作安心的站起身,“日后去何处先与为师交待一声,免得为师担心”语毕,石久不等她回应便速速离去,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寒冷。
寒若慈顿感内疚的坐下身,当她与孟晓柯谈笑风生、你侬我侬时,的确未考虑过师父的感受,师父不但未责骂她,还为她的安危忧心忡忡,她却一心想着如何抛开所有人所有事,与孟晓柯长相厮守……真是自私。
石久邪气的笑容依旧挂在嘴角,正巧被刚刚起床的素小白看到,她顿时从头顶冷到脚底,不由搓搓胳臂急忙闪开,石久与此同时也看见她,随即嘴角一收迎上前,不由主动搭话道,“看素姑娘这方向可是要找我徒弟?”
素小白不自在的侧开身,“嗯,我找寒姐姐有事商量”
“她昨日一夜未归,刚刚躺下”石久顺她身后飘出平静的声线。
素小白回眸一愣,“她去哪了?不会是与……”
“素姑娘很聪明,正是与孟晓柯一同未归”石久扬唇浅笑,虽孟晓柯对素小白不动心,但孟晓柯心慈手软做事拖泥带水,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他为以绝后患先要拿素小白开刀。
素小白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哦,这也不奇怪,我拜托寒姐姐问孟晓柯一些事”
“孤男寡女聊何事……能聊一夜?”
素小白哪里禁得住挑拨,顿时气得直跺脚,“亏我这么信任她,她居然背着我与孟晓柯幽会?你为何不看好自己的妻子?!”说着,她火冒三丈的向寒若慈走去,冲动道,“这事我非要问清楚不可!你千万别拦着我——”
“呵,显而易见的事何必自讨没趣?”石久不急不缓的嘲讽道,“素姑娘真是看不开,女人对我来说可有可无,若她心里已有其他男人,不要也罢”
素小白怔在原地许久,她早看出他们之间有些微妙的关系,但此刻已从石久口中得到证实,她心灰意冷的垂下睫毛,默道,“可我还是挺喜欢孟晓柯的,至少他没说过讨厌我,难道我就这样放弃吗?……有点不甘心”
石久嗤鼻轻哼,“听不听随便你,该说的我都说了”语毕,他将万般委屈的素小白丢在门外由其冷静考虑,随之自行关门睡觉去了。狼途:终有一别
石久关上房门,故作平静的表情终于在怒火中爆发,随之将怒不可遏的拳法重重捶在墙壁上,即刻震得墙上画卷翻滚落地……寒若慈与孟晓柯鱼水交 欢的一幕深深的烙印在脑中,他本以为自己做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但那画面不但挥之不去且越发清晰,他有时也想不通孟晓柯究竟好在何处,致使寒若慈意乱情迷、投怀送抱……或许是自尊心在作祟,他自认能力绝不输于一个乞丐,可偏偏被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重创,他眸中掠过一丝寒冷,似乎对孟晓柯的恨更深了一层……不亲手将孟晓柯五马分尸,决不罢休。
素小白蹲在河边,大脑一片空白,向水中投掷小石子,她以为自己很勇敢,但此刻却没勇气当面质问孟晓柯是不是讨厌她,其实,他即便未说,她也能隐隐感到,只是不想面对这事实罢了……不由默默的掉下眼泪,心里好难受……
与此同时,万水蓝如往日般,一早起身散步,他无意间注意到河边的一抹白色身影,扬起嘴角,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后一拍,“素小白,起这么早呀?”
素小白惊呼一声,头也不回,不悦的啜泣道,“别理我,烦着呢!”
万水蓝见她语气不佳又在哭泣,先是一怔,不由安慰道,“谁欺负你了,蓝哥替你报仇去”
“你个小屁孩为何总充大辈儿啊!……”她边说边回眸,木讷的眼神停滞身后男子的脸颊上,即刻警惕的站起身,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万水蓝自知她在惊讶何事,只因他昨晚已在不知不觉中恢复真身,他扬唇温柔浅笑,“万水蓝啊,你看我头上的银色发带,不是你亲手编制的吗?”
素小白止住哭声,谨慎的踮起脚看了看,这条银色发带的确是她送给万水蓝的,虽这男子也是一头水蓝色的披肩秀发,可眼前的男子风度翩翩,斯文英俊,身材高挑,怎可能是那小屁孩蓝蓝?
她顿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剑拔弩张的逼上前,“别以为你人高马大我就怕了你!说!你把蓝蓝弄哪去了!?”
万水蓝被她逼迫到树干旁,优雅的扬起笑容,“我就是蓝蓝,蓝蓝就是我”
素小白绝对不信他的谎言,顿时哭天抢地的哭起来,“你是不是把蓝蓝吃了?!呜呜——”
“……”万水蓝百口莫辩的摆摆手,见她急得落泪顿感手足无措,“你听我解释,我是因为孵化点点才返老还童的,用三年时间恢复真气,这才是我的本来面貌”
素小白挑起眉,不依不饶道,“不信,证明给我看!”
万水蓝一筹莫展的沉思片刻,忽然想起手上的伤疤,他伸出手背展示给她看,“你可记得这伤疤,当初为了救你刮在岩石上,你仔细想想”
素小白抬起眸回想,当初她与万水蓝的相遇便是因自己贪玩不慎坠崖,不过,身体侥幸被岩石上的树杈托起,但因腿部摔伤无法施展轻功自救,她在树杈上足足挂了三天,终于被赶来的万水蓝所救,素小白好奇救命恩人是如何发现她的,后来,据万水蓝讲述,是一只苍鹰通知他有人遇难的,否则素小白就算饿死在峭壁边也无人理会,所以,真正救她的并非自己。
素小白半信半疑的上下打量万水蓝,“这么说倒是有些靠谱,不过,你为何早不告诉我?!”她顿时暴跳如雷的捶在万水蓝胸口上,“啊啊啊,若你真是蓝蓝我该怎么办啊……有一次我洗澡忘记带换洗衣裙还是你送的!呜呜,我该如何见人啊,哇呜呜——”
“……”万水蓝早将此事忘在脑后,他干咳一声,故作镇定的解释道,“我只把衣裙放在灌木上,未看你一眼呀”
素小白眼一横,质问道,“嗯?!你的意思是说我身材不好,没让你偷看的欲望了?”
“……”他究竟该如何解释。
“身材很好呀,只不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那种下三滥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素小白双手叉腰,步步逼近怒道,“这么说,还是看过啦?否则怎知晓我身材好不好?”
“……”万水蓝只感额头冒出冷汗,他发现自己对付雄狮猛兽毫无惧色,怎面对眼前弱不禁风的女子倒乱了阵脚,“我究竟该如何解释才能令你满意?”
素小白双手环胸,扬起下巴,“夸我,夸到我高兴为止!”
万水蓝一听这话轻松笑起,板板精神,赞许道,“你在我眼里比雌狮子更迷人,声音比黄莺的歌声更动听,身型比羚羊还轻盈,步伐比猫……”
“够了够了!你这乱七八糟的说的都什么啊——”素小白气得脸部神经全部抽出,比来比去全是畜生,她能高兴才怪!
“……”万水蓝不明所以的闭上嘴,这些都是他非常喜爱的小生灵啊。
素小白见他默不做声,气哼哼的举起一根手指,警告道,“你若说不出我哪里漂亮,我绝不放过你!咱们走着瞧,哼!”语毕,她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怒步离开。
万水蓝冥思苦想的眨眨眼……真是苦恼,素小白究竟喜欢哪种动物呢?比狸猫还妩媚?比山猪还强壮?比丹顶鹤更修长?……
不过,被万水蓝这么一闹腾,素小白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她脑中回想起方才的一幕,万水蓝一副成熟稳重的外貌,却被自己逼到无路可退的作揖求饶,不由掩唇偷笑,好有趣啊。
她欢蹦乱跳的走回院中,余光注意到孟晓柯的房间门,顿时收敛笑容直视过去,她沉默许久,鼓足勇气推开房门,此刻,孟晓柯正安然入睡,她轻手轻脚搬把椅子坐到床边,面如僵尸般狰狞,随之使劲摇晃他肩膀。
孟晓柯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只见素小白双手环胸,一双大眼正死死的瞪着他,他微微蹙眉,“有何事等我睡醒再说,可否?”
“不行,有些事你必须当面跟我说清楚!”
孟晓柯见她执意不肯走,慵懒的坐起身,“何事你说吧”
素小白咬住下唇,“你究竟喜欢不喜欢我?若不喜欢就直接说吧,我也好死了这份心”
孟晓柯半梦半醒的揉揉太阳穴,“喜欢与爱是不同的,只能说,我不讨厌你”
素小白眸中一亮,兴奋的追问道,“那喜欢会上升到爱吗?”
孟晓柯缓缓摇头,为避免刺伤她幼小的心灵,谨小慎微的回答,“在我眼中,你一直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妹妹,永远都是”
素小白笑容一僵,“那寒姐姐呢,他在你心里是何角色?”
孟晓柯怔了怔,他目光含带一丝温柔仰视上方,“女人”
素小白显然误解了他话中的含义,不服气的站起身,一扯裙间腰带褪去上衣,只穿一件小肚兜站在床边,“你看我,究竟是不是女人?”孟晓柯垂眸一惊,对她大胆的举动顿感惊讶,他急忙跳下床帮她将外衣披在肩上,“你这是做何啊?小心着凉!”
素小白愤愤的扯下外衣,双手钳制住他脸颊怒道,“睁大眼睛看啊!我就不是女人了吗?”
孟晓柯紧闭双眼,惊慌失措的恳求道,“是女人是女人,你先把衣服穿上行不行?你可知这举动会毁了自己的清白?”
一听这话,素小白顿感自己的做法极为不妥,即刻推了他一把,自行穿起衣衫,不服气道,“别以为我素小白找不到男人,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既然你目中无我,从今以后,一刀两断!——”
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孟晓柯深吸口气,疲惫的坐到床边,几经周折婉言相劝,最终还是落得不欢而散。
自此以后的数日,素小白果真不把孟晓柯夹在眼里,就连同一桌吃饭也把他当作透明人,万水蓝从一个小男孩转变成一位温文尔雅的男子,着实令他们三人吃惊不小,经过万水蓝一番解释才解开心中疑云。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素小白到与万水蓝有说有笑聊得挺欢。
寒若慈不知这素小白的转变为哪般,小声询问道,“莫非你与素姑娘说了?”
“没有啊,她终于明白我配不上她,这丫头悟性很高” 孟晓柯边说边看了素小白一眼,由衷希望她早日忘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喔,那就好,素姑娘很单纯” 寒若慈悬起的心终于落回原位,其实她曾经设想,若素小白来质问她,她或许会单刀直入表明真心,虽她不想伤害任何人,但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她相信会比谁都狠心。
石久沉寂片刻,几日来他隐忍心中不快,不但对寒若慈采取温柔功迫使她无法坦言开口,甚至逼迫自己对孟晓柯称兄道弟甚为友好。
孟晓柯用手肘撞下石久,“想何事呢?”
石久似笑非笑的抬起眸,“你伤势若无大碍,咱们尽快上路吧”
一提到上路,孟晓柯顿时失了笑容,寒若慈迟迟不道明他们的关系,此刻还有必要上路吗?
寒若慈看出孟晓柯呼之欲出的口型,她随之踢向他提醒,孟晓柯怔了怔,回过神不情愿的迎合道,“听你的吧,我随时可以动身”
“怎么?你们打算离开了吗?”万水蓝为尽地主之谊,挽留道,“多住几日吧,经我观测天象所得,不出两日必有大风雪降临人间”
“风雪?”石久嗤之以鼻,“多谢万庄主美意,不过,现在是夏季”
万水蓝不予反驳,缓声道,“事事非绝对,谁也摸不透上苍的变幻莫测”
素小白听到他们要走,不由自主看向孟晓柯,可孟晓柯只顾猛吃猛喝,丝毫没有参与意见的打算,她看向万水蓝,指桑骂槐道,“人家不买你的帐,你还强留做何?”
“……”万水蓝不明所以的眨眨眼,“但的确会有大风雪,我有必要提醒一二呀”
“哼,最好把某人冻死我才开心!”素小白咬牙切齿的瞪了孟晓柯一眼,孟晓柯感到头顶射来一道怒目,他头也不抬的应声道,“嗯,说的好,冻死一个少一个,尤其是那些不知好歹的臭男人”
素小白双手环胸仰起头,“就是,那祝你逆风赶浪、一路顶风喽……”
孟晓柯即刻抱拳,“多谢啊,素姑娘的心地真是善良啊……”
“……”寒若慈故作未听到他们之间刀光剑影的拼杀,随之看向石久,“师父,万庄主对万物变迁了如指掌,不如……”
“咱们已在此地逗留多日,我还有些事要赶回去处理” 石久其实已盘算好,若日夜赶路,两日后便可上船回岛,换言之,他对孟晓柯的容忍已到了极限。
寒若慈原本已打算与师父上岛,毕竟那里是她的家园,还有一些未解开的疑团,想到这,她顺从的点点头,“全听师父安排”
既然达成共识,事不宜迟,石久率先起身看向万水蓝,“我三人即刻出庄,万庄主可愿放行?”
万水蓝起身回礼,“这话严重了,几位是我万水蓝的贵客,随时可离去,只是这天气……”
“不劳万庄主费心”石久扬手打断,他对万水蓝压根没有好印象,一则万水蓝已知他身份,二则,这万兽山庄极为诡异,若不是孟晓柯受伤在身走不了,他一刻也不想停留。
万水蓝眸中掠过一丝担忧,这担忧只为孟晓柯而来,相处之下,不难看出孟晓柯是有忠肝义胆的有识之士,若在无形中被人利用,他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孟大侠意下如何?”
“我听他们的,去哪都行” 孟晓柯灿烂一笑,其实他也想尽快离开此地,只为让素小白对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万水蓝欲言又止的放下手臂,“既然如此,那万某也不挽留了,祝各位一路顺风”
孟晓柯拍拍万水蓝肩膀,“虽你这庄主险些害死我们,我也没少骂你,就当不打不相识,有缘再见吧”语毕,他紧追石久与寒若慈的步伐而去,万水蓝急忙唤住,“万某有句话想告知孟大侠,虽说人心换人心,但未必换来的是真心”
孟晓柯怔了怔,不以为然的回眸浅笑,“告辞了”
“站住!”素小白双眼含泪的跑上前,“你为何不与我道别?”
孟晓柯眸中涌动一丝歉意,微微垂眸,“孟晓柯有得罪之处,还望素姑娘多多包涵,今日一别,无缘再见”
素小白似乎按捺不住心中那份不舍,她狠狠拭去眼泪,坚强道,“是我自作多情罢了,与你无关,处于乱世凶险未卜,望君保重”
孟晓柯未想到她会真心诚意的祝福自己,随之爽朗大笑掩饰心中的憋闷,“嗯,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是,多多保重”他随之看向万水蓝,“那丫头交给你了啊,好好珍惜她”
万水蓝愣了一瞬,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再受到丝毫伤害”
素小白不明所以的左右看看,这两人究竟在说谁?狼途:跃跃欲试
他们一行三人与万水蓝、素小白道别后,便上路了,一出万兽山庄便是城镇,城镇内的熙熙攘攘、繁华热闹丝毫引不起他们的注意,三人各怀心思亦是沉默不语——
孟晓柯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精致银笛,这银笛一掌长短,是离别前万水蓝偷偷塞给他的,据万水蓝所讲,此笛一吹,无论身处何处,随时可召唤天翔兽现身相助,且警告他莫告知旁人,他不由自主看向石久,万水蓝在暗示谁居心叵测?
万水蓝虽未暴露石久的真实身份,但万水蓝的一举一动都令他感到不安,他此刻正在考虑有无必要为以绝后患而杀人灭口。
寒若慈默不做声,只因他俩都不曾开口,也不知自己能否顺利回到百香岛。
石久权衡利弊之下,心意已决,必须选个武功上乘的魔教弟子刺杀万水蓝,他心中已大概有了人选,冰冷的眸掠过城镇墙壁,需找属于魔教落脚的专属符号——夜影蛇标志,这类符号在武林中极为常见,密语只有本教才可读懂,为的是各派方便联络本教兄弟所用。
孟晓柯将银笛踹进怀里,突然摸到一个小小的硬物,他从怀里掏出一看,原来是一枚铜钱,说来,这枚铜钱的来历与寒若慈有段渊源,可是他骗妻行乞时的留念之物。
想到这,他不怀好意将铜钱反复抛向空中,寒若慈不由注意到跳动中的铜板,孟晓柯知晓她忘了,朝她眨下眼睛提醒道,“这枚铜板可是属于圈圈的哟——”
“我的?”寒若慈只知晓从失忆那天起,只有张一百两的银票,孟晓柯见她还未想起,继续道,“好心的老大爷给你的,想起来不,他边走边说,世态炎凉啊……”
“……”寒若慈终于想起这枚铜钱的来历,即刻面无表情的把那枚铜钱接到手中,没好气道,“既然是我的,物归原主!”
等孟晓柯想抢时,她已放入衣衫内侧的小兜,孟晓柯张牙舞爪的吓唬人,“不还给我,我可大开色戒了——”寒若慈眸中一惊,警告他师父就在身旁,孟晓柯嘴角一僵,下意识的看向石久,不过,石久似乎并未在意他们聊天,目光专注的看向墙壁角落,孟晓柯随着他的目光一同看去,又没发现新鲜玩意,他唤了石久一声,石久漫不经心的转过身,“我想过了,万水蓝既然说起天将降大雪,不如住一夜看看情况再走”
孟晓柯刚巧犯了酒瘾,他连连点头赞同,随手指向不远处的客栈,“那家吧,酒香四溢啊”
“……”寒若慈见他昂首阔步向客栈走去,真怀疑他最爱的还是酒。
孟晓柯前脚踏进客栈门槛,便开始招呼伙计上酒上菜,客栈中规模不小,不乏武林人士聚集闲聊,人在江湖需处处提防……不难看出孟晓柯与石久皆为江湖中人,且两人相貌出众,更引来食客们的片刻注意。孟晓柯对他人谨慎的目光一概忽视,因一楼桌位已满,小二将他们三人请上二楼用餐,孟晓柯边上楼边看向后方,好奇道,“你们这城镇也不算大啊,为何聚集这么多武林人士?”
小二有问必答道,“小的也不清楚,不过听客人们闲聊时曾经说起,好似是为寻一名身怀绝技的女子而来吧”
石久一听这话,立刻警觉道,“话说清楚,何女子?”
小二对上他的一双冷眸,吞吞口水胆怯道,“小的真不知,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石久若有所思的松开小二,莫非武林中已得到寒若慈现身的消息?不过,他们一路确实不够低调,暴露身份也在情理之中。
寒若慈浑然不知发生何事,她率先坐下,顿感一道目光似乎在注意她,她慢悠悠的看向身侧一桌食客,那桌边坐落二名年轻红衣女子,待寒若慈看过来时,已速速收回目光。
孟晓柯坐到另一端,边为自己倒酒边招呼道,“圈圈,我特意为你点了一盘鲜蘑菜心,一盘罗汉大虾,趁热吃吧”
寒若慈收回眸应了声,刚要举筷子又感觉有人在看她,她猛然转身看向红衣女子那边,这次其中一名女子正巧与寒若慈四目相对,那名女子怔了怔,胆怯的移开目光,默默低头品茶,寒若慈放下碗筷向那名女子走去,两名红衣女子见她步步靠近,不由眸中掠过一丝慌张。
寒若慈未想到两人如此胆小,她只不过感到好奇罢了,“请问二位姑娘可是认识我?”
既然人家问了,其中一名女子定了定神,毕恭毕敬的站起身,随机应变道,“失礼了,我方才看姑娘侧脸像一位故交,应该是认错人了”
寒若慈落寞的点点头,以为对记忆有帮助,看来是空欢喜一场,她欠身离去,而二名女子立刻欠身回礼,待她坐回原位,那两名女子才再次落座。
孟晓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打趣道,“你过去跟人家说何事了?那俩姑娘的脸色都变了”
寒若慈知晓他言辞夸张,有一搭无一搭回应,“我只问她们为何总看我,别的没说”
“那她们如何回答你的?”这次问话的石久,他不动声色观察许久,凭他经验得出,这两名女子有些古怪。
“认错人了” 寒若慈一抬眸,发现师父与孟晓柯亦是神色凝重的掠过四周,不明所以的眨眨眼,“你们这是怎么了?”
孟晓柯早发现这间客栈气氛怪异,但是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是隐隐感觉,似乎很多人在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与石久互看一眼,看来两人心中的疑惑同时存在,石久不急不缓的举起茶杯……此地不宜久留,为保全寒若慈,唯有暂时放过万水蓝,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
孟晓柯从他眸中看出端倪,也正有离开之意,主要是怕万一动起手伤到寒若慈,他起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走吧,这家客栈的酒太难喝了”
寒若慈看着满桌子的菜一口未动,而两人已整装待发,她更为疑惑的蹙起眉,刚要开口已被石久牵住手,她下意识的缩了缩,生怕此举惹得孟晓柯不悦,但孟晓柯无心顾及这些琐事,朝石久使个眼色后,率先走下楼梯试探——
寒若慈被他俩一前一后夹在中央行走,当她触及一楼几双不友善的目光时,似乎也察觉到一些异样……不过还好,他们平安无事的走到客栈大门,但,待孟晓柯迈出门槛时,寒若慈忽然感到胸口一闷,急喊道,“别动孟晓柯!门外有危险——”
此话一出,在场的武林各派随着此起彼伏的桌椅碰撞声全体起身,个个手持刀枪剑戟跃跃欲试,道道凶狠且贪婪目光从四面八方向寒若慈射来——
石久眸中依旧波澜不惊,将寒若慈拦向身后,拔出腰间六棱刺随时准备迎战——
孟晓柯先发制人,运足一口内力,脚底重重一震,平整的地面顿时陷入一轮碎裂的凹陷,武林各派顿时将注意力转到孟晓柯身上,其中一名手持铁链佛珠的老和尚率先开口,瞥下嘴角高傲道,“这女人我佛山派要定了!听老衲一句劝,速速保命去吧”
未等孟晓柯开口回应,又听到从另一桌发出质疑声,此人极为不屑的啐口,“我铁拳帮还未开口,哪轮到你佛山小派说话了?!”
一道讽刺的尖细且妖媚的笑声传来,“铁拳,佛山……哈哈,白狐仙子在此,想活命的,夹着尾巴快些给老娘滚远点……”
此类叫嚣声不绝于耳,剑拔弩张,几欲大打出手……孟晓柯不由一怔,似乎江湖中叫得出名号的各门各派全到齐了,他趁乱跑向寒若慈那边,各派顿时停止喋喋不休的争吵,刀口一致对外朝向孟晓柯,寒若慈惊呼一声,制止道,“你们这么多人对付他一人不觉羞耻吗?!”
白狐仙子斜起丹凤眼朝寒若慈红唇一扬,“寒预预姑娘若肯乖乖跟我走……我可以保证绝不为难这位小兄弟……”
寒预预?……寒若慈未想到这些人全是冲她来的,随之眸中一道厉光闪过,她遇事不惊的缓声道,“跟你走可以,说出理由”
石久六棱刺横于身前,不屑一顾道,“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在此兴风作浪,全给我滚。”
此话激起在场各派的愤愤怒火,各派所出高手顿时手持兵器将他三人团团围住,孟晓柯伫立原地按兵不动,此刻,只见二楼飞出两道红影挡在他们身前,待看清来人,才发现是方才那两位红衣女子,红衣女子换上一副冰凉的面孔,手持宝剑护住他们三人,其中一位女子上前一步,恐吓道,“这位姑娘是我魔教要的人,谁敢再上前一步,杀无赦!”
寒若慈怔了怔,看这两名女子架势,是在保护她?
提到魔教,令孟晓柯不满,令石久疑惑,但此刻最主要的是保护寒若慈,孟晓柯上前几步挡在两名女子身前,命令道,“魔教弟子退后,我一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石久不会让寒若慈离开他的视线,此刻只有他知晓这两人在谎称魔教弟子,虽魔教在外名声一向不好,但此两人用意绝不单纯。
两名女子顺势退到寒若慈左右保护,脱口而出道,“姑娘莫怕,我们誓死保护您”
寒若慈越发感到糊涂,但不由致谢道,“多谢两位姑娘好意,我会照顾自己的,你们小心”
红衣女子温柔的应声,朝孟晓柯方向张扬道,“一看这位大侠便是丐帮高手,你们一干人等莫非要与丐帮、魔教作对吗?”
魔教、丐帮江湖中最有实力的两派一经抬出,引得在场人一阵唏嘘……有些小门派的弟子确实被吓的倒退几步,不过,其中不乏镇定自若的高手,有人叫嚣道,“滑天下之大稽,武林中孰人不知魔教、丐帮势如水火?若真有丐帮弟子在此,先杀的便是魔教之人!”
孟晓柯沉思片刻,二女居然知晓他是丐帮之人,看来这两个魔教女子是故意挑起事端,引得武林各派对丐帮的不满。
寒若慈见孟晓柯默不做声,生怕他一时气不过暴露身份,冷静安抚道,“此言差矣,即便魔教、丐帮迫不得已联手,似乎也是为了阻止各位的狼子野心吧?”她见各派高手无人出声,又道,“我不知自己能助各位做何事,但有一点我清楚,想逼我做事的人,请打消此等滑稽可笑的念头,因为,本姑娘并非逆来顺受之人。”
孟晓柯不由回头看了寒若慈一眼,这说话有条不紊,神色毫无畏惧的女人可是圈圈?
石久已厌烦与这些虎视眈眈的小人物辩驳,他优雅将六棱刺扛在肩头,一手则拉起寒若慈向门口走去,“不怕死的,跟我来吧”语毕,他率先踏出门口,门外埋伏陷阱之人见出来的人是寒若慈,便收起百发带毒暗器转身躲避,石久早已注视到房檐上的鬼祟身影,他手臂一展,手环暗槽顿时飞出一枚毒针叉入此人喉咙,房上之人还未明白自己发生何事,已脸色发青滚落于地,挣扎着踹了两下腿后当场毙命。
在场各派见石久身手敏捷,心狠手辣,不由沉寂在一片安静中……孟晓柯随之跳出门槛,那两名红衣女子也紧跟其后而来,孟晓柯对二人心怀鬼胎之举极为不满,排斥的轰赶道,“这里不用魔教弟子插手,在我未改变主意前快走吧”
两名女子不出声,互看一眼,故作顺从的向后退去,此刻,门内各帮派已商量好对策,他们的目的是要“预”女,先联手解决了孟晓柯与石久再说后话,随之唔唔喳喳的破门而出——
孟晓柯见几十人摆出八卦阵将他们团团包围,无奈的叹口气,“你们这些老不休真没规矩,看来不打死打伤几个不懂得如何做人!”话音未落,他已双拳运功,周身弹出一股猛烈的内力向人群撞击而去,顷刻间,个个口吐鲜血,东倒西歪摔倒一片——
石久那边也未空闲,用六棱刺挡住四面八方射来的无数暗箭,他运功将六棱刺浮在掌心之中,六棱刺即刻如风火轮般高速旋转开来,箭尖一触剑身即刻被搅拌成数段碎落一地。
两名红衣女子边帮挡暗器,边趁乱靠近寒若慈,其中一名女子快速将一只白色锦囊塞入寒若慈手中,随之小声汇报道,“请在上船前务必打开一看,这关系到您的记忆,万不可告知旁人,切记!”语毕,那女子奋不顾身的挥剑冲出人群,寒若慈在慌乱中倒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未等问清二人用意何在,她们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寒若慈不假思索的将锦囊塞入怀中,此刻,孟晓柯与石久已杀出一条血路,她就稀里糊涂的被拉上马,他们一行人随之跃上马背冲出重重包围,只听身后呼啸连天叫嚣冲云,依旧穷追不舍的跟上。狼途:四面楚歌
孟晓柯与石久在岔路口兵分两路分散如惊涛骇浪般的追兵……而石久在躲闪不及中手臂中了一箭,他一手抓紧马缰一边洞察尾随而来的大队人马,因马背上还载着寒若慈,马速自然不够快,眼见人潮扑面,石久突然勒紧马缰,翻身一个回马枪向人群中驰骋而去,手中紧握的六棱刺发出一道刺眼的银光,射得那些反应迟疑的人群停滞了一瞬,于此同时,他左右开弓刺向四周阻碍通行的凶徒,刹那间,鲜血如暴雨来临般染红了街道,石久嗜杀的双眸早已变得冷酷无情,他趁人群骚动混乱之际,抱住寒若慈跃马翻墙,矫健的跳入一条狭窄的胡同内暂时躲避。
待确定四周安全后,石久疲惫的依墙而坐……他只是未想到客栈外竟然埋伏了百余人,这早已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寒若慈一直抱着头不出声,这会儿才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石久不住淌血的臂膀,她急忙从裙边扯下一条布将他手臂的伤口勒紧,不假思索的喃喃道,“也不知孟晓柯那怎样了,会不会走散呢?师父,他们为何要抓我?……”
石久注视她手中的动作未停,口中牵挂的人却不是自己,他无力的撇开头,避重就轻道,“因为你与生俱来他人没有的本领,人都是贪婪的”
寒若慈一经提醒,想起她与石久初次见面的对话,“师父曾对说我过,我活着的价值便是替您服务,究竟我能预知到哪些重大的事呢?”
石久一怔,“我口气有这么生硬吗?”
寒若慈不以为然的点点头,“何止呀,比我方才的口气还要低沉,我当时就在想,师父是不是对我这徒弟心怀不满……”她与石久并排而坐,悠悠仰视湛蓝的天空,“后来才知晓,师父对我的不满是在情理之中的,当您四处寻找我时,我却在养尊处优的过日子”她黯然的笑容散在石久眸中,“师父,徒儿有件事要……”
“此刻最重要的是保命,有什么话等我处理完那些人再谈,你在这躲着别动,我一会儿回来接你” 石久扬手打断,他根本不想听到关于孟晓柯的任何字眼。
还未等寒若慈点头,石久已跃身翻出高墙,亟不可待的跳入如狼似虎的武林各派之中,厮杀声再次震天响起。
寒若慈深深的被感动了,师父与孟晓柯为了保护她而浴血奋战,虽然师父平日对她的态度忽冷忽热,但危急时刻总有师父护在身旁,深深的歉意涌上心头,她想帮忙却又力不从心,想到这,她起身跑到墙角废砖石堆后隐藏,至少她不能让他们的鲜血白白流淌。
寒若慈默默祈求上苍保佑孟晓柯与石久平安无事……
她突然睁开眼想起一事,不由从怀里掏出那枚白色锦囊……这是两名红衣女子趁乱塞给她的,据说关系到她的记忆,于是,她半信半疑的拉开锦囊封口,锦囊内放置一只精致的小银盒,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盒中的棉絮中镶嵌两颗药丸,一颗红色,一颗黑色。
寒若慈捏起其中一颗药丸在手中端详,看了许久也未看出有何名堂,随之将药丸放回棉絮中,但在轻轻按压棉絮之时,好似有纸角若隐若现露出,她微微蹙眉一怔……警告自己千万莫掉入别人所设下的陷阱,但好奇心还是怂恿她将压在棉絮下的字条抽出,字条上清秀的字体令她顿感似曾相识——
小慈,服下红色药丸便可恢复记忆,不信吗?呵呵,我来提醒你——你醒来时在猪圈,身旁还有位男子,他为丐帮下一任帮主孟晓柯,我算算,在你看到这张字条的七日内,脑中曾浮现过一只碧莲,可对?若还对这颗药丸的功效感到迟疑,那你就一辈子当任人摆布的傻女人好了。若信了我的话,待你脱险后再服用,此药丸会令你暂时出现昏迷症状,切记。
寒若慈目瞪口呆的注视那张字条,额头渐渐渗出冷汗,她的确脑中浮现过一只玛瑙色的莲花,而且锦盒上散出的淡淡花香令她莫名的感到熟悉与亲切,她仔仔细细的将字条看了一遍又一遍,又将那枚红色药丸放在鼻边谨慎小心的闻了闻……不得不承认,这匪夷所思的字条令她脑中茫然一片……若字条字里行间所言属实,那她便不是什么失忆女子,换言之,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将成为谎言,她对失忆的痛苦与无助即将变得毫无意义吗?……那师父与孟晓柯也在欺骗她吗?
……寒若慈闭起双眼深深呼吸,她需要冷静,虽她很需要这份记忆,但……她此刻绝不能失去理智,至少她相信,孟晓柯不会害她,她坚信。而师父……从头到尾都不曾说过爱她,也从未与她坦诚交谈过,所以,即便受骗也算有情可原……她缓缓的睁开眼,若这枚药丸只是一颗毒药……但仔细分析,可能性似乎微乎其微,留字条之人怎会知晓她脑中虚幻的景物,何况她从未与人提起过。
不可否认,这枚药丸对她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可是单凭一只药丸就可恢复她之前的记忆吗?可那这位深藏不露的高人为何要帮她呢?……她心中疑云重重,只感发生在眼前的这件事,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合常理。
寒若慈又将那枚黑色的药丸捧在手心里,字条中只字未提这枚药丸的功效,莫非还有一张字条?她想着想着将锦盒翻来覆去的仔细查找,果真在锦盒的底层铺盖上发现另一张字条,这张字条文字很少,似乎是在嘲讽她——
优柔寡断,怕有毒便扔了。
她不明所以的眨眨眼,顿感这一切未免太过离奇,留字之人似乎对她很了解,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此人的预料之中,究竟是何人呢?
寒若慈还在冥思苦想之中,一道黑影跃墙而入,她匆匆忙忙的将锦盒揣入怀中,还生怕遗失般紧紧按住胸口。
“出来吧”石久平静的声调传来。
寒若慈谨慎的探出头,只见石久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她惊呼一声跑出废石堆,惊慌失措的跑上前,却已辨不出石久的伤口所在,“师父,你哪里在流血?!”
石久用手背拭去脸颊的血迹,厌烦的蹙起眉,“不是我的血,杀人时被溅到的”
寒若慈静听他呼吸声平稳均匀,心中不安总算平复,墙外似乎也几乎停止了嘶喊声,她记得方才至少有五、六十位武林人士封锁此地捕捉他俩,因她从未见过师父出招,不免疑惑道,“全被师父赶走了吗?”
石久嗤鼻一笑,“地府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这会正排队在阎王殿报道呢”
“……”寒若慈看他的表情应该是为了舒缓情绪,轻松说笑,可她一点都不觉得有趣。
石久注意到她脸色微微苍白,“吓着了?”
寒若慈的思绪还在药丸上回旋,她木讷的摇摇头,“有时,我真看不清师父的心意,或许,我从未看懂过您”
石久眸中掠过一丝笑意,意味深长道,“或者说,你从未想过认真了解我”
寒若慈垂眸沉思片刻,师父说的对,无论他是师父还是曾经相爱过的恋人,而她一直在有意无意间逃避这个带有神秘色彩的男人,或许那层神秘,她并不想揭开,知晓的越多,她的负罪感便越深。
寒若慈显然又在逃避,心神不宁看向石久,“那个……若师父无大碍,咱们去寻孟晓柯吧”
“我迟早会杀了孟晓柯”石久不带丝毫情感,冰冷的嘴角却微微扬出,寒若慈一愣,不悦道,“师父在说笑吗?可我觉得不好笑”
石久不予回应,斜起唇边一抹寒意,随之搂住她的腰跃到墙外,寒若慈落地的那一刻已被横尸遍野的血淋淋场面震惊了,无数具尸首四分五裂的占满街道,面对那些残肢断臂,浓重的血腥味,她以为自己会吓得惊叫或昏厥,可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事自然发生了……她丝毫不感恐惧,只是觉得狰狞的画面有些恶心。
石久随手牵过一匹无人再认领的黑马,一翻身跳上马背,“走吧,孟晓柯和我约在海口泊船处会面” 寒若慈一听马上要见到孟晓柯,迫不及待上了马,不假思索道,“但愿他平安无事”
马蹄蹬踏过尸首缓缓前行,石久心不在焉的问起,“若他有事呢?”
寒若慈脊背一僵,即刻否定道,“不会有事,他武功高强、机敏过人”
石久不屑一顾道,“武功倒是不错,可机敏从何说起?”
寒若慈想起孟晓柯,眸中含带一丝无奈,“师父对孟晓柯并不了解,其实他心思慎密,心地又善良,属于大智若愚的男子”
石久心里泛起不快,想想寒若慈对他的不了解,在此交谈后变得太具讽刺。
“常听人说,女人是祸水,我从未认同过,现在懂了”
寒若慈回眸一怔,“师父在指哪个女人?”
“此刻还有别的女人?”
“我?……”寒若慈费解的眨眨眼,不过转念一想她的确是祸水,险些将师父陷于险境中。
石久见她落寞的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瘦弱的脊背上,似乎觉得自己话有些重了……无意间的气话只能将她更推向孟晓柯那边,石久不自然的干笑两声,“不是指你,我随口一说”
他见寒若慈默不做声毫无反应,又道,“不好笑吗?”
寒若慈小幅度的摇摇头,坦言道,“师父今日所讲的笑话,没一个好笑的”
“……”石久嘴角一抽,有道理,他压根就不会讲笑话。狼途:红色药丸
石久为避免武林各派争抢不休,让寒若慈换了一套男装掩人耳目,此刻,寒若慈头戴斗笠站在海口边翘首以盼孟晓柯身影,她已经站在这快一个时辰,可孟晓柯依旧未与他们会合。
“你走来走去不累?”石久见她跟眼前花儿似的来回踱步,心烦心乱的提醒道。
寒若慈似乎根本未听他说什么,随之站在固定船只缆绳的大岩石上,忐忑不安的东张西望,“孟晓柯为何还不来……师父,你们确定是约在这里见面吗?”
石久心不在焉的应了声,随之转身看向平静的海面,只见白雾漫漫的海中央,若隐若现划过一只黑色的双层大木船……他嘴角微微扬起,这只船便是魔教专属的——魔之舟,俗称,黑船。倘若不是魔教之人乘坐的话,一旦乘坐此船进入魔教所属各岛屿,只有二种可能,一是在中途被丢进海里喂大鱼,二则,有武功的押送回岛。
“师父,我去找找吧”寒若慈亟不可待的征求道,未等石久应允,她已跳下岩石欲奔去,石久从她身后发出冷冷的命令让她站住,随之不急不缓道,“孟晓柯死不了,别瞎操心了”
“师父为何如此肯定?”
石久笑而不语,因为那个要孟晓柯命的人,只能是他。
话音刚落,不远处已传来驰骋的马蹄声,寒若慈随之瞭望而去,当确定来人是孟晓柯后,她摘下斗笠,喜出望外的迎面跑出,孟晓柯见寒若慈安然无恙,未等马蹄止步,便一跃身跳到地面,他灿烂的笑容撒播在寒若慈脸上,随手摸摸她的脸颊,“我一直担心你会受伤,看来意然未辜负我的信任啊,嘿嘿”
寒若慈甜甜笑起,“师父将我保护的很好,我也一直在担心你,这下总算放心了” 孟晓柯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石久干咳一声引起他的注意,石久蹙眉质问道,“凭你的身手,为何去这么久?”
孟晓柯愁眉苦脸的抓抓头发,“那帮人对我穷追不舍啊,我甩了很久才将他们转晕”
@奇@石久睨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把那些人全放了?”
@书@孟晓柯理所应当的点点头,“是啊,否则呢?难不成全杀了?那可是五十多条人命”
@网@石久一听此话眉头锁起,如此说来,岂不是还有一部分人在抓捕他们,孟晓柯若是魔教弟子,办事如此拖泥带水、顾前想后,一早便被处死了。
寒若慈只顾高兴,她从怀里抽出手帕替孟晓柯拭去脸上污渍,似乎因死里逃生才得相见过于兴奋,她不知不觉忽略了一旁不出声的石久。孟晓柯挤眉弄眼的妨碍她擦拭,寒若慈这次倒未生气,轻讽道,“脏兮兮的,正合了你心意是不是?”
孟晓柯将目光移到她一身朴素的男装上,她头顶束起一只高辫,白净的面容依旧柔和俏丽,孟晓柯突然有亲她的冲动,他斜眼看了石久一眼,此刻,石久正面朝大海瞭望,他见时机正好,俯身贴在那张粉嫩的唇瓣上,寒若慈手里动作一僵,随之羞涩的抿抿唇,双腮已泛起红晕……孟晓柯只是试探性的先小亲一下,见她并无反对之意,不怀好意的再次靠近,寒若慈立刻躲开,小声提醒道,“我还未与师父明说,叫师父看见成何体统”
孟晓柯郑重其事道,“对不起你师父的人是我,不是你,有何话还是让我去说吧”
寒若慈回眸看看不远处的石久,缓缓摇头,“师父待我不薄,而我喜欢你已是事实,但必须用一种婉转方式表明心意”
“……”孟晓柯是那种一旦认定爱谁便至死不渝的人,他在别的事情上都可以迁就,但就这感情方面实在无法忍受含糊其辞。
孟晓柯闷闷不乐的坐在岩石上,“这个夺妻的恶人我是当定了,你师父是不会原谅我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说清楚不好吗?”
寒若慈一怔,“那师父真说要你的命,你也爽快的给了?”
“不给能行吗?敢作就要敢当,被蒙在鼓里的人才可怜”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挑起眉,他早已想开了,当初他万般不舍的将寒若慈拱手相让时,才终于醒悟自己根本离不开她,其实,他从不在乎寒若慈是否真心爱他,既然他认定这一生只会爱她,此刻又能确定他们是彼此相爱,那即便是强取豪夺也绝不放过。
寒若慈不假思索的急道,“你可知我与你在泉边是初次?”
孟晓柯抬起下巴想了想,得意道,“不是我也不在乎,不过,哈哈,是更好……”
寒若慈见他一脸坏笑,顿时后悔提及此事,她沉了沉气又道,“你再给我几日,说不定我的记忆可以找回来,到时所有疑团都会解开的”
孟晓柯费解的蹙起眉,“恢复记忆?说胡话呢?”
“一言难尽,总之,再容我几日”语毕,她起身走向石久,只因石久伫立海边张望半晌了,她默默靠近,“师父,咱们今日上船吗?”
石久指向愈来愈靠近的黑色大船,“乘那只船回百香岛,不出五日便可到达”
寒若慈随之看去,试探道,“师父,若我三年后再次失忆,您会如何做呢?”
石久当然知道她话中含义,故作惆怅道,“试问一个男人陪在一个女人身边十二年,依旧无怨无悔,他是为了何事呢?”
“……”寒若慈默不作声的垂下眸,师父真的对自己这般痴情吗?她却已爱上另一个男人,而且已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此刻,一色漆黑的大船已缓缓移到岸边,一股阴霾的寒冷渐渐袭来,而只有石久知晓,船家特意前来,只为恭迎教主回岛,所以其他人一概不载。
石久朝主桨的魔教弟子使个眼色,魔教弟子即刻心领神会的假装询问一番,待石久付了银子后,他们三人顺利的进了船舱。
孟晓柯最后一个踏入,刚一站到甲板上,大船便速速划离海边,随之即刻起航,他察觉这船上有些古怪之处,而且船板上的水手个个面目阴沉,船上似乎也无其他渡客,种种诡异更激起他的疑心,不过,事已至此也只得多加小心才是。
石久悠哉的坐在甲板的椅子上,他早已看出孟晓柯对此船疑惑重重,但……他不由回眸看向浩瀚的海面,孟晓柯此刻是插翅难飞了。
寒若慈由船家引入一间舱内卧室,即刻将房门紧闭,她敛声屏气的坐在床榻旁,手中紧握着那只装有药丸的小锦盒……犹豫不决的挣扎许久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锦盒,取出那枚红色药丸,凝视久久……若服用后真的一命呜呼,那她也必须铤而走险一试,毕竟,她有太多的疑问塞在脑中,也只有自己能找出真相吧?
“孟晓柯,保佑我吧,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尝试,师父……对不起,我的爱无法动摇,对您唯有说声抱歉……”她缓缓将红色药丸送入口中,当药丸触及到喉咙时,她顿时感到头部传出一阵剧烈的疼痛,随之,眼前一黑,昏倒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寒若慈昏昏沉沉的醒来,当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并非船舱,而是一间弥漫着缕缕青烟,晶莹剔透的石洞中——
寒若慈以为眼前出现了幻觉,她一坐起身,却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而且那真实的触感让她不得不相信这眼前的一切是存在的,她揉揉吃痛的额头,谨慎的发出一声呼唤,“有人在吗?”声音随之带出厚重的回音,渐渐散在石壁上回旋消失……
话音刚落,缭绕的青烟中渐渐呈现一副女子的身影,寒若慈虽感到发生的一切很不实际,但周遭的神秘洞穴却令她感到莫名的熟悉,她定睛看向那名女子,女子一袭飘逸的红纱衣裙,曼妙的身姿从模糊虚幻,渐渐变得清晰真实……
待寒若慈看清眼前女子的面孔时,脑中顿时嗡嗡作响……此刻,她震撼的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她木讷的伸出手指指向女子的脸颊,呼吸似乎越来越困难……
女子妩媚的黑眸含带几分高傲,整个人犹如黑夜中绽放的艳红色牡丹花,她面对寒若慈难以置信的神色甚是满意,随之优雅的扬起一抹朱唇,“小慈,欢迎回来”
寒若慈瘫软在地,艰难的大口呼吸,她眸中充满疑惑……这一切只是因为,万万想不到会在一个神秘的地方,看到另一个自己,或许不能说是自己,只是相貌酷似罢了,此女子与她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这女人冷傲且靓丽,虽脸孔相同,但她依旧不能确定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究竟是谁……
与之相貌相同的女子似乎并不想吓到她,随之收敛眸中一抹寒意,柔和的浅浅笑起,“你此刻就这般吃惊了,那我下面的话还怎开口呢?”
寒若慈竭力压制心中的慌乱,定了定神,疑惑道,“你是谁呢?为何与我相貌相同?为何我会在这里出现?是那枚红色药物产生的幻觉吗?我真能恢复记忆吗?……”
“莫心急,我会逐一替你解答的”女子朝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随之优雅的依在石床旁,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过去坐,寒若慈起身坐到女子身旁,聚精会神的等待她解开谜底。
苏醒:运筹帷幄
冷若冰霜的娇艳女子,缓缓摊开芊芊玉手,“握住我的手,你便恢复封印的记忆”
寒若慈并未急切拉起她的手,她此刻脑中很乱,似乎对那不可预知的记忆产生了恐惧,她沉寂许久,“若我的记忆是被封印的……那便不存在三年失忆一次这事了?”
女子斜起嘴角,意味深长道,“你的性格,软弱、善良、保守、懦弱、动不动便梨花带泪,唉,是我最不喜欢的,却又是男人们最中意的那类……”
寒若慈怔了怔,“你这话究竟何解?为何我的性格你不喜欢,你不如干脆的说明一切,说实话,虽你我相貌酷似,但我无法判断你我是敌是友”
女子眸中一冷,显然有些不耐烦,“寒若慈、寒若慈,若我是寒,你便是慈,这样讲,你可听懂否?”
寒若慈震惊的瞪大眼睛,似懂非懂的抬起眸,“你的意思……你我是同一个人?”
女子满意的点点头,“算你聪敏,你是我性格中最软弱的那部分,一双无知的大眼睛多么适合扮演孤苦伶仃的失忆女,不妨告诉你,即便咱们是一个人,我依旧不喜欢你……”
寒若慈听得越来越糊涂,她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这种冰凉的面孔上,随之猛然站起身向后退去,“我不懂你这话是何意,若恢复记忆的代价是使我性格大变,那我宁可永远不要记忆!而且我已有心爱的人,不要你出来作恶多端!”语毕,她愤怒的转身欲跑,女子不急不缓的挑起秀眸,扬声浅笑,“原来我的性格中也有这么痴情的一面……啧啧,肉麻的令我恶心……你以为自己逃得出去吗?这里只是梦境罢了……”
此话一出,寒若慈再也无法冷静,她惊慌失措的四处寻找出口,但密封的洞壁在不停变换着出口的方位,女子身型轻盈的落在她身旁,“你不想知道自己对心爱的男人做了什么吗?当你恢复记忆的那一刻,我保证你会自惭形秽的……”
寒若慈额头渗出冷汗,她的脊背紧紧贴在石壁上,冰凉刺骨的寒意令她瑟瑟发抖,泪水随之无助的滑落,她嘴唇微微颤着,“我可以消失,不要伤害孟晓柯,既然你说我是你性格中的一部分,求你,不要伤害他,我爱他,无论你有多冷酷无情,但这就是你的性格,绝对骗不了心里最深的自我……”
“够了!你不要这般天真可否?孟晓柯无非是为碧莲洞天才接近你,你什么都不懂,他爱的是权利!——”女子眸中掠过一丝怒火,“再者说,我‘冰凝派’不需要男人的爱,男人算什么东西?一群靠下半身思考的野兽而已,我迟早要将心中软弱的你连根拔起!”她不屑的扬起下颌,不由变化莫测的缓和道,“他们只是我的一、两颗棋子罢了,当他们自以为是的认为寒若慈是任人摆布的羔羊时,其实早已心甘情愿跳入我设下的选套,可笑的男人们……”
寒若慈简直听傻了,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她哑口无言的大口呼吸,“你可知我与孟晓柯发生了关系……”女子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更为轻蔑的嘲笑,“说到这点我到小看了你,本来未指望你在这次计划中俘虏孟晓柯,看来又省了我不少麻烦,这是你唯一做对的一点”她眸中掠过一丝得意的冷笑,“之后……我只要获得魔教教主石久的青睐,碧莲洞天便是‘冰凝’的囊中物……”
寒若慈脑中愈加空白,她木讷的瘫软在地,这便是真实的自己吗?她们是一体吗?那她究竟有多邪恶,太可怕了……
女子见她慌乱的几乎昏厥,优雅的蹲下身,将手指触碰在手背上,平静道,“不说了,你自己去看吧,当所有画面看完,你将永远消失在我的体内,再见了,我厌恶的懦弱性格……”寒若慈来不及闪躲,顿感脑中如闪电般划过某些画面,身体如青丝般瞬间抽出体外,带着一抹漂浮的灵魂,追溯到一些越来越清晰的情景中……
突然,一道黑影划过眼前,呈现在寒若慈眼前的是一座富丽堂皇的水晶宫,她发现自己正在俯视地面,随之看向自己的躯体,透明的身体如幽灵般悬浮在半空,记忆在源源不断的灌入脑中,任她如何想甩开亦是无用——
……三年前的一天,寒若慈——冰凝派的掌门人,冰凝派高居雪山之巅,派中清一色女子,而武林中从未有人到达过冰凝派,几乎神乎其神的如同神话之地。
她是名孤儿,被生父生母无情的扔在雪山中,只言片语留书一封,信中只有三个字——寒若慈……若不是被一只封喉兽侥幸救下,她早已不在这世间。寒若慈十六岁那年接任冰凝派掌门一职,因她与生俱来的预知能力,且悟性奇高,聪颖过人,十三岁那年已学会冰凝派最精妙的武功,随之被派中同门推崇为首。
在她上任之前,冰凝派是向来与世无争的帮派,冰凝派弟子虽个个身怀绝技,但平日吃斋念佛、修心养性,与武林各派相安无事。但寒若慈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并不安于现状,一心想为冰凝派作出一番成绩,只是一直苦无门路,当她无意中闯入一间冰凝派封存百年的秘洞时,她预感希望即将来临,随之凭借预知能力解开洞门密码,轻而易举走入洞中——
洞的正中央供奉一只玛瑙色的莲花,莲花的根茎插入底座的石板中,最令人惊叹的是,莲花虽已在冰凉的密室中尘封百年,但妖娆的花瓣依旧娇艳欲滴,她在欣赏莲花的那一刻,忽然脑中空无一物,冥冥之中好似安排了什么,她随之鬼使神差的从石板中拔出那只碧莲,当莲花入手,石壁的一面突然发出轰隆巨响,厚重的粉雾从石壁散出,很快掩盖了视线……待淡粉色的雾气散去,缓缓展现出一副密密麻麻的文字画卷——
“碧莲洞天地图?……”寒若慈喃喃重复着墙壁上的标题,视线迫不及待的拉入正文中——
无论你是谁,能看到这些字的人便是有缘人,冰凝派已创建三百年,我是创始人碧莲仙子,当初创建此派只因武林中争抢我家传之宝——长生不老药,在那段逃难的日子里,我看透了人性的丑陋与残暴,杀戮杀戮,眼底可见的全是红色,原来,人类的贪婪远超过我的想象,所以我宁愿住在雪山中,决定将那瓶惹祸的神水封存……
你能走到这里已不是一般人,所以,若你能破得千难万阻找到碧莲洞天,那长生不老药便归你所有,长路漫漫无比艰辛,是福是祸看你的造化了……好了,闲话不多说,下面是寻得碧莲洞天的地图,但我设下道道关卡,静心看下去,期待你的成功……
寒若慈随之看向一张简单的地图,但这张地图中只画了一道山脉,山脉顶端呈少有的半圆拱形……白雪皑皑的冰峰山顶,从图上看,只能看出是在雪山一处,她随之亟不可待的看向下面的内容……
地图所指山脉处于冰凝派正门的南面,你若是冰凝派弟子肯定会质疑,因为你根本未见过拱形的山脉,呵呵,怎样才能让它露出真身呢?稍安勿躁,每一步亦是艰难无比——
一步:此洞中有一只未孵化的天翔兽神蛋,找到此蛋后,交付万兽山庄庄主孵化成兽,万兽山庄每一任庄主自有万灵庇佑,待他孵化三年,便可令天翔兽破壳而出。
二步:天翔兽出生后并不具神力,需借助“醉无双惊天拳”与“甘霖地龙冰”两种武功绝学的正宗传人共同施力,才可获得火龙真身,与此同时,解封天翔兽神力的两位传人,便成为天翔兽的主人,天翔兽只听命于二人。
三步:若我判断无误的话,醉无双惊天拳的传人应在丐帮,甘霖地龙冰传人则在魔教,这点不用怀疑,我所说的每一话都有根据,不过,三百年前,丐帮与魔教已水火不容,似乎彼此积怨的仇恨已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若能使两派联手运功,亦是难上加难。
四步:醉无双惊天拳的传人无论是谁,会拥有半幅地图,甘霖地龙冰的传人亦是如此,能参透其中的图案之谜,你便可获得“碧莲洞天”洞口的确切位置。
五步:到达第五步,你基本已拥有了长生不了药,天翔兽会载你飞过万丈深渊直达地图上的雪山位置,它会用体内明火融化并且还原山峰之原貌,不过,当你找到碧莲洞天时也勿掉以轻心,因为洞中机关重重,稍有差池万劫不复。
好了,当你耐心看到这里,若还执意想拥有长生不老药水的话,碧莲仙子祝你好运,碧莲洞天中除了神水外,整间洞碧由百万两黄金铸造,还有一本冰凝派绝学剑谱——《碧莲剑谱》此剑谱剑法可同时对抗醉无双惊天拳,甘霖地龙冰二种精妙绝学,换言之,天下属于你。
……
看到这,寒若慈眸中掠过一抹贪婪的喜悦,此等诱惑,何人能拒?
