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覆水难收
慕容浩轩拧上瓶盖,缓缓道:“浩泽,他为什么伤你?你们之间...”
慕容浩轩说不下去,他一直在猜想,薛冷玉和慕容浩泽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他不敢想的太深,可是却真真切切的看到慕容浩泽对薛冷玉的调笑,若不是有些暧昧不清的关系,若不是薛冷玉本身便欲拒还迎,慕容浩泽就算是再放荡不羁也不至于敢明的调戏嫂子
“也许有些误会”薛冷玉想了想,只能这么说了
“误会?”慕容浩轩不信:“浩泽一向是怜香惜玉的人,怎么会出手这么重,何况你们...”
"我们真的没有什么"薛冷玉无奈
慕容浩轩眼里闪过一抹狂喜,情不自禁的伸手便想握住薛冷玉的手,薛冷玉飞快的往后缩了一下,避了开来
“当真?”薛冷玉的闪避并未让慕容浩轩心情太变,而仍是盯着她,似是想从她眼里看出内心来
薛冷玉也回望了慕容浩轩,绣眉微皱,轻轻道:“其实,你早是相信的,不过你的面子,由不得你站在我这一边罢了”
薛冷玉此时,方才恍然大悟。若不是从心里,慕容浩轩便决定薛冷玉是清白的,若不是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和慕容浩泽之间的关系不似有奸情,以这样一个身段的男人,即使是情深似海,又怎能容得自己头上那顶绿帽子,又岂会开口,说是还能容自己回府
而慕容浩轩当时没有站在薛冷玉这边,只怕是这一场事情里面,权衡利弊,只有无权无势的薛冷玉是唯一可以牺牲的人
这个念头一起,薛冷玉的眼神里,便瞬间多了一抹冷清
果然,薛冷玉的话一出口,慕容浩轩的面上表情,便是变了又变,张嘴欲言,却又吞了回去
这便是薛冷玉爱上的那个男人,任她爱的如何倾尽全力,如痴如狂又如何?关键时刻,再深重的感情,在慕容浩轩的心里,又能占上多少的分量?
薛冷玉心中那一抹柔情,渐渐的僵硬,“慕容浩轩,我没有对不起你,你....知道的”
这话,是倾诉,也是试探。慕容浩轩,到底知道多少
沉默,再沉默。良久,慕容浩轩缓缓道:“冷玉,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也别闹了”
薛冷玉有些失望,即便是此时,慕容浩轩也不能明白,他们之间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她不由得有些庆幸。薛冷玉的灵魂离开,这也未必是件坏事。若那真是一个爱便爱的炽热全力的女子,面对这么自大的男人,伤心,只怕是无可避免
见薛冷玉还是没有什么喜欢的表情,慕容浩轩不禁皱眉道:“冷玉,我知道那日,你恼我,可是如今,我已经已将话说的如此,你回慕容府,便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还不满意?”
即使是知道薛冷玉也许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道歉的话,慕容浩轩又怎么说的出口,这样的表态,对他来说,已经觉得是仁至义尽了
薛冷玉却是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或是对牛弹情,多说也是无意。便想着告辞,不过那手腕上的药果然奇效,清凉舒爽,竟是一点也不觉的疼痛了
“我要回去了”薛冷玉道
慕容浩轩像是忽然醒悟,道:“你是不是怕李沐?”
怎么会忽然说道李沐?薛冷玉眉心纠结了一个问号
慕容浩轩却是自己接着道:“他不知你曾是我的人,所以才会如此,这也不妨,我去说一声即可,我和他的关系不一般,即便是他舍不得,也不会强留的”
薛冷玉只得道:“你误会了,我已经离开王府了这与沐王爷没有什么关系。我不愿意回慕容府,只是单纯的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
“没有感情?”慕容浩轩不信,说什么也不信:“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吗?什么一生一世,只愿和我长相厮守。如今不过短短的几天骂你却说我们已经没有感情了?”
看慕容浩轩如此激动,薛冷玉为难的挠挠头,浓情蜜意的时候,她相信,薛冷玉自是说过的,可是如今,却怎么回到那些时光
想了想,薛冷玉端了那杯自己尚未喝完的雨前新叶,转向慕容浩轩:”慕容公子,你知道这茶,从新叶初长,到进入我们口中,要经过多少程序吗?“
慕容浩轩不解薛冷玉之意,想了想倒:”茶叶我不太懂,不过这样的茶,经过采摘,挑选,翻炒,晾晒,运送,只怕是到冲沏进口,少说也要一二十道工序吧“
”不错“薛冷玉道:”这还不包括茶树的生根发芽,日晒雨淋,长叶开花“
慕容浩轩道:”若是这样算,那么这杯茶,从最开始,一直到被我们喝下,只怕是要经过数十道工序不少个年头,可是....“
慕容浩轩还是不明白,这茶,和自己如今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和他们,究竟有什么关系
薛冷玉微微一笑道:”一杯好茶,便如一段感情,经历无数风吹雨打,若是终究得起所愿,被懂得怜惜之人喝了下肚,那也算是得其所终,不枉辛苦,可若是.....“
薛冷玉伸手一扬,那杯还散着热气的雨前新叶,便一滴不剩的全部洒在了地上
”你.....“慕容浩轩退了一步,那茶水,还是有几滴溅上了他的长衫下摆
”覆水难收,这道理你不会不懂“薛冷玉道:”我们之间无论曾经有过多少情意缠绵,你已经选择了放手,又如何能再寻回?不瞒你说,前几日见你,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恨意,有些话也许说的过分了,我这里可以向你道歉,日后若是你能放开,大家还是可以做朋友“
”朋友?“慕容浩轩冷笑一声:”冷玉,一个人,当真可以变得如此吗?“
无爱,无恨,无意
薛冷玉的冷静冷淡,让慕容浩轩心中隐隐那一丝痛楚,无可遁形
薛冷玉不知该对眼前这男人说些什么,说自己不是薛冷玉,所以才能做到无情吗?说深爱着他的那个女子,其实已经因他命丧黄泉?还是说,自己从来不曾对慕容浩泽有过感觉,让他不必难过?
看着慕容浩轩纠结着爱恨挣扎的眼神,薛冷玉终是不愿放纵自己的同情心,站起身来:”慕容公子,我告辞了“
自己不可能给的感情,便不该让慕容浩轩又一点的会错意。这对大家难免都是伤害
慕容浩轩站在桌旁,说不出挽留的话,看着地上那尚冒着热气的水渍,覆水难收,任是他富可敌国,却又如何能让时光倒转,一切重来
薛冷玉的脚步,虽轻柔,却毫不迟疑,开了门,却见慕容浩泽正双手抱于胸前,斜倚在走廊上看她。她和慕容浩轩的谈话,并未刻意的降低声音,想来站在外面的慕容浩泽,应该是听的一清二楚吧
薛冷玉一笑,走过慕容浩泽身边,脚步不停,轻声道:”如今你总该相信,我真的不喝那雨前新叶了,我们之间是否也应该有个了断?“
慕容浩泽随着薛冷玉的脚步一抬头,也用同样的低音道:”我会去找你的“
薛冷玉没有回头,看不见慕容浩泽调笑的面上,闪过一抹凌厉。薛冷玉如今已不不在他的掌握之中,自己无所谓,可如何能让她,冒这个险
慕容浩泽的手指,捻碎了身边盆景里的一片新叶。随即站直了身子,匆匆往外走去
出了大贺钱庄,薛冷玉的心情,有一丝说不出的烦闷,慕容浩泽那一刻的杀气,是真正的吓到了她,生在和平年代,二十几年来,她从来也没有那么近的感觉过死亡,看上去一副无所谓,风流无害的慕容浩泽,竟然会那么样的去在意去保护什么
薛冷玉揉了揉眉心,她不想陷进什么爱恨情仇的事情中去,过去的恩也好,怨也罢,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只要给自己一个明白,便一切可以过去,任自己活在过去的阴影,这样的事情,她是不愿的
薛冷玉在大贺钱庄门前稍站了一站,看天还早,不到正午,而家中有小安小桃照料,应当无事,便按着记忆中方向,缓缓的往菜市走,想去看看自己需要的那些水果菜蔬,在这个地方都能买到什么
如今可不比二十一世纪,一年四季,天南海北的货物都可以流通
所谓的菜市,便是城镇稍偏的地方,一条长长的街道,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拿了自家的菜蔬瓜果在此处售卖,渐渐的便形成了规模,然后官府索性的专门修了店铺门面,派人管理,形成了比较有条理的市场
街口,写着鱼市街的牌额,薛冷玉笑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地方最早是用来卖鱼的,所以有此一说
不到正午,菜市里还热闹,人来人往,两边排着卖菜的各色人等,大多是老弱妇孺,也不乏年轻的小伙,中年的汉子,不过这里和大贺商铺的那种感觉,却是绝对的格格不入。这里,只怕是一个城镇最贫民聚集,最人气旺盛的地方了。
薛冷玉穿梭在人群中,心情却慢慢的轻松下来,她也不过是寻常人家出生,习惯的是菜市的喧嚣,大排档的热闹,是人与人之间近距离的接触。而不管沐王府也罢,慕容府也罢,却都给人冷冰冰,千里之外的感觉。
薛冷玉走在菜市,看两边的小摊,这个年代的货品,果然还是贫乏单一,除了鱼、肉、鸡鸭一类的荤腥。来来去去的,便都是这应节的蔬菜。这个季节,不外乎是藕、黄瓜、冬瓜、茄子、青菜一类,于没有其它。至于水果,更是少的都可怜。
薛冷玉心里悲哀着,慢慢的往前走,一边想着要不要买些合用的东西,晚上就可以回去试试做面膜。可是又犹豫着自己对古代的银钱一无所知,身上带着的钱还不少,万一被什么人盯上了,或者是不小心给错了什么的,那就亏大了。
一边想,一边走着。转了一个弯,却听见一阵的喧嚣嘈杂,仿佛许多女声同时在说话。
薛冷玉此时是看见什么都新鲜的,连忙朝发声的地方望了过去,却见一片摊位前,挤了七八个女子,大多是十八九岁的姑娘,这抢着在选购什么。
薛冷玉顿时来了兴趣,难道是什么新鲜物品?或者特别的便宜,就像是超市限里大抢购。
薛冷玉加快了步伐,不忘伸手摸了摸安然躺在怀里的钱袋,便急忙的侧身也往人堆里挤。
“别挤别挤。都有都有。”一个温和熟悉的声音安抚着人群,一边还道:“这位姑娘,你一共是二十文钱。”
“谢谢你啊,展小哥。”女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特有的羞涩。
“我谢谢你照顾生意才是,东西拿好。”展风颂的声音温和的如同这初夏暖暖的阳光一般:“路上小心。”
薛冷玉挤进人群,便看见一架板车上卖的,是应该刚从树上摘下的桃子,还带着新鲜的枝叶,看上去便是鲜嫩可口的样子。
可很显然,这并不是吸引了这么多姑娘的原因。摊子中间,穿着一身布衣却依然显得俊俏不已的展风颂,他正忙的热火朝天,给姑娘们送货,过秤,收钱,那脸上的微笑,却是一如那日所见。
不卑不亢,平和温柔。展风颂弯腰为顾客打包货物,便是绅士一般的风度。直起身来一笑,形象随即便高大起来。
薛冷玉心里的那一丝阴冷,竟在那一抹笑容中,温和起来。温和,憨厚,心地善良,这样的男人,即使是在社会底层,又如何能让人忽视。不似殊离的冷淡压抑,不似李沐的高高在上,也不似慕容浩轩恩惠似的施舍。这个男子,即使只是第二次见面,依然让薛冷玉觉得没有一点距离。
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他,薛冷玉默默的侧身退了一边,在人群外看着。一直过了有小半个时辰,那摊子上的桃子便已经卖的干净,姑娘们也纷纷的散去了,才往前靠了靠。
展风颂正低头收拾着东西,感觉又有人靠近,便道:“不好意思,已经卖完了薛冷玉一笑:“那太可惜了,我还想讨两个呢。”
听这声音耳熟的很,展风颂连忙抬起头来,看见是薛冷玉,愣了一愣:“薛姑娘,怎么是你?”
薛冷玉抿嘴笑道:“我在街上乱逛呢,看见这边热闹非凡,就想过来看一看,结果就看见了一群姑娘围着你在这里。小展,你的魅力好大呢,你看那群姑娘,眼睛里都是爱心。”
展风颂给薛冷玉说的顿时红了脸,微低了头,道:“哪有……薛姑娘你说笑了。
实在太可爱了,看展风颂俊脸微红,薛冷玉忽然不敢乱说了,怕是这个年代的人不习惯开这样的玩笑,真的以为她轻浮的女子,可就在心里坏了印象。
不知为什么,薛冷玉忽然觉得有一些手足无措起来。想着自己的身份,竟是突然的生起一丝惧怕,怕展风颂,会看轻了她。
气氛顿时有些低沉,以为自己可以大大咧咧的薛冷玉,竟然也只盯着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到一个声音打破这沉默却怪异的气氛。
“啊呀,小展,这么快就卖完了啊。“隔壁摊,一个五十几岁的大婶探过头来。
展风颂一惊,从自己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笑道:“李大婶,今天东西不多,所以卖的快。”
“你还谦虚。还不是你长的俊俏,惹的一群姑娘。”李大婶的声音,含了一丝嫉妒:“哎……也不知道展老头是走了什么运,捡什么不好,捡了你这么一个孝顺的儿子回家。”
薛冷玉听了这话,心中一惊,怎么?难道展风颂,也不是展家亲生的孩子?
前几日薛冷玉自己事多,根本没有时间多想展风颂,现在李大婶这么说了一句,她方想起来,那日在家里,薛母还介绍他和自己认识。若是展风颂本来就是这村里的人,和她年纪相仿,即使不是从小的玩伴,也万没有不认识之理。
展风颂并不介意李大婶这并不礼貌的话,她在这市集里,是出了名的八卦碎嘴说话难听。又是个年纪大的女人,难道还能跟她一般计较。
展风颂微微一笑:“义父义母都是好人,她们搭救了我,我对她们好,也是应该的。”
展风颂的笑,果然是老少通杀,李大婶看的心里一颤,那下面的刻薄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刚要转身去忙自己的生意,却看见他身边站着的女子,眉心一皱,忍不住大声道:“你是薛冷玉?”
难道这个李大婶也认识自己,薛冷玉不好说自己失了记忆,只得笑了一下算打招呼:“李大婶。”
李大婶对薛冷玉,可没有对展风颂那么和气,而是眉头一跳,那声音说不出的尖锐刺耳:“呦,怎么薛姑娘,你这样的娇小姐,也会来这种肮脏的地方?”
薛冷玉愣了一下,不知道李大婶为什么对自己是这个态度,只能想是不是原来的薛冷玉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所以和这些人,有过矛盾。
薛冷玉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继续笑了笑:“李大婶真爱开玩笑。”
“开玩笑?你这样的大小姐,我怎么敢开你的玩笑?”李大婶似乎并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薛冷玉,反而放大了声音,引的边上的摊子上的人纷纷侧目。
薛母常年在集市里卖些副产品补贴家用,所以这远远近近,大部分都是熟识的。好像也都是认识薛冷玉的样子,看见她,眼里都现出一丝鄙夷来。
不知道薛冷玉曾经到底做过什么,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何况对方还是个大妈级的人物,薛冷玉也不想和她当街对骂,在展风颂面前失了形象。心里些微的一点难过,低了头,轻声道:“我先走了。”
展风颂忙道:“我已经收拾好了,我们一起吧。”
薛冷玉来不及说话,只听李大婶道:“小展,不是我喜欢说别人的是非,我可是为你好。薛冷玉这样的女人,你还是离远点好。要知道,她过去,可是……”
李大婶撇了撇嘴,似乎是不屑说出来。
展风颂听了却是不悦:“李大婶,薛姑娘是个姑娘家,你怎么有当众这么说她。”
李大婶却是不以为然:“我怎么说了,我说的有错吗?勾引上有钱人,看不起自己父母,自己花天酒地的,任他们孤苦无依,饥寒交迫。这样狠心歹毒的女人,哪能配的上你这么好的小伙子。”
薛冷玉低了头不说话,暗暗的叹气。她能说什么?大喊一声,其实我不是薛冷玉。
别人不把她当疯子才怪,她不会有人相信的。
何况,就她自己对现状的了解,这个李大婶说的,只怕真不是虚言,就算是有一点夸张的成分,薛冷玉抛弃父母,嫁入慕容府的事情,应该是属实的。要不然,薛家现在的状况,也不会那么寒酸。
慕容府的即使是小妾,随便出手,也足够薛家二老过上温饱的生活。
薛冷玉有些理亏郁闷的不说话,展风颂却是不愿听人这么说。开始的时候,他却是对薛冷玉是没有好感的,可是后来见面,见她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维护在薛母身前,便是怎么也不相信留言里说的话,怎么也不相信,薛冷玉是那样没心没肺的女子。
“李大婶你是不是误会了。”展风颂道:“薛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她对薛大妈薛大叔,也是十分孝敬的。”
“孝敬?”李大婶冷笑一声,恍然:“现在是自然,被慕容家赶出来了吗?除了薛家那两个老实人,还有谁会收留一个被休的小妾。据说,还是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被赶出来的。她再不装模作样的孝顺一下,还有地方可去吗?小展,你可千万别被她的外表骗了,这样的破鞋,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
薛冷玉的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握。实在是不想和这中年妇女一般见识,却是听她越说越起劲,越说越难听,虽然说的都是薛冷玉过去的事情,可是一来失实,二来毕竟现在是自己在听,而且是在展风颂这样的帅哥面前。
终究是忍无可忍,薛冷玉一声大吼:“够了。”
李大婶没料到薛冷玉忽的发作,全身不由的抖了一下,退了一步,随即又刻薄笑道:“怎么?被说到痛处,受不了了。那些不要脸的事情你既然敢作,怎么不敢让人说?”
薛冷玉忍得有些颤抖,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盯着李大婶,一字一句道:“我帮了哪些不要脸的事情,你倒是一桩桩一件件的说出来听听。”
“你……”李大婶一时被薛冷玉的气势震住:“你做的那些事情,也有脸问。”
“什么事情?”薛冷玉冷淳一声,逼近一步:“如果主交以前对爹娘不好,是我不对,如今我已经改了,爹娘也已经原谅了我,别人的家事,你背后要议论也就罢了,当着面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告诉你,我薛冷玉从来不是软弱的性子,即使我如今不在慕容府里,惹了我,也一样让你过不了安稳日子。”
李大婶心里一慌,想要反驳些,却是张了嘴,没有说出话来。这薛冷玉,怎么和她印象中不一样了。
从前那个薛冷玉,即使也是蛮横骄纵,却是没有如今的这种气势。
薛冷玉见李大婶不说话,又逼近一步:“我却实是被慕容府休出了门,不过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不该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不要脸的事情,如今便是站在慕容浩轩面前,我依然可以堂堂正正,理直气壮。”
李大婶不服气道:“你要是没做过丢人现眼的事,怎么会被赶了出来。”
薛冷玉冷冷道:“你说做过便做过?你亲眼所见吗?你不过是道听途说了一些传言,也不明白真相,便到处大肆宣传,毁人名声。你以为你很得意,引以为荣吗?”
旁边不知道是什么人插了一句:“薛冷玉,你的那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哪里还需要李大婶宣传。无风不起浪,总不能是慕容府故意陷害你吧,人家那么大的世家,你算什么东西。”
薛冷玉何曾被这么骂过,心里一怒,竟是差一点便想拿了什么的东西便往发声的地方砸了过去。还不及再,却是一片不知哪里来的白菜叶子,就这么凌空画着孤线砸了过来,正砸在她的衣襟上,啪的一下,顿时出现一个肮脏的印子。
薛冷玉愣了一下,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抬头看去,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站在围观的人群中,手里还维持着扔出东西的姿势。
那脆生生的童音,清楚的道:“不要脸的女人,想勾引我的展哥哥。”
薛冷玉抬头望去,只见那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长的甚是清秀,一双大大的眼睛明亮有神,可是瞪着她的面相,却是说不出的鄙夷
薛冷玉还未给出反应,展风颂先是条件反射的将薛冷玉拉在身边,对着那个女孩子道:“小梨,你这是做什么”
那叫做小梨的女孩子嘴一瞥:“展哥哥,你可千万不要给她也骗了,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坏女人”
“是啊”边上人纷纷附和:“小展,你来这里时间不长,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可千万别被她骗了”
薛冷玉转脸看向展风颂,这一刻,除了有些郁闷,她突然很想知道,千夫所指中,这个看似憨厚的男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展风颂抓着薛冷玉的手,并未松开,他一向温和的面色竟是有些阴暗,那柔和的声音说出的话竟也带了一丝怒意:“不管薛姑娘曾经做过什么,也只是一个女子,大庭广众的,你们也不该这么说”
有人不满:“小展,你跟她非亲非故的,干什么这么维护她,是不是真的对她有意思”
展风颂皱了眉:“方大叔,我的为人,你们是知道的,我是不是那样的人?”
展风颂一句话便说的众人一阵沉默。他的为人,大家确实是知道的,那是公认的勤劳善良,正直热心。要不是这样,也不至于大家都害怕他会被薛冷玉骗了
还是那个叫小梨的女孩,年纪轻轻却心思活络,她开口道:“展哥哥,就是因为你的人太好了所以我们才怕你被骗了”
展风颂看向薛冷玉,脱口而出:“我相信薛姑娘并不是你们所说的那样”
即使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展风颂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仅从那日的一面,他便相信,薛冷玉对薛父薛母的关心,绝对是发自肺腑,他们所说的嫌贫爱富抛弃爹娘一说,即使过去真的有过,可是如今的薛冷玉却是绝对不会如此
三人成虎,流言由怎可全信。即使没有什么高深的学问,这基本的人生道理他还是懂的
展风颂心里对薛冷玉虽是信任,却因为毕竟不熟,除了相信,他并不能提出什么有力的证据。他握住薛冷玉臂上的手,温暖有力,像是害怕她会被周围的人群伤害,随时好将她保护在自己身后
薛冷玉站在流言的中心,迎着四方不屑鄙视的目光,本来是应该气愤之极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展风颂说了那斩钉截铁的相信之后,她心中竟是一片平静
错也罢,冤也罢,这都是薛冷玉曾经做过的事情。骂的笑的,都不是她。只要自己看着顺眼的人不会因为流言而误会,其他人怎么样看待她那又如何呢?
轻轻拍拍展风颂的手臂,示意他放开自己,薛冷玉稍微向前走了一步,冷冷的环视了一圈众人:“你们都把我当做仇人一般,我只想问一句,我曾经有没有伤害过你们。小梨姑娘,我是不是曾经伤害过你?”
小梨被薛冷玉那冷清的目光盯着,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你.....你就算没有伤害过我,可是你做出那些事情,我听了便决定羞愧”
薛冷玉冷笑一声:“这就好笑了,我们非亲非故的,我做的事情,怎么需要你来替我羞愧,只怕,是你喜欢小展,想恶意中伤我吧”
薛冷玉自己都觉得好笑,自己是成年人了,居然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子在这里谈论感情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候的人都比较早熟,她看小梨的眼睛看着展风颂的时候就是明明白白的喜欢
虽然,这样的姑娘,也许并不那么清楚的明白喜欢的是什么
小梨毕竟是个小姑娘,哪里比的起薛冷玉处世为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薛冷玉一旦明确的问出她是不是喜欢展风颂,小梨的脸便立刻的就红了,说话也开始不利索:“谁.....谁会中伤你啊。你明明就做了还不承认”
薛冷玉一笑:“小梨,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可是要用伤害别人的方法就不好了。你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可是你刚才用那种眼光看我,那样说话的时候,就像个四十岁的泼妇一样,你想,这样的女孩子会有人喜欢么”
薛冷玉说着看了一眼李大婶,嘴角一抹看不起的冷笑。她虽然不会自视甚高,可是这样常年在这种环境下,可以当街叫骂的泼辣妇女,却还是自己不愿意齐视的
开玩笑,自己好歹是受过多年教育,有着良好素质的文明女青年。难道能跟他们一样见识,当街对骂。薛冷玉可丢不起这个人
小梨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刚才是一时激动没控制住自己,可现在想来,自己拿一番行为真的像是一个泼妇一般。就像是自己一直也有些看不起的李大婶
想着还是在展风颂面前,小梨顿时眼泪都要出来了,自己这么一来展风颂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个蛮不讲理泼辣横行的女孩子啊
薛冷玉心中暗笑,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根本就不用和她计较,至于李大婶他们,消除留言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不睬。何况自己现在身上也是一堆的事情,要是把时间都耗在这里,那才是无聊
想着薛母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起身了,看见小桃小安他们俩在家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会担心她又出了什么状况。心里一紧,便根本再没有一点心思,也不去理会李大婶在一边忿恨不平的眼光,只是对展风颂道:“小展,我先回去了”
展风颂虽然很意外薛冷玉的冷静,却还是道:“我也回去了,我们一起吧”
既然这个时候,展风颂还敢于不畏流言走在自己身边,薛冷玉也不想拒人千里,便道:“好啊”
李大婶还为薛冷玉一开始那凌厉的言语有些心惊,小梨已是彻底的沉浸在后悔当中。少了两个最会闹事的,又已经不是早上最热闹人多的时候,见薛冷玉没有撒泼叫嚣扩大事态,似乎不会有什么可看的热闹了,围观的人群便渐渐的散去
展风颂收拾了东西,便和薛冷玉并肩的往回走
其实这样是很不妥的,孤男寡女,想让人不说闲话,几乎是不可能,可是偏偏这两人都不计较
对于薛冷玉来说,心中坦然她和展风颂只是邻居,并肩走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自己本来名声就已经是这样了,似乎再是足不出户也难有改变,何必再故作矜持
展风颂更是不计较。一来他是男人,本来这方面顾虑便少。二来见薛冷玉都能如此,自己若是顾虑太多,反而做作
开始这一路,两人都没有说话,都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直到离开了市集,周边安静了下来,薛冷玉偷偷侧目,看了一眼身边高大的身形,想了想,抬起头来,对着展风颂开口了。
“对不起”
"对不起"
同样的话同时从两人口中说出,不禁都愣了一下
愣了之后薛冷玉和展风颂都不由的笑了出来,又是一起道:“对不起什么”
大眼瞪小眼的一阵沉默,然后便是两个不同声线的笑声同时的放声笑了出来
从刚才面对那个八婆的李大婶再到莫名其妙出来的小梨,薛冷玉虽然并不是多么生气,可是毕竟还是难免有一些郁闷。为了自己从未做过,甚至都不太明白的事情,平白无故的受了那么一场歧视,谁心里又能痛快
直到这个时候,看着展风颂那本来线条柔和的俊脸,绽放出如此温和的笑容,心里那一丝阴郁竟像是被阳光照耀一般的无影无踪
展风颂心里本来也一直担心,即使薛冷玉外表可以表现的 毫不在乎,可是毕竟是个女孩子家在大庭广众被如此羞辱怎么可能真的能坦然相对。所以即使想安慰几句,他却一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怕是自己口拙,说错了话,反而让薛冷玉难堪难过
半晌,两人笑得方渐渐住了,开始的那一点尴尬不快,此时都已经烟消云散
薛冷玉笑道:“你先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展风颂略微 的有一点不好意思:“要不是我让你等我一起,也不至于会被那些人说,弄的你不开心”
薛冷玉笑,只是个老实的小伙子啊
“这也要道歉?”薛冷玉道:“这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你帮我照顾爹娘,也相信我的为人,还为我说话,说实话,你是我在这里遇见最好的人了。倒是你在大家心中那么好的形象难道不怕因为我也被大家看不起啊?”
要是像展风颂这样的三好青年还需要道歉,那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要羞愧而死了
本章完
展荡的话,正中薛冷玉下怀,她便也不再多拒,笑嘻嘻道:“那就谢谢您了,展大叔,我娘做的糕点可好吃了,您要是喜欢,我下次还给您送。”
“去吧去吧。”展荡挥了挥手。怎么看不像是流言里传的那样不堪,他不由的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他们家的院子,好久不曾有这样的欢声笑语了,若是,若是真的能将薛冷玉娶过门,指不定要不了多久,这院子里,就会有孩子的笑声了呢。
将薛母做的糕点拿出来放在桌上,这下是薛冷玉抢着将篮子拎了,和展风颂并肩往外走。
走出了门,薛冷玉轻声笑道:“展大哥,你是不是真的不要去休息啊。
可别硬撑着,要不然,偷偷到我家去睡,我不告诉你义父就是了。”
展风颂笑笑:“不过是晚上睡得晚些,至于就累的撑不住了吗?冷玉,你也不用把我看的那么柔弱吧。”
说是这和说,展风颂却是因为薛冷玉小小的关心,心中温暖了一片,莫说他此时是真的不怎么累,便是累了,也愿意暗自的撑着,而且撑的心里很是开心。
走出了村子,便能看见一片片的农田,和稍有起伏的山峦。
展风颂道:“义父在那里的地里,有一片瓜田,不过这个时候,西瓜还不是太熟。边上,还有一些果树,有桃子、桔子,不有些葡萄。”
顿了一顿,展风颂又道:“如今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喜欢吃吗?一会儿去了,给你挑些又大又甜的。”
“好啊好啊。”薛冷玉笑眯了眼:“我最喜欢吃桃子了。”
何况是这个年代的水果,真正是纯天然,无污染,绿色食品啊。来古代这么多天了,似乎是一点水果都没有吃过,还真是不习惯呢。
看着薛冷玉笑的开心,展风颂眼里也散出柔柔的笑意,坦率不做作,喜欢便是喜欢,没有一丝的伪装,这样的女子,如何让人不动心。
薛母的意思,他是明白的。到了自己家里,展荡给的回应,他也明白,他想,薛冷玉,应该也是明白的。
对于展风颂而言,并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在这里过上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是如何,会不会连累到什么人。所以本来,他是不愿意考虑感情的事情的。也就对于那些投怀送抱示好的姑娘,虽是礼貌对待,却都拒绝。
可是在见到薛冷玉之后,他竟然有了那么一丝动摇,若是一辈子不能恢复记忆,就这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也没有什么不好。
“冷玉。”展风颂忽然喊道。
“恩。”薛冷玉应了一声,转头看这展风颂,等他的后续。
展风颂忽然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支吾了几声,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冷玉,你喜欢吃水果吗?”
“喜欢啊。”薛冷玉道:“我以前每天都吃的,不过现在不太方便了。”
薛冷玉的以前,指的自是穿越以前,可在展风颂听来,却是以为她说的是在王府的时候。心里不由的黯淡了一下。毕竟,他不可能给他慕容府一样的条件。再想到小桃所说的话,心里更是难免的有些失落。
薛冷玉看了一眼小桃,有些闷闷的吃饭。
她现在开始十分非常的后悔,自己便不应该让殊离找了人过来。哪怕是在她觉得,殊离是不可能派人看着她这种幼稚的事情的,可是殊离不会,不代表别人不会。小安小桃这样的下人,若说是为了讨好殊离而刻意的做些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何况是在展风颂面前,若是小桃这丫头对他动了心,那么在他面前冷冷的提些别的男人,一方面让他知难而退,一方面暗示一下自己,岂不是一箭双雕。
展风颂这样长相出色的男人,即使是没有进一步的深交,让一个双十年华的姑娘动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即使是自己见美男无数,还不是看见他难免的心有所感,何况是小桃这样的女子。
薛冷玉吃着吃着,自己暗笑摇了摇头,只是到了这个年代不过短短的数天,自己的心思好像动的比过去多少年还要多。难怪这个年代的人早熟,天天的琢磨着人际关系,生存之道,能不早熟吗?
要是在以前,她哪里能在这简单几句话中,便想的那么深入长远。
究竟是心境不同,薛冷玉也不想和小桃计较什么。吃了饭,推开碗。看展风颂也吃的好了, 便道:“小展,你快回去休息吧。昨晚照顾我爹一夜没睡,早上又忙了一早上。应该很累了。”
展风颂确实是有纱了,吃饱了饭,更是涌上一丝困意。便告辞道:“那我就回去了,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就是。”
薛冷玉起身送了展风颂出房,却见薛母不知何时进了厨房,拿了一只竹篮,迎了上来。
展风颂道:“薛大妈,我先回去了。您还是要好好休息。”
“好的好的。”薛大妈笑道:“冷玉啊,你送送小展。”
“啊?”薛冷玉有些奇怪,知道薛大妈对展风颂很是喜欢,希望他们能多相处交往,可是女生送男生,反了吧。
展风颂也愣了一愣,连忙道:“薛大妈,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薛母却是坚持,将手中挽着的篮子递给薛冷玉:“冷玉,这是我做的一些糕点,你随小展一起去看看你展大叔,展大婶,也去谢谢人家。”
薛冷玉不得不接了篮子,神情却是有点尴尬。虽然说按道理来讲,这也是应该的,可是毕竟有些奇怪。何况自己这样不堪的名声在外,展风颂不计较,不代表他家人不计较,万一要是再被说的难听了,以后不是和展风颂见面都难看?
展风颂也道:“薛大姑,真的不用了。义父义母他们,都知道我在这边帮忙,都觉得邻里之间,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薛母笑道:“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冷玉去谢谢他们。你义父义母都是好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向我们伸出援手,如今我们家总算是过了这一关,该让冷玉去道谢一下的。”
其实道谢自是应当,却不该是薛冷玉去。不过薛母看薛冷玉回来之后,和以前大为不同了,进退待人,都是得体,不骄不躁,温和谦逊,便想让她去展家走一趟,让展家二老,也看看她女儿的变化,免得传言太多,到时候碍了她和展风颂之间的发展。
拗不过薛母,薛冷玉便只得接了糕点,对展风颂笑道:“那么也好,小展……”
3楼
“什么小展。”薛母不乐意道:“冷玉,小展比你年龄怎么也要长上几岁,你能这么叫吗?”
展风颂忙道:“不妨不妨,怎么叫都可以。”
好像小展小展的是挺奇怪的,薛冷玉道:“那该怎么叫?”
风颂?会不会太亲热了?展风颂?连名带姓,也未免生疏。展公子?咬文嚼字,也挺奇怪。这三个字的名字,就是不如两个字的好叫,不像是殊离,这名字喊起来多顺口。
薛母道:“既然小展比你略大几岁,你喊他一声展大哥,也无不可。”
薛冷玉顿时苦了脸,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称呼怎么听都是万恶的旧社会的缩影。
展购颂看薛冷玉为难的样子,似是不愿出口,连忙道:“薛大妈,别为难冷玉,怎么称呼,还不是一样的。”
薛母还要坚持,薛冷玉却是扑哧一笑:“好啦,展大哥就展大哥吧,这样称呼也挺好的。”
入乡随俗吧,薛冷玉对怎么称呼倒是没有多么的排斥,只是从来没有这么叫过,有些别扭罢了。
“行了,那就快去吧。”薛母见薛冷玉答应,也就笑道:“见了人,要礼貌知道吗?”
薛冷玉点点头:“知道了,娘,你进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都喊小安小桃他们去做就行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没事没事,多玩会好了。”薛母笑眯眯的把薛冷玉往外推:“家里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薛冷玉无奈的往外走,心里好笑,是不是薛母生怕她再也嫁不出去,所以看见合适的男人便想赶快把她给打包送走。
不过还好,薛母这眼光倒不是很差。所以她心里,虽然未想的那么长远,却是也不愿那么驳薛母的话。
向外走了几步,展风颂向薛冷玉一伸手。
“怎么啦?”薛冷玉不明白。
展风颂笑笑,接过薛冷玉手中的篮子。
薛冷玉笑道:“又不重。我自己拿就行了。”
“哪有让女孩子拿东西的道理。”展风颂虽是温和,有些话却说的不容商榷。
薛冷玉并不坚持,任展风颂将篮子擒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边往展家走。
展家和薛家,在村子的一前一后,相距不过几百米。两人走的虽慢,不过还是片记得就到。
同样是木篱围着破旧的院落,展家的条件,并不比薛家好在哪里。
推开门,展风颂道:“家里破旧,你不要介意。”
薛冷玉笑着摇摇头,自己家里那样的情况,还能介意什么。
进了大门,看屋内小门没有关严,里面有人影听见声音了往外走来,展风颂大声道:“我回来了。”
门里走出个比薛父还要大上一些的老人,可能在屋里待的久了,外面阳光有些刺眼,抬头眯了眼:“你回来了啊。”
展风颂笑着迎过去,将那老人搀扶着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了:“义父,你看我带了谁来看你。”
薛冷玉知道这必是展大叔了,连忙道:“展大叔,你好。”
展荡听见这声音,有些微的发愣,随即仔仔细细的看了薛冷玉,笑道:“这不是薛家那个小丫头吗?怎么一转眼,长的那么大了。”
薛冷玉虽是在这个村子长大,可是一直以为的性子便是不合群。小时候便在家里待着,也不和人来往,也不抛头露面。自认识慕容皓轩以后,便索性撇了薛父薛母跟着走了。所以虽是一个村子,展荡他们见薛冷玉的次数都并不多。
“是我。”薛冷玉笑道:“这些天,一直都多亏了展大哥在我们家帮忙照顾。我娘做了些糕点,让我带来给大叔大妈尝尝,大妈人呢?”
展荡道:“你展大妈身子一向不好,吃完饭有些乏,便睡下了。对了,你们吃了中饭了吗?”
“吃过了。”展风颂道:“薛大妈非要留我吃的中饭,不吃不给走。”
展荡笑道:“真是的,冷玉啊,你娘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们两家的关系不同一般,互相能帮的地方多帮一些,那都是应该的。”
薛冷玉虽然不知道他们两家的关系到底哪里不同一般,却是跟着展荡的话道:“展大叔您千万别这么说,不管怎么样,展大哥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还是要谢谢他。再说,我回家几天了,来看看大叔大妈,也是应该的。”
展荡呵呵笑道:“好好,你来看大叔,大叔心里也高兴。”
展风颂立在一边,看义父和薛冷玉客套。他倒并没有薛冷玉的担心,因为知道薛家出事后,还是义父先提起让他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呢。他也问得清楚,展家和薛家的私交一向都好,所以义父对薛冷玉,即便是看不管,也不会给她难堪。
如今看展荡对薛冷玉的态度,他更是放了心。
展荡眉头一皱:“冷玉,你说你回来了?”
薛冷玉嫁进慕容府那一场事情,当年是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她说她回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有些不好回答,薛冷玉道:“是的。我回来了,以后便在家里住着了。”
展风颂怕展荡再追问下去,弄的薛冷玉面子上抹不开,忙道:“义父,如今冷玉回来了,你也不必太担心薛大妈他们了。冷玉在家里照顾的很好的。”
“是啊是啊。”展荡忙道:“回来好,回来就好。”
那些风言风语,展荡也不是没有听过,可是一来谣言总是不可信,再者因为他和薛家私交甚好,所以去的也多,对薛冷玉见得虽然不多,却也觉得这性格刚烈的孩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今看到薛冷玉到了面前,坦坦荡荡,心里更是不愿多想。
真是什么样的父母,什么样的孩子呢。虽然知道展风颂只是展荡救回来的人,可是薛冷玉看他的性子,竟然和展风颂是如出一辙。
展荡道:“风颂啊,虽然冷玉回来了,可是毕竟是个女孩子,平日里,你还是要多去看看,多帮衬着点。”
“我知道的。”展风颂忙道。
展荡歪着头看冷玉,却觉得这女孩子比过去自己见时,出落的更是楚楚动人,而且说话态度,也不似过去那般傲慢。再看桌上放着的薛母带来的糕点,脑中光亮一闪,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不禁弯了起来。
那还是大家都年轻的时候,薛家和展家的关系便已经是极好,两家便即是开玩笑,也半认真道,以后若是两家都有了孩子,男孩便是兄弟,女孩便是姐妹,若是一男一女,便让他们结为夫妻,两家也就成为亲家。
可惜后来,也不知道是老天捉弄,还是什么原因,薛母和自己妻子都一直没有动静,再后来,薛母拣了一个小女孩子,尽心养大,而自己一家,却还是孤孤单单。
展荡回忆起往事来,感慨万千,再看自己身前这一对年轻人,那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心里不由得一喜。
薛冷玉是嫁过人的,对女子来说,这确实是不堪,可是看现在展风颂的态度,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和老伴,自然也不在意。展风颂虽是出色,可是人太老实,家里条件也不好,又是山上救回来的,家世不明。其他人家的女儿,也不一定愿意嫁到他们家。就算是做女孩子的看上了他的长相而不在意条件,做父母的,谁又愿意让女儿吃苦。
若是薛冷玉能够真的转了性子,如这般的懂事明理,又能和展风颂和睦相处,那么即使是成过婚的,那又如何?展荡始终是不信,薛父薛母那般的为人,怎么会养出一个骄纵无礼的女儿。
展荡想着便是一笑:“风颂啊,如今这季节,我们那地里的瓜果都熟了,冷玉好容易来一趟,你带她去摘些新鲜的,给送了家去,也给你薛大妈薛大叔尝尝鲜。他们想必平时也舍不得买这些东西。”
薛冷玉心里恍然,原来展家世果农。不过听到水果,她还是眼前一亮。不知道展家会种些什么水果,要说正能用好,那不就不用再别处寻了。也不想占他们家的便宜,就算是出的价高些定下货,至少货真价实,东西新鲜啊。
薛冷玉心里笑眯眯的想,不过还是要客气几句:“不用麻烦了,展大叔。展大哥已经很累了,还是先去休息吧。”
展荡也笑眯眯道:“怎么会麻烦呢,风颂啊,你不累吧,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这么一点事儿就嫌累啊?”
展风颂忙道:“我不碍的。冷玉,我带你去看看吧。便是你不吃,也带些回去给你爹娘。这也是义父的一片心意。”
展荡的话,正中薛冷玉下怀,她便也不再多拒,笑嘻嘻道:“那就谢谢您了,展大叔,我娘做的糕点可好吃了,您要是喜欢,我下次还给您送。”
“去吧去吧。”展荡挥了挥手。怎么看不像是流言里传的那样不堪,他不由的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他们家的院子,好久不曾有这样的欢声笑语了,若是,若是真的能将薛冷玉娶过门,指不定要不了多久,这院子里,就会有孩子的笑声了呢。
将薛母做的糕点拿出来放在桌上,这下是薛冷玉抢着将篮子拎了,和展风颂并肩往外走。
走出了门,薛冷玉轻声笑道:“展大哥,你是不是真的不要去休息啊。
可别硬撑着,要不然,偷偷到我家去睡,我不告诉你义父就是了。”
展风颂笑笑:“不过是晚上睡得晚些,至于就累的撑不住了吗?冷玉,你也不用把我看的那么柔弱吧。”
说是这和说,展风颂却是因为薛冷玉小小的关心,心中温暖了一片,莫说他此时是真的不怎么累,便是累了,也愿意暗自的撑着,而且撑的心里很是开心。
走出了村子,便能看见一片片的农田,和稍有起伏的山峦。
展风颂道:“义父在那里的地里,有一片瓜田,不过这个时候,西瓜还不是太熟。边上,还有一些果树,有桃子、桔子,不有些葡萄。”
顿了一顿,展风颂又道:“如今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喜欢吃吗?一会儿去了,给你挑些又大又甜的。”
“好啊好啊。”薛冷玉笑眯了眼:“我最喜欢吃桃子了。”
何况是这个年代的水果,真正是纯天然,无污染,绿色食品啊。来古代这么多天了,似乎是一点水果都没有吃过,还真是不习惯呢。
看着薛冷玉笑的开心,展风颂眼里也散出柔柔的笑意,坦率不做作,喜欢便是喜欢,没有一丝的伪装,这样的女子,如何让人不动心。
薛母的意思,他是明白的。到了自己家里,展荡给的回应,他也明白,他想,薛冷玉,应该也是明白的。
对于展风颂而言,并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在这里过上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是如何,会不会连累到什么人。所以本来,他是不愿意考虑感情的事情的。也就对于那些投怀送抱示好的姑娘,虽是礼貌对待,却都拒绝。
可是在见到薛冷玉之后,他竟然有了那么一丝动摇,若是一辈子不能恢复记忆,就这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也没有什么不好。
“冷玉。”展风颂忽然喊道。
“恩。”薛冷玉应了一声,转头看这展风颂,等他的后续。
展风颂忽然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支吾了几声,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冷玉,你喜欢吃水果吗?”
“喜欢啊。”薛冷玉道:“我以前每天都吃的,不过现在不太方便了。”
薛冷玉的以前,指的自是穿越以前,可在展风颂听来,却是以为她说的是在王府的时候。心里不由的黯淡了一下。毕竟,他不可能给他慕容府一样的条件。再想到小桃所说的话,心里更是难免的有些失落。
展风颂微微有些苦涩的道:“冷玉,你在慕容府里待惯了,如今回来,可会不适?”
察觉出展风颂忽然些微的黯然,薛冷玉猛然察觉自己失言,连忙道:“展大哥,你别多心啊。我现在比在慕容府里,要开心很多呢。
“真的吗?”展风颂道:“可是……”
“没有可是。”薛冷玉飞快的道:“其实今天我在街上,遇见慕容浩轩了,他说知道以前错怪我了,还想我回慕容府去,可是我没有答应他。”
“为什么?”展风颂不解。他实在是想不到,薛冷玉有什么理由拒绝慕容浩轩,若是重回慕容府,不但衣食无忧,便是薛父薛母,也可以过上好的生活。那差别,何止是一个天一个地。而像慕容浩轩那样的身份地位,能拉下身段来向她承认错误,那表示在他心中,薛冷玉有着怎样的分量。
“我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薛冷玉道:“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怪前为什么会喜欢上慕容浩轩那样的人,可是现在,不管是什么样的富贵人家,那种日子,我是打死也不会再过了。我只想找个爱我的人,白头偕老。”
薛冷玉说的随意,完全没有在意展风颂眼里那一抹惊喜。
展风颂心里宽慰,一笑,转了话题:“冷玉,你娘,很喜欢我呢。”
薛冷玉没有多想,便答道:“你真是太谦虚了,像你这么英俊的男人,从十岁到八十岁的女人,只怕是都会看的不眨眼的。你看今天在市集上的那群姑娘,何止是我娘喜欢你。”
展风颂面上一红:“小梨还是孩子。”
看展风颂脸红,薛冷玉知道自己又太随便了,这个年代的男人,可不像她那时那么随便的能够说笑。连忙道:“我知道,我是夸你帅,人又好,喜欢的人自然就多,这很正常啊。”
这一点,展风颂又何尝不知道,看了薛冷玉,道:“那你呢?”
没想到展风颂忽然这么直接的问道自己,薛冷玉一愣:“我?”
展风颂一笑,柔声道:“看今天你娘和我义父的样子, 是千方百计的想把我们撮合在一起。”
“是啊。”薛冷玉也笑道:“我娘都恨不得把我打包了直接塞到你们家去,最好是不要回去了……”
薛冷玉说的爽快,说的差不多了才猛然察觉自己是不是这话,说的太直白了。再一看展风颂,果然是瞪大了眼,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那高大的身子站在自己身旁,微低了头迁就自己,那样子,说不出的迷人。
薛冷玉心里一慌,干笑道:“展大哥,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
展风颂道:“冷玉,我不能给你慕容府里那样的生活,可是我必定会就尽我所能,守护你一生。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展风颂的表白,来的太突然。薛冷玉一时不知该怎么答复才好,半响,方尴尬道:“展大哥,这里离你家的果树,还有多远啊?”
这岔打得也未免太不委婉,展风颂眉头一皱,神色一暗道:“冷玉,是不是因为你家沐王府的那个殊离?”
薛冷玉是明确说了自己对慕容浩轩不再有心,可是那日展风颂也见到了那个王府里随着薛冷玉一起前来薛家的殊离,不可否认的,那也是个绝对优秀的男人,虽然略显冷淡了些,可是今日在薛家的时候,那个看似丫鬟的姑娘,却说自己是殊离派来服侍薛冷玉的。若不是有足够的重视,怎么会有这样的关心。
薛冷玉害怕展风颂误会,连忙道:“不是不是,展大哥你多心了。殊离和我,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展风颂道:“冷玉,你不必骗我。若是……你另有意中人,我自然也会祝福你的。”
这样的话,方适合展风颂这样温和的男人。他所爱的, 便希望她能幸福,至于这幸福,是不是自己所能给的,也不会强求。
薛冷玉受不了展风颂那一丝淡淡却无法掩饰的失望,感觉好像是自己伤了一颗纯真的心,连忙的道:“真的不是那样。我和殊离,真的只是朋友。展大哥,我拒绝你,是因为我现在还不想谈感情的事情。”
展风颂不解:“为什么?”
薛冷玉笑笑:“我刚从慕容府里出来,还有些事情相尽可能理工清楚。也想靠自己的力量,改变现状,而我们之间,不过是见了两面认识也没有几天,便是……便是我对你也有好感,也不可能那么快。”
展风颂沉默了一下,他的性子,是从不会逼迫别人的,何况是这样的事情。而听了薛冷玉说对自己有好感后,心中那失望便稍稍的少了一些。薛冷玉毕竟是个姑娘家,能这样说出对自己有好感,已经实属不易了。
何况确实,他们之间说到底,也不过是见了几面,谈婚论嫁,确实尚早。
有些懊恼自己把气氛弄成这么尴尬,展风颂故作轻松的笑了一声:“冷玉,快走吧,这里离果树,尚有些距离呢。”
见展风颂终于不再追问,薛冷玉也松了一口气,抬头笑道:“好。”
对于展风颂,薛冷玉自是有好感的,可是说到喜欢,好像还为时过早。不过是认识了几天的男人,便要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这样太夸张了。殊离也罢,展风颂也罢,都不可能。
展风颂再不提这事,两人随便的说着走着,也没有多久,便进了山。说起山里的事情,展风颂头头是道,什么样的野果鸟兽能食,在什么时候该怎么如何辨别方向,听的薛冷玉心里不禁疑惑重重。
这个年代的科学尚不发达,很多知识,都只有常年有此经历的人才会明白,是没有办法从其他处获取的。听展风颂说的经验十足,就像是在山里生活了数年一样。
“展大哥。”薛冷玉不禁道:“这些事情,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啊?”
展风颂被问得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好像是生来便在我脑子里一样。其实,这山我并没有上过几次,却也不知道怎么会那么熟悉。”
“那你以前可能是山里的人家呢?”薛冷玉道:“或者,你从事的行业跟这有关系。”
展风颂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起来。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知道很多事情,可又什么都记得不真切,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到底是什么人。”
薛冷玉脑中,回想起今日在自己家中,展风颂吃饭的样子。虽不说多么优雅,可是自有气质,那感觉,就像是受了多年的良好教育,不尽的脱口而出:“展大哥,你的过去,一定不是一般人家。”
气质这东西,就是这么玄,不是演便能演出来的。而是要从小的受到极好的教育培养,方能从骨子里,散出那种优雅湿润来。
展风颂不在意的笑笑:“是什么样的人家,又如何呢?如今的我,便是石墨村里一个普通的百姓,便是有一日我知道我自己不是了,也不会忘了义父义母,还有你。”
这话倒是颇和薛冷玉的想法相似。
那日里,薛母对自己的身份欲言又止,可是其实她知道自己说了也没有人相信,是怎么样的身份,那又如何,她薛冷玉是怎么样的人,便还是怎么样的人,不会因为身份而改变。她对谁怎样,便还是怎样,也绝不会因为身份而改变。
不再谈让薛冷玉尴尬的话题,两个之间的相处,便是融洽了许多,又行了一阵,展风颂道:“到了。”
薛冷玉连忙的抬头,向他所示的方向看去果然,那山坡上,一株株桃树,树上,结的不少红红的桃子。有大有小,有的已是红的诱人,有的还青涩的隐在绿叶中。
薛冷玉一声欢呼,她长这么大,吃了桃子无数,却从未见过一山桃树的情形。
见薛冷玉那么开心,展风颂的也被感染了,便道:“摘个最大最红的,给你吃?”
“好啊好啊。”薛冷玉抬头在桃树间搜寻,看了这个再看那个,只觉得每个都美味无比,好容易在枝叶茂密处,找了个看上去便鲜嫩多汁的,指了道:“我要这个。”
展风颂抬头看了,笑道:“好。”
“可是这么高,要怎么摘啊?”薛冷玉看着桃树为了难:“展大哥,你会爬树吗?”
展风颂微微一笑,四下里看了看,没有看见一点人影,道:“不必爬树。”
“不必爬树。”薛冷玉奇了:“那怎么办,用树棍打下来?那不是把桃子打烂了。”
展风颂神秘一笑:“冷玉,这是我的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一听是秘密,薛冷玉顿时来了劲,连忙点头。
展风颂轻提衣摆,又膝稍稍一弯,整个人竟然腾空而起。薛冷玉只觉得眼前一花,展风颂已是将那桃子摘在手中,又落下地来了。
薛冷玉瞪大了眼:“展大哥,你会武功的?”
这么嗖的一下子便跳上了那么高的地方,不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武功?不算吧。”展风颂微微一笑。
衣襟微扬,长发随风。那一刻,薛冷玉竟有些错觉,仿佛自己面前的,再不是那个憨厚老实的农家汉子,那破旧的布衫后,一抹谁也挡不住的凌厉之气四散而出,将她笼罩在内。心里一惊,不由的退了一步。
没想到会让薛冷玉如此吃惊,展风颂连忙道:“冷玉,你怎么了?”
“没事。”薛冷玉定了定神:“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武功。”
“我也不知道。”展风颂表情很是无辜:“这都是无意中发现的。”
“也许你以前是个大侠呢。”薛冷玉笑嘻嘻道:“你不如去那些繁华的地方,那些有名的派啊教啊的去问问,说不定有人会认识你。”
展风颂又何尝没有想过,可是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现在的生活,我过的很平静,很满意。不瞒你说,我隐隐的觉得,我的过去,必然没有那么平静。”
“为什么?”薛冷玉不解。展风颂不是对自己的过去,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吗,即使还隐隐记得,她却怎么也不觉得,有这种性子的人,会有着狂暴的生活。
展风颂皱了眉,想了一下,似是下了一个什么决定,将手里拿着的那个鲜嫩的桃子递在薛冷玉手中,轻声道:“想不想看看我的过去?”
薛冷玉接了桃子在手,愣愣道:“你的过去?”
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知道过去?
见薛冷玉没有反对,展风颂的手搭在自己腰上,竟是在松开自己的衣带。
“喂……”薛冷玉一呆,在明白他的动作后,脸上一红,急忙转过身去不看:“你干什么?”
这荒山野岭的,脱衣服是做什么。
展风颂动作稍微一缓,解释道:“别怕,只是给你看看我身上的伤。”
“伤?”薛冷玉听了,心里诧异,便放心的转了身。展风颂也确实不是一个让人感觉不安的男人。要说孤男寡女荒野无人,只怕是自己占他便宜的可能性还要大些。
展风颂解开衣带,将上身衣衫拉下,露出精壮的胸膛和肩背。
对于薛冷玉来说,男人的赤裸上身不是什么没见过的情形,所以也不至于有多难堪。反而是被展风颂的好身材惊了一下,瞪大眼凑了过去。
凑道面前,看的清楚了。薛冷玉脸色猛的一变
展风颂的身上,是密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前胸后背,明显的有新伤有旧伤,有些已经淡的只有一抹接近肉色的痕迹,有些,却还是十分的明显。
薛冷玉想笑一下,可是脸上却是僵住了一般,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
见薛冷玉变了脸色,展风颂便想拉上衣襟。可薛冷玉有些僵直的手指轻轻的捏住他衣服一角,不让他拉。
“怎么?”展风颂道:“没见过吧。”
这一刻,根本没想到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薛冷玉的手指冰冷,轻轻的触上一条从肩头到腹部的长长疤痕,道:“这,这会是什么的伤。”
那么长的一道,留下了这样深的印子,这伤当时想比是非常重,足以致命的。她的心里,都不由的疼了起来。她甚至能想象得出,展风颂那样温和的笑容,在受了这样的伤时,那咬牙忍痛的场景,是怎样的让人心痛和揪心。
展风颂低头看了:“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刀伤,也许是剑伤。义父他们说是那日从山上救我下来的时候,这些都是被山上石头树枝划的伤痕,可是很显然,这伤,有年头了。”
良久,薛冷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展大哥,你过去,都是做什么的啊?”
这话,不是疑问,是感叹。
“怕吗?”展风颂挑了眉,看忍不住有些颤抖的薛冷玉,自嘲道:“也许你面前站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匪徒。”
薛冷玉摇了摇头:“我不信。就算是一个人失忆了,性情可能有所转变,可是怎么可能变化的如此之大。也许你以前是个充满正义感的捕快呢,那身上也会有很多伤痕啊。”
“你不也是转变的犹如换了一个人?”展风颂道:“冷玉,我从前虽不认识你,可是人人都说,你从慕容家出来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样。完完全全的变了一样。 那,又怎么说呢?”
这怎么说呢?难道能说这就是换了一个人,所以不一样也是正常啊。薛冷玉有些尴尬的笑笑:“那个,我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可是直觉告诉我,你一定不是坏人,女人的直觉,是一定要相信的。”
知道薛冷玉是在安慰自己,展风颂拉上外衣系了,勉强笑道:“也许吧,可是即便如此,那也是刀光剑影的生活。如今想到了,我便觉得很累。”
一袭布衣,便将展风颂内里的凌厉遮盖
的严严实实,只是闪过一抹落寂和失神,那脸上,便又回复了温和的笑意。
“抱歉。”展风颂道:“吓到你了。”
薛冷玉摇头:“没有,我没有那么脆弱。可是,为什么要让我看?”
若是展风颂不想回到过去的日子,只是想平静的在这村里生活下去的话,这一身的伤痕和他的猜测,就该都是个秘密。越少人知道便越好。若是展风颂想追求自己,那更不该袒露出来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是会把女孩子吓跑的。
展风颂面色平静:“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不该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我无法告诉你我的过去是什么样,可是至少要让你知道有可能是什么样的。”
展风颂一笑:“我不能把不堪的一面遮上,只留下美好的给你选择。这样对你不公平。”
展风颂心里何尝不知,在见到自己这一身伤痕后,薛冷玉也许会害怕,也许会犹豫,原有的那一点好感也许在忐忑中烟消云散,可是,他又如何能隐瞒。
知道展风颂的意思,薛冷玉心里不由的一热,抬头看了他的脸,眼角竟是有些微热“展大哥。”薛冷玉道:“即使是你现在千夫所指,我也不信你会是坏人。”
薛冷玉的语气,坚定坚决,没有一点怀疑。
即使人会变,即使展风颂失忆,可是薛冷玉绝不相信,一个人骨子里的内在,会有那么大的反差。若是展风颂将这事儿瞒着她,一直到她自己发现了,也许也能体谅他的难言这隐,可是却不会是如今这样的感动。
将自己最软弱不堪的一面,展现在心仪的人面前,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多么坦荡的心胸。
展风颂笑道:“我也希望,我能如你所说。”
谁会希望自己是坏人,可是看着自己那一身的伤痕,触目惊心,叫展风颂如何心里不忐忑不安。
想让展风颂舒缓一点情绪,薛冷玉不由的插科打诨,东拉西扯的说些其他的事情,她本是好口才,再加上说的都是些展风颂闻所未闻的新鲜事,几句一扯,便让他从自己过去的身世中脱离出来。
展风颂对山林,当真是熟悉。薛冷玉虽然没有什么野外的经验,可自小看的《小学生十万个为什么》很多知识比起这个时代的女子,那自是又丰富了不知道多少。两人摘了许多果子,一路说笑着往回走,再不提过去的事情,竟是从来没有的轻松和自在。
薛冷玉来到这世界,认识的男子也就是那么几个。李沐李炎不谈,慕容浩轩虽然对她似是旧情未断,可那样自大的男子却是薛冷玉避之不及。殊离温柔时也还能入眼,可夜的阴影却始终淡淡不散,何况或许是王府相识,自有高下,薛冷玉对他,竟是总难以放开的觉得一丝冷漠生疏。
而眼前的展风颂,不论过去如何,这站在眼前真真切切的男子,即是始终的温柔和善,和自己,又算是同层级,谈论之间,也更是默契。
展风颂也察觉出,薛冷玉对他的和颜悦色并不是敷衍安慰,心里欣慰,情之所去,便更是柔情似水。
回了村子,一条岔路,各自往左往右便要分手。薛冷玉伸手去接展风颂手中的篮子:“我要回去了,展大哥,今天谢谢你。”
展风颂却未放:“我送你。”
“不用了。”薛冷玉虽也是意犹未尽,却知要有所节制。便笑了一笑:“快回去吧,一天一夜没睡,真当自己是铁人啊?”
薛冷玉拒绝,展风颂也不勉强,道:“那你自己当心。”
“知道了。”薛冷玉笑着推了推展风颂。
相比而言,这魁梧的大男人更像是初恋的青涩少年,即有些急迫热切,却又害怕自己的鲁莽会适得其反。
别了展风颂,薛冷玉挽着篮子往回走,想着他身上那深深浅浅和伤痕,脸上的一抹笑意渐渐淡去。
要说她不在意展风颂的过去,那是假的。本来还没有想的太多,可是今天,看见那一身的伤痕,展风颂的过去却是那么清晰的摆在了眼前。不说他的过去是做什么的,二十几岁的男人,在这个时候也该是有妻有子了,条件好的人家,也许还有妾侍一群。
如果展风颂一辈子也想不起过去的事情,一辈子也没有被认识的人发现,那倒也罢了,就这么淡然安逸的一生,这也是种令人向往的生活。可是若三五年后,娇妻美妾寻上门来,再抱着几个可爱的孩子,那该怎么办?
人家是原配,人家是发妻,可即使人家能容下自己,自己却又如何能容得几人共事一夫?便是展风颂恢复不了记忆,不会舍自己离开。拆人家庭,自己这一生,又如何得安?
薛冷玉想了几种可能,心里烦躁,摇了摇头想甩去纷乱得思绪,却是不禁失笑。自己想的,是不是太长远了,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便开始相敢最糟糕的结果。
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回到了家中,却见薛父坐在院里,正对着大门。薛父对面,还坐了个紫色衣衫的身影,两人中间,摆着一盘棋。薛母笑眯眯的搬了小椅,坐在薛父身边,紫衣男子的身边,小安垂手站着。
薛冷玉推门进去,众人齐望过来,那么紫色的衣衫,竟是殊离。
薛冷玉一愣:“你怎么来了?”
殊离一笑,还未说话,薛父先道:“冷玉,怎么这么对殊公子说话?”
“爹,你怎么起来了?”薛冷玉快步走到薛父身边。只见薛父虽然头上膝上还包着白色的纱布,不过精神倒是很好。这几天回来时都是匆匆忙忙,薛父也均在昏睡中,倒是没有来得及说上句话。
“我没事了。”薛父道:“都是小伤,不碍事的。在床上躺了两天,出来透透气。”
看薛父的样子,确实是没有什么大碍,薛冷玉奇怪的看向殊离:“你怎么又来了?”
这不是上午才走吗?才几个时辰,还换了身衣服,这是做什么。
见薛冷玉见了自己,没有什么惊喜的表现,殊离心里些微的不快,却还是一笑:“不想见到我?”
薛冷玉忙道:“不是,只是奇怪而已。我总觉得你应该是很忙的,怎么这么有空。”
小安插嘴道:“殊大人来了大半个时辰了,见薛姑娘不在,便在这里陪着薛大叔下棋。等着姑娘。”
还真是能放的下身段,有闲情雅兴啊。见殊离如此低调,薛冷玉也不好表现出不欢迎:“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也算是吧。”殊离想想道:“有时间吗。”
即是有事,薛冷玉自是不好说什么,将手里的篮子提了上来道:“娘,这是展大叔要我带回来的,说是谢谢你的糕点。”
薛父呵呵笑道:“老展还真是客气啊,他们老两口,都还好吧。”
“展大妈我没见着。”薛冷玉道:“不过展大叔的身体,看上去不错。放心吧,展大哥那么细心的人,会照顾好他们的。”
薛母笑道:“是啊,小展那孩子真是不错,心好又热情……”
薛母说了一半,有些尴尬的止了。
她这才想起殊离还站在身边。她就算是妇道人家没有见识,可是人家王府里一个大官有事没事的便往自己家里跑,还这么和气的有说有笑,怎么也能看的出来,是对自己的女儿有意思。不管做父母的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也不该在殊离面前夸另一个男人。
殊离见过展风颂一面,心里也曾暗自赞叹,山野村民,竟然有那样出色的男子。可是现在听薛母夸奖,心里不由的一丝不舒服。也不好说什么,便道:“薛大妈,我有些事情,想找冷玉出去一趟,你看可方便。”
他知道薛母是不可能反对的,不过是礼貌走个过场。
薛母果然道:“当然可以。冷玉啊,你就陪殊公子出去走走吧。”
殊离又道:“我们可能回来的晚些,冷玉和我在一起,不会有危险的。”
还真是得寸进尺,薛冷玉翻了个白眼,拎着篮子进了厨房。知道小桃正在里面忙活,打算让她将水果洗了削了再装盘拿出来。
却听院里薛母道:“有殊公子陪着,我自然放心。家里的事情,小安和小桃打理的很好,不用担心我们。”
薛冷玉心里叹气,就算薛父薛母不会为了什么而出卖了自己,不过毕竟是这个年代的平民,阶级意识很严重,所以看见殊离心有慌乱,也是情有可原。
小桃正在厨房里忙晚饭,看见薛冷玉连忙打招呼道:“薛姑娘。”
“恩。”薛冷玉放下篮子:“这里面有些水果,饭后半个时辰的时候,洗了拿去给爹娘吃。殊离不知找我做什么,我晚上可能回来的迟,你们早些休息,就不用等我了。”
“是。”小桃道。
薛冷玉放了篮子,便要出门,身后小桃犹豫再三,鼓起勇气喊道:“薛姑娘。”
“有事吗?”薛冷玉停住脚步。
小桃有些闪避薛冷玉的目光:“薛姑娘,我……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薛冷玉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在我这里,说错话都没关系的。”
小桃道:“薛姑娘,我觉得你这样不好。”
薛冷玉一愣:“我哪样?怎么不好?”
小桃道:“薛姑娘,你这样一边和殊大人,一边和展公子……是不是不太……”
薛冷玉听的皱了眉:“小桃,什么叫我一边和殊大人,一边和展公子?你把话,给我说的明白些。”
小桃拼着殊离就在门外,想薛冷玉也不敢怎么样闹出动静,便道:“薛姑娘,殊大人对你如何,你该是知道的,他从未对哪个女子这般。那么即使你现在不在殊大人身边,也该矜持一些,随便的和其他男子外出,不太妥当。”
薛冷玉上上下下的打量小桃,脸上一抹压抑的怒火,半响,不悦道:“殊离有没有跟你们说,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小桃想想,道:“殊大人说,薛姑娘是他的朋友。”
薛冷玉又道:“那他有没有说,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是来伺候薛姑娘的。”小桃低了头,感觉到了薛冷玉的不悦。
薛冷玉沉下了脸:“原来你也知道。第一我不是殊离的女人,不存在连自己交朋友的自由也没有。第二你们也不是殊离派来看着我的,我不过是花钱雇两个人做些家务,如果你们觉得屈就了,马上就可以走,我绝不会在殊离面前说你们半句不是。”
薛冷玉的脸色很难看,今天本来心情还不错,这么给闹了一下,好像是被捉奸的感觉。心里不由的十分火大。
离开王府,就是因为不自在,如今却是身边的佣人也可以对自己生活指指点点,这样的事情,叫她如何能容忍。更何况,不管是殊离也罢,展风颂也罢,自己都还是坦言谈情尚早,这两边没吃着,却弄的一身腥,让人心里如何好受。
小桃见薛冷玉发火,说的庄庄件件都是自己无法反驳,而殊离命自己来时,那小心柔和的样子,却让她知道这薛冷玉在殊离心中,绝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却也绝不是一个任由他护在翼下只知承欢的女子。
小桃心里一慌,扑的一声跪了下来:“薛姑娘息怒。小桃再不敢了。”
“你给我起来。”薛冷玉没好气道:“我说了,我家里不需要跪谁,你们无须把我当成主子,但也别把我当成你们主子的禁脔。”
“小桃知道了。”小桃却不敢像薛冷玉那般无忌,压低了声音,反而生怕被殊离听见。
出了厨房,薛冷玉的脸色便不太好,看见众人,勉强笑了一下:“爹娘,那我和殊离出去一下,你们吃了晚饭早些休息。”
“好,去吧去吧。”薛母忙道:“别担心我们。”
薛父薛母年纪大了,听力不好。厨房里薛冷玉秒上桃那一番对话,他们自是没有听见。
殊离却是练武之人,小桃和薛冷玉的说话又没有特意压低声音,那一番话,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也看出薛冷玉心有不悦,碍于薛父薛母在场,也不好说什么,便向薛冷玉道:“那我们走吧。”
出了薛家,两人都没有说话,薛冷玉心情不好不想说什么,殊离却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薛冷玉跟着殊离的步子,缓缓的往村外走,走着走着,就快要出石墨村了,见殊离还是没有开口的打算,实在忍不住道:“你找我,什么事情?”
“心情不好?”殊离缓下步子,侧脸看薛冷玉。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夕阳西下,薄薄的一层红光洒在村口。
薛冷玉也扭头看殊离:“你都听见了?”
武侠小说里,习武之人的听力视力都格外的好,那么殊离应该是什么都听见了吧。
殊离默认。
薛冷玉哼了一声:“你要是被人骂水性扬花,朝三暮四,你心里痛快啊?”
殊离被薛冷玉如此直接的话说的一愣,随即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你不生气吗?薛冷玉嗔怪道。这就奇了,虽然是自己被骂,可是这事在殊离听来,应该也不高兴才对。难道是知道自己的情敌是个这么优秀的小伙子,所以觉得挺有面子的。
殊离带着笑意道:“生气倒不至于,不过我刚走街串巷的了你娘夸奖那个展风颂,心里确是有些不痛快。”
“那你还笑?”薛冷玉道:“展大哥确时是个好人,娘夸的,倒也属实。”
“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不过我倒是也能看出来。”殊离道:“就算他是我的竞争对手,我也不至于诋毁贬低他。”
薛冷玉翻了个白眼,竞争对手,言时过早吧:“你就为这个笑?”
“不是。”殊离道:“我是因为你生气所以笑。平日里见你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便是慕容浩轩那么说你,也不见你动容。可是刚才小桃不过是拐弯抹角的说了几句,看你便急了。”
薛冷玉依旧是有些气的撇了嘴:“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慕容浩轩说的这样那样,我都感觉跟我没有什么关系,自然不气。可是小桃不一样,我和你们都清清白白的,可在她眼里,却好像是背着你在外面勾三搭四一般,我怎么不气?”
姑娘的名声,还是重要的。不过是因为薛冷玉从来不曾把过去的事情加在自己身上来想,所以便毫无感觉。
看薛冷玉急,殊离心里却是觉得挺开心。从见面至今,薛冷玉给他的感觉,都是太过镇定,甚至是比他还要镇定。特别是居于男女之事上。不管是面对慕容浩轩的羞辱,还是李沐的轻薄,或者是自己的示好。她的反应都冷静的有些太无所谓。
可如今,薛冷玉终于动容了,虽然只是小小的生气,可却让殊离看见了真正的感情。
看殊离笑的轻松,薛冷玉不禁疑心顿起,犹豫道:“喂……”
“恩?”殊离应了,等薛冷玉问。
薛冷玉小心翼翼道:“小桃她……不是你安排来监视我的吧?”
殊离假是很诧异薛冷玉竟能这么想,不禁道:“自然不是。冷玉,你也把我想的太不堪了。”
便是再心里记挂,这样的事情,殊离也是不屑做的。
“那倒不是。”薛冷玉道:“我也不觉得你是这样的人,不地小桃毕竟是你的人,再说,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哪一句都是向着你的。”
殊离淡淡道:“她是沐王府的人,说话自然是向着我。你不用理会就行。”
薛冷玉点点头,对于殊离说的话,她还是相信的。在她看来,展风颂是不愿骗刀子,而殊离,却是不屑骗她。这个男人,是即使可以放低身段,可以温言相对,可是绝不会死缠烂打的。只要自己一句明确的拒绝,就算再是不舍,也绝不会纠缠。
不想再纠结在这个无聊的事情上,薛冷玉道:“对了,你喊我出来。有什么事?”
殊离道:“冷玉,你能陪我一夜吗?”
薛冷玉一惊,瞪大了眼,看着殊离,结结巴巴道:“你……你开玩笑吧。”
薛冷玉瞪大了眼,停了脚步向旁侧退了一步,拉开距离看着殊离
殊离也是那么大的男人了,不会不知道陪他一夜是什么意思吧。可看他平日里正经的样子,怎么都不是能厚颜无耻说出这种话的人来啊
果不其然,殊离俊面一红,连忙道:“冷玉,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薛冷玉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就是嘛,看你也是个老实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殊离还是有些窘迫:“对不起,我.....失礼了”
“没事”薛冷玉道。知道殊离是没想到那么多,脱口出的,怎么可能那么斤斤计较,便根本没放在心上
见薛冷玉回答的那么干脆,殊离心里反而不安。在他的思想里,一个男子对着一个姑娘家说出这样的话,那何止是失礼,便是女子告到官府说你是非礼调戏,也是没得反驳的事情
殊离不禁更觉窘迫,急于解释:“冷玉,我当真是没有那个意思,你千万不要生气....我.......”
要是再熟一点, 薛冷玉可能会稍微开开玩笑,嘲弄一番。可是偷偷看一眼殊离的脸色,却是已经红成了猪血,哪里是他在轻薄自己,分明是自己在调戏他。再说下去,只怕是要夺路而逃了
当下,薛冷玉再不敢开玩笑,敛了笑意,正正经经的道:“我真的不生气,你别太在意。我知道你说的一定是别的事情,是不是又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做的”
殊离便是想也罢,不想也罢,也没有理由会傻得把这话说出口来
殊离小心翼翼的看薛冷玉的颜色,果然正常,似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心里一宽,自己也觉得好笑,想到自己的事情却又笑不出来,微微一叹道:“我明日要离开一段时间”
“出差”薛冷玉脱口而出
“出差?”殊离疑惑的皱了眉,随机明白:“是的出公差”
薛冷玉倒是并不觉得出差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便道:“要很久吗?去哪里?”
殊离的笑容稍微有些苦涩:“也许很久,也许很快,也许......”
如今时局变换,世事难料,这一去,谁又知道何时能回,还能不能回
薛冷玉听的明白,心中一惊,抓上殊离衣袖:“很危险吗?”
见薛冷玉反应如此担心,殊离心里反是不忍:“也没有那么危险,只是时间久些,所以临行前,想来见你一面”
虽然殊离说是这么说,可薛冷玉如何不知,像他这样一路刀光剑影上来的男人,正常的危险是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若不是这一趟真有九死一生,自己也没有一点把握,他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要去做什么,怎么会那么?”薛冷玉不禁道:“你不是沐王爷身边最亲近的人吗?不能让别人去吗?非得让你冒险?”
殊离摇了摇头,只是道:“这事....不好说”
既是不能说,也是不必说。便是说了薛冷玉也不会明白
见殊离欲言又止,薛冷玉心里明白可能涉及到一些国家机密,政治纷争,自然也不能多问
薛冷玉的神色有些暗淡,抓着殊离衣袖的手缓缓松开,轻声道:“非去不可吗?”
即使是自己对殊离没有多深厚的感情,可也不能任性看着他去冒生命危险
殊离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可这虽未回答,却是等于给了答复。薛冷玉也不好说什么,若是李沐让殊离去做什么事,哪怕是明知危险,,殊离也是不能拒绝,也不会拒绝的
薛冷玉的心情,随着殊离低沉了下来,良久,方才勉强一笑:“那么今晚,要我陪你去做什么,尽管开口,要不....陪你去那种地方去开心一下....”
那种地方,多么含蓄而坦白的一个词啊。殊离便是再正经,那么大的一个男人,也不会不知道是哪种地方吧
如预料中的,见殊离板了脸,不悦道:“胡闹”
薛冷玉仍是笑:“这有什么关系,我女扮男装就是了,何况我又不会看上什么姑娘包她过夜,既不会坏你好事也不会多花你钱”
殊离还没从刚才的脸红中彻底摆脱出来,又被薛冷玉说的面色泛红,正要呵斥着她没完没了的瞎扯,却见她眼里那一抹戏谑,方察觉是她故意的插科打诨逗自己开心,心里不由的一暖也笑道:“那可不行,如今民风开放,那些地方,除了烟花女子,也不凡俊俏男子,若是有被你看上的,我岂不是花钱给自己找不痛快”
见殊离开颜,薛冷玉便也放心,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道:“那你有什么打算?莫不是在这里跟我去聊一晚上的天?”
“自然不会如此”殊离道:“带你去个地方”
“好啊”这样的时候,薛冷玉自是不会拂殊离的意,反正也跟家里打过招呼了遍由着他想去哪里
殊离也不再走,对着路边树林里一声响亮的口哨,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树林里稀里哗啦的一阵响,竟是钻出一匹全身雪白的骏马来
殊离上前几步,伸手在那马头上轻轻抚摸,那马说不出的乖,竟是伸长了脖子,用头来蹭他的手心,似是撒娇一般
薛冷玉看的可爱,便也蹭了过去,伸手刚要触上那白马的脑袋,那马猛的一一抬头,眼里竟是凶光直射
薛冷玉一惊,急忙缩回手来。正撇了嘴要睡那马定是母马无疑,却不妨殊离猛的握了她的手腕
“恩?”薛冷玉愣了一下,不明白殊离要做什么,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殊离执了她的手,轻轻的放在白马的头上,那马喷了几下鼻息,老老实实的不动,任由薛冷玉的手轻轻的放在上面
“这样他就给你摸了”殊离道“她叫闪光”
殊离拿开了手,薛冷玉试探着在白马柔顺的毛上撸了几下,见它果然没有发火,便索性的放下两只手一起捧住了马脑袋,笑道:“小闪光,乖乖哦,你长的好漂亮呢”
也不知道是听了薛冷玉拍的马屁,还是给殊离面子,那马也就乖了,在薛冷玉的手心轻轻蹭了蹭脑袋,毛扎的薛冷玉手心痒痒,不禁轻轻的笑出了声
殊离走在侧面,翻身上了马,将手递给了薛冷玉:“上马,带你去个地方”
“恩”薛冷玉也习惯了,握着殊离的大手,身子一轻,便坐在了他身前
殊离握了缰绳,却早已不似第一次的生疏,手臂虽也只是绕在薛冷玉身侧,却是有意无意的围得紧了些
闪光慢慢行了几步,离的村子稍有距离了,便放开了步子,向前疾奔而去,速度一下提升的太快,薛冷玉没有准备,心中一慌,向后一仰,便靠进了殊离的怀里
殊离没有避让,只是侧着头略避开薛冷玉飞扬的秀发,道:“冷吗”
虽是初夏,这夜里还是有些凉的,特别是在疾驰的马上,迎面风吹来,隐隐做响
“有一点”薛冷玉不由得抱了双臂,不由道:“是不是你脱衣服给我穿?你穿的又不多,脱了给我你穿什么?”
看书里也不过是穿了一件单薄的外衫,脱了给自己,他岂不是要穿亵衣?
其实要是在薛冷玉的那个时代,男人嘛,就是光着上身也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可不一样,薛冷玉忍不住的想逗逗殊离,这个正经的男人,让他在自己面前只穿着亵衣,那估计比让自己脱还难
薛冷玉嘴上一本正经心里笑的不行。那亵衣亵裤其实比起现在二十一世纪的正常衣服还要多上许多布,也不明白为什么穿着就不能见人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好在薛冷玉是背对着他的,看不见殊离脸上又是神色一变,也不说话,一手按上了薛冷玉的肩头
薛冷玉心里一惊,难道是说错话了?殊离要把她扔下去。刚要抱了他手臂不放,身子一轻,整个人竟是被提着在空中转了个身。随机整个人倒着骑在了马上
薛冷玉身子一下子僵住,脸刷的红了。这面对面的姿势,也太暧昧了吧。还好,自己的头顶只能到殊离的肩头,要不让的话脸对脸,那也太尴尬了
殊离的声音依旧平淡,一只手轻轻按在她背后:“冷就抱着我”
殊离的手上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可是薛冷玉却是能感觉到背后冷风嗖嗖,前面却是殊离温热的身子,实在很有诱惑力。便也就不抗拒,索性伸出双臂抱住他的细腰,一边安慰自己顺带着催眠殊离:“你只是一个热水袋,你只是一个热水袋.....”
虽然没有听过热水袋这个词,可是这种情况下,殊离却是一想便明白了,咧了嘴角不出声的笑了一下
多么有趣的女人,明明是做着有些出格的事情做着,可是却让人觉得她并不是随便的女子。自然殊离心里也明白,薛冷玉如此自在,是因为对着的人是自己
突然的,殊离心里涌上一个让他有些不快的念头。薛冷玉在自己面前如此自在,是因为她不排斥自己,也许还有些好感,那么栽展风颂面前呢,就算殊离相信展风颂是个老实的人,可是同为男人,他不相信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会有一个男人能够真的成为柳下惠
这个不快的念头一起,殊离轻搭在薛冷玉腰侧的手,不禁轻微的用了一点力,薛冷玉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嘴角笑意吟吟。却不防感觉殊离猛地在她腰上一掐,差点跳了起来
其实殊离冤得很,他不过是稍稍用了一点力,只是在薛冷玉敏感的肌肤来说,便是掐的力道了
“你干什么?”薛冷玉直起身子,怒道
“对不起”殊离忙缩了手:“我在想事情,有些走神”
薛冷玉抱怨道:“大哥,你在开.....骑马啊,这也敢走神,我的命不值钱,你自己的也值钱好吧。你还年轻力壮的,都还没成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是你现在有点什么闪失,连个后都没留下来,怎么对得起你殊家的列祖列宗?”