至此之后,寒若慈顺利的完成第一步,在之后的三年内,她处心积虑、运筹帷幄策划方案。——首先在武林中散布化名寒预预的种种传言,此消息一经传开,武林中便闹得波澜四起。
其次,她暗中派一名熟练掌握仿旧字体的冰凝派弟子潜入魔教与丐帮藏书阁,神不知鬼不觉将捏造身份留在魔教与丐帮古书中,利用人的好奇心与贪婪,详解了碧莲洞天的种种诱惑之物,潜移默化的指出只有寒若慈通过预言能力可找到“碧莲洞天”,欲盖弥彰且准确无误的令所有人认为她才是真正的引路人。
待武林中因争抢她而闹得血雨腥风时,她却唯恐天下不乱的看着这帮蠢人互相厮杀,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既然要独霸武林,那这些碍眼的小帮派都该消失。
万事俱备后,她要对付的两人便是孟晓柯与石久,这次,她必须亲自出马了,但究竟该如何令两人乖乖听话呢……她在此事上足足想了一年,最终涉险封印自身记忆,封住体内一百零八处穴脉,不但记忆封印,而且暂时武功尽失……
这每一步都是她精心策划的骗局。
换言之,三年失忆一次的信函由她亲手捏造,猪圈遇孟晓柯是她主动接近的,藤王是她安排在树洞下随时待命的,素小白是她安置在墓穴中的引线,万水蓝是她一直在利用还未停手的,而六只封喉兽本就是她养的宠物。
封喉兽一直处于报告消息的角色,为避免引起他人怀疑,当天翔兽顺利获得真身后,算是大功告成一半,封喉兽便返回冰凝山,告知派中心腹弟子继续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冰凝派弟子在她预先安排的命令中行动,首先在沿途中暴露‘寒预预’的所在位置,不失时机的引起武林各派对丐帮与魔教的不满,消灭敌人最好的方法便是孤立他们,不费一兵一卒也可致命,而安排的最后一幕便是送药,恢复记忆……发生的一切一切全在她的预测之内……而且她安排的精准且恰到好处,只是失忆后的自己会爱上孟晓柯,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虽可以预测未来之事大致过程,但人的心,终究探寻不到。
至于封住记忆的确是她下的一步险棋,但未免暴露本性与身份,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将自己交付于孟晓柯手上。
起初她会先选择孟晓柯,也在多方观察之内,孟晓柯性格开朗,好打抱不平,她便利用他的善良捏造出一封甚是悲惨的信函,使之心软放松警惕,她为自己做了心里暗示,让失忆后的自己认为孟晓柯是唯一可依赖的男人,所以,她会莫名的接受孟晓柯。
而这一切早在计划之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到了今时今日,谁也阻止不了她愈来愈膨胀的野心。
……
寒若慈缓缓的睁开眼,眼前是摇摆不定的木屋顶棚,她嘴角含带一抹阴柔的浅笑——魔教教主石久,现在就差他一人未跳入她散开的扑天大网中,石久虽不如孟晓柯好对付,但不过是个男人而已,成与败,在此一举。
“圈圈,你还要睡多久啊?给我开门!”孟晓柯急促的敲门声从屋外传来,他已经叫过寒若慈三四次,若再不回应他,或许要冲动砸破门板了。
寒若慈蹙眉起身,最头疼的是,她还要在孟晓柯面前暂时伪装成柔弱女子,究竟能扮演的几分相似,她也没什么把握。
待她欲开门时,目光不经意掠过桌面的一面铜镜,她随之走上前,将那面铜镜持在手中看向自己,顿时恼火的将铜镜扣在桌面上,素颜也就算了,还是男装打扮,简直不伦不类,这副模样想令魔教教主倾心,或许几率为零吧?
寒若慈被急促的拍门声抽回神志,随之不慌不忙的打开门,她傲慢的冷眸扫过孟晓柯脸颊,而她的初次就是交给眼前的男人,不由默不做声的上下打量他一番。
苏醒:媚骨天生
孟晓柯如往常般粲齿一笑,“我还以为你睡晕过去了呢,饿了吗?”
寒若慈似笑非笑的扬起眸,柔声道,“不饿,你先进来吧”她说着,牵起孟晓柯的手带入屋中……孟晓柯脊背上那副残图,她还未真真切切的看到过,此刻已迫不及待端详。
孟晓柯一怔,调侃道,“你今日够热情的,还主动拉拉小手,哈哈——”
“人都是你的了,我还有何难为情的?”寒若慈轻声一笑,眸中掠过一丝柔媚,她缓缓推开孟晓柯,孟晓柯顺势贴在门板上,未明白她意图时,寒若慈已将双手搭落于他肩头,随之抬起下颌,眸波荡漾的注视孟晓柯……孟晓柯不自在的咽下口水,他的确受了柔光的盅惑,随之搂住她的腰肢,不怀好意道,“明知我兽性大于人性,你居然还敢再勾引我”
寒若慈未想到他如此坦白,不自知的轻声浅笑,随手将头上发箍拆下,如瀑布般的秀发顺滑的垂落腰际,缕缕青丝舞动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更显出几分妩媚,她踮起脚,主动吻上他的唇,孟晓柯愣在原地纹丝不动,他似乎还未反应过神智来,这突如其来的暧昧为哪般。
所谓媚骨天生,大概就是为寒若慈这样的女人准备的,她虽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但为了计划,她也从书中习得皮毛,而那一次在泉边欢愉情景,只不过凭记忆而重复模仿,但她依旧可效仿得入木三分。
寒若慈一双手腕环在孟晓柯脖颈上,柔软的粉唇轻轻摸搓在他耳垂上,孟晓柯已感到血脉有些倒流,燥热如熊熊燃烧的大火淹没了他最后一丝清醒,他一转身将寒若慈压在门板上,托起她的腰埋入胸膛,寒若慈心中一怔,她似乎不喜欢被男人驾驭之上所导致的压迫感,未等她收回神志,一只温热的舌已侵入她的齿贝间。
……火辣的热吻令人窒息,寒若慈微微开唇,邀请那来势汹汹的舌与之共舞,舌与舌缠绵在一起,却出乎意料的和谐,寒若慈并未排斥他施加过重的热情,甚是身体渐渐传来一阵阵热暖,不过,她的反应令自己有些吃惊……原来男欢女爱之间的拥吻是这般刺激撩人,当一只炙热的大掌握在她胸口时,她才深深体会出身体的细微变化,此刻,似乎身体内的每一条血脉都在不知不觉中膨胀。
孟晓柯不算温柔的动作尽显阳刚十足,手指捏在她柔软的酥胸上,而她虽感到有些疼痛,但此刻却极为配合,情不自禁的从喉咙涌出几缕醉人的轻吟,芊芊玉指一拉他腰带,自然而然的帮他褪去外衣……随之,一双小手不安分的抚摸在坚实的胸膛上,屋中弥漫着情爱所致的迷迭香,孟晓柯呼之欲出的欲 望已无法控制,他一股大力扯开她的衣衫,抱起她走到床边,当他要压下她身体时,寒若慈却一翻身跳到床下,随之盈盈笑起,欲语还羞的矜持道,“这么快便满足你,显得我多没面子……”
孟晓柯微微喘着粗气,伸手一拉欲拽她上床,寒若慈急忙躲闪开,又灵敏的跳上床,目光随时随地注视在他的脊背上,孟晓柯转身伫立,无奈的叹口气,“你这不是诚心折磨我吗?”
“你怎一点情趣都不懂?”寒若慈娇滴滴的故作翻脸,却将一副赤 裸的胴 体完全呈现在孟晓柯的眼中,她扬起睫毛,托词道,“不如我先帮你按摩吧?”
孟晓柯眼珠贼兮兮一转,重重点头,随之舒舒服服趴在床上,“按吧,使劲点”
寒若慈乖巧的应了声,跨坐在孟晓柯腰间,她一双眸目不转睛的停滞在怪异的纹身上,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直至已忘记手中的按压动作……
“啊……”她惊呼一声已被重重压在床板上,孟晓柯嘿嘿坏笑,再次袭上她的唇瓣,她避无可避的被钳制了行动,渐渐的,每一缕爱抚都令她失去自我。
一阵扯痛从□传来,她微微蹙眉逼自己承受,警告自己,为了俘虏眼前的男人,这点牺牲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不由自主的合上双眸,前胸微微拱起迎合上前,一波一波的猛烈撞击令她渐渐适应,疼痛似乎消失的很快,取而代之的是丝丝酥麻中的亢奋……
孟晓柯俯身吻下她的脖颈,肩,手臂,当被□沾满的眸黯然深邃时,目光中却看到一样令他意外的字迹处——寒若慈居然在臂膀上,刺上他的名字。
孟晓柯因感动与惊喜,身躯愈来愈沸腾,他轻柔的吻上她的肩,“你为何这般可爱?”
他环住她的腰搂坐在怀中,寒若慈咬住下唇趴在他肩头,无以复加的疼痛突然袭来,却又伴随少许快感再次消失,她显然还承受不了这过于深入的姿势,吃痛的闭起双眼,不住的连连叫出声,她感觉自己会在某种亢奋的高度中就这样死去……伴随一轻一重的呼吸声,孟晓柯终于气喘吁吁的停滞在原地,他的头埋在她胸口间休息,寒若慈亦是因体力不支而有些虚脱,彼此紧紧相拥,密不可分……
欢愉过后的沉寂中,她从始至终未忘记自己为何事甘愿献身,待她呼吸平稳后,一双手托起孟晓柯的脸颊,柔声道,“你会不会为了我,做任何事?”
孟晓柯轻吻了下她的唇瓣,顽皮道,“会”
“若是坏事呢?”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挑起眉,“你能做何坏事?”
寒若慈故作冥思苦想一番,随之天真的歪过头,“比如……我叫你去杀人,你会依吗?”
孟晓柯眨眨眼,似乎从她脸颊上看到某些不一样的气质,他收敛嘴角认真道,“杀人很容易,但必须有原因”
寒若慈显然不满意他的回答,不悦的跳出他怀抱,“看来你并非一心一意对我”
孟晓柯微微蹙眉,将她扯回怀中,抵住她下巴看向自己,“我的命随时可以给你,这是我唯一有把握承诺的”
此话正中下怀,寒若慈含羞垂眸,“我就是想知晓你的真心,你还认真起来了?”
孟晓柯神色依旧凝重,只想告诉她,他此刻未说一句假话。
寒若慈眸中掠过一丝寒意,她不屑的撇开眸,明明是为了“碧莲洞天”才接近她,演得好逼真呢孟晓柯,好一副痴心汉的虚伪模样,可恶透顶。
寒若慈一翻身跳到孟晓柯身后,双手自然垂落在他胸前,先发制人道,“待咱们回到百香岛,我便与师父说清楚,我爱的人是你,之后随你回丐帮可好?”
孟晓柯对她语气上的转变有些反应不及,但眸中掠过一丝喜悦,“等回到丐帮,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娶你”
寒若慈侧起身亲了他一下,展开温柔攻势,“嗯……我已迫不及待的想嫁给你……”
孟晓柯喜上眉梢的爽朗一笑,调侃道,“我真怀疑你还是不是圈圈”
寒若慈一怔,莫非他已看出了端倪?
“你这话何意思?我今日表现的还不够好吗?”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还是那么不识逗,这会儿像你了,方才千娇百媚、柔情万种的还真令我吃惊不小,哈哈——”
寒若慈心中轻哼一声,她再也不是那个百依百顺的寒若慈,若单凭一副身体就可让男人臣服,那便省事了。
她随之故作好奇的抚摸在他脊背上,“你这后背纹的何物呀?好似缺一半……”
孟晓柯随即将她拉回怀里,沉思片刻,最终决定坦言相告,“其实我也不清楚具体是何含义,从昏迷中醒来后,这纹身就在背上了”
“哦?何时的事?”
孟晓柯娓娓道来,“我记得是五、六岁那年,我当时因年纪小还烦闷过一阵,之后便随师父习武,再长大了些,有一日,师父突然郑重其事的告诉我——永远不要让敌人站在我身后,因为这副纹身若能拼成整幅,便会呈现出一个惊天的秘密,而这秘密关系到丐帮的生死存亡,所以,我一直在寻找拥有另外半幅纹身的人”
“你师父未说如何寻找吗?”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躺下身,“别问了,说了你也不懂”
寒若慈轻声一笑,其实这话说的没错,谁若能先找到“碧莲洞天”的准确位置,便可利用其财富壮大势力,利用其剑谱独霸武林盟主之位,若再喝下长生不老药水,那天下便是谁的了……此刻,她在心里忍不住嘲笑他的迟钝,拥有半幅纹身的男人近在咫尺,而他还在苦苦寻找。
不过,寒若慈却不看出这副纹身中所蕴含的意义,好似只是一副普通的猛兽图……看来,只有看过石久身上的半幅纹身再做彻底分析。
寒若慈若有所思的穿上衣服,她现在对石久的兴趣远远超过孟晓柯。
此刻,船舱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摇晃,门外顿时引起一波骚动,只听船舱外狂风呼啸四起,滚滚来袭,随之翻卷起海面此起彼伏的波涛澎湃,不由使船只疯狂扭动,孟晓柯急忙扶住寒若慈坐在床边,叮嘱了几句别乱走后,便即刻起身走出房门。
在孟晓柯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寒若慈已恢复了傲慢的神色,正如她所预言的那般,暴风雪将至,她们将被困在船上至少十日,十日……足够她捆住那只难捉摸的猛兽——魔教教主石久。
寒若慈漫不经心的掠过窗外,鹅毛般的大雪伴着风霜泼洒在海面上,不一会,窗沿已浮上一层厚厚的积雪,她披上外衣走到窗前,瞭望一望无垠的冰凉海水,寒风萧萧、雪片纷飞令她想起熟悉的雪山,她斜唇一笑,天公作美,赐予她难得的好机会。
之后……就是非去不可的百香岛了……呵。
苏醒:妖言惑众
铺天盖地的冰雪飞流洒落,石久一筹莫展的伫立在船头,幸好船体够大,否则一个巨浪翻来便会被海水吞噬……春暖花开时居然天降大雪,是否在预示着不祥之兆?
孟晓柯只穿一件单衣跑上甲板,顿时被船舱外骤冷的温度引来一阵哆嗦,他见石久一副享受严寒的自在,不由搓搓双手走上前,“还真让万水蓝说中了,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石久目不斜视的瞭望海面,悠扬道,“你也觉得似乎有厄运将至吗?”
孟晓柯对这问题不感兴趣,疑惑道,“你不怕冷吗?表情好从容啊——”
石久想起儿时被师父浸泡在寒潭中的情形,那段日子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他已记不清,不过的确磨炼了他的意志,当面临生或死的抉择,冷又何惧?
“你们在聊何事?”寒若慈身披一件黑色披风,而这件披风是属于石久的。
“你怎出来了?小心着凉!”孟晓柯急忙走上前,生怕愈摇愈烈的甲板将她甩入海中,寒若慈嫣然浅笑,用极其轻柔的声音,小声道,“刚才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又冷的要命,想洗热水澡,不知你可有办法?”
孟晓柯大包大揽的拍拍胸脯,“我去想办法,海浪这么大,你赶紧回屋等着”
寒若慈做出一副惊喜的表情,随之睁大眼睛,乖巧的点点头,“还是你对我好,我马上回舱中等你……”她说着对向孟晓柯脊背轻推,催促道,“快去呀,我随后就到”
孟晓柯就爱听寒若慈夸她,主要是她基本没说过自己什么好话,他粲齿一笑,“快进来啊,别等我热水烧好了,你已经洗海水浴去了”
“别以为我是弱质女流,我平日是故意让着你” 寒若慈故意用一种调侃的口吻讽刺道……而孟晓柯所认识的那个寒若慈早已不复存在了,哼。
孟晓柯一笑置之,转身走入舱门……待寒若慈确定他已离开后,悄声无息的走到石久身后……她仰起睫毛,一道不屑的目光轻轻扫过,无法探究石久对她的情感有几分,不过,她反而觉得石久比孟晓柯要坦诚,至少石久从来未避讳过自己的初衷,且初次见面时已堂而皇之的将“利用”二字挂在嘴边,但她有自信,无论怎样精明的男人,最终会被她操控,想到这,寒若慈扬起轻蔑一笑……石久是不懂得掩饰,还是太过狂妄了?
“师父,请您向后站站,马上会有一轮狂浪扑上船头” 寒若慈平静的提醒道。
石久回眸一怔,已被寒若慈拉到甲板中央,寒若慈故作东摇西摆的站不稳,石久下意识的将她搂入怀中躲避风寒……寒若慈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怀里,顺势搂住他的腰,石久感到腰际被一双温热的小手紧紧环住……而寒若慈从未主动靠近过他,这突兀的变化反而令他有些不自在,石久默道,“快进去吧,这里随时有危险”
“你不想见见我的本领吗?”寒若慈天真的抬起眸,未等石久开口,她看向不远处的船头,平静道,“我数到十,一个巨浪便涌上船头,到时,路过的水手将被卷入浪涛中……”
石久半信半疑的蹙起眉,只感她轻松的口气好似在说一个故事。而寒若慈已开始数数……失忆时的她会奋不顾身救人——那是她特意余留的一点预言本领,她在十岁左右还不能纯属掌握预言时,就是这般莫名其妙的冲上前救人,否则冰凝派弟子也不会惊觉她有此神技,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已纯熟掌控这一特长,脑中所能预见到的事件越来越精准,所以,她在失忆时将预言降低到十岁时的微弱状态,不过,偶尔也会因垂死边缘灵光一现。当她真正的预言本领随记忆恢复后,所预见的每一件事正如画面般清晰,此刻能使石久产生浓厚兴趣的便是预言,她料想,石久定会为预言的精准而喜出望外……
当寒若慈数到十的那一瞬,一注海浪犹如狂风卷过般跃然高耸,猛然间重重扑向船头,一名水手刚巧走到此处收缆绳,顷刻间,直径被冰凉无情的海水吞没,速度之快令人走神一下便会错过……石久注视空荡荡的船头,眸中不由掠过一丝惊讶,未等他开口,寒若慈继续道,“但那人未死,衣衫正巧挂在船头的绳索上了,现在救还来得及……”
石久迫不及待的走上前证实,一手抓住栏杆支撑摇晃的身体,俯身探去,只见水手腰带挂在船头木栓上,好似已经被海浪拍晕……他此刻并无怜悯之意,只是觉得这断言太过玄妙……原来这才是寒若慈的真正本领,而寒若慈那判若两人的神情,令他不由大为疑惑……曾经的她绝不会见死不救,而现在,却可以冷眼旁观的描述一场性命攸关的灾难,那之前的所作所为是故意隐瞒真相吗?……
寒若慈将他的震撼神色收入眼底,随之掩唇轻笑,打趣道,“原来师父也有这般不镇定的表情,我还以为您是一座冰山呢”
石久凝重的神色陷入她眸中,他试图看穿这个女人的心思,却发现自己被她扇动的眸时而戏耍时而迷惑着……石久不由轻声自嘲,眸中掠过一丝挑战的欲望,他轻视了一位强劲的对手,或许,寒若慈要比孟晓柯难对付的多。
想到这,石久恢复一贯的高傲,他双手环胸俯视寒若慈,平静道,“你终于恢复记忆了”
寒若慈未料到他并未被惊喜冲昏头脑,而且冷静的反而令她有些意外,不过,她依旧断定石久多半是在试探,随之懵懂眨眼,“师父在指那预言吗?不错,我好似在不知不觉中将未来之事看得越发清晰奇Qīsuū.сom书,这……是否证明我快恢复记忆了?!”
石久目不转睛的注视她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但似乎又看不出太多端倪,当然,他并不希望寒若慈这么快恢复记忆,那他的计划便要无限期搁置。
此刻,一阵狂浪再次涌上甲板,甚至比上一轮更为凶猛,海水迎面袭来,未等石久将她及时拉开,寒若慈已被沉重的海浪压倒在甲板上,她顿感一阵冰凉刺骨的寒冷袭遍全身,与此同时,石久一同被海浪拍倒,而两副湿漉漉的躯体正叠落在甲板上……此刻的海水如石板般坚硬,寒若慈下意识的低咒一声,垂眸看向身下的石久,石久也未想到海浪力量如此强大,他感到头部被打得有些昏沉,未完全清醒之际,一只柔软的唇已覆盖在他唇边……
石久嘴唇一僵恢复常态,此刻,寒若慈却轻盈的翻下身,随之盈盈笑起,故作沾沾自喜道,
“还是这法子有用,师父清醒的如此快”
石久无意识的抿抿唇瓣,“你方才那样做,是怕我晕倒?”
寒若慈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是呀,狂风巨浪随时侵袭,若师父晕倒在地,我该如何救你?”
石久怔了许久,她的动作分明是在勾引他,而表情却又是如此的自然与天真,究竟是他太过敏感还是她无知所为,已分不大清楚……
寒若慈自顾自环住瑟瑟发抖的身躯,此刻又娇弱得好似一朵小花……因海水的浸泡,她单薄的衣衫已紧紧包裹在身躯上,随之展现一副玲珑有致的娇躯,石久不由自主将她拦在怀中,尽量用身体替她抵挡凛冽的寒风,寒若慈顺势贴近他胸膛,酥若无骨的柔软身段迎合上那层彼此间微薄的阻碍,只感两件完全湿透的衣衫犹如赤 裸相对……此刻,石久可轻易感到她每一寸肌肤的摩擦……他明明警告自己不要被她似乎无意识的挑动而乱了心绪,但身体却不受大脑支配,指尖不由慢慢挑起她下颌……寒若慈眸中灵通,故作纯真的笑了笑,“还好有师父替我保暖,否则定要冻僵了……”
石久沉默不语,食指抵在她唇边,他承认方才的一瞬间被诱惑了,但并不代表会就此沦陷,他的目的不是女人,而是魔教独霸武林的宏图大业,他反复在心中告诫自己……这个女人已变得太危险,不论她处于何目的,或许完全没有目的可言,但他绝不会让自己成为被动的一方。
他一双眸骤冷如冰,默道,“你在故意接近我,小心玩火自焚”
寒若慈缓慢的眨眨眼,一副迷茫的神情……石久已因她的变化而慌张,表明她已达到预期的效果,而此刻,正是欲擒故纵的最佳时机,她更为冷酷的话语直直刺去,“师父可是误会何事了?实不相瞒,我爱的是孟晓柯,不是师父,我一直想将事实告诉您”
石久嗤之以鼻,不以为然的注视她,但眸中已掠过掩饰不住的怒火,他冷冷一笑,随之站起身,失去冷静道,“很好,你尽管爱他,尽情上演情情爱爱的戏码好了,反正你能爱的时日也不多了。”语毕,他头也不回的向舱门走去,每走一步亦带出升腾的怒气。
寒若慈不急不缓的站起身,神色展现一副得意的张扬……石教主呀石教主,若你能将那丝醋意完好保存,我倒真的信了你,可你此刻的表现嘛……就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已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沦陷,何必死撑那份不值钱的尊严不撒手呢?呵呵。
苏醒:欲语还休
石久面无表情的走下楼梯,正巧与孟晓柯迎面相对,孟晓柯看他脸色煞白,关切道,“早说外面跟冰窟似的,你还站在那装镇定,我叫厨房帮你熬碗姜汤暖暖身”语毕,他转身返回原路,顺口道,“你叫圈圈下来洗澡吧,热水烧好了”
“等等”石久听似平静的声音却掩藏着一股无名怒火,孟晓柯回眸等待下文,石久沉了口气,即刻换上一副高傲的冷颜,“你有没有注意到,寒若慈有些变化?”
孟晓柯怔了怔,他以为石久与寒若慈发生争执,随口解释道,“女人心海底针,随时随地会因心情而发生突变,大男人莫太计较”
石久不屑轻哼,“你倒蛮了解女人,迟早毁在女人手里”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扬声一笑,“这你就不懂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
孟晓柯眼中含带满满的爱意,且毫无避讳,在石久看去,似乎在炫耀他的大获全胜,他越发不能容忍孟晓柯的张扬自大。当然,石久不愿输给他,任何方面都算上,一概不允许自己败落敌手。
他骤冷的表情带出一丝必胜的决心,随之与孟晓柯擦肩而过,“也对……总之是个死,随你”
孟晓柯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石久阴晴不定的性格还真是难相处,好似谁若对他好点,他随时随地摇身一变成了准备作战的猛兽。
寒若慈躲在舱门旁,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微微上扬,石久对孟晓柯可谓是恨之入骨,上一代的恩怨,这一代的敌视,一触即发的战争即刻爆发,不过,她可不想这么快让两人针锋相对,所以她这根导火索,此刻必须要做一件事——令双方保持和睦相处,待寻到碧莲洞天之后,谁死谁活再与她无关。
“圈圈,你在上面吗?”孟晓柯听力异常灵敏,隐隐感到舱门外有人伫立。
寒若慈一怔,即刻展现真身,自然道,“是呀,我正要下来”
孟晓柯见她一身湿漉,冻得嘴唇发紫,眉头紧蹙教训道,“说你不听话啊,瞧你跟落汤鸡似的,赶紧去洗热水澡”
寒若慈乖顺的点点头,“方才下楼时,我好似听到你与师父在争吵,为何事呀?”
“争吵?你听错了” 孟晓柯随口一应,“不过你师父脾气挺古怪的,好似看谁都像仇人”
寒若慈不失时机的劝慰道,“师父脾气哪里不好了?或许是他独自一人清静惯了,所以不善与人交谈,我想,未必有敌意,你多担待嘛”
孟晓柯有一搭无一搭的应了声,“知晓了,其实我从未与他计较过,全当磨练自己的耐心,你不必担心我们会不和,我的脾气多好啊——”
寒若慈满意的抿唇浅笑,踮起脚吻上他脸颊,“嗯,我家晓柯就是这般随和,我先去洗澡了”语毕,她故作羞涩的垂下眸,待孟晓柯得意之际转身离去后,她方才柔和的眸光随之冷如寒潭。
孟晓柯摸摸脸颊,心里涌上一丝甜蜜,圈圈何时变得这么会讨人欢心?嘿嘿……
寒若慈关上洗浴房的木门,因暴风雪来袭船体颠簸不定,为避免失火,只得掌一盏小油灯照明,她将油灯轻放在木盆旁的四方桌上,借助昏暗的光线褪去湿透的衣衫。
当她将自己浸泡在温暖的水中时,不由喃出一声舒适的轻叹……她撩起水花泼在手臂上清洗,曾经,这副身体她是那般重视,自从十六岁那年当上冰凝派掌门,她便拥有本派至高无上的权利,除了每日须用天山羊乳沐浴滋养,还要喝雪莲粥养颜,或许是受了四处白雪皑皑的影响,她受不了丝毫污浊之物沾染上身。
说到这,她便想起自己的牺牲有多大,当她锁定下手目标为孟晓柯时,却发现他几乎日日与乞丐们鬼混在一起。她为等待时机接近他,耐着性子足足等了一个月,当得到密探消息时,才终于等到一个与他独处的机会,可他居然是睡在又脏又臭的猪圈里,为了达到接近他的目的,她唯有痛下决心与之共眠,幸好未下错赌注,否则,她宁死也不会踏入那脏地方半步。
不过,寒若慈现在已不在乎这副躯体,那副冰清玉洁的身体不复存在,处处沾染了男人的气息,她的目光不由落在肩头的纹身上,“孟晓柯”三个字安稳的镶在皮肤里,真的很刺眼,她厌烦的咬住下唇,顿时火冒三丈的激起层层水花,随之按捺不住切肤割肉、狠狠削去的冲动!……此等痴傻之事居然是她做出来的,她更为痛恨内心中那个软弱愚蠢的寒若慈……好好的一副身体被糟蹋得支离破碎,她若得不到碧莲洞天的一切,首先对不起的,肯定是自己!
寒若慈只感手指气得有些发抖,她深吸口气闭上双眸,心绪烦乱的仰靠在木盆边缘……失忆后那副柔弱且无助的模样不由渐渐浮现脑中,想起那个她在消失前说的一句话——“既然你我为一体,那我的爱便是你的爱,你逃避也无用……”想到这,寒若慈猛然睁开眼睛,眸中怒火冉冉,可恶!十足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女人……小慈,你这愚蠢的女人,你真的这么容易被感动吗?心底最深处的那份柔软用的大错特错了!那绝不是她,她相信那个女人是她一手制造出来的幻影,绝对绝对不是她。
此刻,她眼前出现一道黑影,她警觉的转过身,“唔……”顿感被一张冰凉的唇盖在她唇瓣上,寒若慈看清眼前的男子,眸中掠过一丝得意,看来,石久故作冷漠的态度并未阻止他报复的欲望,(奇*书*网.整*理*提*供)但,此刻并非献身的最好时机……她双手抵在石久肩头,即刻向后退去,但石久比她快一步,直径将她整个人抽出水面,未等寒若慈反抗,已被他强硬的按在地板上……微弱的灯光掠过他精致的脸颊,黑夜果然更适合他的气质,妖媚的黑眸透出一丝危险。
寒若慈一双手腕被禁锢在他手中,她试图动了动,似乎又感到石久手中的力度越发加大,此刻已感血脉因停滞而略带肿胀感,他冰凉的身体紧密的,贴在她赤 裸的身躯上……寒若慈似乎嗅到了属于男人的欲望在蒸腾,而昏暗狭小的空间内,只有彼此静静的呼吸声……
“师父……”寒若慈故作胆怯的呼唤着,她此刻有些犹豫不决,像石久这般谨慎的男人,若不与石久发生些暧昧关系,那她便别想看到他脊背上的纹身图案,而石久这么做,多半是在与孟晓柯对立而行,他的目的是羞辱孟晓柯,一旦得逞,势必两人关系势如水火,其后果的严重性,直接导致她的完美计划,功亏一篑。
石久默不做声,或许他根本不知能说什么,总之,寒若慈,他今日是要定了。
他俯身吻上寒若慈的嘴唇,一阵淡淡的花香从她齿贝间散出,宛如勾引男人进入的诱饵,使人迫不及待的想与之相伴,他冰凉的舌卷在她温热舌尖上……而寒若慈显然反抗的很激烈,她双手被束,双腿被牢牢压在身下,只得用舌尖推开那只舌的穷追不舍,她越是挣扎,嘴角便扯痛的更疼,但她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但不知何时,一副冰丝般的胸膛已赤 裸的贴在她胸口上,肌肤与肌肤的触摸是如此的避无可避,她渐渐开始慌乱,不假思索的一口咬在他舌尖上……
一丝血腥味儿充斥在彼此的口中,石久依旧默不做声,随之拭去嘴角的血迹,哧声一笑,他举过那盏油灯放在她脸侧旁,只是让她看清眼前的自己,已丝毫不具怜悯之意。
寒若慈趁他起身之际急忙扯过衣衫护在前胸上,还未等挪步再次被石久压在地上,她的目光落在他白皙而坚实的胸膛上,而这副胸膛的脊背上,有她梦寐以求的地图……寒若慈犹豫不决的晃了下神,却失去了逃跑的微小机会……
寒若慈在看石久的同时,石久也在看她,她皓如凝脂的肌肤细腻诱人,星眸微嗔却透出几分哀怨,她的温柔,不愿为他展现,他不由自主握起拳头……寒若慈,独自挣扎痛苦去吧,这样的神情再好不过了,千万,千万不让令他有丝毫动摇。
“若你对我有还一丝尊重之情,放过我好吗?……”寒若慈垂眸之际已落下眼泪,这滴泪,是失忆后的小慈教会她的,不知多久未品尝过泪水的咸涩,八年?十年?一种令人陷入软弱的味道,没有一丝一毫属于她的作风。
石久沉寂许久,方才的冷漠似乎被她的泪水渐渐融化,她再次要求自己放手,而他傲慢的心不接受任何祈求,但手中的动作,却停滞了……从不认为女人的眼泪对他有何作用,但此刻却多了一份不舍,他不由自主俯下身,动作轻柔的,吻在她的泪水上,沉了沉气,默道,“可我不想放过你”
寒若慈见他态度有所软化,不失时机道,“可我从你眼中看不到丝毫感情”
石久一怔,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真的,看不到吗?”
寒若慈故作不假思索的缓缓摇头,一语双关道,“若你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绝不会强迫我,若我感受到那份爱意……我会……自愿”
石久轻声一笑,她的思路很清晰,这种含糊其辞的言论的确会给男人带来希望,不过,只是用错了对象,他,并非单纯的渴望爱情,或者说,他心中强大占有欲在作祟。
苏醒:一针见血
寒若慈见石久静而沉思的坐在地板上,她随之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缓缓挪步转到他身后偷偷窥视,当她看到石久的脊背时,眸中掠过一惊……石久脊背上并无纹身图案,甚至肌肤光滑的连道疤痕都无,她怔在原地许久……而寻找“碧莲洞天”的关键就在于两副地图,她仔细想想石壁上的描述……确实只告知在“醉无双惊天拳”与“甘霖地龙冰”的传人身上……似乎也未明确说明是纹身图案,她不由上下打量石久,此刻只有两种可能,若不是在他身上,便是有一张属于他的图画,如若都不对,那最不愿面对的是,她找错了人选……
想到这,寒若慈眸中掠过一丝焦急的怒火,煞费心机设计,处心积虑多年,才勉强将魔教教主吊上钩,莫非魔教之中还有一位“甘霖地龙冰”的传人?若真被她不幸言中……那真正拥有藏宝图的人究竟是谁?
石久以为她惊慌的躲在墙角不敢出声,回眸一望,却发现寒若慈双眼凝神,一副灵魂出窍的空洞神情……他从未见过寒若慈有过此种表情,眸中带着犀利的寒风,虽不施粉黛,却掩藏不住她高贵冷艳的气质,石久看向她半遮半掩的胴体,她还是她,却多了些不一样的味道,姣丽蛊媚,妍姿妖艳,好似一只随时等待男人侵犯的性感尤物。
石久感到胸口隐隐燥热,他一伸手臂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寒若慈沉思之际已跌坐在他两腿之上,她并未尖叫或恐慌,一想到眼前的男人未必是自己要找的人,便再也装不出害怕。
一道冰凉的手指滑过她的耳垂、锁骨、最后落在她的胸线上,而她,毫无反应的直视石久,只是手指不由自主的按在他手背上,她突然静静的开口,“你,究竟是谁?”
石久怔了一瞬,他是谁?寒若慈眼中的师父,孟晓柯名义的朋友,曾迫于无奈救过百姓的侠客,还是那位冷酷无情的魔教教主,似乎一切都变了味儿……想到这,他微微蹙眉,非常厌恶现在的自己,居然为他人的质疑而彷徨犹豫。
他俯身含住她的唇,任由肆无忌惮的欲望尽情燃起……寒若慈此刻还未服下恢复功力的黑色药丸,所以与不会武功的女子差别不大,她竭尽全力想推开他,但软弱无力的手臂不给她一点支持,石久随之抱起她,随后双双踏入木盆,暖和的水温滚出一缕色昧,他将她压在木盆边,掌心游走在她柔滑的曲线上,当寒若慈感到一只硬物已抵在她小腹上时,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顿时不顾一切的奋力挣扎——
“若想少受苦,最好学会配合”他冰凉的话语消失在她的胸口间,寒若慈顿感胸部顶端一记重重的吸吮,她轻叫一声,敏感的含胸躲避,立刻急道,“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我会恨你!”
“恨我的人数不胜数,不差你一个”石久将她一翻身按在木盆边背对自己,冰薄的唇落在她肩头,寒若慈不由哆嗦一下,从未想到自己会有如此无助的一刻,每一记落在脊背上的冰吻都令她微微颤抖……该如何让他终止呼之而出的欲念,她渐渐失去了对策。
他的手已滑到她的臀部上,寒若慈一不做二不休,猛然转身搂住他的脖颈,温热的嘴唇主动贴在他唇瓣上,舌尖探入他口中缠绵久久……随之,她再次抽离嘴唇,嫣然一笑,无关痛痒道,“师父说的对,既然我无法反抗,不如顺了你的意,我想了想,自己又不是处子之身,何必再假矜持,来吧……”
此话一出,好似一把钢刀插入石久的胸口,他一把将她推开,即刻转身走出水中,温水带来的热气瞬间被体内散出的寒气凝结成雾,寒若慈心中得意冷笑,看来她孤注一掷的法子还是有效的,他在挣扎在愤怒,呵……男人,究竟跳不出世俗的枷锁,他们希望女人们风情万种,却又不愿这个女人曾被他人染指,这是何种心理呢?……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圈圈?还未洗好吗?”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寒若慈扬声回应,“你等等我,这就出去”她说着,走出木盆,慢条斯理的擦净身体,待换上一套干净衣裙后,缓缓走到石久身后,轻声道,“虽师父对我不够尊重,但我不会记恨您,今日之事就当从未发生过”语毕,她欲转身离去,却被石久一把扯回原位,寒若慈顿感脊背重重撞在木板上,她气恼的蹙起眉,何时自己沦为任人摆布的玩偶?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旦证实石久并非另外半张地图的传人,她第一个要杀的人,便是他!
石久面无表情的注视她许久,默道,“莫高估自己,你在我眼中,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寒若慈故作心领神会的垂下眸,讽刺道,“我并非高估自己,高傲不羁的您,怎会为我这种已心有所属的女人而争风吃醋呢?”
石久冷冷一笑,松开手,不急不缓道,“我想错了一件事,女人最可怕之处,并非心狠手辣,而是太有头脑”
彼此心照不宣,寒若慈一笑置之,直径走出房门,随手又将木门合上,将一片黑暗中的遐想留给那个看似冷酷的男人。
孟晓柯见她嘴唇微微红肿,脖颈点点红晕,调侃道,“是不是里面太黑,撞门上了?”
寒若慈下意识的捂住唇,“嗯,船身摇晃得太厉害,不小心碰了下”
未等孟晓柯再问,她主动牵起他的手走在回廊上,“你可见过师父的武功?”
“武功?”孟晓柯扬起下巴想了想,“好似未见过,但他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寒气,在我们同时运功为天翔兽开天眼时,我险些因吸入他的内力导致内伤”
寒若慈故作惊讶的瞪大双眼,“哦……如此说来,师父的武功相当了得,居然连你如此深厚的内力都承受不住?”
孟晓柯点头,直言不讳道,“是啊,习武之人大多聚集阳气施展内力,可你师父正好相反,我一直对他的武功甚感好奇,若我断定无错的话,应属是冰系的掌法,此类掌法极为少见,我想能纯熟掌握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寒若慈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她也曾听说“甘霖地龙冰”属极阴之武学,习得此掌法之人必忍受常人所不能之苦,但终究甘霖地龙冰如何炼成,有多大威力,似乎世间无人知晓。
寒若慈天真的眨眨眼,询问道,“你听说过甘霖地龙冰吗?”
孟晓柯嘴角一敛,严肃道,“你怎会知晓甘霖地龙冰?听谁说的?”因为,据他师父所讲,甘霖地龙冰是这世间唯一可与醉无双惊天拳抗衡的武学,而掌握此武学之人世间有两人,其中一位便是魔教教主石久,虽他并未见过那魔教教主是圆是扁,但却成为他迟迟不向魔教发出挑战的致命硬伤,所以,孟晓柯必须寻得师父曾告知过的武林绝学剑谱,将战争的死伤人数降到最低。
而且,孟晓柯一直在寻找另一位掌握“甘霖地龙冰”的高人,这一找便是八年……
寒若慈故作委屈的垂下眸,“我听万庄主说起过,随口一问罢了,你为何要质问我……”
孟晓柯龇牙咧嘴的活动活动面部神经,一手搭在她肩头,没正经道,“我哪有质问你啊,我敢吗?借我十个胆也不敢”
“……”寒若慈真是搞不懂失忆中的自己究竟喜欢他何处,孟晓柯除了武功高强之外,还有其余优点吗?
寒若慈终究找不到答案,疑惑道,“你猜我喜欢你哪点?”
孟晓柯缓慢的眨眨眼,自我感觉良好的咧嘴一笑,“又帅又高大又体贴!”
“……”寒若慈顿感无趣的撇开眼,相貌倒是可以,但也不能成如痴如狂的重要原因吧?
孟晓柯听不到她的反驳,夸张的瞪大眼,“唉?少见啊,你不回嘴就代表认同了”
寒若慈见他笑得开怀,皱起眉,忍无可忍道,“你知不知自己很幼稚?”
孟晓柯厚颜无耻的点点头,“知晓,这叫亲和力,等咱们有了孩子我来带”
寒若慈怔了怔,不由摸上平坦的小腹,额头冒出一滴冷汗,她才不要孟晓柯的孩子,万一不幸怀孕,她宁可吃药打掉,也绝不会生下。
孟晓柯并未注意她的神情,目光掠过路径此地的一名水手,他发现这船上的水手走路如风,身手比常人灵敏,必定是习武之人,越发对此船的背景感到可疑。
孟晓柯与那水手迎面相对,在那水手即将与他擦肩而过时,他突然伸出脚欲绊倒那人,只见那人反应及时,轻盈的跳过他的脚面,随之疑惑的注视孟晓柯……孟晓柯干笑两声,“我跟你闹着玩呢,莫怪莫怪,不过这位小哥身手不错啊,为何甘愿只当个水手?”
寒若慈冷眼旁观的站在一旁,莫非孟晓柯已察觉这船是魔教专用的?
水手比手画脚的摆弄一通,又指指自己的喉咙,孟晓柯终于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怪不得这船上如此安静,他接触过的三名水手亦是只能听不能言的残障人士,这太过怪异阴森的气氛带出阵阵寒意,难道他的揣测是真的?
“想何事呢?”寒若慈即刻打断他的思路,扯了扯他衣衫,娇气道,“我饿了……”
孟晓柯默默应了声,随之带她走进船上饭厅,一进门便看到石久坐在桌旁自斟自饮,寒若慈看向石久微醺的双眸,他们分开时间不久,他居然已喝的有些醉了。
孟晓柯闻到扑鼻的酒香,喜滋滋的向石久走去,石久顿时抬起六棱刺指向他,质问道,“这么多空位,非要与我坐一起?”
苏醒:刺入胸膛
孟晓柯原本不错的心情再次被石久打落,他自认不是个很令人反感的人,不懂为何石久总是对他视如仇敌……寒若慈见孟晓柯快要翻脸,急忙扯了扯他衣角制止,孟晓柯蹙眉回头,寒若慈朝他笑了笑,示意他为了自己再忍忍。
孟晓柯眉头一展,要说他与石久已算患难之交,可石久为何对自己冷言冷语,除了是为寒若慈之外,似乎又无其他理由,想到这,孟晓柯心中平添几分歉疚,虽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但单恋一个人可谓煎熬,这点他深深体会过。
“圈圈,你先出去,我有事要与意然谈谈” 孟晓柯道出不容置疑的口味,藏头露尾非君子所为,他已无法忍受一刻。
寒若慈已感到空气中弥漫的怒火,她不能让二人就此摊牌,刚要开口劝阻,便对上孟晓柯霸气十足的坚决目光,她不由心中一惊……此刻的孟晓柯严肃冷静的像变了个人,而且自己居然被震慑的忘了说辞,她不由轻叹口气,此刻唯有不甘心的怒步离去,只恨自己不会探究他人心灵之术,这会儿,一边冲动似火,一边骤冷如冰,两人独处后,究竟会出现何局面,她已无法预见结果。
待寒若慈关门离去后,孟晓柯双手环胸坐在石久对面,石久随之放下酒盅与其直视,魅惑的眸染上几分醉意……他不由讽刺轻笑,他的仇人正沾沾自喜的朝他示威,而自己,即将输掉这场虚伪的感情游戏,或者说,他从未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尤其是这无聊的感情纠葛……但,当寒若慈泪流满面的苦苦哀求他时,他的心,居然隐隐作痛,好似冥冥之中有人在告诫他,若非两情相悦,即便得到她的身体,也不会觉得快乐,他竭力为自己筑起一道道无情无爱防护墙,可最终惩罚了谁,折磨了谁?……呵,分明是自己。
孟晓柯自斟一杯,双手握杯对向石久,“对不起意然,我无法让自己忘记寒若慈,更离不开她,所以……”他随之一饮而尽,重重将酒杯落在桌上,“若你舍不下这份感情,孟晓柯任由你处置,但绝不再拱手相让”
石久不急不缓的靠上椅背,嘴角扬起一抹寒意,随之举起六棱刺,刺尖猛然抵上孟晓柯的心口,“既然如此,那就死吧”话音刚落,六棱刺锋利的刺尖已插入孟晓柯肌肤三厘,鲜血顿时顺放血槽缓缓溢出……
孟晓柯默不做声,只是疼得微微蹙眉,他不由低头看了看伤口……石久只是将刺尖插入他的皮肤慢慢旋转,好似如钝刀磨肉般折磨人,孟晓柯随疼痛感袭来,额头渗出大颗汗珠,但神色丝毫不惧,他平静浅笑,“若我的死才能令你解恨,那便动手吧。”
石久无情冷笑,戏耍道,“为三年的感情搭上一条命,值得吗?”
“正因为圈圈三年后会忘记我,所以我才可以这般坦然面对”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不舍,“或许因为我的死,她这三年会过得很艰难,因为她心里有我,既然伤心无法避免,那我宁可选择她只伤心三年,对我而言,只是未完成自身的使命而自责,我对不起的不止是圈圈,而是整个丐帮”
石久轻蔑一笑,“回答我,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这世间没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事,我给你打个比方吧……”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祥和,“若有一位陌生人遇难,依我的性格定是不假思索相救,也许双双获救,也许双双遇难,当生与死在一瞬即逝间,谁还有时间去想值得不值得?当然,我从未说过不怕死,或许也会责备自己太冲动,但大局已定,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该面对的就让它快点来吧”
石久只想看到孟晓柯苦苦求饶的表情,他为这一天的到来似乎幻想过无数次,但孟晓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神色令他极为恼火,恨之入骨……恨他连在性命攸关时,还再笑。
石久眸中骤然一冷,猛然将六棱刺再插入心口三厘,怒火中烧道,“为了任何人都可以去死,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孟晓柯向前倾倾身体,手握刺刃灿烂一笑,“你可记得我曾与你说过什么话?你可以不把我当朋友,也可以不屑我的言论,但你曾救过我一命,不论为何理由,你仍旧对我伸出援手,自当我把命还给你,从此之后,天上,地下若再相遇,两不相欠!——”语毕,孟晓柯抓紧六棱刺猛然刺激心口,鲜血顿时如泉涌般喷出胸膛……石久眸中一惊,不假思索的愤恨道,“谁允许你就这样死了?!你的命!……”他注视孟晓柯愈来愈惨白的脸颊,突然喉咙一哽,朋友……究竟是多可怕的东西,他无时不刻想要孟晓柯的命,这一刻,他居然萌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只想将插入他胸口的六棱刺拔出……
寒若慈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生怕两人一句不合大打出手,但屋中处于一片死静中,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门缝探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孟晓柯平躺在地上,面容苍白如纸,衣衫已被鲜血浸泡染红,她亟不可待破门而入,扑倒在孟晓柯身旁,一手捂住他胸口源源不断冒出的血泡,下意识伸出两指点穴,欲封住他心口四周的穴位,她手指剧烈的颤抖,滚烫的泪水落在血色染红的衣衫上……
她随之怒火中天的站起身,抄起酒壶打在石久太阳穴上,“你即便把他当做仇人,但朝夕相处、患难与共多日,你怎可如此冷血?!”
……酒壶的碎片扎破了石久的颧骨,他可以轻松躲开,但却不想动,一道血柱顺脸颊滴滴嗒嗒落在地上,好似在这一刻,他已不再是那个嗜血无情的魔教教主……眼前浮现孟晓柯憨直的笑容,他曾经舍己救人的愚蠢画面,还有他们齐心合力破除艰险的情形,似乎,他俩用一个眼神交流便可心领神会,虽目的不同,但却在彼此的默契中达成共识,他不该与他有默契的……多想把这一切忘的一干二净,偏偏在孟晓柯求死的那一刻,逐一展现……他用手指抹去血痕,转身默道,“我已用寒气凝结了他的伤口,不会死”语毕,他黯然的走出大门……难以理解,自己是怎么了,为何要救仇人之子,他不是一直希望他死吗?……
寒若慈对石久的话半信半疑,她这才注意到,孟晓柯四周缓缓冒起缕缕寒气,寒若慈忐忑不安的跪在孟晓柯身旁把脉察看……确定还有气息,而且那气息强劲有力,寒若慈舒了口气,顿时虚脱的瘫软在地,她与生俱来的预言术为何总在关键时刻不起作用,她若能预见此事便不会令其发生,可偏偏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件格外清晰,真该死!……方才自己太过冲动,居然无所顾忌的打了石久,她心有余悸的平复心绪……孟晓柯决不能死,他若死了,这世间再无人可带她寻到“碧莲洞天”,她双手合十感激上苍,还好未铸成大错,多谢神灵庇佑……
待她缓缓睁开双眼,却感到脸颊湿热一片,她下意识的摸了摸,眼角还留有一滴湿热的残泪……摸搓着指尖的泪水,她不由怔了怔,为何又哭了?……寒若慈不由自主看向孟晓柯,孟晓柯神色平和,安静的躺在地上,她想了想,或许是怕唯一的线索失去,因恐慌而落泪,一定是的。
船上的魔教教众收到石久命令,即刻来了三五个人将孟晓柯送入房中,又请了船医为孟晓柯治疗,虽心脏破碎严重,但石久已将他心口伤处封住,所以未造成大量失血,而孟晓柯体格强壮,内功深厚,只要石久愿为他释放内力续命,那孟晓柯便可死里逃生。
寒若慈坐在桌边慢慢品茶,眸中掠过一丝愤恨,她筹划三年的方案,险些被石久一手毁掉,而且,石久身上有没有剩下的半份藏宝图还是未知数,换言之,在未得到准确答案前,她还不能与他针锋相对,甚至还要尽快将二人关系和解,否则原本完美的计划,将面临寸步难行的窘境。
想到这,寒若慈放下茶杯欲起身,但身后传来孟晓柯微弱的呼唤声,她惊喜的转过身,返回孟晓柯床榻边蹲下,轻声询问,“孟晓柯,你醒了吗?”
孟晓柯双眸紧闭,喃喃道,“水……”
寒若慈兴奋的应了声,起身为他斟茶,此时,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在丐帮时,孟晓柯一次微醉时也如这般要水喝,他曾说过:不如跟我过吧。……说这话时,那神情好似不掺半分虚假……
寒若慈猛然抽回神智,揉了揉太阳穴使自己清醒过来,她怎会想起这般无聊的画面?……情爱与她无关,她想拥有的,只是碧莲洞天。
……她木讷的坐在椅上,思绪飞到十三年前……那时她只有六岁大,是冰凝派门下的最小的弟子,师姐们对她都很好,但她因年幼、身体虚弱,师姐们怕她受不了雪山的寒冷,便经商议后将她送下雪山,托付给一对农民夫妇抚养照料,师姐们给这对夫妇打点了不少银两,这对夫妇虽信守承诺收留她,但并非如自家孩子般对待她,小小年纪便要做家务、干农活,夫妇还有一个儿子,比她长六岁,那孩子生性顽劣,背地里时常骂她是没人要的野种,她那时年幼,也不懂这话何意,只感觉这一家人并不喜欢她。可是,每当冰凝派的师姐来探望她时,农民夫妇便待她如掌上明珠般疼爱,自那日起,她便体会到人性的虚伪与丑陋……她还记得第一次哭泣,是农夫的儿子骂她是怪胎,将她丢在墙角又打又骂,她的哭喊求饶无法令那孩子停手……因为,农夫儿子偷家中银两,农夫自然以为是她手脚不干净,她在百口莫辩之际,脑中突然浮现出农夫儿子偷钱的画面,随之准确说出藏匿银两的位置,最终还己清白,当然,农夫的儿子自是逃不过一阵毒打,但农夫的儿子死性不改,之后又欲蠢蠢欲动时,她总能在事发前将此事告知农民夫妇,甚至一五一十道出几日几刻用何种方法欲窃,农夫儿子屡遭抓获,自然对她恨之入骨。
寒若慈九岁那年,终于脱离这一家人的魔掌,三师姐见农民夫妇万般不舍的模样,只是浅浅的微笑,表示道谢,随后带走了寒若慈。而寒若慈从未与谁提起过这些事。九岁的这一年,寒若慈回到冰凝派,正式入门修行,自此后,她再也没掉过一滴眼泪,因为,哭泣只能使人脆弱得不堪一击。
寒若慈从不否认自己是个有野心的女人,甚至野心勃勃欲称霸武林,但她并非只为自己求得长生不老,更不求荣华富贵,但希望凭己之力光耀门楣,使冰凝一派成为武林中独一无二的大帮派,才可答谢冰凝派众师姐对她的养育之恩。
苏醒:步步为营
寒若慈将目光落在孟晓柯安睡的脸颊上,男人们,为了权利不惜伤害任何人,可信誓旦旦的说出爱,而她自然懂得虚情假意的相迎,千辛万苦已走到这一步,唯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不屑一笑,只为三年的爱情舍去生命吗?……凭孟晓柯敏锐的听觉定知她在门外偷听,这场戏显然演得够逼真……逼真到险些忘了使命所在。
想到这,寒若慈目光骤然一冷,随之义无反顾的走出房门,她此刻急于安抚的人,应该是石久才对。
漫天飞雪落在石久弯长的睫毛上,他如冰雕般坐在船头的木栏上,微微仰视晶莹剔透的冰雪,似乎有某种渴望落入眼底。
寒若慈沉了沉气,即刻换了一副关怀的神色,随之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他,“脸颊还在流血,先擦擦吧”
石久双手支在木栏上,体会寒冷带给他的熟悉感,“快凝结了,再等等”
寒若慈不明所以的注视他,这才发现他脸上的伤口已渐渐凝固,石久悠远的目光望向飘渺的深处,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随时将他与外界分离,寒若慈心中顿感一酸,她似乎可以感受石久心中的那份迷茫,当一个人,终有一天发现并不了解自己时,是件很难接受的事,身为魔教教主,他该毫不留情的杀了孟晓柯,更何况是仇人之子,或许,他是在惩罚自己。
寒若慈定了定情绪,她不难发现自己变得有些多愁善感,曾经的她,面对男人的无助只会感到可笑,而如今,却自然而然的一同惆怅,每每出现这种心态,她便气恼不已。
“会留下伤疤的,这般完美的脸颊不该有瑕疵” 寒若慈将手帕递到石久眼前,随之顽皮一笑,“要不,我替你擦?”
石久侧头看向她,郑重道,“你为了孟晓柯,连师父都敢打,分明是欺师灭祖,即日起,我不再是你的师父”
原本挺凝重的气氛,被石久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口,寒若慈居然忍不住掩唇偷笑,石久对她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可他竟然在寒若慈面前,再也摆不出傲慢刻薄的表情,随之双手环胸质问道,“是不是我说这话太合你心意了?”
寒若慈即刻收敛笑容,自顾自替他处理伤口,回应道,“我从未相信过你是我师父,没有哪个师父会毫不避讳的轻薄徒弟吧?”
石久怔了怔,不由撇开头掩饰笑容,“这你就不懂了,师父又不是大善人,凭何无缘无故的养大一个女子?自然有目的可寻”
寒若慈故作震惊的直视他,咄咄逼人问去,“那你从几岁开始养我?”
“……”石久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某个幼稚的话题,嘴角一敛冷漠道,“若不是我需要你相助,现在就把你扔进海里”
寒若慈情不自禁又是一阵大笑,石久眉头紧蹙,他又未开玩笑,寒若慈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我突然发现你很可爱” 寒若慈一手搭在石久肩头,一边专注的替他擦拭伤口,既然已谈到重点,索性直接转入正题,“需要我做何事,我会竭尽全力的”
石久怒火冲眸,心狠手辣的魔教教主居然被女人用“可爱”来形容,简直是奇耻大辱。
寒若慈听不到他回应,抬起眸眨了眨,只见石久正在怒瞪她,还未等她开口询问,石久突然起身,捏住她腋下两边悬在海面上,寒若慈只感脚下悬空,滚滚波涛片刻打湿了她的裙摆,她自然知晓石久不会将她丢入海中,至少现在不会。
她故作惊慌失措的捂住脸颊,“徒儿不该动手打师父,真知错了”
“你对碧莲洞天可有记忆?”
寒若慈故作诚恳点点头,“碧莲洞天是何物?……我曾梦见过一只绿色的莲花,可是您说的碧莲洞天?”
石久怔了怔,继续逼问道“还有呢?”
寒若慈此刻必须拖延时间整理下文,她维诺的搓成一团,随之转移话题,“您不如先放我下来……太害怕时,想不出答案……”
石久见她如受了惊吓的小猫般瑟瑟发抖,轻声一笑将她拉回船边,刚准备放下她时,却未料到被寒若慈紧紧的搂住脖颈……石久伫立原地一动不动,不由自主回搂住她的腰,明知不该接近她,却舍不得放下这份温柔,或许只是个陷阱,但似乎已泥足深陷。
寒若慈柔软的身段紧密的贴在他胸膛上,看似娇弱无助的女人,脑中却在飞速筹划着对策,她思前想后,试探道,“说到碧莲,我曾在梦中见过一幅画卷,分别在两人男人的脊背上,又或许是在别处,总之很模糊,而且那两个男人的相貌看不清,当时觉得那梦很诡异,所以一直记在心里”
石久眸中一惊,“画卷?何种画卷?”