听完薛冷玉啰里啰嗦的一大段,殊离在薛冷玉耳边轻笑道:“确实,我是挺对不起列祖列宗的,冷玉你愿不愿意为我留个后”
薛冷玉搂着殊离的手,在他腰间狠狠的掐了一下,恨恨道:“不许护手,不然我生气了”
知道殊离算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做什么逾距的事情,薛冷玉心里也就不畏他,敢和他开些不清不楚的玩笑
殊离沉声道:“冷玉.....”
“恩”见殊离的声音好像是认真起来,薛冷玉也便正经道:“什么事”
殊离绷直了身子缓缓道:"男人,是经不起引诱的"
薛冷玉也是一僵,察觉到殊离的身体反常,连忙将自己往后靠,想拉出一点距离来。却又被殊离的手掌按回他怀里去
薛冷玉心里有一点的不安,想要脱离开殊离的怀抱,又不敢乱动,鼓着勇气道:“喂,你......你.......你不是....”
“你不是冷吗?”殊离打断薛冷玉的话,身子直直的一动不动,好像是要让薛冷玉安心,自己不会做出什么不该的事情来。只要,她别再自己身上乱动就好
“恩,那可是你让我抱的。你不许乱动哦”薛冷玉听了殊离这么说便也就安心,又伸长了手臂将自己埋进他怀里
殊离那略显僵硬的胸膛却是在夜风里温暖不已。将脸靠在他胸前,隔着衣服听那有力却稍有些混乱的心跳,薛冷玉心中竟是略微的有点窃喜却不敢笑出声来,只是在暮色中微微咧开了嘴
骏马飞驰,在薛冷玉快要窝在怀中睡去的时候,察觉到他们的速度缓缓的慢了下来,将脑袋探了出来,揉揉眼睛:“到了?”
“恩”殊离简单的应了一声,没想到薛冷玉睡的速度和醒的速度一样快
薛冷玉离了殊离怀抱,不禁好奇的四处张望,也许是这个时代的环保比较好,在薛冷玉看来,这地方和石墨村野没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古宅,山影,在暮色里隐隐的一些房子,看的不太真切
殊离驾着马,在一栋宅子前停了下来,那宅子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笑道:“听这马蹄声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殊离也笑道:“三叔的听力还似以前一般好”
被叫做三叔的中年男子看见殊离怀里半睡半醒的薛冷玉,面上竟是难以掩饰的一抹喜悦之情:“这位姑娘是.....?”
“朋友”殊离的回答,却不免让三叔略微失望,却也不太相信
殊离从未带过任何人到这里,可第一个带来的女人却不是他的女人而只是朋友
薛冷玉却是对三叔扭头一笑:“三叔好,我叫薛冷玉”
见面打招呼,这是礼貌嘛。三叔也对着薛冷玉笑了一笑
殊离便这么抱着薛冷玉下了马,将缰绳交给三叔,看着薛冷玉在一边活动着有些酸软的手脚,一边四下里大量这宅子
从外边开,这是个十分普通的宅子,看不出内里有什么城府,只是隐隐觉得应该不小
“这是我的宅子”殊离解释道
“你的宅子?”薛冷玉奇怪:“你不是住在王府吗?”
“我是住在王府”殊离道:“这地方,是我的私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薛冷玉半懂不懂的点点头,恩,像殊离这样的身份地位有个自己的宅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进来吧”殊离十足的一副主人的样子招呼薛冷玉:“我已经让人备了晚饭,饿了吧?”
薛冷玉跟在殊离身后往里走:“还好,饿倒是不饿”
下午在林子里,吃了两个很大的桃子,虽然都是水分没什么实在的东西,不过她以前的时候为了减肥,晚上大部分也都是吃个水果当晚饭的
进了院子,便马上迎上了一股穿着布衣长裙的小姑娘,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长相甚是秀气,看见殊离时,大眼里光芒一闪,脸上笑意四溢:“公子,你来了啊”
殊离道:“恩,最近无事吧?”
那女子恭敬道:“我们一切都好,就是公子许久不来,我们有些担心”
殊离面上一丝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笑意:“我没事。对了,这位是薛姑娘”
那女子连忙的向薛冷玉道了个万福:“小沫给薛姑娘请安”
这一下弄的薛冷玉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连忙摆手道:“小沫姑娘,不用这么客气”
殊离却是制止了薛冷玉的惊慌,道:“小沫,这薛姑娘以后便是这宅子的主人”
“啊?”
“........”
小沫和薛冷玉同时愣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呢?”薛冷玉先是一愣,随即责怪的道:“我可还没答应你……”
虽然殊离这种表白的方法其实她并不讨厌,却也不能因此而答应。
殊离道:“冷玉,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说你是这宅子的女主人,而是说你是这宅子的主人。”
薛冷玉又是一愣,这主人和女主人,有什么不同,只是微微一滞。随即恍然,心里更是惊异:“你要将这宅子送给我?”
只有这样,自己方才能是此间的主人。若是和殊离在一起,便只能是女主人。
“不错”殊离道:“这宅子,里里外外的也有几十间,大约十来个下人,还有这宅子后面有一片良田,我都送给你。三叔是这里的管家,他是个极可靠的人,到了时候,自然会将租子什么的收上来交给你,这一切事情,你都不比操心。”
薛冷玉听的更是云里雾里,懵懵懂懂的不知所以。
殊离又道:“这院里的下人,虽然不多却都是贴心之人,我将他们托付了与你,知道你必会善待他们,我也安心。”
“等等等等。”薛冷玉连忙道:“你这是干什么?你将这宅子送给我,这是什么意思。”
殊离的话说的薛冷玉心里冰凉一片,这种感觉,怎么都是在交代遗嘱,分配遗产。
“没什么意思。”殊离却是一笑:“只是我最近事务繁忙,久不能来此,所以希望你能帮我稍作管理一下。”
“可我听着怎么不是这意思?”薛冷玉不满殊离明显的敷衍。
殊离也不多说,拉了薛冷玉往前走,一边对小沫道:“我吩咐的事情,可都已办妥?”
小沫却是不敢跟殊离讨价还价,连忙道:“酒菜都已备好,就在公子的院里。”
殊离恩了一声,也不避嫌,牵了薛冷玉的手往前走:“带你去看看我的住处。”
薛冷玉虽然心中对这事情有千言万语要对殊离说,却也是好奇他的住处是什么样子,再者知道还有一夜的时间,也不急在一时,便任由殊离牵着走。小沫落了三五步的,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这宅子虽然不大,却也不小、穿过一个长廊,又一个花园,殊离方指着前方一片郁郁葱葱的院子道:“那便是我的房间。”
薛冷玉抬头看了,这是个精巧的小院,还没有李沐的枫园一半大小,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也是有一排三间的房子,对着一个小巧的花园,花园里,有个小亭,里面桌椅齐全。
小亭的两边,点了几盏灯笼,将亭子一片照的甚是光亮。桌子上,此时已摆了晚饭,也不甚丰盛,远远看去不过是五六个菜,一个酒坛,对面放着两幅碗筷酒盏。
“原来你是早有预谋。”薛冷玉道。
“这怎么叫早有预谋。”殊离笑道:“请人吃饭,难道能不早作准备。只是我这宅子简陋,你不要嫌弃就好。”
“我怎么会嫌弃。”薛冷玉说着,当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也不用喊,自己便在桌边坐下了。
殊离笑了笑,对小沫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今夜难得,便想只有他和她。
殊离亲自端了酒,询问薛冷玉:“能喝吗?”
薛冷玉凑了过去,在那坛子边闻了闻,只觉得一股浓醉香气扑鼻,便点了头:“喝一点吧。”
薛冷玉并不嗜酒,可是也许是遗传的原因,她的酒量还真是不差。不过那是现代的茅台五粮液之类,殊离这不知是什么牌子的酒,还真是不知道。
“这酒叫什么?”薛冷玉道。
殊离扬了扬眉:“这酒是自己酿的,没有名字。”
“自己酿的?”薛冷玉更是好奇,看着殊离拿过她面前的杯子,斟了大半杯,便伸手拿了过去。
殊离一面给自己也倒了,一面道:“你若是愿意,可以给这酒起个名字。”
薛冷玉端起酒杯,也不待殊离招呼,轻舔了一口,细细品尝,感觉滋味还不错,索性便倒进了嘴里。
还真是想不到薛冷玉会如此豪爽,殊离一楞,也倒满了杯,有些无奈道:“我本来还想先干为敬。”
薛冷玉不屑的笑道:“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男人,喝的该都是烈酒才对。没想到这酒,也不怎么样吗?”
难怪看古代电视里,那些大侠喝酒都是一碗一碗,一喝几坛的,原来纯粮食酿的酒,果然是没有什么度数。
看薛冷玉豪情万丈的样子,殊离无奈的道:“你可别小看这酒,后劲很强的。”
“有那么厉害吗?”薛冷玉还是半信不信,看殊离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却是没有那么张狂,而是举了酒杯,对着殊离装模作样咳了一声道:“殊公子有礼,这杯酒,小女子敬殊公子,多谢殊公子的款待。”
“不敢不敢。”殊离也配合着薛冷玉演戏,举了杯道:“在下何德何能,蒙姑娘赏脸,已是厚爱。略备薄酒,款待二字,实不敢当。”
看着殊离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又回到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张冷酷面容,薛冷玉不禁扑哧一下子笑了出来。
“笑什么?”殊离喝了酒,也不催薛冷玉,拿了筷子,夹了些菜放进她碗里。
薛冷玉也不推辞,一手拿酒杯,一手将殊离夹的菜吃了,眯着眼:“我想起那时跟你还不熟的时候,你总是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我还以为你都是不会笑的呢。”
殊离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半响,道:“我以为不笑,会比较有男人味。”
这理由说的薛冷玉也不禁笑了出来,歪着头看灯光下的殊离,不似平时的冷冷清清,星目剑眉,眉眼含笑,冷峻的线条整体柔和的下来,竟是也有一丝温柔的感觉。
“饿了吧,多吃点。”殊离自己不吃,却是不停的往薛冷玉碗里夹菜:“我这厨子虽然不是御用,不过手艺,却是真的不错。”
“恩,确是不错。”薛冷玉虽然中午吃了,可是下午在山林里走了不少路,没说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看着一桌子菜,却是真的有些饥肠辘辘。
见薛冷玉吃的开心,殊离也便开心,几乎只顾着给她夹菜。自己只是倒着酒喝。没有一会,半坛子酒便下了肚,却依旧是眼睛闪亮,没有一丝醉意。
薛冷玉吃着吃着,觉得口渴,便自觉的向殊离举了杯子讨酒。
“你不能喝了。”殊离道。
“我才喝了两杯嘛。”薛冷玉自己看不见,她白皙的面上已经浮了一层浅浅红晕,说话之间,也有了一丝鼻音。在殊离听来,却是带三分撒娇的感觉,听在心里不禁更是柔情似水。
“这酒后劲大。”殊离解释道。
薛冷玉才不信,皱着眉伸手去拿,一边道:“不要小翘人,我的酒量很好的。你不都是喝了这么多,也没事啊 。”
殊离单手举着酒坛躲开薛冷玉的手:“你不能跟我比,我是男人。”
不管怎么说,殊离也不会相信薛冷玉说自己酒量好的话,这酒劲有多大,他心里有数,因为是自己亲手酿的,觉得意义不同,便由着她喝了两杯,谁知两杯下肚,见她已是面颊飞红,口齿微乱,心里便已经开始后悔。
“男人怎么了?男人拽些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薛冷玉被激的起了性子,偏不服这个软,又不是自己什么人,还管自己喝酒。伸手够不着,索性起了身。
薛冷玉伸直了手臂,倾身向前,两手环抱住殊离的手臂,想去够那坛酒,却不料腰间猛地一紧,被一股大力一拉,整个人往下一坠,竟是稳稳的坐在了殊离的怀里。
殊离开始的时候,还是只想着将酒拿的远些,谁知薛冷玉直接晃悠悠的便走了过来,整个人往他手臂上一依,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心中一漾,脑中涌起一阵热流,另一只空着的手便控制不住的攀上她的纤腰,稍一用力,薛冷玉整个人便倒在了他的怀中。
薛冷玉被拉的身子一坠,酒意猛地清醒了三分,有些惊恐的抬头,却对望上殊离的眸子,那眼中浓浓情意让她心里一慌,这情这景,她便是再未经情事,又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薛冷玉干笑:“你醉了。”一边挣扎着要起身。
殊离放下酒坛,另一只手也扶上薛冷玉纤腰,微微使力将她控制在自己怀内,侧坐在他膝上,略低下头,和她对望,哑声道:“我没醉,你醉了。”
那眸子清明闪亮,没有一丝醉意。
薛冷玉眨了眨眼,伸出手臂推在殊离肩头,努力的拉出一点距离,头虽然有点晕晕的,还是挣扎着道:“你没醉就好,我就是醉了……也不碍,我酒品很好的,你把我丢在一边,我睡一觉就好。”
殊离轻轻一笑,大手按在薛冷玉脑后,将她的头按向自己肩膀,轻轻的靠着。稍微使上一点力,不让她挣扎。薛冷玉也不敢乱动,怕是更刺激了殊离的欲望。我怎能丢你在一边。”殊离的声音因为渴望而有些嘶哑:“你便是要睡,我也得陪着。”
薛冷玉趴在殊离肩上,两手无助的轻拉他的衣角,不敢触碰他半分。身子僵硬,却不敌脑袋里晕乎乎的感觉。
这酒还真是厉害。薛冷玉一边怪自己太大意,一边紧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别说她对上殊离没有一点胜算,就算殊离用强,她也没有办法反抗。单是看殊离那深情浓的化不开的眼神,她都没有了反抗的勇气。
难怪人有时候会犯错误,这良辰美景,花好月圆,怎么让人不动心。殊离的手,搂在腰间,虽然有些强硬却不失温柔。
殊离将薛冷玉抱定,右手抚上她的背,由上而下,从肩井一直道接近腰间,缓缓抚摸,大掌火热,便是隔了衣服,还是叫薛冷玉瞬间红了脸。
一下又一下,那抚摸虽叫薛冷玉心里剧烈的跳个不停,可是渐渐的,竟然觉得十分的舒服,头也没有那么晕了。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怎么样?”殊离柔声道:“舒服了吧。”
“恩。”薛冷玉低低应了,发现殊离的手虽然动作大,却只是在她背后有规律的抚摸,似乎是一种按摩,让她的酒意散了去。心里一宽,身子也软了下来。
“好了。”殊离停了手,却不舍得离开她温软的背,犹豫着是退开,还是继续搂着。
晃了晃脑袋,果然是没有那么晕了,薛冷玉不禁的眉开眼笑:“舒服多了,好神奇,殊离,你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替你按摩了一些穴位,让酒气挥散了而已。”殊离道。
“这样啊。”薛冷玉若有所悟,随即兴奋起来:“殊离,你会武功的啊?”
“是啊。”殊离点头,一手仍是不舍的轻放着薛冷玉背后,一手在桌上端了酒,缓缓往自己口中送。
“你一定会点穴喽。”薛冷玉根本没有注意到背后的手,心思全部放在点穴上。这可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神奇事情,要是殊离会的话,能教上自己几招,那可不要太有型。
“教我吧。”薛冷玉顿时睁大了满是期望的眼睛,直直的盯了殊离。
“为什么想学这个?”殊离看薛冷玉那急切的脸,不禁奇道。
虽说江湖上会武功的女子并不少,,可是那大多是武学世家之后,她这个年级才开始学武的,却是晚的有些多了。
“帅啊。”薛冷玉想着想着,便笑意飞扬起来。嘴角轻微的扬起,眉目间都忍不住的含了那一抹得意的神色。
一个现代人,从小看着武侠片长大,看多了飞来飞去的所谓大侠,如今有机会能够自己也体验一把,那是怎么样的开心与得意啊。
殊离一杯酒进了口,看见薛冷玉那眉梢一扬,笑意满面。心中猛地一震,那口感柔棉的酒进了喉,竟是火辣辣起来,直烧的口干舌燥。脑中一空,便再也控制不住的,对着那微启的红唇,便吻了下去。
见那俊颜在面前忽然放大,薛冷玉心里一慌,恍惚明白了殊离想做什么,便本能的想要退开,却觉脑后一只大手轻扣,不让她移动半分,眨眼间,那温润的唇,便贴了上来。
薛冷玉心中惊恐,双手抬起搭上殊离肩头,正要将他推开,颈后一麻,便动弹不得。
再想不到殊离会做出这种事来,薛冷玉这一下的惊慌甚于任何时候,使劲的眨着眼,却是动也动不了,话也说不出来,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殊离的唇贴在自己唇上,却并不深入,只是半咪着双眸,眸色黯然,不时的轻舔吸吮,轻柔辗转。
殊离眼眸微抬,看见薛冷玉眼中的惊惧和怒意,却不为所动,只是在唇与唇的交接中,低声呢喃:“别怕,我只是亲亲,亲完之后,随你怎么处罚。”
听了殊离的话,薛冷玉心中的怒气顿时无影无踪,心中那原来便已吸乳蚕丝的防线崩的一下断了。一个男人隐忍如此,叫她如何能不动容。
薛冷玉如何能不知道殊离的渴望。也知道殊离正在努力压抑,而他的压抑,正是因为对自己的重视,说的难听些,自己这样的身份背景,他便是强要了自己,自己又能如何,只要稍微狠心些,根本不必如此苦苦压抑。
可殊离的吻,虽是情不自禁,却是控制的温柔无比。放在她背后的手微微颤抖,可是不敢多用一份力道。像捧在手心的珍宝。
薛冷玉的心一软,身子也软了下来。
感觉道怀中人的放松,殊离心中一喜,壮着胆子轻轻地在她颈间一按,替她解了穴,唇并不愿意离开那富有弹性的红唇,心里却忐忑的做好准备,随时被一个耳光打到一边。
殊离心里紧张的等待薛冷玉的反应,憋住了呼吸,虽只是短短的一刻,却是仿佛过了千万年一般,动也不敢动。那经历过多少生死之战淡定无波的男人,此时却是心跳的快如擂鼓
薛冷玉只觉得背后又是一麻,知道殊离已经解开了自己的穴道,可是看着眼前那本该冷清硬朗的俊颜上一抹小心翼翼的神色,心中便怎么也强硬不起来,没有挣扎,微微的闭了眼。
殊离小心观察着薛冷玉的反应,看见她似是温顺的承受了自己,心里惊喜万分。再忍不住的手臂张开,将薛冷玉紧紧楼进怀里,低头寻了她的唇,覆了上去,喃喃道:“冷玉……”
“恩。”薛冷玉星眸微闭,醉眼迷蒙,答应这微启红唇,却不防殊离温润的舌正描绘着她唇的形状,舌尖探入,只是轻轻一触,两人均是电击一般的一颤。薛冷玉自觉的便想退后,殊离却是再不放手,大手穿过薛冷玉的黑发,按在她的脑后,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依,唇齿相缠,这一吻,当真是炙热缠绵,殊离恨不得是用尽一生的时间,都只在这一刻,再不要分开。
薛冷玉的手臂,也软软的缠上殊离的脖子,在殊离的唇齿之间微微的喘息着,似是一汪春水融化在他怀里,使不上一点力气。
良久,殊离被这一吻挑起的欲望再也忍无可忍,虽然舍不得,却还是微微的离了她的唇,缓缓移在她耳边,轻啃着她的耳坠,感觉到她不可抑制的颤抖,那因压抑而嘶哑的声音说不出一蛊惑:“冷玉,可以吗?……”
虽然不是这个时代薛冷玉的身子那样熟知情事,可薛冷玉生在开明年代,也不至于那般青涩,后面要发生什么事情她自然也是知道,也知道该要及时喊停。可是此时气氛实在太好。
月色温柔,身边的男人也柔情似水,能感觉出他紧绷着身体隐忍着难耐的欲望,虽是面临崩溃的边缘,却还是要得她一个首肯,她右不肯,便是忍的再苦,也不愿勉强了她。
那耳坠上传来的感觉麻麻痒痒,知道殊离是在诱惑自己,知道如果足够理智,是该拒绝这个男人的,可是这一刻,眼角一点余光能看见殊离那半眯着的眸子里,窜动的欲火和隐忍,以及浓的化不开的情意,心里猛地一缩,那拒绝的话,竟是说不出口来。
拒绝珠了也就罢了,如何拒绝自己的心。
见薛冷玉没有出声,殊离忍不住难耐的火,便又在薛冷玉耳边轻轻的咬了一口,声音充满了痛苦:“冷玉……拒绝……便推开我……”
要殊离自己放手,他是打死也舍不得的,可搂着薛冷玉的手臂,却是没有再用一丝力气,只要薛冷玉稍微一用力,他便会放手。即使是再不舍,也会放手。
本来今夜,便只是想单纯的有她陪着而已,谁知道这感情的事情,一旦失控便无法收回,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一瞬间瓦解,如今她浑身上下,只感觉快要燃烧了一般,刚才入肚的酒似乎也在体内翻滚起来,将头抵在她颈窝,等着她的回答,却忍不住坏心的在她脖颈处暖暖的吹着气。
实在受不了殊离的挑逗,薛冷玉也不愿狠心的逼着自己昧着心意,殊离难过,她此时又哪里好过,周身都觉得酥软难忍,却不知道具体想要的是什么。
再不愿瞻前顾后多想,发软的手臂微微的用力,将自己又向殊离贴近了一些,那短促的一声“嗯”,从半张着的红唇中吐出,却是变成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低吟。
一声近似呻吟的回答,瞬间点燃了殊离所有的燃烧的欲火,得到了薛冷玉的默许,他再没有一点犹豫,有些急发的自腰间拉开长袍的丝带,火热的大手便探了进去。
殊离炎热的手掌触到薛冷玉微凉的身子,一暖一凉间,薛冷玉不禁轻微的一颤,起了一身的粟粒,却又被搂紧了些。殊离带着狂喜的眸子低下来,急切的寻着她的唇,再紧紧覆上,辗转轻吻。
这吻,却不同开始的轻柔,而是带着一丝急切的热情,仿佛想将她吞进一般。
灵活的舌,挑开红唇溜了进去,与薛冷玉的嘻戏缠绵,直到几乎喘不过气来,方才微微的离了,顺着她白皙的颈项一路向下,轻啃舔咬,留下一串串的湿痕和淡淡的印记。
薛冷玉搂着殊离的脖子的双臂,此时软的没有一丝力气,横跨着坐在他的膝上,任由他一只手在背后托着自己,才不至于摔下去。另一只手已经拉开长袍的腰带,伸进了她的裹胸,从腰间缓缓的向上摩梭,手掌火烫而稍显粗粝,抚过薛冷玉细腻的肌肤,轻微的摩擦给两人由身至心都带来了极度的震撼。
薛冷玉死死的咬着唇,忍住快要溢出的声音,殊离却是不停粗重的喘息之声不断。手掌隔着亵衣揉搓上那一片柔软,指尖轻轻的刮了一下那尖顶。
薛冷玉何曾受过这种刺激,短促的啊了一声,那脸上颜色红的欲滴下血来,也顾不了太多,低头一口咬住殊离浑圆的肩头。
殊离肩上些微的一痛,心中欲望更是徒升,抬头将薛冷玉的呻吟含进口中,握着她的小手伸进自己的袍子,让她感觉到自己明明白白的想法。
滑过殊离紧致却光滑的肌肤,触碰到那硬硬火势的茁壮,薛冷玉心里一惊,有些惊慌失措的想要收回手来,却被殊离强的的握住不放,脸在她烫的不能自己的颊边轻蹭,低哑着声音道:“我们进房……你看……他都这样了……”
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薛冷玉只觉得羞的不行,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将头埋在殊离肩头不肯抬起一点,只想着什么都看不见便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殊离心中却是暗暗的一喜,因为知道薛冷玉曾是慕容浩轩的小妾,于男女之事上,定不陌生,毕竟是个男人,心里多少有一丝不快。
可如今看薛冷玉的反应,却是和全然不曾经过人事的少女无异,那种羞涩紧张,是装也装不出来的。他心里便知薛冷玉所说的忘记过去之事无假,想着她那么无动于衷的对着李沐和慕容浩轩,却在自己怀中柔顺应承,心中更是暖的化解不开。
薛冷玉这样的女子,若不是真的心中情深,便是再怎么样的权势倾天,富贵逼人,又如何能愿意委身。
殊离心中一热,伸手将薛冷玉横抱着站起身来。薛冷玉低低惊叫一声,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殊离眼眸中,闪着再明白不过的欲望,薛冷玉的身子并不娇小,窝在他怀中却是没有什么分量。
殊离大步走向卧房,踢开房门走进去,也不转身就将门又踢上,走到床边,将已是媚眼如丝的薛冷玉狠狠压进新换的锦被,手上不停的解着自己的衣裳。
殊离的性子便是冷清了些,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烟花之地,绝色女子也不是没有碰过。可是却从来没有过这般明知不该却还是难以压抑的欲望。只觉得再稍等一时,都会被这一身的火给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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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今天看了好几个留言,心里惭愧。关于主角是魂穿的为什么人不见了这一点,末末是真的没注意到,抱歉抱歉,只是个开头,请大家忽略,以后会注意不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关于字数,我不知道所谓一章一篇和一章几篇是什么意思,我都是按字数来算的,我一天至少更新五千字,应该不算太少吧,因为最近年底忙,等忙完了这阵子,是会加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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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殊离的大床,薛冷玉半眯着眼看着他,身下是柔软的被褥,上方是殊离火热的身躯,这个时候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再看殊离轻车熟路,也应该根本不必自己费心。
殊离衣衫,片刻便尽数落地,只剩下身的亵裤,常看练武的身子精壮修长,没有一毕赘肉,看的薛冷玉一阵口干舌燥,差一点忍不住来个饿羊扑狼。
飞快的除了自己的衣衫,殊离俯下身去,薛冷玉外衫的长袍已被解开,半遮半掩的娇躯上,隐隐露着内里雪白的肌肤和一抹粉色的裹胸。发簪不知什么时候被抽出,秀发丝一般散落在锦被上,更衬的肌肤赛雪,晶莹无暇。
殊离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某处,深深吸一口气,死死压住想就这么长驱直入的念头,低下头,含了薛冷玉的唇,便是一阵火热激烈的吻。
薛冷玉略微的抬头回吻,感受着他的热情,那雨点般的吻从唇齿一直密密的延到胸前,隔着亵衣含着那一点,轻轻的啃咬,舌齿并用。手上也不闲着,大手早已将裙摆掀起,顺着大腿往上轻揉。所经之处,留下一路火苗。
薛冷玉只觉得全身都在冒火,早已分不清是哪边的感觉更激烈些,只能由着殊离的动作时轻时重,时急时缓。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的声音溢出口去。
“舒服吗?殊离微抬了头,眯眼看着薛冷玉欲仙欲死的表情,从来床弟之间的事情对他而言,不过是解决男人的生理需要,他又何曾如此用心的去讨身下的女人欢心。可这一刻,却是希望能给她带来最大的舒适。
薛冷玉此时哪里还说的出话来,根本不敢睁眼去看他因为情欲而染上一抹殷红的脸,身子不停的轻颤,不由的伸手穿过他的长发,掌心摩挲着他的头皮,有些惧怕,却又不由的想要更多。
殊离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又埋首下去,挑开已经滑落的抹胸,顺着一直舔吻到平坦的小腹。
薛冷玉呻吟了一声,能感觉到腿间抵着硬硬的火热和殊离咬着牙的隐忍,明白他是努力让自己也有愉快的感觉,心里一暖,想着今夜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不由的道:“你若是能不走……该多好……”
薛冷玉话一出口,只觉得殊离的身子一颤,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
心里一惊,薛冷玉暗想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却见殊离自她胸前抬了头,一双欲火深重的黑眸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看的她一阵心慌。
薛冷玉有些紧张,胸前猛地感觉一空,有些难过,身子上还酥酥麻麻的,总觉得少了什么,不禁轻轻的扭动了动,抱怨道:“你……怎么了?”
薛冷玉一想,自己这样的问题,在殊离听来,是不是想要拖他后腿,不让他去做事情啊。心里一点淡淡的伤心,李沐的事,在他心中果然还是第一位的,便是一点也不容自己插手,嘴里却不禁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不是不让你去,只是担心……”
话没说完,却再度被狠狠的吻住。这吻不同开始,却是带了一丝隐忍。而殊离的手,也只是按在她身侧,除了吻,再无其他动作。
薛冷玉有些难过,鼓起勇气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将他拉着贴进自己。
殊离顺从的贴近一些,却仍是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无比温柔的吻着。薛冷玉疑惑的咪了眼,稍稍扭头避了殊离的吻,面色有些难看:“殊离,你有话便说,我不喜欢你这样。”
殊离一阵沉默。
听不到殊离的回答,薛冷玉心中一阵冰凉的感觉,如坠深渊,咬着牙道:“若是你觉得我会拖累你,我们大可不必如此。放开我便是。”
“我不会放的。”殊离又将自己的身子向下,紧紧和薛冷玉得身子贴着。那硬硬的地方和薛冷玉曼妙的身姿契合,说不出的销魂感觉。
“那你什么意思?”薛冷玉心里有气,伸出手来推他肩膀,想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殊离却是在她耳边低低得一声:“别动。”停了片刻,随即道:“我……不太会道歉。”
“啊?”薛冷玉不解其意,等他解释。
殊离从薛冷玉身上翻下,侧躺在一边,拉过锦被盖住两人,将薛冷玉揽在自己胸前,闭了眼,一动不动的静了一会,等着自己深切的欲望稍微的压下去一点,才缓缓道:“我只顾着自己一时的冲动,却没有考虑到你。是我太怎么了。”
“别这么说。”薛冷玉体贴道:“我知道,你只是因为对明天有所恐慌,所以才会不舍得……”
殊离缓缓摸着薛冷玉的秀发:“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却如此对你,这不是怎么是什么?我岂能用自己一时的情意,却牵绊你的一生?”
知道殊离的意思,薛冷玉心中一暖,那一点点不满顿时烟消云散,箭在弦上是种什么感觉,虽然薛冷玉不能感同身受,却是可以想像。就连自己也会因为忽然的中断而觉得一阵的难过,何况是殊离。
不禁伸手搂了他的脖子,凑上去在他嘴角一吻:“你不会有事的。”
殊离也抬头吻去,半响,方放了开来:“应了我,等过一阵,若我回来,我们便成亲。”
“等你一阵?”薛冷玉迷惑的看着他。
殊离苦涩一笑:“若是三五个月没有消息,便不必等我。那展风颂……能看出也是极好的男子,他照顾你,我也放心。”
薛冷玉在他下巴咬了一口:“在你心中,我便是那样的女人?”
这一口生气咬的重了,留下几个淡淡的齿痕。
殊离也不躲,笑了笑,手指缓缓的摩着她柔软的唇,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这一去,吉凶难料,岂能让你空等?你若是能有一个好的归宿,我便是再回不来,也安心。”
薛冷玉知他必不会危言耸听,神色暗淡了一下,犹豫道:“真的那么危险?”
殊离点了点头,再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薛冷玉的脸。这或许是最后一夜,多看一眼,便记得深一分。
薛冷玉心里难过,眼眶一红,殊离这样一个男人,该是忍着怎样的痛,才能说出钭自己托付他人的话。
今夜良宵,机会难得,不想被这无法改变的沉重浪费。趴在疏离赤裸的胸前,薛冷玉想要使气氛轻松一点,忽然坏心的伸出手指戳了戳面前的那一点红点,感觉到他猛的一抖,正要笑出声来,却不妨他猛的抓了自己手腕。
“恩……”殊离抓住的地方,正是被慕容浩泽弄伤的那只手,虽然已经上了药,却还是难免的一痛,忍不住的呻吟子一声。
以为自己的力道握痛了她,殊离松了,却并不放手,执着她手腕在自己唇边一吻,却因为看见了腕上未退的红印,眸色一暗。
“这是怎么伤的。”殊离道。这伤,一看便知是人为。他心中隐隐的杀气压抑不住的四溢而出,竟是因为这一点微不足道的伤,有了一丝想要将那人杀了的念头。
“没什么。”即不想因为自己让殊离和慕容家弄出什么矛盾,也不想别人插手自己以前的恩怨,更不想他对自己的过去再有了解。薛冷玉急着想抽回手来。
殊离却是不放,在她手腕细细的看了,皱眉缓道:“慕容浩轩?”
这伤,是只有慕容家独有的内力才会造成。
“不是他。”薛冷玉脱口而出,随即察觉自己失态,讪讪笑道:“真的不是他,你别瞎猜了。这也不是什么伤。”
殊离的眼神灼灼的看着薛冷玉,道:“冷玉,你说过,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相互信任。你我虽不是夫妻,可是……我不想你瞒我。”
他们虽还不是夫妻,可在殊离看来,却是已把薛冷玉当做是自己的妻子。
没想到殊离会将自己那日的话记得那么清楚,薛冷玉心中感动,便也不愿瞒着,便道:“真的不是慕容浩轩。”
“那是慕容浩泽?”殊离的眉皱的更紧。慕容家如今便只有这两兄弟,再无别人。
薛冷玉点头默认。
“他为什么伤你?”殊离心里闪过那日慕容浩轩责问薛冷玉的话,她跟慕容浩泽之间,不是该有旧情的吗?难道是因为慕容浩泽被拒绝所以恼羞成怒。
“我也不知道。”薛冷玉真的无辜:“我去大贺钱庄换钱,正好遇上慕容浩泽。我都不知道以前哪里得罪了他,只感觉他恨不得要掐死我一样。”
“一点也不记得了?”殊离道。
越是知道薛冷玉和慕容家有过旧情,过去的事情,殊离便越不好开口询问。免得薛冷玉多心,以为自己会在意嫌弃。
薛冷玉神色也是迷茫:“一点也不记得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事情不是像慕容浩轩说的那样,不说我对慕容浩泽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见我时得那样子,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要说我们之间有过什么,真是打死我也不相信。
殊离犹豫片刻,试探着道:“需要我帮你查查吗?”
薛冷玉心中一动,殊离是李沐身边的亲信,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是做什么的,不过人员脉络自是广泛,查一桩不算陈年的往事,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可是……看慕容浩泽那日的表现,这该是非常不能对外人道的一件事情,这么一调查,岂不就泄露了出去。
毕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不能让外人知道,也就不敢说。万一……万一真的和自己过去有什么关系,这险还是不能冒。
见薛冷玉脸上神色变换,殊离以为她在想自己是不是有它心,忙道:“冷玉,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知道你过去的事,只是怕事情不解决,慕容浩泽还会伤害你。
薛冷玉回过神来,笑了一下:“我没想什么,只是你现在自己事情都忙的无暇分身,我怎么可能还要让你分心。”
“这无妨。”殊离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无需跟我客气。”
“我才不跟你客气。”薛冷玉笑哼道:“便宜都给你占尽了。再跟你客气,我不是亏死了。”
“就是。”殊离接了薛冷玉的话,不甘寂寞的伸手探进锦被内,在她背上轻轻摩挲:“冷玉,我知道你和其他女子不一般,你是个不愿意靠着男人的姑娘。可是,我却不愿你如此生疏,可以的时候,靠着我,没关系。”
“恩。”薛冷玉舒服的轻轻哼了一声,伸手搂了殊离的脖子,将上半身的重量压在他胸膛上,道:“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我也心疼你。
你的事情我一点忙也帮不上,还要让你操心,我会难过的。”
殊离笑笑:“我的事情,何止你帮不上忙,便是我,也无法掌控。”
“是不能告诉我,还是怕我担心所以不愿告诉我?”薛冷玉认了真:“你知道,等一个人并不难过,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知道。”殊离眼里,掩饰不住的心痛,将下巴轻轻抵在薛冷玉的额头:“是我对不起你。”
“不要说对不起。”薛冷玉坐起来一点,正视着殊离的眼睛:“我这人便是这样,不能改变的,便接受。能够改变的,绝不妥协。如今,不如我们定一个约定。”
“约定?”殊离不解的看向薛冷玉,不知道她那脑袋里,又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薛冷玉道:“你如今有自己的事情,而我,也还有些过去需要了结。不如我们定一个时间,以半年为限,半年内,若是我们能够解决自己的事情,便来这里再会,若是不能,谁也不必等谁。谁也……不必记得谁。”
殊离沉默了半响,神色低沉:“你……舍得?”
“我不舍得。”薛冷玉道:“可是不舍得……又能如何。即使是我能放下一切事情,你可以吗?”
殊离被问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薛冷玉又道:“我是个冷静时可以很冷静,冲动便可以不顾一切的人。我可以丢下一切跟你去浪迹天涯,你可以吗?你能抛开现在的一切,什么再不管不顾,和我一起离开这所有的事情吗?”
殊离还是说不出话来,薛冷玉微微一笑,心里并不意外,也并不难过。她认识殊离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却是能够理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便是对自己再有深情,也许能够愿意为自己死,却也不会背叛李沐。
这是种现代人也许不太能理解的忠诚,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薛冷玉虽然不知道殊离是什么原因,却知道,用感情逼迫他背叛或者背弃,那是不应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若是相爱,便该接受。
“冷玉……”殊离的声音,经过几许挣扎的痛苦:“我……现在……还不能……”
“我知道。”实在是不愿意看他这样的纠结,薛冷玉飞快道:“我说了,我不是不让你走,你该做的事情,还是放心去做,如果有缘,我们自然会在一起。”
殊离看着薛冷玉,说不出此时是什么心情。说她不在意,可是明明白白的看见眼里深切的情意,说她在意,却又将分别说的如此坦白。
还要是换了其他女子,此时只怕是哭的已经不能自己,悲痛欲绝了。
良久,殊离方道:“你相信缘分?”
薛冷玉大眼睛闪闪发亮:“以前不相信,以前我甚至不相信鬼神,可是我现在相信了,我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不是上天安排了我们在一起,便是天涯海角,我们也自会重逢。”
这一个闪电劈中,借了别人的身体,穿越千年,还不叫缘分?这还不能不信鬼神?若是说千年时光都不能阻止,那么还有什么样的事情可以将他们分开。
薛冷玉的神情,无比的笃定认真。殊离心中一宽,终于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子,并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无所谓,不禁的豪情万丈起来:“冷玉,为了你,我不会让自己死的。”
薛冷玉微微一笑:“我也是。我也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既然相拥而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何不展颜微笑,留最美好的一面给彼此。即使真的再不能想见,他们的人生都还长,也不能一辈子沉溺在此。
或许相比而言,薛冷玉比这时代的很多男人都还更明白,爱情不可能是生活的全部,即使他美得令人愿意一生沉迷不醒。
殊离将薛冷玉紧紧揽在胸前,心里激动难平。
一个爱自己的女子好找,一个可以理解自己的女子,却是难寻。如今现实让他们不得不分离,若是没有超出凡人的信心和坚定,又发何能够给本来就乱了分寸的自己一个安心。
长夜漫漫,却是转瞬即逝。薛冷玉依在殊离胸前,肌肤相亲,两人都不愿多动一下,生怕破坏了这样的气氛。到了下半夜,奔波了一天的薛冷玉,终于沉沉睡去,殊离却是一直睁着双眼,不转瞬的看着她的睡颜。
多看一时,便是一时吧。
时间却是似水流淌,当一抹晨光透过窗照进温馨的房间,殊离眼中幕的一暗,无声的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薛冷玉挪在一边,仔细的替她盖了被子,低首在她唇上轻轻的一吻,只是轻轻的触着,半响没有舍得离开。
一声远远的鸡鸣从外传来,殊离终是抬起头来,低声道:“冷玉,我如今才知道自己这命,还有一半是为你而活的,我必不会让自己便轻易的死了。”
薛冷玉的长长睫毛轻微颤抖,犹如蝴蝶的翅膀。
知道薛冷玉已经醒了,殊离凑在她耳边,低低道:“冷玉,你还没告诉我,昨夜那酒,那只有你喝过的酒,你起了个什么名字?”
那酒,十年陈酿,他自己喝过一次,与她喝过一次。只是这一次,他们都醉了。
薛冷玉忍了哽咽之声,含糊不清道:“好酒就叫茅台吧。”
“毛台?”殊离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什么酒会叫这个名字,却是也不再问,便道:“好,便叫毛台。
等我回来,我们再喝。”
闭眼,再睁开。殊离终是下不来狠心,飘身下床,飞快的穿了衣衫,再没有一丝停留的出了房门。此时是一刻也不能留了,他只怕是再留一刻,只怕是薛冷玉醒来的一个眼神,便让他再做不了任何决定。
感觉殊离已经走远,薛冷玉缓缓睁了眼,她不是不想再见他一面,可这离别的情形,却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
不能因为私心而束缚他的人生,可又如何能压抑自己的感情。
薛冷玉的衣衫虽是不整,却并没有离身,缓缓的起了身,将衣衫穿戴整齐了,走了房门,却发现小沫正站在门口。
薛冷玉一愣:“小沫姑娘,有什么事吗?”
小沫忙道:“公子嘱咐小沐,来伺候姑娘梳洗。”
薛冷玉点头,知道殊离虽然冷淡,却是个细心的男子。也不忍佛他的意,便任由小沫端了用具,自己洗漱了。
殊离不在,这院子待着还有什么意义,一夜未归,薛父薛母多少也难免担心,薛冷玉抚着微痛的额头,知道此处便是留恋,也不该多留,便往房门外走去,站在门口,却是又站住。
石桌上,还摆着昨夜的酒菜,似乎是昨夜未完的缠绵。薛冷玉缓缓走了过去,在桌边站了一刻,转身对小沫道:“有没有瓶子?”
“瓶子?”小沫不解:“姑娘需要什么样的瓶子?”
薛冷玉道:“小的有盖子的,可以随身带的那种。”
小沫想一想:“有的,薛姑娘稍候。”
殊离已经明确的和他们说了,从今后起,薛冷玉便是这宅子的主人,他们都是殊离从各处救回来的穷苦人,有个安身之地便是感激涕零,如今殊离嘱咐,又怎会不听。
薛冷玉还站在桌边,心里百感交集,不到片刻,小沫便拿了一个小小的瓷瓶回来,晶莹剔透的瓶,不过是握在掌心的大小,细细的瓶口处,还系着一根五色的彩带。
薛冷玉接了,小心的将那酒倒了一瓶,将瓶塞仔细的塞了,将小瓶握在手中,想着昨夜殊离的热情如火,不禁微微起了笑意。
这酒,便算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吗?
而酒,是个多么奇特的东西,只要收藏好了,时间只能让它愈加香醇,而永不变质。
仔细的收了小瓶,薛冷玉对候在一边的小沫一笑:“小沫姑娘,我回去了。这里麻烦你收拾。”
“回去?”小沫一愣:“薛姑娘不留下来吗?”
薛冷玉道:“我还有事,也还有家,自然不能留在此处。”
小沫神情一阵慌乱:“薛姑娘,公子说了,如今姑娘已是这宅子的主人,姑娘您要走,是不是不管我们了。”
薛冷玉无奈;“殊公子是随便说说的,他只是有事要外出一隈子罢了,自然还会回来。”
莫说她不知道这长子该怎么管,便是知道,也不想一直待在殊离的地方,触景伤情,这些日子就什么事儿也别干了。
小沫却是扑的一下子跪了下来:“薛姑娘,公子说话,从来说一不二,绝无戏言。公子昨日即是说宅子赠与姑娘,如今我们便都是姑娘的人了,请姑娘千万不要不管我们啊。”
薛冷玉哭笑不得,想起昨日殊离说的,这宅子上上下下得有十几个人,那岂不都是自己的人了。如今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呢,又弄了这么一群,那可真是热闹了。
别的不说,薛冷玉连忙上前扶起跪着的小沫,道:“小沫,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这样。”
小沫顺从的站起身来,大眼里闪闪有光:“那么薛姑娘是愿意留下来了?”
揉了揉额头:“薛冷玉道:“那个……三叔在吗?”
薛冷玉感觉,跟这个小丫头是什么事情也说不清的,殊离不是说那个三叔是个极为可靠的人吗,应该也是这院子的管家,还是直接和他沟通,来的方便。
“三爷在的。”小沫道:“薛姑娘想见他?我马上去喊。”
3楼
薛冷玉笑笑:“谢谢小沫姑娘。”
真是个伶俐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比小桃看起来顺眼多了。
小沫急匆匆的去了,薛冷玉便坐在石桌便想心事,不到片刻,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响起,便连忙的站起身来。
这三叔虽然只是宅子的一个下人,可是看殊离对他的态度却是客气,殊离客气,自己自然不能怠慢了。
脚步声转过院门,小沫和三叔的身影出现在薛冷玉面前,昨夜天色晚了,薛冷玉也心不在焉,并没有特别注意,现在青天白日的看来,这三叔长相身高虽是一般,可是看上去却是不卑不亢,不骄不躁,身上隐隐敛着种让人不能忽视的感觉。虽只是垂手低眉的站着,却也绝不似一般人家的管家。
薛冷玉连忙堆了笑,道:“三叔早。”
肖三也连忙笑着致意:“薛姑娘早,老夫姓肖,在家排行第三。姑娘唤我肖三即可。”
薛冷玉道:“那怎么使得。殊离都唤你一声三叔,我岂有资格自抬身价。”
肖三也不再推辞,确实,殊离也尊他一声三叔,薛冷玉即是殊离的女人,便也自然该这么称呼。
薛冷玉也不再多罗嗦,有些急着走,便直入正题。
“三叔。”薛冷玉道:“这宅子一直以来都是您打理,我想殊离他来的也不多。如今他出远门有事,也不过三五个月便会回来,这长子还是托您照管着,您看如何。”
无论如何,薛冷玉也不会有着殊离这一去便无回的思想,若是心里便先放弃了,那还有什么希望。
肖三面有难色:“薛姑娘,您的意思,您不打算住在这宅子里?”
昨夜殊离明确的说了,这宅子连带宅里的下人,以及殊离这一片的所有产业都送给了薛冷玉,肖三便以为,今日薛冷玉会来过问这些事情,谁知道她说的,却是她要离开。
看薛冷玉这一身穿着,应该不是什么富裕家庭的女子。这样的一笔不小的财富,应该不至于看不在眼里才是。
薛冷玉道:“我家还有父母,而且自己也别有事情,实在不方便久留于此。殊离说了,三叔是个极为妥当之人,所以托付给您,我极为放心,这宅子从前如何,现在便还是如何,一切实事物,就当还是在殊离手中一般即可。”
“是,老夫知道了。”肖三道:“薛姑娘若是有事,自然不能强留。不过公子即是说了此宅赠与姑娘,那么此时宅中的一切,均是姑娘所有。只要姑娘有需要,随时可以回来。这房契地契,姑娘随时可以找我来拿,还有每年的租子等等,我自会准备妥当交与姑娘。”
给自己留这样的一个后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薛冷玉便道:“那么就多谢三叔,有劳三叔费心了,我告辞了。”
“姑娘稍候。”肖三道:“我这就备车,送姑娘回去。”
薛冷玉刚本能的想谢绝,却是顿了一下。
不说昨晚夜色深沉,殊离的马又是风机电掣一般,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想要自己回去根本就不可能。
薛冷玉马上道:“多谢三叔。”
正想多问一声这地方叫什么要怎么走,肖三便又道:“这地方偏僻,姑娘若是哪日想来,可以去街上找一个宏富客栈的掌柜,说是来找肖三即可,那掌柜便会将姑娘送来的。”
“多谢三叔。”薛冷玉眉开眼笑,真是善解人意。不愧是殊离认为极为妥当的人。
辞了肖三回家,薛冷玉握着那小小的瓷瓶,坐在车厢里,看着窗外闪动的风景,心里时酸时甜。
找到一个可以如此深情以待的男人,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是现实使然,这男人却又难免的要为了别人将自己放在危险当中。这提心吊胆,日日忧心的生活,却又是该如何。
可是便这么叫自己放,又如何能放。
按照薛冷玉的指引,马车缓缓在石墨村口停了,薛冷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将那小瓶小心的系在宽大裙幅的下摆里,自己掀开门帘下了车,礼貌的对车夫打了招呼谢了,便自己往回走。
想自己一个晚上未回,薛父薛母应该等的有些急了,薛冷玉不禁加快了脚步。
走进自家,薛冷玉抬眼一看,脑中不禁猛地一热。
那是什么?
家门的篱笆前,拴着一匹白马。
薛冷玉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殊离还没走,眼中一抹惊喜,便差点欢呼出声,不过只是短短一瞬,随即却镇定下来。
不可能是殊离,便是殊离没走,也会直接来找自己,而不是又回到这里。
可除了殊离,薛冷玉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找到这里,转念一想,也许是薛父薛母的朋友,便自嘲的笑了笑,坦然走了过去。
开了院门,却见薛母站在院里往外观望。
“娘。”薛冷玉迎了过去:“家里来人了?”
薛母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压低了声音:“冷玉,你和慕容府里,是不是不有什么事情没结束?”
“慕容府?”薛冷玉奇怪了:“我跟慕容府没有什么关系拉?”
“慕容府的二少爷来了。”薛母向屋里看了看:“在里面坐了好一会儿了,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慕容浩泽?”薛冷玉恍然大悟。原来来的人是他,脸色顿时也不好看了,本来就因为殊离的离开而心情不好,再想到要和他周旋,哪里能开心的起来。
“是啊。”这几天的事情太多,薛母不得不担心:“冷玉,我知道你如今和过去不一样了,可是……你看殊公子这样,如今又是慕容公子,你……”
薛冷玉跟殊离一夜未归,孤男寡女的,任薛母再怎么让自己没有想法,也知道这两人关系不一般。而沐王府和慕容府,是谁也得罪不起的啊。
薛冷玉若是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薛母自是开心,可是有了前车之鉴,她却实在不愿意女儿再管理些富贵之家有什么来往,何况慕容浩泽,还是慕容浩轩的弟弟。
薛冷玉笑笑:“娘,你放心吧,我跟慕容浩泽什么事情也没有,我会处理好的,你不必担心。”
薛冷玉再不说自己和殊离没有什么了,不过也不打算和薛母说他们之间的约定,薛母这样老实的人家,要是知道了这样的事情,还不整日里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薛母看了看薛冷玉,不知为什么,竟是一直揪着的心安稳了下来。女儿真的长大了,不是人长大了,而是心长大了。淡定从容,莫说是比其他女子,便是比寻常人家的男人,遇事起来,也还要强上三分。
薛冷玉在院里跟薛母说话的时候,慕容浩泽便已经听见了,却没有起身。
薛冷玉又安慰了薛母几句,大步走进屋,看了慕容浩泽坐大桌边,纹丝不动的样子,面前,摆了一杯薛母倒的水,可是一口也没动,看来是碰也没有碰一下。而慕容浩泽坐着的姿势,也仿佛只是搭了一点在椅子上。
嘴角溢出一个冷冷笑容,薛冷玉径自在他对面坐了,也不抬眼去看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先慢慢喝了,方道:“慕容公子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啊?”
明显听出薛冷玉话中的不耐烦,慕容浩泽不禁皱了眉:“薛冷玉,不是你让我来的?”
薛冷玉放下杯子,轻笑一声:“慕容公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到底是我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这点,可很重要。”
慕容浩泽有一丝不耐:“薛冷玉,我人已经来了,你还要如何?”
薛冷玉也收了笑:“慕容浩泽,我不喜欢你的态度。若你坚持用这态度对我,那么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在王府里,对着李沐忍气吞声,那是因为寄人篱下无可奈何。如今在自己家里,对着的又是似乎有把柄在她手里的慕容浩泽,她怎么可能示软让步。
昨日薛冷玉走后,慕容浩泽心里也是百般不解,想了许久,还是不相信薛冷玉敢于那么强势,不过又不敢冒此风险,所以还是忍气吞声的来了。可没想到等了那么久,等回的薛冷玉,竟是这样一个态度。
慕容浩泽恨不得掐死对面坐着的女子,却只能苦苦压抑:“你想要我什么态度?”
薛冷玉看着慕容浩泽,用对一切了如指掌的表情,给了一个冷澈心扉的笑容:“慕容浩泽,我很奇怪,这事情,到底是我求着你,还是你求着我?”
薛冷玉说的如此直白,慕容浩泽的脸色一暗便要发作,却终究是有所顾忌,咬牙道:“好,薛姑娘,是我失礼了,请姑娘勿怪。”
“无妨。”薛冷玉道:“慕容公子愿意心平气和,那自然便好了。”
慕容浩泽那笑容,虽是明显的被逼无奈,却依然带着一种轻佻与无谓。
慕容浩泽道:“昨日姑娘所言,不知道可还当真。”
“自然当睦。”薛冷玉道。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从慕容浩泽嘴里套出话来,既然他真的找上门了,机会不可错过。
“那么薛姑娘此时,不知道可方便与我一行?”慕容浩泽压下怒火烦躁,更加多了几分花花公子的随和。
“也好。”薛冷玉应。这事也好早些了断,免得心里还记挂。
慕容浩泽起身:“薛姑娘请……”
这感觉,又像是昨日上大贺钱庄一样,又是明刀暗箭,你来我往。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应对。
薛冷玉也起了身,慕容浩泽道:“不知薛姑娘,想在什么地方?”
这问的虽然含蓄,可是薛冷玉是懂的。毕竟还有薛母在外面,他总不能问薛冷玉想葬在什么地方。
薛冷玉想了想:“你跟我来吧。”
昨日跟着展风颂上山的时候,隐隐记得有一处幽静的山地,山坳里,还有堆新坟,不如就在那里,即可以跟他说这便是自己所立,也不怕有人打扰。
“要出去?”薛母见两人都出了房门,十分担心薛冷玉又是一天不回。自从从慕容府回来之后,薛冷玉虽然性情大变,可是在家待的时间,却真是不多。
恩。”薛冷玉道:“对了,小桃他们呢?”
不能说那么人走茶凉,殊离这才一出门,小桃小安便回府了吧。
薛母道:“小安买菜去了,小桃洗衣服去了,这两孩子真是勤快。”
这么说,薛冷玉便放心道:“我和慕容公子有些事情出去一下,中午回来吃饭的,你放心。”
和薛母打了招呼,薛冷玉也不和慕容浩泽多客气,领头便往外走。慕容浩泽虽然心里郁闷,可是看薛冷玉并没有和他商量的意思,也只能跟在她身后。
慕容浩泽是个锦衣华服的花花公子,如今亦步亦趋的跟在薛冷玉身后,而且两人均是一脸严肃的样子,这情形,引得来往的村民纷纷侧目,小声议论。慕容浩泽面子上多少有些抹不开,脸色愈来愈差,薛冷玉却不当回一回事,神色如常。
这事情,似乎两人的地位换了过来,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人变成了薛冷玉,而忐忑不安的人,已经是慕容浩泽。
两人也不说话,一前一后的往山边走,慕容浩泽在女人面前一向是谈笑风生,神采飞扬的。不论是什么情况都能游刃有余。可是如今,确实想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薛冷玉的神情,冷淡平常,似乎心中对一切自有计较,却又不可捉摸。
薛冷玉的提议对慕容浩泽,其实是没有一点影响的,可是却怎么也不能让他安心。可能是因为事情进行的太顺利,所以不真实吧。
气氛沉闷,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大半个时辰,薛冷玉仗着自己熟识记路,也不犹豫的往前走。
转进山里,基本一时没有什么人影。慕容浩泽实在忍无可忍,走快两步赶上薛冷玉,虽是不耐,开口却犹豫了一下,并不敢多恶劣:“薛冷玉,你的话,当真?”
“自然当真。”薛冷玉道:“若是不信,可以不来。”
慕容浩泽闷哼一声,走在薛冷玉身后,那声音里有不甘,有不爽,也有无可奈何:“薛冷玉,我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人有这么的转变。”
薛冷玉笑笑:“我还以为,你是应该知道的。你慕容公子,在外人眼中,潇洒不羁,无所事事。如今还不是有事情,让你如此重视?”
慕容浩泽神色变一变,终于不说话。薛冷玉这句话,刺得太准太狠,是的,若不是他也有必不能放,不愿放的,又如何能任由她摆布。
又行了一阵,一个转弯,薛冷玉道:“到了。”
这是一处山坡转弯的坳里,一座黄土堆成的新坟,从哪浮土可以看出时间很短,上面也没有任何的碑牌,只是坟前一束野花,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安息之地。只是看了遍让人隐隐觉得心酸,即使这人有亲有故,只怕也是难以面世,若非如此,不至于连名字也不曾留下。
薛冷玉在坟前站了,低头默默对坟主人念了一番得罪麻烦之类的。神色到当真是虔诚,不论她信不信鬼神报应,至少死者为大。
慕容浩泽看着面前的一堆黄土,不信道:“薛冷玉,这便是你的……衣冠冢?”
这话说出口,难免一阵的阴森之感。
薛冷玉还是个活人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可是自己却在问,这是不是你的坟。
薛冷玉却坦然一笑:“不错,不过是一段过往,埋了便埋了,这事,我也不想别人看见。如今以花代酒,你只需在我坟前,把事情说得清楚。我们这一段过去的恩仇,便算是罢了。”
为自己立坟,这事,只怕也只有唯物主义的现代人才能做得出来。
慕容浩泽沉默不语,他心中此时也是纠结不已。若这事真的便能一笔翻过,那么如此,自然很好。可是当真,能有那么轻易解决?
薛冷玉如今的变化,自己如何也琢磨不透,万一……万一……
慕容浩泽眼前变幻出一张绝美的脸,那脸上神色,却是说不出凄凉无助。那声音柔柔道:“放手吧,我们是不可能的,浩泽,不要害了你……”
慕容浩泽心里一阵剧痛,痛过之后,眸中狠色一闪,出手如风,一下子掐住薛冷玉的颈脖,五指收紧。
薛冷玉不提防慕容浩泽会忽然变脸,心中一紧,本能的想要尖叫出声,却被扼住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呼吸也开始困难。
两手在喉上使劲的去掰慕容浩泽的手指,却是觉得犹如被钢铁箍住一般,丝毫也动弹不得。
慕容浩泽的眼神杀气大威,低沉道:“薛冷玉,早知道你会如此,我当初就该杀了你。都是馨儿太善良,才会留的你这个麻烦……”
薛冷玉心里乱做一团,虽然那日见面便知道他对自己敌意很重,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光天化日的,竟然真的敢下杀手,强忍着晕眩之感,断断续续的憋出几个字:“你……敢杀……我……”
慕容浩泽冷笑一声,手上愈加用力:“我为什么不敢杀你,这里四下无人,我便是杀了你,随便往哪里一埋,有谁会知道?便是有人看见你是跟着我出来了,无凭无证的,难道还有人敢找我的麻烦。“
薛冷玉心中只觉灰暗一片,心里不甘,挣扎着道:“慕容……浩泽,殊离……他不会放过你……”
“殊离?”慕容浩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难怪小安会跟在你身边,原来你又勾上殊离了。”
慕容家跟沐王府关系密切,慕容浩泽和殊离虽没有什么来往,却也是彼此知道。
察觉到慕容浩泽手中力道稍减,薛冷玉连忙道:“你可要想清楚,杀了我,等殊离知道了,他不但不会放过你,还会连累你们慕容家……”
慕容浩泽自然知道,殊离不但是李沐身边的亲信,而且为人却是冷酷,要是惹上了他,当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可再转念一想,如今事情已经这样,自己这样的把柄,落在薛冷玉身上,又如此对她,只怕是放过了她,她也不会放过自己。
若是如此,那还不如搏一回,想及此,慕容浩泽不禁冷笑一声:“薛冷玉,就算你搭上殊离又如何,他再强,不过是沐王府的一个下人,便是沐王爷,也不眼我们慕容家闹翻,难道殊离他会为了你,跟我们慕容家为敌?薛冷玉,你是不是又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又……把自己想的太重要?薛冷玉心中一动,却没有在这一点上反驳慕容浩泽。关键时候,殊离会不会为了自己而违背李沐的意思,这一点,她还真没有什么信息。
见薛冷玉说不出话来,慕容浩泽心里一阵得意,手中力道收紧,恶狠狠道:“薛冷玉,你安心的去吧,这衣冠冢,我会替你入土为安的。”
薛冷玉心里一刹那的空白,从来不曾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接近,可是不知为什么,竟是短短一瞬的惊慌之后,即刻就冷静下来。脑中电影一般的过了许多办法,却都理不出一点头绪。
慕容浩泽的手一点点收紧,薛冷玉有些绝望的闭上眼,却恍惚间,觉得这情形是那么的眼熟,仿佛在许多地方见过一样。
当真是急中生智,薛冷玉皱了眉,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光点,嘴角一抹清晰却不屑的笑意,缓缓浮现。
果然,慕容浩泽脸色一变,手上一松:“薛冷玉,你笑什么?”
薛冷玉脖子上的压抑稍稍一缓,那笑容更盛,竟是让慕容浩泽心中一阵说不出的寒意。
“慕容浩泽。”薛冷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而无所谓:“你真的以为……我会那么轻率而为。”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容浩泽的脸色变得更难看,扼在薛冷玉咽喉的手放了开来,转而抓住她肩膀,那力道却仍是不小:“你把话全我说清楚,否则别怪我狠心。”
薛冷玉直觉忽然的一阵空气涌入心扉,不禁大口大口的猛吸了几口气,自己抚上可能已经青紫的咽喉,一阵剧烈的喘息,喘息定了,也顾不得嫌,一手抓着慕容浩泽的手臂撑着自己的身子,抬起脸来看向他的眼神,竟是了一丝恨意。
“慕容浩泽。”薛冷玉的声音依旧有些气力不足,却是一字一句都打在他心里:“你若杀了我,你……们就得陪葬,即使不死,也生不如死。我这命……倒是不在乎,却不知你可舍得?”
慕容浩泽握着薛冷玉的肩头,愈加用力,眸中隐忍着的怒火恨意几乎要将薛冷玉活活烧死一般。
慕容浩泽死死压住心中怒火,咬牙道:“薛冷玉,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冷玉面上,浮出一个冰冷的笑:“不妨告诉你,这一切事情,我早已记在一个地方,也只跟了一个亲密之人说了。若是我明日没有去找他,他便会将这事情公布于众。慕容浩泽,你杀了我,你们来陪我,也不过是这向日的事情。
薛冷玉虽然面上是一副阴狠的样子,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刚才真的是性命攸关的时候自己脑海中猛地闪现出电视电影里诸多主角被威胁的镜头,忽然想到了最常用的一招。便死马当活马医,管不了太多的先用了起来。
谁料到,慕容浩泽的手,果然缓缓的放了开来,虽然那杀意,却仍是浓重。
“薛冷玉。”慕容浩泽的拳握在身侧,恨不能一下子捏碎薛冷玉的脖子:“你好狠。”
薛冷玉的笑容,这下当真是放松了下来:“彼此彼此。慕容浩泽,你难道觉得自己是个善人。”
慕容浩泽冷哼一声:“我不是。”
在大家眼里他从来都不是,他的柔情他的善,他的隐忍,从来只为她。可她,却不能成为他的妻子。
“你既然不是。却不知为何,以为别人都是。”薛冷玉心里好笑,这年代的人,怎么都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坏,却把别人想的都如此好说话。
慕容浩泽的眼神,阴冷的盯了薛冷玉:“薛冷玉,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是什么想法。你记着,只要你伤她一分,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慕容浩泽的声音虽充满杀气,面色虽难看,可是此时薛冷玉却是知道他心有顾忌,此时是不会敢对他怎么样的,便也不怕。只是没想到,像慕容浩泽这样花名在外的男人,也公有如此痴心的时候。
薛冷玉心中一动,听慕容浩泽的口气,他和馨儿,必定没有在一起,而且不能在一起,以他的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是他所不能得到的呢?
薛冷玉道:“慕容浩泽,我虽看不惯你这样的人,可是却尊重你这样的感情。”
不论是哪个时代,有着一份真性情的人,总是让人不由的敬佩。即使这一生的爱只给了一个人,所以对其他冷漠残忍。
不知道薛冷玉的语气,怎么会忽然的一百八十度转弯,慕容浩泽愣了一下,却是随即明白,薛冷玉自己,不就是个将爱情看的极重的人,若非如此,又怎么会被赶出王府。
慕容浩泽却还是有些不屑,在他看来,薛冷玉便是再重感情,也终究还是有着虚荣之心,看着慕容府的权势,看着慕容府的主母之位。他不信,若是慕容浩轩是个身无长物的普通百姓,薛冷玉还会如此倾心。
慕容浩泽微微冷笑:“薛冷玉,我和你是不同的。”
觉得实在无话可说,而且脖子上微微的疼痛传来,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青紫了一片,薛冷玉心里实在是没有办法维持平静,扭身便走。
慕容浩泽一愣,没想到薛冷玉这么便走,疾走一步去抓住薛冷玉的手腕,这次薛冷玉早有防范,手臂飞快一缩,他便只抓住一截衣袖。
“你就这么走了?”慕容浩泽怒道。
“差一点这命就丢在这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薛冷玉道:“慕容浩泽,我看你还是没弄明白,我不是没事给你搓圆捏扁了玩的,如今我想息事宁人,你若是再步步相逼,莫怪我鱼死网破,一拍两散。”
薛冷玉便吃准了,慕容浩泽就算是敢拿自己的命来玩,也不敢拿馨儿的命。
慕容浩泽果然不敢再逼,想了一想,却道:“薛冷玉,你还有家人,难道……你不怕……”
薛冷玉在心里暗骂慕容浩泽的阴险,面上却不留一丝痕迹:“慕容浩泽,你对我也该有些了解才是,我何时曾把他们放在心上过。
能顾时,我尚且可以狠心不顾,何况这个时候。”
薛冷玉的话说的慕容浩泽心里一惊,确实,薛冷玉从前对待她爹娘的那些事情,自己也是亲眼所见,要说关键时刻,拿他们来威胁她,好像有些可笑。
薛冷玉用力甩开慕容浩泽的钳制,语气里再没有一丝商量:“我如今对你慕容府的事情没有一点兴趣,你若是再纠缠,到时候用你的心上人给我陪葬,可是不值。”
再不管身后慕容浩泽是什么脸色,薛冷玉大步离开。说什么有秘密藏在别处,这毕竟只是权宜之法,万一慕容浩泽起了疑,那当真这条小命丢在这个地方,就太不值了。
薛冷玉一路往回,越走越不安心,干脆的转了方向,往展家的果园走去,听展风颂说,最近桃子上市,他每日早上都会摘上几筐,拿上集市。若是能够找到他,那便安全了。
她虽不知道展风颂的武功如何,可是看那一身伤痕也没死的人,必是身经百战的,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
颈上疼痛未去,薛冷玉心里多少有一些害怕,不禁加快了速度,好容易的看见了那一片桃林,心里稍安稳了一些,再放眼看去,桃林之中,果然有个身影在晃动,心里顿时安稳了下来。
“展大哥。”薛冷玉心里一松,开颜唤道。
那身影停了一停,听出是薛冷玉的声音,向这边寻来,顿时面上带了笑意,却也带了一丝惊讶:“冷玉,你怎么来了?”
薛冷玉快走几步,走到展风颂身边,扶着树干微微喘息。说不出话来。
展风颂看薛冷玉神色有异,不禁上下的仔细打量,终于看见了她脖子上那一圈淡淡淤青,脸色勃然一变,一下抓了她肩膀。
“这是怎么回事?”展风颂的神色,便向殊离见了她手腕上伤痕一样,眸中有怒气有心痛,虽他是个含蓄的人,那心里所想却是不会掩饰。
薛冷玉没想到展风颂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连忙一手扶了他手臂站直身子,边声道:“没事没事。”
“这是谁干的?”展风颂却不放过。那宽和的面色上,竟然略带了一抹戾气。
薛冷玉想了想,还是不好说,也不想骗他,便道:“真的不好说,这个……是一点旧事。”
“连我也不能说吗?”展风颂的神色,一瞬间的一点点黯淡。
薛冷玉怕伤了他的心,忙道:“不是能说,是这事……这事我现在也还没有头绪,不知道该怎么说。”
展风颂犹豫一下,神色舒缓下来,看了薛冷玉一会,终究道:“也罢,不过不管这是什么原因,都太危险了,下次一定要小心。”
薛冷玉那咽喉处一圈的淤青,明显是人为的。
薛冷玉心中一暖,却想着自己如今算是已应了殊离,不管有没有结果,如今却都不能让展风颂有所误会,便这是笑道:“我知道的。展大哥,我会小心的。”
展风颂点头,看出薛冷玉的一些疏远,心里虽有些酸涩,却仍道:“冷玉,你现在去哪里?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真是善解人意,薛冷玉过来寻他,就是心里害怕,想找人一起回村。如今展风颂这么说了,正中下怀,便道:“如啊。我们一起走吧。展大哥,你忙完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展风颂笑笑,其实才来没有多久,却还是道:“今天我只是来看看,没有什么事情。我们这就回吧。”
若是平时,也许他会留薛冷玉在这一起,不指望她做什么事情,只是陪着玩玩说说话也好,可是现在看薛冷玉那这个样子,虽然竭力抑制,可是分时是刚刚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情,惊魂未定,又如何能忍心再让她做什么。便想着还是尽早将她送回家休息比较好。
展风颂略收拾了一下东西,便招呼了薛冷玉一起上路,薛冷玉刚刚死里逃生,好容易缓了下来,也着实有些疲倦,便不想说什么。
展风颂也能看出薛冷玉的倦意,而且好像只是一夜之间,感觉薛冷玉对自己又生疏了一些,心里虽是不解,却也不想为难于她。
两人便客观无话的走回石墨村,薛冷玉心事重重的往家里走。别的不说,这脖子上的伤痕如何能瞒过薛母的眼睛,她不免又是一阵心烦担忧。
展风颂心里白,道:“怕被薛大妈看见?”
“是啊。”薛冷玉皱着眉道:“本来没什么事的,要是被娘看见了,难免又要担心个没完。”
展风颂笑笑:“那等这淤青淡了再回去好了。”
“开什么玩笑?”薛冷玉赶紧摇头:“这淤青淡去,只怕至少是要好几天,我要是一直不回去,那家里还不乱了套?”
自己自从回了家,已经没有待多久了,再几天不归,那家里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想了。
展风颂却是自信:“若我去说,薛大妈便不会担心了。”
薛冷玉再看向展风颂的时候,眼中便多了一些笑意。是啊,在薛大妈眼中,这个隔壁小伙子不要太老实忠厚心底好啊,如果是由他去说,相信是什么事情薛大妈都是相信的。
毕竟,薛父薛母对薛冷玉来说,不过是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碰上对自己好的人,心里感动,便当做了自己的责任。可是真的要说不舍什么的,也还不至于。
薛冷玉不想回去面对薛母的唠叨和担忧,想了想便道:“这样也好。展大哥,那就麻烦你了。”
展风颂道:“这倒不妨,不过你这一去至少几天,要对薛大妈说你还是去了什么地方呢?”
“呃……”又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一个姑娘家的,两三天不归,能有什么地方去呢?
“这样吧。”展风颂道:“不远处有个三清庙,香火不错,据传很是灵验。我便去对薛母说,你去庙里烧香去了,祈求薛大叔身体早日恢复。”
“这主意好。”薛冷玉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随即又是一顿:“可是……我也不回家打个招呼,便这样的就去了,会不会有点说不过去啊?”
“不妨。”展风颂道:“那庙里定时会有高僧算命,说是非常灵验。我便说你怕耽误了时间赶不上时辰,便急急的去了,薛大妈虽然心里会有疑惑,但是见我说的,应该不会有疑他。只要你回来的时候也这么说便是。”
老实的名声就是好啊,薛冷玉笑道:“展大哥,那就谢谢你了。”
“不必。”展风颂道:“那么这两日,可要到我家略避。”
“不用了不用了。”薛冷玉忙道:“展大叔和我爹娘关系那么近,要是去了你家,那迟早会被抖出来。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些事情,正好要去个两三日。”
“你……”展风颂欲言又止,即担心她想问问,却又不希望薛冷玉觉得自己干涉她的行动。
薛冷玉一笑:“很安全的事情,是去见一个朋友。她跟丈夫关系不和,想我去开导开导。”
薛冷玉这番话说的展风颂便放了心,便道:“那好,那我便去了、你回来的时候,记得要带些符咒什么的。也要有个差不多,别让薛母看出破绽。”
“一定一定。”薛冷玉两忙道。别的不行,这事儿她还办不好吗?既然三清庙是这远近有名的大庙,去过的人一定多,到时随便寻个人问问那附近的情况,不说差了便是。
薛冷玉心里这一下轻松了许多,便辞了展风颂往市集去。她身上有钱,这几日的摸索,对这世界的行情多少也知道了一些,心里并不担心。想着便是自己找个客栈住上几日也是不妨。何况自己这一趟王府之行,王妃定不舍得这么快的便放自己离开。
薛冷玉上了市集,心里暗自盘算,在市场逛了一圈,先是冷眼看了别人买东西,议价,付钱,自己便有模有样的跟着学,倒是也没有露出什么生疏之态。
不多时,能卖的便都买了,有些差的,也就不指望了,毕竟有时代的局限,东西自然不可能和现代相比。
薛冷玉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沐王府的后面,那守门的小厮虽叫不出姓甚名谁,却是都面熟。
小厮见了薛冷玉,愣了一下,在门口见殊离跟薛冷玉出去过两回,也不敢怠慢,忙道:“姑娘是来找殊大人的吗?真抱歉,殊大人现在不在府中。”
薛冷玉掩了心中那酸涩之情,笑道:“我是来找王妃娘娘的,不知王妃可在?”
“来找王妃吗?”小厮便道:“王妃在府中,姑娘稍候,我这就喊人带姑娘过去。”
“不劳小哥了。”薛冷玉道:“这府中道路我也略知,我自己去便可。”
“这样啊。”小厮想了想薛冷玉也是在府里呆了几天的,便道:“也好,那姑娘您自己去吧。”
薛冷玉谢了,便进府直奔王妃的觅春园门口,眼中不禁一亮。
若是能和王妃弄好关系,再助王妃和李沐重归于好,那么对于自己得知殊离的情况,岂不也是一个大的帮助。殊离不愿对自己说出事情原委,那是觉得自己定是无法相助,只能徒增烦恼。可自己却是有着一个无人知晓的过去,能不能帮的上忙,却是不好说。
觉得自己更是有了非助王妃不可的理由,薛冷玉笑了笑,加快速度,走到觅春园门前,抬手敲了门。
@奇@不一会,便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菊儿,她看见薛冷玉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冷玉,你怎么来了?”
@书@薛冷玉一笑:“我是来给娘娘做美容的。娘娘在吗?”
“娘娘在。”菊儿将薛冷玉往里面让:“你来的真是时候,娘娘这几天都在说你,还说你怎么去了几日也不回来,是不是忘了她呢。”
薛冷玉也笑道:“怎么会呢,不过是有一些事情耽搁了。”
王妃在屋里,便听见了两人的说笑,便在屋里高声道:“冷玉来了?快进来。”
薛冷玉进了屋,看见王妃,不禁眼前一亮。
王妃见了薛冷玉,也不说话,先笑,半晌,方道:“如何?”
薛冷玉脸上也是笑容不减,只觉得自己离殊离的消息又近了一步,盈盈的一福:“民女薛冷玉,见过王妃娘娘。”
“不必多礼。”王妃亲自过来将薛冷玉扶起,携了她的手道:“冷玉,你往后见了我,不必多礼。我的一切,就全靠你了。”
薛冷玉细看王妃,这几日不见,果然是减肥大有成效。周身都瘦了一圈,那腰身,胳膊,脸颊,虽不至于纤细,却也已经不见了开始的富态。而且应该是坚持运动的原因,王妃的脸颊虽然有些凹进去了些,却是有种健康的红润,全不似那病态的苍白。
“娘娘。”薛冷玉笑道:“你瘦了好多啊。”
这话倒不是拍马,而是真心实意。看来那方子还是有用的,不过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坚持下来,所以不见成效。
王妃也对自己的减肥成果很是满意,也笑道:“多亏了你,我这几日坚持着用你的方子,只感觉身体是越来越轻盈了。可惜你又不在院中了,不然早想寻你来说说。”
将一身的肥肉甩了,王妃只觉得自己又看见了希望,毕竟,对于她来说,花容月满还是有的,只是这身材,却真是没有办法。
薛冷玉笑道:“我就猜着娘娘的身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所以前来,带了些东西,都是可以让皮肤更加细腻美白的。”
如今的王妃对薛冷玉的话是句句都觉得有道理,听他说带了改善肤质的东西,连忙道:“冷玉,正好,我这脸上,这几日总觉得十分的油腻,看来很是不清爽。”
薛冷玉在王妃的脸上看了看,心里有数。王妃是油性皮肤,现在又正值夏季,只怕是她早上运动之后,也不能彻底的清洁,不但油腻的厉害,还有几颗痘痘正悄悄的滋生。
见薛冷玉看的专注,王妃动也不敢动,半天,终于忍不住道:“怎么样?冷玉,这有办法吗?”
“不碍。”薛冷玉道:“我有办法。不过可能不是一次就能完全办妥。娘娘这里若是方便,我想住上几天,好好帮娘娘调理一下皮肤。”
薛冷玉暗笑,这样这几天的住处,不就解决了,而且可能还能好好捞上一笔。顺便的,也可以帮王妃想想办法去寻回李沐。
王妃听了,也是求之不得,忙道:“这样甚好,冷玉,那我这就命人在院里备下客房,冷玉你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一声,我便让人去购置。”
“东西我大部分都带了。”薛冷玉笑眯眯指指她带来放在地上大大小小的袋子:“因为不知道娘娘需要什么样的,所以就多买了一些。”
几个丫头好奇,七手八脚的扯开薛冷玉拎来的那些大小袋子,拿起里面的东西来看,却是看的一头雾水。
土豆,蜂蜜,鸡蛋,西红柿……这都是什么什么啊。
兰儿不禁道:“冷玉,你这是来给娘娘做美容呢,还是给我们做饭呢?娘娘现在可是在减肥,不能那么放开吃的。”
薛冷玉笑道:“当然是做美容。对了,你提到饭,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怎么?”听说自己帮了忙,兰儿也开心:“我帮了什么忙?”
薛冷玉道:“我刚才正愁着娘娘脸上这些油腻怎么办呢,你说到饭我才想起来。呵呵,兰儿,你快去厨房里那些米饭来,要温热的。再拿些米,那些水。我这里有土豆,你让厨房将他们蒸熟了再送过来。”
这下大家真的大眼瞪小眼了。
兰儿没动步子,也不知道薛冷玉说她帮了忙是不是在调侃她,嘴里嘟囔着:“这连饭也有了,还不是做饭。”
王妃心里虽也奇怪,却还是道:“兰儿,你快去吧,冷玉要这些,必然有她的道理。”
兰儿心里也着实好奇,便飞奔着去了。
薛冷玉道:“娘娘,这里有牛奶吗?我在市集上看了,似乎都没有卖的。”
王妃一笑:“冷玉,你这话说得好像自己不是这里人似的,难道不知道,牛奶这种东西,只有边境的游牧民族才会用做饮食,我们汉丨人,是不喝的。”
“这样啊。”薛冷玉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大部分的美容产品都是需要牛奶作为主料。缺了牛奶,效果大打折扣不说,不知道会不会造成反作用,想了想,抱了一丝侥幸:“府里有没有奶妈?牛奶不行,能弄到人奶也行啊。不用多,有一碗就行了。”
梅儿插嘴道:“前一阵子,外援那个李婶的媳妇刚刚生了个丫头,这时候肯定有奶。”
“会不会不太好?”薛冷玉道。
“这值什么。”梅儿道:“便是要她那丫头,她也不敢说什么,何况只是要一碗奶。”
王妃也不以为然:“这确实无妨。梅儿,那你去要一碗来吧。”
薛冷玉想了想,却自掏了些银两来,递给梅儿:“这个帮我带给那个李婶的媳妇,就说我是找她买的。”
梅儿却是不解,只是笑嘻嘻的看王妃。
王妃笑道:“冷玉,在这府里,如何还能让你花钱。你如今在府外,自己要花钱的地方也多,你的钱还是留着吧。”
薛冷玉却也笑,还是将银子往梅儿手里塞,一边道:“这算是我的材料,我自然是要给钱的。我给娘娘的服务,也不是义务的啊。一丨码归一丨码,我不占娘娘便宜,可也不会吃亏的。”
看薛冷玉三分认真的样子,王妃也不坚持:“那好,你要付的,便照付。等会再跟我将帐算清了便是。我还有五十两银子存在你那里,到时若是少了尽管再说。”
薛冷玉笑笑,也不说话,既然自己觉得只为达官贵人服务,这钱,就真是不打算少收了。化妆品本是暴利行业,自己定位又高,不暴利更是说不过去,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大不了这赚来的钱,分个一些出来做做善事吧。
梅儿接了薛冷玉的钱,便去了。剩下的几人,便一边闲聊着一边的等。
不多时,先是梅儿碰了一大碗的奶笑嘻嘻的回来,放了东西一边道:“李婶一家见了我送钱去讨些奶,高兴的都不行呢。她媳妇体壮,孩子喝的又不多,涨的难过,每日里都要挤好些倒了。如今有钱赚又落个娘娘的人情,岂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薛冷玉这便放心了,去看了看,只觉得略有咸味,喝牛奶也并无多大差别。想来也该合用。
又过不了一时,兰儿也带着个小厮回来了,小厮一手拎着桶温水,一手拎了袋米。她自己手里端着个托盘,里面放了两个碗,打开碗盖,一碗是白米饭,一碗是刚刚蒸熟出国,去了皮的土豆。
薛冷玉接了东西放在案上,又要了一个脸盆,仔细的将手洗净了,便开工。
坐在梳妆镜前,王妃细细的抚摸自己柔嫩脸颊,只见镜中佳人,肌肤如玉,白皙无暇,说不出的明艳动人,似水年华。
梅兰竹菊几人也都在边上围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且惊且喜。
“娘娘。”兰儿最性急,忍不住惊喜道:“娘娘,您的脸上,真的是……真的是变得白嫩多了,一点儿油光都没有了。”
“是啊。”王妃自己的感觉也很好,转头对立在一边微笑的薛冷玉笑道:“冷玉,你这手艺,果然神奇。”
梅儿笑道:“娘娘,冷玉这手艺,当然要神奇了。你不知道,她这收费可贵着呢。”
薛冷玉笑:“贵不打紧,物有所值便是,我说的对吗,娘娘。”
“不错不错。”王妃此时,哪里会去计较什么钱多钱少,连连道:“能有如此效用,便是再多的钱,我也花的开心。”
梅儿道:“不过冷玉啊,你这一手我们在一边看着,也都学得差不多了,你就不怕我们学着摸样,你不就没有赚钱的机会了吗?”