“记不清了,只记得在两个男人身上,不过,那两个男人的背影令我感到很熟悉……”
“你说那画卷在身上?”
“嗯,我唯一能确定的便是这件事,哦,对了……好似梦中有人与我交谈,我想想……”寒若慈故作回想的抬起眸,含糊其辞道,“好似说过,碧莲什么的,需要靠那副画卷找到,而拥有那图的主人会一种武功,叫做什么……甘霖什么冰的……”
甘霖地龙冰?石久默不做声沉思片刻,莫非她指的画卷是……想到这,他猛然直视寒若慈双眸,严肃道,“可是一张兽图?”
寒若慈强压住眸中的那份喜悦,既然石久知晓是兽图,那定是他没错!
她故作惊讶的瞪大双眼,“好像是……梦境很模糊……好似就是一副兽图……不过,师父怎会知晓的?”
石久不予回应,转身面朝大海,眉头紧蹙……整件事似乎太过蹊跷,他若是拥有碧莲洞天的地图的人,那古书中为何还要提起寒若慈?她的作用是某种意义上的引路人?而且,剩下的半幅图何处可寻?古书上只字未提。
寒若慈见时机成熟,故意脚底不稳摔到石久脊背上,石久即刻收回思绪扶住她,“回船舱吧”
“好” 寒若慈抿唇一笑,调侃道,“师父,您还要将徒儿扫地出门?”
石久脑中全是兽图的事儿,有一搭无一搭的应了声,“我在想一件事,我若方才不救孟晓柯,你还会与我有说有笑吗?”
寒若慈黑眸一转,旁敲侧击道,“凭我的预言之技来讲,这世间没有人会平白无故死去,只要活着,自有他未完成的使命,所以,孟晓柯定有使命在身”
石久嗤之以鼻,“他一心只想除掉魔教”
“非也,魔教与丐帮势不两立众所周知,但为何仇视多年不能真正交战呢?我觉得这其中自有互相牵制的弱点”
石久顿时停滞脚步,起初他并不知晓醉无双惊天拳的传人便是孟晓柯,而丐帮帮众总数在魔教教众之上,不得不承认,他与孟晓柯属于同一种人,没有十成十的把握绝对不会开战……这说明孟晓柯已得知魔教教主掌握甘霖地龙冰武学……莫非,他也在寻找碧莲洞天?
寒若慈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推波助澜道,“师父,孟晓柯的伤势很严重,还要劳烦您相助”
石久一想到孟晓柯或许与他目的相同,不由看向寒若慈,冷漠道,“我不能救他”
“为何不救呢?难道就因他也知晓碧莲什么的地方?”
“他也问过你?”
“那倒没有,只是闲聊时曾说起,他也在寻找拥有半幅画卷的人,若找到拼成整幅画卷,他便可以……”
话音未落,石久已加快脚步冲向孟晓柯的房间……寒若慈随之得意笑起,她欣喜的展臂大笑,石久果然悟性极高,竟然用如此简单的方法,便向成功前迈进一大步,即便两人将藏宝图拼凑完整,也不可能进入碧莲洞天,因为碧莲洞天内机关密布,当他们俩齐心合力、费尽心思找到洞口时,能顺利走进入洞中的人,只有她。
寒若慈似乎已看到孟晓柯与石久互相厮杀的情景……处于敌对的两派势力,却要为共同的目的,强迫自己与对方合作,之后呢,却因都想据为己有而拼得你死我活,最终坐享其成的却是她寒若慈,这简直是……太有趣了。
……
石久推坐起昏迷中的孟晓柯,撩开他衣衫看去,果真有半幅兽图纹在他脊背上,可这副图与他的图根本切合不上,这分明是半幅虎图,而自己身上为半幅龙图……这其中的奥妙该如何解谜?
他轻放下孟晓柯身躯,若有所思的走出房门……诸多巧合令碧莲洞天轻易浮出水面,而在他的定义里,太容易解决的问题必会暗藏玄机。
“师父,出何事了吗?您脸色很差” 寒若慈恰到好处的出现在石久面前,石久注视她许久,脑中如闪电般串联所发生的一切,回想久久,他好似更为疑惑了,寒若慈的出现究竟意味着何事?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女子会出现在尘封百年的古书中,莫非真有神明相助?
寒若慈随之与他擦肩而过,腹诽嘲讽:魔教教主,看你一筹莫展的模样,那个一贯冷静睿智的石久,会不会相信,是天意有安排呢?呵呵。
苏醒:虎入狼口
三日后
孟晓柯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迷蒙的张开眼,稍稍挪动身体,胸口便传来阵阵疼痛,他只得老实的躺回枕边,不由摸摸胸口缠绕的白布,心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
寒若慈一踏入门槛便发现他已醒来,微微一笑走上前,“你总算醒了”
孟晓柯爱答不理的眯缝开半只眼,身体虚弱还不忘挑理,“你这态度不对啊,不是应该扑倒在我床前,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感激涕零连带哇哇大哭吗?”
“……”寒若慈怔了怔,接话也不慢,“我的眼泪早哭干了,你这会儿都醒了,我还哭哭啼啼的做何?”她自然的走到桌边替他斟茶,随之扶起他的臂膀,但孟晓柯三日滴水未进根本没力气,他直径向后依靠躺在寒若慈身上,寒若慈侧坐在床榻旁,将茶杯递到他嘴边,“先喝点茶润喉,我请厨房给你做些吃的去”
孟晓柯倒不客气,就等着她喂一下才抿一口,想起那晚的事,随口问道,“你师父呢?不会因自责跳海了吧?”
“若不是师父出手相救,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寒若慈说完这话,顿感有些气恼,质问道,“死能解决何事?你想过我吗?你太自私了孟晓柯”
孟晓柯微微叹气,“谁想死啊?但我总要给意然一个交代,我只是这次玩的大了点,用性命赌了一把而已”
“赌?此话怎讲?”
孟晓柯挑起眉,自信道,“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我也不知哪来的这份自信,总感觉他不舍得杀我,我要证明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叫友情”
“……”寒若慈一听这理由更觉得荒谬,仇人之间能有何情意可言,不禁调侃道,“我怎未看出你不好意思?”
孟晓柯自顾自得意,脑瓜不怀好意的在她胸口蹭了蹭,“外面还下雪吗?”
“还在下,不过已转小,估计这两天就会停” 寒若慈看向窗沿上的皑皑白雪,思念涌动,“我喜欢雪片的纯白,真的很美”
孟晓柯舒舒服服的躺在她怀里,握起她的手指放在唇边摩挲,“等我伤好了,带你去真正的大雪山看看,一望无垠的白色,令人心旷神怡”
寒若慈倒未想到孟晓柯对雪山有如此好感,她轻声一笑,“好,只怕你还不如我熟悉雪山”
孟晓柯质疑的挑起眉,“说笑吗?不好笑”
“我又没说好笑,真不理解你为何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难道你没有心事吗?” 寒若慈每说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她在试图发掘孟晓柯身上的弱点,看似嬉皮笑脸的他,却难以看透心思。
孟晓柯不以为然一笑,“发愁能解决何事?只会庸人自扰,就如我煞费苦心寻找拥有半幅秘图的有缘人,现在想想,一早就该听师父的话”
“你师父怎说?”
“他老人家叫我别瞎忙乎,有缘自会相见” 孟晓柯似乎通过这件事对人生看得更开,他扬起下巴,厚颜无耻道,“不过顺道捡了个媳妇,也算不亏,哈哈——”
寒若慈付之一笑,回忆起当初,那时失忆的她,得知孟晓柯是欺骗她感情后,还做出种种愚蠢行为,她因伤心欲绝掉了多少眼泪,一瞬即逝……真是可笑之极。
“当初你在猪圈发现我时,处于何心态要骗我?”
“怎么又提起这事了啊?我道歉很多次了” 孟晓柯为逃避问题故作虚弱的哎哟两声,寒若慈不屑一哼,“我来替你说,看我还有几分姿色,心怀不轨”
“……”孟晓柯跟着一起回忆,抬起头郑重道,“你信吗?我就是看你可怜,一个无依无靠又失去记忆的女人该怎么办,据书信中所讲,你三年会失忆一次,我当时只想送你回百香岛,谎称你相公只是为了避免你继续盘问,因为,你迟早有一天会忘了我”
寒若慈似乎被眸中情绪牵动了一瞬,随之平静道,“别强词夺理孟晓柯,我若长得丑陋无比,你还会谎称是我相公吗?”
“我在你眼里就是好色之徒啊?”孟晓柯愤愤不平的表情与手已摸上她大腿动作极为不符, “你即便是个丑女我也会带你走,当初我那么邋遢你都能容忍,为何不相信我能做到?”
寒若慈不知不觉把自己带入一种奇怪的情绪中,试问,她究竟在介意何事?当初的目的便是跟随孟晓柯再引出石久现身,一手网罗两位武林中的传奇人物在手由她操控……此刻心愿达成,她居然在质问孟晓柯当初的想法。
“还说不是好色?”寒若慈打掉他不安分的手指,“既然咱们的关系已公开,那你与师父可否和睦相处呢?”
孟晓柯老实一刻的手指再次爬上她的小腿,随之惆怅道,“本来就是我夺人所爱在先,只要他愿意搭理我,我随时笑脸相迎”
寒若慈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向屋门靠近,扬声道,“其实师父当初说我们有爱恋,只是出于对我的关心与疼爱,生怕你个泼皮小子心术不正欺负我,我们只是师徒关系罢了”
……石久伫立回廊内可谓听得一清二楚,看来寒若慈是真心在帮他,这铺垫说开后,孟晓柯自然不会对自己再有防备或愧疚,那他们的关系自然转化为既往不咎。
孟晓柯惊讶的坐直身,此刻就连伤口传来的疼痛也忘了,他震撼不已急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意然那家伙也太邪恶了吧,真是玩死我了!——”话音未落,他迫不及待的要下床,“我得找他谈谈去,他一句话说的轻松,害我的小心肝碎了多少次啊”
寒若慈见他真的恼火了,只是不懂他在为何事这般激动,她急忙扶住他肩膀,“你伤口还未愈合,莫乱走动呀!”孟晓柯一手落在她肩头支持身体,一手捂住胸口,这会已感到呼吸不顺,他龇牙咧嘴的又坐回床边,“一句戏言会害死人的!”
寒若慈随即脱口而出,“你当初还不是一句戏言,害我痴痴傻傻的跟着你,害我无数次落泪,你怎就这般理直气壮的?你们根本是同一种人”
“……”孟晓柯顿感无言以对,无论他曾经出于何目的接近她,寒若慈确实是最无辜的女人,那段日子她过得很艰难,身不由己的被两个混蛋男人东拉西扯,更别说心灵上所受的折磨,想到这些,他歉疚的叹口气,寒若慈太善良了,居然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谎言,甚至做到波澜不惊,而他又有何资格要求公平?
孟晓柯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摸搓在她的头顶久久,“我不敢保证自己能活到哪天,但能保证再不对你说一句谎言”
寒若慈真不知该如何接话,心中不由一阵嘲讽,多么坚定的口吻,依旧是个无耻的谎言。
“呵,若是我骗你呢?”寒若慈一说出口就觉得欠妥,这种话说得很没意义。
孟晓柯不以为然一笑,“只要不是骗感情,你要什么都给你”
寒若慈怔了怔,抬起眸注视他一双清澈的黑眸,突然感到恐惧,为何他的目光如此真诚,甚至连她都看不出丝毫端倪,这世间能蒙蔽她双眼的男人,真的存在吗?
孟晓柯顺势吻上她的嘴唇,寒若慈即刻抽回思绪,挣扎两下逃出他怀抱,“你都三天未洗漱了,不许亲我!”
孟晓柯抿抿唇边残留在清香,厚颜无耻大笑,“三天很短啊,当初我满脸胡须一月未洗澡还亲过你呢,不过,倒是天天刷牙,哈哈——”
“……”寒若慈眸中掠过一丝怒意,虽说孟晓柯此刻神采英拔,但一想到自己曾被脏乎乎的乞丐染指,真有一股想吐的冲动,失忆后的自己怎就不懂挣扎一下?
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寒若慈想起石久还在屋外,急忙开了门,“师父,您请进,我先出去一下”语毕,她亟不可待的走出房间,其实她很想说:出去冷静一下
石久微微点头,神色镇定的坐到孟晓柯床边,孟晓柯爱答不理的瞥了他一眼,“你也太狠了意然,扎了我一刀才说一切是误会啊?!”
石久面无表情的回应,“我没想杀你,是你自己捅进心口的”
“……”这话也对,他也够二百五的。
石久双手攥紧,两股寒气顷刻灌入掌心,默道,“躺平了,疗伤”
孟晓柯乖乖的躺回枕边,没话找话道,“话说我的命够苦的啊,这一路都是我在受伤,你也受伤一次让我救救”
“……”石久不予理会,运功替他疗伤,说来荒谬,他所学“甘霖地龙冰”不但未打在敌人身上,反而先成了救死扶伤的良药。
孟晓柯感到胸口四周急速降温,好似心跳即将停滞,他下意识的从丹田运上一口真气阻拦寒冰源头,石久察觉一股抵触的暖流渐渐侵袭,而且与他所释放出的寒流互相冲撞,他随之平板道,“你若不配合治疗,就等伤口越来越大吧”
孟晓柯实在无意识发出自我防御,他顺顺呼吸,微蹙眉,“你学的这是何武功?有名堂吗?”
石久怔了怔,转移话题,“你脊背上纹身是张藏宝图,而其余的半幅在我身上”
孟晓柯难以置信的消化久久,木讷道,“莫开玩笑啊,你真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
“我不喜欢说笑,看好……”石久双手叠落收起内力,随之起身褪去上衣,即刻背对孟晓柯亮出脊背,他双手攥紧集聚内力释放至第八层,只见他身躯四周渐渐被一层霜雾笼罩……孟晓柯全神贯注的瞪住他脊背,骨骼被一股强大的阴气吸得麻木酸疼,孟晓柯强撑住虚弱的身躯定睛看去,待朦胧的白雾悠悠散开,石久脊背处呈现一副清晰且残缺的兽图……
石久脊背上是一副隐形纹身图,因残图面积过大,只有施展内力至第八层才可看清晰呈现,当初,若不是师父告诉他,他至今不知晓自己身上还会有这副东西。
孟晓柯承受不住强大的阴气袭击,浑身疼得几乎要昏厥,他额头已掉落大颗的汗珠,急忙扬手示意石久收起内力,石久知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吃不消,随即收式穿衣,“看懂否?”
孟晓柯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大口呼吸,疲惫道,“有看没有懂,不过,我看不像一副图……”
苏醒:残图再现
寒若慈站在门口观看,对这神奇的现象感到震撼,原来石久脊背上的半幅画卷是隐藏在皮肤内的,唯有运功后才可逼出图形真身,这莫非是用“金丝冰血”调制的染料?
金丝冰血——是雪山之巅生长的一种奇异花,这种花极为罕见,如雪花般冰薄的花瓣一碰即碎,连她都未曾亲眼见过,只是听同门师姐说起,此花一百年才开绽放一次,但因花瓣颜色与雪色无差,所以想寻得此花异常艰难,不过,花朵盛开时,花蕊中会自行滴落红色液体,如同血色鲜红,而这红色汁液若渗入皮肤便即刻消失,唯有运功时才会呈现,凡冰凝派的正式入门弟子,眉心都会被点上一颗隐形的圆点,圆点会在自行运功时呈现红色,红色为中,边缘勾勒出一圈金色,用其作为本派独有的标志印记。
想到这,寒若慈顿感一头雾水,唯有金丝冰血绘制的图形,才可展现出红与金交相辉映的画面……自她统领冰凝派后,金丝冰血便交付她保管,不过,无非在密室中保存了一小瓶而已,如此气势磅礴的大幅图画若真是“金丝冰血”调制的……那石久会与冰凝派有何渊源吗?
石久早已注意到寒若慈伫立门口,他原本就有意让她一同鉴别,此刻见她神色迷茫,不由疑惑道,“看出什么了?”
寒若慈顿时收回神智,答非所问道,“好壮观……”
孟晓柯翘起大拇指,赞同道,“确实很厉害,金光闪闪的一条猛龙,不对,是半条,若是完整的龙图可太帅了!”
“……”石久无奈叹气,寒若慈不明白这图中的含义也就罢了,孟晓柯身为当事人还有闲情逸致赞许些无关紧要的事。
寒若慈垂下眸沉思……半幅虎图无虎头,半幅龙图无龙头,这该如何解释?其中蕴含着何秘密?莫非还有第三人?可按石壁上的指引并无第三人介入……
石久看到她眸中闪过异样的光彩,“若慈,你随我出来下”语毕,他率先走出房门……
待他们离开,孟晓柯即刻收敛笑容,黑眸渐渐深邃……“金丝冰血”绘制的半张龙图,确实是他没错,那说明他便是“甘霖地龙冰”正宗传人……孟晓柯眸中掠过一团怒火,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魔教教主石久,原来才是拥有另外半幅残图的人,居然又是他的死敌。
他寻寻觅觅八年只为找到这半张图未果,一直误认为在另一位“甘霖地龙冰”传人身上,回想他与石久的种种过往,石久眸中飘忽不定的恨意,亦真亦假的话语,他们谈及魔教与丐帮之间时的争执不下……孟晓柯清冷一笑,他居然未想到会是他,换言之,他从心里压根不相信会是他,眼前是杀父仇人之子,这世间还能有比其更荒诞离奇的事吗?……
孟晓柯紧攥的拳头咯吱作响,命运居然将他与石久纠缠在一起,这究竟谁挖下的陷阱?
石久漫步在甲板上,寒若慈默不作声的跟随其后,她承认思维有些混乱,石久漫无目的的注视她许久,只见小巧的雪花的落在她鼻尖上、睫毛上,她依旧一动不动的伫立原地,石久轻声一笑,抬起手指替她轻轻拭去融化的水滴,“不会吓到了吧?”
寒若慈缓慢的眨动睫毛,虽她的问题有些突兀,但此刻只有求助于石久解释,“我不懂,为何是两副差异甚大的残图?”
石久微头紧蹙,“我原本想问你,看来不必问了”
寒若慈沮丧的叹口气,“看孟晓柯的反应更是不知晓,这可如何是好……”
石久不以为然的坐在船头,调侃道,“呵,你好似比我还想知晓碧莲洞天所在位置”
寒若慈心中一惊,“我在替师父着急,我找那地方有何用?”
石久笑而不语,回眸看向辽阔的碧蓝海面,黯然道,“我儿时曾无数次的想跳入海中,一直沉下去,再也不浮上来”
寒若慈不明所以的扬起眸,“为何事想寻死?”
石久从未与人提及过这些事……当他父亲过世那日起,六岁的他,便要面临接任魔教教主的重任,他一个孩子,什么都看不懂,面对无垠的黑暗,似乎只看到一群虎视眈眈的魔教教徒随时想要他的命,而那些自称魔教元老的老家伙,为了将他历练成下一代心狠手辣的教主,六岁的孩子就要看如何杀人,如何解剖动物的尸体,如何面临一汪汪触目惊人的鲜血还要做到镇定自若……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情景,那时他只有十岁大,但,已对敌人痛苦的嘶喊变得无动于衷,似乎终于发现手起刀落的那一瞬,便可让周遭清净如初,可从未有人问过他,是否愿意去杀人。
寒若慈感到石久身躯居然有些颤抖,好似他高傲冰凉的背影下,隐藏着一个孤零零的孩子在无声哭泣,她怔了怔,不由自主搂住他的双肩,轻轻拍去,“不要想了,过去的事若已是事实,就别再折磨自己”
石久一怔收回思绪,不由环住她的腰依靠其中,“当一个人感到无助时,应该给他更大的压力,而不是安慰,人要学会在逆境中长大”
“这话是谁说的?”
“一位早已死去的老人”
寒若慈微微蹙眉,怪不得石久性格这般阴冷,看来童年的阴影对他影响颇大……寒若慈对这话倒是产生的共鸣,她的童年何尝不是一片阴暗,所以她坚信,尊严要靠自己亲手打造。
石久冰凉的脸颊触碰在她温暖的体温上,似乎也带来丝丝温暖,很久未感受到如此温柔淡香的体温,不由让他想起母亲的怀抱,这熟悉的感觉有多久未触碰过了,他已记不清……石久猛然睁开眼,顿时将寒若慈推离身旁,不自然的站起身,即刻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寒若慈扬起嘴角一抹嫣红,杀人如麻的魔教教主居然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当他卸下心防暴露真实的自我后,想再硬生生的变回去,可谓难上加难了。
她再次露出胜利的笑容,但笑容却僵持在嘴角……她为何要扑上去安慰他?虽效果不错,但并非她想做的事。
自此的三日后
孟晓柯拒绝石久为他疗伤,而石久本就无意救助他,正好落得省心。寒若慈整日将自己关在屋中计划下一步战略,因为,百香岛明日即将抵达,而她起初在信函中,将位置拟定在百香岛是经周密安排的,百香岛正如石久所说,整座岛屿四面环海,岛屿上布满大小洞穴,且不乏高手云集其中,但并非石久所讲是他们自愿的,而是魔教的俘虏,每个洞穴中自是关押了各门各派的武学高手,目的显而易见,肆意窃取各派武学之精华。而她选中此地,便是为了借机释放武林各派弟子,从而巩固冰凝派在武林中的地位。
不过此刻与她最初的计划还是有些偏差,她原本以为看到两只残图便可找到碧莲洞天的准确位置,有了地图,她再编造个灵光一现的玄妙预言,让二人将天翔兽引来,在他们三人出发前,再以冰凝派的名号释放关押软禁的俘虏,随后天翔兽飞往雪山,融雪寻得碧莲洞天洞口后,孟晓柯与石久的利用价值基本完毕,他们或厮杀或争抢已与她无关,待她掌握“碧莲剑谱”全部武学后,魔教,丐帮两位赫赫有名的年轻首领,将永远成为冰凝派的阶下囚。
……自身的预言本领为何不给她些提示呢?寒若慈微微叹气,除了厄运与陷阱她可预知外,似乎也没其他用处,计划暂且不变,但时间或许要无限期拖后,自当好事多磨吧。
待所有设想整理出头绪,她疲惫的揉揉脖颈,目光突然停滞不动,想起自己已两日未去探望过孟晓柯,依孟晓柯的性格怎会不大吵大闹的找她?如此说来……好似自那日看过石久的残图后,他便独自处于沉默中,更也不让石久近身治疗,这点似乎有些可疑……
寒若慈匆匆起身,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在万兽山庄时,曾有个黑衣人将她掠走,警告她不得靠近孟晓柯,甚至居然用“妖女”两字指责她,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莫非知道她身份?……她忐忑不安的在来回挪步,此刻的意图很显然是在保护孟晓柯,当时因恐慌未看那人一眼,不过,此人身手敏捷,应是擅长轻功的男人,而知晓她计划的人少之又少,况且是在她的命令下,分开行使,所以,知晓全盘计划的只有她一人而已,或许……是丐帮的某位长老只为保护孟晓柯而来?
她随之走出房门,与其自己猜想,不如探探孟晓柯的口风,而且,她此刻作为孟晓柯的恋人也太玩忽职守了些。
寒若慈手捧一盘水果走进孟晓柯房中,只见孟晓柯闷闷不乐的依靠在床头,手里似乎把玩着一只银棒,“伤口还疼吗?”她边询问边用竹签叉起一块苹果递到孟晓柯嘴边,“有心事?”
孟晓柯若有所思的注视寒若慈片刻……他这几日正是为寒若慈的事而焦虑,大魔头接近圈圈的原因应是为了她的预言能力,十有八九是为了借用她此等特长寻找绝世秘籍,可现在圈圈跟那大魔头的关系已初见融洽,若她知晓又是一个骗局还能承受住吗?
孟晓柯将她拉到床榻边坐下,郑重其事道,“圈圈,无论发生任何事,或好或坏,相信我定会保护你,安慰人的话我不大会说,不过,你若难过伤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寒若慈怔了怔,不由好奇道,“我会为何事伤心呢?”
孟晓柯收敛眸中的不安,不以为然道,“总会有吧,你那么爱哭”
“是吗?我以后不会哭了……”她不屑浅笑,将苹果送到孟晓柯唇边,“我若说,那位多愁善感的寒若慈不复存在了,你相信吗?”
孟晓柯无奈叹气,“但愿如此”
“你今日为何这般深沉?可是在生我的气?”寒若慈边说边将苹果咬在齿贝间,迷蒙的眨下眼,示意用嘴喂他,孟晓柯不怀好意的扬唇一笑,随口咬掉整块水果,用牙齿切断一半送回那只红唇间,未等寒若慈吐出,已被盖住了唇。
苏醒:百香无香
甜涩的果汁顺寒若慈的嘴角滑落,她微微蹙眉,孟晓柯可谓占尽了她便宜,冰凝派的掌门人岂能受这份屈辱?待大功告成之日,定要将孟晓柯碎尸万段。
孟晓柯对她不配合且冰冷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了,若针对一般男子而言,面对女子推三阻四的拒绝,应该早就放弃了吧?不过,还好他脸皮够厚,本性够色,大言不惭自认是一般男子中最厚颜无耻的一个,嘿嘿。
寒若慈胸口感到一阵清凉,随之又被温热的掌心盖在其上……她心里还在咒骂,但脸颊不由自主呈现一朵红晕,她很厌恶自己的这种反应,不但不排斥反感,反而不知不觉享受其中,那酥麻的触感令她意识有些模糊,好似自己随时会沦陷于爱抚所带来的快感之中……她轻推开孟晓柯的肩膀,柔声道,“你身上有伤”
孟晓柯原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本着一双手闲着也闲着,占点便宜就得的无耻念头自由发挥,随之贼贼一笑,龇牙咧嘴过嘴瘾,“年轻力壮需要多运动才是啊,等我老的走不动了,你想我乱来都没体力喽——”
“……”寒若慈费了半天劲,终于拽出那只探进肚兜的“魔掌”,不假思索道,“小不休的!我越来越想不明白,如我这般冰清玉洁的女子怎就被你个小淫贼糟蹋了?”
孟晓柯顿时开怀大笑,不由震得伤口疼了下,“圈圈啊,过分自恋是很不好的,你别跟我学坏行吗?多学学我的优点——”
“……”寒若慈未想到自己会冒出一句粗话,随之故作镇定道,“你自己说,除了外貌看得过去,你还有何优点?”
“我优点可多了去了,先说十个……”孟晓柯伸出十根手指,抬起眼皮想了想,又想了想,一时三刻过去了,他愣是一根手指未放下,随之不能自圆其说的死撑道,“哎哟喂,原来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缺点……”
孟晓柯自恋程度已达到常人遥不可及的高度,寒若慈简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她下意识的扬唇一笑,“你身为丐帮新一任帮主,我真为丐帮的命运担忧”
孟晓柯见她终于发自内心的笑起,轻弹了她额头一下,“我就喜欢看你笑,真漂亮”
寒若慈嘴角一僵,她不是尽量做到笑脸相迎吗?随之疑惑道,“我哪日愁眉苦脸过?”
“呵呵,说不清,只是自上船后,我总感觉你笑得很勉强”他说着躺在寒若慈腿上,困顿的合起眼,默道,“若有心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替你解决任何难题,杀人放火都算上……”
寒若慈静静的垂下眸,目光落在他浓密弯长的睫毛上,看似玩世不恭的他,心里究竟装了多少秘密,真的很难猜透,指尖漫无目的的拨弄着他的睫毛,心里空空的,好似又满满的……
次日清晨
天刚朦朦亮已听到船舶靠岸的搁浅声响,寒若慈迷朦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孟晓柯臂弯里熟睡,她顿时一个激灵坐起身……只记得孟晓柯躺在自己身上熟睡,挪也挪不动他,便不知不觉靠在床头睡去,她自认是个警惕性极高的人,却丝毫未感觉到他曾移动过她的身体,莫非封印内力太久,灵敏感降低了?
……石久倚在门边已多时,当目光落在紧紧相拥的画面上,他似乎脑中空荡了一瞬,不想看却偏偏这般目不转睛的注视着。
寒若慈用余光扫到门边的人影,即刻收敛眸中的阴冷,眨动睫毛间已换上柔和的浅笑,“师父,可是抵达百香岛了?”
石久脸上没有丝毫温度,睨了孟晓柯一眼,“该下船了”话音未落,转身离去——
寒若慈顺着石久残留的冰冷目光看向孟晓柯……上了岛之后,首先要做的,便是协调他们之间的怨气,否则碧莲洞天之行将成为泡影。
孟晓柯迷迷糊糊的抬起眼皮,一缕金丝般的阳光照耀在脸上,瞭望岛上一座座灰色的小山峰,光秃秃的山脉间没有一丝绿荫,好似整个岛屿笼罩在一片阴霾的诡秘中。
他慵懒的舒适筋骨,一跃身跳下甲板,但动作过大牵动伤口一疼,想到这伤口的由来,他不由自嘲一哼,随之踏入海岸边,海水浪打浪的拍在他小腿上,他双臂一伸对向寒若慈展开,“海里有很多石子,我抱你过去”
寒若慈不习惯处处受男人照顾,她婉言道,“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啊……”但话未说完已被孟晓柯勾住小腿扛在肩头,孟晓柯把她像麻袋片似的扛着前行,寒若慈头一晕,双眼已对上清澄碧蓝的海面,怒道,“这姿势好难看,快放我下来!”
“放心啊,你看这岛上哪有人啊……”孟晓柯边说边指向陆地,却发现一位骑黑马的年轻女子正朝他们这边靠近……女子一袭红色的薄纱衣裙,妆容艳丽妖媚,衣着相当露骨,上身只有一块宽大的丝巾缠绕在胸口,纤细的腰肢展露无遗。
当女子看见石久时,一双妩媚的凤眼弯弯翘起,随即驻马跃下,展颜一笑,热情道,“久哥哥您终于来了,前几日突然天降大雪,百香可担心死了”
石久眸中多了几分柔和,“五年未见,你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石久对沉百香礼让三分是给沉元老面子,沉元老是魔教中仅次于他之下权威主事,在他练功习武期间,沉元老忠心耿耿主持大局,也是石久唯一可信赖的人,沉百香是沉元老的独生女儿,而百香岛便是用沉百香的名字命名的,她的职责便是无所不用其极,令各派高手交出自派秘籍,只要有价值的武学秘籍一概包揽,几年下来,对魔教的贡献着实不小。
寒若慈听到女子声音,仰起头看向岸边妖艳的女子,这才发现孟晓柯伫立水中并未前行,她不耐烦的催促道,“要莫放下我,要莫快些走”
孟晓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女子,通过这位女子称呼,他已完全确定圈圈的假师父便是魔教教主石久,终于进入魔教的地盘,也算是深入魔教内穴的好机会……
寒若慈见不但他置若罔闻,而且一双眼还直勾勾的看着那岸边的女子,她眸中顿时燃起一团怒火,“孟晓柯你这色胚,莫非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了?”
“走的动……”孟晓柯抽回思绪,有一搭无一搭的回了声,随之走到岸边放下寒若慈,寒若慈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居然发现他还在看那女子。
而沉百香已在事先收到石久的书信,自知眼前男子便是丐帮准帮主孟晓柯,她还以为乞丐都是臭气熏天的脏乞丐,倒未料到这位孟帮主如此年轻英俊……而那穿白衣的女子,她便是失忆女子寒若慈,沉百香要对寒若慈故作熟络到情同姐妹,简而言之,石久在信中交代过,不可暴露他的教主身份,对寒若慈以礼相待。
不过,她还是更中意石久的柔媚脸孔,自她十四岁那年第一次见到石久,便偷偷的喜欢上他,石久生得一副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孔,但分明的轮廓又不失男子气概,似乎他身上总笼罩一层神秘莫测的迷人气息。
沉百香率先走向孟晓柯,一颦一笑亦透出妖娆,她故作疑惑道,“我是岛主沉百香,请问这位大侠是……”
孟晓柯笑而不语,好似在说:这位姑娘您别演戏了。
沉百香将他的冷漠收入眼底,立刻对孟晓柯失去了好感,她干咳一声,随之不动声色走到寒若慈面前,不由分说的给寒若慈一记拥抱,惺惺作态道,“寒若慈,能再见到你真好——”
寒若慈故作惊讶的怔了怔,“对不起,我失了记忆,请问姑娘是……”
沉百香紧紧拉住她的手,“我是沉百香啊,莫非你又失忆了?”她说着看向石久,绘声绘色询问道,“久哥哥,你徒弟不会是再次失忆了吧?”
石久很满意沉百香的表现,这丫头倒是比他想象的机灵,他随意的点点头,“不幸言中”
“久哥哥?”寒若慈反应也不慢,心中暗笑,既然要演戏大家一起玩。
未等石久开口,沉百香才发现自己一时口误说漏了嘴,她立刻补救道,“因为你师父排行老九,所以我唤他‘九’哥哥”
寒若慈会意浅笑,欠身行礼,“虽据沉岛主所讲,你我已是旧识,但我对周遭一切毫无印象,所以日后还望沉岛主多多照顾”
沉百香很喜欢寒若慈的端庄娴静,寒若慈身上散发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是自己这辈子都别指望拥有的娴静气质,唉,她不由自哀自怜心想:主要是被天生的妖艳容貌给毁了。
“别客气,百香岛就是你的家,随我回百香居吧,我已命人下人准备了丰盛的菜肴为你接风洗尘”沉百香边说边朝远处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儿功夫,家奴们便抬着三顶敞篷竹轿缓缓迎上。
孟晓柯看似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却丝毫不敢松懈……首要任务是保护圈圈的安危,其他事都可推后处理。观察整个岛屿的结构,此岛四面环海,身处险境随时要找好退路……唯一能离开的方法便是坐船,他下意识摸摸怀里的银笛,万不得已时,便要动用天翔兽跑一趟了。
石久已感到孟晓柯细微的变化,几日来他俩不曾交谈过一句,但彼此间,好似越看越不顺眼。
苏醒:尔虞我诈
百香居建造在一座浑然天成的巨大石洞内,百香居外围的岩石上,覆盖着一层绿油油的枫藤,是此岛中最为生机勃勃的景观,看似平凡无奇的山洞,内部构造竟然与宅院设计大致相同,院落小而精干,花圃修剪整齐、池塘引用海水打造,几条色彩斑斓的小鱼在池中玩耍嬉戏,木屋构造依山筑造别具一格,处处洋溢出建造者的巧夺天工。
寒若慈看到此景忆起冰凝山的宫殿,与此处建造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她的宫殿更为奢华亮丽,毕竟是建造于雪山之中,少了几分此处的阴霾气息,随处可见晶莹剔透的洁白。
沉百香事先已将闲杂人等清理出百香居,只留下几名信得过的下人服侍“贵客”,石久走在最前方,她虽一直与寒若慈并排行走,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向石久,方才因过于紧张未敢仔细看他,这会偷偷欣赏他的背影也会感到心情愉悦。
沉百香掩唇偷笑,不经意回眸一望,顿时瞪大眼睛,急忙返回原路制止道,“喂,你掐我的鹦鹉做何?”
只听绿色的大鹦鹉惨叫两声扑腾翅膀,可依旧被孟晓柯捏在掌心,孟晓柯顺势两手背后,理直气壮道,“这鸟骂人,我就是教育教育它”
“骂人?不可能”沉百香从他身后抢过鹦鹉,随之怜惜的摸摸鹦鹉小脑瓜,柔声质问道,“小绿,不可以对客人无礼哦……”
那只叫做小绿的鹦鹉,似乎愤恨的瞪了孟晓柯,尖声嘶叫道,“呸呸呸!杀人犯杀人犯!”
孟晓柯嘴角一抽,从沉百香手里抢过鹦鹉,继续耍狠,“再敢呸我,掐死你掐死你!”
“哇啊哇啊,人欺鸟人欺鸟,丧尽天良”鹦鹉宁死不屈的梗起脖子顽强抵抗。
“哈哈,谁叫你是鸟,活该被欺负!”孟晓柯一边上蹿下跳的躲避沉百香争抢,一边跟鹦鹉对骂,似乎玩得不亦乐乎。
“小绿小绿!”沉百香见鹦鹉被掐得快断气,急得快掉眼泪了,可她的身手又没有孟晓柯灵敏,顿时焦急喊去,“久哥哥,快救救我的小绿——”
“……”石久驻足望去,只见孟晓柯跟猴子似的挂在石壁内的藤条上,一手抓藤,一手掐着鹦鹉的脖子朝沉百香示威。
“……”此刻,寒若慈还不知自己脸色有多难看,似乎在她眼中看去,只感觉是孟晓柯有意引起沉百香的注意,她胸口一道怒火冉冉升起,随之质问道,“大男人欺负女子有趣吗?”
“……”孟晓柯嘴角一收,即刻落地,如犯错的小孩般即刻将鹦鹉还给沉百香,“我跟小绿闹着玩呢,死不了啊,这不还活蹦乱跳的”
沉百香瞪了他一眼,双手护住小绿快速跑到安全地带后,才咬牙切齿威胁道,“你敢欺负我的小绿,我会报仇的!”而小绿确定小命保住,狐假虎威的朝孟晓柯连“呸”了好几声。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呵呵一笑,走到寒若慈身旁,刚要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寒若慈却快速闪身让他扑了个空,随即头也不回的走到石久身旁——
孟晓柯不明所以的挠挠头,他只是想让沉百香离寒若慈远点,沉百香故作这般亲密的与圈圈走在一起,居心叵测啊。
石久睨了寒若慈一眼,调侃道,“还是我稳重吧?”
寒若慈不假思索的挽上石久手臂,回眸瞥了孟晓柯一眼,随之与石久率先走入厅中,孟晓柯被他们这举动吓了一跳,愣是反应迟钝的站在原地不动,与此同时,还有一人也在远处傻了眼,而那人必然是沉百香。
……沉百香眸中炉火燃起,也不管小绿死活了,随手一扔跳下高台,随之怒气冲冲的向屋中走去,却被孟晓柯抬手拦截,沉百香眼一横怒道,“让开!我倒要问问那女人何意思!”
孟晓柯不以为然浅笑,“我有点事搞不懂,你方才不是跟寒若慈情深意长吗?这会怎说翻脸就翻脸了呢?莫非一直在演戏?”
沉百香一怔,即刻收敛眸中怒火,双手环胸不急不缓道,“我这人对其他事都能容忍,就是不能容忍有人抢我看上的男人”
“哎哟喂,牙都快让你酸倒了……”孟晓柯一脸痛苦的捂住腮帮,“你这是吃的哪门子干醋啊?看不出寒若慈早就心有所属了?”
沉百香不明所以的挑起眉,“看上你了?不像……”
孟晓柯自鸣得意的扬起下巴,“你不觉得我很帅吗?”
“……”沉百香上下打量“精力旺盛”的孟晓柯,石久交代要小心提防此人,据描述此人狡猾多端心狠手辣,此刻,她不能确定这位仁兄是不是信中所指的那位丐帮帮主……这这这也太“调皮”了吧?
她再次确定道,“你叫……孟晓柯?”
孟晓柯灿烂一笑,“你还未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沉百香嘴角一抽,无力道,“帅哥,请让我过去”
孟晓柯得到满意答案,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沉百香无奈的摇摇头,都不知久哥哥要防备他何事,无非是个自命不凡的小玩闹。
孟晓柯注视她离去的背影……大魔头将目的地安排在百香岛,必有玄机。
寒若慈坐在木椅上,若有所思的垂着眸……她只是好奇沉百香究竟用何手段对付武林各派的高手,使之个个心甘情愿的交出本派秘籍,更想知道沉百香将那些人软禁在何处。
石久漫不经心的品着茶,虽五年未上过岛,但对此处并不陌生,因他在正式接管魔教之前便是在这进行魔鬼般的修炼,那些所谓的正道侠士因不配合,一个个死在他脚下,而他嗜血的天性在百香岛展现得淋漓尽致。
孟晓柯一进门便跳到寒若慈膝盖前,蹲下身仰视她的眼睛,夸张的感叹道,“哎呦喂,这漂亮姑娘是谁呀?敢问小姐贵姓,可有许配人家?”
“……”寒若慈爱答不理的侧开头,“离我远点,看你就烦!”
“可我看你不烦,嘿嘿” 孟晓柯死皮赖脸的环住她小腿,“姑娘,晚上可否跟我一起睡?”
“……”寒若慈想笑不笑的抿住唇,有意无意的掠过石久的表情,石久好似未听到般看向窗外……沉百香见此状况,这才放心的露出笑容,她不自禁睨上石久柔美的侧脸,顿时惊叫一声站起身,“哎呀久哥哥!你的脸为何受伤了?……”
石久一怔回过神,轻抚上颧骨的伤疤,顿感不悦道,“一道疤痕,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人家替你惋惜嘛”沉百香委屈的嘟起嘴,嘀咕道,“是哪个不得好死的……”
“住口!”石久眸中一冷,随即起身,还算客气的命令道,“做好你的岛主,其他事少管”
沉百香早闻石久性格阴晴不定,但他从未不留情面的责骂过她,她恐慌的咽下口水,随之毕恭毕敬行礼,“是,百香日后不敢造次了”
孟晓柯歪头看了看,魔教教主的派头终于回来了,早料到他装不了多久,不过那伤疤哪来的?他怎毫无印象。
寒若慈冷眼旁观的静坐不动,石久是恼火那道伤疤,还是恼火受伤的原因呢?
孟晓柯见所有人都干在原地,尤其是寒若慈,无动于衷的都不像她了,眼见沉百香要掉眼泪,孟晓柯朝寒若慈使个眼色,示意她过去打个圆场,寒若慈这才站起身,柔声道,“师父,我有些饿了”
石久眸中寒光敛起,随之走向沉百香,可沉百香却胆怯的向后退退,石久怔了怔,缓和道,“我方才在想事,并非冲你”
沉百香一听这话,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出来,心中更感委屈,“久哥哥从未凶过百香……百香都不知哪里做错了……”
石久微微蹙眉,沉元老总在他面前夸奖自己的女儿有多能干,原来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又该如何治理关押俘虏的偌大岛屿?
“他不是冲你,冲我呢,别哭了啊” 孟晓柯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这会儿又心软了。
石久不予否认的坐下身,沉百香想想也对,这小子是丐帮帮主,就是冲他没错!她即刻拭去眼泪,询问道,“久哥哥,我命人上菜吗?”
石久随意应了声,沉百香规规矩矩的退出厅堂,临走时还不忘朝孟晓柯做个耍狠的表情,孟晓柯不以为然一笑,“这小岛主还真幼稚”
“你有何资格说别人幼稚?”寒若慈随之发出嘲讽的质疑声。
“……”孟晓柯干咳一声,置若罔闻的眼神乱飘,不由慵懒的拖沓溜达,好似自言自语道,“这么大的山洞也看不见几个仆人,莫非怕人多嘴杂全轰出去了?”
石久敏感的抬起眸……孟晓柯话中有弦外之音,莫非他已察觉这里是魔教的地盘?其实,他一直在考虑何时将真相告诉孟晓柯,毕竟凭他敏锐的嗅觉瞒不了多久。
不过,一旦真相大白,必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原计划只想将孟晓柯骗上岛慢慢折磨,可偏偏孟晓柯又拥有半张残图,究竟该如何处理这棘手的问题,他还未想出最佳的对策。
寒若慈默不做声的望向窗外,他们的关系一日不合,就别想顺利得到“碧莲洞天”的藏宝图,她该向哪方推波助澜才最有效呢?
她沉思许久,孟晓柯要比石久更难操控,她此刻要做的事有些困难,必须在孟晓柯不知情的状况下,与石久拉近一层亲密关系。
苏醒:绵里藏针
酒足饭饱之后,孟晓柯不知是因伤口未完全愈合,还是因为喝不惯岛上的陈酒,总之昏昏沉沉的先回客房休息。
此刻厅中剩下寒若慈,石久,沉百香三人用餐,寒若慈不想放过单独与石久的机会,但还有个碍眼的沉百香迟迟不肯离开,她想了想,朝沉百香友善浅笑,“沉岛主,你说我曾经住在这里,可否带我四处走走?”
沉百香怔了怔,为难的看向石久,石久会意的接过话题,默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带你去看看”
“可我想现在去” 寒若慈做出一副迫不及待的好奇模样,再次看向沉百香,“带我去转转吧,或许有某些地方会唤起我的记忆”
石久挑起眸,随之放下茶杯,默道,“走吧,我带你去”
“沉岛主应比师父熟悉些,还是……”
“我比沉百香更熟悉你”石久扬手打断,不由分说的已走出屋门……此举正中下怀,寒若慈暗自一笑,故作勉为其难的站起身,又朝沉百香欠身浅笑,“看来我唯有随师父去了,沉岛主请慢用”
沉百香如释重负的连连点头,“去吧去吧,祝你早日恢复记忆”
寒若慈盈盈一笑随石久离开百香居……而石久自然是没地方带她去逛,这里除了关押俘虏的禁区,便是一望无垠的海滩山石……此刻,他漫无目的的走在沙滩上,随便找了块岩石坐下,夕阳映红了平静的海面,轻柔的海风吹在他细碎的发鬓上……
寒若慈未见过夕阳落入海面的美景,不由忘却自身使命,随之站在岩石上眺望红灿灿的奇观,而石久对此景早已见怪不怪,无趣的一同望去,大煞风景道,“黑夜来临,凶猛的食人鱼即将出没”
“天与地之间幻化为金红色,却转瞬即逝,比皑皑白雪更令人怦然心动,若有办法保存这一美景该多好”寒若慈兴奋向海面招手,她极爱这种波澜壮阔的大场面。
石久随手捡起一块石子抛去海中,“那很容易,当夕阳西下时立刻自尽”
“……”寒若慈的大好兴致瞬间消失,这才想起自己为何而来,她挨坐在石久身旁,郑重道,“师父,我发现你真的很缺乏想象力”
石久心不在焉的瞭望海面,“我不需要想象力,想怎样做就直接去做”
寒若慈故作惊喜的扬起唇,“对了,方才那金红交汇的情景,让我想起你身上的图案,同样美轮美奂,我真想看看拼凑完整的模样……”
石久微微叹气,坦言道,“孟晓柯不愿配合我,这种事强迫也无用”
寒若慈漫不经心的宽慰道,“他还不知其中蕴含的意义吧,你不说清楚他怎会配合你?”
“互无好感的两个人,只会成为敌人”石久边说边看向寒若慈,直言不讳道,“但我不会放弃,到时你一定会恨我”
“我恨你?”寒若慈不明所以的眨眨眼,手指轻扶上他脸颊的伤疤,心平气和缓声一笑,“我不知你与孟晓柯有何深仇大恨,但在船上时,你原本有机会杀掉孟晓柯,可你却救下他,说明你内心深处并非对他恨之入骨,这道伤是我给你留下的,你也未责怪我,我想……你或许是过不了自己那关,恨一个人只会令自己更痛苦,还不如去想想如何实现愿望……”
石久安静的听完,目光久久凝视在她的一双美眸上……她的手指在自己脸颊上轻轻滑过,这不经意的动作却令他眸中掠过一丝温度……石久浅声轻笑,“比如,我父亲杀了你父亲,你会怎样做?”
寒若慈听出他话中那微乎其微的犹豫……据传言,当年丐帮帮主与魔教教主双双坠崖毙命,武林中无人不晓此事,而最离奇的是,历任丐帮帮主与魔教教主交锋时,亦是在无人观战下双双死于非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随之销声匿迹于江湖中,久而久之,似乎已成为江湖中的一大悬案……想到这,她平静的询问,“那你父亲呢?未受伤吗?”
石久似乎被刺痛了一下,凝视远方悠远道,“都死了”
寒若慈继续诱导道,“弱肉强食是生存的必然规则,尤其在咱们所处的乱世……既然是上一代的恩怨,而且双双不幸去世,那我为何还要对你不依不饶?你的不幸与我的不幸虽不同却又相同,不是吗?”
石久沉默了许久,从未有人安慰或开导过他,而他自然而然的已将这仇恨越积越沉……他微微叹气,“话是没错,但能做的不恨,很难”
寒若慈很满意今日的交谈成效,随之盈盈笑起,“你冰凉的外表下,一定有颗温暖的心,你可以不承认,但我能感觉到”
“……”石久不由自主摸摸胸口,顿时将自己从一种怪异的气氛中即刻抽离,随之冷漠道,“可我感觉不到”
寒若慈拿开他的手,脸颊贴在他胸口上侧耳倾听,“血液在流淌,心跳的很快,咦?……好似越跳越快了……”
石久顿感不自在的轻推开她,“回去吧,不早了”
寒若慈难得一见他急促的步伐……渐入佳境,这番话但愿或多或少起些作用吧。
……阵阵海风吹过,寒若慈感到一丝凉意,她摸搓着双臂,踏着石久遗留在沙滩上脚印走去,清爽的海风沁人心脾,她合起双眸,尽情享受自然赋予的畅快……突然!她猛然跳上岩石之际,只见一只飞镖结实的扎入沙土中……寒若慈眸中骤然一冷,看向不远处的一块大岩石,不急不缓道,“暗器伤人,沉岛主这么做,太没水准了”
沉百香心中一惊,未想到寒若慈不但身手矫健,居然还轻易判断出是她?……不过,既然行动已暴露,她也不觉得理亏,随之气焰嚣张的从岩石后现身,质问道,“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既然有了意中人为何还要勾引我的久哥哥?”
寒若慈嫣然浅笑,“沉岛主此话何意?莫非我与师父闲谈时,你一直在旁偷听?”
沉百香一听这话,气得怒火攻心,“你以为我如你那般见不得光吗?我只是正巧路过此地,居然发现你这朝三暮四的女人,躺在,躺在久哥哥怀里!”
寒若慈这才看出沉百香在为何事生气,原来她喜欢石久……嫉妒会使一个女人失去原有的理智与冷静,更不会耐心听她的解释……寒若慈嗤之以鼻,不予理会的向原路返回,沉百香气得咬牙跺脚,愤愤的朝寒若慈喊去,“你不解释清楚不许走!否则我一定将今晚之事一五一十告诉孟晓柯——”
寒若慈驻足转身,沉百香在未搞清状况时便武断专行,她真觉得有些可笑,寒若慈随之平静道,“随便你,你若希望看到孟晓柯与师父兵刃相见、两败俱伤,我无所谓……”她回眸浅笑,带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寒冷,“还有,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若再口无遮拦肆意中伤,我真会杀了你”
沉百香被她射来的冷光震慑片刻,她此刻才看清寒若慈的真正面孔,而那个伪装在温柔外衣下的女人是多么可怕……沉百香一跃身飞到寒若慈身前,警告道,“我不知你出于何目的接近久哥哥,但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他!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寒若慈高傲的眸光掠过她愤怒的脸颊,不由轻蔑浅笑,“你的久哥哥这般容易被伤害吗?是我不了解他,还是你不了解他?你的担心似乎多余了”
沉百香感到这句话异常刺耳,这分明在讽刺她不懂石久的心意,再看寒若慈盛气凌人的态度,她从心里上已先输了一大截……沉百香收敛眸中杀气,好言相劝道,“我是不了解久哥哥,但我会用一辈子去了解他,无论他心里有没有我,我只希望他能得到幸福,既然你已心有所属,可否别再招惹久哥哥?”
寒若慈原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虽她体会不到沉百香这番话的真正含义,但都是女人何必互相为难……寒若慈不由微微叹气,“眼里见到的未必是真相,我方才只是在与师父闲聊,用我的方式告知他,人间是暖的。” 寒若慈再次违心的说了谎话,其实她无资格谈论人间冷暖,自己所做的一切准备,只为最冷酷的结局做铺垫,想到这,她不由想起孟晓柯,不知为何会想起他,只是他那张灿烂的笑脸在脑子挥之不去……
寒若慈见沉百香默不做声,不失时机试探道,“你身为一岛之主,必有过人之处才可占住此位置,不要令我误以为你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人”
沉百香眸中掠过一丝骄傲,“算你有眼力,我残忍起来会吓坏你!”
“是吗?我倒想看看你有何本领能吓倒我……”寒若慈不急不缓的捡起沙堆中的暗器,随之举起暗器,展示在沉百香眼前,“你方才想用这只暗器刺我的后心,但在发暗器时,你又犹豫片刻,决定刺我的左肩,这说明你并未被妒火完全冲昏神志,不过,在我看去,做起事却有些心慈手软,所以,我不相信你能有多残忍……”
沉百香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她确定寒若慈未回过头更未注意过她,可自己的一举一动为何被她看的一清二楚?而且即便她正面攻击寒若慈,她怎就能准确的看出攻击位置呢?!
寒若慈对她神色中的疑惑一览无遗,不由浅浅一笑,将那只暗器交付沉百香手中,“感到匪夷所思吗?师父曾告诉我,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寒预预,你可知晓?”
“寒预预?……”沉百香边重复边在脑子搜索这熟悉的名讳,顿时瞪大双眼惊讶道,“原来你就是那位知天命的预女?”
寒若慈故作恍然大悟的扬起睫毛,疑惑道,“如此说来,你并不认识我,那又何必故作旧识呢?是师父交代你的,还是……”
“不是!这事与久哥哥没关系……是我觉得好玩才冒充你的朋友,久哥哥知晓我没有过朋友便未揭穿我!你可千万别去问久哥哥,否则……”沉百香顿悟自己的愚蠢,居然在震撼中忘了石久交付的重大责任,若破坏了石久的某种计划,按魔教规矩,唯有以死赎罪。
寒若慈已成功的抓住沉百香小辫子,她故作心领神会一笑,宽慰道,“我不会去问师父,咱们依旧做朋友,只是你要负责带我在岛上转转,终日憋在屋中很无趣”
沉百香如释重负的顺了口气,展颜一笑,保证道,“没问题!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只要帮我保守秘密”
寒若慈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柔和道,“回去吧,我相信咱们会相处的很好”
其实,沉百香对寒若慈起初并无敌意,只是一牵扯上石久的事,她便变得异常敏感,这会儿已知寒若慈对石久而言或许有相当重要的利用价值,她的气,自然消了一多半。
苏醒:上有神明
“那你真的失忆了吗?”沉百香边走边疑惑道。
寒若慈垂下眸,故作惆怅道,“据师父说,我三年便会失忆一次”
沉百香尴尬的顺顺发鬓,歉疚的干笑两声,“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此事……不过,你若三年失忆一次,孟晓柯知晓此事吗?”
寒若慈心中不由一怔……这问题问得很好,好似在时刻提醒她,孟晓柯对她的亲昵有多儿戏,试问这世间会有一个男人无怨无悔的爱着一个女人吗?……即便有,那这个男人因激情未减可承受第一个三年,或者而后的四、五个三年,甚至十个三年,但,怎会不疲惫?
“呵,这样说来,我其实很自私” 寒若慈不自觉的苦笑一声,“男人只喜欢女人的年轻美貌,一旦人老珠黄谁还会去理会当初的誓言”
沉百香不明所以的抬起眸,“为何不会?我爹娘年过半百依旧恩爱如初,你莫太悲观了”
寒若慈觉得她天真的可爱,同龄的两个女人,一个执着于感情,一个已看穿了世俗,她岂能乐观的起来?……“在我看来,男人们把地位、权利看在第一位,而女人只是男人们填补心灵空虚的附属品,或许当女人们还在争风吃醋时,男人已不知跑到何处寻欢作乐去了……”
沉百香缓慢的眨眨眼,“你不相信一生一世的爱情?”
“一生一世?人只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若一生一世只是一个人,我便相信” 寒若慈见已走到客房门口,随之推门进入,回眸一笑,“你可以相信爱情,但不能保证你爱的人一同信守,所以,就当彼此娱乐吧,明天见……” 语毕,她已合上房门,将一片迷茫的沉百香留在屋外……说这番话,寒若慈确实是好意,很有耐心的将现实的残酷告诉她,冰凝派为何三百年来是清一色的女子,前车之鉴,她们若有追求短暂幸福的勇气,绝对不会甘愿孤老终身。
沉百香愁眉苦脸的转过身,险些撞上身前的硬物,她猛然抬起头看清来人,随之质问道,“你不是睡觉了吗?为何站在这里?!”