薛冷玉笑笑:“梅儿。我今天这些方子,你是学了,可是却不会知道,什么样的季节,什么样的皮肤,什么样的情况,需要用什么样的方子。皮肤有干有油,有斑有痘,有日常护理,这里学问可多了,你便是想偷师,这一时半会的,也学不去的。”
几人互相看看,兰儿吐了吐舌头:“从来只知道贵的便是好的,还真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学问。”
薛冷玉收拾了东西,道:“娘娘,您这底子上,只要我稍微给您调理几天便可以了,以后的日常护理,不必这么麻烦,我到时候教了您该怎么做。您只要照着做就行了。”
“好好。”王妃连连道:“那么就麻烦你了。至于该收多少钱,你照着收就是,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
薛冷玉想了想,便提了另一个重要的话题:“娘娘,如今王爷,在府里最宠爱的,是谁?”
没想到薛冷玉会突然抛出这么个尴尬的话题,王妃有些讪讪,看薛冷玉认真的申请,便道:“还能有谁?还不是那个蝶妃。”
薛冷玉点了头:“那新进的两个江南美人呢?我看她们的容貌,都还在那蝶妃之上。”
王妃冷笑一声:“那两个女人是阎王送来的,不防着就不错了,且还当真能宠?不过是开始的时候去过一个晚上,便没再召过。”
“那便好。”薛冷玉道:“那么我们就从这蝶妃下手。”
“哦。”王妃来了精神,凑了过去:“如何下手?”
薛冷玉笑笑:“我那日看蝶妃的脸色,虽是白皙,却是有些苍白,少了一丝血色。如今我做个能让面色红润细腻的方子,娘娘着人送了她去。”
王妃却是听得一头雾水,随即恍然:“冷玉,你是不是要在这房子里,动什么手脚。”
薛冷玉笑道:“娘娘,那可是沐王府的妃子,我敢动什么手脚,这小命还想不想要了?”
王妃板了脸:“冷玉,你这莫不是叫我去示好?”
“正是示好。”薛冷玉道。
“叫我去向她示好?”王妃脸上一抹不屑:“冷玉,这便是你给我出的主意?”
薛冷玉一笑:“娘娘莫急,您难道忘了我对您说的话。您这示好,不是对蝶妃的,而是对王爷的。”
王妃稍稍将心态放的平和一些,想想却还是咽不下这气:“便是如此,叫我向那个女人低头,却是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薛冷玉脸上一抹诡异的笑,凑在王妃耳边,低低得道:“若是这低头一次,能让她不再受宠,那么娘娘,您能不能低一下这头呢?”
王妃眼中一亮:“冷玉,这怎么说呢?”
薛冷玉微微一笑:“娘娘,我不能害她,也不会害她。但是她自己会害了自己。”
“仔细说来听听。”王妃顿时来了兴趣。这薛冷玉,此时看来,就像是个阴险无比的军师,她却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主意,都是薛冷玉在回想了无数的宫心计,金枝欲孽之后研究出来的。
仔细的关了门,薛冷玉便这般这般的祝福了一番,直听的王妃一时皱眉一时点头,半晌,方才道:“冷玉,你这法子,好虽好,可是若她不接招,岂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薛冷玉道:“她若是不心存歹念,便一点事情都没有。可是我便凭着这大宅门里惯常的勾心斗角,我相信蝶妃她,是绝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扳倒王妃的机会的。便是她没有回应,这事对娘娘,也没有任何影响。”
“可是那岂不是让她越加动人?”王妃皱了眉,还是稍有疑虑。
薛冷玉笑道:“娘娘,容貌只是外表,是不做准的东西。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心里有情,便怎么看了都美。心里无情,这天下的美人多了去了,又哪里是都能防的。”
“这话说的也是。”王妃道:“这王府里,年年都进年轻的女子,哪个不是美艳动人,可又有谁能够一直受宠。靠着长相,确实不行。”
薛冷玉道:“娘娘能这么想便好,只要娘娘用我的法子,至少有一大半的希望能够重新将王爷的注意夺回。”
王妃道:“冷玉,你如今全力助我,不管是为了什么,以前我总想着靠你去拉拢王爷,让你受了些委屈,总是我的不是,还希望你不要放在心里。”
“娘娘言重了。”薛冷玉忙道:“冷玉如今岂不是已经安然离府了,过去的事情,也就不必再提。而且,多亏了娘娘,冷玉才能够自食其力,赚这些银子。”
王妃也是微微一笑:“冷玉,你放心,你的这事情,我一定会尽力相助的。我认识的那些达官贵人甚多,我会帮你把这名声宣传出去的。”
“是啊。”梅儿插嘴道:“娘娘,前一阵子,我见那慕容夫人,她那脸上也是油光熠熠的,您就可以去给她介绍一下冷玉这法子。”
说了,梅儿又对薛冷玉道:“冷玉,慕容家可是有钱着呢,你可以找她多收些银子。”
慕容夫人?薛冷玉一听慕容这两个字头便大,正要拒绝。王妃又道:“是了,你说了我方想起来,馨儿那脸,是有些泛油光。”
馨儿!馨儿!薛冷玉心中惊雷一般的炸响,努力的镇定了自己的声音:“娘娘……您说的馨儿……便是那慕容浩轩的夫人吗?”
“是啊。”王妃不知薛冷玉心中又惊又喜又俱,尚且欣喜的抚了自己的脸,不在意道:“馨儿也是个性子和善,温婉可人的女子。我和她关系一向好,到时候帮你推荐推荐,一定可以让你做几笔大生意的。”
薛冷玉脸上一苦:“娘娘,万万不可。”
“怎么?”王妃奇道:“莫非你认识馨儿?”
薛冷玉想想,这事瞒着也只是迟早,既然李沐都知道了,王妃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便道:“不敢瞒娘娘,我曾是慕容府的人。”
王妃理解却是其他:“你以前在慕容府里当过差,怎么?跟什么人结了怨不成?”
薛冷玉苦笑:“是跟人结了怨,不过这人,却是我怎么也得罪不起的,如今只想远远的避了,便什么都好。”
王妃轻轻一笑:“你怕什么?”只要你能讨得馨儿的欢心,那慕容府里还有什么人敢于你为难?便是你得罪的,是慕容浩轩,他也不得看他夫人几分薄面?“
薛冷玉苦笑更甚:“娘娘有所不知,我曾在慕容府……是……慕容浩轩的侍妾。”
王妃面色神色一滞,转头看了薛冷玉,半响,方冷冷道:“这事……王爷知道吗?”
薛冷玉坦然:“娘娘安心,这事王爷知道,不过我已与王爷说的明白,和娘娘撇清了关系。”
王妃的语气里,含了一丝不悦:“冷玉,那日你说什么也不愿意去王爷身边,我还当你是胆小。却没想……有这样一件事情,你怎么不跟我早说?”
薛冷玉叹道:“娘娘,这被休弃妇的身份,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不堪。那种情况,冷玉心怯,实在不敢说。本来以为王爷府中佳丽三千,哪里会看得上冷玉薄柳之姿。谁知道……事情一步步的变成了那个样子。”
王妃猛地揪住自己的衣摆:“王爷知道你……他没有生气?”
薛冷玉笑道:“娘娘,您真的不必担心。那晚的事情虽是几经波折,不过现在已经什么都过去了。娘娘即是不知道我的过往,不知不罪,又何来迁怒娘娘一说。倒是娘娘一片苦心,王爷心里应该有数。”
这话若是别人来说,王妃可能还会心存不安。可是如今她对薛冷玉,便感觉可以全心托付一般。所以想想,也就罢了。再想想,不禁皱了眉:“冷玉,你只是对王爷道出往事,王爷便许你离府?”
以王妃对李沐的了解,他可不是这样一个人。看薛冷玉的态度,那也该是抵死不从的,可越是这样,李沐该越是不放才对。
薛冷玉犹豫了一下,不禁低头道:“娘娘,冷玉还有一事相求。若是娘娘能够应允,娘娘以后诸事,只要冷玉能力所及,绝无推辞。”
见薛冷玉的神色一下子认真起来,王妃也不禁正了颜色:“什么事情,你但说无妨,先看看我能否做到,再回答你。”
薛冷玉抬起头看王府,平静道:“我助娘娘与王爷和好,之后,我希望娘娘在能力所及范围内,告诉我一些殊离的情形。”
“殊离?”王妃心中顿时恍然:“你和殊离……难怪王爷准你离府。”
这下王妃是彻底的放心了,殊离跟李沐多少年的生死之交,虽是主仆却似兄弟,要说薛冷玉是殊离看上的人,那么李沐却是不会为了自己一时之气而强逼。
孰重孰轻,李沐还是能分的出的。
薛冷玉一笑:“殊离昨日来找我,说是有任务要出门,也不愿意告诉我是为什么。我知他是怕我担心,也没多问,可是心里毕竟牵挂。所以娘娘若是方便,不知能不能帮我打探一下。”
王妃微微皱了眉:“冷玉,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这王府里,男人们的事情,我们是不能问的。”
殊离去做的事情,相来和政局有关,我便是和王爷和好了,也不好询问。”
薛冷玉心里微微失望,脸上却是一笑:“娘娘为难那就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娘娘的事情,我还是会尽心的,娘娘尽管放心。”
王妃同为女人,何尝不知牵挂思念之苦,只是这样事情实在心里没底也不敢乱答应,只能安慰道:“冷玉,殊离是王爷左膀右臂,王爷待他,兴许比待我们还好些,你也不必担心。”
薛冷玉知王妃对政事一无所知,多说也是无益,便只能跟着一笑:“娘娘说的是。”
也许薛冷玉的笑容,还是有些落寞,王妃不禁道:“冷玉,你也不必难过。其实……你找了殊离这样的男人,已经是很幸运了。”
薛冷玉心里道那是自然,姑娘我挑的男人,哪能有错的。嘴上却是谦虚:“娘娘才是好命,能遇上王爷作为良人。”
王妃苦笑一声:“冷玉,你不是外人,我也不说见外话。殊离我虽然不熟,可是我却知道,那冷面冷心的男人,天下间又有几个女子能入他眼,只怕他一旦爱上,便是再无更改。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能被殊离喜爱,比能被李沐喜爱,更要难得。
薛冷玉心中一暖,终究是从内心笑了出来,虽不说话,却是默认。
王妃看了,心里不禁稍稍一丝酸楚。在荣华富贵和一人相守之间选择,谁更幸运,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她渐渐的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是她却看的明白,薛冷玉想要的,便是一人相守,不离不弃。如今,她已经得到了。
这话题聊得沉重,王妃伸手在自己脸上按了按:“冷玉,你是不是该做些面膜,给蝶妃送去了?”
薛冷玉也便就势道:“娘娘,这面膜自是我来调,可是送去,却要娘娘的人送去。越是娘娘身边的人越好,比如说,梅儿或者兰儿。”
梅儿嘴角一撇,正想说自己不愿意去,王妃却道:“这也好,梅儿,一会便由你去。你仔细听冷玉叮嘱了,该怎么说话。”
“是。”梅儿不敢违王妃的意思,只得应了。
薛冷玉笑道:“也没有什么叮嘱的,只要记得,娘娘如今是去示好的,不论蝶妃什么态度,你便只忍着就是。”
梅儿面有难色:“娘娘,您也不是不知道,蝶妃那你……还有她那丫头,一个个都不是和气的人,如今见我们去示好,还不知道要嚣张得意成什么样子。”
“便是这样才好。”薛冷玉道:“这样王府里,最好搞定的不外乎两种人。”
“哦,哪两种人?”王妃奇道。
说实话,别的事情不敢说,可是勾心斗角,王妃并不觉得她会比谁差,生在大户,从小这种事情看得便多,想的也多。
薛冷玉笑道:“老实的好人,还有多谋的坏人。”
“那不是把所有人都包括在内了?”兰儿一笑:“这世上,不是好人,便是坏人。”
“怎么会呢。”薛冷玉道:“老实的好人,因为软弱可以欺负。多谋的坏人,因为过于聪明往往作茧自缚。可若是一个聪明的好人,即不惹事,也不情事,那么便很难找到机会让人陷于不义了。”
王妃侧头想了:“冷玉,你这一切,都是在慕容府里悟到的吗?”
薛冷玉道:“慕容府里如何,我现在已经记得不太清了,我和娘娘说的这些,都是我自己想的,虽然没有 经过什么实践,不过我想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我们遵循的便是这样一个原则,我们不害人,所以无需紧张。”
王妃一愣,薛冷玉现在给她出的法子,便是怎么将一直得宠的蝶妃给拉下来,可是却一再向她强调,我们不害人。
薛冷玉笑笑:“娘娘,这一点是很重要的,你一定要记着。我们不害人,我们只是让王爷看,蝶妃会害人,这样便够了。”
若是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好人,那怎么能够情真意切,理直气壮的说出自己的委屈。
王妃细细想了,点点头:“我明白。”
大宅门里的斗争,王妃远比薛冷玉更明白的利害关系。
王妃对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越看越是满意,也越急着让薛冷玉赶紧着手实施计划。薛冷玉拗不过,便只能赶紧的做了,就从展家拿的桃子,再让去厨房拿了个鸡蛋,只留蛋白,把两者放在一起好一统搅合,直至混合物细腻的看不见一点颗粒,才用碗装了,递给梅儿。
薛冷玉道:“这便行了,你拿去跟蝶妃说,用这个敷在面上,过个两刻钟(约等于30分钟)的样子用冷水洗净,这样便可以了。一来紧致肌肤,二来面色红润。”
梅儿端了碗,还是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冷玉,这东西不是真的有效吧?”
“当然真的有效。”薛冷玉道:“我可不会砸自己招牌。”
“那我去了。”梅儿说着,脚下却未动。
“走吧走吧。”薛冷玉笑着推了推梅儿:“你想想,这要是娘娘能得宠了,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不是。”
这话倒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梅儿自认谁叫她是最大的丫头呢,只能不情不愿的去了,薛冷玉还不忘在外面叮嘱:“一定要客气,客气啊!不管什么事都要忍耐,千万别和她们顶嘴。”
王妃在一旁笑道:“放心吧,梅儿跟我好些年了,她做事稳当,不会有问题的。”
王妃对梅兰竹菊的了解,自是相当到位。见她这么说,薛冷玉也就不担心了,几人便在屋里静候。
却说梅儿捧着那碗面膜,到了蝶园,蝶妃正在屋里小憩。听见通传是王妃屋里的大丫头梅儿求见,不由得轻皱了眉。
“紫雪。”蝶妃缓缓优雅的起了身:“你说这王妃命人来,能干什么呢?”
“管她干什么?”紫雪一边给蝶妃套上外袍,一边撇嘴道:“也许是来示好的呢?如今王妃失宠,娘娘得宠,全府里谁不知道,也就只有她自己,还真以为自己占个正妃的位子,就能得王爷独宠,真是白日做梦。”
紫雪的话虽是犯上,可是蝶妃并不责怪,只是道:“让她进来吧,看看是做什么也好。”
“是。”紫雪应了,走到门外道:“蝶妃娘娘让进来。”
梅儿进了房,给蝶妃行了大礼,口中道:“梅儿见过蝶妃娘娘,给娘娘请安。”
“恩,起来吧。”蝶妃爱理不理道。
“谢娘娘。”梅儿站起身。
“王妃让你来,有什么事情吗?”蝶妃缓缓道。
梅儿低首道:“回蝶妃娘娘的话,是这样的。我们娘娘今日在外得了一个美容的方子,自己试用了,效果很好,想到蝶妃娘娘您肤色稍显白皙,血色不足,便使奴婢来将这方子送来,给娘娘您用用。”
蝶妃看了梅儿,只见她低眉敛目,神色坦然,不禁疑道:“王妃娘娘来给我送美容方子?这是为什么?”
梅儿笑道:“蝶妃娘娘,瞧您说的,这有什么为什么的。我们娘娘说了,以前的事情,都是她有诸般不对,如今知道自己错了,希望能和蝶妃娘娘冰释前嫌,共同服侍王爷。”
蝶妃和紫雪互相的看了看,眼里均是不信。紫雪道:“梅儿姐姐,您是不是说错了。王妃娘娘一向心高气傲,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蝶妃娘娘这样的身份,怎么敢当呢?”
梅儿赔笑道:“紫雪姑娘这话重了,大家都是王爷的妃子,自是该以姐妹相称,相亲相爱也是应该。我们娘娘如今希望能和蝶妃娘娘好好相处,还望娘娘您不要嫌弃。”
梅儿如此低声下气,蝶妃也便道:“梅儿这话也重了,王妃娘娘也可算是我的姐姐,娘娘有此心便已经足够了。娘娘的赏赐,我可不敢要,你还是端回去吧。”
梅儿忙跪下道:“蝶妃娘娘,请您铙了奴婢,娘娘要是不收这东西,奴婢再带了回去,娘娘一定会以为奴婢说话不周,得罪了蝶妃娘娘,会责备奴婢的。”
“你可是王妃面前最得信任的丫鬟。”蝶妃道:“王妃怎么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责罚你呢?”
梅儿跪在地上不起,求道:“蝶妃娘娘,求您就把东西收下吧。再得信任,奴婢也不过是个下人,完不成娘娘交代的事情,还是交不了差的。”
梅儿说着,紫雪眼中神色一闪,走过去看了看那碗里的东西,道:“梅儿姐姐,你这东西,该怎么用啊?”
梅儿道:“这东西叫面膜,将它敷在面上,两刻钟后用冷水洗净,效果立现。”
蝶妃正要再拒,却听紫雪道:“娘娘,既然王妃如此有心,您就收下吧,也免得梅儿姐姐难做。”
蝶妃奇怪的看了紫雪一眼,紫雪眨了眨眼,蝶妃便道:“那好吧,梅儿你就将东西放下吧,带我谢谢王妃娘娘。”
梅儿松了一口气:“谢娘娘体恤。”
梅儿回了觅春园,进了屋子,大约的一说情况,薛冷玉便笑着拍了拍她肩膀:“太好了,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就行,不要一会,王爷应该就要来找娘娘的麻烦了。”
既然蝶妃明显的不想要东西,可是却又忽然的转了个大圈收下了东西,这里面她动了什么脑筋,也就不用明说了。
“都疯了。”王妃苦笑着摇头:“一屋子人赶着送着被 人冤枉,等着盼着人来找麻烦。”
薛冷玉脸上却是少有的认真:“娘娘,主意我只能出到这里,至于到了王爷面前,怎么才能表现的好,可就看娘娘自己了。”
王妃知道今日这事情结果如何,直接关系到自己后半生的生活,不禁有一点紧张。说话中也带了一点颤音,刚才兴奋没想到,如今却是不得不忧虑:“冷玉……你说……若是王爷相信她……那如何?”
薛冷玉笑道:“娘娘您太多虑了。王爷又不是那么不分黑白之人,您只要将事情说得清楚了,王爷自然会有判断,您此时已是失势,王府里又不断的有年轻美貌的姬妾进入,您想要害蝶妃,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顿了顿,薛冷玉又道:“我第一日去枫园的时候,曾经跟随王爷去了蝶园,我看的出来,王爷对蝶妃,也并无什么感情,不至于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偏帮,倒是娘娘您……您如今这样的楚楚动人,又肯在王爷面前示弱求好,王爷想不心软,都难呢。”
有了薛冷玉的鼓励,王妃多少有了点底气,又让着几个丫头给细细的装扮了,清新健康却不娇艳浓墨。
王妃本是个美人胚子,经过这些天的调理,又刚刚做完面膜,画完妆后,整个和薛冷玉开始见时完全成了两个样子,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让你看了心中便顿生怜惜之心。大家看了心里都高兴,正夸着呢,果然,门外有枫园的小厮来报,说是李沐召王妃前去。
该来的,果然来了,几人对视一眼,薛冷玉朝王妃点了点头,王妃便提着裙子,如上战场一般的去了。只让梅儿和兰儿两个伶俐的跟在后面。其他人便窝在屋里等消息。
王妃走后,薛冷玉便继续研究她的价目表。竹儿和菊儿却是一直的守在大门口翘首以待。不时的回来缠着薛冷玉说几句自己的意见看法。薛冷玉都笑眯眯的打发了回去。
这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王爷和王妃之间的问题,最终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决。
这一等等的便长了,过了有将近一个时辰,就在竹儿提议她们是不是去探探情况的时候,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竹儿急忙的跑去开门,一看门口站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兰儿。便连忙的一把抱住:“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兰儿来不及说话,先是笑了出来。这一笑,大家的心都放了下来。
将兰儿扯进了屋,竹儿迫不及待道:“快说快说。”
兰儿喝了口水,缓了一缓,道:“娘娘今晚,不回来了。”
“怎么?”竹儿懵了:“莫不是……”
兰儿笑道:“今晚王爷让娘娘留在枫园了。”
“这也行?”竹儿睁大了眼:“就算是和好,也最多是王爷来觅春园,怎么会是娘娘留在枫园呢?”
枫园是李沐的住处,一般来说,李沐就算是晚上由哪个妃子侍寝,也都是在妃子处过夜。王妃也就罢了,其他的妃子,也是没有资格留宿在枫园的。
薛冷玉却是笑道:“小别胜新婚嘛。感情这回事,一旦开了头,便控制不住了。”
“是啊。”兰儿笑道:“你们都不知道,我就像是看了一场戏一样。娘娘我见犹怜的往那里一站,哭得梨花带雨,说着她和王爷以前的夫妻恩爱,说自己当时年少无知,娘娘的演技也好,我虽然没敢抬头,可是偷偷的看了一眼,王爷的脸一开始还是绷着的,后来便越来越柔和,后来搂着娘娘在怀里,恨不得眼睛都要红了。”
“那蝶妃呢?”竹儿忍不住道:“他就没说什么?”
“说了啊。”兰儿不屑道:“那有什么用,王爷把蝶妃好一通训斥,让她别忘了上下尊卑,回蝶园闭门思过去了。以前我不觉得,刚才王妃和蝶妃那么并排一站,高下立分,这蝶妃和娘娘,也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紫雪站在一边,脸都白了。看着真是解气呢。”
说起来信心满满,薛冷玉却也是直到现在才算彻底放了心,在一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总算功德圆满啦,我人生的最大心愿,便是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兰儿笑着用手肘触了触薛冷玉:“冷玉,老实交代,殊离可是王府里有名的冷,你是怎么把他弄到手的?”
“什么嘛?”薛冷玉一脸冤枉:“姑娘我难道没人要吗?你们应该问问,殊离是使了什么手段把我追到手的。”
“那倒也是。”竹儿道:“冷玉可是连王爷也拒绝了的女子,可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啊。”
薛冷玉舒展了身子躺在软榻上,此时总算是有了了一件大事,却又觉得纷繁复杂都涌上心头,竟是一时理不清楚,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一夜无话,兰儿给薛冷玉安排了客房自去安歇。
第二日里,薛冷玉众人都起身梳洗完了,还不见王妃的影子,兰儿说是想去看看,却被薛冷玉阻了,让她不必担心,几人便又说笑了一番,自用了早餐,方听外屋传来人声。
“回来了回来了。”兰儿急忙放了碗便往外跑,薛冷玉心里多少也好奇,也就跟了出去。
王妃在路上,便知会被几人缠着问个不歇。刚进了觅春园,叮嘱小厮关了门,便见房里几人冲了出来。
“娘娘。娘娘……”兰儿第一个冲到面前,还未说话,便见王妃先红了脸。
薛冷玉跟在后头看得真切,不禁一笑。
这被爱情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今日王妃和昨日去时相比,却又是添了无比风情,红光满面。
“冷玉……”王妃看薛冷玉的眼神,却是多了一抹感激。
薛冷玉笑道:“娘娘昨夜,一切可好?”
王妃看了薛冷玉半晌,眼圈一红:“冷玉……多亏了你……”
王妃动情,不是全无原因,她与王爷新婚过后,因为性格不合,没有半年便起了间隙,之后便越闹越僵。李沐是不可能低声下气前来示好,王妃却也是个倔强的女子,知道因为自己娘家身份使然,李沐是不可能弃妃另立,两人便就这么僵着。
这么一僵便是大半年,这大半年,王妃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从原先婚前的甜蜜恩爱,到如今几个月都不见一面,府里又陆续的添了美貌姬妾,这她的日子,就越加难过。
李沐却是心里即使有一点牵挂,也有着诸般事情分散,加上地位使然,又不停有美貌女子进府,就算是比不上对王妃的情意,却也自是新鲜,这对王妃的感情,也不免得渐渐淡了。
昨日见了王妃,李沐那一眼何止是惊艳。半年未曾仔细看过,印象中那个已经变得不堪入目的正妻,竟是变得如此楚楚动人,美貌如花。本来千娇百媚的蝶妃往她面前一站,竟是苍白一片。
往后的事情便水到渠成。
王妃也不再坚持自己的脾气,而是温柔似水起来,李沐心中那些似水往事也被一一勾上回忆,热情一旦被点燃,便一发不可收拾。
薛冷玉见王妃激动,心中却是升起一抹淡淡的悲哀,这卑躬屈膝求来的宠爱,真的有这么重要吗?真的还能够觉得甜蜜吗?
薛冷玉强挤了笑道:“恭喜娘娘,和王爷重归于好。”
王妃淡淡一笑:“冷玉,你这以后,便是我的恩人。只要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但我能力所及,没有不允的。”
“娘娘言重。”薛冷玉道:“冷玉与娘娘的事情,不是早已谈妥了吗?冷玉只是照章办事,娘娘无需放在心上。”
“对你来说自是如此。”王妃道:“可是你却不知这事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当初你来我这里的时候,我曾经答应过你,一旦能够助我与王爷和好,便赏你白银千两,送你出府,如今你已经出府,我的承诺却也还算数,一会便让兰儿拿钱给你。”
薛冷玉压根儿就忘了王妃曾经还说过这样的话,忙道:“娘娘,这就不必了。我们后来的交易,不是换了吗?”
“后来归后来。”王妃道:“可是你助我这事,每次只三五十两银子,我实在是觉得不安。我倒是替你想了一个法子,可以助你做一番事业。”
本来这样的话,王妃是不单不会说,连想也不会想的。可是看了薛冷玉,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女子,不做点什么,只是这样嫁人生子过一生,即便这个人是殊离,也太浪费了一点。
薛冷玉听见王妃说做一番事业来,心里也不由的一动。这样小打小闹,确实不是法子。若是以王妃的身份愿意相助,不管是捧个钱场还是捧个人场,这都是很大的一笔资源。
薛冷玉一笑,神色正经起来:“王妃不知,愿怎么助我?”
“具体还是看你。”王妃道:“做生意的事情,我也不是甚懂,只是隐隐的觉得,你这样小打小闹终究成不了气候,不如索性的做大了。这天子脚下,别的不说,达官贵人却是不少,我们常在一起相聚,这有钱人的妻妾姨娘,乃至太太小姐,谁不愿花大价钱留得青春容貌。”
薛冷玉笑道:“所以娘娘也觉得,这是个非常有前途的事情。”
“你也早这么想过吗?”王妃一怔,随即笑道:“是啊,冷玉,你即是早就想着用这手艺来生钱取利,自是早就该想到这一点。”
薛冷玉道:“将这生意做大,是我一直想的,只不过我缺少本钱。如今娘娘若是肯资助,那不妨我让娘娘入个股。娘娘出钱,我出力,到时候赚的银子,我们协商分成。”
“分?”王妃一笑:“冷玉,我不缺那些银子。”
“多些体己总不是坏事。”薛冷玉道:“自己有钱,总是胜过别人有钱。”
只有自己的钱,才是自己的。
这道理,王妃永远也不会有二十一世纪的薛冷玉明白的那么透彻。
“真的不必。”王妃只当是薛冷玉不好意思拿她的赏,便道:“你若是不好意思白拿我的钱,那以后算我的费用时,算的便宜些,也就罢了。”
让王妃这样从小深宅大院里长大的女子,去做生意,自是不太有可能。薛冷玉也不勉强,便道:“那好,那娘娘的钱,我便收了,最多,日后娘娘的一切消费,我都不收钱罢了。”
王妃止不住的笑:“冷玉,你可记住你的话。以你那收费,只怕是这一承诺,要少了不少收入呢。”
薛冷玉也笑:“娘娘放心,只要娘娘能真的替我宣传,这样的钱,冷玉还是认的起的。”
王妃感激薛冷玉替她做的这一切,又指着薛冷玉日后还能助她,便也一心一意的想要帮她多做些。
薛冷玉有了王妃这样的话,心里也是惊喜交加,早把在这里避上几天风头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恨不得这就上街去拉看找店筹备开张。自己开始的时候,便想着筹集了本钱再慢慢做大,如今看来,却是可以一次性到位了。反正花的这钱就像是天上掉下一般,便是亏了,也不心痛。
王妃看了薛冷玉面上那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不禁道:“冷玉,我本来还想留你住几天,不过看你这个样子,只怕是住不下去的。不如这样,你有什么想法打算,尽可以跟我说说,我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你一个女子,家中又没有什么得力的人,便是有钱,有些事情也难办。”
薛冷玉连忙点头,这话说的倒是一点都不错,就算自己有钱,毕竟孤身一人,对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了解,万一真的给人骗了,这种可能也是有的。
“我想在街上最繁华的地方,开一家美容院。”薛冷玉道。
“美容院?”王妃道:“便是专供女子美容的院子?”
3楼
“算是吧。”薛冷玉道:“是那种男子免进,专门给大户人家的女子做美容的地方。这一定要布置的非常的豪华整洁,雇上年轻美貌,看了就心旷神怡的小姑娘,点上熏香,放点曲子,让这些事情变成一种享受。”
王妃听的暗暗咂舌:“冷玉,你这样的一折腾,得花多少钱啊。”
薛冷玉笑笑:“羊毛出在羊身上不是?若是没有足够好的服务,怎么能收那么高的费用呢?”
这话说来便是十足的生意口吻了,王妃笑道:“梅儿,你想一想,这王府里有什么可以喊着陪冷玉一起去挑挑房子什么的。”
梅儿想了一回,道:“娘娘,既然冷玉和疏大人关系好些,我倒是想起,殊大人身边有个长随,好像是叫小安的,还挺机灵可靠的。可不可以让他陪着……想来殊大人也不会介意的。”
“小安?”薛冷玉一愣:“怎么?小安是殊离的贴身侍从吗?”
“是啊。”梅儿道:“冷玉你也知道小安啊,我们跟他倒是不熟,不过经常看见他跟在殊大人的身边。”
“小安我知道。”王妃道:“那孩子是殊离从府外救回来的,跟了他也有三四年了,倒是个好人选。殊离现在也不在府中,倒是可以让他跟了你去办事。这样,我使人去枫园看看,要是他现在没什么事情,便喊来问问。”
薛冷玉嘿嘿笑道:“不必了。”
王妃却以为薛冷玉是不好意思,便道:“不碍事的,就算他不是殊离的随从,我也还喊的动。”
“我不是这个意思。”薛冷玉道:“那个小安……现在在我家里呢?”
“在你家?”一屋子人都瞪着薛冷玉。
薛冷玉不安笑道:“是啊,那日回了家,我觉得家里好些事情要做又没有人手,便嘱托殊离帮我寻两个佣人,然后他便把小安喊过去了,还有一个叫小桃的小姑娘,我还以为是府里一般的下人呢。”
众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半响,王妃方才笑叹道:“冷玉,看来殊离对你,那真是用心良苦啊。那小桃,也是一向照顾殊离饮食起居的。”
“苦什么苦?”薛冷玉撇嘴道:“我就说,那丫头一个劲的帮着他说话,一看就是他的人。”
“可不能这么说。”王妃严肃道:“殊离我虽然不是很熟,可是他的人品这些年却是听的多,他绝不是那种乱来的人,跟下人之间是不会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不瞒你说,这远近官府富户,看上殊离的大家小姐倒是多,不过他从来不苟言笑,弄得也没有人敢亲近。”
殊离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能吓走不少人。若不是自己做到了比他更冷更酷,又怎么能让他动容。
薛冷玉苦笑:“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说她是殊离的人,我的意思是,她是殊离这边的人。”
弄个自己的女人来盯自己的情人,这种事情,就是再傻的男人也做不来吧。何况,在面对展风颂时,小桃那明显的一丝脸红,却怎么都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见薛冷玉没有误解,王妃放了心,笑道:“那这样我便放下了,冷玉,既然小安就在你家,那你不妨把他喊着,什么事情也都好办。我虽是不方便抛头露面,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帮你一帮。”
薛冷玉早就想好:“娘娘,别的事情,比如选店装修请人等等的,我自己喊上小安就可以了。倒是等我装修完了以后,新店开张的时候,想请娘娘去给我剪彩。”
王妃不解:“剪彩?是什么?”
薛冷玉解释道:“就是开张的时候,请王妃去给我主持一下,娘娘是这京城中名媛之首,若是娘娘能到场,那么对于其他的太太小姐也是一种邀请。还有,我对这城里上层阶级不熟,所以到时候开业,该邀请哪些人到场,还请娘娘帮我斟酌一下。”
“这有什么问题。”王妃道:“这样事情,都包在我身上了。不但我可以去,素日里和我玩的好的,我都可以帮你喊着。不管怎么说,不会让你开业冷场罢了。”
“那就太好了。”薛冷玉喜道:“这样便足够了,之后我会弄一个免费体验的活动,我相信,美容这样东西,只要一开始发,就停不下来的。”
“好好干吧。”王妃此时对薛冷玉是没来由的充满了信心,只觉得这世上,哪还有什么是她做不了的事情。
“多谢娘娘。”薛冷玉起了身。这事自然是早一点是一点,她此时便是恨不得马上回家找了小安,立刻就开始着手找店面。
王妃也知薛冷玉心急,便不多留,喊了梅儿取了银票,足足的一千两,厚厚的一叠子递给了薛冷玉:“这个可要拿好,千万别掉了。”
薛冷玉接了钱,想想收了一半,道:“娘娘,这钱,我能先放一半在你这里吗?不瞒您说,我还真怕自己弄掉了呢。”
有几个现代人习惯带着几十万的现金在街上晃来晃去,特别像宁可可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就是在商场买件衣服也是用刷卡的,带着这么多钱,还真是不太心安。
王妃笑道:“自然可以。一个女子在外,带那么多钱确实也不安全,要不索性这样,你若是信我,这钱便先放我这里,你要是租了店面什么的有需要了,再来我这里拿。”
“这样最好。”薛冷玉顿时心里就轻松起来:“那就麻烦娘娘了。”
要说不放心,那真是再没有的事情。这钱本就是王妃自己给的不说,薛冷玉也不相信王妃会为了这样一点小钱,会做出这样翻脸的事情来,以后的日子,她那张脸面,只怕靠自己的地方也不会少。
上一次离府,薛冷玉是迫不及待的,却是因为王府的黑暗和压抑。这次离府,薛冷玉依然归心似箭,这次,却是看见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在向自己招手。
她愿意在殊离怀中做一个需要保护照顾的女子,却更希望能和他并肩,各有天地。
抹着颈边淡淡的清淤,薛冷玉还是没敢回家。想了想,去展家寻了展风颂,跟他略说了自己的打算,央他去自己家里找小安出来。
“你要开店?”展风颂的神情,也没有信或不信,只是有点意外。
“是啊。”薛冷玉拉着展风颂一边走一边道:“我告诉你,真正想赚钱,还是要做生意。特别是做奢侈品的生意,因为有钱人买稀有东西那才是不计较价钱的。对吧,你看你卖个桃子我娘卖个鸡蛋什么的,三五文钱还有人讨价还价半天,这怎么能行?”
展风颂倒是也没有对薛冷玉的宏图大志流露出什么不屑或者不信,而是想了想,薛冷玉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便只是道:“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是薛大叔他们那里,你还是要慎重。两个老人谨慎了一辈子,我怕他们接受不了。”
薛冷玉笑:“所以才要你这个在他们心中忠厚老实的好小伙子帮忙啊。我是打算一直瞒着他们,直到一切办妥为止的。”
展风颂听得直摇头,对薛冷玉的嬉皮笑脸确实没有办法:“瞒一时倒是无妨,只是你要想清楚,这笔钱,其实你便是什么都不做,也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可是如今用它来做生意,反而有风险。万一不小心,岂不是前功尽弃?”
一千两银子啊,在这个年代就是个天文数字啦。哪怕是吃吃喝喝游手好闲,坐吃山空也轮不到薛冷玉这一辈子。
薛冷玉笑道:“投资自然都有风险。我有心理准备的。”
展风颂回了头,看着薛冷玉,神色中有一抹认真:“冷玉,我的意思是,你一个女孩子,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
她不要他养,他可以理解。可是如今她有钱了,何必再无事找事。
薛冷玉也认了真:“我才二十不到,难道便这么游手好闲一辈子?我想做的事情,不管成与不成,至少要试一试。”
如今殊离有任务在外,生死不明。薛冷玉虽然不至于这一辈子非他不嫁,心中担忧却是难免。若是不找些事做做,只怕越加想的难过。
展风颂也不多阻拦,只是道:“这样也罢,你是个有想法的女子,你想做的事情,应该自有道理。”
薛冷玉看着展风颂,心里忽然一亮,道:“展大哥,你愿意来帮我吗?”
展风颂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自然愿意帮你。”
看展风颂神色中闪过一抹一样,薛冷玉知他会错意,忙道:“展大哥,我的意思是,我开店需要人手,我认识可靠的人又不多,而你靠着卖些水果,家里收入不高,不如我出些薪水,你来帮我做事。”
展风颂一笑:“帮你做事还提什么钱?冷玉,你太见外了。”
“不是的。”薛冷玉可认真的道:“一丨码归一丨码。你家里的镜框也就指着你赚些钱贴补,我怎么能让你白帮忙。”
展风颂并不坚持,知道薛冷玉是不想和自己表现得太过亲近,便道:“你说多少便多少就是。”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自那一日分手后,第二日薛冷玉对他的态度便变了一些,也说不上生疏,确实有意无意的拉开了些距离。展风颂虽然心里多少有些黯然,可也不能表现出来,心中隐隐觉得和殊离有关,却又没再见他们见面,也不曾听薛冷玉提过,便也不好乱猜。
薛冷玉先开心应了,关于该给展风颂一个月多少钱,她还真是没有什么概念。因为不知道这个年代的价值观,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薪水算是多什么样的薪水算是少。
何况展风颂自己接触的也不算多,到底是不是能真的做些什么事情,也还是猜测。
想着这事不能信口开河,多了也就罢了,少了却是难看,便想着等问了小安之后,在和展风颂详谈。
走到薛家没多远的地方,薛冷玉便不敢再往前走了,自己寻了个地方站着,让展风颂前去喊人。
展风颂果然不负所望,去了没有一时,便领着小安出来。薛父薛母倒也没有阻拦,一来对于展风颂自是信任,二来小安是沐王府的人,他们也不方便多说。
“薛姑娘。”小安见了薛冷玉,礼貌的打了招呼。
薛冷玉笑笑:“这两天辛苦你在我家帮忙了。”
小安忙道:“哪里,我是拿了姑娘工钱的,做事也是应该。”
薛冷玉心里有数,却也不好在他面前说殊离的事情,便道:“我现在想自己做些生意,不知你可能帮我”
小安虽然不知道薛冷玉所指何事,却是马上道:“薛姑娘若有需要,但请吩咐,小人能力所及,绝无推辞。”
这小安,只怕是殊离的忠实下属。殊离吩咐过无论什么事情都需尽力相助,那么他此时,自然绝无推辞。
薛冷玉笑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做点生意,想在闹市的地方找个门面,再招些人手,不过我以前没有怎么在外面和人打过交道,所以怕自己做不来,我想这方面,你应该比较擅长,不知道能不能帮我。”
“这事好办。”小安一口答应:“这包在我身上了,想我小安在这城里混……活了几十年,这点小事还办不好吗?”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小安尴尬的笑笑,飞快的改了口。
薛冷玉不知道,其实小安本是这城里的混混,在一次与其他混混的斗殴后身负重伤倒在殊离宅子的门口,被肖三救了回去,留在宅里养伤。后来殊离去了一次,他无意中见了殊离的伸手,边死缠烂打的跟在后面,跟了一段时间,殊离见他为人也确实机灵,就收在了身边,留在府里做事。
“那就好了。”薛冷玉放了心,也没有多想。管他是混也好,是什么也好,她相信殊离是个做事妥当的人,他派来自己身边的人,必定可以信任。
小安怕薛冷玉再多问尴尬,连忙的转变话题:“那么薛姑娘,我们这就去找房子?”