孟晓柯自觉好笑,话说,这岛上的人警惕性还真低,他都出去溜达一圈了,居然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睡觉,外界传言魔教阴森严密,在他看来,不过尔尔。
孟晓柯懒洋洋的舒缓筋骨,“睡醒了就起来呗,有何大惊小怪的”
沉百香的思绪还盘旋在寒若慈的那番话上,不由神秘兮兮的将孟晓柯拉到一旁,窃窃私语道,“你会爱寒若慈一生一世吗?”
孟晓柯疑惑的挑起眉,“你别打我主意啊,我很专一的”
“……”沉百香嘴角一抽,“我拜托你孟晓柯,这世上并非所有女人都对你一见倾心!”
孟晓柯一听不是沉百香看上自己,顿时如释重负的顺口气,随之自言自语道,“那就好,还以为又是素小白第二”
“你还未回答我,你会爱寒若慈一生一世吗?这对我真的很重要,你要老实回答”
孟晓柯呵呵一笑,“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圈圈从未曾问过我”
沉百香迫不及待的等待答案,她一直相信忠贞不渝的爱情,可偏偏已沉浸在爱河中的寒若慈却不为所动,她似乎一下子迷茫了。
孟晓柯禁不起沉百香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他无奈的叹口气,“爱不是说说就可以做到的事,当你爱上一个人,自然算不出已过了几个年头”
“你的意思是说,爱是不会随着时光而减弱吗?”
“哎呀哎呀!你缠着我一个大男人问这么肉麻的问题做何?我困了,问别人去吧——”孟晓柯忍无可忍的推开房门,沉百香马上提醒他那是寒若慈的卧房,孟晓柯理所当然道,“我进的就是她卧房,她是我媳妇”语毕,孟晓柯已关上房门,再次将沉百香扔在屋外,沉百香更为诧异的蹙起眉,喃喃道,“太离奇了,竟然是夫妻,肯定是父母之命结合的……”
寒若慈刚躺下身便被粗重的关门声惊到,不看也知晓是孟晓柯擅自闯入,她不以为然的翻身睡去,但久久不见孟晓柯走入睡房,而且厅中还时不时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寒若慈微微蹙眉,起身走到厅中,只见孟晓柯背对她伫立在桌前瞎忙乎——
“三更半夜你做何?”
孟晓柯不予理会,自顾自摆弄行囊中的物品,他点起两根红蜡烛,又从怀里掏出两个顺手牵羊来的大苹果,在旁边放置一小坛酒,最后才将父亲的灵牌毕恭毕敬的摆在蜡烛后——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黯然,他静静的跪在灵位前,“爹,孩儿不孝,连您老人家的忌日是哪天都不知,孩儿擅自决定把生辰之日当作您的忌日,六位叔叔们虽瞒着孩儿,但孩儿知晓几位老人在秘密找寻您的尸首,若您在天有灵,愿早日入土为安……”话音缓缓而落,孟晓柯面朝灵牌,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响头……寒若慈怔怔的站在门边,目光不由落在孟晓柯父亲的灵位上,随之肃然起敬……今日是孟晓柯的生辰之日吗?他为何只字未提……
孟晓柯缓缓抬起头,不由柔和笑起,“每年都是孩儿独自一人祭拜您老,您定要问孩儿为何今年会摆红蜡烛……”他转身抬起手臂,示意寒若慈过来……寒若慈眨了眨眼,她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不由迟疑片刻后,依旧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她边走边说服自己:为了顾全大局,她的戏码一定要演到位,可在亡灵面前……她居然不由自主心生一份内疚……
寒若慈跪在孟晓柯身旁,目光不自在的看向窗外,她似乎不敢直视那凄凉且庄严的灵牌,而在亡灵面前说谎是件可耻之事……
……孟晓柯面朝灵位,随之拉起寒若慈的手,“爹,孩儿身旁的这位女子叫寒若慈,今年十九岁,是位善良、温柔的女子,是孩儿决定照顾一生的……”寒若慈顿时捂住他的唇,情绪颇为激动的质问道,“孟晓柯,你父亲的灵位在上,对亡灵信口雌黄不怕遭报应吗?”
孟晓柯迷茫的怔了怔,却感到她指尖传来的微微颤抖,他拉下她的手指,凝重的反问道,“你是怕我办不到吗?”
寒若慈奋力抽回手臂,起身站到墙边,泪水不由滑落……此刻,她莫名的感到寒心,似乎对人性失望到极点,在这场尔虞我诈的争斗中,她时刻把自己放在最危险的位置,为了冰凝派她甘愿付出一切,甚至肉体、灵魂、情感、都可以不在乎……但她想错了,原来她真的容忍不了一个感情骗子在自己面前扮演情圣,更不相信一个男人为了三年的感情而牺牲性命……她突然心中一惊,或许在船上那血淋淋的场面,是孟晓柯与石久早已配合好的?!或许,她才是那个蒙在鼓里的诱饵?……揣测至此,她似乎已完全信了这念头,顿感眼前发黑,天地变色,随之怒火冲天的指向孟晓柯,厉声质问,“别再演戏了孟晓柯!你为了碧莲洞天而接近我,为了拴住我的人居然在父亲的灵位前扯下弥天大谎?你以为三言两语便会让我感动吗?实话告诉你,我寒若慈,从未在乎过你!——”
孟晓柯几乎被寒若慈举动弄得晕头转向,他眉头紧蹙起身,“碧莲洞天是何物?圈圈,你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当孟晓柯向寒若慈靠近时,寒若慈随之将挂在墙壁的宝剑拔出剑鞘,冰凉的剑尖猛然抵在孟晓柯胸口,“还在继续装无辜?我真想一剑杀了你——”
孟晓柯默不做声的凝视她,似乎在安静的等待下文,而心中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此刻任何话都不想说,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寒若慈冰凉的目光似乎被他黯然的神色吸入眼底,随之化作一汪无奈,她闭起双眸逼迫自己冷静……待平复许久,她已调整了过于激动的心绪,此刻,她又对于方才的冲动感到难以置信,不由渐渐垂下剑刃,无力的娓娓道来,“好,你不说,我来替你说,碧莲洞天内蕴藏着万两黄金,一本绝世剑谱,还有一瓶长生不老神水,而找到碧莲洞天的唯一途径便是你与石久身上的半幅残图,你们本该视如仇敌,却为得到碧莲洞天内的宝藏不谋而合,而且,你们想利用我的预知能力破除碧莲洞天内的重重机关,为了达到共同目的情愿联手欺骗我,你们是不是太自作聪明了?”
寒若慈敢坦言说出事实自有她的道理,即便她把所有阴谋原原本本的告诉孟晓柯与石久,没有她的预知力层层闯关,他们依旧进不到碧莲洞天最深处……虽然这场骗局她才是最初的主谋,但扪心自问,一路走来她究竟狠下心害过谁?一个接一个的骗局她默默承受着,难道她的全力付出不该成为最后的赢家吗?
……孟晓柯沉默许久,注意到她眼中明显的恨意,他不由轻声一笑……终于明白寒若慈若即若离的态度是为了什么,终于了解上船后的她为何突然像变了一个人,而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是未给她的名份在气恼……他为了她,将埋藏在心里的仇恨一压再压,逼着自己终日对仇人之子强颜欢笑,原来……误会这么深,他都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寒若慈得不到他的任何解释,不禁冷笑自嘲……自己还在自欺欺人的抱什么希望吗?她变得越来越可笑,而他不做声解释已代表承认了一切,这样也好,当她日后以强势逼迫丐帮俯首称臣时,自会感到心安理得。
苏醒:我心依旧
孟晓柯转身走到灵牌前,神色极为疲惫,随之静静的席地而坐,一双黯然的眸久久凝视在镶金边的字迹上……爹,孩儿该如何做呢,您未来的儿媳误会孩儿了……
他拿起桌上的小酒坛,缓慢的掀开皮纸封口,斟了一小盅白酒,端端正正的放在灵位正前方,又倒了一小杯酒捏在手中,嘴角微微上扬,掠过一丝凄凉的笑容,“爹,看来今年的忌日也只有孩儿陪您过了,但终有一日……孩儿保证,儿子儿媳陪您一起过”语毕,孟晓柯一饮而尽杯中酒,狠狠的将酒杯摔在地上,粉碎的白色瓷屑如沙尘般肆意扬起,很快又进入一阵爆发后的沉寂洒落。
寒若慈不想直视他,她冷冷一笑,谁的誓言,这誓言又为了谁而立,好似都与她无关。
孟晓柯无力的站起身,将灵位稳妥的放入行囊中,随之面无表情的走到寒若慈眼前,寒若慈见他靠近,再次横起剑锋对向他,顿时警告道,“谎言被揭穿的滋味不好受吧?不过,你不用在我面前故作内疚,因为……我从未爱过你……”她话音未落,已感到眼前被一层雾气遮住,她微微仰起头,毅然决然道,“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我只负责带你们进入碧莲洞天洞口,至于是魔教还是丐帮赢得最后的胜利,要看各自本领了,不过,莫认为我是在帮你,我只等着看,丐帮帮主与魔教教主谁先死在谁手中……”
她犀利的话好似一阵寒风袭来,孟晓柯感到头皮阵阵麻木,他的心,疼得几乎忘了跳动,一双脚好似陷入泥泞的沼泽之中,越想奋力爬出,越快速下沉……碧莲洞天,他脊背上的半幅残图就是那鬼地方吗?为了他都不知晓是何物的东西,圈圈居然可以轻易说出,不曾爱过他。
孟晓柯深邃的眸光落在她冰凉的脸颊上,平静的缓缓开口,“寒若慈,你只需告诉我一件事,你是否需要碧莲洞天内的宝藏,回答我,是或不是”
寒若慈心中一怔,孟晓柯果然心思慎密,此时此刻他依旧思路清晰,冷静的道出最关键的问题,而她方才因过于激动险些透露实情,这说明……他已决定结束这场感情游戏,原本的狰狞面孔马上要展现了吗?……她故作镇定的扬唇一笑,“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听完寒若慈的一番话,孟晓柯早已下了一个决定,或许说,他的决定从未改变过。
“若你只想看我与石久厮杀,我随时可以满足你的要求,若你除了想看着我死,还想得到武功秘籍,那么,我会与石久合作,碧莲洞天内无论有何物,都归你”
这答案与寒若慈心中所想南辕北辙,她为之一振,顿时愤怒的质问道,“你想证明什么?证明这世间没有你孟晓柯办不到的事?!还是证明……”
“证明!我爱你” 孟晓柯毫不犹豫的向剑尖的方向走去,眸光平静如水,“你若觉得我说的是假话,那就别犹豫了,早晚不就是个死吗?”
寒若慈见他的胸口即将抵上剑尖,即刻将宝剑扔了出去,她气得指尖颤抖,忍无可忍的迎面走去,抓住孟晓柯衣襟撞上墙面,怒火冲天道,“你明知我此刻不能杀你还逼我就范?对!我要学会碧莲剑谱,然后亲手杀了你!不要再说爱我,你的虚情假意让我感到恶心!”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惆怅,他眼前的女人还是圈圈吗?似乎有些迷茫……曾经那个千娇百媚、楚楚可怜的女人,真会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吗?
……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掰开寒若慈的手指,随之捏在掌心,寒若慈夺了夺手腕依旧被他紧紧的攥在手中,寒若慈默不做声的侧开头……孟晓柯同样默默的注视她,她眼角还挂着残留的泪珠,盈盈的烛光映红了她的肌肤……在他眼中,说来有些可笑,他感觉她好似一个正在耍性子的小媳妇……面对他深爱的女人,无论她用多恶毒的话语诽谤他,他似乎根本生不起气……孟晓柯突然轻声一笑,一弯身将她横抱起身向卧房走去,寒若慈眸中一惊,顿时命令道,“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孟晓柯?非要我动手你才肯离开吗?”
孟晓柯早料到寒若慈会点自己穴位,抢先一步攥住她的一双手腕,他将她压在床榻上,腾出一手不由分说的扯断她的衣袖,寒若慈顿感臂膀一阵清凉,平复的情绪再次激起层层波澜,“色胆包天的畜生,我都把话讲这般清楚了,你还想强迫我吗?!”
“圈圈,你先冷静点,这其中有太多的误会,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你……”
“没有误会,一起都结束了” 寒若慈即刻打断他的话语,她在心中不断警告自己,不要听任何解释,她再不是失忆时的那个女人,那个曾经爱孟晓柯如痴如狂的女人早就死了,此刻,她为了最初的目的,宁可冷血到底。
一只温热的唇落在寒若慈肩头,她猛然抽回思绪,为避免孟晓柯兽性大发,她如行尸走肉般一动不动……他的唇摸搓在她肩膀上,温柔中带出一丝无奈,寒若慈闭紧双眸逼迫自己不去理会,就当她倒霉遇到采花贼好了,只要他之后不再纠缠不休就好……
“你说从未爱过我,却把我的名字刺在皮肤上,一针一针刺下去,应该很疼吧” 孟晓柯浑厚的声线带出暖暖余温,“曾经因为谎言,我亲手把你送到石久身边,我只允许自己错这一次,所以,你的冷嘲热讽、拒之千里、全盘否定,对我无效。”
寒若慈双眼失焦的注视墙壁,心里有个角落在疼,而那个角落正肆无忌惮的蔓延散开,入侵她的心,一下,一下的刺痛着……回忆当初的情景,那时的她,以为自己会再次失忆,生怕忘记生命中曾爱过的男人,为了奢望那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回忆,她毫不犹疑的刺上他的名字,看着镶入肌肤的三个字,安心的笑了,悲凉的哭了,痴痴的笑了,无助的哭了,不眠不休……就这样反反复复作践自己,傻女人,大彻大悟吧,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
她艰难的合起双眸,“退一万步讲,即便我曾经爱过你,而三年后依旧会忘了你,你何必作茧自缚,何况,我真的……不曾爱过你……”
孟晓柯勾过她的下颚与自己对视,肃穆道,“我不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或许因误会或愤怒,曾经那个天真单纯的女人暂时消失了,但这个女人的心还在,她若想表现的无情无义就不该哭,眼泪只能证明这个女人在说谎”
寒若慈不由一怔,这才发现泪水在不知不觉中静静流淌,她的一双手腕被孟晓柯牵制在体侧,只能任由懦弱的泪水沾满脸颊……她矢口否认的嘶喊道,“你太自以为是了孟晓柯,是你捏疼了我!——”
孟晓柯似乎心情大好,他抿抿唇,俯身吻上她的唇瓣,寒若慈紧紧合住齿贝,但他依旧轻松的入侵成功,滚烫的舌不屈不挠的纠缠那只小舌,索取不尽的温柔如此甜涩,寒若慈根本无力躲开她的猛攻,好似,从未成功制止过,他的霸道与自信,也从未被任何外界因素动摇过,永远的强势,完全不去理会别人愿不愿意……
寒若慈在无力抗争的情况下,唯有不去配合,她闭起双眸,居然不假思索的在心中默念观音经——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与佛有因,与佛有缘。佛法相因,常乐我静。天罗神,地罗神,人离难,难离身。 一切灾殃化为尘,南无摩诃般若波罗密……
她心中一遍一遍的诵经,渐渐感到胸前衣襟已被滚烫的液体浸湿,随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来,她猛然睁开眼,只见孟晓柯如睡着般躺在她脸颊旁,嘴唇苍白如纸,她急忙起身翻过他的身体……只见一汪殷红的血迹从胸口溢出,她这才惊觉他心口的伤处刚刚愈合,顿时手足无措的用双手捂住伤口,为何伤口又裂开了?……他们并无打斗啊!
“孟晓柯你醒醒,醒醒……”她不停的呼唤他,但却怎么也不醒来。
寒若慈十万火急的跑出屋门奔向石久的卧房,顾及不到三更半夜,急促的敲门声在安静的院落内四溢响起——
石久即刻打开门,只见寒若慈浑身是血,衣服破乱,未等他开口询问,已被寒若慈拉向自己房子,焦急道,“孟晓柯的伤口又裂开了,你快救救他——”
沉百香此刻也从梦中惊醒,一开门正巧看到寒若慈浑身血淋淋的跑过,她顿时清醒过来,紧随其后进入屋中——
石久一进门便看到奄奄一息的孟晓柯,他不假思索的边走边运力,一把扯开孟晓柯的衣襟按压下去,沉百香下意识的惊叫一声,即刻跑回房中取来祖传创伤药,手忙脚乱的撒在他的伤口上,孟晓柯无意识的闷哼一声,因身躯的疲惫且骤冷,再次昏迷过去——
待石久运功完毕,沉百香急忙凑上前替孟晓柯重新包扎伤口,但她注视伤口久久,顿时不明所以道,“这外层伤口分明是愈合的,怎会突然流血不止呢?莫非……是心在流血?……”
原本有口无心的一句话,却令寒若慈顿感头晕目眩瘫软在地,她捂住双唇瑟瑟发抖……泪水已顺着她的指尖无声滑落,他的心在淌血吗,为何会这样……
孟晓柯安静的躺在床上,依旧呈现一副若无其事的淡然神色——
苏醒:心有所属
石久眸中掠过一丝黯然,随之走出屋门,临走前交代沉百香带寒若慈去沐浴更衣,其他关于安慰的话语,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沉百香拉着寒若慈的手缓缓前行,此刻的寒若慈,好似灵魂出窍般的神色木讷。沉百香只是怀疑寒若慈能否一个人走到浴室。
“莫担心啊,孟晓柯身体强壮不会有事的”沉百香轻声安慰。
“哦……”寒若慈淡淡的回应,沉百香之后又说了几句宽慰话,寒若慈好似只会“哦”,沉百香无奈叹气,三个时辰前,寒若慈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目中无人的高傲模样,可一见孟晓柯受伤昏厥,立刻魂不守舍的乱了阵脚,女人啊……原来都是说一套做一套。
待沉百香将她送进洗浴屋,寒若慈突然拉住沉百香不让走,随之请求道,“陪我一起洗吧” 她只是不想一个人胡思乱想,不想让自己陷入某种怪异的情绪中。
沉百香爽快答应,三两下脱了衣裳跳入温暖的浴池中,热情的扬起手,“下来吧,水温不错”
虽是寒若慈开口挽留,自己却有些尴尬,毕竟在冰凝派时,她从未与人一同洗浴过,而且冰凝派大部分女子亦是资深的辈分,待有同龄人入门时,她已是一派之首,这细算来,她似乎未有过可促膝长谈过的姐妹。
寒若慈快速褪去衣裙踏入水中,但玲珑有致的身段还是被沉百香一览无遗,沉百香毫不避讳的注视她胸口,闲聊道,“啧啧,看你身无二两肉,还全长胸脯上了”
“……”寒若慈下意识的看看胸口,难为情的向水下沉了沉,东拉西扯转移话题,道,“岛主都做何事,说来听听”
沉百香抬起眸想了想,“唉,无聊了就吓唬人,闷了就出海,要不是为了久哥哥,我绝对不在这浪费光阴”
“师父不让你走?”
“那到不是,只有在这里才能与久哥哥独处,若回了……”沉百香即刻收声,她差点嘴快说出魔教总殿,随之话锋一转,“总之,别处的美女太多,我站在其中太不起眼了”
寒若慈会意一笑,“你倒很坦白,既然你喜欢师父为何不告诉他?”
沉百香沮丧的垂下肩膀,“他心里没我,这点我还看的出,说了也是自讨没趣”她随之看向寒若慈,注意到手臂上的刺青,惊讶的断言道,“怪不得孟晓柯对你死心塌地的,你居然把他的名字刺在身上,要不我也试试?!”
寒若慈嘴角一僵,刚舒缓的情绪又被扯回烦乱中,“一个刺青证明不了何事,而且会伴随你一生,我已在后悔了”
沉百香顿感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道,“你说后悔了?我说寒若慈,你这人真的很奇怪啊,一边说不爱一边又哭得泪流满面,你究竟在挣扎什么?看你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莫非你是故作坚强?其实很怕付出真心受到伤害吗?”
寒若慈面无表情的洗刷身躯,敷衍道,“你的问题很多,我不知回答哪个”
沉百香眼珠一转,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罢了,或许你自己也未弄明白,唉……我是羡慕你啊,我这没人爱没人疼的小美女,何时才能打动久哥哥的芳心……”
“……”寒若慈抿唇一笑,“想爱一个人,首先不能怕他,你先调整好心态”
“其实我长得也不差呀,要说妖媚我更胜你一筹,为何吊不起久哥哥的胃口呢?……”沉百香的口气着实也算自恋派的高手,不过话说回来,她确实生得妖媚动人。
寒若慈无奈的缓摇头,看来沉百香随时做好被石久吃掉的准备,但她忽略了一件事,石久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教教主。
“明日带我去你吓唬人的地方转转,我倒要看看有多恐怖” 寒若慈边说边走上石阶,她已经搭上了太多时间,不允许自己再改变一丝一毫的计划。
沉百香一听这话,顿时连连摇头,“啊?你想跟我去禁区?你定会被吓哭的!”
寒若慈笑而不答,待换上干净衣裙,直径走出浴门……
沉百香依旧泡在水中冥思苦想,其实寒若慈说的也对,既然世间没有所谓的长相厮守,那就追求短暂的幸福也好,要不要主动接近久哥哥……先献个身?
想到这,沉百香蹿出水中披衣而出,她不懂该如何获得取悦石久,但是一味退缩定无机会,不如坦言相告碰碰运气好了,万一求爱失败……不管了!暗恋五年,她真真切切的明白,除了石久外,其他男人无法驻扎进她心里。
沉百香毅然决然的站在石久房门前,不过,说说还可以,做起来还真有些紧张,投怀送抱若被拒绝,她的女儿家的薄脸皮该往哪放啊……
石久早已察觉屋外有人走动,但他没心情理会是谁,因为,这脚步声肯定不属于寒若慈……寒若慈焦急不安的泪颜在他脑子盘旋,一遍一遍的浮现在眼前,他攥紧拳头捶向桌面,寒若慈好比一支沁满蜜糖的毒针,明知她眸中复杂的情绪不是爱情,却心甘情愿被她刺得伤痕累累……他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只不过是个女人,不,准确的说,是一个总能轻易触及到他心底深处的聪明女人而已,他憎恨且厌恶旁人看穿自己,可她偏偏就能办到。
……怯怯的敲门声响起,石久此刻的情绪相当混乱,即便是寒若慈在敲门,他也决定不见。
沉百香等了许久未得到回应,但门并未锁起,她鼓足勇气推开门,寻着屋中的一片黑暗唤去,“久哥哥,你睡着了吗?”
石久微叹口气,平静道,“有事明日再说”
沉百香尴尬的站在原地,石久冰凉的口气倒不足为奇,但他毕竟是魔教教主,整个魔教无人不知他的残忍冷酷,不过,无论石久多无情,她就是喜欢这个人,莫名其妙的眷恋。
想到这,沉百香决定豁出去了,她曾听娘说过:若想征服一个男人,先要征服他的欲 望,不被美色所动容的男人绝对心里有病。
石久等了一会不见她出去,屋中好似渐渐蔓延一股浓郁的花香,他微蹙眉转身,目光正好落在月光照耀下,那副白皙且曼妙的身段上……
石久不为所动的面朝墙壁,当一个女人赤身裸体的站在男人面前时,不用多问也懂为何,曾经的他,或许会欣然接受,但此刻,他却不想令她尴尬。
沉百香双手掩胸,垂眸羞涩道,“不用久哥哥负责,我是自愿的”
石久清冷一笑,魔教之中,女人们为了权利和荣耀,一年不知有多少个女人如沉百香这般向他投怀送抱,自以为与魔教教主有染便可顺利坐上教主夫人一位,简直自不量力。
“过来”他冷漠的话语好似一汪寒潭,此刻,他或许真的需要一个女人。
沉百香深吸口气,忐忑不安的走到床边,未等她站稳已被石久搂住腰压在身下,石久如鹰的黑眸凝视在她的脸上,手指不由滑过她的肌肤……掠过那双魅惑迷蒙的秀眸,无可厚非,身下的这副身躯很具诱惑,肌肤细腻白皙,但不知为何,他似乎提不起一丝兴趣……同样生得一双如妖精般的眼睛,却有相差千里之感,是谁在他心里作祟,他清楚……
沉百香敛声屏气的看向石久,心脏好似随时蹦出喉咙……他的容貌是如此迷人,若有人说她以貌取人过于浮浅,她便承认,若把石久比作一位嗜血成性的杀手,那她情愿死在他的刀下,爱是没有原因的,或者说,爱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了的。
……她小心翼翼的环住他的脖颈,探身吻上他的唇,生涩的浅吻已令她有些陶醉,柔软的唇摩搓在他冰冷的唇瓣上……而石久脑中却空无一物,试图迎合上前,身体却迟迟不动……石久缓缓拉开她的搂抱,生平第一次,用婉转的口吻拒绝一个女人,“我还未做好娶妻的准备”
沉百香心中不由大喜,随之诚恳道,“我并不奢望嫁给你,只希望久哥哥能记住我,实不相瞒,我自十四岁那年见过久哥哥之后,心中再容不下第二个男人,不过,我说这些并非想增加你的负担,只是你要知道,暗恋真的很苦”
石久沉寂许久,他为何从未感觉到沉百香对自己有情?或者说,他从来就未注意过此类感情之事,既然如此更不能给她任何希望……他起身下床,捡起沉百香散落在地的衣裙,背朝她放在床边,平和道,“回去休息吧”
她不明所以的抬起眸,暗示道,“我娘曾说过,当一个男人面对赤身裸体的女人而不冲动时,只有两种原因,其一,是他心有所属,其二,那女人很丑”沉百香的家门教育极为开明,尤其对男女之事不像一般女子那般保守矜持,她认为爱一个人就该给这人全部,并不奢求得到相同的回报……而她显然不属于第二种。
石久默不做声的走到窗边,双眸落在岩石缝隙透出的缕缕月光上,随之冰冷道,“女人对我来讲,除了满足欲 望外,什么都不算,而你是沉元老的女儿,我有必要给他面子”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沉百香挫败的套上衣裙,她落寞的走到门口,手指扶在门板上,无力道,“你或许会觉得我不值钱,但即便只为满足你的欲 望,其实我也不在乎……”语毕,她魂不守舍的踏出门槛,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石久静静的注视窗外,不曾回头不曾挽留,因为,此刻说多少安慰的话,也是多余的……
苏醒:惊见故人
寒若慈一早起身,按计划去见沉百香,路经孟晓柯房门时,她犹豫了片刻,不由自主的轻轻推开房门……孟晓柯还在昏睡当中,唇上已恢复少许红润,但脸色依旧很差,她心中似乎泛起一丝不安,冷静想想,若真是孟晓柯为博取她的信任在演戏,也没必要伤得这般重,有些事确实想不通,她更不愿去想通,总之,他是蠢男人,自己更算不上好女人。
她将自己从歉疚的漩涡中猛然抽出,她不该心存歉疚,自从她开始设计这一骗局,就注定要做恶人,若她把真相原原本本的告知孟晓柯,他对她或许只有恨了。
寒若慈走到沉百香门前轻敲,门突然打开,迎接上沉百香突如其来的拥抱,寒若慈一怔,不习惯被女人搂着,但还是拍了拍她的脊背,询问道,“出何事了?”
“我被久哥哥拒绝了,好丢人啊,脱光光都勾不起男人的欲 望……”沉百香依旧为昨晚之事耿耿于怀,难道她就这么差吗?
寒若慈色诱男人是有目的的,而沉百香与自己不同,她是纯粹为喜欢而去做,不过,未想到沉百香如此雷厉风行,“男人有时也会害羞吧”
沉百香怀揣一丝希望的抬起眸,“你帮我分析分析,久哥哥这种冷若寒潭的男人,何时才能被我的真心所打动呢?”
寒若慈微微垂下眸,好似说给自己听般默默开口,“还是那句话,别把男人当作生命的全部,因为他们从不把女人放在第一位”未等沉百香继续问,她马上制止道,“走吧,我不想讨论这话题,说的很累”
沉百香这才想起已答应带她去见见禁地,不过出去散散心也好,既然心里不舒服,不如拿俘虏泄泄火,她从屋中取出一支特质长马鞭,随之带领寒若慈向禁地方向走去——
禁地是关押各派高手的汇集地,地处整个百香岛的正中央,禁区外由魔教弟子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甚为严密,每只关押俘虏的洞穴内只能容纳一人,而洞穴高度只够俘虏或蹲或坐,洞口用特质的铁网封死,铁网上爬满了毒蜘蛛,整体看去就像一个个坚固的牢笼。
经寒若慈认真观察……各派俘虏神色懈怠双眼失焦,甚至有些人癫狂的又哭又笑,她微微蹙眉,莫非是被下了盅?
“你看那——”沉百香为了吓唬寒若慈,一惊一乍的指向不远处的一座血池——
寒若慈面无表情的看向血池,血池内横七竖八的布满残肢,恶心的令人反胃,她随之平静道,“闻不到血腥味,那些是何物”
沉百香惊讶的瞪大眼睛,“你好镇定啊寒若慈,居然……”她即刻收敛声音小声道,“那里的残肢都是我找能工巧匠特质的,是不是很像人手人脚?”
寒若慈波澜不惊的扬起唇,“为何要作假?”
“尸体放不了几日就会腐烂,那味道太恶心了,我实在受不了,也就吓唬吓唬新抓来的……”
“你连腐尸味都受不了,那又怎样折磨这些人?”
沉百香眼中一转,随口敷衍道,“很多方法啊,饿着,渴着,喂泻药,软骨散,往洞里放毒蛇,扔跳蚤,泼开水,等等等等……不信治不了这帮疯人,哈哈——”
“……”寒若慈简直无语,怪不得个个看上去都神志不清的。
“你抓这些人做何?”寒若慈边询问边注意周遭的环境,此处位于整个岛屿中央,被捕之人至少有上百名,而大部分人已如行尸走肉般萎靡,凭她一己之力很难救出这么多人,还有那些毒蜘蛛阻拦,更是难上加难。
“呵呵,这个不能告诉你,不过你的胆识确实超出我的想象,你一定杀过人”
寒若慈笑而不语,死人与活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动一个不动,她预见的厄运中大部分是凶杀惨死,而对血淋淋的场面早已麻木不仁了。
“若,寒若慈?……”一道微弱的声线从洞穴中传出,寒若慈下意识的转过身……目光顿时锁定在洞穴中白衣女子身上,她有些震撼的说不话,眼前这位苍老干瘦的女子……可是四年前突然失踪的十二师姐,林婉芯?
林婉芯见寒若慈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再次确定了此人正是寒若慈,她忘乎所以的靠近洞穴前,披头散发,蹒跚挪步,甚为激动的手抓铁网,刚欲求救,便被铁网上的蜘蛛咬到,她轻喊一声蹲在地上,手掌顿时红肿得大出两圈……寒若慈下意识的挪了一步,但沉百香疑惑的看向她……寒若慈唯有故作镇定的伫立原地,不可告人的机密在脑子盘旋,理智最终将百感交集的情绪稳定住,她按耐住奔上前的冲动,沉默许久才平静的开口,“请问您是?”
林婉芯不由摸上脸颊,粗糙的触感让她明白自己狼狈衰老得惨不忍睹,“我,我是你十二师姐……林婉芯啊!若慈……”
寒若慈隐忍着心中的痛楚微微撇开视线,“我是叫寒若慈无错,但,我不记得您……”
沉百香左右看看,发现寒若慈的脸色甚是难看,她想可能是被这疯婆子吓到了,又怕这女人说出魔教的不轨勾当,想到这,沉百香扬起手中皮鞭抽在铁网上,铁网上的蜘蛛好似收到命令般,缓缓向洞穴内爬去,林婉芯眸中惊恐一片,顿时蜷缩一团躲在石块上,沉百香紧接着恐吓道,“退回去!再胡言乱语割掉你舌头!”
寒若慈不能带出任何怜悯的神色,但她心如刀绞般不忍,冰凝派弟子大半是驾驭轻功与点穴指的高手,冰凝弟子平日吃斋念佛修心养性,从不涉及武林争斗,莫非林婉芯的突然失踪便是被魔教所捕?甚至受到百般欺辱……她心中燃起熊熊大火,更坚定了最初的信念,魔教果真惨无人道,不止是魔教,还有武林中许许多多所谓正道的帮派,为了争夺她那一点点预言的能力而互相厮杀,这乱世……她势必要将无休无止的黑暗、肮脏彻底铲平!
寒若慈故作慌张的依在沉百香肩头,试探道,“那女子是谁?……她为何会认识我?你们抓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吗?”
“啊?……”沉百香看看洞穴前的提示牌,只因魔教弟子已经把武林各派弟子如牲口般的编了号,再用魔教独创的文字标注其身份——木牌注明:此女掌握一套罕见的轻功心法,门派不祥,抓获人:血魔左门护法,血狼。她微微蹙眉,敷衍道,“莫害怕,这些人都是得了一种怪病,时疯癫时咬人,不隔离会传染更多人,这女人关了有一阵子了吧,记不清楚了”
寒若慈默默点头,不由回眸看向十二师姐林婉芯,林婉芯抱头蹲在墙角,无助呜咽……四年前风姿俏丽的美丽女人,已被魔教种种酷刑折磨得面无全非。
寒若慈于心不忍的商量道,“这女子看上去很可怜,放了她可否?”
“那可不行!这些人有病啊!”沉百香急忙否定,不由分说的向禁地外方向走去,“走吧,在这里呆久了,好人也会疯掉”其实她这句话倒不假,论谁眼睁睁看着他人拨皮抽骨、备受折磨,而不被逼疯呢?
寒若慈终于体会到何为锥心之痛,抚养自己长大的师姐身陷困境却不能伸手相救,甚至要做到若无其事的挥袖而去……她每走一步,对人性更失望一层,每走一步便对终有一日称霸武林更渴望一步。
她的目光已骤冷如冰,似乎终于解脱了,不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丝毫内疚,不再渴望那变幻莫测且不真实的情感。
寒若慈一路不语,若未见到这一幕她或许真的会有些迟疑,但此刻,她已没有时间耽误了,必须抓住时机尽快寻得碧莲洞天,只要能达到目的,不惜任何手段。
沉百香把她送回百香居后,便谎称有事再次离开,其实不说也知道,沉百香定是返回禁区,而她对那女子能认出寒若慈这事,心必生疑,或者说,她想竭尽所能帮到石久一些小忙。
寒若慈摩搓着双臂,坐在院中的石椅上,天气很热,心却冷透……她在反思,为了虚无缥缈的情情爱爱,她放弃了迷惑石久上当的最佳时机,否则她略施小计便可救出师姐,这事,不怪别人,只怪自己莫名其妙的犹豫了一下。
“为何坐在这。”身后传来石久平静的询问声,寒若慈顿感一冷收回神志,她安静的转过身,仰视身后的男人……有时,她几乎忘了石久是魔教教主,却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残忍中觉醒,这种感觉很诡异,时而觉得他像个迷途的孩子,需要旁人的指引,可当你靠近时,这个孩子会掏出匕首刺向你,或许,他的本性就是残忍。
“杀人令你有快感?”
石久不懂她的意思,但却看出她眸中的鄙夷,他双手环胸平静道,“有快感,见血就兴奋,红色是我最爱的颜色,满意否?”
寒若慈眸中火光闪闪,她猛然起身,一把抽出他腰间的六棱刺,随之冲动的刺破手臂,鲜血一串串的滴在地上……石久一怔即刻躲过她手中的凶器,质问道,“你今日去哪了?”
寒若慈举起那只流血的手臂,冰凉的质问道,“是这种带出一丝血腥的颜色吗?”她不知想做何事,只知自己要被不能开口的秘密逼疯了,她多想直言不讳的咒骂魔教的残忍无度,但她必须演完这场戏,故作和乐融融的,视若无睹。
石久毫无情绪的注视她片刻,将她眼底隐隐的恨意看穿,其实不用寒若慈解释,此刻他也知晓她去过禁地了……他捏住她的伤口,不容她挣扎的拽进屋中……寒若慈被他一股大力重重的甩在床榻上,石久取出一条干净的白布,紧接着扯过她的手臂开始包扎……从头到尾,寒若慈对他又踢又打,但他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的,承受他该承受的指责。
待包扎完毕,寒若慈怒瞪着他,而他欣赏着自己极为难看的包扎成果,不由微微一笑,“你真是个笨女人,既然利器已在你手,为何不刺我而伤害自己?”
苏醒:义愤填膺
寒若慈轻轻按揉着伤口四周……她又做了件蠢事,当她嘲笑别人为情所动时,自己已回不到过去,她的心似乎越来越脆弱,对那些不值得同情的人,却又含带一丝恻隐之心。
她尽量平复心绪,缓和道,“我方才……”
“我来替你说,你方才所看到的那些人,都是魔教抓来的各派门徒,而我是魔教教主,石久,还想知晓何事?”石久一口气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交代了,不为别的,只因他不想再说谎,即便要继续利用她,也该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石久从她波澜不惊的神色中已看出端倪,或许她一早便知晓自己的身份,若判断无错的话,应是在上船之后,而她若无其事的态度又是为何呢?
寒若慈再次受到打击,但不是为了石久的身份,而是她发现自己没有一点能力改变他,她随之冰冷道:“那些人有何错,魔教太过残忍,或者说,你太残忍了”
石久嗤之以鼻,他从不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没有对与错,只有需要不需要。
寒若慈微叹口气,喃喃道,“为何不继续骗我,我宁可相信你是我师父”
“你已上岛,我没有再故弄玄虚的必要”
……寒若慈不由一怔,石久果然变脸够快,而她险些被他方才瞬间的伤感神情所蒙蔽,当她认为自己已控制了这个男人时,其实还差的远呢……不过,既然所有人的身份已各归其位,倒省了她的麻烦……想到这,她故作难以置信的抬起眸,“你的意思是,要以魔教教主的身份大开杀戒了?”
石久傲慢的神色掠过一丝嘲笑,“煞费苦心把你弄上岛,难道就为杀你?”他慢慢靠近寒若慈,一字一句阐述道,“我要你眼睁睁看着孟晓柯……死在你面前”
寒若慈眸中充火,顿时不假思索的推开他,“醉无双惊天拳与甘霖地龙冰无法伯仲,究竟哪种武功更强仍是未知数,是男人便一对一较量!”
石久不以为然的坐在她身旁,第一次见她冲自己发火,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控制不了情绪,而他,需要她的憎恨……他不急不缓道,“甘霖地龙冰?孟晓柯告诉你的?”
寒若慈随之挑衅道,“是与不是又怎样?你敢保证自己一定胜出吗?”
石久抿唇一笑,“不能保证,尽力而为”
今时今日,寒若慈觉得没有再交谈下去的必要,她平静的站起身,走到门口时,石久从身后飘出一道淡淡的询问声——
“我若死了,你会有一丝难过吗?”
寒若慈脊背一僵,片刻的犹豫被那一幕幕残忍的画面所取代,她沉了沉气,冷道,“不会,你的死,会换来无数亡灵的安慰”
石久沉默许久,眸中掠过一丝黯然,随之轻声叹气,“很好,我很满意……”
寒若慈终于觉醒石久已无药可救,她曾经有意无意的开导全是白费,“魔教,果真是聚集魔鬼的龙潭虎穴,我做错了一件事,不该以为你还有心”语毕,她心如死水的踏出房门,本以为自己够阴险狡诈,今日算开了眼界。
“……”石久的目光久久停滞在空旷的门槛上,不由自嘲轻笑,心……即便有又能给谁?
寒若慈疲惫的走回房中,她真的觉得很累,无力的趴在桌上……顿感腰肢被一双手臂环住,她惊呼一声转过身,竟然对上孟晓柯一张嬉皮笑脸的面孔,“谁允许你进来的?”
孟晓柯蹲身环着她的腰,脸颊贴在她脊背上,胡搅蛮缠道,“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我”
寒若慈试图掰开他的手,但手臂传来阵阵疼痛,她气恼的攥紧拳头,“你这人脸皮也太厚了吧?都说日后再无瓜葛,你还对我动手动脚做何?”
孟晓柯越被骂胡乱摸的越起劲,他一双手从腰滑到肋骨,又滑到大腿,最终落在她腰际间,“你好像又瘦了,就说因担心我而食欲不振,但也要记得吃饭啊——”
寒若慈费力的扭过身,怒道,“孟晓柯我警告你!……”她话语未完已不由自主收了声……只因孟晓柯的脸上很差,嘴唇泛着白色,虽一副大病初愈的状况,但笑容如往常般灿烂,只是多了几分令人心疼的憔悴。
她不由撇开眸,冰凉的命令道,“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别逼我骂人”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扬唇一笑,“我早就教过你,骂人轰人要有力度,你这般轻声细语的能吓唬谁啊?”
“……”寒若慈不清楚孟晓柯在想何事,她已不留余地的说了重话,也表明了心意,真不知还要怎样做才能撇清彼此关系。
“石久要与你开战了,此刻你做的,应是尽快养好伤迎战”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兴奋,“好消息啊,看来你还是关心我,就别装无情了圈圈”
“不许你再叫我圈圈,这名字让我想起那肮脏的猪圈,真是耻辱!——”寒若慈抵住他肩膀欲起身,却在拉扯中碰到了伤口,她闷哼一声捂住了手臂……孟晓柯即刻收敛笑容撩开她衣袖,不由焦急询问道,“怎受伤了?碰到哪了?”
寒若慈不予回应的看向窗外,对孟晓柯最有效的惩罚就是不理他,她就是学不聪明,无论失忆前后,她总是按捺不住情绪的波动。
孟晓柯只注意伤口未注意她表情,等了一会才抬头看去,只见寒若慈面无表情的看向远方,故作惊讶道,“啊哟喂,还学会耍沉默了……”他边说边贼兮兮的站起身,双手一拖她腰肢抱上桌面,未等寒若慈反应过味,已被他轻吻了一下唇,寒若慈气得连踢他数脚,无计可施的怒道,“你究竟懂不懂我那晚说的话?我对你没感情!更谈不上爱你,非要我一再重复才肯罢休吗?!”
孟晓柯将她双手压在桌上,深邃的黑眸带出一抹坚定……他认真道,“寒若慈,你有一件事未搞清楚,一旦被我认定的女人,她这辈子都别想逃走”
寒若慈清冷一笑,“呵,那你定是不爱我,人们不是常说,若真爱上一个人,是不会给所爱之人带来困扰的”
“鬼话!那都是没胆量男人说的废话,当初我误认为你是石久的女人才迫不得已放手,此刻还有何理由放了你?莫非一面若无其事的说放你走,再一人抑郁而终?”孟晓柯激动的说完后,觉得自己这番话又有些欠妥,他又道,“此刻,我心中的疑团基本解开,对丐帮诸位长老也好有个交代,而与石久的较量势在必行,所以,等我打赢了这场仗再娶你,不会生气吧?”语毕,他眨眨眼,觉得自己表述得挺到位,然后聚精会神的等待寒若慈赞同。
“……”寒若慈对他自说自话的功力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好似他计划的整件事里根本没想过别人会说不同意,此刻,她的心思其一在碧莲洞天,其二在十二师姐身上,更不想花时间去揣测孟晓柯的真实想法,“那我祝你遍体鳞伤、大败而归”
孟晓柯掩饰心里的那一份失落,勉强扯过一抹笑容,“最毒妇人心,我要死了你就得守活寡”
寒若慈不想再纠缠下去,她推开孟晓柯的阻拦走到床榻旁坐下,孟晓柯嬉皮笑脸的尾随跟上,他一屁股坐在寒若慈身旁,用手肘撞撞她,没话找话道,“我发现这岛上关押了许多帮派弟子,你帮我个小忙呗”
寒若慈眸中一惊,随之神色凝重的侧过头看看他,眸中好似掠过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你准备救他们离开吗?”若孟晓柯愿意出手相救,营救十二师姐这事自会易如反掌。
孟晓柯挑起眉,阴阳怪气的质问道“怪了圈圈,还有何事是你不知晓的?”
寒若慈一怔,自圆其说道,“既然你问起,我就细说下知晓的事……师父是魔教教主石久,这是我在船上时无意中得知的,你脊背上的残图与石久那幅可拼凑成一幅,而那幅整图便是碧莲洞天的藏宝图,这件事是……是我预言得知的……”她随之撇开头,“不过还有一件事令我很反感,我的名字出现在魔教与丐帮的百年古书中,书中记录我会预言术,且是唯一能找到碧莲洞天的引路人,这事,你不能否定,所以,我怎会喜欢一个利用我的人”而最后一句话,她好像在说给自己听,他们之间是彼此利用的关系,怎能称之为感情?
孟晓柯一头雾水的扬起眸,“碧莲洞天是听你那日愤慨激昂的说出,我才知晓,而且叔叔们没人告诉我这件事,不过,你的名字为何出现在百年古书中?莫非……”他还未开口,先捧腹大笑一阵,“莫非你是吃了长生不老药的千年老妖,一不小心把自己弄失忆了,便以为自己是十九岁小女人,哈哈哈——”
“……”寒若慈气得小脸涨红,一拳捶在他胸口,“你可否正常点!我在认真回答你问题的同时,你可否也尊重我一下?”
这一拳不偏不倚打在他伤口上,孟晓柯呛咳一声举手投降,“不闹了,我真不知你说的那事,待回到丐帮便知分晓,此刻无凭无据我就不争辩了” 语毕,孟晓柯自顾自躺在她腿上,心情不由豁然开朗,原来圈圈曾以为自己利用她的预言能力而故意示好,这就好办了。
寒若慈真有心即刻恢复内力,她这副弱不禁风的身体真是受够了孟晓柯的百般操控,虽恢复内力也打不过他,但至少可以躲开他为所欲为的轻薄。
愤怒之余,她突然想起正经事,“你准备如何营救那些人?我该如何帮你?”
孟晓柯指指脸颊,理所当然道,“亲我一下便告诉你”
“爱救不救,与我何干?”寒若慈赌气的仰起头,随之嘲讽道,“丐帮自称江湖行侠仗义的第一大帮,原来是徒有美名,再看看丐帮帮主,救几个人还想着色字当头……”
孟晓柯呵呵一笑,勾住她脖颈按到嘴边,直接吻上她的唇,而这次不但是碰一下,而是强硬霸道的深深一吻……许久后,他才不舍的松了手,随之没脸没皮的承诺道,“本来你主动亲我亲脸就行了,这就是不听话的后果,不过呢,看在你这么热情回应的份上,我决定救那些帮派弟子,嘿嘿嘿……”
寒若慈气得说不出来,但一想到十二师姐林婉芯即将获救,不由安心的松口气。
苏醒:声东击西
孟晓柯其实早已制定好营救计划,但因当时只是偶尔发现魔教禁区,并未仔细勘测地形与俘虏受伤状况,经寒若慈详细解说一番,他大致断定这次的营救困难重重。
“看来非要有你帮忙了”
“嗯,我会尽力而为” 寒若慈心甘情愿的点点头,紧接着嘴角一僵,不对呀,她不知不觉中已准备竭尽所能辅助孟晓柯完成营救行动……这样一来,岂不又成了丐帮的功劳?
孟晓柯有条不紊的部属方案,并未注意寒若慈不悦的表情,“你到时……”
“我来救,你辅助我行事便可”寒若慈不服气的断然制止,她若恢复内力,打晕那些魔教弟子不成问题,何况她熟练掌握点穴功。
“……”孟晓柯看了看她,顿时扑哧一笑,随之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神情,“行啊,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全听你的”
“嗯,我想想……”寒若慈沉思片刻,“你把那些魔教弟子打晕,然后用内力震断洞穴上的毒蜘蛛网,最后……我送他们上船”
“……”孟晓柯嘴角一抽,这跟他原本的计划出入不大,只是寒若慈的出现可有可无……原来圈圈抢着要干的活是带路啊……他捂住肚子狂笑,随之反问道,“那谁留在百香居,牵制沉百香与石久的行动?”
此话一出,寒若慈的如意算盘彻底失败,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垂下眸……罢了罢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就让丐帮出风头吧。
孟晓柯就喜欢看她哑口无言的模样,勾起她下颌看向自己,认真道,“那百余人,多半神志不清,所以,你要尽量拖延时间,任务艰巨啊”
寒若慈顿时打掉他的手,不悦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办事不用你交代!”
“哎哟喂,又急了又急了,还说自己不是小孩”他见气氛不错,得寸进尺道,“我特喜欢你幼稚的举动,要不怎能显出我成熟稳重?哈哈哈——”
寒若慈一怔,这才注意到他们俩的姿势,孟晓柯舒舒服服的躺在她大腿上,而她不但未生气,手指居然还在随心所欲的拨弄着他的发鬓——
她不自在的双手环胸,蹙眉严肃道,“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愿意救人是你的事,我只是出于善意助那些帮派弟子脱离苦海,莫以为我是为了你”
孟晓柯迷迷糊糊的应了声,顺势侧过头贴在她小腹上,“我先睡会儿,晚饭前叫醒我”
寒若慈未想到他行动如此麻利,不过,依照自己对他的了解,一出手便已有十成把握……想到这,她有些懊恼的叹口气,全然不知孟晓柯在何时已做好一切准备,待人家蓄势待发时,她还顾着伤心、气愤的脑中一团乱,这或许是女人的最大弱点吧,总是被起伏不定的情绪支配理智,而她已不求免俗了。
寒若慈眸中掠过一丝沮丧,在冰凝派她未接触过任何男子,所有勾引男人的手法亦是从书中所学,而面对她的两位男子皆为颖悟绝人,从这点上看,是她过于自负且自信了,可谓智者千虑,或有一失。
她耳边隐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不由垂目望去……孟晓柯心安理得的躺在她腿上,唇边温热的气息吹在她小腹上,他的一举一动如此自然,好似她就该心甘情愿的伺候他,而他照单全收也就罢了,还不必道谢……而孟晓柯不承认古书一事,她该怎样理解呢……
此时,屋外传来轻柔的敲门声,寒若慈轻轻放平孟晓柯的身躯,随之开门走出,又顺势合上门,她朝沉百香一笑,“何事找我?”
沉百香手托一盘樱桃,盈盈笑起,“岛上没有水果,这樱桃很甜,是父亲派人给我送来的,你尝尝”她边说边将果盘递给寒若慈,寒若慈看看手中新鲜润泽的红樱桃,不由心头一暖,但又想起沉百香虐待俘虏的种种残忍,心情难免有些矛盾的询问道,“加入魔教可曾后悔?”
沉百香已从石久口中得知寒若慈身处魔教领地,她原本有些担心寒若慈的反应,但似乎看上去还算镇定,她一拍寒若慈肩膀,坦言道,“我一出生便是魔教的人,没得选择,每个帮派自有它生存的法则,魔教几百年来称霸一方,凭的是实力与狠毒,人善被人欺,你可以换种角度想,教主也是在保护他的子民不受外敌侵害”
寒若慈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人的贪婪是无止尽的,错与对的界限似乎很模糊,而她的野心更大,希望冰凝派有朝一日终可称霸武林。
“实不相瞒,我与石教主已划清界限,虽我不能说自己是善人,但对魔教惨无人道之举不敢苟同,所以,日后若有言语冲撞之处还望沉岛主见谅” 寒若慈欠身行礼,不失时机道,“石教主也表明了态度,他已决定与孟晓柯对决一战,我想咱们很快要成为敌人……不如在开战之前心平气和的吃顿饭,也不枉相识一场”
沉百香看到她眼中的决绝,这番话也说得合情合理,久哥哥一声令下,寒若慈随时被打下万劫不复的深渊,而孟晓柯更不可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既然你已想清楚,那就这样决定吧,我吩咐下人去准备酒菜……”沉百香走出几步又回眸一探,“孟晓柯肯与久哥哥同坐一桌吗?”
“孟晓柯伤口还未愈合,还需静养几日,我代他赴宴便可” 寒若慈顺理成章的推脱开来,她负责绑住石久与沉百香,剩下的营救行动,就看孟晓柯的了。
沉百香会意一笑,心直口快道,“这样也好,他们俩人还是尽量少见面为妙,免得还未开饭先动起手来,那我先去准备,一会见”语毕,她欢蹦乱跳的转身离开,当她听到久哥哥与寒若慈闹翻这句时,心情已是一片大好。
晚宴前,寒若慈准时唤醒孟晓柯,孟晓柯要求她缠住石久至少三个时辰,寒若慈虽感到有些困难,但还是应下了,毕竟孟晓柯需要足够的时间解救百余人。
待一切安排就绪,孟晓柯活动活动筋骨站起身,寒若慈眸中掠过一丝不安,“你的伤还未好,会不会有些吃力?”
孟晓柯窃喜偷笑,随之郑重其事的转过身,“我心里有数,莫担心,我倒不放心你,万一石久有所察觉,你就说不知此事,装糊涂便可”
寒若慈注视他一瞬,发现他脸上呈现难得一见的认真表情,她的心似乎迟疑片刻,随之欲言又止的冷漠道,“不必为我操心,石久不会为难我,他还需要我找到碧莲洞天”
提起碧莲洞天,孟晓柯倒觉得整件事甚为荒唐,他与石久分明是对立双方,却因千丝万缕的阻碍故作相安无事。
孟晓柯已整装待发,即刻打开木窗,“若不是为你,我一早就要了他命”
“此话何意?”
“既然碧莲洞天需要我与他配合才能寻得,依我的意思,宁可玉石俱焚也不让那魔头得逞,可你说想去,所以,我暂时放过他” 孟晓柯跳上窗沿,转身一笑,不以为然道,“我去去就回,别太想我”话音未落,他已悄声无息的跃出木窗,留给寒若慈一片匪夷所思的遐想……
……寒若慈久久凝视窗外,她的心险些再次掉入他颇为诚恳的话语中……但她依旧不信这世间有这种无欲无求的人,更何况此人是雄心勃勃的丐帮帮主,她警告自己……已迷失了一次,决不能重蹈覆辙。
……
餐桌前,三人各怀心思沉默不语,沉百香率先开口打破僵局,她举起酒杯面向寒若慈,“即便咱们迟早会成为敌人,但今日还是朋友,敬你”
寒若慈放下碗筷,端起眼前的酒盅,自然一笑,“祝你早日心想事成”
沉百香一听此话,偷瞄了石久一眼,她自顾自扭捏的偷乐,“借你吉言,嘻嘻”
寒若慈用余光看向石久,他一语不发垂眸抿酒……寒若慈即刻将酒盅对向石久,“石教主,今日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石久面无表情的举起杯,随之一饮而尽……空杯捏在手中迟迟不落……好一句石教主,表明寒若慈要正式与他宣战。
寒若慈其实不太会喝酒,她微微蹙眉将酒杯递到嘴边……“喝茶吧”石久手指一动,下人已替寒若慈斟满茶杯,寒若慈不由怔了怔,石久居然记得她不胜酒力,但为了拖延时间,她依旧将杯中酒艰难咽下,她捂住嘴唇轻咳一声,随之站起身,再次将石久的空杯蓄满,平静道,“虽石教主骗我上岛实属恶劣,但一路上也救过我数次,石教主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石久注视酒杯中的一汪水晕……黯然浅笑,“对此事不必多言,我只救有用的人”
“嗯,至少你有一点值得我欣赏,够坦白” 寒若慈这句倒是实话,石久从始至终保持一贯的冷漠,至少未让她的心在两个男人之间举棋不定。
沉百香感到四周似乎弥漫起某种怪异的氛围,她胆怯的看了石久一眼,居然从他眸中看到一丝落寞,这不该出现在王者眼中的黯然,令她的心即刻沉入谷底,看来,不是她过于敏感,而是石久对寒若慈有一丝别样的情愫……
石久沉默许久,命令下人端来一坛酒,他一杯一杯的自斟自饮,眸光越来越冷,好似将自己再次封闭在无形的屏障中……寒若慈与沉百香不约而同对望一眼,沉百香显然不敢劝阻,又将求救的目光抛给寒若慈,而寒若慈当然希望石久能将自己灌醉,喝的越多,为孟晓柯争取的时间便更多,她才不会制止。
沉百香见石久闷头自饮,随之自己也心情沉闷的跟着喝起……不一会儿便醉倒在桌前,寒若慈见已醉倒一个,心中不由暗喜,再看石久微醺的双眸,她悬起的心渐渐落下,算算时间已过去一个时辰,局势基本稳定。
刚想到这,却发现石久停止饮酒,她即刻起身走到石久身旁,推波助澜的倒上一杯,“我陪石教主喝,无论结局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
石久缓慢的眨动睫毛,“谢我当初挽留孟晓柯?呵……”
寒若慈似笑非笑的注视他,挽留?……非也,那是她一手制造的“不期而遇”。
苏醒:片刻温柔
石久缓缓站起身,举起杯中酒沉默片刻,“从这一刻起……”但他话还未说完,只听窗外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石久顿时锐眸一展,抄起桌上的六棱刺欲离开一探究竟……寒若慈急中生智的挡在他身前,搂住他脖颈故作恐慌道,“好,好吓人的雷声……”
石久自然辨别得出这并非雷声,但寒若慈瑟瑟发抖依偎在自己怀中……他抬起手想拉开她,手指却变得异常无力,掌心不由贴上她的腰肢……这种被她依赖的拥抱,是第一次,或者也是最后一次。
寒若慈感到一只冰凉的手紧拥在腰间,而另一只手中的六棱刺一同抵在她脊背上,她自然而然取走石久手中的利器放在桌边,随之柔声道,“你拿着这东西……让我感到很不安”
石久感到手中一空,双手一环将她拥入怀中,他合起双眸依在她肩头,似乎在体会这一刻宁静的温暖……而室外的纷纷扰扰在瞬间停滞,他好似也拥有了可以停歇的港湾……寒若慈一边洞察着四周的状况一边轻轻抚摸他的发丝,呼吸渐渐紧密而交错,他的冷酷残忍已化作一丝青烟散去,这会儿的石久,又像个疲惫的大男孩,令人不由自主为之心疼……
他们相拥许久,彼此不曾开口,而寒若慈等待许久未等到第二次声响,她安心的顺口气,不由看向醉倒在桌的沉百香,她与石久相拥的这一幕,并不希望被沉百香看到,或者说,她已厌倦了利用感情伤害任何人,因为……她似乎也被伤害了……
寒若慈初步断定营救行动在顺利进行中,只因等了许久,并未有魔教弟子跑来汇报,她试图从石久怀中脱出,但手指轻轻一推又被石久更紧密的扣在怀中,她怔了怔,“石教主,我无事了,方才只是被吓到了,抱歉……”
石久沉默片刻,即刻拉起她的手向厅外走去,寒若慈任由他带着前行……只要不出百香居大门,去哪都可。
刚想到这,寒若慈突然发现石久是准备带她出门,而且俩人已踏上唯一通往洞门的回廊上,她眸中一惊,顿时停滞脚步,紧握住石久制止前行,“我怕雷声,不想出门”
石久回眸浅笑,“时而娇弱时而冷静,哪个才是你”他本想带她去海边,他独自看了千遍的海面,若换作两个人平心静气的一起看,会有何不同呢?
寒若慈坐在回廊的木椅上,顺势将他拉坐身旁,“石教主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若不学会坚强,到头来只会被人欺负”
石久注视她慢慢眨动的睫毛,目光不由落在她粉润的唇瓣上,同是一人口中,可以言辞刻薄、犀利,也可如此刻这般柔情凄婉,女人……危险的女人。
寒若慈抬起眸,东拉西扯道,“你脊背上的残图为何是金色呢?”
石久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依旧沉默不语的注视她……寒若慈已察觉气氛有些尴尬,心中更是万般焦急,若石久一直不配合说话,她岂不是要一人说书了?
寒若慈故作受凉的搓搓臂膀,“这里是风口,不如进去吧……”她边说边向原路返回,石久未有异议,安静的跟在她身后,寒若慈走在前方,不由微微蹙眉,揣测道:莫非石久已知晓孟晓柯不在百香居中?
想到这,她又转过身,疑惑道,“石教主为何沉默不语?莫非与我无话可说?”
石久双手环胸,垂眸看着他,鬼魅的黑眸掠过一丝眷恋,他并非不想开口,只怕自己一开口便会打破这短暂的和谐气氛。
石久缓缓贴近她,双手一托将她抱到木椅上,寒若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下,石久环住她的腰身,微微仰视看去……他从儿时便告诉自己,永远不要让自己仰视一个人,尤其是女人,他习惯了居高临下藐视世间百态,此刻,他却好奇仰视的感觉是何滋味……
寒若慈双手抵住他双肩,不自在的避开目光,曾经的她,是多么高傲自信,却不知从何时起不敢面对一双双炙热的眸,“那个……请放我下来……”
“很久未听过你这般胆怯的请求了”石久怀念那个柔弱的女人,但心里却隐隐感到那个女人早已不复存在了,不明原因,只觉得不是她了。
寒若慈怔了怔,对自己不自信的言语感到厌恶,她即刻恢复本色,扬起冷笑,“莫非石教主喜好欺凌弱小?这点倒在我的意料之外……”
石久清冷浅笑,“善变的女人,或者说,只有你如此善变”
“我可否理解为,柔弱的女人让你有驾驭的快感?”寒若慈感到有些不悦,即刻推开他跳下木椅,石久不由自主拉住她手腕,无奈的默道,“我试图与你心平气和的交谈,你却要曲解我的意思”
寒若慈转过身,毫不示弱的质问道,“既然你已决定做恶人,我的喜怒你还会在乎吗?你与我的关系建立在欺骗与利用上,何来心平气和?”
石久将她扯入怀中,眸中掠过一丝诡异的寒意,“即便我是狼,你未必是羊,记得你曾经在船上跟我说过何话吗?”
寒若慈沉默思索,依旧想不起哪句话令他这般敏感,“请石教主明示”
石久意味深长轻笑,她欲拒还迎的举动几起几落,此刻又如贞洁烈女般仇视自己,一个令他看不透的女人,他真能轻而易举摆布吗?
石久勾起她的下颌送到嘴边,纯粹的温暖果真很短暂,那种感觉是他不该去想的……他俯下身吻上她的唇……今夜过后,她会彻底恨他,或许,那才是他所要结果。
寒若慈顿感身子一轻被他抱起身,待她发现自己已身入屋中时,随之额头冒出冷汗,危险的讯号在心中鸣笛,而挣扎只是徒劳……她撇开头,竭力躲开他的唇,但因挣扎力道过大,她手臂上的伤口已渗入鲜血,但石久似乎视若无睹,且并未停止手中的动作,她的衣裙已撕扯的散落一地……石久不经意的目光……却再次落在她肩头的刺青上,他眸中一冷,指尖即刻释放出一道寒气将屋中的蜡烛顷刻熄灭——
寒若慈见屋中一黑心智更乱,她顿时抵在石久的肩膀,焦急道,“你就这么希望我恨你?”
石久无动于衷的将她翻过身,逼迫她面朝下跪在床榻上,寒若慈已感到他这次绝不会凭几句话便会放过自己,但她不能放弃,若放弃了,她一定会厌恶自己。
石久冰凉的手指,不算温柔的覆盖在她胸口上,胸口传来隐隐的疼痛令她失声一叫,而她此刻能做的,唯有尽量压低身体阻止他侵犯……“你非要逼自己做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吗?!”
石久对她微弱的反抗感到同情,他将她翻过身压在身下,一双黑眸在月光下魅惑深邃……又似乎在给她机会自救,静静等待那句他想听的话……
寒若慈借助月光注视他的眸,但彼此的紧密贴合令她失去了所有的镇定,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她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更不想显示出此刻的无助,他的唇落在她唇瓣上,轻轻柔柔的带出一丝暧昧,她无奈的合上眼,该怎么办,孟晓柯,快回来啊……
他的吻越来越深,冰凉的舌尖缠绕在那只温热的小舌上,而她不哭不闹,居然还配合着他的步伐盈盈环绕,他此刻不想去揣测她为何顺从的犹如羔羊,只知道这枚吻令他留恋,索取不尽的温柔好似一汪清泉直入心脾,渐渐又幻化成一团熊熊烈火,即刻在他的五脏六腑之间燃烧,不适应这种因隐忍而呼之欲出的燥热,但又不舍得马上结束,在床上,他从未迁就过任何一个女人,或者说,只是一种发泄肉 欲的工具,而寒若慈,是他第一个吻过的女人……
……此刻,寒若慈完全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她顺势搂住他的脖颈坐起身,使两人的姿势渐渐对调,她将石久按在身下,以上位姿势跨坐在他腰间,她已察觉石久的动作从强硬到温柔,随之小心翼翼的做好逃跑准备……她俯身主动吻上石久的唇,舌尖轻舔着他的唇瓣,石久感到阵阵细腻的触碰,他不由轻声一笑,“莫非是我太了解你,所以不能相信你的诚意?”
寒若慈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他已看出她的心思,过于冷静的男人真的很难对付。
而他其实已决定放过她,最终还是未狠下心,或许那个吻太过美妙,他似乎不想破坏一瞬即逝的美好气氛……
寒若慈双手环胸坐起身,还在思考对策时,顿感他手掌一动将她的臀部移到敏感地带,她不由惊叫一声跳下床……石久单臂支身侧起,调侃道,“我又未脱裤子,你总叫什么?”
“……”寒若慈急忙捡起地上的衣裙遮盖身体,石久好似又换了种心境看待她,方才那个势在必得的魔鬼突然不见了,她疑惑道,“你莫非在戏耍我?就为了看我狼狈的模样?”
石久沉默片刻,疲惫的躺回枕边,口是心非的无力道,“你的百依百顺,令我失了兴趣”
“……”寒若慈悬起的心终于落下,石久的性格还真扭曲,居然喜欢女人反抗?
苏醒:冰炙回心
趁石久未改变心意之际,寒若慈急忙手抓破乱的衣衫向屋外走去,一出门便看到沉百香伫立其外,沉百香一脸泪痕神色黯然,她的目光带出一丝哀怨,随之默默转身而去——
寒若慈默不做声的注视她,那绝望的小小身影令她不知该如何解释……本想回房即刻恢复功力,她似乎再也受不了手无缚鸡之弱,但脚步却犹豫了下……她警告自己不该管这闲事,魔教的任何人都不值得同情,但……“沉百香!”她跑到沉百香身前拦下,沉百香有气无力的撇开头,“怎么,想展示你的魅力吗?”
寒若慈清冷一笑,“你看我狼狈不堪的模样,何来魅力?”她微微垂眸,坦言道,“其实我不在乎你误会我,我确实在言语上荒唐过一阵,不过……石教主对我并无感情,或许只是他的占有欲在心中作祟罢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沉百香沉思片刻……不由似懂非懂的抬起眸,“你说的意思是,久哥哥只是想霸占孟晓柯的女人?”
寒若慈拍拍她肩头,“算是吧,虽然我不属于任何人……”语毕,她悄然离开,不由后知后觉自嘲一笑,其实该出面解释的人不该是她,她明明也算受害者。
她即刻走回屋中,将门窗紧闭,取出锦盒中的黑色药丸捏在手中……一旦服下此枚药丸,她将彻底恢复原本的模样。而在运功时,“金丝冰血”渲染的冰凝派标志即刻展现,她缓缓坐落于铜镜前……却发现自己的面孔如此柔弱,没了朱唇点红的自信,甚至她引以为傲的冰冷双眸也归于平和柔软……此刻的她,好似一个多愁善感、弱不禁风的小女人……这时,镜中好似出现另一个自己——那个在哭泣声中魂飞魄散的影子,她难以置信的注视镜面许久,试探着摸上脸颊,触感是真实的,心却不归属于她……她亲手毁了自己一手打造的冷漠高傲,一场精心策划、百转千回的骗局,最终还是把自己搭了进去……
寒若慈将铜镜重重拍倒在桌上,毫不犹豫的将那枚药丸吞吐进喉咙,她才不要做那个被情感束缚手脚的无用女人,她绝不屈服命运的安排,因为,命运只能在她手中掌控!
……体内顿时传来前所未有的撕扯疼痛,她抵不住血管内湍流涌动的澎湃,即刻席地盘坐,双手合十抵在胸口……两股强大的气流湍流不息的冲入血脉,一寒一热的内力交汇贯通,每一次碰撞便震得她五脏俱疼……她的衣衫已完全浸泡在汗水中,一层冰雾渐渐从身躯四周散开,冰雾汇集、凝结、上升,在空气中形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冰珠包裹在体外,仿佛一只薄细的冰层覆盖在她身躯上……与此同时,唇上的那一抹粉润悄然消逝,无声无息间已被艳红的朱色所染盖。
……一时三刻后,她不由微微扬起嘴角,此刻已基本控制住肆意弹撞的内力,在双眸开启的一瞬,带出一丝冰至极点的寒气……只见她双手仰天一展,犹如破茧而出的蝴蝶般悬浮半空,紧接着,一道润泽的金光划破黑夜的宁静,冰凝的水珠急速燃烧,顷刻间化作雾气融化在空气中,她一转身,脚尖轻盈落地——冰炙回旋,尘埃落定。
寒若慈所习武功极为诡异,她体内可以同时拥有阴阳两道内力,则是冰凝派一套无人敢碰的心法——冰炙回心。更是冰凝派的镇派之宝,当初她为纯熟掌握此套心法,几欲走火入魔,但因自身拥有预知厄运的能力,所以每每都能及时收手,有力有效的控制了阴阳失调的危险。
而寒若慈,是武林之中唯一掌握此绝学之人,“冰炙回心”最精妙之处是可快速提高自身内力,他人十年的内力根底也不及她的十分之一,有了精纯的内力做支持,她便拥有了呼风唤雨之势,无论是点穴、轻功、剑法、掌法,即学即用,而且极具杀伤力,然而,空有一身浑厚内力,却无精湛绝学造势……这便是她对碧莲剑谱势在必得的关键所在。
她心情舒畅的走入庭院中,信手拈起一只落叶,指尖一弹飞射而出,只见盘踞在石壁上的粗壮树藤应声断裂……她漫不经心的睨向脚下一片断根,自信的笑容再次染上嘴角……举世无双的两套绝学又如何?——浑厚张扬的醉无双惊天拳,阴柔内敛的甘霖地龙冰……待她修成正果之际,一同出手,也不会放在眼里。
此时,一阵轻风吹过,她收敛内力,警觉的转过身,却被一股大力扯进怀中……不必看也知道来人必然是孟晓柯,只因那股淡淡的酒香还未散开……
寒若慈抬起眸,平静道,“一切可好?”
孟晓柯贼眉鼠眼的看看四周,即刻拉着她向屋中走去,待他们进入房间,孟晓柯顿时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随之懒懒道,“哎呦喂,可累死小爷了,救人倒未费事,但那群人跪在船头不肯走,我连哄带骗的才让船驶出海口,快给我倒杯茶解解渴……”
寒若慈一听此话,才安心的走到桌边斟了杯茶递给他,为以防万一,她追问道,“可都救出去了?……男女老少”
“嗯,全送上船了,待明日一早,魔教弟子从昏迷中一个个醒来,此岛必会大乱,哈哈——还有,魔教头子石久,定是气得七窍生烟,哦哈哈哈……”孟晓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又顺手递给寒若慈,示意她再去倒,寒若慈不假思索的接过茶杯,走到一半顿时止住脚步,不悦的质问道,“你凭何对我呼来喝去的?”
孟晓柯呵呵一笑,“圈圈啊,你怎可跟有功之臣斤斤计较啊?”
“我也出力了呀,若不是我……”寒若慈话到嘴边又不想提及不快之事,她懒得再争辩,斟了杯茶递给孟晓柯,随口奚落道,“此次丐帮大出风头,一旦武林各派弟子逃脱魔教领地,定会四溢宣扬丐帮的丰功伟绩,你又何必说得如此不情愿?”
孟晓柯似乎未听她说什么,一双黑眸紧紧锁在她的脸颊上,凝视许久许久……最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一个叫林婉芯的女子叫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
寒若慈眸中一惊,即刻走上前欲接信,但孟晓柯又快速的抽回手,严肃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能看”
“你看过了?”寒若慈眉头紧蹙,不由揣测信中的内容,若十二师姐在信中提及有关冰凝派的只言片语,那她该如何应对?
孟晓柯坚定的摇摇头,“未看一眼”
“那你要我答应何事?”寒若慈故作镇定的坐到床边,明知故问道,“你口中的那位女人,为何要给我写信呢?”
孟晓柯顺势靠在她肩上,懒洋洋的伸个懒腰,默道,“我只是猜测与你的身世有关,我是怕你看了信后太过激动,答应我,无论信中写了何事,莫伤心,因为有我陪着你”
寒若慈注视他凝重的表情,不由心情一沉,随之小心翼翼的展开那封信——若慈师妹,师姐得知这位小兄弟是你相公,一边替你欢喜一边却又忧心忡忡,身为冰凝派的弟子不可婚配,这说明你为追求爱情已脱离冰凝派,想到这些,师姐不得不道出深埋已久的悲剧……当初师姐离开冰凝派便是相信了一个男人的话,那男人叫血狼,他发誓会爱我一辈子,我当时自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骗,不惜背弃师门与他私奔……但结果如你所见,幸福如此短暂,不到两年他便对我厌烦,毫不留情的将我投入魔教牢笼,领功请赏……牢记师姐的忠告,莫把自己的命运交付在一个男人手上,不过,或许是师姐多虑了,你自小性格刚烈,头脑睿智冷静,能骗过你的人应是寥寥无几。师姐只想告诉你,再甜蜜的诺言终有变质的一天,我此刻真的很后悔,但却为时已晚,一切都回不去了……好了,我最后一次以师姐的身份说教,若慈,既有前车之鉴莫再重蹈覆辙,师姐真心祝福你找到幸福,林婉芯留。
待信看完,寒若慈落寞的垂下眸……原来师姐在几年间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她的心一定很疼,冰凝派的所有女子亦不会轻易付出真心,可一旦付出便是飞蛾扑火的坚决……她似笑非笑的扬起唇,眸中掠过一丝悲凉……师姐真傻,将自己的后半生交付给一个喜新厌旧、禽兽不如的男人手里,师姐说的对,男人,真的不可靠。
孟晓柯聚精会神的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刚抬起手指抚上她脸颊便被寒若慈冷漠的打开,她即刻站起身,走到烛台前将那封信点燃,盈盈的火光引出浓浓的烧焦味儿,她的目光,冷冷的落在那张化为灰烬的纸沫上,随转身之际手指猛然一扬……灰飞烟灭,一切都过去了。
……孟晓柯默不做声的凝望她,将寒若慈的表情尽收眼底,她从哀怨到惆怅,从惆怅到镇定,从镇定到冰凉,直至心灰意冷的黯然一笑……这些,是他不想看到的,却又无法制止的。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凝重道,“我还是那句话,一直陪着你”
寒若慈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呵,还说未看一眼,你的谎言总是说得那么顺口”
孟晓柯逼她转向自己,强词夺理道,“我未扯谎啊,是未看一眼,不过看了好几眼,原来你是冰凝派的弟子,这点倒让我吃惊不小”
寒若慈生硬的抬起眸,先发制人道,“何为冰凝派?何为师姐?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情爱爱与我何干?还有,你何时成了我相公了?”
孟晓柯感到掌心传来一股非阴非阳的气流,而那股气流随寒若慈愈加愤怒的眸光而不断壮大,他注意到她眉心隐隐多出一枚红色印记,下意识的松了手,如释重负一笑,“金丝冰血,你果然是冰凝派的弟子,好消息啊——”
苏醒:最后温存
寒若慈已在不知不觉中释放出内力,她即刻压制呼之欲出的怒火,随之冷脸对笑颜,质问道,“冰凝派与你有何关系吗?”
孟晓柯顺手从盘中抓起一把樱桃,边吃边不以为然的回答道,“冰凝派是武林中极为少见的帮派之一,根据地在雪山中,为清一色的女子,主要以提炼各种丹药为主,平日吃斋念佛,过得挺安逸的,不过,冰凝派不乏身怀绝技、美艳倾城的世外高人,多神秘啊——”他把一只樱桃塞入寒若慈口中,“怪不得你总向往雪景,那是潜意识里的熟悉感”
寒若慈不由一怔,看来孟晓柯到对冰凝派了如指掌,想起他曾经提及要带自己去雪山这事,不由好奇道,“你去过冰凝派?”
孟晓柯眸中闪过一丝记忆的倒流,随之轻声浅笑,“嗯,很久的事了,没准我还见过你”
寒若慈垂眸回忆片刻,在记忆中并未见过哪个男子,而且冰凝派明令禁止男人进入,她更感疑惑的追问道,“你方才不是说冰凝派是清一色的女子吗?为何会让你进入呢?”
孟晓柯笑而不语,好似独自沉浸在儿时的一段乐事中,顿时捂住肚子狂笑一阵,“我不告诉你,否则会被你笑话……”他边说边自顾自大笑,“对了,我记得冰凝派石门前有一对冰雕仙女像,挺好看的,不对,没你好看,呵呵……”
寒若慈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冰凝派门前确实有一对“飞天”冰雕,但那不是在大门口,而是在最深层的掌门宫门前,此话证明孟晓柯的确去过冰凝派,她按捺不住好奇心的涌动,即刻走到孟晓柯床边蹲下,“那你是何时去的冰凝派?”
“那可早了,十几年前了吧” 孟晓柯轻描淡写一过,他侧过身偷亲了寒若慈一下,“我管冰凝派叫尼姑庵,在我看来就是有头发的女和尚,起初捡到你时,就觉得你有点像尼姑,不吃肉不喝酒,还真被了言中了,哈哈——”
寒若慈捂住唇急速起身,不悦的命令道,“既然我是尼姑,你怎可轻薄出家人?对佛祖大不敬对神明不敬,色……”
“对神明不敬,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施主莫无礼” 孟晓柯一板一眼的继续说完,不由眸中一惊,顿时惊喜道,“唉?这套话好熟悉啊,你们冰凝派的女子是不是都这么说?”
“……”经他这么一问,寒若慈也觉得这段话很熟悉,好似曾不止一次的对某人说过,那人是个身材魁梧的大姐姐。
寒若慈将自己从记忆中拉回冰凉现实,她板板情绪严肃道,“你还有心说笑?不到明日石久便会知晓你救人之事,莫非你要在此地等他来抓?”
孟晓柯一怔,“啊呀!险些忘了正事”他顿时双拳一击猛然起身,不由分说的将寒若慈拉到床边,寒若慈不明所以的坐下身,还未开口已被孟晓柯压在身下,她下意识的双掌运力,紧接着一记掌力撞在孟晓柯肩头,孟晓柯早料到她会出手,为防患于未然,已提早提起一口内力备用,这会,一招弹开她的攻击,寒若慈顿感掌心好似撞在坚硬的石板上,她握住吃痛的掌心,怨恨的瞪着孟晓柯,孟晓柯替她吹吹微红的掌心,又嬉皮笑脸的亲了亲,“你怎能偷袭我呢?不怕受伤吗?不过,内力不错,何时恢复武功的?”
寒若慈听出他言辞中的藐视,愤愤的撇开头,“尽量嚣张吧,迟早有一天要了你的命”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灿烂一笑,“若真有一日,你武功在我之上,舍得杀我不?”
“舍得舍得!你……唔……”她愤恨的回应淹没在孟晓柯灼热的吻中,她自知此刻的武功伤不到他……但依旧锲而不舍的再次运功,随之将内力传入两指之间,即刻猛然出招点向孟晓柯软肋下的穴位……而孟晓柯动作刚巧比她快一步,敏捷的捏住她手腕按在枕边,他似乎很无奈的叹口气,“我说圈圈,当我知晓你恢复功力的那一刻,真是喜忧参半啊,一边要防御你的偷袭一边欲火焚身,能否别闹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寒若慈用力挣扎,不服道,“你这小不休的,放开我,呃……”她话未说完,已被孟晓柯点了定穴,寒若慈一动不动的僵持在原地,气得眼中喷火,“你太卑鄙了孟晓柯——”而孟晓柯朝她无辜的眨眨眼,“不能怪我,这是你逼我的……”
他随之搓搓手心,做出一副为所欲为的无赖嘴脸,再次俯下身吻上她的唇,寒若慈此刻动也动不得,躲也躲不开,她气得手心出汗,恢复武功依旧制止不了的他为所欲为,此刻只得由他随意摆布……而舌尖与舌尖的碰撞如此熟悉,淡淡的酒香侵入她的喉中,迷醉的轻柔令她轻轻合起双眸,她该奋力挣扎,咒骂、痛斥他的卑劣行径……但心却慢慢沉浸,平静安逸的停在某个角落……她情不自禁的回应那一丝丝酥麻的触碰,躯体阵阵发烫,意乱情迷的浅吟一声,随之无力的叹口气,不经意的迎合,已再次背叛了她的心……
孟晓柯吻了她许久,好似吻上千遍也不厌倦……他粗气微喘,深邃的眸光尽是依依不舍的沉重,“我先把你送回冰凝派,那里自会有人照顾你”
寒若慈双颊晕红,迷朦的双眸缓慢眨动,“此话何意?你不愿让我看到你与石久的生死之战?还是你怕我的存在成为你的负担?”
孟晓柯脸色闪过一抹黯然,指尖宠溺的撩拨着她的发丝,安心一笑,“胡说什么?此刻终于知晓你是冰凝派的弟子,自然要送你回去,待我解决了石久,自会去冰凝派接你”
寒若慈似乎越来越不了解眼前的男人,他的神色表明心意已决,看似玩世不恭的外表下究竟周密的安排了多少事?而她,怎可离开呢?寒若慈不得不挣扎矛盾……真的是为保护她吗,还是怕她成为石久的帮凶?
寒若慈冷冷的命令道,“解开我穴道”
孟晓柯无动于衷的抿抿唇,“你先答应我,乖乖回冰凝派”
“单凭一封信函你便让我相信自己是冰凝派弟子吗?你骗我太多次了孟晓柯,我真不知你此举又处于何种目的,你根本无权支配我的自由!”
孟晓柯沉寂片刻,勉强一笑,“我有一个致命弱点,而这弱点有可能导致全局颠覆”
“弱点?”寒若慈不屑冷笑,随之嘲讽道,“孟大帮主会有弱点吗?我还真未看出来,莫信口雌黄了孟晓柯,我不是你的玩偶,也不会听你指挥”
“不错,我曾经是没有弱点的人”孟晓柯故作痛心疾首的捶打床褥,寒若慈不屑一顾的移开视线,目的尚未达到前,她绝对不会离开,量孟晓柯也不敢强行绑人,她在沉思时,屋中已变得一片宁静,她因无法动弹,只感到孟晓柯将头埋在她肩头,莫名的压抑感令她不由唤了两声……孟晓柯一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胸膛,他沉了沉的叹口气,“你以为是谁我的弱点,真是个不懂事的傻丫头……”
寒若慈的目光停滞了许久,之后冰凉一哼“若是为了我,你会向魔教投降吗?”
“会”
“我若说,你希望你与石久交手,你会罢手吗?”
“会”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却是真诚无比,渐渐扰乱了寒若慈的心,她嘴唇微微颤抖,不由自主问出自己都不信的问题,“莫非为了我,你可以放弃丐帮?”
“原本道义与爱情是不冲突的,既然你这么问……”孟晓柯俯视她一双寒冰般的魅眸,“若背信弃义是你对我唯一要求……”孟晓柯微微垂眸,眸中掠过一丝留恋,“我可以离开丐帮,但绝不伤害丐帮弟子”
寒若慈未想到孟晓柯会给出如此中肯的答案,丐帮是他今生唯一的家,那些爱戴他、养育他的人全在丐帮,而他与之奋斗的一切自是为了丐帮的兴衰,真的愿意为了她,放弃所有吗?
她不屑一哼,随之扬起眸郑重道,“为了一个不明来历的女人,你甚至不知这女人是正是邪,是否回答的太过儿戏了?”
孟晓柯俯下身,少有的温柔一吻,默道,“她是个善良的女人,但不知她为何这般不自信,人生苦短,与我放手一搏如何?”
寒若慈刚要开口,他又再次打断,“不用急着回答,我给你一年时间考虑,到时我自会去冰凝派找你,我不会名不正言不顺的把你带走,自会对冰凝派的掌门有个交代”
寒若慈渐渐迷失的心,又被“掌门”两字生硬的拉回现实,她随之冰凉的应了声,“即便你这般执着,我考虑考虑”
孟晓柯兴奋一笑,“你可是答应先回冰凝派了?”
“嗯,走了也好,省得终日被你烦”寒若慈此刻先用缓兵之计,至于走不走只有她说了算,而且岛上唯一的船只已被他亲手送出海……一年的时间,够她整理思绪,想清楚诸多事。
孟晓柯如释重负的顺口气,轻轻一点解开她的穴道,寒若慈呛咳一声脱离束缚,刚要再次出手攻击孟晓柯,却被他一拥而上的深吻抵在枕边,寒若慈激烈反抗一阵子,虽有些徒劳,但被他肆意操控的举动简直忍无可忍……不过……
“今晚是我最后一次顺从你,你若真心尊重我,日后便不可,再未经我同意下侵犯我,先答应我孟晓柯” 寒若慈开口同时,身上的衣衫已被他扯开,孟晓柯顽皮朝她眨眨眼,顺势将她压倒在身下。
苏醒:玉石俱焚
在寒若慈据理力争的逼问下,孟晓柯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声,寒若慈不由讽刺一笑……其实她至今不知孟晓柯喜欢她什么,连自己都认为过于冰凉的性格,又怎会引起他的喜爱?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如十二师姐所讲那般,男人只喜欢年轻漂亮的身体,一旦发现更好的,还会记得她是谁吗?
孟晓柯不经意掠过她的双眸,随之坐起身,“你若不愿意就算了,何必弄得跟视死如归似的”
寒若慈默不做声,顺势搂住他双肩坐在他腿上,柔软的朱唇摩搓在他耳际、脖颈……她并未说不愿意,只是喜欢占主动,或许说,她更喜欢欣赏孟晓柯意乱情迷时的不冷静……
而孟晓柯自是被她挑逗得身体略微燥热……掌心在她妙曼的身姿上游走,白皙的肌肤,又滑又柔,他托起她腰肢使之挺身直立,一袭温热的唇落在她胸线上……突如其来的一记热烈吸吻令她不禁浑身颤抖,而轻微的疼痛抵不住同时袭来的亢奋,她微着蹙眉,好似在这一刻,她已管不了所谓某些理智上的矜持,她拱起上半身,指尖抓在他结实的肩膀上,一声声娇软的呻吟不由自主溢出喉咙……
他似乎很满意她近乎失控般的投入,将唇移到她脖颈上、锁骨上轻柔地吻下,随之又换作一股强而有力的深吻……她白皙的肌肤上,落下深浅不一的粉红色吻痕,最终,热情滚烫的唇覆盖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上……她的一双手指紧紧环住他的脖颈,顺从的回应着似火般缠绵的交织……她警告自己,不该屈服在他赋予的暧昧中,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但每一寸肌肤似乎已变得被挑拨得敏感不已,更好似稍微触碰一下,便令她难以控制的兴奋一寸,身体在燃烧发热,五脏六腑即刻要被抽空,随之化作一汪春水无处可泄……
她的腰肢轻轻扭动,紧密贴合的肌肤摩擦欲热,似乎在用肢体召唤他的解救……孟晓柯隐忍那份呼之而出的□扬唇浅笑……她可以在言语上疏离他,但身体终究骗不了人,她在情不自禁的邀请他,这种被完全信任的感觉,似乎她只愿流露在情爱之中……
烛光如丝般柔和掠过交织缠绵的身躯上,他将欲 望之火贯穿她的身体,释放彼此已无处可躲的欲 望……寒若慈不由轻喊一声拱起腰肢,她在若隐若现的光亮中摸索着他的唇,在欲探身吻去时,他已俯身先行含住她的唇瓣,交融的激情似柔似钢,游龙戏水交汇触碰……她与他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默契,她想要的,他都知晓,而她的想法似乎早已□裸的写在脸上,每每总被他一眼看穿……静立的烛光在她的眸中不停摆动,迷乱了心智,混淆了思绪……她娇柔似水的胴 体呈现在他眼中,他爱不释手的凝视着她,那一阵一阵袭来的情魅涌动令她羞涩的垂下眸,随之,他勾起她的下颚,吻上她的唇,比起身体的拥有,他更喜欢看她含情脉脉的眼眸,任其沦陷,耳鬓厮磨,肆意放纵……
“为何总看我?……”寒若慈双颊红晕,不自在的闪避目光,随之搂住他的脖颈,尽量压低他的脊背,孟晓柯喘着粗气轻声一笑,托起她的腰,一扬身自行躺下,寒若慈未反应过神已跨坐在他两腿之间,此姿势令她躯体避无可避的一览无遗,她顿时有些难为情的欲起身,却被他先一步钳制在身上,孟晓柯肆无忌惮的目光游走在她肌肤上,双手掐住她臀部,随之不怀好意的眨眨眼,“有始有终啊,你不会这么狠心吧?”
“呃……”未等寒若慈回应,他已进入她的身体,她顿感身子一软,双手支撑在他胸膛上无力的轻声一叫,而欲 望随之再次蒸腾散开,慢慢的,她似乎更为渴望那份隐隐作痛且兴奋的索求……而视觉的冲击令他有些欲罢不能,愈来愈强势的互动极尽巅峰……
……待一阵波涛汹涌之势过后,寒若慈顿感疲惫的趴在孟晓柯身上,恢复平静的空间内,聆听彼此急促的呼吸……激情过后,余温依旧弥漫,寒若慈对自己过于放任的状态感到懊悔,若自己只沉迷于鱼水之间,那为何如此忘乎所以且甜蜜贯通……
一双温暖的大手环上她腰际,她微微一怔即刻跳下床,随之默不做声的拾起衣裙穿在身上,她知晓孟晓柯一直在看自己,轻咳一声转过身,不知所云道,“你可否顾及下我的感受?”
孟晓柯不明所以的抬起眸,“弄疼你了?”
“……”寒若慈顿时红了脸,她其实想指责孟晓柯为所欲为的操控她的身体,但又感觉这种话很多余,因为她相信这是最后一次。
孟晓柯等待半晌也未听到她开口,起身走到她身后,随之环住她的腰,默道,“明日一早我会送你走,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必须离开”
寒若慈被他搂得很紧,她不由心头一沉,冷道,“我还未得到碧莲……”
“嘘……”孟晓柯将头埋在她发丝间,意味深长道,“我曾说过,你想要的全给你”
寒若慈不懂他的意思,但隐隐感到一丝哀伤,她心力疲惫的躺靠在他怀中,心很累……孟晓柯,终有一日,他会发现自己不是他所预想的那种好女人,此刻,她只希望如所想那般,孟晓柯曾经利用过自己
咱们扯平吧,别让我欠你……
——此刻,只听门外传来一阵不小的躁动声,房门顿时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十余名魔教弟子手持刀剑,虎视眈眈的冲入房中,即刻将孟晓柯与寒若慈团团围住,沉百香怒气冲冲的迈入门槛——
孟晓柯神色平静,随手将寒若慈拉到身后……沉百香举起手中宝剑抵在孟晓柯胸口,愤怒道,“你胆敢私放魔教重犯,莫非吃了熊心豹胆?!”
孟晓柯看了眼指向自己的剑尖,轻声一笑,从体内释放出一股内力即刻弹出,沉百香顿时连人带剑向后摔去,在即将摔落之际,却被人一把稳稳接住,她回身一看,只见石久脸色阴沉的看向孟晓柯——
孟晓柯与他四目相对互不相让……孟晓柯不急不缓的挑衅道,“人是我放的,此刻似乎已出了魔教领地,你能奈我何?”
石久缓缓挪步,看似平静的目光却含带着嗜血的杀气,“放就放了,大不了你放一个我抓一双,这多有趣”
孟晓柯嗤鼻浅笑,“我懒得跟你斗气,你自知这几个虾兵蟹将困不住我,明日午时一到,你我开战吧”
石久正有此意,他的目光落在寒若慈身上,似乎在嘲笑自己的疏忽大意,眼前的这女人,居然轻而易举的骗了他,原来被人欺骗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寒若慈随那道冰凉的视线回望而去,她此刻并不感到抱歉,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他们不是一直在互相利用吗?
“明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抓紧时间道别吧”语毕,石久转身走出房门,一行魔教弟子随之跟随其后而出,沉百香似乎感到石久黯然伤神的一瞬,随之愤恨的瞪向寒若慈,“你这心如毒蝎的女人,亏我还同情你善待你,居然假意示好欺骗我们……”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寒若慈即刻打断她的指责,骤冷的目光射向沉百香脸上,“你可以因为石久的关系憎恨我,但不证明我怕你”
沉百香气得火冒三丈,愤愤不平道,“寒若慈!你是我见过最刻薄的女人,你表面看似柔弱内心却邪恶无比,你的所作所为比魔教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坏上百倍千倍!”
孟晓柯不悦的蹙着眉,女人之间的争吵他不便插嘴,但他不舍得说一句重话的女人却被别人这般羞辱,心中实有不忍,他刚欲开口,便被寒若慈用眼神拦下,之所以拦下,是怕事态愈演愈烈不好收场,毕竟她曾经诱引过石久,此刻却依旧不希望孟晓柯了解太多。
寒若慈扬起嘴角一抹冷艳,转身之际已运用轻功站在沉百香身后,沉百香目瞪口呆的转过身,刚欲开口又被寒若慈点了哑穴,寒若慈柔和一笑,“说的好,我就是毒蝎心肠的女人,而且我的坏还不止这些,有空多给你讲讲……”语毕,她顿时解开沉百香的穴道,随之端庄的欠个身,“沉岛主,请慢走”
沉百香揉揉喉咙,边咳边嘲讽道,“你居然还会武功,演得太逼真了寒若慈,你究竟还有多少条狐狸尾巴未露出来?!”
孟晓柯不耐烦的制止道,“够了沉百香,是我让圈圈钳制住你们的行动,有何怨气找我算”
“孟晓柯你个蠢男人,迟早被寒若慈这狐狸精玩死!——”语毕,沉百香愤恨的走出屋门,她凭女人的直觉感到寒若慈绝非一般角色。
孟晓柯听到重重的摔门声,随之慵懒的依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养精蓄锐……寒若慈回冰凝派之事,他已基本安排妥当,只待明日生死一战。
寒若慈好似被沉百香的话撞击了一下,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自己真有这么阴毒吗?
待天际翻出鱼肚白,孟晓柯缓缓睁开眸,不由摸摸胸口的伤口,随之提起一口真气通流血脉,正如他所料那般,伤势已无大碍。
……距午时只有三个时辰,他即刻起身推门而出,只见魔教教众一左一右把守在他门边,但似乎对孟晓柯的行动不敢阻拦,孟晓柯大摇大摆的走在前方,两名教众便悄声无息的尾随其后……孟晓柯侧目站定,“想活命的,给小爷滚远点”
其中一名教众不知死活的扬言道,“臭,臭乞丐!你莫嚣张,咱们石教主武功盖世,你定是必死无疑!”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转身一笑,只见两名教众顿时胆怯的向后退三步……孟晓柯双拳一攥之际,两名教众已四脚朝天的向身后摔倒,两名教众捂住胸口震碎般的疼痛,而他们根本未见孟晓柯出手便被其内力弹倒在地,此刻唯有目瞪口呆的互相对望……
孟晓柯嗤声莞尔,随之推开寒若慈的房门,寒若慈自是彻夜未眠,思量拖延离开时间的两全方法,更担心两人在比武中不幸丧命,那她的全盘计划即刻化为泡影。
寒若慈起身走到孟晓柯身前,忐忑道,“你可否暂时不与石久对决?”
孟晓柯坐下身,顺势将寒若慈搂坐在腿上,反问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希望我当个苟且偷生的懦夫吗?”
寒若慈此刻已无暇顾及他们暧昧的姿势,她故作恐慌的垂下眸,“我,我怕你有事,万一……”
“万一我死了?”孟晓柯轻描淡写的接过话,随之意味深长一笑,“至少今日不会,我说过要送你回冰凝派”
寒若慈一头雾水的抬起眸,“我不懂你此话何意,你不是与石久约在午时较量吗?”
“你不用懂,按我说的去做就好” 孟晓柯把头埋在她怀里,依依不舍喃喃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去找你”
寒若慈不假思索的质问道,“你不是说一年后去冰凝派找我吗?反悔了?”说完这话的同时,她顿感自己莫名其妙。
孟晓柯心头一沉,他昨日在情急之下是说了一年后去找她,不过,若有丝毫偏差,便是他相信这是最后一次扯谎。
“别说这个了,我未必会有事” 孟晓柯呵呵一笑,“我可是英明神武的孟大帮主,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这话不假,寒若慈相信他的实力,可石久的本领也不逊色,势均力敌的两人究竟谁更胜一筹不得知晓,她顿时将心一横,冷漠道,“我只要碧莲洞天,你俩殊死较量与我无关”
孟晓柯怔了怔,嘴角掠过一丝黯然,“圈圈,碧莲洞天,肯定是你的”
寒若慈故意忽略掉他眼中的失落,随之冷漠的扬唇一笑,“哦?既然孟帮主这般慷慨,那我等着拿地图……”
孟晓柯随之站起身,微微蹙眉,“你不信?”
寒若慈转身无奈一哼,“我只是难以想象,一个男人明知自己没有一张地图重要还会双手奉上,换言之,我不信你会傻到此等程度”
孟晓柯默不做声,久久凝视她的背影……曾经的寒若慈不会这般冷漠,此刻他可以确定一件事……她恢复记忆了,似乎恢复记忆很久了……却为了某种目的在利用他,而他偏偏甘愿被利用,谁叫他爱她呢。
想到这,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浅笑,“随你怎么想吧,我先出去了” 语毕,他直径向屋外走去……脑中闪过他们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寒若慈甜美的笑容,酸楚的泪水,wωw奇Qìsuu書com网温柔的神态……真真切切,挥之不去。
寒若慈木讷的缓缓坐下,脑中呈现一片空白,试问,她真的希望孟晓柯死吗?……也不全对,她或许是不敢面对孟晓柯知晓真相后,对自己唾弃,真的不敢想象那一刻的到来……
……
烈日高挂头顶,午时已到
孟晓柯只对石久提出一个要求——比武时,只能有他们三人在场。
石久欣然接受,或者说,他已不愿费脑子想太多,因这比武,不是一场切磋。
此刻,空旷无垠的空地上,孟晓柯与石久相隔伫立,寒若慈则站在相距百尺的岩石上观战。
孟晓柯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他慢条斯理的脱下外衣赤膊上阵,坚实的肌肉在阳光下泛起盈盈亮光,随之将脊背上的半幅残图展现无遗——
石久眸中掠过一抹寒意,骤冷的神色如冰鹰般锐利,“开始吧——”话音未落,石久已摆出迎战架势,一股含带杀气的寒流迎面向孟晓柯扑来——
孟晓柯收敛笑容,一闪身制止道,“急什么?我还有话要说”
石久不耐烦的收起招式,“说”
孟晓柯双手环胸,有意无意望向天际,随之不急不缓道,“你我的父辈因交战而双双毙命,说白了,咱们是敌人……”
“你不觉得这话说得多余吗?”
孟晓柯缓缓踱步向他走近,“可是呢,那个叫碧莲洞天的地方,又在你我身上,所以,你是否想知晓具体位置?”
石久不动声色的扬起下颌,“你究竟要说多少句废话”
孟晓柯无视石久的挑衅,自顾自继续道,“你说醉无双惊天拳与甘霖地龙冰两种武功谁更厉害些呢?不过,咱们也算相处过一段日子,我觉得你打不过我……”
石久再无耐心,眸光一冷,即刻双掌运功,“废话连篇,一试便知”
孟晓柯做出稍安勿躁的手势,目光又向云朵间瞭望了一瞬,当他看到多了一枚渺小的黑点,他不由轻松一笑……天翔兽已在他的召唤下飞来——
孟晓柯顿时收起玩乐之意,双拳紧握席地而坐,一道炙热的火光如猛虎般向石久攻去,石久眸中一惊,跃身闪过,孟晓柯坦然自若,周身发出一道道强而有力的气流,石久自知他准备拼内力,即刻释放一只无形的冰盾护在体外,随之席地而坐迎战——
两人虽静坐未动,但内力的较量已然处于激烈的碰撞中,孟晓柯浑厚的内力锐不可当,如一只火虎喷出体外,在天地之间与石久释放的冰龙互相撕咬,超凡入圣——
……寒若慈惊讶的捂住双唇,她此刻似乎清晰的看到两人头顶之上,各自幻化出一只猛虎与一只蛟龙交战的偌大幻影,可谓非比寻常的壮观……金红色的猛虎威镇寰宇,冰银色的蛟龙深不可测——龙与虎又好似融会贯通、坚不可摧,彼此间刚猛交锋,互不退让,不难看出,两人的内力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于此同时,孟晓柯与石久的嘴角双双溢出鲜血,孟晓柯顿时警觉再次运功,将炉火纯青的内力不断提升,石久随之节节攀升,势必与之殊死一搏——
——当彼此将精湛的内力提升到第八层时,顿感天地变色地动山摇,两道无可限量的内力犹如电闪雷鸣般在天空中交错缠绕……而寒若慈已被这强大的力量钳制了行动,她捂住胸口大口呼吸,一股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无形袭来,她快速施展内力稳住气息,但坚持不到一时三刻已摔倒在地——
她艰难的呼吸,目光全神贯注的瞭望天际……此刻,她即便想挺身制止已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两人因受内伤重创而口吐鲜血……泪水顿时无声无息的滑落脸颊,她在心里不停呐喊,不要死,停止吧!……但这一切不是她加速造成的结果吗?……“玉石俱焚”四个字在脑子盘旋,她嘶心裂肺的哭喊只有自己听得到,视如水火的他们,不会理会,更无人肯罢手……
寒若慈仰天大声哭泣……求佛祖让他们停止吧,碧莲洞天不要也罢了……在这惨烈的拼搏无法制止时,她的内心似乎觉醒了,不想再欺骗自己,权利,已无所谓……
而此时,更令人震撼的画面出现了……一面金银勾勒的方形画卷呈现于空中,画卷中是一只银色的龙头盘旋在一头金色老虎的头上,而那画面,清楚呈现出并非龙虎斗的厮杀场面……龙头与虎头神色祥和的互相对望,好似在嬉戏打闹那般和平相处——当寒若慈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这副画卷正是孟晓柯与石久各自拥有的残图画卷,她似乎终于领悟了一件惊为天人的事实……原来,隐藏在他两人身上的秘密就在于此,虎头与龙头相处的如此和谐安静,这会是赋予他们各半副残图的真正含义吗?
孟晓柯虽不知半空出现何样图卷,但他知晓那便是所谓碧莲洞天的地图,他师父曾经说过,待醉无双惊天拳与甘霖地龙冰发挥到极致时,便会令两股阴阳内力幻化为一幅画卷,这副画卷便是藏宝图,而这一重点,他一早便知晓。
孟晓柯艰难的展开双眸,只见石久自是紧闭双眸加速运功,他见此状,竭尽所能向石久不断释放内力施压,此举导致石久无暇顾及所发生的突变,孟晓柯朝寒若慈的方向招手,隐忍着焚身的疼痛,咬紧牙关指向头顶上发,好似在说:仔细看,你要的东西就在上面——
孟晓柯利用石久释放出的骤然寒气划破自己手臂,鲜血冲云直上喷洒在画卷上,顷刻间染红了龙虎交汇的画卷——
寒若慈不住摇头失声痛哭,孟晓柯正在用鲜血描绘那幅若隐若现的幻影,而每一注从体内喷出的鲜血亦让画卷中的根根线条清晰展现——
……原本金银分离的两种颜色因红色而汇聚融合成一幅完整的地图,那些看似普通的虎皮花纹与龙鳞居然构成了一道山脉崎岖的行走路线……她目不转睛的注视走向,确实认得那里,此路线正是与冰凝山遥遥相望的那座山脉,一只小巧的莲花图案落在山脉间,位置处于三座山脉的正中央,而三座山脉若从高空俯视看去,刚巧组合成长短相同的三角形……若判断无错的话,那里便是碧莲洞天所在地。
突然间!如乌云般庞大黑影盘旋于他们头顶上方,天翔兽啼鸣声引起石久的警觉,孟晓柯刻不容缓的向天翔兽发出命令,“带那女人去冰凝山!”
天翔兽收到第一道命令,随之等待石久发出同样的命令……孟晓柯早已精疲力竭,他已商量的口味对向石久,“天翔兽在等待你的命令,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放寒若慈走吧”他故作放松警惕般,悄然收敛内力,而石久并未察觉,只见一道如冰刺般的寒流即刻撞击在孟晓柯胸口处……孟晓柯闷哼一声猛然向身后飞去,此刻,石久已感到阳刚的阻力顷刻消失,证明,孟晓柯的疏忽大意,导致这场内力比试他赢了……
石久不由看向远处泪流满面的寒若慈,眸中的冰冷渐渐变得黯然一片,他拭去嘴角的鲜血,仰视头顶的庞然大物许久……正如孟晓柯所讲,天翔兽好似正在等他的命令,他面无表情的命令道,“送她走”
话音刚落,天翔兽即刻向寒若慈飞去,未等寒若慈反应,天翔兽已用翅膀小心翼翼的将她拖上脊背,扇动翅膀欲起飞——
寒若慈一双泪眸落在孟晓柯血迹斑斑的身躯上,而孟晓柯已奄奄一息的无力站起身,他扬起一丝虚弱的浅笑,朝她一扬手,似乎在说,永别了……
寒若慈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孟晓柯苍白的脸颊上,他的手臂如流水般淌着鲜血,渐渐染红了青灰色的礁石……她难以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孟晓柯义无反顾的耗尽内力,只为将一张完整的藏宝图送给她,他的目光似乎在催促她尽快离开,半张半合的嘴唇哑声无语,好似再也没有一丝说话的力气……
“孟晓柯……”寒若慈捂住脸颊压抑的哭泣,咸涩的泪水比血更浓,她都做了些什么……
此时,天翔兽震耳欲聋的啼鸣声仰天吼出,翅膀猛力扇动带起飞沙走石……石久用余光看向天翔兽脊背上的那一抹娇小身影,心中隐隐抽疼了一瞬,他猛然撇开头,一双冷眸注视空旷的海面……再见了寒若慈,很不幸将你卷入这场战争,今日一别,后会无期。
待天翔兽逐渐起飞时,石久黯然的眸遥望天翔兽翱翔的方向……他这一生注定要一人看海,一人走完漫漫长路,谁都不需要……
石久收回视线看向孟晓柯……孟晓柯整个人已浸泡在血泊中,嘴角依旧挂着一丝喜悦,他双眼紧闭,又似乎心情平静的安然认输……石久若有所思的注视他,顺手拭去嘴角血痕,孟晓柯原本与自己僵持不下,为何要突然卸力,自毁真气?
石久顺丹田再次提起一口真气,只见一团冰凉刺骨的寒气包裹在他的拳头上,他不急不缓走到孟晓柯身旁,骤冷的目光扫过他躯体……无论为何原因,他必须杀了他,此等可遇不可求的机会绝不错过——
想到这,他即刻蹲下身,煞气且冰凉的拳头对准孟晓柯眉心处……他猛然扬起拳头,一冲直下向孟晓柯攻去……当拳风与其眉心相距一厘之遥时,他却莫名其妙的骤然止住……他的拳头攥得紧紧颤抖,眸中掠过一丝前所未有的犹豫……石久不由仰视天际茫然一片,居然对仇人之子下不去手?眼前浮现一幅幅画面,有孟晓柯的笑容,有寒若慈的眼泪,许多许多他看不懂的情感……石久懊恼的捶向地面,大口呼吸依然感到窒息……曾经杀人如麻的嗜血教主究竟在挣扎何事?对敌人的怜悯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他岂能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石久挥去脑中的混乱,目空一切的抬起双拳,随之更为精纯的寒气袭上双拳,他如雄鹰般一跃起身,俯视脚下的孟晓柯一瞬,顿时神色骤冷……这次,他绝不再犹豫不决,他面对的并非一个男人,而是整个丐帮的首领——
他毅然决然合起双眸,以居高临下的姿势向昏迷中的孟晓柯扬拳而去——
重返家园
孟晓柯支撑起最后一丝力气,吃力的抵住他的拳头……这才发现石久根本未施加内力于拳风之上,或许,只想结结实实的给他一拳罢了。
石久面对他毫无气力的阻拦,不由清冷一笑,“本教主不愿趁人之危而已,你莫以为本教主对你存有恻隐之心”
孟晓柯虚弱的躺下,拭了拭嘴角的血迹,自知内伤严重之极,他不由坦言道,“我的内力全废了,要杀要剐随你,日后再无公平可言”
石久怔了一瞬,他只是不懂,孟晓柯分明有能力与他抗衡,而且他们彼此间的仇恨不可磨灭,为何孟晓柯在关键时刻却甘愿放手……石久疲惫的坐下身,注视惊涛骇浪的潮水,悠远道,“你为了寒若慈离开,武功尽废,值得吗?”