抹着颈边淡淡的清淤,薛冷玉还是没敢回家。想了想,去展家寻了展风颂,跟他略说了自己的打算,央他去自己家里找小安出来。
“你要开店?”展风颂的神情,也没有信或不信,只是有点意外。
“是啊。”薛冷玉拉着展风颂一边走一边道:“我告诉你,真正想赚钱,还是要做生意。特别是做奢侈品的生意,因为有钱人买稀有东西那才是不计较价钱的。对吧,你看你卖个桃子我娘卖个鸡蛋什么的,三五文钱还有人讨价还价半天,这怎么能行?”
展风颂倒是也没有对薛冷玉的宏图大志流露出什么不屑或者不信,而是想了想,薛冷玉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便只是道:“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是薛大叔他们那里,你还是要慎重。两个老人谨慎了一辈子,我怕他们接受不了。”
薛冷玉笑:“所以才要你这个在他们心中忠厚老实的好小伙子帮忙啊。我是打算一直瞒着他们,直到一切办妥为止的。”
展风颂听得直摇头,对薛冷玉的嬉皮笑脸确实没有办法:“瞒一时倒是无妨,只是你要想清楚,这笔钱,其实你便是什么都不做,也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可是如今用它来做生意,反而有风险。万一不小心,岂不是前功尽弃?”
一千两银子啊,在这个年代就是个天文数字啦。哪怕是吃吃喝喝游手好闲,坐吃山空也轮不到薛冷玉这一辈子。
薛冷玉笑道:“投资自然都有风险。我有心理准备的。”
展风颂回了头,看着薛冷玉,神色中有一抹认真:“冷玉,我的意思是,你一个女孩子,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
她不要他养,他可以理解。可是如今她有钱了,何必再无事找事。
薛冷玉也认了真:“我才二十不到,难道便这么游手好闲一辈子?我想做的事情,不管成与不成,至少要试一试。”
如今殊离有任务在外,生死不明。薛冷玉虽然不至于这一辈子非他不嫁,心中担忧却是难免。若是不找些事做做,只怕越加想的难过。
展风颂也不多阻拦,只是道:“这样也罢,你是个有想法的女子,你想做的事情,应该自有道理。”
薛冷玉看着展风颂,心里忽然一亮,道:“展大哥,你愿意来帮我吗?”
展风颂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自然愿意帮你。”
看展风颂神色中闪过一抹一样,薛冷玉知他会错意,忙道:“展大哥,我的意思是,我开店需要人手,我认识可靠的人又不多,而你靠着卖些水果,家里收入不高,不如我出些薪水,你来帮我做事。”
展风颂一笑:“帮你做事还提什么钱?冷玉,你太见外了。”
“不是的。”薛冷玉可认真的道:“一码归一码。你家里的镜框也就指着你赚些钱贴补,我怎么能让你白帮忙。”
展风颂并不坚持,知道薛冷玉是不想和自己表现得太过亲近,便道:“你说多少便多少就是。”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自那一日分手后,第二日薛冷玉对他的态度便变了一些,也说不上生疏,确实有意无意的拉开了些距离。展风颂虽然心里多少有些黯然,可也不能表现出来,心中隐隐觉得和殊离有关,却又没再见他们见面,也不曾听薛冷玉提过,便也不好乱猜。
薛冷玉先开心应了,关于该给展风颂一个月多少钱,她还真是没有什么概念。因为不知道这个年代的价值观,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薪水算是多什么样的薪水算是少。
何况展风颂自己接触的也不算多,到底是不是能真的做些什么事情,也还是猜测。
想着这事不能信口开河,多了也就罢了,少了却是难看,便想着等问了小安之后,在和展风颂详谈。
走到薛家没多远的地方,薛冷玉便不敢再往前走了,自己寻了个地方站着,让展风颂前去喊人。
展风颂果然不负所望,去了没有一时,便领着小安出来。薛父薛母倒也没有阻拦,一来对于展风颂自是信任,二来小安是沐王府的人,他们也不方便多说。
“薛姑娘。”小安见了薛冷玉,礼貌的打了招呼。
薛冷玉笑笑:“这两天辛苦你在我家帮忙了。”
小安忙道:“哪里,我是拿了姑娘工钱的,做事也是应该。”
薛冷玉心里有数,却也不好在他面前说殊离的事情,便道:“我现在想自己做些生意,不知你可能帮我”
小安虽然不知道薛冷玉所指何事,却是马上道:“薛姑娘若有需要,但请吩咐,小人能力所及,绝无推辞。”
这小安,只怕是殊离的忠实下属。殊离吩咐过无论什么事情都需尽力相助,那么他此时,自然绝无推辞。
薛冷玉笑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做点生意,想在闹市的地方找个门面,再招些人手,不过我以前没有怎么在外面和人打过交道,所以怕自己做不来,我想这方面,你应该比较擅长,不知道能不能帮我。”
“这事好办。”小安一口答应:“这包在我身上了,想我小安在这城里混……活了几十年,这点小事还办不好吗?”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小安尴尬的笑笑,飞快的改了口。
薛冷玉不知道,其实小安本是这城里的混混,在一次与其他混混的斗殴后身负重伤倒在殊离宅子的门口,被肖三救了回去,留在宅里养伤。后来殊离去了一次,他无意中见了殊离的伸手,边死缠烂打的跟在后面,跟了一段时间,殊离见他为人也确实机灵,就收在了身边,留在府里做事。
“那就好了。”薛冷玉放了心,也没有多想。管他是混也好,是什么也好,她相信殊离是个做事妥当的人,他派来自己身边的人,必定可以信任。
小安怕薛冷玉再多问尴尬,连忙的转变话题:“那么薛姑娘,我们这就去找房子?”
“好啊。”薛冷玉自是急不可待,转脸看了展风颂:“展大哥,你有事吗?要是没事的话,也陪我一起去看看。”
展风颂想了想:“我还有些事情,要不你先去,我过一时去寻你。”
“恩。”薛冷玉先是点了头,随即又皱了眉:“可是你要怎么找到我们呢?”
这个年代,即使是两个人在同一条街上,薛冷玉也不知道该怎么找。没有手机没有电话。什么信鸽烟花之类的东西,那也不是寻常人家用的吧。
小安道:“展公子知道街上的富源客栈吗?”
“知道。”展风颂道:“街中心的那家?”
“是啊。”小安道:“我们便约在那个客栈,等办完事后,到那个客栈会和,如果等到晚饭还没有消息,便自行回家,你看这样可好?”
展风颂想了一想:“也只能这样了。冷玉,那我就先走了,等会客栈会和。”
“好。”薛冷玉也不好时时刻刻的拖着展风颂,何况有些事情,还要跟小安私下商量。
另了展风颂,薛冷玉便和小安往街上走,小安道:“薛姑娘,您想要开个什么样的店啊?我好看需要什么样的店面。”
果然是机灵,薛冷玉笑道:“我想开家美容院,就是替那些达官贵人的小姐太太做面部护理的地主,所以那地主一定要在闹市,不需要太大可也不能寒酸了。最好是前后的院子,至于租金方面,几百两银子我都能接受。”
小安虽然不是很懂什么是美容院,却还是认真的想了想,面有难色道:“房子好找,可是闹市的店面,却是不好说。因为您知道的,闹市的那些店面的生意好,他们也不会转让给别人。”
“这我也想过。”薛冷玉道:“反正先去看看吧,万一有合适的呢?实在不行的话,稍偏一点的地方,只要环境好,也可以。反正我也不是面对大众的,那些大家太太小姐出门都有轿子佣人,也不在乎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薛冷玉和小安一边聊,一边往街上走。薛冷玉和小安说话,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开始的时候,小安还有所顾忌,斯斯文文。后来熟了,便也开始自在起来。嬉皮笑脸的混混本色,显露无疑。虽秋冬季一本正经的和薛冷玉说着正事,也难免嘻嘻哈哈的。
薛冷玉和他说话,也便没有什么顾忌,要知道,在自由世界长大的薛冷玉,在古代要是放了开来,那也是比混混还有混的。
薛冷玉道:“我想请展大哥做我的美容院的管事,你看如何。”
小安想了想,也笑道:“很好。”
“哦?”薛冷玉还以为小安会因为殊离的原因对展风颂心有不满呢,没想到他回答的那么爽快,不禁道:“为什么?”
小安笑嘻嘻的道:“因为展公子够帅。”
薛冷玉奇道:“展大哥确实够帅,可这跟做美容院的管事,有什么关系。”
小安左右看了看,方才道:“薛姑娘,您想想啊,您这美容院即是专门给小姐太太服务的地方,那有个像展公子那么帅的男人在那里待着,那还不能多吸引不少的女子前往?不满您说,小安在这城里待了这么久,除了我们殊大人,见过最英俊的男子,就数展公子了。”
这话说的倒是真有道理,薛冷玉偷偷的笑,这就跟青楼里那么多美丽的姑娘在门口迎客是一道理啊。不过可不敢让展风颂知道,这要是知道了,只怕是不管多么脾气好的男人,都要翻脸了。
薛冷玉忍不住笑道:“小安,还好你也是个男孩子,要不然,还不天天的跟着展大哥后面不撒手?”
小安又笑了笑,神秘兮兮道:“我就算是个女孩子,也不要展公子。”
“怎么?”薛冷玉道:“难道你另有心上人?”
小安一副你真笨的样子:“我要是个女孩子,早就死皮赖脸的跟上殊大人了,展公子虽帅,可是……哎,恨不相逢未婃时啊。”
薛冷玉给小安的胡搅蛮缠弄的好笑,不时的想着要转回正题:“小安,我要是请了展公子做我美容院的管事,你看一个月给他多少薪水好?”
“恩……”小安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道:“薛姑娘,您……是不是个大方的人啊?”
薛冷玉一愣,没想到小安会这么直接,不禁笑道:“那你觉得呢?”
小安这回不再嬉皮笑脸,正正经经的道:“我觉得薛姑娘您,是个很大方的人。虽然您好像对这个银子没有太多的概念,不过只看您对我和小桃的待遇,便能看出来。”
薛冷玉道:“那么像我这样一个大方的人,该给多少薪水才好呢?”
小安想了想:“若是只用一时,三五两也嫌多,若是长久,十两八两也嫌少。”
这话主瓣虽然含蓄,其实却好理解。薛冷玉自己想了想,道:“我明白了。”
说话间,路便觉得短。不多时,两人思索了几转上了街,往繁华处走去,一边走一边留意路边的店铺。
繁华的店铺果然不好找,薛冷玉和小安一连看了好几家,都是生意正好的店,不是店主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转让,就是信口开河转让的费用高的离谱。
又走了一截,都快要走到街的尽头了,两人还是一无所闻,小安失望道:“薛姑娘,我看这里的门面,您是死心吧,这就是找,也要碰,一时半会儿的,只怕是不可能了。”
薛冷玉前后的看了看,心里也拔凉拔凉的,叹道:“看来好像是这样的。”想了想,又道:“实在不行的话,我就退而求其次吧,我们再在这附近的巷子找找,看看有不骨想要出售或者出租的宅子。”
反正这类似私人会所的地方,便是稍偏一些也无妨。
“这应该好找一些吧。”小安侧头想了想,又鼓了劲,熟门熟路的,带着薛冷玉去找小巷子。
这街道最中心的地方,便是慕容家的大贺钱庄,小安并不知道薛冷玉和慕容家的恩怨情仇,便带着薛冷玉钻进了大贺钱庄边的巷子。
小安道:“薛姑娘,这巷子我来过几次,我知道和慕容家紧邻着的,这也是个挺大的宅子,不过这宅子常年也不见什么人出入,我想也许是这宅子的人不多,或者可以商量呢?”
这地方虽然不如临街,可是退而求其次,却是最好的地方了。
站在巷子口中,薛冷玉开始还犹豫了一下,后来想自己又没欠慕容家什么,慕容浩泽如今也不一定敢对自己动手,何况也许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便也不管不顾的进去了。
两人进了巷子,方发现这里果然幽静。也许是因为是个死胡同,所以这巷子平日里来人并不多。走不过一百米,便是一扇大门,既不寒酸,也不大气,便是普通小康人家,那样正正经经的房子。
小安回头看跟在身后的薛冷玉:“薛姑娘,我们进去看看?”
薛冷玉点了头,小安便上前敲门,这些探事寻人的事情,他做的再熟练没有了。
不多时,门开了,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探头向外看了看,看见小安显出一副奇怪的样子来。
小安忙道:“大姐你好。”
中年妇女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冷冷道:“你是干什么的?”
小安赔笑道:“我想请问一下,这宅子的主人在吗?”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小安一番:“你是什么人?找这宅子主人干什么?”
小安忙道:“我家姑娘,想与这宅子的主人,谈一笔生意。”
“生意?”中年妇女皱了眉就想关门:“我们公子不是做生意的。”
小安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便放弃,连忙的抵了门:“这位大姐,您看能不能给我们通报一声,便是谈与不谈,也让我们与宅子的主人见个面再说。”
小安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往里探了探头,能看见的,只是一个花厅一般的前院,中间再有门,进去多大还不知道。心里一喜,更坚定了要往里去看看的决心。
“没什么好说的。”中年妇女依然不让步:“我们公子,从不谈生意。”
“没谈怎么知道不谈。”小安嘻嘻一笑,市井模样显露无疑:“大姐,看您便知道是这宅里管事儿的,便是你们公子不做生意,也没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总得让我们见了一面死了心,就不烦您了不是。”
薛冷玉见小安喊不开门,正想上前说算了,谁知背后有人突然出声。
“去娘,什么事情?”
一个温柔熟悉的声音,从薛冷玉背后传来,让她不由的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
薛冷玉背后站着的一个带着侍从的白衣公子,不用多看,便从那声音里,薛冷玉便能知道,这正是那日在大贺钱庄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
温文儒雅,玉树临风,即使微皱着眉,白衣男子的神情,依旧让薛冷玉顿时觉得这巷子里,已经有了春的气息。
那叫云娘的中年妇女对着白衣男子连忙的福了一福:“公子,这两个人,想来和您谈什么生意。”
宁公子看向薛冷玉,面上有了笑容:“这位姑娘,我们前日是不是在大贺钱庄门口,有过一面之缘?”
薛冷玉也连忙笑道:“正是,小女子薛冷玉,却不知公子是此间的主人,有些事情,想打扰公子。”
薛冷玉其实最不愿意的,就是和这样的陌生的看似便有身份的人说话,要文绉绉,拽着文的,挺难过。
正主对上了,小安也就识相的不再说话,老老实实的站在薛冷玉身后,做个小跟班。偷偷的看了一眼薛冷玉,心里对殊离的敬佩之心又多了几分,便是在山村里找个村姑,也能找到如此出色,有其实有气质的女子。
宁公子一笑,非常礼貌的向门里伸手做请的姿势:“上门便是客,没有让薛姑娘在门口说话的道理,薛姑娘请进。”
见宁公子请薛冷玉进了,云娘也不再说什么,打开了门,薛冷玉向宁公子略微点头示谢,便进了门,宁公子虽是跟在薛冷玉身后进的门,进了门,却是不着痕迹的加快了步伐,略前了一个身子在前面带路。
进了门,薛冷玉便偷偷的打量着屋子,只见进了门的花园后,便是个两层的小楼,左右都还各有房子,也还不旧,不用大动的样子。进门花厅后的大厅也宽敞,越看越觉得这地方很适合自己用。
落了座,宁公子吩咐看茶,薛冷玉方恋恋不舍的收回四处打量的眼光。
宁公子随着薛冷玉的视线道:“姑娘前来,不知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力?”
薛冷玉端了茶抿了一口,不答却道:“还不知道宁公子尊姓大名?”
宁公子笑道:“正是,到现在都忘了介绍一下自己。在下宁卿,宁可的宁,才子卿相的卿。”
薛冷玉也笑道:“宁公子果然人如其名,一般的温文儒雅。”
“姑娘谬赞。”宁卿道。
薛冷玉这赞,虽是发自真心,却也是客气。宁卿心里对薛冷玉不禁也暗暗留意,他的长相自己是知道,女子见了他,几句话一说便门去了家族年龄是否娶妻,少有再能安安分分的谈正事的。
薛冷玉笑笑,切入主题:“不敢耽误宁公子的时间,是这样的,不知道公子这宅子,是租的还是自家祖产。”
宁卿道:“虽不是祖产,也是我自家产业,姑娘有什么疑问?”
“疑问不敢。”薛冷玉道:“我想在这街上开一家店,觉得宁公子这宅子甚好,却不知道可方便租给我,或者卖给我。”
要是一般人家,薛冷玉决不至于贸贸然的跑去说,你家房子卖给我吧。如今她之所以说的那么直接,是因为看出这宅子并不像是宁卿家人常住的地方,这宅子虽大,可是并没有什么人气,应该只是他偶尔歇脚的一个处所,便想有钱人家的度假别墅一样,要是价钱合适,租了卖了应该都不碍。
宁卿想了想:“这宅子我并不能卖。”
“那么租呢?”薛冷玉道:“这样的地方,公子若是留着住家,不免浪费。虽然我知道看公子的样子,并不缺钱,可是钱多一些总不是坏事。何况……我现在真的需要这么一个地方,不知道公子能不能成人之美,帮一帮忙?”
“钱……不是问题。”宁卿看了薛冷玉,缓缓道。似乎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要好好的想一想。
薛冷玉也不好打扰,便由宁卿去想。总得他说出为什么不租或者不卖的理由,自己才能再继续劝说。
宁卿想了半天,方才道:“我能问问姑娘,想要我这宅子,是做什么生意吗?”
“自然可以。”薛冷玉忙道。这别人再不能说,屋主却是可以说的。人家也害怕自己租个房子出去,却被用来作奸犯科啊。
薛冷玉首先声明:“宁公子请放心,绝对是些合法的买卖。我便是看中这宅子虽处闹市,却闹中有静,想用这宅子,开一处专门给女子做美容的美容院。”
“美容院?”宁卿想了想,明白了,却是笑道:“姑娘这法子,倒是新鲜,只怕 这专门给女子美容的地方,这世上还是没有。”
薛冷玉道:“便是做人所未想,才能赚钱。这天子脚下,达官显贵甚多,家中都不乏众多妻妾小姐,而她们为了美貌,是愿意花大价钱的。我这美容院,针对的便是这一类人。都是正正当当的,不会给宁公子带来任何麻烦的。”
“恩……”薛冷玉一番话,宁卿又是半天的沉默,才道:“我这宅子,里里外外的几十间,又是这个热闹地段,便是租给姑娘,这租金……也是不菲……”
薛冷玉心里一喜:“宁公子尽管开价,便是合情合理,我绝无多说。”
宁卿笑笑:“我说了,钱对我而言并不是问题。只是我替姑娘着想,便是租了这宅子,必定还要加上修葺雇人各种开销,也是不小的一笔数目,不知道姑娘对自己的生意,有几分把握。”
“自有足够把握。”薛冷玉道:“多谢宁公子担心,我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不会将这钱,白白的打了水漂。”
“即是如此。”宁卿正了神色:“我提个条件,薛姑娘若是允了,这宅子分文不要与你使用。若是姑娘为难,那么只好请姑娘别寻佳处了。”
薛冷玉只能道:“宁公子请说。”
宁卿道:“等薛姑娘的店开张了,不管多少收入,我要两成。”
薛冷玉眉头一皱,这是个打算用房子入股的?还真是先进。
见薛冷玉皱眉,宁卿道:“姑娘为难?要不然这样,不但这宅子我分文不要,而且姑娘若是手头资金不便,我还可以出一部分,这一部分,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又出房子又出钱,只是要两成的分子,实在不算多了,薛冷玉暗自在心里计算,以她们刚才一路的问价看来,这宅子便是租下,一年也要几百两银子,加上宁卿这样口口声声不差钱的人,出钱也应该不会太少。
便是自己那店再赚钱,分了两成也不碍事。何况……看这样宁卿绝不是什么寻常人家,或许到时候还能用的上他的关系。
天上掉馅饼了,有这样的好事?
见薛冷玉表情舒缓,宁卿笑笑:“在下虽然也不多有钱,不过如果薛姑娘需要,几千两银子,还是拿的出手的。”
薛冷玉惊的瞪大了眼,几千两,这是什么概念啊。这还叫不多?
不过喜悦只是极短的一瞬,薛冷玉随即便冷静下来,她可不是那些把这个世界想的多美好的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薛冷玉坦然道:“宁公子,说实话,你提的那些条件,不是不好,而是太好。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你可以这样出钱出房,换我这还不知道多少的收入。我从来也不觉得我是运气这么好的人,所以不敢接受宁公子的条件。”
宁卿笑出声来,眼神里又多了一抹赞赏:“姑娘冷静谨慎,果然叫在下佩服。为姑娘出这个钱,在下更是放心了。”
薛冷玉道:“可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宁公子这钱,我却是用的不安心。”
“薛姑娘尽管放心。”宁卿道:“我之所以愿意出钱出房,自是有我的原因。一来这房子我住的不多,便是住,也不过是自己加上几个随从,不需要这么大的地方。二来钱放在我这里,只会变少不会变多。若是给了姑娘,这出去只是一笔,进来却是源源不断,从长远考虑,并非是亏本的生意。”
薛冷玉道:“可是宁公子不是说,你并不缺钱。
何况,我这店生意如何,现在也不能断言,宁公子如此投入,也许要等个三五年才有进账,那岂不是很不花来。”这前后说法不一,也不得不让人起疑。
如今的情形,似乎变成了宁卿求着薛冷玉用他的地方一般。小安站在薛冷玉身后,想笑,却是想想,笑不出来。宁卿这样,确实是有些让人不安。这钱再多也不咬手,哪有这么往外送的道理。
见薛冷玉对他开出的优厚条件,一点也没有动心的表示,反而是顾虑重重,宁卿想了想,叹口气道:“薛姑娘如此谨慎,那我也不妨言明。只是这事,与我事关重大,所以希望薛姑娘听了,便是不能相帮,也莫传出去。
果然是另有所图,薛冷玉道:“宁公子请说,但是我能做到,也不想坏了这双赢的好事。若是做不了,便当是没听到罢了。”
宁卿笑道:“薛姑娘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其实在下是幕渊人士,前来莫国,是为了寻找一个失散多年的妹妹。
薛冷玉皱了眉,并不是不觉得宁卿这话太假,而是想着宁卿这么说,意思便是让她帮忙找人了。该不是把自己当做资深的本地人,人脉广泛吧。再转念一想,不对啊,宁卿若是他说的这么有钱,能找的人就多了去了,没有理由会找自己这样一个冒失上门的了陌生女子。
薛冷玉怀疑了便说:“宁公子,你若想找人,这忙我就是想帮,只怕也力不从心。”
宁卿笑了笑:“若是指望姑娘的人脉,我自然不做奢望,也不会答应姑娘的条件,更不要说贴钱的话。我之所以答应姑娘,是因为姑娘说想用我这宅子开一处专门为女子美容的所在。”
薛冷玉恍然:“宁公子想趁这个机会以,让我帮忙留意。”
“正是。”宁卿道:“我那妹妹,四岁的时候因故走散,我家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不过人海茫茫,又隔了这么多年,如今更是不知道长成了什么样子,希望实在渺茫。最近因有幸遇见高人算了一卦,说是近日这莫国之内,若是有心,便能遇到。所以在下才会来了此处。”
“原来是这样。”薛冷玉道:“若是这样的要求,我自然不会拒绝,却不知道宁公子的妹妹,有什么特征吗?要不然,这四岁的孩子对小时的事情记得也不清楚,这就算是遇见了,也是相见不相识啊。”
宁卿伸手按了颈后道:“如今唯一的线索,便是我妹妹颈后稍下的部位,有一个类似梅花的红色印记。”顿了顿,他苦笑一下:“我妹妹若是平安长大,也有姑娘这般大了,而这个位置,都是有衣服遮掩的,所以我便是再有钱,想要靠这个线索找人,却也是不易。”
“这倒也是。”薛冷玉不禁暗暗的皱眉,这样线索,确实是不好托。除非他的妹妹正好被卖到了青楼,不然寻常人家的女子,大家闺秀也罢,小家碧玉也好,颈部以下的地方,又岂是随便让人看的。
而自己开这样一个美容院,接待的便是各类女子,那么找到的机会,自然要大些。
宁卿道:“我便是这样一个要求,姑娘用我的宅子,甚至可以用我的钱,但是你的美容院一旦开张,请帮我留意这来往的女子奇*.*书^网,若是有这样印记的,只请通知我一声,其他的事情,我自会去查。如果……如果能替在下找到妹妹,自有重谢。”
宁卿顿了一顿,又道:“宁某不算夸口,在下家在幕渊,也算是有钱有势,而在下这个小妹,自幼便得大家宠爱极深,如今父母年迈,更是思念成疾,若是能寻得小妹,便是金山银山,薛姑娘也尽管开口。绝没有半个不字。”
能在这地方弄个这样的宅子偶尔住住,能随口便说给个几千两银子,薛冷玉倒是相信这宁家,确实是有钱人家。有钱便有势,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看宁卿面上的神色,倒是真诚焦虑。本来就是精致俊逸的脸,那略带一丝悲伤的面容,让薛冷玉看的心中一软,便道:“若是能替宁公子寻得妹妹,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便是没有报酬,冷玉也不会推辞。我绝不是只看利益之人,这一点,宁公子尽管放心。”
这个年代,这样的家庭能为了一个女儿而大费周章,宁卿能为了自己妹妹而思虑至此,也算是一件感人的事情。
见薛冷玉应了,宁卿口气便舒缓了下来:“如此,便多谢姑娘了。其实那一成的分子,我也只是不想姑娘多心,这些钱对我来说,倒是无妨。”
薛冷玉笑笑:“事归事,钱归钱。宁公子即是出了这么多钱,那么每年的收益里,我拿出三成来给公子,算是分红。找人一事,我也自会多加留意。”
怕是再拒,又让薛冷玉多心,宁卿便道:“那么就这么说定了,这宅子,我本来住的也不多,今日便能收拾了出来给姑娘。我这宅里,还有几个下人,薛姑娘如有需要,也尽可以喊了去用。在下这次莫国之行,也就是为了寻找小妹,并无它事,若是姑娘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地方,也不必客气。”
宁卿说完,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性急了,抱歉的笑笑:“在下性急了些,薛姑娘请不要见怪。实在是因为家中……”宁卿叹了口气:“已经时日无多,便是再撑,也就是这一年半载,所以在下实在是心急如焚。”
思亲之苦,薛冷玉如何能不明白。忙道:“宁公子放心,我也想着这事是越早办越好。”
回头看了小安,小安却是眼神中闪着一抹狡黠的笑,薛冷玉摇了摇头,知道他在想什么。若是这个宁卿能够像展风颂一样的被拉在美容院里,哪怕什么事也不做,只是露个脸对来往的女客稍微的笑笑,那也是一个吸金的活招牌啊。
说是最好马上开始,可是这万事开头难,一时想来,竟是纷乱复杂的有千万件事情要做。
薛冷玉想了想:“宁公子,那么我们便这么说了。明日清晨,我带工匠前来看房。”
本来薛冷玉是想请宁卿带着在这屋里上下前后的转一圈的,不过想想人家毕竟还没有搬,万一有什么不方便给外人看的东西呢,便也就不急在这一天。
宁卿也知道此时薛冷玉自是有万般事宜要准备,也不多留,回头对云娘道:“去拿三千两银子来给薛姑娘。”
云娘还不及应,薛冷玉忙道:“不必不必。”
也不知道这宁卿是钱多的无所谓,还是真正性情中人。这么大一笔银两,便可以这么随便的给出。也不怕自己是骗子,拿了钱就再也不露面了。
“怎么?”宁卿却是微微皱了眉:“薛姑娘,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薛冷玉苦笑:“宁公子,你这钱给的那么痛快,也不怕我便这么跑了?”
宁卿展眉笑了:“薛姑娘,在下自小在外做事,各色人等见得多了。相信姑娘,自是有我的道理。”顿了一顿,又道:“若是姑娘便这么走了,那这三千两银子,便当我买个教训,也无妨。”
话说到这份上,薛冷玉也不好再辞,云娘一时的拿了银子出来,她便收了告辞。宁卿送到门外,方才转身回去。
直到出了巷子,薛冷玉看了看小安,却有些笑不出来。
“薛姑娘这是怎么了?”小安却是笑道:“没想到我们这一趟,能有这么大的收获。”
“可我总觉得怪怪的。”薛冷玉想了想:“可是又说不出哪里怪。”
“怪就怪在姑娘没有见惯有钱人。”小安道。
“是吗?”薛冷玉道:“怎么说?”
小安笑道:“姑娘之所以觉得怪,还不是因为那个宁公子太大方了,那就是因为姑娘觉得这一笔很大的钱,可是这对真正有钱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便像我们掏个三五两银子一般,薛姑娘你说,这算什么大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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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冷玉仔细想想,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自己之所以疑心,便是因为宁卿给钱线的太爽快,可是如果这钱对他来说相当于自己掏个三五两的样子,那么自然便不算什么。
宁卿说自己家有钱,便是金山银山也给的起薛冷玉。可是薛冷玉却没有办法真的去想像,有钱,可以有钱到什么地步。如《红楼梦》里说的那样吗?白玉为床金为马?
小安见薛冷玉释怀,便又道:“薛姑娘,小安我虽然上不了什么台面,却也知道轻重,殊大人既然将薛姑娘交托给我们照顾,我便定会仔细。我刚才也想了,我们拿了那宁公子的钱,又没有立什么收据借条一类,这上面,是不怕他弄手脚的。只是明日去了他那宅子,我们务必要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看一遍,若是宅子无事,那便应该无事了。”
薛冷玉看了小安半天,笑了起来:“小安,殊离的眼光,倒还真是好哈,看不出你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心思还精细。”
小安被薛冷玉夸了,很是得意,却还不忘夸薛冷玉一番:“那是自然,殊大人的眼光,那是能错的。就像是殊大人看上了薛姑娘你……嘿嘿,要我说啊,小安我这些年见过的女人,有胆有识有相貌有人品,姑娘你是头一个了。”
薛冷玉轻呸了一声:“别乱说,我跟殊离,可还没有定下什么关系。”
小安只当她是姑娘家难免害羞,也不再说这个话题,嘿嘿笑了一下:“薛姑娘,我们现在便去富源客栈等展公子吧。”
“好。”薛冷玉道:“我们也该好好计划一下,有哪些事情该着手操办。小安,我这店要是赚钱了,你的钱也绝不会少。多了我不敢说,不过让你置地建宅娶老婆,却是绝对可以的。”
小安随即笑眯了眼:“这要是别人说这话,我还真不一定相信,不过薛姑娘你的话,我相信。薛姑娘,我绝对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薛冷玉笑道:“这倒是不至于。你只要用那聪明的脑袋,好好的多替我想想招揽客人的方法就行了。”
“那是一定。”小安道:“一会儿我们见了展公子,便可以好好讨论这些事情了。凭我小安这么多年看人的经验,这展公子虽然是小山村里出来的,可是却也是个可以做大事的人,人又是玉树临风,英俊不凡。有他,有我,还有薛姑娘你,我们这样的组合,一定能无往不利,赚的盆满钵满。”
“行了,别想得美了。”薛冷玉跟着小安一路说笑,不多时的便到了富源客栈。
进了客栈,却见展风颂已经坐在里面了,虽是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却还是惹得邻桌的姑娘不停的回头。
薛冷玉笑笑,走了进去直接在那桌边坐下,打招呼道:“展大哥。”
“来了?”展风颂给两人拿了茶杯倒上:“看你们笑意吟吟,想来是有好消息。”
小安不客气,一口气将茶喝了,也不坐,站起身道:“我们楼上找个包厢慢慢说吧。这里里外外的,有好多件事儿呢。”
“也是。”薛冷玉道:“这里人多太嘈杂,说不清楚。”
薛冷玉同意了,小安便喊了一声:“小二。”
小二过来一看,笑道:“这不是小安哥吗?有什么吩咐。”
小安在这街上,正如他自己所说,那混的是不要太熟。不过之前是个人人不屑的街头混混,自从跟了殊离之后,承了王府的面子,他也正经了许多,小二见了他,也就喊他一声小哥。
小安道:“包厢还有吗?清静些的,我们有事情要谈。”
“有的有的。”小二连忙道:“楼上和字厅还空着呢,安哥你知道的,那是环境最好的一个包厢,谁也不会吵到。”
“恩。”小安满意点头道:“送些菜……还有纸笔上来。酒就不必了。”
“是,小的知道了。”小二虽然奇怪,却还是应了道。
薛冷玉听了,却是心里满意,什么时候该要些什么,小安倒是真想的清楚。
跟着小安熟门熟路的上了楼,进了和字厅,果然是和其他包厢隔开的一个地方,够静够清幽。三人便在八仙桌各据一面的坐了。
小安抢着给大家倒了茶,随即:“薛姑娘,具体说说你的计划吧。”
这事即是薛冷玉挑起,薛冷玉出钱,那么大的计划自是听她安排。要有不足之处,他们再行商议。
薛冷玉敲了敲桌子,道:“我的计划,便是开一家,集美容、美体、休闲、养生为一体的顶级女子会所。专门为上等阶级的女子服务,让她们享受的地方。”
这还是小安和展风颂第一次听到如此系统正规的说话,展风颂还没有什么表示,小安眨了眨眼:“薛姑娘,这会所,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一个场所啊。”薛冷玉道:“相当于什么楼,什么院之类。”
小安眼中闪过恍然,眼睛眨的更是有内涵:“那么薛姑娘,这会所里,有男人吗?”
“自然有。”薛冷玉奇怪看了一眼小安:“你和展大哥,那不都是男人?”
小安还未说话,展风颂却是俊脸一红,眉头一皱,脸色沉了沉,略带责怪的口气道:“冷玉……”
薛冷玉不解,便道:“展大哥,怎么了?”
展风颂薄唇动了动,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出口,脸上那一抹霜意却是明显,这样性子的男人居然生气了。
薛冷玉隐隐这样觉得,心里更是纳闷。
小安却是脸上古古怪怪的神色变了变,稍微的往前凑了凑,低声道:“薛姑娘,您该知道的,这莫国虽也有男妓,可是却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你这般招摇,会惹官司的……”
薛冷玉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也红了一抹,在小安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佯怒道:“呸呸呸,你们都在想什么呢?以为我是要开青楼啊?还是个……”
还是个专门招待女人的鸭店?
薛冷玉说不下去,又好气又好笑,再看看两个男人各有千秋的表情,实在撑不住的笑了出来。
小安看薛冷玉笑成那样,知道自己是误会了,可是再想想薛冷玉说的话,不禁委屈道:“薛姑娘,你说要开个什么楼的,还是专门为女人服务的,又有男人在。不是那什么?还能有什么?”
小安不说,薛冷玉也没有多想,他这么一说,再歪头看了展风颂那完美无瑕的面孔微微染了一抹薄红,当真是倾城倾国,这要是让那些久在深院,寻常里见不到几个男人的富家太太小姐见了,那还不惊为天人?
莫说有有点什么,便是随便说说笑笑,只怕是跟着后面塞钱都来不及。这展风颂要是愿意到她美容院里去卖艺不卖身,那钱赚的,只怕是不比自己少。
展风颂见薛冷玉笑得止不住的同时,还不时偷偷的看看自己,看了之后,又是捂着嘴,一副想笑想忍却忍不住的样子,便隐约的猜到这姑娘在想些什么事情。
“冷玉……”展风颂有些尴尬,却无奈的唤道。人家姑娘纯洁着呢,是他们自己想歪了,能怪谁。
“恩。”薛冷玉捂着嘴,睁大了眼看展风倾,努力表现出认真听的样子来。可越看他,越是止不住的笑。
展风颂正色道:“你的提议,别说这莫国,便是我们所知,也没有哪个地方有这样专门为女子服务的场所,所以我们想偏了,也是难怪。”
那倒也是,用自己的知识去欺负古代人,好像是不太怎么厚道。薛冷玉点头认可了展风颂的说法,见两人望着她的眼神均是无可奈何的迷惘,也觉得自己笑的太夸张,便深呼吸,再深呼吸,好容易的渐渐平缓了下来。
小二适时的外面敲了门,送了几样精致小菜进来,外带了笔墨纸砚,见没有其他吩咐,便退了出去。
小二关上丨门,薛冷玉也恢复正常了,正经道:“这美容院的概念,是我自己想的,所以你们没有听过也很正常。美容会所里面,可没有你们想的那些这样那样的事情,那是一个女人为女人服务的地方,比如说按摩啦,做美容啦,不定期的开个小会,发布一些新衣服的款式,交流一下大家平日里养生的经验等等。”
小安和展风颂面面相觑,小安终于怀疑道:“薛姑娘,这样的地方,能赚钱吗?何况您还是打算大手笔的投入。”
“自然。”薛冷玉笑道:“你们又怎么会了解深宅大院里的女人是多么寂寞,多么在意自己的长相呢?”
小安听这话就不服气了解,撇撇嘴道:“薛姑娘,可不能这么说。我好歹也是在王府里待过的,王府里那些不得王爷宠爱的姬妾……”
“怎么样?”薛冷下眯着眼追问。
小安一滞,挠挠头:“好像是挺寂寞的。”
薛冷玉道:“那她们是不是都想着法子的打扮了讨王爷的欢心呢?”
小安想了想,也眉开眼笑起来:“薛姑娘,你真是高啊,那些女人,你要是能告诉她们一个变漂亮的方法,再多的钱她们也舍得花啊。”
薛冷玉是在一个女人作为广大消费群体的地方长大的,对于女人舍得花钱的理论自是认为理所当然。而小安是自小混迹于市井,很多事情也是一想便懂。相较而言,展风倾便多少要在这方面差一些。不过他是好性子,便是自己并不觉得这高在哪里,可看薛冷玉也罢,小安也罢,都不是那么草率的人,便也就在一边听了,并不打岔。
几人略吃了些饭菜,招呼小二将酒菜收拾了,擦干净桌子,铺开纸张。
3楼
薛冷玉提了笔,见两都看着自己,心里不禁虚了一下,干笑道:“你们谁会写字?”
小安摇头:“会的不多,只怕是不够用。”
小安自小是孤儿,要不也不会一直在街头混混为生。还是自己聪明机灵,偷偷遛在私塾里,偷看了一些。
后来跟了殊离,殊离见他不识字诸多不便,便找人一直在教,不过毕竟大了,时间也少,一直到现在,识的虽然不少,不过写却也只是会稍写一些。
薛冷玉看向展风颂,展风颂便道:“我来吧。”
展风倾会写字?小安眼里有些吃惊,薛冷玉一点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在她心里,早已经将展风倾定位为一个有着一定身份背景地位的男人。
展风倾略卷了袖子,提了笔,看着薛冷玉,等她开口。
薛冷玉道:“我想了一下,开业之前,我们有几个准备工作要做。一是店面装修,二是人员招聘。三是宣传。这几个方面做好做到位了,我们的店才能一炮打响。”
展风颂在纸上依次写了,随即笑道:“我们是不是一人负责一个方面,开始准备。”
既然薛冷玉着急想越早愈好,那么分头行动,自然是最快的方法。
薛冷玉想了想,摇摇头:“不是我不信你们,只是这事情,还是得我自己来。你们两个大男人,这样专为女子服务的地方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怕不是很能想的明白。”
不管怎么说,展风颂和小安看问题的角度,就算再细心,也男女有别。
“这倒是。”小安道:“男人和女人的眼光,有时候倒是真的差的挺多,可是如果这些事情都由薛姑娘你一个人做的话,这估计要从夏季准备到秋季,才能开张了。”
“怎么会呢?”薛冷玉道:“虽然大部分事情还是我自己来才好,可是有些你们也是可以帮忙的。比如说,这新店开张,在衙门是不是要有个报备什么的,小安你是王府的人,对这一片又比较熟,你今天下午便去帮我把这些手续办妥贴了。该有什么地方要打点要花钱的,尽管开口。”
“这好办。”小安拍着胸脯道:“这个尽管交给我,这些事情我不要太熟,一下午保证办妥。”
薛冷玉又道:“展大哥,你负责招人,我便在这客栈里包个房间让你面试,全部是女工,十六到二十六之间,看上去清秀伶俐干净的姑娘,特别是手,一定要好看。工钱……倒是好说,第一个月试用期一两银子,后面根据个人表现再涨。做的好的,年底还有奖金。
展风倾有些为难:“这样的事情,我去不好吧。”
薛冷玉拍拍头,是了,忘了这个年代男女授受不亲的,就算展风倾再帅,让他去和那些姑娘周旋,也是不好的。还总要看人家姑娘的手,可别让人以为有什么不正当的想法。
“那么这样。”薛冷玉道:“招人我来。展大哥,你去帮我联系这附近名声好的工匠,明日一起去看那宅子。”
展风颂笑道:“这还要联系?谁不知道,这十里八乡最好的工匠,便是薛大叔了。”
“是哦。”薛冷玉都差点忘了这茬,可再一想,又苦了脸:“不行啊,我爹现在那身子哪里能出来跑,何况这事,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他说呢。你知道的,他们谨慎了一辈子,要是知道了这样的事情,那还不紧张的几个晚上睡不着?”