孟晓柯仰面朝天注视那已空无一物的远方,随之缓声一笑,“也不完全是,或许我还未恨你恨到不杀不快的地步,而世间再无醉无双惊天拳,轻松啊……”
石久回眸注视他许久,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失去了武功便没了生存的资本,孟晓柯却坦然自若的面对这一切,好似一门心思要将醉无双惊天拳抛出其身,他随之轻描淡写道,“你可知自己此刻与废人无差?而丐帮,日后更无能与我抗衡之人”
“武功可以再练,十年二十年,只是不再学醉无双惊天拳” 孟晓柯睨了石久一眼,“你有耐心等吗?”碧莲洞天,除了寒若慈能找到,这世间或许不再有第二人可去,他安心了,彻底放心了,为了无休无止的贪婪不再蔓延,他认为一切都值得了。
石久看向他漫不经心的神色……战争,他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的厌倦,但这就是他的命,他随之嗤之以鼻,“呵,你可真会拖延时间,十年时间,我早已将丐帮铲平了”
“你不会” 孟晓柯坚定的口吻顺石久身后飘出。
“你很烦”石久猛然起身,顿感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疼痛,紧接着一口鲜血漾出喉咙,他眉头紧蹙,即刻从丹田提上一口真气,顿时被无法承受的压迫感震住……原来他也受了严重的内伤,只是不像孟晓柯那般武功尽失罢了,若加以时日调理身体,应无大碍。
“伤得不轻吧?”孟晓柯幸灾乐祸呵呵一笑,“倘若我方才未收力,你此刻也比我好不到哪去,我可以理解为——魔教与丐帮抵死相搏,必是两败俱伤”
石久艰难的吸了口气,“抛开魔教与丐帮之间的仇怨,你我之间还有私人恩怨”
“嗯,杀父之仇,这点是你我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的致命原因,但我这几日想通了,就让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就此终止吧,若我有机会生儿育女,不愿再让我的儿女背负一身仇恨,不过,你此刻杀了我更好,就此了断下一代的恩怨”
石久眸中掠过一丝黯然……或许孟晓柯说得不无道理,他们之间的仇恨就如毒蛇捆绑其身,一旦松懈防御,便会遭到四面八方的无形攻击……从不敢大意的活着。
“你已是废人一个,杀了无用,不过,借此羞辱丐帮一番倒是势在必行”石久边说边站起身,向远方走去——
“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把我送回丐帮?!”孟晓柯难以置信的喊了句。
石久不予回应,驻足一瞬……事到如今,他真的累了,为了得到碧莲洞天的准确位置,一路充斥在谎言里……最终感情受伤了,心也受伤了,当寒若慈乘天翔兽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好似连征服丐帮的欲望,也一并被带走了。
孟晓柯注视他远去的背影,似乎看到一丝落寞留在原地,他坐起身遥望天际,嘴角挂起一丝惨淡的笑容……圈圈,或许你从未爱过我,不过,你成功了一件事,就是让我爱上了你,或许,所发生的一切与你脱不了干系……但我已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爱就是爱了,放心去吧圈圈,我孟晓柯竭尽全力了。
……
二日后的傍晚,封喉兽飞至冰凝派山顶,它稳稳落地,啼鸣一声告知寒若慈已到达目的地。
……寒若慈无动于衷的坐在兽背上,泪水在脸颊上结成一层冰薄的霜气,她神色木讷的注视天翔兽,“……你为何要飞回来,为何不听我的话,孟晓柯快死了,你可知……”话未说完,泪水再次滑落,孟晓柯诀别的笑容依旧清晰的浮现的眼前,而她因满足私欲不惜牺牲所有人的信任,甚至毁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她内疚的捂住脸颊……此刻她终于相信孟晓柯是真心真意的爱她,可一切已无法挽回……即便她即刻不顾一切的跑回他身边,可她还有何资格得到他的爱,她亲手毁了幸福,毁了她最爱的男人,天都不会帮她。
“寒掌门?是您在上面吗?”一道胆怯的声音顺天翔兽身下传来,她无力的应了声,随之疲惫的跳下兽背,却因力气不支,腿一软摔倒在地——
四师姐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搀扶,“寒掌门为何憔悴成这样?”在她印象中,寒若慈永远是一幅高高在上的冷漠神色,她从未见过如此刻这般不堪一击的寒若慈。
寒若慈双眼失焦,不由再次观赏冰凝派的壮观宏伟……冰凝派砖瓦由冰凿制而成,透明的冰块内点燃一根根蜡烛,不但冰块未融,还将工整的冰块由里向外照耀得金光闪闪,一缕缕飘渺的冰雾环绕舞动,整个冰凝派好似一座精美绝伦的冰雪王国,而这就是她的家。
四师姐得不到她的回应,不安的蹲下身,轻扶着她的脊背,就如照顾儿时的寒若慈那般,她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寒若慈搂住四师姐的肩膀,默默哭泣,她心里很苦,却无法与人诉说这其中的苦闷,仅存的一丝理智警告她,身为冰凝派的掌门不得与男人有私情,可她却想告诉所有人,她很想忘记自己的身份,不顾一切的飞奔到一个男人身边。
“哭吧……何必总压抑着自己……”四师姐顺着她的长发,虽不知寒若慈离开的这段日子发生何事,不过,但凡是女人亦为水做,寒若慈定是伤心至极才会如此。
“我做了对不起冰凝派的事,四师姐……让我做个平凡的冰凝派弟子吧,我会安分守己的做好弟子该做的事,我真的不适合继续做掌门……”
四师姐眸中一惊,见寒若慈情绪颇为激动,她故作镇定道,“掌门之位是师姐们与冰凝派诸位弟子一同推举而来,不可儿戏,你刚回来,休息几日再谈”
寒若慈由四师姐搀扶起身,与此同时已有数十位冰凝派弟子走上前迎接掌门归来,弟子们齐刷刷的跪在寒若慈身前,齐声道,“恭迎寒掌门回派——”
……曾几何时,寒若慈极为享受众人俯首称臣的快感,当时的她,不但要冰凝派弟子臣服于她,乃至整个武林都该理所当然的跪拜在她脚下,而此刻她却觉得眼前的一切荒谬无比,她有何德何能令弟子们甘愿折服,没有,从始至终她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罢了。
“都起来吧,日后无需对我行跪拜礼” 寒若慈落寞的从人群中穿行而过,留下一双双难以置信的目光。
冰凝派的体系,掌门为首——十二位师姐管理派内大小事宜——中层弟子执行命令,不得违抗或提出异议——五年内为入门弟子,不得参与派别内任何事项,甚至连会议大殿都不可随意踏入,若有违反立刻逐出派门,永不得踏入冰凝派,这便是寒若慈上任掌门一位后的规定,几乎不近人情。
四师姐将寒若慈不愿再当掌门一事与诸位师姐商议,但得到的答案却是一致反对,虽寒若慈身上存在着或多或少的缺点,但她们坚定不移的相信,寒若慈是唯一可胜任掌门一职的女子。
……而寒若慈回到冰凝派的几日始终沉默寡言,当四师姐转达了各位师姐的决定后,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份责任未完成,她确实不该为自己的私事影响所有人的情绪。
待所有弟子汇聚大殿俯身听命,寒若慈高坐宝殿之中,俯视百位整齐伫立的冰凝派弟子,所有人都在等待她开口说话,而这种无声的状态已僵持了三个时辰……寒若慈强打起精神,默默站起身,面无表情平静道,“往日,因我任意妄为曾对各位不够尊重,日后,冰凝派不分尊卑情同一家,我身为掌门除了为各位创造宁静的生活外,还将为每一位弟子单独设立一间住房,将整个冰凝派原有宫殿格局改头换面,共同创造更为平等的生活环境。当然,若有外敌入侵……” 寒若慈毫无惧色的扬起眸,“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各位同门的安危,我的话,讲完了”语毕,寒若慈深深鞠躬,“寒若慈再次感谢曾包容过我的每一人同门,从此之后,我寒若慈的生死存亡与冰凝派同系一脉……”
寒若慈在一阵阵兴高采烈的欢呼声默默退出大殿,她独自一人站在冰凉的山顶上,单薄的身躯好似随风摇曳,目光遥望向那触及不到的位置……
孟晓柯,你现在可好吗?我想……你或许不会再想我,一想你终有一天会知晓真相,我便无法坦然面对,不过你可以安心了,当我将冰凝派的一切安排妥当后,自会以死谢罪。
痛不欲生
丐帮之中
六位丐帮长老一同为孟晓柯疗伤,他们似乎达成某种默契,谁也不问孟晓柯为何武功尽失,或许他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几位老者便满足不已……此刻,孟晓柯静躺在床上养病,他未料到石久如此轻易的便放过自己,可面对一副武功尽废的无用身体,不知是该庆幸活下来,还是该一头撞死。
厨三娘坐在孟晓柯床榻旁,吹了吹热气腾腾的米粥,柔和道,“侄儿,吃点东西”
孟晓柯注视厨三娘难得一见的温柔举动,不由好奇道,“叔叔们还有您,莫非是怕我抑郁而终?所以个个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武功失了可以再练,心若死了才是了无生趣”厨三娘将一小勺吹凉的米粥送到他嘴边,“你虽只字不提,但大家都认为你八成是为了寒姑娘才受重伤,选自己认为对的路就好”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内疚,“叔叔们都很疼我,我却辜负……”
“你能活着回来,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别说傻话”厨三娘即刻打断他的妄自菲薄,“你是孟家唯一的血脉,几个老家伙毕生的使命便是保护你的安危,你若出了何事,我们该如何向归天的老帮主交代?”
孟晓柯心头一沉,负罪感随之萌生,“三娘安排吧,我想尽快成亲,接任丐帮帮主一职,叔叔们操劳了几十年,该歇歇了”
厨三娘迟疑片刻,顿时惊喜一笑,“你这可是真心话?!”
“嗯” 孟晓柯不假思索的应了声,随之转过身面朝里……六位叔叔为他操劳半生,他既然不能保全自己,也该尽微薄之力令几位老人安心。
至于寒若慈……就让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永远埋藏心底吧,或许他的心会疼到死,可已无能力照顾她,更不愿拖累她,况且她,也不爱他。
三个月后
孟晓柯大病初愈,虽没了武功,但比一般男子还是强壮许多,毕竟他底子好,又是悟性极高的学武奇才,而六位长老一直怂恿他练就丐帮独门上乘武学——斩天刀法,他一直吱吱唔唔的搪塞,只因再习哪门武功他要慎重考虑,或者说,世间再无一种武学可以与醉无双惊天拳相媲美,要说一点遗憾都无,那是不现实的。
与此同时,丐帮帮主娶妻上任双喜临门之事已在武林中四溢传开,而丐帮帮主成亲一事可谓惊天动地,六位长老欢天喜地高兴得过了头,婚宴请柬如雪片般发放至各门各派,唯独冰凝派未收到喜帖,不过这事是孟晓柯特意嘱咐过的,大伙自是心照不宣了。
不过,别看武林中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其实孟晓柯到现在还不如自己要娶哪家姑娘过门,只交代几位叔叔满意便可。
魔教大殿内
石久漫不经心的翻看喜帖,不由轻声一哼,丐帮居然给魔教教主发喜帖,真以为他们是朋友吗?……石久不急不缓的合上请柬,嘴角却露出一丝落寞的笑容……恭喜你,孟晓柯,牺牲一身绝世武功换来一世情缘,也算值得了,至少我没你那般勇气说舍就舍,所以这份感情你拥有得当之无愧。
……石久微叹口气,目光黯然的望向海面,或者他努力过,或者他一直将自己包裹在保护屏障里不敢走出,虽然心里隐隐作痛,但寒若慈能嫁给孟晓柯,他该高兴才是。
他起身欲走出大殿,突然停住脚步再次将那张喜帖翻开一看,当目光停滞在新娘名讳上时,不由一怔……居然不是寒若慈。
这其中定有他不知情的端倪……莫非是为了那张碧莲洞天藏宝图?
冰凝派掌门大殿内
寒若慈终日忙碌于派内的各种事宜上,她可以几日不吃不睡,将自己关在屋中安排冰凝派日后的生活,精细的分配银两开销。因冰凝派处于天界地灵之地,又以研制各类神奇药丸而闻名,而冰凝派不是慈善堂,为控制各类药丸大量流入中原,自是以天价限数售出,但冰凝派地势险要无法攀登,所以慕名求药的各派弟子、达官显贵只能在山下耐心等待。
寒若慈日复一日的不停忙碌,也不再日日保养肌肤,她累到极致便睡上三天三夜,醒了便投身于繁琐的忙乱中,师姐们见她日渐消瘦无不忧心忡忡,但几经劝阻依旧无效果。
夜深人静之时,寒若慈还在伏案对账,此刻,突然感到胃中一阵翻滚,她急忙捂住嘴跑出屋外透气,冰凉的雪花落在她身上散落一丝清爽,她干呕了一会却吐不出东西,而胃里依旧火烧火燎的疼痛,她弯身跪地,艰难呼吸……
与此同时,两位冰凝弟子窃窃私语路过此地,寒若慈为避免旁人担心,即刻翻到山石后躲避
“我这次下山收预定药单时,听说丐帮新任帮主要成亲,据说丐帮将武林中各大帮派都请到了,而且各派能收到丐帮的喜帖更是荣耀不已,丐帮的面子好大啊——”
“是吗?不知咱们派收没收到喜帖”
“自然会收到,只是咱们的辈分太低,无缘去见那声势浩大的场面,唉……”
待两人走过……寒若慈依旧无法抽回思绪,一阵胃疼再次袭来,她轻叫一声弯下身……源源不断掉落的泪水融化了眼前的积雪,一滴一滴的晕出一汪水坑……她的五脏六腑在不停翻搅着,疼得已全身麻木,孟晓柯要成亲了吗?……真是,好消息。
当她醒来时,已躺在床榻上……她料到自己会晕倒,或者她希望自己不要那么快醒来才好。
冰凝派三师姐闭关一年,此刻刚刚出关,则听到关于寒若慈近日虐待自己的种种行为,而她只字不提离开冰凝派的这段日子究竟去了何处……寒若慈是三师姐一手带大的孩子,她了解这孩子故作坚强,其实很脆弱。
“掌门,你可感觉好些了?”三师姐眸中含着泪光,慈祥的轻唤她。
寒若慈默不做声,只是木讷的摇摇头,泪水已不由自主的滑落眼角——
三师姐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嘴唇微微颤抖,“若慈,你有何话跟三师姐说说,莫折磨自己啊”
寒若慈苦涩一笑,如儿时那般躺在三师姐腿上,喃喃道,“我有与生俱来预知能力,却预见不到自己的未来,幸福是哪种模样呢……”
三师姐微叹口气,“幸福是靠自己去争取的,患得患失终有一日会苦了自己”
寒若慈一眨眼间再次落泪,她幽幽道来,好似是在问自己,“我可以不顾及冰凝派吗?可以忘了自己的身份吗?可以不在乎曾经的所作所为吗?”
“你不是将冰凝派管理得井井有条吗?你不是在努力改变自己吗?人有七情六欲,谁人敢说自己一生未做过一件错事呢,只要肯改,必会得到周遭人的谅解”
“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改正也弥补不了我对他的伤害……”
三师姐虽自小便加入冰凝派,但她还是不难看出寒若慈已是为情所困,世间最甜蜜的是感情,最残酷的也是感情,往往一句话便让一对恋人分道扬镳,是感情太经不起考验,还是太在意彼此而进入误区,无法言语。
三师姐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丐帮昨日送来的婚宴请柬……不如借此机会让寒若慈下山散散心,她这般废寝忘食的忙碌不是办法。
“你是冰凝派的掌门人,丐帮帮主上任之事你去凑凑热闹吧”
此话一出,寒若慈额头已渗出汗珠,“我,不去……”
三师姐微微一笑,好言相劝道,“江湖各派争前恐后为丐帮道喜,既然丐帮喜帖已发入冰凝派,不去有失礼节”
寒若慈紧紧咬住下唇,一排齿印已深深陷入唇中,“您代我去吧,我还好多事未做完,而且……我也不喜欢太多人的地方……”
三师姐见劝说无效,不由一声叹息,轻柔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发丝,思绪似乎来回往日的情景中……“你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好似你认定的事别人如何劝也无用,不过呢,有时人要学着变通一下,未必任何事都如你所想那般”
寒若慈抬起眸,真诚道,“我犯了冰凝派大忌,三师姐,把我关起来吧”此刻,她生怕自己一个克制不住去找孟晓柯,破坏他新婚燕尔的大好心情。
三师姐不怒反笑,“冰凝派有牢笼困的住你吗?你还年轻,心若想飞,就让它飞吧”
寒若慈怔了怔,还未开口,三师姐已将那张红艳艳的喜帖放在床边,意味深长柔声道,“去不去呢随你心意就好,只有心甘情愿放手才是真正的解脱,不过三师姐要你知晓,你是冰凝派的孩子,而冰凝派永远是你的家”
……寒若慈犹豫许久,才将那张喜帖捧在手指,但她的手指一点力气都没了……如此轻薄的一张纸如千斤大石般压在胸口,师姐的话在脑中盘旋,她该不该坦然自若的去为孟晓柯道贺呢,或者说,她都不知自己能不能故作镇定的走到他面前,更别提那些冠冕堂皇的贺词了。
一个月后的丐帮内,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气。
来自五湖四海的各路豪杰,络绎不绝的进入丐帮,只为一睹丐帮帮主上任这一武林中的重大盛会,而丐帮自是忙得应接不暇,无处不是热闹非凡。
唯有孟晓柯置身之外,见人潮人海涌入丐帮,他除了心烦意乱,好似也无别的感觉,若不是为满足几位叔叔的愿望,他真有心将所有人都轰出去。
“晓柯,明日就成亲了,你能否给点笑容?!”三德叔将手中拐杖猛得打在孟晓柯小腿上。
孟晓柯有一搭无一搭的点点头,无精打采道,“我不是在笑吗?”
“你那是笑吗?比哭还难看!”三德叔懒得再跟他费口舌,转身之际又叮嘱道,“到现在你还不想见见新娘子吗?”
孟晓柯叹口气,推托道,“迟早要见,不急在这会吧?”
“我怎么听这意思,你压根不想见啊!你老实说,可是心里还放不下那寒丫头?”
“放不下?”孟晓柯嗤声一笑,他从未由心里拿出去过。更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人,若不是为了却六位叔叔的心愿,他根本不会成亲。
三德叔故作无恙的转身离去,心中一声叹息,孟晓柯现在连话都不愿意多说,更别说曾经那般与他们嬉笑打闹。
声势浩大
三更时分,孟晓柯一想到明日正式成为丐帮帮主这事儿,心中不由烦闷浮躁,他走出卧房透气,漫无目的的瞎走,天马行空的遐想……若他武功未失,一定会去冰凝派把寒若慈抢回来,可此刻,他不由力不从心的重重叹气……始终是情义两难全……不知寒若慈是否已得到她想的东西,对于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他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不过,她应该很开心吧?开心就好了。
他并非不敢担当帮主一职,只是不愿被显赫的虚名束缚手脚,他不擅长处理对外交际,或者说,他不愿在别人的安排下认识一些他必须去结交的“有用”之人,这向来不是他的作风,“朋友”在他心里的定位很高,当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比如石久,呵。不过现在魔教与丐帮相安无事,石久已给足面子了。
孟晓柯感到耳边有些异样声响,他猛然转身看向屋檐,一只黑影正不躲不闪蹲在瓦片上,看那矮小的身材有点眼熟……
孟晓柯双手环胸,怒斥道,“何人在丐帮内造次,速速给小爷滚下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头戴黑布,穿夜行衣的小个子人影轻声落地,黑衣人不但不急于与他对抗,还蹲在树坑旁捡何东西……
孟晓柯见此人私闯丐帮宅院还大摇大摆的翻找东西,怒火中天的走上前,他刚一出手擒拿此人肩膀,只见黑衣人举起手中的破树枝子一顿爆抽他,口中还念念有词,“你个小兔崽子!用武功打你有失为师的体面,今日我就打死你个忤逆的臭孩子!——”
孟晓柯一听师父来了,自然任由他老人家打个痛快,他自知糟蹋了师父的一番苦心,此刻唯有甘心受罚,“师父,哎呀,别打脸,我明天还要见很多人——”
黑衣人一听此话更是火冒三丈,他将一道内力施于树杈上,边打边骂,“为师含辛茹苦教导你十余载,你就为了一个女人把武功说废就废了?!你可对得起我啊?!”黑衣老者手中力道愈来愈大,只见孟晓柯手臂上顷刻间被抽出道道红肿,孟晓柯伫立原地一动不动,眯缝着眼忍耐,“师父,你为何知晓是为了女人?”
黑衣老者冷哼一声,自封名号——虚无子,虚无子今日前来,显然是为兴师问罪,他扔下树枝,指尖狠狠戳在孟晓柯胸口上,“你这兔崽子做何事为师能不知晓?不就是为了那个冰凝派的寒若慈吗?你以为把地图给了她,她就能顺利进入碧莲洞天了吗?荒谬!”
“此话怎讲啊师父?难道有地图也不能顺利进入碧莲洞天吗?”孟晓柯眸中一惊,心想师父真是神通广大啊,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师父何事都知晓,他老人家为何不出手阻拦呢?
“当然,没有醉无双惊天拳与甘霖地龙冰两种武功一同打开通道,任谁也进不去!”虚无子口吻中不难听出懊悔不已,但事以至此,他也只好作罢。
孟晓柯眉头紧蹙,“啊?那我的内力还能恢复吗?”
“恢复?方才也不看你焦急,此刻一听寒若慈进不去马上着急起来,你究竟把为师摆在何处了?!”虚无子气得给了他一掌,孟晓柯顿时捂住胸口向后闪避,随之揉揉吃痛的胸口委屈道,“您这不是欺负人吗?明知我此刻没武功还下手这么重……”
虚无子险些又给他一拳,他怒不可遏的转过身,仰天一叹,“学习醉无双惊天拳,须在十岁之前的孩童,浸泡特制的药酒中蓄足真气,此刻说什么也晚了,而这世间只有一种心法可让醉无双惊天拳起死回生,但……”他欲言又止的转过身,“唉……不提罢了,那人是绝对不会毁掉自己内力救你的,既然你与魔教暂时保持和平,那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孟晓柯越听越糊涂,师父曾说过寻找碧莲洞天就是为了抵御外敌,这会怎又要他保持和睦相处的关系呢?……他疑惑的挑起眉,“那师父的意思是,谁都进不去碧莲洞天了?你曾经去过那里吗?”
虚无子猛一转身,“我当然……当然未去过!”他顿了顿,走到孟晓柯身旁,抬起苍老的手指摸上他的发鬓,心中不由百感交集,“孟小子,为师有话要说,说完后莫再问为师缘由,为师岁数大了,你就当陪师父聊聊天了……”孟晓柯听出师父话音中有一丝哽咽,凝重的点点头,“您请讲,徒儿在一旁听呢” 虚无子似乎真的有些疲惫,他缓慢坐在木椅上,随之娓娓道来,“碧连洞天其实是碧莲仙子的修炼之所,身处一正一邪之乱世,碧莲仙子自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在碧莲洞天内,蕴含着一个百年未揭的秘密,而此刻你已武功尽失,再也无能力进入碧莲通天,甚至连碧莲仙子自身也解不开布下的机关……为师本不该告诉你这些,更不该参与江湖之事,但是你这孩子实在太傻了,或者说,为师二十年来未看透你,一直以为你是个玩世不恭的孩子,未想到面对感情却这般痴情……你也受了不少苦,不怪你,全怪为师安排不当……不过庆幸的是,你这条命算保住了,勉强也算化险为夷,由此看来,石久那孩子也未恨你太深,能维持现状再好不过……为师知晓你明日便会成亲了,日后好好过日子,为师不能再来看你了,好自为知吧……”语毕,虚无子猛然抽身而去——
“师父!”孟晓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心生歉疚的连磕三个响头,“孟晓柯辜负了师父的教导之恩,不过,若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依旧会帮助寒若慈,这话虽忤逆,但徒儿对这份感情看得很重,您年事已高,留在丐帮让徒儿照顾您吧”
虚无子怔了许久……好似当年的悲剧在眼前历历在目,他顿感心力憔悴,忍无可忍的道出事实,“傻小子,你可知那个女人,一直在利用你的这份真心!满足自己的贪婪?”
孟晓柯沉寂一瞬,默道“或许吧,只有我了解她,她在我心里只是个善良温柔的女人,师父定觉得徒儿傻,我也觉得自己傻,但就是雷打不动的认为她是好女人,想改变自己的想法亦是难上加难,所以,我宁可将那份干干净净的感情存在心里”
虚无子轻轻合上眸,缓缓走回孟晓柯身边,意味深长道,“或许是天意不可违吧,但为师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告诉你了,日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还要看你的造化了,你是孟家最善良的孩子,为师甚感欣慰,为师今日与你一别,日后无缘再见,珍重了……”话音未落,虚无子带着一丝悔恨已如空气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晓柯遥望漫无边际的朦胧黑夜……师父,您老人家多多保重。
……这般毫无顾忌的谈论寒若慈,或许是最后一次,听师父这么一讲,他最终未能帮她达成愿望,此刻八成气得直跳脚吧?呵呵……唉。
次日黄昏后
月儿当空照,偌大的露天丐帮总坛内,已被各派前来道贺的弟子掌门们挤得水泄不通,个个自是谈笑风生互相礼让,丐帮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大帮派,最为壮观的便是千余名的丐帮弟子阵容,论谁也不会在此重要场合惹是生非。此刻丐帮之内,除了挂满喜庆的红灯笼与红绸缎装饰外,便是铺天盖地的大红“囍”字,一团团的艳红映入眼帘,无不令人备受喜气感染而心情愉悦。
六位长老自是忙得不可开交,逐一将各派领入席位,待座位安置妥当,清点人数后……只差今日的主角孟晓柯出场,而传位大典结束后,便是婚庆宴会。
厨三娘为千余人准备饭菜,将丐帮所有的女人全部弄进厨房,个个早已忙得焦头烂额,厨三娘一手托着松鼠桂鱼、清炒虾仁,一手提着酒壶满场忙碌,路过三德叔身旁时,居然发现他们几个老头围坐一桌开吃开喝,她气急败坏的踹了三德叔屁股一脚,“你个死老头子,我都忙得四脚朝天了,你还在这喝酒聊天,快去把晓柯请出来啊——”
三德叔顿时被一脚踹到桌下,他敢怒不敢言的揉揉屁股,随之大声喊冤,“时辰未到啊,再者说,晓柯应该在换衣裳”
厨三娘拖着盘子又踹了三德叔一脚,“你为何不去看着他?!没看那孩子一直闷闷不乐的吗,万一他犹豫不决临阵脱逃该如何是好?!”
六位长老一听这话齐刷刷的放下筷子,随之十万火急的向后院蹿去——
厨三娘看着一群老家伙上蹿下跳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刚要将菜肴放在桌上时,只感总坛大门口吹进阵阵阴风,而且感到这阵寒意的不止她一人,在场的武林各派突然停止喧哗,不约而同看向大门位置——
此刻,只见一位五官精致,眼眸魅惑的高挑男子从白马上一跃而下,身后六十名随从一路小跑整齐跟随……石久漫不经心的扫视一圈,坦然自若的率先踏入丐帮门槛,魔教弟子即刻伫立两排守护,随之霸道的扩展开一条笔直的道路——
“魔教来捣乱了?!——”
武林各派见魔教来人,总坛内顿时呈现一派凝重气氛,只见个个捂紧手中武器,虽不敢轻举妄动,但已然做出剑拔弩张之势。
“各位莫惊慌,石教主是我请的客人” 孟晓柯浑厚的嗓音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今日一袭隆重的白色侠士装,腰间系一条黑色腰带,腰带上依旧挂着酒葫芦,衣衫上绣有一只气势磅礴的黑龙穿云图,龙头张扬的攀附在肩头,龙尾活灵活现的甩在脊背上,龙身与鳞片由金色丝线点缀,细腻的刺绣彰显出猛龙的嚣张霸气,衬托得孟晓柯英俊的脸孔更显王者之风。
孟晓柯抱拳致意一周,“在座的各派兄弟们,多半与魔教有过或多或少的过节,但希望各派今日能给孟晓柯个面子,有何恩怨来时方长。”
此话一出,大伙无不唏嘘惊叹,丐帮与魔教向来势如水火,莫非两派冰释前嫌了吗?各派各自揣测,无不忧心忡忡。
“既然孟帮主都开口了,今日便都是自家兄弟!”有些帮派已率先表态。
“……”谁跟你们是兄弟,真能自作多情,石久心不在焉的环视四周,居高临下的伫立在一群自称名门正派的人中,他确实有些不自在,此刻倒有些后悔来凑这热闹,只怕自己一个不耐烦,此地即刻血流成河。
孟晓柯抱歉致谢,随之跳下祭坛向石久走进,他浅声一笑,“你还真来了”
石久一挑眉,“不愿我来,你发喜帖作何?”
“正巧多出一张,便顺手发给你了,哈哈——”孟晓柯嘴不饶人,他已许久未大笑过了,可偏偏见到石久心情大好。
“哦,那我血洗丐帮总坛,你意下如何?”
“瞧给你能耐的,六十个人就想血洗丐帮,丐帮一千多人在此,一人一口吐沫也淹死你了”
石久凑上一步,似笑非笑的斜起嘴角,“要不要试试?”
孟晓柯斩钉截铁道,“当然……不要!”
“……”真贫。
孟晓柯指挥丐帮兄弟在祭坛旁安置了一张桌子,随之引领石久入座,他边走边叮嘱道,“你可别闹事,要闹也得等各派离去之后”
“谁有空打你个废人”石久不急不缓的奚落,目光依旧在各派中搜着……当一抹身着淡蓝色衣裙,头戴面纱,站在角落的瘦小身影落入眼帘时,他不由轻声一笑,“对了,帮主继位需比武吗?”
“若有不服者,可上台挑战……” 孟晓柯有一搭无一搭的回应,顿时捏住石久肩膀,“你真是个祸害,莫动歪心眼啊”
石久微微一笑,挑衅道,“怎么?你就这么想坐帮主的位置?”
孟晓柯没精打采的垂下眸,无奈的叹口气,“非也,只是为报答六位长老的养育之恩,若我有的选择,绝不要这位置”
石久心不在焉的点下头,随之意味深长一笑,“知晓了,本教主自有分寸”语毕,他慢条斯理的坐下身,魔教一干弟子立刻走上前,将石久保护其中。
孟晓柯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看来石久今日不闹个鸡飞狗跳决不罢休,自己真是手欠,多余派弟子发那张喜帖。
情急之下
吉时一到,大德叔率先走上祭坛,毕恭毕敬的拜祖先,祭拜上一任帮主灵牌位,他先将一篇丐帮兴盛史倒背如流的弘扬一番,然后再荡气回肠、婉转押韵的对各帮各派表示本帮之友好,最后唠唠叨叨说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一片掌声中请孟晓柯接任帮主一荣耀之位——
孟晓柯迎着千呼万唤的鼎沸之声走上祭坛,大德叔单膝跪地行上大礼,将视为丐帮帮主标志的斩天刀高高举过头顶,于此同时,全场肃然一派,只见丐帮千余名弟子有条不紊的一排一排跪下,翘首以盼新一任的帮主接受斩天刀……
……孟晓柯的目光,久久凝视在那把明晃晃的斩天刀上,此刀长二十八寸,重二十八斤,一面雕龙,一面刻虎,断铁削金、锋利无比,是丐帮代代相传的绝世宝刀。
虽只有几步之遥,他却前行的无比艰难,接过斩天刀,便预示着正式接管了整个丐帮,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似乎太勉强了,但六位叔叔又坚定不移的要求他做帮主,就连他武功尽失的事实也是寥寥几人知晓。
孟晓柯缓缓抬起深重的手臂,刚欲接过斩天刀,只听台下一魔教弟子叫嚣道,“且慢!”只见一名魔教弟子说着便跳上祭坛,率先向台下人有礼抱拳,随之面朝孟晓柯不卑不亢道,“丐帮在武林中闻名遐迩,定是人才济济,既然您是新一代的丐帮帮主,那武功自然精妙绝伦吧,趁着各门各派汇聚一堂,您可否展示一两招让咱们开开眼?”
孟晓柯嗤之以鼻,他还是将最差的结果料到了,不由看了石久一眼,好似在说:你个混球。
石久不予否认的耸耸肩,伸手示意孟晓柯别耽误时间。
而六位长老岂能看着魔教在此闹事,即刻手持兵器冲上祭坛,四德叔上前一步,不屑道,“我家帮主是何身份,你又算何辈分?不如老夫与你过几招如何?”
魔教弟子傲慢的扬起下巴,“江湖传言丐帮孟晓柯武功超群,身怀独步天下之‘醉无双惊天拳’,为何不敢与我一对一较量呢?莫非日后有人挑战都是几位长老首当其冲吗?”
“够了!”孟晓柯捏得骨节咯吱作响,他眸中燃气怒火,此等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命令所有丐帮弟子离开祭坛,随之顺长老手里接过一根打狗棒,他用棍尖指向那名魔教弟子,“今日我便用这只打狗棒教训你”
几位长老心神不宁的贴站在一起……孟晓柯自伤好之后才练过三天打狗棒棍法,他此刻又毫无内力支撑,生怕孟晓柯受伤。
寒若慈透过薄纱紧张的看向祭坛,谁都可听出魔教弟子故意引起事端……只是她有一点想不通,即便连石久都未必打得过孟晓柯,为何还要派本门弟子做跳梁小丑呢?
魔教弟子见孟晓柯气势汹汹迎战,顿时胆怯的看了石久一眼,石久眸中一冷,警告若不按命令行使,必死无疑。
魔教弟子言听计从的吞吞口水,举起手中弯刀向孟晓柯呜呜喳喳的冲去,孟晓柯神色镇定,扬起打狗棒挡了三两下,快如闪电的动作令魔教弟子有些眼花缭乱……孟晓柯抓住时机,一棒击中此人软肋,翻手一棍戳在此人心门上,虽他无内力支撑,但灵敏度未失,只见他招招击其要害,借力打力棒打落水狗。
台下六位长老不由大眼瞪小眼的犯傻,孟晓柯举一反三的悟性真是了得,三日便将打狗棒的精髓纯熟掌握,而且将棍法发挥得张弛有力,游刃有余,若再配合上浑厚的内力,那摇身一变又是一位数一数二武林高手。
石久眼见魔教弟子招架不住,不由微微蹙眉,未想到孟晓柯短短几月内又习得新招法,的确是个学武的人才。
……寒若慈聚精会神的观察,虽孟晓柯仍处上风,但出招时丝毫感觉不到释放内力,否则这魔教弟子早已被打下台了,这是为何?……莫非孟晓柯内伤还未痊愈所以不敢使力吗?……单凭棒法迎战迟早会体力不支败落,想到这,她不由自主向前走了走……石久看向寒若慈焦急的身影,随之用手势命令魔教弟子正式出击,魔教弟子收到命令,即刻丹田运气施展内力,即刻将内功赋予弯刀之上,孟晓柯挡了几下,顿时被其内力震得掌心发麻,他已隐隐感到吃力,随之额头渗出细碎的汗珠……
他又艰难的抵挡了几下,当魔教弟子跃起身向孟晓柯迎面砍去时,只见一只白老虎猛然跃上祭坛,准确无误的将那名魔教弟子踩在脚下,只见虎爪伸出如刀片般锋利无比的爪尖,轻盈一搭已将爪尖抵在魔教弟子喉咙上,与此同时,虎视眈眈的怒视魔教弟子——
而此突如其来的变故引起在场各派一阵骚动,原本白虎已是世间罕见,白虎高傲的身段微微扬起,灵性的双眼看向人群之中——
一位见多识广的老和尚不由惊讶一喊,“莫非这是传说中的封喉兽啊?!”此话一出更引起不小的混乱,无不议论封喉兽为何出现在此地,而且似乎是为助丐帮而来。
孟晓柯舔舔嘴角的一丝血腥,他顺人群寻找封喉兽的主人……莫非是万水蓝来了?不对啊,万水蓝曾说过封喉兽不归他所有,难道是……
寒若慈急忙将面纱拉高,她此次出行只带了一只身型最小的封喉兽同行,而且为避免引起他人好奇,还在封喉兽脸上盖上面罩,若不仔细看,好似一只体型稍大的白犬,方才她一直让封喉兽藏于桌下,但见到孟晓柯应战吃力,情急之下便命令封喉兽出手相助,此刻她不由有些懊悔……本来只想站在远处看看孟晓柯,只要他一切安好,她相信自己可以控制住情绪,虽泪一直流,心一直疼,但她并非想破坏他的婚宴,此刻,却在无形当中暴露了行踪。
封喉兽收不到第二道命令绝不会放过脚下之人,在封喉兽的信念中,只有战死没有逃脱,所以只要主人不发号施令,它定不会离开。
石久双手环胸,眸中似乎出现一丝矛盾的情绪,他相信自己做了一件很蠢的事,但他更清楚一件事,寒若慈跟着他绝不会快乐,孟晓柯……我只能帮到这了,其余的全看自己吧。
想到这,石久跳上擂台,抱拳致歉道,“本教主未管好手下,孟帮主见谅,本教主先告辞了”
孟晓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目的似乎就是为了引出这只封喉兽,他随之轻哼一声,“迟早铲平你的老窝,这笔帐我记下了”
石久哧之莞尔,“记住吧,我随时等你来找我”
孟晓柯释怀一笑,拍拍他肩头,心照不宣道,“谢了”
石久不以为然的一扬手,轻盈的跳下祭坛,“在本教主未后悔之前赶紧娶走”他的目光不由落在寒若慈脸颊上,敛起嘴角,暗涌的不舍令他毅然决然走出丐帮,头也不回,更不敢回。
而那名被牵制的魔教弟子还在虎口下垂死挣扎,见石久已上马要走人,顿时失魂落魄的怯声道,“教主……教、主……属下……还在……”还未说完,封喉兽的大脑袋向下一倾,|Qī-shu-ωang|血盆大口内露出两颗锋利的虎牙,魔教弟子被吓得两腿发软、屁滚尿流,即刻贪生怕死的嚎啕大哭开来,“救命啊——老虎要吃人啦……哇哇哇……”
孟晓柯站在高处急切搜索寒若慈的身影……但总坛内人头攒动拥挤不堪,若有人故意躲避实在难以发现……而此刻,寒若慈自欺欺人的蹲在最后方的黑暗墙角里,她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孟晓柯,一想到与他面面相对的尴尬情形她便胆怯了……
孟晓柯灵机一动,即刻大喊,“啊!!——封喉兽把这人脑袋咬下来了——啊啊——”
此话一出,躺在地上的魔教弟子以为自己脑袋真掉了,顿时一翻白眼瞎晕过去……
“下来白灵!——”寒若慈不假思索的命令,只见封喉兽即刻蔫头耷脑,夹着尾巴向后方走去,临走前还不忘瞪了孟晓柯一眼,分明它谁也没咬。
孟晓柯与所有人都看向封喉兽行走方向,瞬间内,已有几百双眼睛同时注视墙角——
“……”寒若慈被一道道好奇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原本想低调前往,此刻却将自己深陷窘境,弄得成了焦点人物。
孟晓柯眸中含带一丝笑意,缓慢的向寒若慈走近,寒若慈惊慌失措的四处乱看,眼见孟晓柯越来越靠近,她顿时掩耳盗铃的背对墙伫立。
孟晓柯的高大身影笼罩在她脊背上,那黑色的影子好似紧密的包裹在她身体上……可其实,还有一段难以跨越的距离,他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心里有多矛盾,只有自己知晓,想紧紧的搂她入怀,又怕她嘲讽自己的愚蠢,当一个男人连保护女人的资本都没了,这个男人还能依靠终身吗?
寒若慈蜷缩肩膀紧紧贴着墙壁……她在酝酿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恭喜你?好久不见?近日过得如何?……她沮丧的垂下眸,只想说,想你。
“来了为何躲着?”孟晓柯终于开口,他故作平静的询问,好似是在与一位老朋友交谈。
“……”寒若慈早已失去所有的镇定,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后,才心神不宁的转过身,转身之际,头已经快低到脚面了,“那个……我刚、刚进来……”
锣鼓喧天
寒若慈刚说完谎言,封喉兽便慵懒的轻吼了声,随之趴在她脚边打盹,显眼的大白虎在眼前晃悠,即刻将寒若慈的敷衍之词彻底驳回。
孟晓柯浅笑一声蹲下身,“它叫白灵?”
寒若慈不假思索的有问必答道,“嗯,一共六只封喉兽,分别为金、木、水、火、土、灵,而白灵是最年幼的一只”
孟晓柯微微一怔,“哦,都是你养的?”
“……”寒若慈这才想起她的计划并未实事求是的告诉过孟晓柯,这会儿却在紧张之下不打自招了。
孟晓柯显然也不知聊何事,他干咳一声站起身,随之有礼道,“过来一起坐吧。”
寒若慈迟疑的欠个身,她依旧垂着头不敢直视他,“我此行……代表冰凝派参加丐帮帮主传位大典,还有……大喜之日,孟帮主今日双喜临门,恭喜”
孟晓柯听她语速平稳,欲言又止的叹口气,随之转身向丐帮主席桌走去,走出几步听寒若慈并未跟上,侧身问道,“为何不走?”
寒若慈感到无数人的目光在注视她,而且丐帮几位长老的怒目从未离开过她的脸颊……而丐帮几位长老对她无好印象在情理之中,毕竟是她害得孟晓柯身受内伤,且险些在魔教的挑衅之下失了丐帮威严,几位长老未把她赶出去算是仁至义尽了,她哪有颜面与之同坐?想到这,她再次欠身,“多谢孟帮主美意,白灵跟在我身旁定会吓到别人,而且……”寒若慈突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泪水打湿了她的面纱,她轻抽一声气移开眼眸,“我还有事要办,或许等不到婚宴结束,先行告退……”语毕,她点头示意,即刻转身欲走,孟晓柯对于她的无动于衷实在有些忍无可忍,难道他要娶别的女人了,她也不在乎吗?……他猛然扬起手中的打狗棒,狠狠插入她脚前方的泥土内……
寒若慈注视眼前的拦截物,心里不由“咯噔”一响……孟晓柯真的很残忍,他非要逼她亲眼目睹他娶别人的一幕吗?
……寒若慈缓缓取下面纱,鼓足勇气直视向孟晓柯,心平气和道,“既然孟帮主有意挽留,寒若慈自是盛情难却”语毕,她面无表情的向丐帮主席桌走去,封喉兽白灵随之起身跟在她身后,武林各派见封喉兽起身走动,立刻让开一道宽敞的道路放行,而寒若慈但凡路过一桌客人,那些人便用诡异的眼光注视她,好似都怀疑她用某种妖法驾驭了传说中的奇异兽。
寒若慈目不侧视的直径走过人群,孟晓柯不急不慢的跟其随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寒若慈,她真不该来丐帮,使他本就不坚定的心更为摇摆不定,可,真的不舍得放她走,即便就这样无目的的看着她,也会不由自主的发出笑声。
六位长老见寒若慈向他们这桌走来,个个怒目圆瞪的凝视她,虽孟晓柯不提,但大家心知肚明,若不是为了这个女人,孟晓柯也不会白白丧失一身好武功,不但如此,还令他整日闷闷不乐,唉声叹气。
寒若慈故意忽略各位长老的怒火,款款而行逐一行礼,“冰凝派寒若慈应邀参加丐帮大典,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各位丐帮长老请受寒若慈一拜”
“哼!我根本未给冰凝派发喜帖!你……”
“好了老头子!大呼小叫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话,既然来了,就让寒姑娘坐下吧,我想她定不是来捣乱的”厨三娘瞥了三德叔一眼,随之起身走向寒若慈,缓和道,“寒姑娘近日可好?”
寒若慈心头一暖,强扯起一丝笑容,“还好,劳烦厨三娘记挂”
大德叔见寒若慈跟没事人似的有说有笑,顿时联想起方才祭坛上的一幕,拍案怒道,“你是还好!可我家晓柯……”
“大德叔!”孟晓柯一喊,随之不悦的睨了大德叔一眼,大德叔闷着怒气又坐下身,孟晓柯坐在八仙桌前的空位上,“方才是魔教挑衅,若不是寒若慈及时解围,此刻侄儿早被打倒在祭坛上了”他举起酒杯自斟自饮三杯,随之向六位叔叔抱拳致歉,“是我孟晓柯无用,此事与寒若慈无丝毫关系,叔叔们若有不满全冲我来”
寒若慈不由一怔,她不需要孟晓柯替她辩解,错事都做了,岂有不敢认的道理,想到这,她随之起身一同举起酒杯,“孟晓柯内力重创,确实是因为我,任由各位长老处罚”
此话一出,三德叔忍无可忍的扬起手中拐杖欲打下,“内、力、重、创?!你可知他内力……”
“哎呀!”孟晓柯故作脚跟不稳的将寒若慈巧妙推开,肩膀顿时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三德叔心疼的蹙起眉,不由无奈叹气,“你这臭小子!”孟晓柯呵呵一笑示意没事,随之看向大德叔,扬声提醒道,“还要不要继续了?话说这时候也不早了——”
大德叔光顾着气恼,恍然大悟帮主交接仪式还未完成,他即刻起身跳上祭坛向众帮派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失礼之词,而后继续未完的重要一步——传递斩天刀
孟晓柯朝厨三娘使个眼色,几位叔叔都在气头上,示意三娘暂时照顾寒若慈,厨三娘心领神会的走到寒若慈身边,牵起她的手安置在自己座位旁……孟晓柯见寒若慈已安全,这才安心的走上祭坛阶梯完成接刀仪式——
寒若慈聚精会神的注视孟晓柯的脸颊……他弯长浓密的睫毛在火焰的照耀下透着盈盈光亮,一双有神的黑眸含带几分霸气与阳刚,却莫名的,少了几分自信。
寒若慈看得有些痴了,几乎忘了周遭人的目光……好似孟晓柯在举手投足间,无不令她心中泛起涟漪……他是这世间最耀眼的男人,怀念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他的一切,她都爱到极致,无论多混乱嘈杂的人群中,她依旧有自信可在第一时刻看到他。
厨三娘默不做声的观望,那张喜帖,是她找人秘密派送到冰凝派的,一则是看清寒若慈的心意,二则,了却孟晓柯的心愿,因为谁都看得出孟晓柯对寒若慈念念不忘,即便无缘做夫妻,那不如当面锣对面鼓说个清楚明白,省得成为一块心病……厨三娘一直注意寒若慈神色上的变化,不由看到她脸颊上那淡淡的红晕……这就百思不得其解了,既然这丫头对孟晓柯有情,为何两人还会走到如此尴尬的地步?而且,她好似根本不知孟晓柯武功尽失一事。
厨三娘故作欣喜的拍拍寒若慈手背,“寒姑娘,再过半个时辰,晓柯便要与别人拜堂成亲,你可为他感到高兴呀?”
此话一出,寒若慈的嘴角立刻僵住,她垂下眸调适呼吸,手指不由自主紧紧抓在衣襟上……许久后,她表情做作的扬了下嘴角,答非所问道,“我已经向他道过喜了……”
“原来如此,呵呵……”厨三娘手肘支在桌面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寒若慈,也不管她想不想听,自顾自描述道,“新娘子很漂亮,是本镇万里挑一的姑娘,今年十八岁,琴棋书画无不精通,长得可水灵了,那大眼……”
“三娘” 寒若慈即刻制止,只感心如刀绞般疼痛,她随之抿抿唇,艰难道,“孟晓柯喜欢就好,而且,一会儿就见到了……”
厨三娘眸中含带一抹浅笑,她不以为然的应了声,随之埋头吃喝,将一脸哀怨的寒若慈丢在一旁不再搭理。
寒若慈一双失焦的眸凝视在酒杯上,她拿起酒壶之际发现桌上有一只大空碗,随之将那只碗拿到眼前,抬起的地上的酒坛将空碗注满……她双手托起那只大碗,不假思索的递到唇边大口大口灌下喉咙,在大碗的遮挡下,泪水不受控制的串串滑落,掺杂在辛辣苦涩的白酒中一同艰难咽下……她平日很少饮酒,而碗中将尽半斤的白酒一股脑儿下肚,她顿感喉咙火烧火燎的疼痛,随之伴随剧烈咳嗽声趴伏在桌上……胃里好似有团火在燃烧,即刻要将她整个人烧得灰飞烟灭,痛楚的泪水,大颗大颗的落在泥土中……或者说,她宁可死也不愿看到孟晓柯娶别的女人,她似乎已装不下了,无以复加的煎熬令她承受不住,谁若愿意打醒她,请快出手吧……
厨三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不动声色的轻拍寒若慈脊背,一针见血道,“既然你心里放不下晓柯,为何还要掩藏真心呢?”
由于猛烈的酒力上头,寒若慈双眸微醺,无力的抵在桌面支持身体,不由默道“我对他做了丧尽天良之事,他不恨我已是稀奇了……”
厨三娘大概听出端倪,或许是寒若慈为了某种利益,令无辜的孟晓柯武功尽失,又或许他们之间存在某种误会,虽看得出寒若慈很后悔,但孟晓柯此刻身无一技之长,自不想令她因同情或负罪感勉强走在一起……唉!看来两人别别扭捏的都不敢表达心意。
与此同时,总坛内敲锣打鼓、欢天喜地的乐曲缓缓响起,一抹红艳艳的娇躯在丐帮弟子的簇拥下款款步入总坛——
孟晓柯的目光落在新娘子的红盖头上,他不但面无喜色,反而眉头紧锁起,他不由看向寒若慈的方向……寒若慈已因不胜酒力而头昏欲裂,她正在朝他浅笑,麻木的笑容比哭更凄惨。
孟晓柯不由自主向她方向挪动脚步,却被大德叔一把按在原地,他小声提醒道,“新娘子都到了,几千人看着你,你千万不可乱来!”
孟晓柯怔了许久,艰难无比的点点头,憋闷的心脏快要炸开了。
新娘子在众人的关注下,已步伐优雅的走上祭坛,她周身散出一阵柔和的花香,落落大方的站在孟晓柯身旁,大德叔即刻将一朵新郎大锦花系在孟晓柯胸前,紧接着将红绸牵线交付到新娘子手里——
孟晓柯神色恍惚,手中牵着红线,耳孔里灌满了不绝于耳的欢呼喜悦声,可他却渐渐听不到任何声音……周围的一切好似失去了光亮,而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寒若慈身上……空旷宁静的空间里,只有那抹浅蓝的纱裙,无比耀眼……
寒若慈与他的感受是一样的,在他与她的眼神交流中,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好似世间的纷纷扰扰都与他们无关,她笑着流下眼泪……一同经历的风风雨雨可以抹去吗?一幕幕的耳鬓厮磨情与爱历历在目……就这样放手吗?她好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一拜天地”
寒若慈捂住脸颊……只要孟晓柯说要她留下,她会毫不犹豫的留在他身边,这份爱早已超越自我的束缚,脱离灵魂的支配,她是那么爱他,爱得血脉交织,却要眼睁睁看着他与别人携手相伴,这太残忍了。
“二拜高堂……”
“晓柯为了你,武功尽失,此刻如同废人一般,而他连新娘子的模样都不愿看一眼……”厨三娘不急不缓的声音飘入耳际。
“夫妻……”
“且慢!不可行礼——”一语惊醒梦中人,寒若慈震撼之余即刻抽回神智,她猛然站起身,此举引来无数人的惊讶之声,或者说,谁人未料到今日的丐帮盛典会如此“别开生面”
孟晓柯好似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眸中跳出一丝喜悦,而新娘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制止声惊动,她随之微微撩起盖头看去,究竟是何人在捣乱?——
寒若慈拭去满脸的泪痕,她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走向祭坛……自己居然愚蠢到未看出孟晓柯已内力全无,向孟晓柯如此自信的一个人,心里该有多苦,她真是个笨蛋!
寒若慈面色凝重的走上祭坛,即刻被大德叔拦住去路,大德叔言声厉词警告道,“寒姑娘莫在丐帮领地惹是生非,否则老夫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寒若慈注视横在眼前的大砍刀,随之眸中一冷,冷静道,“若大长老执意不肯放行,莫怪小辈以下犯上”
大德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你还想与老夫动手?!你这丫头究竟安得什么心啊?晓柯不要你了,你莫再自讨没趣!”
孟晓柯为难的蹙起眉,他此刻帮哪头都不是,不过心里却是不孝的咒骂了叔叔几句。
寒若慈缓缓抽出身后宝剑,随后毅然决然道,“即便孟晓柯不要我,我今日也决不让他娶别的女人”语毕,她将剑尖指向大德叔,“寒若慈得罪了——”
大德叔还未决定打不打,寒若慈已率先出招攻击,大德叔即刻迎战而上,只见祭坛上道道银光擦出火花,寒若慈轻功甚好,剑法入云抽丝,力道柔中带刚,一出手便占了上风——
三德叔搓搓下巴凑到厨三娘身边,惊讶的啧啧赞叹,“这丫头还真狠,要莫不开口,一开口便是嚣张霸道啊——”
厨三娘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悠哉模样,“不抢,怎知咱侄儿是个宝呢?算她寒若慈醒悟及时,也不枉费我安排这出戏”
三德叔不明所以的瞪大眼睛,“老婆子,此话何意啊?”
“慢慢看呗,好戏连台呢……”厨三娘不屑一笑,“郎有情妹有意,你们几个老家伙看不出吗?非要从中瞎搅和”
三德叔思量片刻,随之委屈道,“其实只要侄儿喜欢,他愿意娶谁就娶谁,我们几个老头都无意见,可这寒若慈为何早不来呢?”
厨三娘鄙夷的斜了他一眼,跟这帮老家伙讲不通。
孟晓柯见大德叔被寒若慈逼得节节败退,刻不容缓一展双臂挡在寒若慈面前,她的脸颊泛着红晕,一股浓重的酒气不由飘出,孟晓柯似懂非懂道,“圈圈,为何阻止我拜堂,喝醉了?”他此刻确实不能断定寒若慈的用意。
寒若慈缓慢的眨眨眼,随之将宝剑入鞘,走到大德叔身前跪下,“寒若慈一时冲动多有得罪,请大长老责罚”
大德叔也看出她醉得不轻,可既然人家已跪地认错,他身为长者没有不接受的道理,想到这,他心平气和道,“寒姑娘,老夫请你放过咱家晓柯吧,在那孩子最无助的时候,你为何不出现呢?这会儿,他终于愿意为了丐帮的兴衰娶妻生子,你偏偏来搅局……唉……老夫真不猜不透你在想何事啊……”
寒若慈自知罪孽深重,她无地自容的垂下眸,心中不由泛起一种冲动想道出所有事实,但碍于此种场合,首先要顾及到丐帮的颜面……“实不相瞒,我爱孟晓柯,正如您所讲,他看不上我,今日本就是来搅局的”
孟晓柯心头一震,寒若慈恢复记忆后,同时恢复一幅傲慢冷漠的个性,她居然自贬身价、委曲求全?
“圈圈……”孟晓柯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潮澎湃,他边唤她边向前她走去,却被一道极为不悦的声音制止,“你我已拜过堂,莫非要将我丢在一旁不闻不问了?”语毕,新娘子将盖头一把取下,女子娇柔靓丽的容貌顿时惊艳四座。
孟晓柯与寒若慈同时看向新娘,孟晓柯承认眼前的女人够漂亮,但世间能令他心动的女人只有寒若慈……寒若慈知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不堪,素颜、消瘦、满脸泪痕、甚至满嘴酒气,她犯了女人们的通病,在与之相比的容貌下,她几乎丧失了信心。
孟晓柯抱拳致歉,“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
“呵,连我名讳都不知?孟帮主是在故意羞辱我吗?”欧阳秀秀不悦的挑起睫毛,丐帮声势浩大的比武选秀,她从成百上千的女子中脱颖而出,不单是因为美貌,她还捏造一套与之匹配的显赫身世,又谎称家中遭奸臣陷害惨遭灭门,亏她费尽心思才攀上丐帮这门大亲戚,孟晓柯也太目中无人了。
孟晓柯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居然不由自主的看向寒若慈求救,寒若慈一怔,她熟悉孟晓柯每一个眼神中的含义,不由为难的站起身,先行礼致歉,“我自知此举鲁莽又不尽人意,但在感情方面,我没有退让的理由”
孟晓柯心中大惊,险些鼓掌叫好——行啊圈圈,不枉我这么爱你,飞吻!
欧阳秀秀不屑的打量寒若慈一番,又看向祭坛下看热闹的几百双眼睛,随之缓声一笑,“你我站在这里抢男人不免让人笑话,不如私下谈,如何?”
寒若慈此刻说话没底气,原本的傲慢气质早已倘然无存,她此举确实欠考虑,只是一听到孟晓柯为她而武功尽失,便不能将这个男人让给别人,即便孟晓柯知晓真相后嫌弃她唾弃她,她也绝不离开半步,何况她是那么爱他,还在乎什么呢?
寒若慈刚要点头同意,厨三娘突然跃上祭坛,先给孟晓柯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随之她朝台下众人爽朗一笑,“今日是丐帮与大家开的一个小玩笑,当然,孟帮主并不知此事来龙去脉”厨三娘率先走到欧阳秀秀身旁,“这位美艳绝伦的姑娘是此次丐帮比武选秀中的佼佼者……”她说着又走向寒若慈,“而这位姑娘,是冰凝派的掌门人……”厨三娘不急不缓的走到祭坛中央,“江湖中无人不知冰凝派女子终身不嫁,但冥冥之中,咱们孟帮主与这位寒掌门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寒掌门考虑到身为掌门人自有不可破坏门规,便舍弃七情六欲断然离去,而咱们孟帮主更是性情中人,自知强求无意义,所以,丐帮长老自作主张为帮主谋了这门亲事……俗话说的好,真情可动天,而且咱们谁也未料到寒掌门始终放不下这份情意,此刻骑虎难下的该是我们孟帮主才是,在座的各位武林好汉,谁给出出主意呢?……”
台下众人一听此话便了解一二,开始激烈讨论该如何调节两位女子之间的矛盾——
寒若慈不由一怔,原来厨三娘早知她是冰凝派掌门,寥寥几句已头头是道的将难题推给旁人,既维护了孟晓柯的面子,为准喜娘解了尴尬处境,顺势又将拜堂成亲之事不作数,丐帮果然藏龙卧虎、人才济济。
“既然是比武选秀选出的新娘子,定是武功超群,另一位姑娘又是身居高位的冰凝派掌门人,武功自然差不了,不如两人再比试一次,谁赢了娶谁!”
正中下怀,厨三娘翘起大拇指大赞,“好主意啊!——这般好主意也只有大伙想得出——”
“……”孟晓柯嘴角一抽,只听过比武抢媳妇的。依他的本意,只要寒若慈愿意跟他过,那谁也拦不住,但厨三娘一直警告他不许开口,他此刻唯有笑眯眯的看着寒若慈背影,不知她为何突然改变初衷……只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不过呢,主意虽好,但今日肯定是不适合比试,不如定在十日后再战,也让两位姑娘有所准备”厨三娘一个眼神,六位叔叔立刻跳上祭坛撑场面,各个朝台下拱手致谢,感谢远道而来的各派豪杰大驾光临,随之借坡下驴的恭送各位离开丐帮——
今年武林中的几件大事便在一夜之间由此产生——丐帮帮主上任;魔教与丐帮冰释前嫌;难得一见的冰凝派掌门为感情现身中原;两女争夫;——而面子最大最风光非孟晓柯莫属。
彼此疼惜
待各派陆陆续续的离开,欧阳秀秀再也装不出淑女风范,怒不可遏的摘下红盖头向丐帮别院而去……而孟晓柯从始至终未多看过她一眼,难免自尊心严重受挫。
孟晓柯,你我走着瞧!
寒若慈因酒劲未过,步履蹒跚的移步至六位长老面前,首先深鞠躬,请求道,“寒若慈自知此举甚为不妥,但请求六位长老,让我留在孟晓柯身边,直到……他完全恢复内力之前,我绝不会再给各位添麻烦”
此话一出,孟晓柯总算明白寒若慈冲动的原因,他嘴角瞬间一僵……唉,原来是为了内力的事心生内疚,而自己并不需要同情。
三德叔率先愤愤开口,“既然你无心常留,为何还要破坏婚宴?”
寒若慈一怔,她垂下眼皮有些难以启齿……难道要在几位长者面前坦言自己离不开孟晓柯吗?还有一份女人的矜持在心中,倘若被孟晓柯嘲笑或拒绝,她该如何自处。
“你回冰凝派吧,我不需要人照顾” 大起大落的情绪,令孟晓柯无法从容面对这份惊喜,在他心里,爱没有理由,更不必说出理由,绝不可掺杂任何多余成分。
“……”寒若慈见孟晓柯转身离开,急忙向各位长老点头致意,随之默不做声的跟随其后。
孟晓柯知晓她在距自己一段距离的地方跟随,当走到一处僻静的树阴下,他重叹口气,随之驻足转身,寒若慈即刻站立不动,显然不自在的闪开视线。
孟晓柯等了一会,依旧得不到寒若慈的只言片语,此刻正唯唯诺诺的摩搓着裙边,好似大闹婚礼盛气凌人的女人与她无关,
他不由苦涩一笑,短短三个月,他们之间已尴尬到这步田地,他不再底气十足,没了武功,他连耀武扬威的资本也随之消失了,而她充满矛盾的神色更令他恼火。
寒若慈吐了口气,随之吐出一阵酒气,她用手背抵在唇边向孟晓柯缓缓靠近……但,刚走了几步,顿感一阵恶心,她捂住胃跑回树边急忙蹲下干呕……孟晓柯见状即刻跑回她身边,小心翼翼的轻拍她后背……寒若慈感到那只温热的大手抚在脊背上,她不假思索的使劲推开孟晓柯……只是不希望自己此刻的窘态被他看去……
孟晓柯本就蹲的不稳,竟然一下被她推倒在地……寒若慈未想到自己力气这般大,急忙捂住胃起身欲搀扶,“不是有意的”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黯然,或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但又管不住脑筋去想,现在连个女人都可轻易推倒自己,他并未给寒若慈搀扶的机会,猛然起身向屋中走去……寒若慈疑惑的抬起眸……他究竟怎么了?
寒若慈伫立想了想,孟晓柯忙了一晚上还未吃饭,她索性先去找厨三娘好了,想到这,她转身向厨房方向走去,只听一声不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而且是命令她站住。
寒若慈一见是那位被自己破坏亲事的新娘,不由内疚的欠个身,平静道,“欧阳姑娘自然有理由生气,我深感歉意”
“抱歉?”欧阳秀秀已脱下新娘礼服,怒火冲天的逼近寒若慈,质问道,“你一句抱歉就算完事了?我日后该如何做人?莫非你是什么冰凝派掌门人就可为所欲为吗?”
寒若慈定了定神,随之抬起眸,“欧阳姑娘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总之,是我无理取闹,但对于孟晓柯,只要他未开口轰我走,我是不会离开的”
欧阳秀秀怔了怔,虽寒若慈双眸微醺,甚至站都站不稳,但眼中却有一丝坚定不移的信念,虽是轻声细语,但话语相当犀利,看来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并非容易对付的角色。
想到这,欧阳秀秀轻声一笑,“说好听了,你是为爱而战,说难听了,无非是垂涎帮主夫人的头衔,或许孟晓柯的确对你还有那么点意思,你便依仗与孟晓柯的那几分熟识而作威作福,这未免太歹毒了点”
寒若慈听得有点迷糊,不由再次看清眼前的女人……这女子心思缜密,倒有点她往日的骄横势头,若她并非理亏,或许真愿意跟这女人斗斗头脑。
“随便你怎样想”语毕,寒若慈转身离开,身后再次传来欧阳秀秀的挑衅声,“别以为自己的如意算盘打成了,不是还有十日后的较量吗?看谁能坐上最后帮主夫人这把交椅!哼”
寒若慈不予回应,微叹口气默默离开,将自己逼到这步,不是任何人的问题……当孟晓柯受伤之时她若未离开,或许结果不会这般两难。
……寒若慈一走进厨房便看到了厨三娘,厨三娘守在炉火旁,一勺一勺搅拌砂锅中的滋补汤,她朝寒若慈招招手,寒若慈浅浅一笑靠近,她闻到砂锅内浓重的草药味,不免好奇道,“您是在为孟晓柯熬制补汤吗?”
“嗯,熬了几次,那臭小子不肯喝,但我还是忍不住要为他弄点补品”厨三娘唉声叹气的回应,“自从失了武功后,他整个人都变了,这男人啊,宁可战死沙场,也不能失了自信,而晓柯原本又是那么自信的一个孩子,我们都不知怎样劝他才是”
寒若慈内疚的点点头,“我会好生照顾他”
厨三娘顺了顺她的发辫,语重心长道,“三娘这次出面帮你多半是为了晓柯着想,不论结果如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寒若慈明白这其中的含义,无非是提醒自己,孟晓柯已不像当初那般洒脱,或许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状态……她抿唇一笑,小心翼翼的端起一碗补汤,“我给他送去”
……她轻轻推开房门,只见孟晓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躺在枕边,发现进来的人是寒若慈后,他一翻身朝向墙面。
寒若慈拉把椅子坐在床边,轻轻吹去补汤内的热气,随之舀起一小勺,“我喂你”
“……”孟晓柯回眸看向她……令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就坐在身边,他却莫名的惆怅开来。
孟晓柯不由自主抚上她的脸颊,揪心的叹口气,“你瘦了”
寒若慈默默浅笑,将那勺补汤送到他嘴边,“张开嘴”
孟晓柯闻到草药味,微微蹙眉,“你喝了吧,你才该补补”
寒若慈转身坐在床边,自然而然道,“这样好了,你喝一口我喝一口”
“你把我当孩子哄呢?”孟晓柯嘴上不乐意,却已坐起身,寒若慈不予反驳,将一口补汤送入他唇边……孟晓柯不屑的哼了声,随之将汤吸进嘴里,然后虎视眈眈的瞪着她,“轮到你喝了”寒若慈抿唇一笑,舀起一勺自行喝下,“味道很好,鸡肉的香味已被草药味掩盖了”
“真的好喝?”孟晓柯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心理有些难受,她明明就讨厌吃肉,这会却装作一副很享受的神情,而他偏偏看不得她委曲求全的摸样。
寒若慈故作不明所以的眨眨眼,反问道,“不好喝吗?”
“你可是未进去碧莲洞天?”
“嗯?……”寒若慈嘴角一僵,坦言道,“我没去”
“没去还是没进去?”
寒若慈不悦的蹙起眉,孟晓柯显然在质疑她此行的动机,难道在他眼中自己就这般不堪吗?她坚定道,“你这话何意思?没去就是没去!”
“……”孟晓柯轻声一笑,不以为然道,“你急什么啊,我就随口一问”
寒若慈起身将汤碗放在桌上,她边走边平复心虚,自己又没理,还理直气壮的耍性子……她顺了顺气又走回床边,从随身的小布袋取出一颗白色药丸递给他嘴唇旁,“这是冰凝派的秘制药丸,滋阴补阳”
孟晓柯凑过鼻子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花香袭来,他一张嘴吞进嘴里,顺便咬了她手指头一口,寒若慈轻叫一声缩回手指,“好心喂你还咬人”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靠在床边,郑重道,“你回去吧,等我内力恢复自会去找你,我不习惯看你强颜欢笑的模样”
寒若慈越是焦急越不知如何表达内心真实的想法,她垂下眸,默道,“恢复内力至少三年五载,你……就这么放心让我回去?再说,我哪有勉强自己……”
孟晓柯突然将她搂在怀里……别说三年,一刻也不想离开她。若他可抛弃男人固执且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他定会装聋作哑把她强留在身边。
寒若慈眸中掠过一丝意外,她慢慢搂上他的脖颈……多么熟悉的感觉,真的很怀念。
“你回去吧,我真的无法面对你”
寒若慈顿时被冷冷的抽回现实,她直视孟晓柯的黑眸,“为何非要赶我走?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欧阳秀秀了?……”
孟晓柯不由一怔,“别胡猜!我今日是第一次见她,再者说,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吗?”
寒若慈落寞的垂下睫毛,“你曾经说过,无论我多讨厌你,你也不会离开我,现在却口口声声让我离开,可知我心里多难受”
孟晓柯沉默许久,心里何尝不是在矛盾中挣扎,他将她拉进怀里,“是我自己的问题……”未等他说完,一只温热的小唇已盖在他唇边……孟晓柯唇边一僵,随之故作镇定的抽离,寒若慈知晓他心中的苦,他就是不肯说出来。
……寒若慈跪在床边,缓缓揭开裙带,一件一件褪去衣衫……孟晓柯认为自己本该阻止,却看着她将一副曼妙的胴 体展露无疑……寒若慈显然有些羞涩,她单手环胸躺在枕边,朝孟晓柯眨眨眼……孟晓柯艰难的撇开头,“你现在越学越坏了,居然赤 裸裸的勾引我”
寒若慈抿唇一笑,勾住他的脖颈递到唇边……她爱这个男人,再不想找任何借口逃避真心,也不允许他有机会逃开。
孟晓柯根本禁不起她一丝一毫的挑逗,当她解裙带时就该马上制止,可偏偏还想继续看下去,他不由沮丧的叹口气……一翻身压在她身上,含住她的唇在齿间轻轻厮磨,舌与舌缠绵的纠缠令他的克制力降为零……他的掌心贴在她的腰际轻捏……这女人,瘦得只剩骨头了,还是具有这么大吸引力,哎……
“你再不好好吃饭,我真不要你了”
寒若慈轻笑着应了声,已感到孟晓柯的胸膛在渐渐升温,他炙热的胸膛似乎即刻要将她融化,强劲的掌力捏得她肌肤晕起粉红,每一丝爱抚都在令她心跳加速,她微微喘着气褪去他的衣衫……待感到灼热的硬物抵住她小腹时……她却突然感到胃里开始翻滚,下意识的猛然推开孟晓柯,即刻跳下床蹲在墙边干呕……
孟晓柯被欲 望冲得头晕脑胀,他走下床替她斟了杯茶,看她赤足蹲在地上,即刻将她抱起,搂坐在自己腿上,“逞能啊,喝舒服了没?”
寒若慈难受得红了眼眶,一手捂住胃,而孟晓柯也将掌心护在她胃上,她一手接过茶杯,刚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孟晓柯一筹莫展的将她搂在怀里,寒若慈无力的倚靠在他肩头,想告诉他不是因为喝酒才胃疼,而且这种不适的情况已持续了一段日子,但又怕他担心。
孟晓柯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上床,拉过被子把她盖好,刚要穿衣服却被寒若慈拉住手腕,“我已经不难受了”
孟晓柯明白她的意思,浅笑一声,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发帘,“睡觉吧,忙了一天我也累了”语毕,他整理好衣衫走向门口,回眸叮嘱道,“早点睡吧”
“……”寒若慈没精打采的看向紧闭的房门,随之将被子盖过头顶……这不争气的身体。
爱屋及乌
次日清晨
孟晓柯敲响了欧阳秀秀的房门,欧阳秀秀睡眼惺忪的展开门……待看清来人后,惊呼一声又将房门合起,即刻梳洗打扮一番才再次打开门,她扬起温柔的笑容,“孟帮主何事找我?进屋说吧……”
孟晓柯面无表情的随之走入,开门见山道,“我希望欧阳姑娘与寒若慈比武之事,就此作罢”
欧阳秀秀扬起水灵灵的大眼,“我不懂,孟帮主此话何意?”
“……”孟晓柯认为自己说的挺明白,他难以启齿的起身抱拳,“实不相瞒,我因某种原因内力尽失,此刻与一般男子无异,而寒若慈只是心有不安特意跑来照顾我,所以,没有再比试的必要”
“内力尽失?”欧阳秀秀顿时挑起眉,堂堂丐帮帮主没有武功,那岂不是成了笑话?……她沉思片刻,这借口也太敷衍了,能令她信服才怪……欧阳秀秀巧笑一声,随之羞涩道,“我又不是为了你的武功才愿嫁给你,再者说,据说孟帮主自小习得醉无双惊天拳,那威震天下的武功岂能说没就没了”
孟晓柯拍拍胸口,“你打我一拳试试便知真相”
欧阳秀秀眸中掠过一丝冷笑,闭气还不简单吗?她若想封住自身内力也是容易的很,“孟帮主莫开玩笑,打你?我哪能这么不懂规矩呢?”
孟晓柯自知作何解释亦是对不起这位姑娘,而他性格中最大的弊病便是言辞不够绝情,他左右为难的蹙起眉,“我会补偿欧阳姑娘的一切损失,但我不能娶你”
欧阳秀秀垂眸的一瞬已落下泪水,她边拭眼泪边啜泣道,“理论上……我与孟帮主已结为夫妻,你此刻居然不愿承认这门婚事……罢了,您写休书吧,民女又家道中落,自知配不上大名鼎鼎孟帮主,不为难您了……”
孟晓柯被她说得有点惭愧,不由眉头锁得更紧,“你误会了欧阳姑娘,这样吧,你有何要求尽管提,我孟晓柯能办到的绝对满足你,除了,娶你”
欧阳秀秀一双委屈的大眼闪着泪光,“若孟帮主真心成全我,那便莫阻挠我与寒姑娘的比试,愿赌服输,我心里也会好受点……”
……孟晓柯一则担心寒若慈身体欠佳,二则生怕在较量中寒若慈受伤,虽欧阳秀秀未必是寒若慈的对手,但他始终不相信那丫头能照顾好自己。
欧阳秀秀见他一脸惆怅……虽对孟晓柯不甚了解,但她原本未指望丐帮帮主能有这般气宇非凡,而在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计划中,可谓锦上添花,若能当上丐帮夫人,便拥有了半壁江山,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距她只有一步之遥,此刻让她退步,休想!
“这是女人间的事,我想孟帮主也不便过多参与,无论谁输谁赢,我不会与任何人结怨”她通情达理的浅浅一笑,“这就当孟帮主补偿民女的损失好了,即便是走个形式也罢,民女也好正大光明的离开丐帮”
孟晓柯见她神情真诚,他若再干预阻拦确实说不过去,何况欧阳秀秀也说了是走场面保全颜面,否则不清不楚的离开丐帮,闺女家家的也不好做人。
“孟晓柯自知亏欠欧阳姑娘,是我当初决定过于草率才害得姑娘颜面尽失,其实整件事中,最无辜最委屈的人便是你,孟晓柯望姑娘在比武之日点到为止,莫受伤才是”
“多谢孟帮主关心,秀秀自会小心,尽量避免彼此受伤……”欧阳秀秀欠身行礼,她不由心中冷笑,此刻冠冕堂皇的说的真动听,孟晓柯恐怕是为了那臭丫头着想,受伤?……不见血还比试个什么劲。
……与此同时,寒若慈已在一阵突如其来的作呕中冲出房门,她蹲在一个无人经过的树干后呕吐不止,一股股浓重的酒气涌出喉咙,她捂住胃靠在树干上大口呼吸……掌心不由盖在平坦的小腹上……却突然想起离开冰凝派前三师姐说过的话:三师姐临别前告诉她,你现在要照顾的并非自己,她那时以为在指孟晓柯……可此刻想想又有些不妥,三师姐虽未点明一切,但却告诉她该追求幸福……忙忙碌碌二个月,好似确实是未来那个……莫非她是怀孕了?
想到这,寒若慈眸中掠过一丝惊喜……她垂下长长的睫毛,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小腹,按捺不住的甜蜜涌上心头……
此时,寒若慈偶然听到树干不远处的小木屋内传来争吵声……待仔细听去,便得知是几位长老在交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该怎么办?!”六德叔叼着水烟袋来回踱步,“世上根本没有一种内力能与醉无双惊天拳之内力媲美,难道就由着晓柯自暴自弃吗?”
“老六你小点声啊,万一被晓柯听到……”
六德叔气恼的戳了戳大德叔肩窝,“我说把毕生武学传给他,你们几个唧唧歪歪的说我武功不够档次,我也知晓差点意思,但总比他一点内力没有强吧!”
三德叔拍案而起,“你过过脑子再嚷嚷!若把内力传给晓柯便会成了废老头,晓柯能答应吗?若那小子肯接受,我的内力全给他——”
“对啊,侄儿要肯接受,老四我二话不说便传给他,只要那小子能活蹦乱跳的,我才不在乎二三十年的功力”
“都别吵了!吵了半天也无个结果,传功力必须掌对掌,你们哪个能说通晓柯接受?!”
……寒若慈心头微微一颤,不由被这一位位老者的话语感动,为了孟晓柯能早日恢复内力,几位老者不惜消耗毕生功力相助,对亲生子女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寒若慈突然眼前一亮……与其几位叔叔无计可施,还不如她将“冰炙回心”心法传给孟晓柯,虽没有醉无双惊天拳浑厚,但比起六位叔叔的内力总和还要高出数段,而且此心法世间只她一人学成,可谓独树一帜的玄妙心法。阴阳两股内力交融,再加上孟晓柯身体素质比她强太多,必定可将“冰炙回心”发挥至极致。
寒若慈喜上眉梢,不由舒适重负的顺口气,但嘴角又僵在原地……可她若真是怀孕了,那传送内力时必会动了胎气,甚至有可能胎死腹中……她无力的叹口气,是保住孩子性命还是令孟晓柯尽快恢复自信,她确实有些拿不定主意。
晚饭时,六位叔叔、孟晓柯、寒若慈、欧阳秀秀汇聚一桌,这或许是一日中最尴尬的时刻。
孟晓柯依旧坐在主座上,身边一圈叔叔将他与两位女子远远隔离开来,最后寒若慈与欧阳秀秀同坐在一张长椅上……封喉兽白灵闻到饭香,可怜巴巴的蹲在门槛哼唧,话说白灵陪寒若慈下山也够惨的,经常因为主人无食欲搞得自己时常没饭吃。
孟晓柯见寒若慈对封喉兽凄惨的哀嚎置若罔闻,随之将桌上的烧鸡扔到门口,白灵湿乎乎的鼻孔贴在烧鸡上闻了又闻,口水直流就是不敢下嘴,只因寒若慈还未发话——
孟晓柯这才注意到寒若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提醒道,“圈圈啊,你的白猫快饿死了”
“嗯?……”寒若慈猛然抽回神智,漫无目的的东张西望一会,好似心思全然不在屋中。
欧阳秀秀不由看向门口的封喉兽,眸中扬起一丝贪婪……封喉兽洁白的皮毛华丽耀眼,若能做成一件皮毛外套,定是举世无双。
欧阳秀秀故作热情的替寒若慈夹了一块红烧肉,率先示好道,“那日是秀秀出言不逊,无论比试结果如何,你我都不会成为敌人,是吗?”
“……”寒若慈见她一副阳奉阴违的虚伪摸样,息事宁人的点点头,突然想起孟晓柯的一句口头禅:有我当年的风采。
孟晓柯发现欧阳秀秀不但人长得漂亮,还是位心胸豁达、温柔善良的好姑娘,一想到害得人家险些名节不保,心中更生内疚。
白灵胆怯的轻吼声,寒若慈随之看向门槛,“吃吧,孟晓柯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
白灵敢怒不敢言的吼了一声,随之大口大口吃起烧鸡。孟晓柯一听这话,不由玩心大起,他朝门口喊了声,“白灵,过来”
白灵好似嘴角抽了抽,咬起半只烧鸡缓缓走到孟晓柯脚下,孟晓柯见有效,哈哈一笑站起身,“跟我出去溜达一圈,走喽——”语毕,他大摇大摆走出饭厅,只见白灵刚欲不满的吼叫,便看到寒若慈警告的目光,随之言听计从的跟随其后,嘴里依旧叼着那半只烧鸡……
待孟晓柯走入院中,便传来“站起来”“坐下”“打滚”“捡回来”“倒立”“翻跟头”之类招猫逗狗的命令声,甚至,孟晓柯爽朗的笑声夹杂其中——
三德叔用手肘撞撞四德叔,虽不愿承认,但不由自主嘀嘀咕咕道,“好久未听到晓柯笑得这么开了,看来还是寒丫头有法子……”
寒若慈抿唇浅笑,孟晓柯其实就是个大孩子,越是谨慎小心的呵护他越是感到浑身不自在。
“圈圈,把那只烧鹅拿出来——”孟晓柯顺门外得意忘形的喊来,寒若慈急忙起身应了声,但看到桌上并无烧鹅……她不由环视一周,只见大德叔抱着整只烧鹅张大嘴僵持在原位,大德叔吞吞口水,原本想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咬一口,但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好似在说:你莫非要跟封喉兽抢吃的?……大德叔心不甘情不愿的将那只烧鹅递给寒若慈,“拿去拿去,本来就是人吃的啊——”
寒若慈双手接过烧鹅,点头致谢后走到屋外……只见人高马大的孟晓柯骑在白灵脊背上,口中念念有词的命令白灵起身,白灵吐着舌头趴在地上,它哪驮得起孟晓柯的分量,这不是明摆着残害小生灵吗?
“你快把白灵压死了” 寒若慈蹲下身将烧鹅放在白灵嘴边,顺顺它的皮毛,同情道,“早知如此,我不该让你来受苦,可怜的小家伙……”
孟晓柯龇牙咧嘴狂笑,不由小人得志道,“想当初耀武扬威的封喉兽也有今日,我那时多怕它们咬伤你……”说到这,他不由挑起眉好奇道,“是因你突然失踪,所以那六只白猫特意在万兽山庄去迎接你?”
“……”寒若慈笑容一僵,随之含糊其辞道,“或,或许吧”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动物就是有灵性,你失忆后已不认识它们,可它们却依旧对你俯首称臣,好忠实哟——”他想起一件事,又好奇道,“万水蓝说这世上能驾驭封喉兽的人必是在其上,那你体内为何生灵庇护?”
“我?”寒若慈为难的眨眨眼,胡扯道,“猫吧”
孟晓柯注视她一双妖媚的秀眸,小巧白皙的瓜子脸,有感而发道,“我看是小狐狸精”
“……”寒若慈猜想这词定不是夸人用的,她不悦的站起身,孟晓柯嘿嘿一笑不由自主的哄道,“你看你,又生气了,我这是夸你漂亮”
寒若慈轻哼一声向屋中走去,顿感脚底悬空被他托起身,寒若慈一想到腹中的小生命,急得惊叫,“快放我下来,我饿得头晕——”
孟晓柯一怔,他对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情不自禁的,而且寒若慈也知晓他从不安好心眼,他根本是以虐待她为乐,这种彼此间熟悉感令他时常忘乎所以……想到这,他轻轻将寒若慈放回地面,(奇*书*网.整*理*提*供)平静道,“不闹了,吃饭去吧”
寒若慈见他态度突变,却未追问,随之走回屋中……孟晓柯注视她的背影,微微叹息,与她多相处一日,便更舍不得她走,若终有一日狠下心逼她离开,那他心中的伤将绵延至死。
门外的欢声笑语对欧阳秀秀而言甚为讽刺,她眸中掠过一丝怒火,见寒若慈走进,即刻做出一副惧怕的模样,随之柔声道,“据说封喉兽爪尖如刀,真有此事吗?”
“嗯,不过没我的命令,它是不会攻击人类的,欧阳姑娘莫担心” 寒若慈随声一应,自顾自开始吃饭,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必须补充体力。
欧阳秀秀故作安心的点点头,眸中一道报复的厉光瞬间闪过……
此刻,厨三娘正巧端着热腾腾的玉米羹进门,见寒若慈难得一见的认真吃饭,不由将玉米羹放在她面前,寒若慈抬起头致谢,随之起身替每位长老盛上一碗,六位长老互看一眼,不得不说,寒若慈一直很懂规矩,而她并非单纯的讨好之意,初见她时已是这般尊敬长辈。
厨三娘见她总是撩着袖口,好心问道,“若慈,你穿着纱裙可是不太方便?”
寒若慈一怔,“回三娘的话,其实是有点,不过我这次出门携带衣裙基本相同”
厨三娘爽朗一笑,“那还不简单,晚上我带你去逛夜市,如何?”
寒若慈还真未逛过夜市,似乎来了兴致,她随之欠身行礼,“有劳三娘了”厨三娘拍拍她的肩,“先吃饭,一会带你去见识一下中原的繁华” 寒若慈抿唇一笑……
此刻,谁都未注意到欧阳秀秀眸中燃起的熊熊大火。
携手同游
傍晚时分,月儿天际高高挂,安然自得的俯视人间的繁华热络——
寒若慈随着厨三娘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间,小吃摊整齐的排列道路两旁,弥漫着阵阵可口的浓香,摊主们此起彼伏的大声吆喝,招揽生意,徐徐飘起的白烟轻轻包裹在火红的大灯笼上。
寒若慈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她确实是初次坦然的看清这座城镇,热闹的气氛令人心情愉悦。
孟晓柯双手环胸,懒散的跟在她俩身后,本来他是懒得凑热闹,但厨三娘非把他拉出来,只说了一句他便动心了——三教九流,地痞多。
厨三娘熟人多,一路上不是跟人打招呼就是驻足闲谈一阵。寒若慈趁着停留的空当走入一间银饰店中……她低下头注视琳琅满目的簪银首饰,一只包银边的木梳不由落入她的视线,她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把木梳打量……精致的银边上雕花着一龙一凤,活灵活现得令人爱不释手……不由令她想起自己用了多年的一把木梳,那只木梳虽粗糙陈旧,但对她来说却无比珍贵,想到这,她嫣然一笑,询问道,“这问这梳子几银两?”
“三十文”
寒若慈从布兜里掏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店主,店主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这位姑娘,本店是小本买卖,您拿出二百两的银票,这不是吓唬人玩吗?”
寒若慈此次出行,身上的散碎银两早已用完,她沮丧的嘟起嘴,依依不舍的放下木梳,一步三回头的走走停停,因未注意看路,脑门顿时硬生生的撞在身前的硬物上,“呃……”她踉跄两步向后退去——
孟晓柯揉揉胸口,龇牙咧嘴的质问道,“你走路为何从来不抬头?脑瓜不大还挺硬——”
“……”寒若慈按按吃痛的脑门不开口,眼睛继续瞄向木梳……孟晓柯浅声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纹银递给店家,“这几把梳子都要了”店家满面春风的将木梳包好递给孟晓柯……寒若慈见那把她中意的梳子也被孟晓柯买下了,随之眼巴巴的看着他,只见孟晓柯漫不经心的睨了她一眼,而后慢条斯理的将一小袋梳子揣进怀里,随之扬长而去——
“……”寒若慈见他一副好似生怕她抢东西的模样走得飞快,急忙尾随跟上,孟晓柯斜眼一笑,站在一家贩卖糖山楂果的摊位前,又买了一包糖山楂,待寒若慈匆匆追上后,他将糖山楂纸袋塞进她手里,“酸酸甜甜的,尝尝看”
寒若慈打开纸袋,用竹签插了一小块放入嘴里咀嚼,不但不觉得酸,甚至觉得胃里一阵清爽,她笑盈盈的插了一块送到孟晓柯嘴边,孟晓柯紧抿着唇摇摇头,寒若慈立刻解释道,“一点都不酸,真的很好吃” 孟晓柯半信半疑的张开嘴,刚嚼了一口顿时吐出,他眉头紧锁,“这还不酸啊,牙都要倒了——”
寒若慈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自己却吃得很过瘾,她边吃边奚落道,“吃鱼不会挑刺,又怕酸,又怕苦,连小孩子都不如”
“三娘哪去了啊?究竟是她带你买东西还是我带你买东西啊,这坏老太婆——”孟晓柯东张西望装傻充愣,寒若慈懒得理他,很快将袋中糖山楂吃完,随之扯扯他衣角,意犹未尽道,“我只有银票,能不能先帮我多买几袋带回去慢慢吃?”
孟晓柯从未见过她贪吃的一面,那表情还真可爱,他似笑非笑道,“要几袋”
寒若慈抬起眸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眨眨眼,“三十”
“……”孟晓柯嘴角一抽,好吃也不能奔饱了玩命吃啊!
摊主见他们是大客户,买了三十袋还送了寒若慈一袋。此刻,孟晓柯抱着一个大纸袋糖山楂,而寒若慈边吃边逛相当惬意,她掠过孟晓柯俊俏的侧脸,又看了看路过少女们青睐的目光……自己不由抿唇偷笑,无论身在何处,他总是这般引人注目。
孟晓柯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还想吃什么?叫声哥还给买”
寒若慈瞥了他一眼,“呸!小不休的”
“……”啊呀,他真贱,听着真顺耳。
寒若慈想起木梳的事,试探道,“你买那么多木梳作何?不如把那把龙凤……”
“啊哟!——”孟晓柯故作紧张的打断,随之自说自话的苦恼道,“好似买少了,丐帮这么多女子,不够送啊……”
“……”寒若慈想了想,心有不甘道,“既然不够送,那不如……”
“啊!不如先紧着关系好的送,我算了算好似够了,嘿嘿——”
“……”寒若慈眉头紧锁,质问道,“我跟你关系不好吗?”
孟晓柯明知故问的挑起眉,“你究竟何意啊?”
寒若慈从小布兜里掏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我用银票换一把梳子”
孟晓柯探过头看了眼,“啊哟喂……三百两,我可没那么多散银找零”
“平换好了” 寒若慈诚恳的又举了举银票,孟晓柯毫不客气的将那张银票揣进怀里,随之从怀里拿出纸袋“叮叮哐哐”乱翻一阵……寒若慈踮起脚尖翘首以盼,等了一会,孟晓柯将一只全银的装饰梳子递给她,“给你,我把最值钱的一把挑出来了,也不枉骗你那么多银子”
“……”寒若慈看看手中的银梳,只见孟晓柯撒丫子跑了,她顿时气得直跳脚,“你给我站住!我不要这把——”
孟晓柯边跑边笑,“你只说换一把,又未说要哪把,怎还挑三拣四的?”
寒若慈知晓自己又被耍了,欲哭无泪的站在人群中一人生闷气,孟晓柯见她气得小脸通红,眼中贼贼冒坏光,他即刻顺小路绕到她身后的位置……寒若慈因个头矮,抬起头张望四周,依旧寻不到孟晓柯的踪影……这在一筹莫展时,她顿感腰际被人搂起,不由惊呼一声猛然扭头,刚要出手防御却见来人是孟晓柯,孟晓柯呵呵一笑,将她安稳的放回地面,随之牵住她的手向前方走去……寒若慈抿唇一笑,此刻也忘了生气,若能这样一直走下去,才是真正的酸酸甜甜……
孟晓柯将她推进一家绣庄,“去选吧,我来付银子还不行吗?”
“本来就该你付!大骗子——”寒若慈气哼哼的走入绣庄,一进门便看中了一件手工刺绣的□女装,白布衬底,淡粉色的荷花跃于布上,含苞待放,轻盈舞动,她眼前一亮,即刻看向孟晓柯,决定道,“我要这件”
“嗯,去试试” 孟晓柯依在柜台旁,喜欢看她专注的神情,或者说,她的一颦一笑,一静一动都令他着迷。
这套衣衫好似是为寒若慈量身定制般称心如意,而且洁白的面料柔软细腻,滑不留手,她刚走出试衣房,便转了一团给孟晓柯欣赏,她甜甜一笑,询问道,“好看吗?”……孟晓柯看她活泼可爱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你穿不穿衣裳都一样好看”
未等寒若慈反驳,她的笑容骤然僵持,双眼发直的一动不动……待孟晓柯付完银子,一转身却见她脸色煞白,眼眶红润,他蹙眉上前,“怎了圈圈?”
“白灵……”寒若慈呼吸急速,泪水直线滑落,她刻不容缓的冲出绣庄,如没头苍蝇般寻找出路,孟晓柯从人群中把她拉出,“你先别急,白灵怎了?”
寒若慈心急如焚,双眼通红,她紧紧拉住孟晓柯手腕,“快带我回去丐帮,救救白灵——”
孟晓柯见寒若慈神智全乱,已知事态严重,他见丐帮一弟子牵马路过,一把扯过马缰将寒若慈抱上马背,策马扬鞭向丐帮总坛驰骋而去——
寒若慈双手合十,手足无措的默默祈祷——坚持住白灵,我马上回去救你——
——这次她预见了最惨无人道的画面,她的封喉兽被二根从远处上方射来的银针刺瞎双眼……白灵还未吼叫出声已被一个黑衣蒙面人一刀砍断喉咙……最可怕的是,白灵还在奄奄一息的垂死挣扎,那人居然将整张虎皮拨皮切下,手法极度残忍狠毒……
“啊,不要伤害我的白灵——”寒若慈紧闭双眼,抱住头失声大叫,泪水大颗大颗滴落,希望来得及,求上苍帮帮白灵吧,呜呜……孟晓柯感到她身体传来激烈的颤抖,一手抓紧马缰,一手紧紧将她搂在怀里,狠狠扬鞭令马蹄飞驰奔去——
……待他们终于赶回,寒若慈一跃身跃进围墙,她如疯了似的在瓦片间穿行寻找……当她看到院落中的一滩鲜血与白灵已被拨皮抽筋的尸体时,她顿时木纳的瘫软坐地,心碎欲裂的泪水无声流淌……还是……未来得及,白灵对不起,是我没用……为何让我预见却不能救……
孟晓柯冲进后院,目光停滞在封喉兽惨不忍睹的破碎尸骨上……他自是难以接受这事实,方才还一起玩耍的大猫,此刻却成了这样……他收回神智即刻寻找寒若慈身影……只见寒若慈一袭白衣瘫软无力的坐在屋檐上,神色极为恍惚,头重脚轻的欲跌落,他急忙几步冲上前,不偏不倚接住她滚落的身躯……孟晓柯将她横抱在怀中,她已因过度悲伤不省人事,脸颊上依旧挂着斑斑泪痕……
孟晓柯叹口气,好端端的一个晚上,却在无限的哀伤中结束,究竟是谁如此心狠手辣?
互诉衷肠
寒若慈虚弱无力的缓缓睁眼,泪水已在一瞬间滑到枕边……当她无力回天时,初次醒悟预言是件多么恐怖的事,眼睁睁看着白灵遭人残害,她却无能挽救,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别将这一切清晰且血淋淋的画面呈现在眼前,多残忍。想当初,她对自己的预知能力感到自鸣得意时,当她曾利用上苍赋予的神奇本领心生邪念时……才终于领悟这或许是某位神明对她实施的另一种惩罚。
——孟晓柯趴在她床边浅眠,他感到床褥传来微微颤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寒若慈泪眼婆娑的直视上方,而每一滴泪水,好似在无知无觉之中流淌……他坐到床边,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更怕触及她此刻脆弱的心灵,毕竟动物与人之间的感情越深,越是对其当作家人,何况是朝夕相伴的“朋友”。
寒若慈坐起身搂住他脖颈,把头埋在他肩头默默流泪,空旷的屋檐下静无生息,显得哀怨格外凄凉……孟晓柯轻拍着她的后背,“圈圈一向很坚强,不要想了”
寒若慈感到身体被他搂得很紧,无声的安慰却令人情绪渐渐稳定,而孟晓柯在最难熬的那段日子里,她因逃避责怪,懦弱的逃之夭夭,仅仅是一个温暖的拥抱都没人能给他。
“我看到一个人亲手将白灵伤害,还刺瞎了白灵的眼睛,然后还将白灵的皮毛……就这样一步一步看着……”
“你看到行凶者了?”孟晓柯即刻打断,他险些忘了寒若慈是预女。
寒若慈坐直身体,垂着眸,无助的摇摇头,“那人一袭黑衣,头戴面罩,我若知晓他是谁,定要将白灵所受之苦双倍奉还。”
孟晓柯微叹口气,再次将她搂在怀里,“我会查清真凶,能轻易走进丐帮院落却不被人察觉的,除了丐帮弟子便是轻功上乘的高手,若真是丐帮弟子所为,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寒若慈想到白灵凄惨的死状,不由再次落泪,“我只是想不通……封喉兽乃百年灵物,六只虽全为雄性,但并无传言中的那般凶猛,而且,只要没有我的命令,它们温顺的就像小猫……为何会惨遭毒手……”她抬起一双泪眸注视孟晓柯,“封喉兽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出生便被丢弃在雪山中,若不是被封喉兽群发现,我一早便冻死在严寒之中了,我要亲手掩埋白灵的尸体,自当送白灵最后一程……”
“我已经给埋了,明日带你去白灵的坟前烧香,再带你去庙里为封喉兽亡魂超度,今日就好好睡一觉吧,我想白灵也不愿见到你如此伤心的模样”孟晓柯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却怎样擦都拭不完,他无法相信寒若慈看到封喉兽的残骸后会保持镇定。
寒若慈知晓他是在为自己设身处地的着想,可她却做出太多对不起孟晓柯的事,她垂下睫毛,自惭形秽,终于鼓足勇气要将曾经的种种骗局招认,“我不值得你关心,其实我……”
“睡吧,我会在这陪着你” 孟晓柯心平气和的制止,随之将她按回枕边。
寒若慈拉紧他的手,更觉内疚,她此刻真的想说出来了,至少可以让自己心里好过点,“为了碧莲洞天,我曾设下一套骗局接近你,在猪圈相见那次,是我策划中的第一幕……”
孟晓柯用手指抵在她的唇边,随之浅浅一笑,坦言道,“我不想听那些过去的事,至少我清楚自己明明白白的爱过,至于是不是骗局,我觉得已不重要”
寒若慈顿感震撼的眨眨眼,她真不知孟晓柯的心胸究竟有多宽广,或许比海深比天高,当一群坏人如魔鬼般萦绕在他周遭时,他却依旧保持耐心且豁达的心态,用善意化解每一个人心中的愁怨,当所有人在不知不觉中感染上他的气息,便渐渐懂得如何去做一个好人,甚至从中得到快乐,这是他独有的魅力,世间无人能及。
“孟晓柯……”寒若慈起身扑进他的怀里,“我不想再逃避了,当初作恶多端的是我,害你失去武功的是我,我为了勃勃野心不断出卖灵魂,甚至曾几何时谎言充斥了我的全部,但……依旧是那个坏女人,已深深的爱上你……”
孟晓柯怔了许久,心中泛起一股惊涛骇浪,他紧紧回搂起她的腰际……他确实是在谎言与欺骗中备受煎熬,但,一切都是骗局又怎样呢?他从始至终相信未看错过这个女子,她的每一滴泪都是真实的,滚烫的,装是装不来的。
寒若慈感到他掌心传来暖心的炙热,她小心翼翼的吻上他的唇,随之语重心长道,“有武功也好,没武功也罢,你在我眼中只是所爱的男人,莫对自己要求太高,我会因你的难过而难过,就当为了我,好吗?……”
孟晓柯的笑容在一瞬间僵持,他不由拉下她的手,郑重道,“你在我眼里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人,身在乱世危机四伏,我却无能力保护你的安危,若我只是寻常百姓或是明不见经传的江湖侠客也就忍了,但我身处居高临下的位置,这环境更不容我有片刻的懈怠,当一个男人面临随时攻入的敌人时,却连自身的防御能力都成问题,那他该如何保护自己在乎的女人?……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故作潇洒,坦然无谓。既然保护不了你,我便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委屈……”孟晓柯不由自主抚上她的唇,眸中充满不舍与无奈,他浅浅一笑,“回到冰凝派自会有人照顾你,而且冰凝派高居雪山之巅,我也可放心些”
寒若慈一怔,随之蹙起眉质问道,“你居然还要我离开,难道我说的表白还不够真切吗?还是……你已不再爱我了?”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黯然的浅笑,“亏你问得出口……”
寒若慈似懂非懂的眨眨眼,“你给我说讲清楚,倘若你真不爱我了……”她咬了咬下唇坚决道,“那也挡不住我留下,我愿意在哪就在哪”
孟晓柯忍不住扑哧一笑,“啊哟?把我的无赖劲儿也给学去了,嘿嘿……”
“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寒若慈直起身,直视他的黑眸郑重其事道,“我自会回冰凝派做个交代,而冰凝派弟子一旦与男人有了私情便会被逐出门派,我身为一派之首除了请罪已无容身之所,你看着办吧……”语毕,她气哼哼的撇开头,反正她就是不走,说什么也不走,她心意已决,将自身功力转给他,然后逼得他养活自己一辈子!哼。
原本挺难取舍的一件事,却被寒若慈坚定不移的态度搞的哭笑不得,而此刻,孟晓柯只顾着呵呵傻笑,确实对寒若慈自绝后路的念头消化不来……在他眼中,寒若慈从未立竿见影的表达过任何事,而他看到她最多的表情是犹豫与惆怅……事到如今,他已能完全确定两情相悦。
他真的感到为难,当然希望寒若慈永远待在自己身边,可又怕因身份导致她受到外敌的伤害……哎,可谓,事事两难全。若谁有完美的人生,那他敢断言那人至少积德行善十辈子。
孟晓柯似乎妥协了,他无力的叹口气,“等我有能力上雪山时,我陪你回去请罪,不过可能要等很久……”
“……”寒若慈猛然转过头,她屏住呼吸,再去确定道,“你说,陪我回去?”
孟晓柯点点头,故作不耐烦道,“是是是,你都说的可怜兮兮无家可归了,我只好收留你了啊,身为丐帮帮主岂有将一名孤苦伶仃女子拒之门外的道理?”
“……”寒若慈抿唇一笑,随之羞涩道,“我虽何事都不会做,但你身为丐帮帮主不但要收留我,还要养活我,不过我很好养,不吃肉不喝酒……”
“世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不能白养活啊,要给我做饭洗衣,还要做到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孟晓柯眼中一转,摩搓下巴继续厚颜无耻道,“俗话说的好啊,酒足饭饱思淫 欲……你能做的事可多了去喽——”
寒若慈似笑非笑的给了他胸口一拳,“小不休的……”当拳头落在他胸口时,不由想起他胸口处受得重伤……她神色一顿又失去了笑容……曾经冷酷无情到何种程度,就连自己都难以置信。孟晓柯为了她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她却趾高气昂的指责他在演戏,不留情面的嘲笑他,而孟晓柯面对她一次又一次的冷嘲热讽,却总是笑脸相迎故作无谓,其实心里一定很苦。
想到这,寒若慈无地自容的垂下头,喃喃道,“你会竭尽全力做好你交代的每一件事,做的不好你就骂我,我保证不反驳……”
孟晓柯原本是说笑,却见她呈现一副“鞠躬尽瘁”的神色,不由轻声一哼,躺在枕边,“你得了吧你,少气我比什么都强”
“……”寒若慈俯下身吻上他的唇,无所顾忌的坦言道,“你可知,自己是位令人无法不爱的男人,即便你当初穿着邋遢的乞丐服,蓬头垢面嗜酒成性,但依旧吸引了我……”
……孟晓柯沾沾自喜的享受着夸奖,当然,他一直认为自己魅力十足,而嘴边品尝她淡淡的花香,手指不由自主滑进她的衣襟内……寒若慈感到一只温柔的大手已袭到胸上,但想到自己已是身怀有孕之人,急忙一把推开他的手掌……孟晓柯不明所以的眨眨眼,已是微微喘着粗气,完全处于色心大起的状态,“方才还说什么都听我的,你究竟有无诚意啊?”
“……”寒若慈为难的撇开头,还有一件事令她无法专注于情爱之中,她黯然的回应,“白灵刚刚遇害……我……”
孟晓柯泄气的顺了顺呼吸,虽眸中依旧黯然,但神色已恢复常态,他一抄手将寒若慈搂住怀中,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睡觉吧,明日还要早起”
寒若慈抿唇一笑,即刻将衣服褪去,平平整整的放在椅子上,只穿着小肚兜钻进被窝,她躺入孟晓柯臂弯,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合起双眸,困意渐渐袭来……
“……”孟晓柯顿感一副酥若无骨娇躯贴在他身上,而寒若慈似乎已心安理得的沉沉睡去,他艰难的吞吞口水,燥热再次燃起,随之没好气的动了动胳膊,“你脱的一干二净又不让碰,诚心是不是?”
“新衣裳会压皱……”寒若慈迷迷糊糊的回应,随之一只手臂搭在孟晓柯肩头,此姿势令她柔软的上半身贴得紧密。
“……”孟晓柯隐忍着嘴角一抽,顿时跟挺尸似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要不是看在白灵尸骨未寒的份上,他绝对霸王硬上弓!
月光神锏
孟晓柯足足熬了一个时辰,待寒若慈终于进入梦乡后,他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
而丐帮弟子已将封喉兽的尸首安置在一间空屋中,孟晓柯手举油灯,缓缓推开房门,浓重的血腥味即刻灌入鼻中,不由再次显示出凶手狠毒残忍,他心情沉重的蹲到封喉兽尸首旁,注意到一双兽目被鲜血染红,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白布,小心翼翼的垫着布从其中拔出一根一掌长的铁针——
孟晓柯将那根铁针递到油灯下仔细观察,感到那根铁针上传来一股难闻的怪味,他放在鼻子边又闻了闻,断定这股怪味是从针身传来后,随之从酒葫芦里倒出几滴白酒,将银针针尖浸泡其中待了会儿,又将今日买的银梳子放入那一汪白酒中一探究竟——银梳子沾到白酒的部分渐渐转为黑色……他眸中掠过一丝怒火,不由想起封喉兽喉上的刀口,深而准,显而易见此人刀法纯熟,心狠手辣,可是,为何还要用毒?而且此人拨掉整张虎皮作何用?封喉兽世间仅此几只,虽说贩卖兽皮定是价格不菲,但丐帮各路消息最为灵通,谁敢有此等胆量?
不过,孟晓柯始终不信此下流之事为丐帮所为……封喉兽曾在他上任那日崭露头角,当时在几千人的总坛里汇聚了几百只大小门派,若有利欲熏心之人夹杂其中不算稀奇,毕竟人若贪婪起来比魔鬼更可怕,此刻查起来确实有些难度。
此刻,他听到耳边传来碎物细微落地的声响,顿时警惕的四周查看,但仔细听了会,那声响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孟晓柯走出门外查看一周,待确定无人走动后,再次回到屋中,眸中却掠过一丝闪亮……他走到封喉兽尸首旁蹲下……竟然看到几枚晶莹剔透的月牙状物品落在地面上……孟晓柯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枚查看,手指却被晶莹物瞬间划出一道血口……孟晓柯摩挲着指肚上的血迹,仔细数了数一共十枚……此刻,只听身后又传来“哐当”一声脆响,他猛然转身看去……居然是一只巨大的虎齿脱落于地,而虎齿上不沾染丝毫血迹……他即刻将两样物品联系在一起,十个锋利的晶莹刀片应该是封喉兽爪尖……想到这,他握起那只巨大的弯曲虎牙在手中观察,又用其中一枚爪尖划在齿壁上……只见虎牙外表的一层洁白露初一道裂缝,似乎从内而外透出一丝光亮,当他把整个虎齿剖开后,一件极其奇妙的东西显露了真身……
——虎牙内是条剔透冰晶的好似软鞭的物品,在黑暗中盈盈发光,鞭长约有半人高,鞭子上有十个洞口,每个洞口刚巧放置一枚爪尖,他拾起一枚爪尖试探性的塞入其中,只见爪尖即刻与鞭身融合一体。孟晓柯饶有兴致的眨眨眼,全神贯注的看着爪尖被鞭身上的洞口吸入其中,他玩心大起,又拿起一只爪尖试了试,与方才的效果相同,而不一会功夫,他已将十枚爪尖全部塞入其中,当软鞭完全收入爪尖后,即刻失去原有的亮光,孟晓柯见不发光了,沮丧的微微蹙眉,随之拿起鞭子狂甩一通,只听屋中顿时传来稀里哗啦的断裂声——他眸中一惊蹿出屋中,当前脚迈出门槛,后脚险些被砸在坍塌的屋檐下,他的目光停滞在无缘无故倒塌的木屋上,而后随手将软鞭绑在手腕上,心想:封喉兽还在屋中,万不可让圈圈知晓我因贪玩再次伤了白灵一次。
想到这,他一扬手向路过的丐帮弟子帮忙,还未开口,突然!面前的一颗大树瞬间倒下——
“……”孟晓柯木纳的眨眨眼,不由看向手腕上的软鞭,眯缝着眼看了又看,此刻,他依旧不敢确定揣测的真相,猛然扬起手腕向身后的大树扬起——当第二颗大树倒下后,他终于相信是从这软鞭中发出的威力……孟晓柯目瞪口呆的看向断裂的树面,平整的切面犹如刀削,他对眼看向手腕,不由感叹道,“啧啧,啊哟喂……好彪悍的武器啊……削树干跟切豆腐似的——”
由此推断,原来封喉兽被称之为最凶悍的神兽并非自身,而其中蕴藏的玄妙暗器,这才是真正的一爪封喉不留痕——假以时日得纯熟掌握力道,将成为世间最可怕的暗器。
待丐帮弟子将封喉兽包裹好放在地面后,孟晓柯不由抚摸下白灵的身躯,“可怜的小家伙,我会把你用生命换来的绝世暗器交给圈圈,更会为你找出真相,安心上路吧”
此话一出,封喉兽残破的身躯上好似冒出一缕青烟,随之青烟渺渺徐徐上升,在空中悬浮久久不肯散去,孟晓柯好似感到一丝虚无的伤感,不由仰天摆了摆手,“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圈圈的”语毕,那缕青烟渐渐消失在天际尽头——
孟晓柯手指僵持在半空,突然抽回神智打了个哆嗦,不由搓搓竖起的汗毛,他根本不信鬼神论,难道自己在傻乎乎的与封喉兽升天的亡灵告别吗?啊啊啊——真傻。
此刻,孟晓柯听到鸡鸣声,示意天色即将朦亮,他刻不容缓的叫了几人跟自己一起将封喉兽的尸首抬到丐帮祖辈山坟掩埋,一想到寒若慈与封喉兽的情感之深,他还郑重其事的为封喉兽竖立一块墓碑——神宠,白灵之墓。
回到丐帮后,孟晓柯找了个小布袋将软鞭塞入其中,又将包裹在布袋中鞭子试着甩了两下,见无威力射出后,才放心的将软鞭揣进怀里,他嘿嘿一笑,给圈圈一个惊喜吧。
当刚走进后院庭院中,便听到练剑的潇潇风声,他不记得哪位叔叔这么勤于武学,随之疑惑的探进门口,只见一抹红色身影漫天舞动……孟晓柯饶有兴趣的驻足观赏,只见欧阳秀秀出招有力剑气灵活,孟晓柯不由点点头,欧阳秀秀的剑法虽算不上多精妙,但剑法变化多端,一守一攻之间的尺度,掌握得恰到好处。
欧阳秀秀一早便注意到孟晓柯的身影,她出其不意一招剑法故意指向孟晓柯胸口,而后立刻惊呼一声将宝剑掉在地上,随之致歉欠身,“我练得太专心未注意到有人在旁,未伤到孟帮主吧?”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笑了声,“莫紧张欧阳姑娘,还差三寸呢”
欧阳秀秀故作胆怯的抬起眸,关切的目光落在孟晓柯胸膛上,她又上前一步,扬起白皙的手指轻轻触碰在孟晓柯衣衫上,不由打趣道,“还好无事,否则民女的罪过可大了”
孟晓柯下意识的向后退去,随之又觉得此举有些失礼,他急忙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我此刻一身土,莫弄脏姑娘的手指”
欧阳秀秀也发现他身上尘土飞扬,随之询问道,“孟帮主为何弄得一身泥泞?”
“封喉兽昨晚被人残害,我去坟地替它埋尸”
“啊?!”欧阳秀秀顿时捂住双唇,惊讶的睁大双眼,“孟帮主莫非是在说笑?昨晚用饭时还是好端端的呀!”
孟晓柯心头一沉,默默点头,“嗯,就在我们出门时被杀害了,凶手手法极度残忍,不但刺瞎了封喉兽一双眼睛,还将整张兽皮剥去”
欧阳秀秀难以置信的向后退了几步,眼眶一红落下泪水,“世间怎会有如此恶毒的人?那凶手难道只为一张罕见的兽皮便下此毒手吗?民女虽对丐帮弟子不甚了解,但我绝不相信是自己人做的”
孟晓柯不由心中一怔,随之扬声一笑,“正如欧阳姑娘所讲,我也不信是丐帮弟子所为,不过,在未找到真凶前,我不敢断言任何事”
欧阳秀秀怔了一瞬,顿时睁大双眸惊讶的询问道,“听孟帮主的话中之意……可是查到凶手的蛛丝马迹了?”
孟晓柯沮丧的摇摇头,“还没,欧阳姑娘继续练剑吧,我先去看看寒若慈,她因突失爱宠伤心过度,这几日需静心休养,告辞”语毕,他向内院走去,刚走了几步又回身提醒道,“还望欧阳姑娘莫在寒若慈面前提及此事,尽量避免勾起她的伤心之事,有劳”
欧阳秀秀欠身恭送,“是,民女自会守口如瓶”待孟晓柯转身离去,她嘴角扬起一丝窃喜……真的伤心欲绝吗?那为何不陪着那只大白虎一起去死?哈哈——
丐帮会议大厅内
六位叔叔还未睡足便被孟晓柯揪起床,个个哈气连天的仰在椅子上犯迷糊……待孟晓柯将封喉兽被害一事原原本本的阐述一次后,在场的所有人顿时清醒过来——
只见三德叔手中的拐杖猛然抛向大德叔,“你这糟老头子,就说封喉兽抢你一只烧鹅,你也不能杀了它啊!”
“……”大德叔一听这话都忘了躲闪,揉揉脑门跳起脚骂老三,“放屁!我至于吗我?为了只烧鹅又挖眼睛又扒皮的?!”
几位叔叔互相看了眼达成共识,五德叔伸伸懒腰,不知死活道,“我看还真至于,记得小时候我就偷吃了你一个馒头,险些被你打成猪头”
“这么一说还真是,老大也是用刀的嘛……”二德叔挑事道。
大德叔见其余几人开始火上浇油的轮流描述他争吃争喝的“血腥”场面,大德叔顿时气得的七窍生烟,“我今日就替德家清理门户,先砍死你们几个目无尊长、无中生有、满嘴喷粪的老小子!”说着,他抡起手中大刀呜呜喳喳的向人群里砍去,几位叔叔嘻嘻哈哈的上下乱跳,不一会儿便从屋中打到院内——
“……”孟晓柯耳边是一阵阵喧嚣怒骂声,不由揉揉吃痛的太阳穴,正事一句未说已经乱成一团,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终于知晓自己的性格为何不够沉稳了。
此刻,寒若慈闪躲着刀光剑影蹭进会议厅,一进门便拉起孟晓柯,“你还有闲心喝茶?几位叔叔在门外打得不可开交了!”
孟晓柯不但未起身,还向椅背靠了靠,顺势将寒若慈拉坐到腿上,他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小布袋,提着封口在寒若慈面前摇晃,“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寒若慈不明所以的接过小布袋,打开一看是条软鞭,她拿在手中观瞧一阵,眸中一惊,即刻转身看向孟晓柯,“这 ‘月光神锏’从何而来?!”
“月光神锏?你知晓这东西?……”孟晓柯好奇的坐直身,“你可知此物哪来的?”
寒若慈摇摇头,“不知,我在冰凝派看过一卷名为《人间十神器》的古书,曾在卷宗中见过与之相近的画样”
还未等孟晓柯继续问,寒若慈已从袋中抽出那只软鞭,随之朝孟晓柯一笑,“看好如何耍”她说着运足内力直达软鞭,只见软鞭即刻挺直如锏,寒若慈对准五尺外的茶杯,手起锏落之际,茶杯瞬间从中央裂成两半,干净利落,甚至一丝碎屑都未脱落。
孟晓柯这才发现自己了解的只是皮毛,原来这玩意灌入内力可有如此大威力,如此看来,那便不能算一件暗器,而是一件真正的天降神器。
寒若慈收起内力,月光神锏即刻恢复柔软的形态,她随之将月光神锏放入布袋中递给孟晓柯,兴趣十足表述道,“月光神锏只是整套神器其中的一部分,还有天、日、明、水、暗其余五种组成,当六锏合体之时,即便你眼前有一座小山也可轻易劈开”
孟晓柯一怔,那岂不是欲得此神器要将六只封喉兽都宰了?