“那到不妨。”展风颂想了想道:“要不这样,我去找他,便说是一个朋友想要自家建宅,让薛大叔介绍几个平日里相处熟悉,信的过的朋友。”
薛冷玉展颜笑道:“这样甚好。”
脉络理清,这桩桩件件的事情,虽然繁琐,做起来却是一件少一件。
次日早晨,薛冷玉便领着工匠等人来到宁卿宅中,宁卿果然守信,宅子早已收拾了出来,只等着她来看过。
众人见面,各自介绍了。展风颂还好些,对宁卿只是礼貌的拱手为礼。宁卿面上神色不动,心里却吃了一惊,没想到薛冷玉身边,会有如此出色的男子。虽说是穿了一身寻常衣服,那气势神情,却是不输于任何的王候公子。
寒喧完毕,宁卿亲自带了众人一间一间的看过去,看的薛冷玉心中欢喜不尽。
原本以为这样常年无人的宅子,想要上档次是怎么都要大动的,谁知这宅子却是保养的极好,而看原本的装修也处处透着高贵典雅却并不奢华,便知这宅子的主人也必是一个极有身份之人。
薛冷玉道:“宁公子,没想到这宅子里面的装饰,竟是如此的娟秀。却不知道这宅子,是为什么修的。”
便是宁卿家中家资千万,这多少日才住一次的地方,也不至于如此处处尽心。而且这宅子里的装饰,却是处处透露着女性柔美的感觉。怎么都感觉这宅子的主人,该是一位女子。而这宁卿虽是斯文柔和,却并没有一点娘娘腔的感觉。
宁卿道:“这宅子,是我夫人来此时,歇息用的。”
薛冷玉一愣,总觉得这话听来有些奇怪,却又不知哪里奇怪。
宁卿笑笑,也不打算多说:“如今能让薛姑娘派上用场,实在是好极。”
薛冷玉云里雾里,小安却是心里闪了一下,恍然大悟。不着痕迹的偷偷拉了一下薛冷玉衣角,示意她别再问。
薛冷玉接了小安的暗示,也就赶紧咽下疑问,道:“这地方甚合我意,实在是要多谢公子。”
宁卿微笑道:“薛姑娘不必多谢,我也盼着姑娘的生意能早日开始。”
宁卿面上虽是始终淡定,那心里着急,却是不在薛冷玉之下。
里里外外的看过了,众人仍回前厅里坐着,宁卿一时难改主人的感觉,吩咐下人将众人的茶换了新的,方道:“薛姑娘,我有一事,擅自做主了,自学无碍,不过还是要跟姑娘说一下方好。”
薛冷玉忙道:“宁公子请说。”
宁卿太客气,虽说他是有事情求着自己,可不管怎么说,自己是收了他这么多钱的,不至于要处处以自己为主。
宁卿道:“是这样的,因为我在这住没有其他的宅所,客栈什么的,也住的不便,所以这宅子虽是给了姑娘用,我却是在左边角上留了院子。那院子不过几间,有单独的门往外走,与这宅子,可以相连,也可以分开,并不相扰。不会打扰了姑娘。”
这算是什么事情,薛冷玉心里一松,这宅子整个都是别人送了用的,难道还能把主人全赶了出去?
急忙的便道:“宁公子您将这宅子无偿给我使用,已经是帮了我天大的忙,如今这样的事情还如此客气,实在叫冷玉怎么过意的去。”
“不碍。”宁卿笑道:“只要姑娘能将我的嘱咐放在心上,这样的宅子,我便是再送姑娘十个也不妨。”
“宁公子放心。”薛冷玉道:“这店我会尽快开办的,一旦开张了,自然会帮公子多加留意。”
几人又客套了几句,宁卿回了自己的院子,薛冷玉便领了一群人继续去改造这宅子。
没走几步,薛冷玉拉了小安偷偷问道:“刚才你拉我,是不是知道什么?”
小安笑道:“我刚才听宁公子说起他夫人时那神情,竟是有几分顾忌,他又说这宅子是他夫人的,姑娘你想,就算再是大户人家,也是男人为主,怎么会这么大的一个宅子,是在女人名下。又如何做相公的,是那样的一副神情。后来我便想那宁公子原来是幕渊人士,便明白了。”
薛冷玉想了想,还是不解:“怎么说?”
小安道:“姑娘有所不知,那幕渊和莫国不同,那里没有那么重的男主思想,如今幕渊君主便是女王。国家中高官贵人,女子也是甚多。这宁公子的夫人,或者是幕渊极有身份的女子也说不定。”
薛冷玉心里恍然:“那就难怪了。”
薛冷玉心里,晃过一个很奇怪的想法,正常的高官男子都有三妻四妾,这宁公子的夫人若是高官贵人,那么也许也不止他一个相公。可是像宁卿这样翩翩的公子,竟会屈居于人下。真是有些难以想像。
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薛冷玉笑了笑,便没再说什么,还是忙正事要紧。
大厅小屋,所有的客人能到之处全部铺上地毯,将客房分了几层分开档次,将装修略微分开……这装修是准备的大头,一忙便是忙了好几天。
展风颂留在宅子里监工,薛冷玉便领着小安大街小巷的去淘些自己能看上的东西,再喊了人,一趟一趟的往回运。虽说钱现在不紧,可是压缩成本却是必须深入人心的一个理念,薛冷玉自己对还价不在行,小安那三寸不烂之舌却是给他们省了不少银子。
忙起来的日子过得便快,不知不觉的已经过了十来天,最后的地毯一卷卷的铺上大厅,薛冷玉等几人在门口站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别人还未说话,小安先是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感叹道:“如今方才知道,做生意是多么的不易。”
这十来天里,他们三人便在这宅子后面清理了个不大的院子住下,晚上讨论,白天各自去忙,不时的还要抽出时间来面试培训服务员,设计工作服,设计请柬,展风颂还要跟着薛冷玉开出的各种方子去采购材料,诸多事宜,众人忙的不亦乐乎。却也辛苦之极。只恨不得一个个长了三头六臂,一天有七十二个时辰。
便是这样,还有着宁卿的手下过来听她吩咐。他那几个手下,虽是稍显冷漠了些,可是做起事来,却是极有效率,也着实的帮了不少忙。
薛冷玉也着实累了,顾不得形象,学着小安伸了懒腰,只觉得四肢都舒缓了开来,正要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展风倾在一旁道:“最后一批邀请函已经全部做出来放在我房里了,冷玉,你还是再去看一眼,免得最后环节出了差错。”
展风颂对于自己的眼光,虽然很有信心。可是这些日子来,薛冷玉却总是能非常独到的提一些他们想也没有想过的意见,所以这台面上的事情,不是少不了处处要她亲自看过。
“恩,这就去。”薛冷玉收回手臂,却不因被展风颂打断而不满。
这十来天,自己确实是忙得不行,可是他们之中最辛苦却又精神状态最好的,还是展风倾,自己忙完外面的事情之后,便往往是累的手也不愿抬。更有时候,有些方案久定不下,大家一起围在桌边,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薛冷玉总是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而展风颂往往会在她醒来后,将一夜所想整理的清清楚楚,供她选择。自己却已在吩咐下人准备早点之后,又在外忙了起来。
薛冷玉有时也想,是不是因为展风颂会武功,所以体力便特别好些。可是转念再想,便是体力再好,是人也终归会觉得辛苦,不是不知道他如此这般是为了什么,可是心里终究有了殊离,几次欲对展风倾说他不必如此,却是未开口前便被堵了回去。
无论薛冷玉如何的愧疚心情,展风倾只是温和淡然的道:“别想太多,等这店……开了再说。”
事务繁多,薛冷玉也只能想着等这店开好了,在金钱上好好补偿与他。虽知这不是他所在意,却也无其他办法。
再细细的巡了一遍宅子,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发钱遣散了工匠,一行人便往后院去。此时,后院里招的诸多服务员也已到位,都正忙得热火朝天。
薛冷玉他们三人身为高级领导层,住的地方自是要和员工宿舍分开。进了自己单门独户的院子,展风倾房中桌上,放了几叠粉色请柬。
2010-4-8 16:20 回复
薛冷玉拿了一张,看了,满意笑道:“这请柬做的,倒是和我想的大差不差。”
那请柬是用粉红纸三四层压制在一起,对折了制成。外面封上,便上上个烫金大字
“倾国倾成”
翻开来,里面仅仅是一行简单的话:青春永驻的秘密
再往下,是一行娟秀小字“倾城倾国女子美容院于六月十八日开张试营业,敬请光临“
六月十八,便是后日。
而这请柬最特别的地方,便是在封上镂空系了金色的丝带,上面斜插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
小安拿着请柬笑道:“在请柬上插花,美是美的,不过这样法子,也只有薛姑娘能想到,要是我们两个大男人,哪能考虑如此细节的东西。”
薛冷玉对请柬也甚是满意,道:“自古以来,花都是对女子美丽的一种比拟。哪个女子不想有如花容颜,那些小姐太太在家本就无事,便是看了这样美的一张贴子,只怕也是少不了要跑一趟。”
展风颂道:“冷玉,你若是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我便遣人送。
只是这沐王妃处,少不得你要亲自跑一趟,还有一个地方,我还要与你商量一下,这贴子,是送,还是不送。”
“恩?”薛冷玉疑问的等着展风颂说。
他们第一天开业,该请些什么人,都是几人在一起几经商量过的。厅中地方有限,薛冷玉可不想将这地方弄得闹哄哄的挤如市场一般,也想将此店的档次定位在一定的高度,便只是诸如沐王妃,炎王妃,高官富户的千金太太,请了有二三十人。
展风颂也没有说话,将一张请柬推到薛冷玉面前。
薛冷玉接了看了,皱起了眉。
“慕容夫人穆南珍?”
小安不明其意道:“这慕容家可是城中首富,自然是要请的,展公子怎么会这么问?”
薛冷玉却是一时没说话,小安不知道她以前的事情,这样说自然是无可厚非。展风倾却是怕开张大吉,薛冷玉心里会有疙瘩。
薛冷玉想了想,毅然道:“请。”
“当真。”展风颂不无担心:“冷玉,不要勉强。”
“不会勉强。”薛冷玉道:“开门做生意,谁的钱都是钱。难道我要在那阴影下过一辈子?”
小安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左看右看的,一脸疑问。
薛冷玉苦笑一下,这事终究是要被知道的,殊离都知道,也没有必要瞒着小安,便道:“我与那慕容府,有过一段过节。”
“过节?”薛冷玉说的含蓄,小安还是不解。
薛冷玉拿了沐王妃的贴子,道:“我去送王妃的贴子,其他手,你
们便遣人分送了吧。“
“好。”展风颂应了。
小安还沉浸在薛冷玉主瓣过节里,却见薛冷玉一闪身已出了门,刚想追问一句,展风颂揽了他的肩,小声道:“冷玉以前也是嫁在慕容府里的,不过后来因故出来了。”
展风颂见薛冷玉开了个头,知道她不想瞒小安,自己又不好说,便替她说了。
小安啊了一声,展风倾连忙捂了他的口,眼神严肃:“这事,已经过去一阵了。冷玉也不想再提,你知道了便罢,不要再说出去。”
小安把嘴巴闭上,连连点头。
他又不是不懂事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如何会在外面到处乱说。只是心里忐忑,这事,没有理由殊离会不知道。
为了出门办事方便,宅子里早置了马车,这里离沐王府也不远,薛冷玉不多时便到了王府门前,熟门熟路的通报了进去。
这十来日虽是忙得脚不沾地,可薛冷玉还是抽空来过两次给沐王妃做面部护理,得了爱情滋润,沐王妃那脸色更是白皙红润,心情也好,对薛冷玉感激之情更甚。也就想着法子的寻了众姐妹一处,帮着宣传说道。
在房间坐定,寒暄几句,薛冷玉递了请柬过去,沐王妃接着细细的看了,笑道:“冷玉,要说这玲珑剔透的女子,我这些年来也见了不少,可你,却是最独特的一个了,别的不说,请柬这样细琐的事情,也难为你做的如此精致,让人看了,便觉得美。”
薛冷玉笑道:“这都多亏了王妃的帮助,若是没有王妃慷慨,冷玉又如何有今日的倾国倾城。”
“莫再说谁谢谁的话。”沐王妃道:“我有时想想,真是一切中自有定数,虽然这不是我开始的初衷,可这事情一步一步的发展至此,竟是比我们谁也想不到的都好。”
算是吧,薛冷玉有些微苦涩的想想,没有反驳沐王妃的话。若是此时,跟在身边的男人,是那个略显沉闷冷峻的殊离。
见薛冷玉的神情有一刹那的暗淡,沐王妃心里明镜一般,自己如今是夜夜得李沐宠爱,心情自是好,可是薛冷玉和殊离却是十来天没见,只怕是还不知去向,不知生死。薛冷玉如今人明显的消瘦下来,虽然也许是因为开业准备繁忙造成,却也许多少有着一丝相思苦楚。
沐王妃想了一下,低声道:“冷玉,这事我本不该对你说,不过想来你只是单纯担心殊离,应该也不妨。”
薛冷玉心中顿时一紧,语气里,不禁带了一丝颤音:“娘娘……”
莫不是殊离有了消息?好消息也罢,坏消息也罢,至少不是石沉大海。
沐王妃声音压得更低:“昨日我无意听王爷和别人说起,这局势好像又有变化,这几日里,殊离那边好像有新的消息,近日好像要回来一趟。”
薛冷玉心中大喜:“那么说……殊离他无事……”
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沐王妃道:“至少现在是无事的。我想他若是回来,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找你的。”
薛冷玉心中一轻,笑道:“无事便好。”
王妃也笑道:“这便放心了吧。把你那倾国倾城用心的开好,等殊离回来,给他个大的惊喜。让他知道,女人,也是可以做一番事业的,莫要小瞧了你。”
“他若是敢小瞧了我,我哪里会跟他在一起。”薛冷玉笑道:“娘娘,那便不打扰了,我那里还有好些琐碎的事情要一一去看,后日准时,恭迎娘娘大驾。”
沐王妃知道薛冷玉如今是忙得分不开身,也不多留,便起身道:“知道你现在忙,我也不留你,后日我一定准时到,便是再有事情,也要去给你捧场。”
薛冷玉笑着从沐王府里出来,上了马车,掀着窗帘看窗外人来人往,心情难得的放松。
这是来天里,虽然很忙,可是偶得闲时,却是总忍不住想那冷清容颜满脸是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想,心里便是揪着的痛。
如今从王妃口中,总算得知了殊离还活着,活着,便一切都好。
薛冷玉闭了眼,靠在窗边,暖暖的阳光照在脸上,在这世界,不过是短短的十几天,却是爱恨情仇都似乎经历了,而明天,似乎充满希望,却又不知究竟会怎样。
回了倾国倾城,大家都还在忙,虽然大事基本已经全部处理妥当,不过细微之处,却有些还要斟酌。
小安见了薛冷玉,并无任何不妥的表示,该怎样还是怎样。薛冷玉心里舒服,小安虽是市井出来的混混,可是何时该如何,却是尽心尽力,再大事情也可以托付。
薛冷玉道:“今晚,可以让大家好好的休息一下,明晚聚餐,给大家发红包,壮壮士气,后天开业,大家也好精神饱满。”
小安笑嘻嘻道:“聚餐的事情,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今天晚上百味斋会做了好鱼好肉的送来,我们便在后院里摆上几桌,大家不醉不归。”
“今天晚上?”薛冷玉一愣。
“是啊。”小安道:“后天开业,明天晚上可不能闹了,免得第二天精神不好,所以便提到今天晚上庆祝一下。”
薛冷玉想想也有道理,不禁笑道:“小安,你现在倒是会擅自做主了,先斩后奏啊,万一我不同意,这酒钱,你是不是自己出啊?”
知道薛冷玉在开玩笑,小安却道:“薛姑娘,您这可别怪我,做得好也别夸我,这都是展公子吩咐的。他说生意场如战场,人员士气是第一位,院里这些姑娘们,只怕是对我们多少有些不放心,所以稳定了人心,开张那日,方能以最好的状态面对客人。”
薛冷玉点点头:“展大哥说得很有道理,我还真没想那么多。明晚聚餐,这样说来确实不妥。”
不给喝酒似乎又不能尽兴,喝得多了,不说别人,便是自己几人,第二日清晨只怕也是难免宿醉。
小安道:“薛姑娘,这倾国倾城,多亏了展公子呢。”
“我心里有数……”薛冷玉叹道:“你去忙吧。”
小安也不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立场,展风颂对薛冷玉的情意,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这感情光明磊落,没有什么让人不齿的地方。可薛冷玉因为殊离的关系而对展风颂不愿有任何回应,他也明白几分。
殊离对小安,自是恩德深重,小安在心里,当他是愿意赴汤蹈火的大哥。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展风颂让他也觉得是个极好的男人。两边都不忍让他们伤心,反而薛冷玉没有想得太多,他自己不是却是苦恼的不行。
薛冷玉进了院子,心里乱乱的,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对展风颂说些什么。打开院子门,却见展风颂负手站在院中树下,微抬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感觉到薛冷玉的脚步声,展风颂回了头,似乎是刚沐浴之后,换一袭青色的长袍,还未全干的长发用黑色缎带系在脑后,说不出的清逸。
薛冷玉一笑:“展大哥,想什么呢?”
展风颂笑笑,不答却道:“这衣服,还行吗?”
薛冷玉又看了一眼,展风颂身上穿的,是她定下的倾国倾城统一员工服。女装是天蓝色长裙,男装便是青色长袍。
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要给展风颂和小安做两套华丽些的衣衫,后来发现,小安尚是个孩子,穿着太繁琐的衣衫反而很奇怪,有些不伦不类。而展风颂自身条件太好,越是线条简单的衣服穿上便越显得玉树临风,身形修长。
“很帅。”薛冷玉实话实说。
展风颂笑笑,说他帅的人不计其数,可不知为什么,这话从薛冷玉口中说出,听了便是另一种感觉。
展风颂道:“我让小安去找酒店定了晚上聚餐的饭菜。”
“我知道。”薛冷玉道:“我刚才遇见他了,我本来还想着要将聚餐放在明晚呢,多亏了你,要不然明晚大家都醉的不成样子,后天开张,还真是麻烦了。”
展风颂笑道:“你最近也辛苦了,去休息一下吧,等饭菜备好,命人去喊你。”
“好。”薛冷玉顺从的点头进了屋,不由的笑一下,这店,也不只是自己的,还是展风颂的。
进屋关了门,薛冷玉靠着床略休息一会,哪里能睡的着。这些天忙的习惯了,这忽然的一下子什么都似乎做完了,就等着时间了,反有些不习惯。
不知躺了多久,竟然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直到有人在外敲了门。
“薛老板……”门外,一个柔和的女声轻轻喊了声。听到门里薛冷玉一声回应,才伸手推了门进来。
“薛老板。”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女子拖着一套衣衫走进门来恭恭敬敬的立在床边:“薛老板,聚餐马上开始了,展公子吩咐我来给薛老板换衣服。”
“嗯……”薛冷玉揉了揉脸,立起来。
禹菲是他们招来面试的女子中,最伶俐聪明的一个,展风颂坚持了下来,作为薛冷玉的贴身丫鬟。不过在这里,她胸前别着的名牌上,她的身份是助理,老板助理。是随时跟在薛冷玉身边,处理突发情况,照顾薛冷玉的。
禹菲展开手上捧着的蓝色套装。薛冷玉的衣服也是一件蓝色长裙。不过上面用金丝线绣了繁复花纹,看上去既大方又高贵秀丽。和普通的员工服一眼便能分得出来。
薛冷玉脱了外袍换上,这衣服是根据她的身形做的,大小胖瘦刚好。
看着薛冷玉换了衣服,略作了梳洗,挽了头发,禹菲眼前一亮。这些天来,都是看薛冷玉灰头土脸忙得团团转,丝毫也不注意自己的形象。还真没有发现她装扮起来,竟是这样没得一个女子。
薛冷玉见禹菲抿着嘴笑,不禁道:“你笑什么?”
禹菲连忙道:“我笑自己眼神不好,跟了老板这么多天,竟没有发现,老板竟是这倾国倾城里,最美的女子呢。难怪展公子,会死心的跟着老板。”
“别乱说。”薛冷玉白了禹菲一眼,大家只知道展风颂是跟着薛冷玉做事的,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这些关系,所以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禹菲应了,也不敢再多说。
薛冷玉在镜子里左右照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了,便和禹菲出了门。远远的,便听见院子里的欢声笑语,她的嘴角,便也笑开了。
“院子里,很热闹嘛?”薛冷玉道。
“是的,老板。”禹菲笑道:“姐妹们以前在外面都有过工作,却是谁也没有碰到像薛老板这么好的老板呢。工钱高不说,还没开始干活便有饭吃,还有红包拿。”
“原来展大哥再发红包,难怪那么热闹。”薛冷玉笑道:“有钱大家赚嘛,禹菲,只要倾国倾城赚了钱,我可以每个月都请大家吃饭,每个月都给大家发红包。”
“谢谢老板。”禹菲笑意吟吟。
薛冷玉的话,她自然是信的,因为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红包已经揣在了怀里。
进了院子,露天里,已经摆开了十来桌,大家早已坐的满满当当。
除了倾国倾城里的服务人员,还有后面烧水打杂的粗使婆子丫鬟之类。薛冷玉说了,在这院里,人人平等,就算因为工种不同工钱有差,也不允许有谁看不起谁的事情发生。一旦被发现了有人自认高人一等,不论是谁,立刻开除。
院子中间和四周,均立了柱子置了许多明晃晃的灯笼。天色也还未黑,在加上灯笼一照,整个院里灯火通明。
薛冷玉进了院子,还未出声,早有眼尖的发现,一声叫唤:“老板来了……”
薛冷玉一笑,还好自己也是个女子,不然这地方再怎么正规,也不免的感觉像个烟花之地。
众人的目光全部转了过来,纷纷起身,齐声微笑道:“老板好。”
薛冷玉环视一圈,见本来各说各话的女孩们,在自己这几天的培训下,换了统一的衣服,说话笑容也都有了整齐的感觉,心里宽慰,也笑了笑:“这几天辛苦大家了。今日这餐饭,便是庆祝我们店的开张,倾国倾城赚了,我绝对不会亏待大家。”
“谢谢老板。”统一的声音甜腻整齐,带着笑意。
薛冷玉摆手道:“进了我倾国倾城,便当做在自己家中一般,谁也不必客气,如果大家觉得我做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或者是展公子,安公子做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都可以来提,提的对的有奖,说错了也不要紧,只要不是有意找事,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众女子笑了一下:“知道了,老板。”
见展风颂已经拉开了中间一张圆桌的位子,薛冷玉笑了笑:“大家坐吧,随便吃喝,不要客气,今晚不醉不归。”
大家都入了座,薛冷玉方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上展风颂拉出的椅子。禹菲向两人打了招呼,随即坐在小安身边。
小安举杯笑道:“薛老板,感觉如何?”
薛冷玉一笑,端着杯子稍稍的抿了一点点,笑道:“还行。”
这么多人听命于自己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展风颂似乎是已经喝了几杯的样子,面上已经有了一些薄红,难得的有些随意,将手搭在薛冷玉的椅背,含笑看了她:“少喝些,醉了明天头痛。”
“你也少喝点。”薛冷玉斜睨了展风颂,笑道:“你脸都红了。”
小安看来是好酒量,自己又倒了一杯喝了,笑嘻嘻道:“薛姑娘,你是不知道,你要是再不来,这些姑娘们,都要把展公子吃了。”
展风颂的脸,本就因为酒意有些微红,给小安这么一说,又红了一些,探过身去将小安的杯中酒又斟满了,道:“就你话多,什么也堵不住 你的嘴。”
这么十来日接触下来,小安对展风颂早没了开始的拘束,任展风颂倒满了杯,径自喝了。歪头看向薛冷玉这边,竟是叹了口气。
男的英俊温柔,女的秀丽端庄。即使他是坚定站在殊离那边的,也不免的觉得这样的两人,当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气氛轻松,薛冷玉也便随口说笑:“展大哥可是我们倾国倾城的顶梁柱,哪个姑娘胃口那么大,敢吃了他?”
“你也开我玩笑。”展风颂无奈道。
这一院子的姑娘虽然都知道他是这倾国倾城的管理者,可是毕竟都是十七八岁的女子,对着这么一个英俊温柔的男人,心里怎么可能不七上八下。也便自有大胆的女子,就算不敢有什么明目张胆表示,也知道展风颂定然看不上自己,不过嬉笑着定要敬上他一杯酒,还是可以的。
展风颂本是温和的人,又是这样的喜庆气氛,也不好拒绝姑娘们的好意。这跟这一个喝了,便不好拒绝下一个,便不自觉的多喝了几杯。
好在这酒是小安指定的,知道都是姑娘们喝,所以要的不是什么烈酒。
薛冷玉还未再说话,便听大门开了又关,随后是一群姑娘的惊叹抽气声,转过头看去,却是宁卿来了,穿着一身白衣站在院门口,眉目含笑,便是自带了柔情万种。
“宁公子是我请来的。他也是出了钱的,住的又不远,不通知一声说不过去。”展风颂忙站起身,一边向宁卿迎去,一边低声对薛冷玉道。
“恩。”展风颂这样做,薛冷玉也觉得有道理,也随着跟了过去,却隐隐觉得似乎自己才是小厮一般。
宁卿只在开始交接宅子的时候才露过一次面,所以这些姑娘们都没有见过他,只以为展风颂便是天下最好看的男子了,宁卿一露面,不由的都忘了吃喝,纷纷的转不开视线。
展风颂走了几步,却是稍缓了脚步,不道痕迹的让了薛冷玉在前面。他时时不会忘了,这倾国倾城,薛冷玉才是真正的老板。若不让大家都能明确的认识到这一点,以后出了什么事端,薛冷玉该如何才能服众。
见展风颂迟迟没有说话,薛冷玉虽有些奇怪,还是连忙道:“宁公子来了,快里面请。”
宁卿笑了一下,道:“薛姑娘,展公子。”
宁卿走到薛冷玉坐着的那桌,小安连忙的挪出一个空位,自己往边上移了一个,让宁卿和薛冷玉坐在一起。来者是客,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够份量的客,除了薛冷玉,只怕也没有别人还有资格接待。
小安知道自己的身份,虽然薛冷玉从来不把他当下人,可他却不能忘了自己的本份。相反展风颂,虽然他也明白自己在这倾国倾城不过是帮忙而已,遇到出头的事情也都会交给薛冷玉去树威信,可是言语行动之间,却是处处体贴中透露一种隐含的锋芒,就像似这所有人,天经地义的都该听命与他一般。
众人又重新落座,薛冷玉道:“宁公子百忙之中,还能光临,这倾国倾城,实在是蓬荜生辉。”
宁卿道:“客气话不必说,便是薛姑娘今夜不请我,明日我也是要来问罪的,”
薛冷玉一愣:“怎么?我哪里做的让宁公子不满?”
宁卿笑道:“我今日看见你府里的人分着出去送了请柬,便知你不日要开张,可是等了一天,竟是也没有等到我的请柬,薛姑娘你自己说,这事,过分不过分?可不能过河拆桥,这便忘了我啊。”
原来是这事,薛冷玉一笑:“宁公子错怪我了,我今日派请柬的,都是金主,是来给我送钱的,宁公子是合伙了,自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明日集体休息,后日开业。”
“后日便开业了?”宁卿抚掌道:“那我今日幸亏来了,我这几日想了正有一事要和薛姑娘商量。”
“宁公子尽管说。”薛冷玉忙道。
宁卿道:“是这样的,不知薛姑娘这倾国倾城,还需不需要人手?”
“人手?”薛冷玉不禁道:“宁公子莫不是想介绍人在我这里做?”
“正是。”宁卿道。
薛冷玉想了想,道:“人手我已经是招的差不多了,不过再加几个也不碍。只是宁公子介绍来的人,要能做事才好。”
虽是承了宁卿的情,薛冷玉还是想丑话说在前面,可不想找那什么也不能做,还得养着伺候着的大爷。要一个公司都是这样的裙带关系,那便是什么样的生意,也做不下去。
宁卿道:“不知道展公子和小安在倾国倾城,是做些什么事情?”
薛冷玉道:“是在前厅做一些接待工作,也是做管理,处理一些急性发作的事端。”
宁卿对着薛冷玉一笑,笑的她心中一漾:“却不知在下,可能胜任这样的事情。”
“宁公子要来倾国倾城做事?”薛冷玉瞪大了眼,一个不字到了嘴边,还未出口,便被打断。
宁卿又道:“薛姑娘尽管放心,我不要你的薪水。”
宁卿家资万贯,自是不屑薛冷玉的那一点薪水。
薛冷玉看了他半响,方道:“宁公子这么做,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只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能有宁卿这样的绝世佳公子在倾国倾城做事,薛冷玉自是求之不得。男色用得好,也是吸引客人的一种手段。
宁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不瞒姑娘说,在下有强烈的预感,幼妹便在这莫国上层社会女子之中,我想在这倾国倾城,便是想多钱些机会与之接触。虽说我们是自幼失散,可是兄妹连心,也许见了面,便能认出也说不定。”
说来说去,宁卿还是心里着急寻找妹妹。薛冷玉心中一暖,便道:“如此,便委屈宁公子,在我店里招待女客了。”
知道薛冷玉这便是允了,宁卿心里一喜,道:“薛姑娘请放心,这倾国倾城,你是老板。在下留在店里,自会遵守店里的规矩,不会给薛姑娘带来不便的。”
“宁公子谦虚。”薛冷玉道:“以宁公子气质风度,能屈尊在我店里,我这生意,只怕不是好了一倍。”
“薛姑娘谬赞了。”宁卿笑着端杯:“以后诸事,还望与薛姑娘合作愉快,这杯酒,在下借花献佛,敬姑娘一杯。”
薛冷玉连忙也端着饮了,这酒虽也不差,可是喝来,和殊离的那酒,却是天差地别。
主桌坐的,除了薛冷玉几人,还有便是倾国倾城里挑出的几个人领班管理之人,见薛冷玉和宁卿喝过之后,也便纷纷的身薛冷玉几人敬酒。这样的气氛,几人自然不能不喝,推杯换盏间,薛冷玉也有了一丝醉意。
小安虽是机灵不过的人,可是一来这些天也着实忙狠了,一下子轻松下来难免的有些放松。二来又是一院子的小姑娘,一个个甜腻腻的小安哥喊个几句,他便也难免有些飘了。开始的时候,还知道替薛冷玉挡着几杯,后来便自己难顾自己了。
宁卿毕竟是外人,没有凑热闹就已经不错。只有展风颂倒是有心有力,薛冷玉大部分的酒,都让他挡了,薛冷玉心里有数,知他喝了不少,有心不让他喝了,可是这样时候也不好做声,怕是说的多了让大家误会。
酒过三巡,宁卿先告辞回了自己住处。薛冷玉看展风颂已是双颊绯红,酒意浓重,看着自己那眼神里,也多了一丝往日里绝不会表现出来,没有遮掩的情意。
薛冷玉心里一慌,正要说话,边上走来了个姑娘,笑嘻嘻道:“展公子,我敬你一杯酒。”
“恩……”展风颂笑笑,举了杯便要喝,笑得那姑娘心里猛地一颤。
薛冷玉看在眼里,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把抓了展风颂端酒的手,对那姑娘道:“展公子不能再喝了,你们姐妹们,自己玩的开心吧。”
或许是薛冷玉脸色稍微有些差,那姑娘也不敢再笑,连忙道:“是,薛老板。”吐了吐舌头,自己一边和其他人闹去了。
展风颂任薛冷玉抓着手腕,也不反抗,便这么呆呆的看着,那一向清明的眸子,已经开始浑浊了起来。
微皱了眉,展风颂有些口齿不清道:“怎么?”
“你喝多了。”薛冷玉松了手,将展风颂手中酒杯抽出放在一边。
展风颂再看了看她,压下涌上来的醉意,站起身:“我是喝多了……先回去了……”
刚才一心想着别的事情,还真没有觉得自己喝了多少,如今被薛冷玉一说,顿时觉得头脑晕眩起来,伸手抚了对,感觉自己的酒量不该如此,却是站起身的时候已经感到吃力,脚下一软,连忙用手撑了瞫子才勉强站住。
薛冷玉在一旁看了摇摇欲倒的展风颂,连忙的伸手扶住,知道他后来带了三分酒意之后,确实是有些找醉。可是开始的时候,却全是因为怕自己喝多了,才会频频为她挡酒。
喝醉了的人身子格外的沉重,何况是展风颂这样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薛冷玉勉强扶着他的胳膊,四处的看,想要找两个人送他回房休息。
可此时院中气氛正在热腾,姑娘们哄起来的激烈也丝毫不输男人,小安早已不知在哪个角落里不知自己姓什么了,薛冷玉看了一圈,实在是无奈,只感觉身边的展风颂有着能这么靠在自己身上睡过去的迹象,无奈的忙道:“展大哥,你醒一下啊,我送你回房。”
“恩……”展风颂也不推辞,顺从的跟着薛冷玉的步子蹒跚的往外走。
出了院子,关上门。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那喧嚣热闹仿佛都关在了另一个空间,今夜说了不醉不归,所有的人都在后院狂欢,前厅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音。
薛冷玉扶着展风颂走向他们住 的小院,渐渐的离远了闹哄哄的一群,初夏的夜晚,风轻柔吹过,难免的一丝凉意。
刚才一直坐着没有感觉,如今站起来走了几步,风一吹,酒意上头,展风颂脑中,不禁又浑浊了几分。停了步,伸手抚着自己脑袋,等这一阵眩晕过去。
“很难过吗?”薛冷玉看展风颂紧锁双眉抚着头的样子,知是酒意上来了,连忙将他扶在一边长廊上坐下:“要不要去倒杯水给你……”
展风颂没有说话,一手却紧握着她的手臂表示不要,低着头等那晕眩过去了一些,抬脸看到蹲在身边的薛冷玉一脸关切的样子,心中一暖,柔声道:“你陪着我,我便不难过了。”
薛冷玉面上一红,展风颂给她的印象,一直是含蓄内敛的,便是明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曾这么直接的说出过。如今这样带着七分酒意,深情款款的说出这样的话,薛冷玉便是明知不可能答应,心里仍是狂跳无比。
若不是那晚心里先有了殊离,对展风颂这样温柔似水,永远守在自己身边体贴呵斥的男子,薛冷玉又如何能不动心。
半响,薛冷玉嗫嗫道:“展大哥,你醉了……”
“我是醉了。”展风颂也不否认,可那双如水的眸子却是渐渐的清明起来:“酒后吐真言,冷玉,你信吗?”
薛冷玉尴尬的笑:“展大哥的话,我从来都是信的,可是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吗?”
“明天酒醒了,我就没有勇气说了。”展风颂看着眼前的清丽容颜,不禁的一阵恍惚,伸出手去,想要抚上这日日在眼前,却能见不能碰的容颜。
往后稍退了一点,避开展风颂的手,薛冷玉慌道:“展大哥……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薛冷玉急急忙忙也不等话说完,便要落荒而逃,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展风颂这么温柔的情意爆发。
还未迈出一步,薛冷玉腰上一紧,便被一个温热杯抱搂了过去,紧紧的自背后被按在怀中。
“不要躲着我。”展风颂再也不想压抑什么,酒壮三分胆,便凭着本能的将薛冷玉搂在怀中,也不管她会有什么样的愤怒惊慌。
什么都不想再理,他的感情已经压抑的太久。便是今晚惹的她怒了,从此与他绝了来往,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若非自己顾忌的太多,又如何会让那殊离先了一步。
“我没有躲着你。”薛冷玉试着动了动,却是被展风颂的双臂箍的紧紧,不能挣扎半分。因为展风颂给她根深蒂固的印象便是老实温和,所以便是这样,她心里倒并不甚怕。何况此时又是在倾国倾城的后厅,只 要自己一声喊叫,便也能喊了人来。
展风颂虽是心情激荡,可是心里的悸动却是远大于身体的情愫涌动。微低了头在薛冷玉耳边。呼出的热气一阵阵,惹的薛冷玉身子一震颤栗。
“展大哥……你别这样。”展风颂这样轻薄行为。薛冷玉本该是生气的,可是不知为何,心里竟是涌不起一丝怒意,虽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却能感觉的出,这时候,他的痛苦挣扎,绝不会比她少。
对自己用情至深如此的男人,让薛冷玉如何能狠下心肠。
“我心痛……”展风颂的声音,染了一丝痛楚,在薛冷玉耳边,说的她的心也微颤了起来:“冷玉,我知道你在等他,他若是能给你幸福,也就罢了。可……”
展风颂的双臂骤然的收紧,一向温和觉静的眼神中,露出忍无可忍的恨意。他不知道薛冷玉和殊离之间具体有些什么,可是却知道薛冷玉为了一个男人等的日渐憔悴,而在一边守候的他,却只能默默的看着。除了尽量帮她分担繁锁的事物,却是不能让她的心情好上一分。
“别……”那手臂实在搂的太紧,薛冷玉低低的声音带了微微的痛楚,此时才发现,这素日里温和的男人,若是强硬起来,也有着骇人的气势,心里的慌乱又增,和刚才已是不同感觉。
想着展风颂那一身的伤痕,这男人的本相,不知究竟是如何。
察觉到自己弄痛了她,展风颂忙的松开了手臂,眸中醉意淡了一分,又恢复了往日的舒缓,知道今晚自己做的事情确实过分,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等着薛冷玉该有的怒火。
展风颂嘴角,一丝失落的淡淡笑意,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静静的守在她身边,直到看着那个人给她幸福生活。
或是等到一个花好月圆 的时间,将她揽入怀中。
可这酒,却是引发了自己心里一直深藏的情感。在今夜,忍无可忍的爆发了出来。
两人对望着,一时间,气氛尴尬僵滞。
展风颂心里忐忑,心中竟是隐隐的一丝后悔,不说出来,或话还能彼此心照不宣的在这倾国倾城里,日日看着她守着她。
如今说的明白了,却是该如何见面。
薛冷玉站在离展风颂一步之外,心里没有一丝怒火,有的,却是歉疚和不安。明明不是自己做错了事,却低着头不太敢看展风颂,怕在那俊颜上,看见令人心碎的表情。
展风颂的隐忍和情意,叫她如何能够生气,如何能硬的下心肠。
沉默良久,薛冷玉长叹一声:“展大哥,我……不值得你如此辛苦。”
见薛冷玉并没有生气,展风颂心中一宽,不由道:“你又何必让自己如此辛苦。”
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没有为什么,薛冷玉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她对殊离的感情,也没有到那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地步。虽是心中难免的挂记,却也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么辛苦。
展风颂虽然失望,这失望却是在意料之中,心里虽然满是心痛和妒忌,却还是狠狠的压了下去。
走近一步,在薛冷玉眼占冒出一丝惶恐想要后退的时候,伸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拍,便飞快的收回手来,笑道:“想不出,便别想太多了,早些回去睡吧。明日大家休息,我们只怕是要将一切再检查一遍才好。”
见展风颂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薛冷玉松了一口气,也不想和他弄得日后不好见面,便点了头:“展大哥,你也去休息吧。”
展风颂一笑,举步往自己房里走,错身而过时,些微的顿了一顿,那声音,低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你等他,我等你。”展风颂的声音一如平日里的温和:“你心甘情愿,我亦无怨无悔。”
说了,不去理会薛冷玉如何表情,便径自大步走回自己住处。
她知他心意,便够了。逼迫难为,给现在本就为诸多事务辛苦的薛冷玉更加辛苦,这样做,展风颂也舍不得。看她那清秀面孔上峨眉微皱,展风颂的心,竟是比看见自己一身伤痕时更乱了。
薛冷玉待展风颂转了那边去,方伸手在袍中,摸了那一直收在身边,装着小瓷瓶的茅台酒来。细细在手心磨梭。不禁露出一点苦笑。
那一夜,真是不知怎么的一时动心,竟是将自己放在了那样的一个承诺当中。这种不明所以,九死一生的感情,是理智的时候,薛冷玉绝不会涉足的事情啊。
爱情 使人盲目,也许真是如此吧。即便知道是一去难回的路,也会睁着眼睛踏了进去,等想回头时,去是再违不了自己的心意,再收不回腿。
薛冷玉稍等了一等,觉得展风颂应该已经回了自己屋子了,这才往院里走去。大家住在一个院子,怕是再碰见了,又难免难堪。
进了院子,见自己门口站着两个俏生生的丫头。仔细一看,是宁卿手下的,不禁道:“宁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丫鬟看见薛冷玉,笑着福了一福:“薛老板,您总算回来了,奴婢们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
“有什么事情?”薛冷玉推开房门,问道。宁卿便是有什么事情,也不该是让两个丫头过来转告。
丫鬟道:“是这样的,我们公子说倾国倾城的姑娘们今日开心,都喝得多了,怕是晚上没有人服侍薛老板,所以命我们前来。”
太夸张了,薛冷玉笑笑,自己可不是从小被人服侍的习惯了,至于便是这么一个晚上自己也不能过吗?不过还是道:“宁公子真是细心,改日一定要亲自谢过才好。”
丫鬟笑道:“我们公子说,薛老板跟他不必客气。”
“那么便谢谢宁公子了,”薛冷玉进了门,实在觉得没必要,道:“你们回去吧,我这边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做。”
丫鬟脸色一变,垂道道:“薛老板,您是不是嫌弃奴婢们手拙,怕服侍不好。”
薛冷玉苦笑:“你们多心了,我也不是那么金贵的人,没有让人服侍的习惯。”
能开这么大的一个场子,跟宁卿平等商谈各项事宜,只怕在这些丫鬟心中,她孔明极有身份的一个女子。何况幕渊又是个女子可以为王的国家,这些丫鬟自是觉得她的身份也非同一般。
丫鬟不依:“薛老板,您还是让奴婢们做些什么吧。不然回去宁公子知道了,会责罚奴婢的。”
薛冷玉皱了皱眉:“宁公子对你们,很严厉吗?”