寒若慈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晃,“你还未告诉我月光神锏哪来得呢,怎会落入中原?”
孟晓柯将她再次拉坐在腿上,将那只装有月光神锏的布袋放进她兜里,随之深沉道,“白灵临走前送你的礼物”
寒若慈似懂非懂的瞪大眼睛,她小心翼翼的摸摸布袋,再联想起六锏合体之说……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她不由震撼的目瞪口呆……
孟晓柯紧了紧她肩膀,“或许封喉兽人间走一遭便是为赠送神器而来,只是碰上你这么个笨主人,只把六只封喉兽当宠物玩”
这样讲确实令寒若慈心中有些宽慰,她惆怅的依在孟晓柯肩头,又将小布袋放入他衣襟内,“我怕触景伤情,你保管吧……”
孟晓柯微叹口气,抱着寒若慈站起身,在屋中悠悠散步,寒若慈搂着他的脖颈,不由再次落泪,“若举世无双的兵器由封喉兽的鲜血铸造,那我宁可希望它们是几只平凡的小猫……孟晓柯,带我去寺庙,我要为白灵的在天之灵祈福”
孟晓柯应了声,这会才注意到寒若慈已换上一袭白衣,随之拍拍她的脊背走向屋外,而门外那几位叔叔还在对打,貌似玩得不亦乐乎。
郁郁寡欢
踏入庙门,一派祥和的宁静不由令人肃然起敬,寒若慈双手合十跪在佛龛前,一丝不苟的默默诵经……愿生者平安,亡灵安息。
孟晓柯见她神色专注,蹑手蹑脚的走到庙门外透气,看着络绎不绝的人们为求平安而来——
此刻,一位古稀之年的老僧向孟晓柯缓行而至,手中还拿着把清树叶的大扫把,“施主,请您莫倚在碑文上休憩,可否?”
“……”孟晓柯扭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大摇大摆的靠在寺庙的诫碑上,他双手合十胡搅蛮缠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不过,戒律乃视人之词,奇Qīsuū.сom书铭记于心就好”
老僧白眉一展,眸中扬起一抹兴趣,“如施主所言,人人心中有佛,那建寺庙又有何用?”
孟晓柯眼中一转,不妙,老和尚要抬杠?
“说的也是,不过,既然建了寺庙,僧人们为何还要四处化缘,又称之为普渡众生?”
老僧一怔,随之开怀一笑,“既然施主已是位高权重之人,为何还要云游四海呢?”
孟晓柯挑起眉,这老和尚行啊,居然拿他的话噎他,不过……“您怎知我身份?”
“施主天庭饱满,贵气摄人,但衣着朴素,举止随性,老衲只是揣测罢了” 老僧佛礼一鞠,“若老衲断言无错,施主在一年之内定会双喜临门”
孟晓柯虽知此话不切实际,但谁都爱听好话,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老僧,“谢了,添个香油钱吧”
老僧毕恭毕敬的接过银票,“阿弥陀佛,乐善好施者,自会承众神之庇佑,何况施主身边还有位福瑞高照的女子陪伴,老衲告辞……”
孟晓柯注视老僧的背影,不假思索道,“我与那女子能否白头偕老?”
老僧边缓行边回应,“会与不会老衲说了不算,但那位女子会做出令施主出乎意料的事,施主自己定夺吧,善哉善哉……”
于此同时,寒若慈已走出庙门,她与老僧四目相对,老僧朝她高深莫测一笑,“这位女施主请三思而后行,阿弥陀佛……”
寒若慈一头雾水,随之回礼致谢后向孟晓柯走去,她见孟晓柯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自己,不由疑惑道,“我哪里不妥吗?”
孟晓柯若无其事的摇摇头,“圈圈,无论有何事,记得先与我商量,莫自作主张”
寒若慈眸中掠过一丝异样……她确实有事隐瞒孟晓柯,要将自身功力传给他,或许会因此伤及腹中骨肉……可她若说出实情,孟晓柯绝不会允许她那样做。
“我……”寒若慈难为的垂下眸,“丐帮的安危在你心中占据多大分量呢?”
孟晓柯勾住她肩膀向寺庙外走去,慎重道,“比命重要,不过,此时是空有一腔热血啊,看来我要抓紧时间练功了”
孟晓柯有口无心的一句话,却不经意间道出心声,寒若慈顿感心头一沉,“为了让我得到想要的地图,导致自身武功具废,你说实话,可曾后悔过?”
“悔啊!悔得肠子都清了——” 孟晓柯唉声叹气的仰天长叹,寒若慈更感内疚的低下头,孟晓柯瞄了眼她可怜巴巴的摸样,随之爽朗大笑,“傻丫头,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与丐帮不分上下,世间没有两全齐美的好事,即便有,也落不到我身上”
寒若慈羞涩的抿抿唇,谁说不能,她非要让两全齐美的好事落在孟晓柯身上。
“对了,欧阳秀秀执意要与你比试武功,你身体吃得消吗?”
寒若慈顿时驻足一怔,她早把比试这事抛在脑后,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小腹,随之故作轻松道,“你以为我这冰凝派掌门人浪得虚名吗?随时可与她迎战”
“啊哟喂……瞧给你嚣张的,我看欧阳秀秀的剑法也不错,你莫掉以轻心啊”
寒若慈笑盈盈的抬起头,“我会全力以赴的,谁叫‘战利品’这般诱人呢”
孟晓柯眼里含笑,口中却不屑一哼,“我警告你啊,无论输赢战利品都归你,别太玩命了”
寒若慈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幸福,好似这美妙的事又来得太过虚幻,她将孟晓柯的手紧紧握住,抬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然后屏住呼吸,在孟晓柯的手背上使劲掐了掐,孟晓柯顿时龇牙咧嘴的抽回手,“好端端的拧我做何啊?!”
寒若慈很满意他的反应,笑眯眯的点点头,“看来一切都是真实的,太好了!”
“……”孟晓柯揉揉手背蹙起眉“这种事,应该掐自己啊”
寒若慈一手搀在他臂弯上,一手帮他揉揉手背上的一小块红肿,理直气壮道,“那多疼呀”
孟晓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搂过她的脖颈吻上她的唇瓣,随之心情大好的仰望蓝天……或许爱很简单,未必实施轰轰烈烈的壮举,而世俗的他们将单纯的爱情与诸多外界因素扭捆在一起,累人累已,伤身伤心。
寒若慈羞答答的垂下睫毛,难为情的松开孟晓柯的臂膀,故作顺顺发梢走到一旁,刚走出几步便被身前一男子拦住去路……寒若慈见男子一脸淫色,即刻收敛笑容挑衅抬眸,命令道,“让开”……男子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他不但未让路,还欲伸出肥粗手指摸寒若慈脸蛋……还未等寒若慈出手,孟晓柯已从不远处抛来一块石头,顿时不偏不倚打在肥男人手背上,男子手指停滞在半空,见手背只是微微红肿并无大碍,随之不屑的啐了口痰,“你给老子滚远点,抱打不平也不垫垫自己的分量?!”
此话一出,孟晓柯眸中怒火顿起,他怒步上前,揪起那人衣领一拳打下,男子不疼不痒的藐视大笑,随之猛然一拳向孟晓柯打来……寒若慈即刻出脚踢在胖男人软肋上,男子反应不及向后摔去,寒若慈顺势拔出剑抵在胖男人胸口上,男子见状虽不敢乱动,但嘴上的便宜还在占,“小娘们够横的,大爷就喜欢泼辣的,哈哈——”
寒若慈不屑一哼,指尖即刻运起内力,一瞬间已点中男子身上的定穴、哑穴、笑穴……只见胖男子四仰八叉的定在路中,顿感浑身上下奇痒无比,可又一动不能动,他颤着满脸肥肉时哭时笑,痛苦不堪——寒若慈蹲在一旁不急不缓道,“莫担心,六个时辰□道会自然解开”她边说边抓起一捧土填进男子大开的口中,又将一根青草插在泥土之上,“若我预感无错,一个时辰后会有大暴雨,你的嘴,我看也就配种种草”语话一出,引来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哄堂大笑,她掸掸尘土起身,挤出人群寻找孟晓柯的身影,但环视一周也不见其踪影……
寒若慈心急如焚的边走边找,直到顺路走回丐帮才知孟晓柯已先行一步回来,而丐帮弟子说他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此刻正在自己房中喝闷酒。
寒若慈心头一沉……想当初一拳便可轻易击碎石板的男人,此刻却连个酒囊饭袋都打不过,他定是备受打击,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她静悄悄的走到屋门前,轻轻推门,却发现孟晓柯已把门反锁,寒若慈知晓他不愿自己挫败的一面被人看到,也知孟晓柯但凡有一丝强颜欢笑的力气也不会将自己拒之门外,她微叹口气,黯然的转身离去……再忍耐几日孟晓柯,待我与那女子一决高下后,我会慢慢赎罪的。
而她只是后悔一件事,当初不该离开他身边,当天翔兽起飞的那一刻,她若不假思索的跳下兽背,趁着他内力未完全耗尽时及时救助,或许还能保住孟晓柯的武功……那必然有个不一样的结果,此刻,事隔三月,说什么也来不及。
她的犹豫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一念之差,失之千里。
……寒若慈漫无目的走在月光下,忽然之间,脑子划过一副画面,她神色凝重的伫立不动,待漫长的画面呈现完毕,她黝黑的眸中掠过一丝怒火……这女子,为达目的果真阴险狡诈。
寒若慈顿感怒火攻心……既然如此,那便别怪她做事不留余地了。
十日期限一到,而两女比武的消息早已在大街小巷传开。
此刻,丐帮的擂台旁已挤满凑热闹的丐帮弟子,还有不少好奇心未减的别派弟子留守观战……孟晓柯环视四周不由眉头紧蹙,这又不是卖艺耍把式的观赏大会,男人有时比女人更爱七嘴八舌管闲事。
欧阳秀秀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袭亮丽红裙随风舞动,她故作柔美娇弱的伫立擂台下……待寒若慈已喝下手边的茶水后,她不由暗自得意的阴冷一笑,随之手持宝剑,轻提着裙角,步伐优雅的走上擂台,率先向孟晓柯欠身行礼,紧接着向各位长老逐一点头示意,然后……将目光移到寒若慈身上,朱唇一扬,“还望寒姑娘手下留情……”
寒若慈今日一袭白纱裙,略施粉黛已妩媚万千,指尖在剑鞘上不急不缓的敲了敲,不动声色的走上擂台——
台下看热闹的人群,见两女亦是国色天香之容,不由唏嘘赞叹孟大帮主艳福不浅。
而孟晓柯从始至终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只有他知晓寒若慈略施粉黛是为遮盖憔悴的面容,她这几日来依旧时常犯胃疼,郎中请来她却不让诊治,他是好话说尽,恐吓不停,[奇+书+网]但寒若慈执意要与欧阳秀秀比试,而且那毅然决然的态度令人无法反驳。
美梦落空
寒若慈看向心神不宁的孟晓柯,朝他甜甜一笑,好似在说:莫担心。
孟晓柯回应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随之摸摸胸口又指向她:我的心,交给你
寒若慈不合时宜的羞涩一笑,随之沉了沉气睨上欧阳秀秀的脸颊,挑衅道,“欧阳姑娘,你不是我的对手”
欧阳秀秀心中咒骂寒若慈的狂妄自大,但神色却是一副谦谦有礼,随之话里带刺的提醒道,“寒掌门说的是,不过,若不是寒掌门从中作梗,我原本不用参与这比试,不是吗?”
寒若慈当初是对她感到抱歉,但此刻……寒若慈眸中掠过一丝不屑,随之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样好了,我先让欧阳姑娘十招,若十招之内你伤不到我,那自然没有再较量的必要”
此话一出,欧阳秀秀气得眉头紧蹙,好一个目中无人的贱女人,现在让你先得意着,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想到这,欧阳秀秀扬起手中宝剑向寒若慈胸口刺去——
寒若慈剑未出鞘,轻松一挡躲过一招,其实并非寒若慈狂妄,若真枪实剑的打起来,欧阳秀秀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或许欧阳秀秀很清楚这点,所以才在她的茶杯中下了药——
欧阳秀秀咄咄逼人的剑势越来越猛烈,在擂台上,她已不再伪装柔弱,每一招亦是直逼要害而去,目的,只想要了寒若慈的小命。
……寒若慈与之过了五招后,她顿感胃里传来一阵恶心,不由微微蹙眉,一手捂住小腹一手抵挡来势汹汹的攻击,胃中急剧翻滚,她额头已冒出丝丝汗珠……算来算去,忘了把自己的身体状况算进去,但她已应了让十招,只能故作若无其事的耐心等待。
孟晓柯看她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起身欲喊停,却被大德叔拦截,大德叔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之小声道,“你此刻插手明显是护着寒若慈,何况,连叔叔我都打不过她,那小女子更不行了”
“……”孟晓柯忐忑不安的坐下身,话虽这么说,可寒若慈身子虚弱,臭丫头,从来就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
与此同时,欧阳秀秀也注意到寒若慈神色上的变化,她不由心中冷笑:看来药力已开始发挥作用,不出一时三刻,寒若慈便会感到头昏眼花四肢无力,哈哈——
寒若慈因突如其来的不适,在一个躲闪不及之间,已被欧阳秀秀的剑尖刺破了裙角,她见形势危急,先行退让躲避,在混乱的刀光剑影中,她突然感觉一道快影向手边抛来,她下意识的随手一挡,只见一枚糖山楂七滚八滚弹跳于地,寒若慈随之看了孟晓柯一眼,只见孟晓柯朝她眨眼一笑,再次发出一枚,寒若慈这次稳稳接住糖山楂送入口中含起……酸酸的味道减缓了不适感……而欧阳秀秀眸中杀气腾腾,眼见九招出完,寒若慈却依旧毫发未伤,她为拖延时间,腾空飞起,甩了几下花俏的虚招,寒若慈明白她想要什么……不过,只能令欧阳秀秀失望了。
欧阳秀秀见她安然无恙的伫立不动,顿感心急如焚,她眸中再次掠过一道阴冷的光线……即便寒若慈侥幸躲过第一劫,可还有下一步计划等待寒若慈自投罗网……
待十招剑法让完,寒若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宝剑手柄处的机关,随之一把软剑破鞘而出,软剑剑刃薄如冰片,剑身如蛇身般柔软,但锋利的刀刃却是削铁如泥的利器,只见寒若慈一剑劈下,已将欧阳秀秀手中的铁剑截成两段……欧阳秀秀眸中一惊,她仔细端详寒若慈剑柄上的花纹……花纹确实相同,为何剑身却变成软剑了?
寒若慈在她犹豫之间,一剑划破欧阳秀秀的手臂,鲜红的血液顿时顺着细长的伤口渗出,欧阳秀秀惊叫一声捂住手臂,先发制人道,“寒掌门欺人太甚了!起初说好点到为止,你,你怎可伤人?……”
寒若慈不予回应,缓和一笑拾起落地的剑鞘,又将那把软剑插入其中,随之再次拔出剑身指向欧阳秀秀胸口,意味深长浅笑,“是吗?我以为你希望我刺你一剑呢”……当欧阳秀秀注意到她手中的宝剑又恢复坚硬常态时,额头渐渐渗出大颗冷汗……欧阳秀秀为保证万无一失,不但在寒若慈的茶杯里下了药,还在寒若慈的宝剑身上涂抹了一种名叫——软骨丹的毒液,此毒药不会致命,也无需解药,只是中毒者会伤口发紫,且在短时间内处于四肢酥软的状态,她自知不是寒若慈的对手,所以想利用苦肉计博取孟晓柯同情。而且用毒是江湖大忌,寒若慈武功高强剑不离身,若被陷害自是百口莫辩,最终必会落下心如毒蝎的恶名,到时,她便顺理成章的坐上帮主夫人一位,而寒若慈只能灰溜溜的走人。
但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失算。
寒若慈将她眼中的惊慌收入眼底,台下众人纷纷感到疑惑,不知欧阳秀秀此刻算不算认输,寒若慈“好心”的将宝剑掠过欧阳秀秀眼前,“你可知这把剑叫何名字?”她边说边将宝剑入鞘,不急不缓道,“冥阳双刃……俗称阴阳剑,而你只是将毒药沁在阳剑上,懂否?”
此话一出,台下顿时传来一阵唏嘘声,“冥阳双刃”归于十种神器之列,有幸一睹宝物真容自是不虚此行,而每个人对于寒若慈所讲毒药之说更是疑云团团。
孟晓柯不动声色的注视欧阳秀秀,欧阳秀秀一副故作镇定的泼辣神色,原有的楚楚可怜早已不复存在……欧阳秀秀眸中扬起一丝不屑,“寒掌门此话何意?莫非打伤了我还不算,还要栽赃陷害于我?”
寒若慈走下擂台,从桌下端出一杯茶,“欧阳姑娘莫急,不如先喝杯茶润润喉”
欧阳秀秀看了看她手中的茶杯,自知诡计已被寒若慈识破,事已至此,她只能抵死不认,只是奇怪寒若慈为何会知晓得一清二楚。
欧阳秀秀遇事不惊的浅浅一笑,“多谢寒掌门美意,我承认技不如人,而寒掌门胜券在握何必再不依不饶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来寒掌门是逼着民女承认下毒害你了?”
寒若慈本想给她最后一个机会,若她认了便罢,可她却冥顽不灵、不知悔改。
“六日前午时四刻时,你在房中,从随身衣服的最底层取出第一种毒药,还泡在茶中做过尝试,我想,你对此种毒药不甚了解……或许是在试探有无异味传出……次日,你要求与我一同洗浴,趁我更衣时,将第二种毒液涂抹在剑上,当时你还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食指……”
“你给我住口!——”欧阳秀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何寒若慈会如身临其境般无不知晓,她可以肯定寒若慈当时的确未注意到,莫非她会分 身术不成?
除了孟晓柯知晓寒若慈所言其实外,其它人自是一头雾水,他随之跳上擂台,取过寒若慈手中的宝剑缓缓拔出,闻了闻剑上的毒液气味儿,不由难以理解的看向欧阳秀秀,“欧阳姑娘,听我一句劝,速速离开丐帮领地,我自会对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
欧阳秀秀见孟晓柯眸中略带怒火,又站在寒若慈一边轰她走,随之心中恨意萌生,她已无退路可走,顿时丧心病狂的指向孟晓柯,“你既然无心娶我,为何要比武选秀?你让我来就来,让我走我就必须马上滚,难道我就这般好欺辱吗?!——”她咬牙切齿的朝寒若慈走去,扬起手欲扇她一耳光,却被孟晓柯一把捏住手腕,孟晓柯眉头紧锁,“我就是顾及你的脸面才不提那桩事,莫太过分了”
寒若慈已听出话中弦外之音,她隐隐感到那件事与白灵之死有关,顿时一步上前抄起欧阳秀秀的衣领,她犀利的眸光已寒至冰点,“白灵可是你害死的?!”
欧阳秀秀面无惧色,不由张狂大笑,“怎了小贱人?看着自己的宠物死状狰狞,心痛吗?不过,那皮毛确实漂亮,哈哈哈——”
“那就偿命吧!——”寒若慈顿感怒火攻心,扬起掌向欧阳秀秀太阳穴劈去,欧阳秀秀也不躲闪,她已名誉扫地丑态百出,死了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孟晓柯即刻将寒若慈拉到身后,但寒若慈此刻情绪激动,猛然推向孟晓柯胸口,“我说过,绝不放过杀害白灵的恶人,你忘了那手法有多残忍了吗?!——”
未等孟晓柯开口,欧阳秀秀顿时得意道,“哈哈哈——残忍?我能有你残忍吗?原本我已坐上帮主夫人的宝座,却被你这小贱人坏了好事!原本我可以让白老虎死得痛快点,但它不幸替主人受过,它死的越惨,你个小贱人便越伤心,我便更开心,哈哈哈——”
此话引来所有人震撼的喧嚣声,不敢相信美若天仙的女子却心如毒蝎,但这是丐帮的家务事,不由纷纷摇头叹息离去——
丐帮信息灵通,想查出一个人底细并非难事,此刻,厨三娘气得双眼喷火,她事先已知欧阳秀秀并非家世显赫,也知晓欧阳秀秀曾用过不光彩的手段对付过其他参赛者,但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伎俩罢了……而厨三娘私下与欧阳秀秀深谈过一次,觉得此女言谈举止间还算得体,至少做帮主夫人必须有几分超于常人的魄力。最重要的是,厨三娘已坦言告知欧阳秀秀未必能坐上帮主夫人一位,因为孟晓柯心中另有所爱,欧阳秀秀自是欣然接受一切安排,当交代清楚后,厨三娘才修书信一封送往冰凝派,却未曾想到欧阳秀秀的心肠如此邪恶,她这次真是看走了眼。
……寒若慈心痛如刀绞,顿感眼前发黑,小腹此刻再次传来一阵剧痛,她疼痛难忍的倒在地上,殷红鲜血顺大腿流出,即刻染红了洁白的纱裙。
“圈圈?!”孟晓柯见寒若慈脸色苍白,心急如焚的将她抱起身,此刻,厨三娘刚拔出剑走上擂台欲宰了欧阳秀秀,却惊见寒若慈身下的一滩血,她顿时扔下宝剑急道,“怪不得她一直呕吐,快去请郎中,寒若慈怕是要小产了——”
此话一出,孟晓柯惊慌失措的乱了心智,他抱起寒若慈向屋中奔去,三德叔与四德叔兵分两路,十万火急的冲出院落请郎中,大德叔冲进后院开门铺褥,其余几位叔叔跑在孟晓柯身前清人让路,顷刻间,偌大的习武场上乱成一团,无人再理会欧阳秀秀是死是活。
欧阳秀秀自知再无生还余地,她疯癫的仰天大笑,“都去死吧,哈哈哈——寒若慈,我诅咒你保不住孩子,哈哈哈——”话音未落,她捡起地上的宝剑,毫不犹豫的插入腹中,在一声凄厉的叫喊中,她倒在血泊中……闭眼的一瞬,眼角淌出泪水,她的贪婪,毁了自己的一生,此刻,宁可自己还是那个靠卖艺为生的天涯女,若有来世,但愿莫再重蹈覆辙……
有得有失
孟晓柯跪在床边,紧紧握着寒若慈的手,他此刻已无力责备她的独断专行,心里疼得难以言喻,“圈圈……坚持住,孩子会没事的……即便没了,还会再有,莫想太多……”
寒若慈疼得满头大汗,她虚弱的抬起眸,“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我……”
孟晓柯做了个嘘的手势,勉强扯上一丝苦笑,他的唇摩挲在她的手背上,随之轻声道,“只要你平安无事,就没做对不起我的事”
寒若慈心头一暖,感动的泪水已悄然滑落,她扯过孟晓柯的手掌抵在唇边,“我寒若慈……有何德何能,居然拥有这世间最真的孟晓柯……”
“傻丫头”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爱恋,喉咙有些哽咽,指尖轻轻掠过她的发辫,“因为,你对我好,只有我能体会”
寒若慈不由笑着流下眼泪,“笨蛋……我曾为了私欲欺骗你利用你,害你一次又一次陷入困境,你为何不痛骂我一顿?”
孟晓柯坐到床边,缓缓抬起她的肩膀靠在胸前,他的下巴抵着她头顶轻轻摩搓,“倘若我舍得骂你,那说明,我已不再爱你”
寒若慈依偎在他怀里,她微微扬起嘴角,丝丝甜蜜蔓延周身,躺在深爱之人的怀里,感受他不用言语的爱抚,在最难熬的日子里有他陪伴,不必多说多做,静静的待在她身边……她不由想起孟晓柯最爱说的一句话:无论发生何事,我会陪在你身边。原来此刻才真正体会到其中的那层含义,何为幸福……这才是真正的幸福。
“你或许爱上的是失忆时的我,而恢复记忆的我对你态度恶劣,对不起……”
孟晓柯不以为然一笑,“哪个都是你,我既然接受了好的一面,便也顺理成章接受坏的一面,何况你也未做出何十恶不赦之事,咱不提了”
“害你失去内力,还不算恶毒吗?”
“我曾经跟你说过,你可以用言语隐瞒真心,但每一滴泪都是真实的,当那日我将地图送给你时,你并未喜形于色,而是满脸泪痕,在那一刻,我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孟晓柯双手一搭将她环在怀里,“爱这东西,不求公平,只希望所爱之人能得到最好的,那是一件不由自主想做的事”
寒若慈抬起头,唇边扬起一朵幸福的笑容,“是你懂得知足常乐的道理,同时净化了我邪恶的心……这一生能得到你的爱,死而无憾……”话音刚落,寒若慈顿感一股热浪顺身下涌出,她轻喊一声攥紧孟晓柯的衣襟,孟晓柯惊见半张床已被鲜血染成红色,急忙起身放平她的身体,破门而出之际与刚赶到的郎中撞个满怀,郎中晕头转向的摔在地上,还未起身,已被孟晓柯拽着胳膊拉进屋中,郎中一头栽在床边,孟晓柯迫不及待命令道,“快救人啊!”三德叔见状急忙将孟晓柯拉到椅边坐下,即刻将床帘放下方便郎中看病,四德叔眼疾手快的将他按住,随口安慰道,“侄儿放心,我路上问过了,即便小产也不会伤及性命”
此刻孟晓柯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寒若慈刚说了一句死而无憾便大出血,他隔着床帘指向床边嚷嚷道,“你日后再敢跟我提死字,趁早回冰凝派去!”
寒若慈听他气得暴跳如雷,不由抿抿唇偷笑,“不提了不提了,我都这样了,还要病人安慰你,别生气了……”
“……”孟晓柯双手环胸,气哼哼的撇开头,“病人了不起啊,我当初断裂几根肋骨还不是给你讲荤段子来着!”
此话一出,六位集合到齐的叔叔们顿时觉得待在此处很别扭。
孟晓柯突然拍案而起,“喂!为何是个男人给圈圈看病?!你给我出来——”他边喊边站起身向床边冲去,即刻被几位叔叔按在地上,孟晓柯连蹬带踹的奋力挣扎,“你们几个老不休的放开我,为何不请个产婆回来?!”
三德叔蹲在孟晓柯身边,拿小手指戳戳他后脑勺,“你个混小子先冷静点可否?!这是城中最好的郎中,人家都七十多岁了!刚才险些叫你给撞晕了——”
“七十岁就不是男人啦?!你们几个加起来几百岁了,为何还逛窑子?!”
一听此话,六位叔叔涨红脸沉默片刻,顿时拳打脚踢抽了孟晓柯一顿——
帘子外传来哭天喊地的嘶吼,老郎中在帘子内朝寒若慈痛苦一笑,“你们是刚成亲不久吧?你男人血气方刚啊……”
寒若慈为避免孟晓柯更慌乱,咬着被子角隐忍疼痛,“孩子还能保住吗?”
郎中收敛笑容缓缓摇头,“姑娘原本身子就弱,此刻又流血不止,恐怕……”
孟晓柯趴在地上抢话道,“不要孩子!她没事就行了!——”
老郎中唯唯诺诺的从帘后探出脑瓜,“你娘子无大碍,孟帮主请放心”
孟晓柯一听这话,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位,他如释重负的终于安静,三德叔借机又踢他一脚,“这若是生孩子,你还不把屋子吵塌了?”
孟晓柯龇牙咧嘴的眯起眼,此刻他才觉得浑身上下哪都疼,“即便是生孩子也是先保圈圈,孩子随时能生,孩子他娘就一个,哎哟……别打我英俊的脸啊!破相了你赔得起嘛?”
“……”寒若慈难为情的咬了咬下唇,将头埋在被褥里偷笑,诸位长者在场,孟晓柯小不休的就会胡说八道。
厨三娘端着刚烧好一盆热水走进屋,只见孟晓柯被五花大绑的按在地上,正与几位老头对损胡骂便知寒若慈已无大碍,而且孟晓柯已恢复了从前调皮捣蛋的本色,她不由喜上眉梢,随之见死不救的跳过孟晓柯身旁,“你们几个老家伙带着混小子出去吧,我要帮若慈清理下”
厨三娘命令一下,六位叔叔像拖死狗似的将孟晓柯合力扔出屋外,随之在屋外又展开新一轮“殊死”搏斗。
待老郎中将药方交给厨三娘后,似乎对一贯威严的丐帮产生新的看法,厨三娘大声咳嗽也掩盖不住屋外的吵闹声,她尴尬的笑了笑,“热闹啊,哈哈……”
“是啊,和乐融融,好一个和谐的大家族,这或许就是丐帮得万众拥护的重要所在,呵呵”老郎中笑容可掬的捋捋白须。
厨三娘点头一笑,“是啊,过阵子请您再来吃喜酒”
寒若慈虽虚弱无力,但他们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她不由自主羞涩一笑,虽不幸失了骨肉,但得到所有人的谅解,或许人生就是这般有规律,有得有失不必太强求。
待郎中离去,孟晓柯将寒若慈抱入另一间朝阳的房中休息,之后又被厨三娘轰出房门,寒若慈抬起眸询问道,“三娘,欧阳秀秀走了吗?……”
厨三娘一怔,“走了,而且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寒若慈以为欧阳秀秀已经离开,她默默的点头,冷静下来想想,即便要了欧阳秀秀的性命也还不回白灵的重生,而她已受到应有的惩罚,放她一条生路,望她能改过自新吧。
“你这孩子真是有主意,怀孕了为何不说?”
寒若慈歉意的垂下眸,“实不相瞒,我原本未打算要这孩子”
“为何啊?!”
寒若慈故作轻松道,“我这几月来并未注意调理身体,生怕影响到腹中骨肉健康,而且我不能在未得到孟晓柯原谅前,拿孩子逼迫他就范”
厨三娘会意的点头浅笑,“三娘至今不了解你与晓柯之间发生过何事,不过,已看出你们两个孩子是真心喜欢对方,这就够了”
寒若慈缓缓起身,吃力的跪在床边,“寒若慈还未向您致谢,多谢三娘暗中相助,才可令我二人再次走到一起,谢谢……”语毕,她刚欲磕头便被厨三娘搀扶起身,厨三娘爽朗一笑,“非也,你扪心自问,如若无我相助,你真的不会阻拦这桩亲事吗?”
“我……”寒若慈沉思片刻,会吗?应该不会吧?会不会呢?……其实也会。
她似乎茅塞顿开,“多谢三娘提点,我亏欠他的太多了,日后定会全心全意照料孟晓柯”
“别说谁亏欠谁,自己不愿做的事谁也逼迫不了,我想晓柯更不愿听这话”厨三娘边说边走到门口,“休息吧,尽快调理好身子,我还等着抱孙子呢!哈哈——”
寒若慈听到这句话含羞垂眸,心情似乎舒畅了许多,而她还有一件事非做不可,那就是要把内力传给孟晓柯。
一个月后
寒若慈的身体已调理的差不多,她运起一口真气灌入全身,待血脉通畅后,她吸了口清晨新鲜的空气,扬起一笑,今晚,她要还孟晓柯一副好内力。
孟晓柯这段日子一直忙于处理丐帮大小事宜,几乎忙得不可开交,他一夜未归,清晨才懒洋洋的走回住所,他见寒若慈站在院子自顾自偷笑,眼珠一转,偷偷摸摸的跑到她身后,一抄腰将她横抱起身,寒若慈惊呼一声抓住他衣襟,而笑容僵持在他疲惫的脸颊上,她微微蹙起眉担心道,“未睡觉吗,你脸色很差”
孟晓柯无精打采的点点头,“我也不知为何总有处理不完的事,累啊——”他俯身吻了寒若慈一下,“咱们跑吧!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寒若慈似笑非笑的扬起眸,“跑去何处,睡猪圈外带沿街讨饭吗?”
孟晓柯故作深沉的扬起下巴,“哎呀,自从丐帮兄弟得知你是我从猪圈里骗来这事,现在城内大小猪圈已被占满了啊,鸡窝据说也无空床位了——”
“……”寒若慈扑哧一笑,“你又胡扯,莫非每位女子都如我这般好哄骗吗?”
“没有姑娘还有母猪,随便选一个不得了,哎呀呀……别撕我完美的嘴唇!”孟晓柯被寒若慈扯着半拉嘴角,露出一排牙齿开咬,寒若慈嘎嘎一笑,扯住他两边嘴角狂拉,“你就这张嘴贫,撕掉完事” 孟晓柯还想贫,但被扯得吱吱呜呜说不清话,他猛然一松手,做出要将寒若慈扔在地上假动作,寒若慈笑眯眯的看着她,知晓他不会真松手。
“……”孟晓柯早发现虚晃一枪这招不好使了,不过,他在不断的摸索中,又找到了新的方法,他眼中闪过一道坏光,把嘴张得更大,顿时朝寒若慈胸口咬去,寒若慈即刻双手环胸护住,恐吓道,“你敢咬!”
“咬坏了算我的,嘿嘿嘿……”孟晓柯根本没脸没皮,他活动活动腮帮,紧接着一大口咬下,寒若慈大叫一声将他推出三尺开外,她揉揉胸口斜了孟晓柯一眼,心中不由顿感一惊……这若是把功力全传给他,还不被他给欺负到死呀?
孟晓柯嬉皮笑脸的跳到一旁,不小心将怀中的书信掉落在地……他刚要去捡,却被寒若慈抢先一步拾起,孟晓柯即刻收敛笑容命令道,“给我给我,偷窥他人隐私是不道德的行为!”
寒若慈瞥了他一眼,见孟晓柯要抢,她一跃身跳上房顶,随之不急不缓的打开信封,打开一看原来是张英雄会邀请函,内容很简单,就是邀请孟晓柯参加二年后的武林大会……
“臭丫头,欺负我没轻功是吧?来人啊,快给小爷搬梯子过来——”
寒若慈一翻身轻盈落地,故作若无其事的将请柬还给孟晓柯,“小气劲儿,不就是张凑热闹的请柬吗?不想带我去是吧”
孟晓柯见她并无内疚神色,不由如释重负的扬唇一笑,“谁去那啊,等忙完这阵子,我带你去游山玩水”
寒若慈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一言为定,你去睡会吧,等午饭好了我再叫你”
“晚饭再叫我吧,二天未睡了”孟晓柯顿感困乏,伸伸懒腰向屋中走去,进门前还不忘回身给了寒若慈一记飞吻……寒若慈甜甜一笑,待他进屋后,她即刻收敛笑容……武林大会是习武之人的一决高下的正式集会,男儿志在四方,若孟晓柯未失去武功定是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选……可他还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摸样,这笨蛋。
一生一世(完结)
待晚饭时刻,孟晓柯并未起身吃饭,只是迷迷糊糊的一直说再睡会儿,寒若慈将饭菜端进屋中,轻放在桌上,随之蹑手蹑脚的坐到床榻边。
寒若慈注视他的睡姿,不由轻声一笑……孟晓柯睡觉很不老实,跨出一条腿夹着被褥,揪起被褥角侧贴在脸颊下,睡着睡着无意识的抓抓耳垂,几缕散落的碎发丝搭在睫毛上,他似乎感觉有些痒,微微吐气吹散,但很快又落回脸颊上,可他明显感觉不适,却不上手拨掉发丝,一直吹开,一直落下……
寒若慈伸出小指,小心翼翼的替他撩开发丝放于耳后,他立刻嘴角一扬,在梦中呈现出一幅舒适愉悦的状态……在她眼里,他依旧是个大男孩,虽做起事来面面俱到,但性格干净透明如初,他的善良驱赶了太多人心中的魔鬼,他却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用孟晓柯的话说——他是一个有点好色的帅哥,偶尔良心发现做点善事,不过,主要是为积点阴德造福子孙。
……孟晓柯基本睡足了,鼻边隐隐嗅到属于寒若慈的气息,他双手猛然一展将她搂在怀里,寒若慈反应不及突然跌落,鼻尖生硬的撞在他胸口上,顿感鼻梁一酸,“呜呜……”
“……”孟晓柯听到呜咽声,第一反应就是又闯祸了,不过,还好他未睁眼,心里偷偷得意,立刻把自己假扮成一个无辜的梦游者。
“……”寒若慈耳边传来夸张的鼾声,停止假哭,揉揉鼻子坐起身,只见孟晓柯紧闭双眼,半张开嘴继续装睡,她咬咬下唇,攥紧拳头打在他胸口上,“撞到鼻子了,你还不起来——”
“阿哟哟,咳咳……”孟晓柯睡眼惺忪的眯缝起眼,故作浑然不知的困顿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我才醒,不,我是被你一拳打醒的……”
寒若慈懒得搭理他,搂住他肩膀拉起身,“先吃饭吧,等你一起吃呢”
孟晓柯见“风头”避过,活灵活现的跳下床,他看向一桌的丰盛饭菜,还有一小坛子女儿红佳酿,他不由抬起头想了想,“今天是何节庆日吗?”
寒若慈将筷子递给他,随之骄傲的抬起下巴,“非也,这些都是我做的,我可跟三娘学了很久了,快尝尝味道如何”
孟晓柯一听这话冒出几滴冷汗,他十天前喝了寒若慈熬的鸡汤后,足足拉了三天,不止他,还有不幸遇难的几位叔叔,事后,寒若慈解释说冰凝派吃斋,她觉得鸡汤太油腻易上火,便好心的放了点巴豆败火,而且冰凝派因常年炼药时常亲自尝试,所以对多种草药已无了不良反应,听完这番解释之后,大家一听寒氏招牌菜上桌,闻风丧胆,绝食抗议。
孟晓柯揉揉饥肠辘辘的肚子,“我,我不饿……”
寒若慈又将一碗白米饭放在他眼前,只见他脸色难看嘴唇发白,心生焦急的询问道,“你一天未吃饭了呀,莫非病了?”
孟晓柯一双眼瞪着白花花的大米饭,吞吞口水将饭碗缓缓推到一旁,随之撇开头艰难道,“可能是刚睡醒无食欲吧……”
寒若慈见他含糊其辞的模样有点奇怪,但未太在意,她夹起一根青菜放入孟晓柯碗中,命令道,“吃几口就开胃了,快点,凉了该不好吃了”
“……”孟晓柯嘴角一抽,开胃还是开肠啊?
寒若慈直勾勾的看着他,孟晓柯不想辜负她的一番好意,一咬牙一跺脚托起饭碗,借着半碗米饭将一小根青菜吞下肚,顿时翘起大拇指称赞,“啊哟喂——满齿留香、清脆爽口,这手艺绝了,太好吃了啊——”
寒若慈微微蹙眉,她只不过给孟晓柯夹了一根她最讨厌的苦瓜而已,“真的?……”
孟晓柯低头猛吃白米饭,连连点头,“当然真的,比三娘的手艺还好,圈圈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寒若慈抿唇一笑,又将一大块鱼肉夹到他碗中,“我把鱼刺都挑干净了,放心吃吧”
孟晓柯手中动作一顿,看着碗里大块的红烧鱼……吃完这块鱼,赶紧找止泻药去。
寒若慈刚要将一口菜放入口中,便被孟晓柯按住筷子,“等等,我忽然觉得特饿,你去帮我盛碗米饭过来”他说着,将空碗递给寒若慈……寒若慈见他食欲大振,将自己未动筷子的米饭递给他,不由盈盈笑起,“你先吃这碗,我吃菜就行了”
“不行!”孟晓柯一梗脖子,蛮不讲理道,“菜也都归我!”
“……”寒若慈筷子举在半空,看看桌上十几道菜外带一锅鸡汤,难以置信的眨眨眼,又看孟晓柯一幅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即刻放下筷子朝他一笑,“难得你喜欢,都归你”
孟晓柯抱着视死如归的念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看满满一桌菜,心在滴血,胃在流泪……
寒若慈单手支着脸颊注视他,见他吃得狼吞虎咽,说明她的厨艺见长,顿感满足的笑了笑,“看你吃得这么开心,也不枉我从一早就开始准备,以后我天天给你做菜……”
此话一出,孟晓柯一口菜咔在嗓子眼,痛苦的捶了捶胸口才塞进肚里,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吃下一小半,若寒若慈天天这么喂他,不是撑死就是拉死。
不过,话虽这么说,孟晓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寒若慈身为冰凝派掌门定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却为了他甘愿跑进油烟滚滚的厨房学做菜,他还有何不知足的。
待孟晓柯与饭菜“浴血奋战”了一个时辰后,终于在垂死边缘喝完最后一口鸡汤,他仰在椅子上直犯恶心,“苍天啊……太!好吃了……”心中潜台词,太撑了。
寒若慈见他酒足饭饱,笑眯眯的起身帮他揉揉肩膀,沾沾自喜道,“肯定好吃呀,是三娘在一旁指导入料的,我可一点乱七八糟的草药都未放过”
“……”孟晓柯本来还等着赶紧上茅房顺出去,一听这话欲哭无泪的仰天长叹,“你为何不早说啊!老天爷啊,你带我走吧——”
寒若慈似懂非懂的挑起眉,随之不悦道,“你莫非是怕我吃坏肚子才装作好吃的?!”
孟晓柯见她气得小脸通红,呵呵一笑将她拉坐在腿上,“你看你又急了,挺好吃的,只要不放那些草药绝对是一桌美味佳肴,对了,你饿不?我肚子里还有半只鸡未消化”
寒若慈捂住嘴跳起身,“你可真恶心”
孟晓柯嬉皮笑脸的拍拍肚子站起身溜食儿,勾住寒若慈肩膀向门外走去,“吃饱了遛遛弯”
寒若慈轻声一哼,打掉他的手坐回椅边,没好气道,“这何世道呀?你是吃多了遛弯,我这什么都没吃的凭何也溜?”
孟晓柯看看被他一扫而空的空盘空碗,挠挠头发蹲在她膝前,委屈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做,虽没有你准备的这般丰盛,但至少有个炒鸡蛋,嘿嘿……”说着,他欲站起身,却被寒若慈拉住袖口,内疚的眨眨眼,“其实我边做边尝,早吃饱了……”
“……”孟晓柯笑容可掬的态度下是一张吃人的狰狞面孔,他为了吃这顿饭差点搭上半条命,原来这臭丫头早就尝过,孟晓柯缓慢的眨眨眼,阴阳怪气道,“孟晓柯报仇,十年不晚”
寒若慈抿唇一笑,意味深长道,“不必等十年,你明日就能报仇”
“嗯?……唉……去何处?”孟晓柯被寒若慈拉出门外,寒若慈朝他含情脉脉浅笑,“洗澡呀,你此刻脏兮兮的,我可帮不了你消化满肚子的食物”
孟晓柯已听出这话中的意思,色迷迷的凑到她脸颊旁,“你若有诚意的话,那先洗个鸳鸯浴吧,哈哈——”
寒若慈正有此意,温热的水温一则可加速血脉畅通,二则可减缓寒气送入他血脉时造成的不适感,绝对是释放“冰炙回心”的最好地点。
寒若慈回搂住他的腰,没头没脑开口,“无论发生何事,你不能抛弃我,先答应我”
孟晓柯不明所以的挑起眉,“啊哟?我才发现你蔫主意特多,又想作何?”
寒若慈不予否认的甜甜一笑,“肯定不是坏事,先答应我”
孟晓柯嘴角一僵,郑重其事道,“除了伤害你自己,我任何事都答应”
“……”寒若慈心头一沉,她知晓孟晓柯肯定会生气,但她心意已决,若不能助他早日恢复内力,将会成为她一生中最痛心疾首之事。
孟晓柯见她神色矛盾,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猜对了?”
寒若慈矢口否认道,“没有,只是觉得你对我太好,我却无以回报……”
孟晓柯一听这话便放心了,寒若慈总是纠结在曾经的失误中,这点他却无力劝说,或许只有时间能渐渐冲淡她心中莫名其妙的悔意吧,“想回报还不容易啊,给我生十个八个孩子就算你还清了,哈哈——”
寒若慈点点头欣然接受,“好呀,可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闹不停,你可受得了?”
孟晓柯将她横抱在怀中,不怀好意坏笑一声,“那才是生活的乐趣”话音未落,他已走入一间小浴房,温热的雾气弥漫在狭小的木屋内,不一会儿,便浸透了轻薄的衣衫——
……似有似无的缕缕白烟在彼此周身萦绕,孟晓柯搂着怀中的一副柔弱躯体,燥热已在不知不觉渐渐升温,再加上室内高温的催 情,他脸颊热得滴落颗颗汗珠……寒若慈难为情的垂下睫毛,不由深深呼吸,随之搂住孟晓柯的脖颈缓缓靠近——
孟晓柯抱着她坐在木板地上,挑起她的下颌,吻上那张柔润的小唇,舌尖与舌尖触碰的那一瞬,似乎已将如饥似渴的欲 望骤然燃起……炙热的手掌隔着她身上那件薄纱的衣衫肆意游走,百转千回依旧爱不释手……寒若慈沉醉于缠绵的深吻中,她情不自禁的迎合着他的热情,舌间温热的交织,充斥着彼此心底的火花,手指不约而同探入彼此的衣襟内……
孟晓柯一转身将她压在身下,撩开她的衣衫,吻上她白皙的脖颈,掌心包裹在她敏感的顶端上,每一下触碰亦令他欲 望蒸腾,而手中的力道愈之加重……寒若慈双颊绯红,喉咙发出阵阵干涩的不适,她不由自主拱起身贴紧那副坚实的胸膛,柔软的前胸轻蹭在他的肌肤上,温热的水珠细滑如丝的滚动在她胸线间,滚烫的摩擦,似乎在唤醒欲罢不能的冲动……孟晓柯大口喘着粗气,深邃的眸光掠过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她的腿纤细而修长,好似破尘而出的一双嫩藕,掌心渐渐滑向那双凝脂般的大腿,另一只手捏在她优美的臀线上,捏揉间已呈现一轮轮若隐若现的粉红色……寒若慈轻声娇吟,似乎她从未有效的掩饰过渴望,自然而然的被他撩拨起丝丝欲火,蔓延周身一阵无从释放的暖热,她在意乱情迷间需找着他的唇,含在唇边轻咬摩挲,随之将小腿抬起……
顷刻间,呼之而出的火龙贯穿了她的身体,轻微的疼痛伴随一阵无法言语的快感袭边她周身,她不由轻叫一声搂紧孟晓柯的脖颈,而身体因满足已不由自主微微颤抖……孟晓柯急促的呼吸声引出暧昧之中的亢奋,随之托起她的腰肢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势,似乎要让她清晰感受他赋予的爱意是多么强烈……
他的汗水滴落在她胸口上,与她肌肤上的点点细汗即刻融合一起……交融缠满的彼此又不止是身体上的密不可分,而是他与她之间至死不渝的信念早已心意相通,或者说,无论失去哪一部分将不再是完整的个体……他迫不及待想要她的全部,就好似她心甘情愿的要将自己全部交付于他手般心有灵犀,丝毫不必迟疑。
……在持续沸腾的血脉滚动中,他们对于彼此间的渴望似乎始终处于欲罢不能的坦然心态,释放彼此的热情如火,满足欲 望极致之颠覆,填补荆棘道路的每一处坎坷……若人生不过完美,却与之相伴,无怨无悔。
孟晓柯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随之疲惫的躺在寒若慈身上,他的气息依旧不稳,不由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侧过头吻在她的肩头上,寒若慈感到皮肤痒痒的,轻声一笑将他推躺在地,顺势跨坐上他的腰……孟晓柯慵懒的抬起眸,目光正巧落在她白皙前胸上,他不怀好意的伸出手欲抓……寒若慈可没忘了正经事,见他已被诱因上钩,即刻起身跳入水中召唤,“下来呀,我帮你搓背”
孟晓柯四仰八叉的平躺在木板上,“你是躺着不用动,我可累死了,你先洗吧”
寒若慈双手一搭趴在浴池边发愁,她必须把孟晓柯弄下水,否则计划前功尽弃了……想到这,她即刻走上池边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孟晓柯一听那话,顿时眼前一亮又来了精神,“在水里试试?……”
寒若慈羞涩的点点头,难以启齿还是说了,“那个……反正你今日饭吃的多,体力充足……”孟晓柯的目光在她白皙柔美的身躯上,似乎欲望确实未减,他阴阳怪气的跳入水面,朝她双臂一展,“啊哟喂……试试就试试呗”
“……”寒若慈偷偷舒了口气,抿唇一笑走下浴池,她见孟晓柯嬉皮笑脸的向自己扑来,顿时运起一股内力将他推到池壁上,孟晓柯还未反应过来,她已搂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孟晓柯怔了怔,随之回应她的亲吻……是他的错觉吗?方才好似感到寒若慈释放了内力。
寒若慈顺着他的搂抱向水下沉去……她此刻要做的,是让孟晓柯坐在浴池中的石椅,脊背倚靠在池壁上……她顺势按下他的双肩,做出欲跨上他腿的动作,孟晓柯自然相当了解她的每一个动作,如她所愿,托起她的大腿跨坐在自己身上……寒若慈始终用亲吻迷惑他的理智,当调整到一个她认为满意的姿势时,她顿时指尖运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在孟晓柯的定穴与哑穴上——
孟晓柯知晓自己已被定身,不明所以的等待她给出理由。
寒若慈虽成功的控制了他的行动,但此刻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她先朝孟晓柯鞠躬道歉,“我并非为伤你的自尊心,你要知晓,你是我最爱的男人,所以我希望你尽快恢复自信……”
孟晓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虽不能言,但他大概知晓她要做何事,眸中顿时撩起一丝怒火……寒若慈故意避开他眼中的愤怒,故作镇定的坐在他对面的石椅上,当她与孟晓柯十指相扣时,她已感到他身体因怒火传来的微颤。
寒若慈闭上双眸静静呼吸,运功时心中不可有杂念,一旦胡思乱想易走火入魔……她沉寂片刻,从散落的衣衫内取出一把匕首,一边划破自己的掌心一边平静如水道,“我会将全部‘冰炙回心’心法传于你体内,大约需一个时辰,我也知晓这样做你定会生气……”她艰难的咽了咽喉咙,举起孟晓柯的两掌心同样划出血口……寒若慈轻碰了下孟晓柯冰冷的唇,随之毅然决然的将彼此掌心相对……她轻轻合上眸,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你曾说过,这世间没有谁欠谁,我也并非觉得愧疚你才这样做,是我不需要武功,只需要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男人,并且希望那个男人发自内心的感悟,一生无憾……”
“还有……冰炙回心虽不能与醉无双惊天拳媲美,但也算相当上乘的内力心法,阴阳两道内力同时存在体内实属世间罕有,说句大话,醉无双惊天拳与甘霖地龙冰同时敌对冰炙回心亦是无计可施,冰炙回心虽不能如前两门武学那般致人性命,但也无人能伤得了你……在我运功时,你先莫动气抵触,否则我会静脉大乱走火入魔,最后……我爱你孟晓柯……”
话音刚落,寒若慈已释放出强大浑厚的内力送入孟晓柯的伤口之内……孟晓柯顿感一阴一阳两股精纯的内力送入血脉之中,他缓慢的眨着眼,一瞬不瞬的注释眼前瘦小却坚强的女人……他的眼眶有些泛红……受限的行动无法阻止她的“胆大妄为”,这已令他心如阵阵刀绞……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毁了内力,成全自己吗?
孟晓柯只是一直搞不懂,相爱的人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彼此伤害,他全心全意的爱她,希望给她最好的一切,却无形当中总把她推向生死边缘,逼她思前想后左右为难,是他表达的不够清楚吧,并非她的错。
世上最笨的且最聪明的女人被他遇上了,她表面上若无其事的过日子,心里或许早早策划了今日之事,寒若慈……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阴谋家。
……半个时辰过去了,鲜红的血液交融在彼此的血脉间,红得清澈,疼得干脆……寒若慈额头渗出丝丝冷汗,坚定不移的将源源不断的内力送给她最爱的男人……
孟晓柯因一阴一阳两道内力在血脉中乱跑乱撞感到身体时冷时热,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般强大且怪异的内力,眼前忽明忽暗,他唯有艰难的调整呼吸,生怕一丝一毫的不配合导致寒若慈走火入魔……他哪里还有力气发火。
不过,孟晓柯不得不承认冰炙回心可谓相当精湛的内力,而寒若慈居然拥有如此强悍的内力更是他始料未及的……一阴一阳两道内力在血脉中变化莫测,在每一处的撞击后迅速形成一道更强的气流,周而复始却愈渐强大,五脏六腑在膨胀中涌动,好似随时欲破体而出一道重生的无限力量,他吃力的睁开眼……只见寒若慈面无表情的认真运功,苍白的脸颊疲惫虚弱,孟晓柯在心中默念:寒若慈,千万别出事,否则即便是阴曹地府,我也绝不放过你。
……寒若慈一口鲜血喷出,再也支持不住无力的身体,孟晓柯心急如焚的用眼神命令她解穴,可她只缓缓一笑靠在他怀里休息,心满意足的调侃道,“我已经将冰炙回心全部送入你体内大功告成,哪里还有能力解穴呀?呵呵……”
孟晓柯真想掐死她算了,但见她安然无恙,安心的叹口气……寒若慈侧耳聆听他血脉的跳动,“好强劲的跳动,看来我断言无错,只有你才能将冰炙回心发挥极致”她用仅存的最后力气站起身,自己手中的鲜血还在流淌,却先为孟晓柯包扎上伤口,她感到一道怒火冲天的目光正对着她,寒若慈左顾右盼的爬上岸,待穿好衣裙,她悄声无息的蹲在孟晓柯身后,侧身亲了他脸颊一下,“其实我做这件事时,也没考虑过你是否生气,而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再过三个时辰你才能自由活动,或许你也可以先试试用冰炙回心解穴……”语毕,寒若慈已站起身向门口走去,驻足门口回眸一笑,随之强打精神危险道,“我此刻既无武功又无银两,你若赶我出丐帮,那我只能露宿街头了,趁着你还不能乱动之时,我先去睡会……”
“……”孟晓柯气得七窍生烟,她这是逼着他用冰炙回心自救,他在心中暗自发誓:一旦成功解穴,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那个没武功没银两的臭丫头扔出丐帮!
被逼无奈下,孟晓柯开始熟悉冰炙回心诡秘强大的内力——
半个时辰后
“寒若慈!你给我开——”孟晓柯暴怒的一掌击在门板,只见门板哐当一声打落于地,他看看掌心,又看看地面上的破裂门板,“门开了?”
不过,孟晓柯此刻没空顾及为何醉无双惊天拳突然回身,即刻怒气冲冲的走进屋中……但落入眸中的一幕令他无法再愤怒……寒若慈似乎已无力气上床,她趴在床边已昏睡过去……孟晓柯无奈的叹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上床,起身找来一块白布,托起她的掌心,细致耐心的慢慢缠绕,不由自言自语轻声恐吓道,“等你睡醒了,我一定把你扔出去,这次我说真的,绝对不心慈手软!”
寒若慈在睡梦中轻轻呻吟,好似掌心传来的疼痛令她有些难受……孟晓柯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即刻自说自话的蛮横道,“好吧,看着你求饶的份上,等你手上的伤好了再丢你出去!这次没商量了啊”
寒若慈漫无目的的在空气中抓了抓,孟晓柯即刻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两只缠绕白布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孟晓柯不由自主的顺顺她的发帘,眸中充满爱意,当他感到自己嘴角呈上扬状时,顿时不屑轻哼,“你居然伸出手色诱我?好吧,罚你给我生十个八个孩子后再把你轰出去,到时候人老珠黄,看你还色诱谁去!”
“……”寒若慈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无力睁眼,还有一个原因,不好意思打扰孟晓柯如说书先生似的自我陶醉,这幼稚的家伙。
孟晓柯自己闹够了,唉声叹气的趴在她手背上,嘴角挂起一抹幸福的笑容,“圈圈,即便重新回到相遇的地方,重新开始这段旅程,我依旧会选择爱上你。我会疼你,爱你,直到我已不能呼吸的那一刻……”
泪水,悄声无息滑落寒若慈的眼角,每一颗泪珠亦是晶莹剔透,承载着满满的幸福……倘若有人再问她一次,是否相信这世间有一生一世的爱情,她会毫不犹豫的点头一笑,然后大声回答,她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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