殊离的冷酷是看的出来的,可宁卿却自始至终是个翩翩公子,温文儒雅的样子。怎么样也不像是个狠心的男人。对待下人,应该也不会多苛刻吧。
丫鬟低了头不敢回答,却和已经回答了一样。薛冷玉叹了口气,不愿为难她们,想了想,道:“我想洗个澡,你们替我准备一下吧。”
自己酒虽然没喝多少,可是从院里回来,还是难免的沾了一身味道。洗洗再睡,也舒服些。
“是。”丫鬟连忙道:“薛老板稍候。”言语间,竟是轻松下来,带了一些喜意。
薛冷玉无奈的看着两个小丫鬟跑了出去,便也不急着上床,在桌边坐着,用手托着下巴的往外看。正好能看见展风颂房间的一角,关着的窗里,隐隐的透出些亮光。
再叹口气,乱七八糟的想了一想,那两个小丫鬟不一时便回来了,还跟着自己身边的禹菲。
禹菲见了薛冷玉,歉意的笑道:“薛老板,都是我不好,竟然没注意到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还要麻烦宁公子的人。”
禹菲毕竟比起院里其他的姑娘,还是要注意一些的,在各桌喝了一圈回来,发现薛冷玉和展风颂都不见了。心里一惊便急忙的找了过来,正碰上两个小丫鬟出门,问明白了情况,便领着她们去了沐浴的东西,急急的过来了。
“不碍事。”薛冷玉道:“宁公子也不是外人。对了,你先泡杯醒酒的茶给展公子送去。他今晚喝的不少,我怕他明天醒了宿醉头痛。”
“是。”禹菲忙道。
禹菲将手里薛冷玉干净的衣衫在屋里放了,指点两个丫鬟将浴桶什么的放在屏风后面,便匆匆去给展风颂送茶。
薛冷玉便对两个小丫头道:“这里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禹菲回来了,这里她会收拾的。”
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心想既然薛冷玉的丫鬟回来了,确实也不需要自己了,这才敢走。
“是。那么奴婢告退了。”两个丫头又福了一福。待薛冷玉点了头,才倒退着出了大门,转身往回走。
薛冷玉看着,不禁的相信了小安所说,这宁卿的家世,定然是非同一般。要不然也不至于像身边的两个小丫鬟,也是如此的懂得规矩礼仪,小心翼翼。
再看禹菲,虽也伶俐听话,很多时候却是随意了许多。
薛冷玉关了门,转进屏风,解开衣服,再次审视着这自己如今已不太陌生的身子,缓缓的泡进热水。天气不冷,水温正好,整个人舒缓的靠在桶壁上,这些天的疲倦,劳累,终于可以看出一个成绩了。但愿,不要让人失望。
泡在水中迷迷糊糊,直到禹菲来敲了门,薛冷玉才清醒过来,起身擦了擦,穿上干净的衣服,方唤了她进来。
看见禹菲,薛冷玉先道:“展公子怎么样?”
禹菲忙回道:“展公子喝了醒酒茶,已经睡了。”
“恩。”薛冷玉看着禹菲带着丫鬟将沐浴用具都收拾了,便也关门上床,心里事情虽多,可是终究敌不过身体的疲劳。没有多久,便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这或放进倾国倾城这些日子里,最安静的一天。
因为薛冷玉一早便说了今天休息,所以晚上大家也就没有顾忌的闹得晚了。第二天午饭时分,才陆陆续续的起了床。
禹菲经过昨晚,早上倒是变得机灵了,大早的便喊了厨房做了些清淡小菜,不时的来看院里看薛冷玉一眼,看她是不是起来了。
在禹菲N次的寻探中,终于见到薛冷玉门推了开来,便连忙的上前道:“薛老板,您起来了?”
“恩……”薛冷玉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适应着屋外明媚的阳光:“你也起的早。”
禹菲笑道:“这都快中午了,不早了。”
“是吗?”薛冷玉吓了一跳,这地方没钟没表没手机的,自己这么长时候了日子过得还是浑浑噩噩。前一阵子忙,到了时间便会有人来喊,再或者外面众人开始忙起来也就有了声音,自己也就醒了起来。今日出奇的安静,这真是一觉睡得不知时日。
“对了。”薛冷玉道:“展公子呢,他起来没有?”
禹菲道:“展公子一早便起来去了办公室,说是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安公子也去了一会儿了。”
办公室,这词是薛冷玉教的。倾国倾城前厅的楼上,有一个布置简洁优雅的房间,里面按照薛冷玉的意思,放了几张桌椅,门外,还挂着办公室的牌子。
按薛冷玉说的,办理公事的房间,便叫办公室。虽然这概念比较奇怪,可是在这里她最大,大家也就没有什么意见。
“怎么不早些叫我?”薛冷玉埋怨道。展风颂和小安都知道去忙了,自己这个真正的老板却睡到这个时候
,未免说不过去。
禹菲忙道:“是展公子特意嘱咐的,说是薛老板这些天累坏了,不让吵你。”
薛冷玉心中一暖,道:“展公子今早气色如何?”
不是宿醉第二天会头痛吗?展风颂这么早的便起来了,也不知道如何。昨夜回去,想来他也不会那么轻易
便能入睡。
禹菲道:“展公子的精神还好,只是眼睛稍微有些血丝,似是昨夜没有睡好,我也没敢多问。”
展风颂和薛冷玉之间的似有似无的关系,一直是倾国倾城姑娘们注意的,不过却没有人敢去管这种闲事。
这种不好说的事情,连问大家都不敢问一声。
最开始的时候,也有姑娘偷偷的问了看似嘻嘻哈哈的小安,却被小安严肃的打了回去。小安的脸色,瞬间
的正经起来,很认真的道:“老板的事情,是你们能问的吗?要是再让我听见有谁乱说,都打了出去。”
小安是在王府混过的,打起官腔来还真是有模有样,便这一句话,说的姑娘们再不敢有一点好奇心。
叹了口气,薛冷玉匆匆的洗漱完毕,随便的吃了点东西, 便往前厅的办公室走。一路上不时遇上衣装整
齐的姑娘们向她打招呼问好,让她的心情稍微的好了一点。
果然爱情方面的缺陷,事业是可以稍稍弥补的。
薛冷玉进了前厅,上了二楼,走进办公室,却见展风颂埋首在一堆单据之中。抬头看见她来,笑了笑:“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会?”
薛冷玉的心顿时放了下来,有些难过,还是笑道:“都快中午了,还早?我要是不为,人家不说我自己偷
懒,虐待员工?”
展风颂站起身来,给薛冷玉倒了杯茶:“刚吃了早饭吧,坐会儿。”
昨夜的事情,似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他还是那个尽心尽力守在她身边的男人,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说。
只怕她有一丝一毫的为难。
薛冷玉坐下,笑道:“我还是把这店交给你,你到时候给我发薪水吧,不要多,一午千儿八百两就好。”
展风颂在薛冷玉对面坐下,认真道:“我替你做的这些,很多人都能做。可你自己做的这些,却是没有人
能够代替。”
展风颂的话说的明白,他替薛冷玉做的,不过是些只要够仔细精明的生意人都能做的,而薛冷玉自己做的
想的事情,一招比一招新鲜,却是他们都无法想象的。
两人对坐着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薛冷玉低了头喝茶,食不知味。
展风颂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薛冷玉这才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关切道:“你怎么样?昨天喝了那么多,
现在还难受吗?”
薛冷玉话一出口,便觉得更窘,想好了昨夜的事情再不提了,这一说出来,怕是展风颂又想了去而觉得尴
尬。
展风颂心里确实是动了一下,却知薛冷玉只是无意说起,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笑道:“还好,昨
夜喝了醒酒茶才睡的,早上醒了,没受伤者难受。”
“那就好。”薛冷玉讪讪笑道:“别太辛苦。”
“还好。”展风颂在薛冷玉对面的椅上靠坐了,长长的腿叠架在一起,头微微的向后仰着,半眯着眼,那
神情,倒是自在随意。
看着阳光暖暖的照在展风颂的脸上,那如往日一般平和的神情让薛冷玉不禁的想到昨夜他的真情表白,心
里一阵的难受。
展风颂的沉默却没有保持片刻,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再看向薛冷玉,脸上依旧是如平日里一般的温和笑意
:“冷玉,别想太多,明天倾国倾城就要开张了,我们还是要前后的再整体检查一下,你接待的客人都是
些达官显贵,若是有了什么差错,只怕最后闹得便不是生意的问题。我已经让小安去前厅每个房间再看遍
,你再去后院看看材料什么的,免得大家这一番辛劳,毁在一祡上的失误上面。”
他知道,这倾国倾城是薛冷玉信心满满,投了很多心血的事情。怎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分她的心。
“好,我这就去。”薛冷玉此时的感觉,竟是说什么也不能弄砸了展风颂的事情,起了身要往外走,还是
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展大哥,你也别太辛苦。累了便去休息,你……你这么辛苦……我也不好受。”
“知道了。”展风颂知道薛冷玉也是真心关心自己,展颜一笑,又重新坐回位子,继续核对一堆的单据。
便是再有想法再能干,薛冷玉也不过是个女孩子,而且看起来对很多事情没有什么概念。若是再没有人帮
着,便是再宏图大志,又怎么能够做的成。
薛冷玉下了楼,便去了后院,想着明日是个大日子,当下也心了乱七八糟的心,老实仔细的去巡视了一遍
。让她欣慰的是,虽然今天说了给姑娘们放假,可是却有不少人自觉的在后院里做最后的练习。
薛冷玉心中宽慰,便和禹菲等几个管理人员一路的将各个事务巡查了过去,现改了一些觉得不妥的地方,
到表决权上,亲自去喊了尚在办公室里忙的展风颂,硬拖着吃了饭便催着回去休息,自己方才去睡了。
明日一早便要开张,今日如何能让大家熬夜。
次日,大家起的都早,便连薛冷玉也没等禹菲来喊便自己起了身。以为自己是早的,开了门,才发现展风
颂和小安的房里都已经没了人。
急急的梳洗换了正式的衣服,薛冷玉也不待人喊,便径自去了前厅,却见展风颂正站在厅里和禹菲说些什
么。
看见薛冷玉,禹菲心颔首道:“薛老板。”
“恩。”薛冷玉点了头,对展风颂道:“怎么你们都那么早?也不喊我。”
展风颂笑道:“以为你还要睡一会呢,现在离开门还有一个时辰,料想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这一段时候想处下来,展风颂知道,要说熬夜,薛冷玉不会输给谁,可是起早便不行了。便若没有什么急
事,也不愿让她辛苦早起。
真是觉得自己什么事情也不能干,什么苦也不能吃。薛冷玉板着脸白了一眼展风颂,见他那副温和的表情
,知他是心痛自己,终是忍不住笑着怪道:“便是想我多给你发些薪水,也不用自己忙成这样。”
见薛冷玉那样努力板着的脸,展风颂也不禁笑了笑,不和她计较。转头吩咐下人去给她拿些方便的早饭送
来。
不一时,宁卿也过来了。也换了和展风颂一样的青色长衫,不过那衣服穿在他身上,却和展风颂是完全的
两种感觉。展风颂虽温柔却是健硕,可宁卿的瘟文却是让人觉得隽秀不已。
这时间说来是长,此时过的却是快。当门外站着观望的小厮小跑着进来说王妃的轿子已经到了巷口时,薛
冷玉忙和展风颂等人迎出门去,在门口站定,果然见几顶小轿晃晃悠悠的往这边来。
薛冷玉一笑,看来王妃不但自己来了,还怕自己这里开张冷清,带了些平日里关系好的姐妹们一起。
离的近了,轿子停了下来,有王府的随从 在旁开了轿门,王妃从里面缓缓的走 了出来。这边倾国倾城也
雇了一从小厮,只是在房外接待的,薛冷玉上前迎了王妃,见了礼,小厮们便自去引领轿夫一众在旁边特
意搭的屋里休息。
王妃下了轿,看见薛冷玉,先便是一笑:“冷玉……不对,如今我该喊你薛老板了。”
薛冷玉也笑道:“王妃能咕一声冷玉,是冷玉的福气。今日倾国倾城开张,能得王妃前来捧场,真是蓬荜
生辉。”
“跟我便不必客气了。”王妃道:“你这店能那么快的开张,我这心里,也很高兴。其他也帮不上什么大
忙,便是通知了些素日里要好的姐妹,谁知她们也都接了帖子,正要来看看新鲜。我便喊了大家一道来了
。”
身后的轿子一个个的落了,从里面袅袅娜娜的走了三四个看上去便是富贵万方的贵妇人下来。
薛冷玉忙道:“还要劳烦娘娘介绍一下。”
送帖子的时候,都只是知道那个府里有个什么人。可却是对不上谁是谁。
那几个女子走了过来,王妃便一一的介绍了,都是些高官的夫人,其中只有个年轻的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
儿,是指挥使柏夫人的女儿柏蓉,素日里便喜欢找新鲜事情寻乐子。知道了有这样一个闻所未闻的地所,
便缠着母亲带了一路来。
柏蓉跟着母亲下了轿,一心想要看看沐王妃口中威赞的薛冷玉到底是如何一个人物,可是见了之后,却是
有些失望,只觉得美则美矣,却是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素日里都是极熟的,沐王妃见柏蓉嘟着的嘴,便笑道:“蓉儿,怎么了?”
柏蓉小嘴一撇,道:“王妃娘娘,您总说这薛冷玉如何如何,我见了,也寻常的很嘛。”
柏蓉是从小在自己府里补宠大的,父亲是高官,又上有几个兄长,在家中是要什么便有什么,谁也不会逆了她的意思,便也不知道什么是虚假做伯。如今见了薛冷玉,也不管是在这么多人前,想了什么便说了出来。
柏夫人却是忙道:“蓉儿,怎么能这么说。”
薛冷玉是什么人,柏夫人并不知道,可她知道这是沐王妃极力推崇的,而沐王妃如今和李沐和好的消息大家都是知道。便是不看薛冷玉的面子,也要看沐王妃的面子。
薛冷玉却是不介意的一笑,道:“柏小姐有这样想法,也是情理之中。娘娘,各位夫人,还请到厅里稍坐,冷玉保证让各位,今日不虚此行。”
心中并不介意柏蓉如此的直白,只是难免有些感触。年龄差的并不多,柏蓉还是个补保护的没有一丝缺憾的小姑娘,而自己,却已是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已经是如此的老道成熟。
“也好。”沐王妃道:“我们先进去坐着说话。”
薛冷玉忙微侧了身子准备让沐王妃走在前面,展风颂适时的稍往前走了半步,微笑道:“沐妃娘娘,几位夫人,请这边走。”
展风颂这一个亮相,让这几人好好的惊了一下。沐王妃和几位夫人还好,只是心里一颤,便直觉的也回了笑意出来。柏蓉的眼睛盯上展风颂,却是一时也没有移开。
薛冷玉心里暗暗好笑,她早就知道,展风颂在她这前厅帮忙,肯定是会招来这种事情。
柏蓉看了展风颂半响,俏脸一红,稍低下头,却看见了站在另一边宁卿的青色衣角,心中不由得好奇,便再抬头,这一眼看去,似是觉得宁卿正含笑的望着,心中更是跳的剧烈,低了头不敢再抬。
柏蓉心里乱跳,只是想着怎么这薛冷玉身边,会跟着两个如此出色的男子。那俊俏长想,竟是自己平生未见。往日里自己觉得几个哥哥便已是出类拔萃了,今日见了这两人,竟是觉得天差地别,根本不能相比。
沐王妃虽不至于像柏蓉那样失态,却是看出展风颂的笑容,心中也是一怔,不禁道:“冷玉,这两位公子,是……”
薛冷玉忙道:“都是倾国倾城的管理人员。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找我不到,便可以直接找他们。”
有人还想再问句什么,巷子尽头,又是一顶软轿晃进视线。
众人望了过去,薛冷玉还没有什么反应,沐王妃脸色稍稍一变,对众人道:“你们先进去吧,我在外面陪冷玉说说话。”
薛冷玉不知沐王妃意思,却还是笑着让展风颂将几人带进了大厅。
众夫人进了大厅,那小轿也到了面前。沐王妃低低道:“冷玉,怎么还请了馨儿?”
“馨儿?”薛冷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这软轿,是慕容府的,这轿中人,是慕容浩轩的正牌夫人穆南珍。沐王妃和穆南珍走的近,便自然的认识这轿子。
沐王妃没有喊穆南珍,便是以为这种场合,薛冷玉定是不愿意见到她。可谁知看这架势,是薛冷玉自己发了帖子请了她。
薛冷玉心里有数,脸上却是一笑,也低低道:“来的都是客,不碍事。娘娘您里面放心休息吧。”
沐王妃见薛冷玉胸有成竹的样子,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确实也不好,便道:“那我便先进去了,今日你倾国倾城开张,一切妥帖些好。”
薛冷玉一笑:“娘娘放心,冷玉我,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吗?”以往便也罢了,如今知道了这馨儿应该是做了那样对起自己的事情之后,哪里还有怕她的道理。
这倒也是,沐王妃也一笑,跟了工作人员先进了厅去。
薛冷玉便站在门前,看那轿子缓缓的在面前停了,不等外面小厮掀帘,轿子里先是伸了一只手出来。
一只男人的手。
薛冷玉一愣,还没有多想,帘门掀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子钻了出来,随即站直了,体贴的自轿中,扶出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来。这女子,果然是袅袅娜娜,姿态万千。
怎么慕容浩轩也来了?薛冷玉眉心这次不由的一皱,在这地方,她最不想见的人不外乎那么几个。除了李沐李炎,便是这慕容兄弟俩。据这么长时间的经验告诉她,见了姓慕容的,准没好事。
慕容浩轩自轿中扶下穆南珍,柔声道:“怎么样,累了吗?”
穆南珍也低低道:“不累。”
这要是往常,薛冷玉心里可能还有着一丝温情。毕竟达样的大户人家,能如此恩爱的夫妻不多,可是此时看在眼里,却是只觉得讽刺。对慕容浩轩,竟有了一丝同情。这绿帽子戴的,只怕是好大一顶吧。
薛冷玉笑了笑,迎了上去:“慕容少爷。”
慕容浩轩听见熟悉的声音,一抬头,却不防看见了薛冷玉如此灿烂的笑脸,微怔了一怔,嘴角上扬,笑道:“冷玉,没想到你离了慕容府不过十几日,便能有此发展,真是可喜可贺啊。”
薛冷玉依旧一笑:“慕容少爷,过去的事情,就不必提了。今日倾国倾城开业,我给慕容夫人发了帖子,却不知怎么能幸得慕容少爷大驾光临。”
慕容浩轩见薛冷玉神色镇定,不由道:“怎么?不欢迎我?”
薛冷玉继续保持微笑:“怎么会呢?不过倾国倾城是女子会所,慕容少爷日理万机,怕是浪费了您的时间。”
慕容浩轩哼了一声,道:“珍儿身体不好,我便是陪着她来的,难道不行。”
珍儿便是穆南珍的名字了。薛冷玉心道,馨儿也是她的闺名,不知是不是一个大名一个小名那样的意思。
薛冷玉一点也不想在这里跟慕容浩轩有任何的口舌之争,心里好笑的看他对穆南珍一副体贴关怀的样子,微笑着侧身道:“慕容少爷慕容夫人光临,冷玉自是求之不得,两位还请里面稍候。”
慕容浩轩最看不得的,便是薛冷玉那副和他似乎一点不熟,满不在乎的样子。正要说话,穆南珍轻轻拉了他的衣袖,低场道:“浩轩,我们进去吧。”
这一趟,若不是因为那请柬不小心被慕容浩轩看见了,硬是要陪着她前来,穆南珍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来的。知道薛冷玉不想见他们,她又何尝想见薛冷玉。
“是啊。”薛冷玉道:“如今虽是初夏,不过清晨还是略有寒意。我看慕容夫人身子柔弱,还是请随我里面休息。”
慕容浩轩看了看穆南珍,知道在此里和薛冷玉计较确实不妥,心里虽然不快,还是点了点头。
薛冷玉亲自领着两人进了大门,慕容浩轩往门里扫了一眼,顿时眉头皱的更紧。没想到薛冷玉请来的客人,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门口,站着迎宾。见有人进门,齐齐道:“欢迎光临。”
那声音真诚甜美没有一点献媚,那笑容也是统一整齐,干干净净。
迎宾问候完毕,便依旧站在门前微笑相视。一边,马上有姑娘上前,向着几人微笑一福,静候差遣。
薛冷玉道:“秋玟,带慕容少爷,慕容夫人位上稍歇。”
“是。”叫秋玟的姑娘立刻道:“慕容少爷,慕容夫人请随我来。”
那语气虽是恭恭敬敬,却不似旁的店里那种伺候人的下人一般的点头哈腰。
薛冷玉道:“慕容少爷,慕容夫人,稍后再陪二位,还请先里面先坐。”
慕容浩轩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当真是与自己所见过的那些店面无一处相同,便不禁起了好奇心,想要看看这薛冷玉,到底能弄出什么名堂。当下便道:“薛老爷尽管去忙,不必招呼我们。”
薛冷玉再笑了笑,径自出门迎接别的客人。心里不禁略微的有一点得意,便是慕容浩轩是经商世家,自己这倾城倾国的套路,又岂是他能够见过的。
慕容浩轩先是在沐王妃处打了招呼,再和几位认识的官员夫人见了礼,这才随着秋玟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待到坐下时,慕容浩轩方才注意到,这厅里放的椅子,都是自己未曾见过。
说是榻不像榻,说是躺椅也不像躺椅,两边及背后有扶手,中间铺了一色花纹的软势,倒像是一张缩小的床。
慕容浩轩不好多问,坐了下去,不禁的背脊一直,愣了一下,这坐下的感觉,竟是柔软一片,说不出的舒适。
“这是什么?”慕容浩轩实在不想表现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来,可是确实好奇的紧,便一边打量着,一边问身边的姑娘。
秋玟道:“这是我们老板自制的软椅,希望能在各处细节方面,带给客人舒适的感觉。”
薛冷玉实在不想跟大家解释沙发是什么意思,便说是自己觉得椅子太硬,便是铺了势子也不舒服,然后自己画了大致的图形,让木匠打双从沙发的框架,里面塞上布,外面再套上漂亮统一的外罩。
因为成本挺高,本来只想在自己的办公室放上一张会客用的,谁知做了出来之后,虽然因为没有弹簧所以达不到真正沙发的效果,可是不管外观还是舒适度却是比最好的椅子还要好上许多,大家一商量,便索性做了一批放在前厅。也好用来提升倾城倾国的装潢档次。
慕容浩轩心里暗自惊奇,从前的薛冷玉,虽然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却还从来不曾有过这些新鲜的点子。眉心微微一皱,这幕后,莫不是有什么高人相助?
这边坐下,那边便有人托了小盘上来。盘子上,放了一壶茶两个杯,以及一碟细致的点心。
送茶的女子,将杯盏在桌上放了,替两人各斟了一杯,收了托盘在身前,微微倾身道:“两位请慢用。”便退了下去。
慕容浩轩看了杯中冒着清香的茶水,还飘着几片颜色各异的花瓣,不禁道:“这是什么?”
“这是本店特别调制的花茶。”秋玟道:“是用玫瑰,甘草,蜂蜜等调合而成的。夏季饮用可纾解郁闷,宜神醒脑,清势解毒。”
听了这话,慕容浩轩端起杯轻啜了一口,只觉入口微甜,带了一股花草清香,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皱了眉挑剔道:“你们这里招待客人,便只有这种东西?”
秋玟仿佛不见慕容浩轩的不满,仍是静静笑道:“今日第一天,便备了这适合大众身体的玫瑰花茶,若慕容夫人成了本店的客人,下次再来,自会根据夫人口感需要,为夫人单独调制饮品。”
见杯中花瓣鲜嫩好看,穆南珍也端着杯子抿了一口,这茶入口清爽甘甜,全不似平日里喝的那些东西,要不便是十分甜腻的汤水,要不便是虽有余香入口苦涩的茶叶,不禁的展颜道:“浩轩,这茶我喝起来,却是不错。”
看着清澈水中,花瓣舒展,便是味道稍淡了些,心里却是也有了三分舒服。女子这样细腻的感情,本就不是慕容浩轩这样的男人可以体会的到。
慕容浩轩不悦的放了杯子:“女人喝的东西。”
秋玟轻轻躬身一福:“慕容少爷请见谅,倾城倾国本是女子会所,不接待男客,所以不曾备下酒水。”
“不接待男客?”慕容浩轩眉微一扬:“只听说有不接待女客的,倒是没听说不接待男客的店。难道便是有钱,你们也不赚?”
秋玟道:“天下钱,没有一人能赚完的道理。倾城倾国规定便是如此,慕容公子尚请见谅。”
“这话,都是薛冷玉教的?”慕容浩轩微侧头看着秋玟,见这姑娘不过是十七八的年纪,并没有什么让人觉得有城府的样子。便不相信这样的话,是她能说的出的。
秋玟一笑道:“薛老板是倾城倾国老板,倾城倾国的规矩,自然都是薛老板定的。”
慕容浩轩微微颔首,沉默着不说话了。重新回想起自薛冷玉离了慕容府之后再见的情形,对自己有情无情暂且不说,这态度心智,便是完全的变了一个人一般,心中不禁疑惑更深。
慕容浩轩和秋玟问答之间,陆陆续续的又进来不少客人,一一有人领着在各自的位子上坐了。不多时的,便到了贴子上写着的时辰,薛冷玉也从外面进来,不知后台的何处,喘息起悠扬舒缓的乐曲,厅里正各自谈论的众人,一时都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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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冷玉进了门,看着人来的大差不差了,便向禹非微微点头示意后台去准备,自己往台上走去。
那台子,也是特意搭的。
用板子铺成比客厅高上一截的弧形,两边侧面延伸至两边的内室。舞台边缘的地方,用鲜花扎成花束装潢,台子后面,挂着从上至下的粉色丝绸。房内整体的弥漫着一种暖暖的色调。
薛冷玉上了台,环视了众人一圈,微笑开口道:“大家好,我便是这倾城倾国的老板薛冷玉,今日非常荣幸的能请到各位赏脸光临小店开张,首先,要对大家表示万分的感谢。”
薛冷玉对着台上福了一福,这个年代可不指望这群贵妇人们会给自己鼓掌,便又接着道:“我知道各位坐在这里,心里最想知道的事情,便是我这店所提出的,留住青春美丽的秘密。当然,我这里所说的留住青春,可不是说能让大家永远的将年龄留在十八岁,长生不老是连历代帝王也解决不了的事情,冷玉也无能为力。”
台下,有人笑了一声,薛冷玉也笑道:“我所指的留住青春,是指用非常健康的方法,使各位能够拥有比实际年龄年轻上许多的皮肤、身材、容貌。而且不仅仅是拥有一张不留岁月痕迹的脸,更拥有一副好的身材。各位都是知道的,我们往往为了美丽,而忽略了健康的重要,这到了最后,受苦的人还是我们自己。”
薛冷玉知道,很多富贵人家的太太,为了使自己变的更美,往往会过度的节食,或者用一些有损健康的法子。有时是能得到一时的改观,可是到了最后,却是得不偿失。
这一点,沐王妃是最有深刻体验的,不禁微微带了一丝笑意。
那蝶妃之所以能保持那么纤细的身形,还不是因为节食的缘故,所以才弄得面色苍白,全靠脂粉添色,可是自己呢,在恢复身形之后,便有计划有节制的运动加饮食,如今不但身材丝毫不输蝶妃,而且面色红润,皮肤紧致有弹性,看了便觉得年轻不少。
见台下众人面有疑色,又因为沐王妃在场的原因而不便当场疑问,薛冷玉道:“我知道各位夫人小丨姐都是在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所以便不耽误各位珠时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冷玉便在这里现场的做一场实验,给大家亲眼见证一下,倾城倾国可以给各位的容颜,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薛冷玉拍了拍手,舞台两侧走了三个姑娘出来,手中都捧着一个木盒子,盒子没有盖盖,能看见里面装的瓶瓶罐罐。
薛冷玉道:“下面,我想请各位帮忙一起做个试验。如果各位对自己的皮肤有以下烦恼的,比如干燥脱皮、油腻、苍白无血色,以至于斑点、皱纹等等的,都可以提出来,我们的工作人员有特别调制的各种秘方,可以解决您所有的问题,让您的肌肤宛若新生。”
薛冷玉笑笑,又道:“如果各位夫人怀疑倾城倾国的东西有什么不安全的话,尽可以询问一下沐王妃,冷玉为王妃娘娘服务已有一段时间,效果如何,王妃娘妨自是不会欺骗大家。”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沐王妃,不熟的也还罢了,熟识的人,却是心里都不由的动了。沐王妃这月余来的变化,确实是感觉由一个发福的中年女子,一下子变回了妙龄少女。
沐王妃见薛冷玉说到了自己,便也就笑道:“我可不是为薛老板说好话,而是薛老板的这些手艺,确实让我受益匪浅。大家听了或许心里会有怀疑,不如都自己看上一看。”
沐王妃对薛冷玉:“薛老板,如今这里坐的,都是有身份的夫人,自是不好试你的面膜。不如这样,你在我们身后的丫鬟里挑上几个,先让大家看了她们现在的情况。等做完面膜,再让大家看看效果,这样不是一目了然。”
薛冷玉笑道:“王妃娘娘的这个办法好,便依着娘娘的意思办。”
让那些夫人们上台来,确实是有所不便。可是派几个小丫鬟上来实验,便没有什么关系了。当下,薛冷玉亲自下台,选了三个皮肤或干或油的丫鬟,让各人都看了,随即在台上置了三张榻,让她们仰躺了,台上的三个姑娘便开始手脚麻利的一系列工作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特别。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只不过是为了让人看了高档,所有的东西是用容器装了,还有的容器上还加了东西点缀。比如那洗去油腻的淘米水,便用个晶莹的瓷碗装了一碗,上面撒了几片切成细丝的花瓣。任谁也想不到,其实这碗里,会是那么廉价的东西。
只有沐王妃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心里暗暗好笑,也不禁佩服薛冷玉,只有这样的包装,才能让最平凡的东西卖上个高的价格。悄悄转脸去看了穆南珍,之间她虽也好奇的看了台上,可是眉宇之间,却是掩不住的愁容。
薛冷玉在台边站了,很是欣慰的看她经过这几天集训出来的徒弟,已经是能够自己很熟练的进行这一程序了。洁面、按摩、涂面膜,再洗尽。一一做来,毫厘不差。
等到最后的一道工序完成,那几个心里忐忑的丫鬟从榻上坐起身来,急急的抚上自己的脸时,面上都不禁的有了惊喜之色。
虽然看不见,但那入手的柔滑,却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出来。
薛冷玉笑道:“请几位姑娘下台给各位夫人细细的看上一看。”这面膜,好便好在效果明显,虽然做过面膜的人都知道,这是个需要长期保养的事情,做上一次的效果,是维持不了太久的。
几个小丫鬟下了台,自是纷纷的到了自家的主子身边,不过这屋里,大家交错着都是基本认识的,便很快的讨论到了一起,沐王妃更是尽职尽责的将自己这一面时间的变化替薛冷玉说的神乎其神。
眼见着台下气氛热烈起来,薛冷玉脸上笑意一深,重新上了台,拍了拍手,高声道:“请诸位静一静,静一静。”
台下很快便安静了下来,这下大家对倾城倾国的热情又涨了七分,都等着听薛冷玉说些什么。
薛冷玉笑道:“各位夫人,想来你们都亲眼见到了这效果的神奇。今日是倾城倾国开张的第一天,我们推出了一个尝试使用的服务。我将会让我的工作人员为各位夫人做一对一的咨询,好确定您的肌肤适合什么样的产品,然后为您免费做一次全套的服务,好于不好,是不是愿意成为我们店里的客人,您可以在体验之后再行决定。
薛冷玉再拍了拍手,马上便有工作人员走了出来,在每人身边站了一个,那姿势笑容均是标准可亲,让人说不出的舒适。
薛冷玉又道:“做为城里第一家专为女子美容的会所,倾城倾国走的便是高端高贵的路线。因此各位夫人可以放心,我们的后厅,是布置美观舒适的私人包厢,您一旦和服务人员确定了需要哪种类型的服务之后,她们便会领着进入包厢,不会让您受到任何的干扰。我们的工作人员身上都挂有号码牌,如果您对她的服务,或者对我们的服务有任何疑惑,都可以直接在我们的前台进行咨询投诉,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倾城倾国大厅进门的地方,是一个布置温馨的前台,后面坐着两个女子。俨然便是现代前台接待的样子。
薛冷玉说完了话,微一点头示意。台下 在各人身边的工作人员便开始了统一行动。
慕容浩轩一直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待到薛冷玉说完了话,只见穆南珍身边站着的姑娘,微微的对着他们福了一福,便道:“两位好,我是二十八号美容师许青,很高兴能为慕容夫人服务。”
慕容浩轩的眼光,看着薛冷玉从台上缓缓的踱下,那面上的笑意不散,从进门到现在,完全没有向自己这里看上一眼。倒是自己四处得看了,只见站在厅边的,除了一本正经的小安是他认识的人外,还有两个气势风度连他也比不上的男子,看着薛冷玉微笑的样子,竟是让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薛冷玉身边,何时有了这么出色的男人。难怪,她已经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慕容浩轩心里不痛快,看身边的夫人已经有的选了自己中意的项目,由身边的姑娘领着,穿过轻纱遮掩,珠串叮咚的门帘往后厅去了。便也想看看,这前面如此与众不同,后面又能有什么样的特别之处。
慕容浩轩便随便的问了许青些问题,便替穆南珍选了一套完整的项目,随即起了身。
许青合了手上拿着的目录,道:“慕容夫人请跟我来。”随即便在前面带路。
穆南珍跟上了一步,慕容浩轩也便迈步跟在后头。
许青感觉不对,回了头,对慕容浩轩礼貌道:“慕容少爷,请您在此处稍后。后厅因为是各位夫人太太美容之处,男宾止步。”
慕容浩轩道:“我只是在我夫人房里,这也不行?”
许青抱歉的笑,却绝无妥协的意思:“非常抱歉,慕容少爷。后厅男宾止步,这是本店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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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又是规矩。慕容浩轩沉着脸:“你们这店,说来是高端高档,可是我夫人跟着你去了后厅,谁知道安全不安全。”
真不知道薛冷玉是怎么训练出来的,许青的笑,和秋玟一般的温和恭敬,始终不变:“对不起,慕容少爷,本店规定如此,许青无权逾距。如果慕容少爷对我的不满意,可以向前台投诉。我的工号是二十八号。”
这便是薛冷玉需要的员工,对客人没有脾气永远温和,可是却遵守规定,绝无妥协。特别像慕容浩轩这样虽然身份高贵,却明摆着找事儿的,决不能对方一个拉下脸,便立刻的点头哈腰,低声下气。
倾城倾国的姑娘们,都并不知道薛冷玉是什么身份,只是知道她能开的起这么大的店面,展风颂这样出色的男子愿意为她做事,沐王妃也对她另眼相看,便自然的骨子里也硬了三分。以为有天大的事情,自有薛冷玉出头顶着。
大厅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进了后厅,慕容浩轩和许青便格外的显眼,薛冷玉正站在前台和展风颂说着什么,耳中传来慕容浩轩不悦的声音,知道他又在找事,眉头不由的一皱。
展风颂往那边看了看,道:“我去吧。”
他即是知道慕容浩轩和薛冷玉过去的关系,也就不想薛冷玉面对着他难堪。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他对薛冷玉里情深万千,可是看着薛冷玉面对慕容浩轩时的冷静无比,他的心里,竟是也没有一点不快。
“不必了。”薛冷玉无奈道:“他是来找我的,我去。”
自己和慕容府的这些陈年烂事,迟早要有一个结束,不然弟弟闹完哥哥闹,自己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展风颂点了点头,眼中尽是关切之情。一个女人,面对着自己的前夫,不管有心无羽,想来也不痛快吧。
薛冷玉挺直腰走向慕容浩轩,用最公事化的笑容道:“许青,什么事情?”
许青见薛冷玉来了,微微颔首道:“薛老板,这位慕容公子,一定要陪着慕容夫要去后厅做美容。”
薛冷玉对着慕容浩轩一笑:“慕容公子,是这样吗?”
“不错。”慕容浩轩道:“薛老板,你这倾城倾国毕竟是才开张,信用的什么的,也不好说。我夫人在这里做美容,我想陪着以策安全,这没有什么问题吧。”
既然薛冷玉跟他装不熟,那他便也陪着演戏。
“慕容公子想陪着慕容夫人,这夫妻情深,羡煞旁人,自然没有问题。”薛冷玉道:“可本店规定,后厅男宾止步,所以慕容公子的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慕容浩轩不屑道:“规矩是薛老板定的,难道薛老板不能改吗?”
薛冷玉坦然:“不错,规矩是我定的,我也随时能改。可是……慕容少爷,此时后厅,有沐妃娘娘,有朝中重臣家眷,也有城中富商子女,您虽是这莫国首富,却也不该将这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倾城倾国开门做生意,绝不强买强卖,我的规矩,您可以接受,我们欢迎,不能接受,我们也欢送。”
慕容浩轩脸色一暗,这便赶人了吗?
看向前台站着的展风颂和坐在一角的宁卿,不禁扬眉道:“他们岂不也是男人。”
薛冷玉笃定道:“慕容公子请放心,他们只在前厅接待,绝不进后院。”
慕容浩轩冷哼道:“我凭什么信你?”
倾城倾国这样的女子美容场所,弄了这样两个长的俊美的不像话的男人来招摇,说是没有什么目的,谁信啊。
薛冷玉微微一笑:“若是不信,慕容公子尽可以携夫人回府。”
慕容浩轩脸色不好,薛冷玉心里也着实是不爽,见女客已全部去了后厅,不禁的语气稍硬又道:“慕容少爷,这里是我的倾城倾国,不是你的慕容府。规矩如何定如何改,似乎还轮不到你说了便算。”
“你……”慕容浩轩便是不在自己的府中,又何尝有人这么对他说过话, 不禁气的手握了拳。
穆南珍知道慕容浩轩对薛冷玉还有旧情,虽不知薛冷玉为什么会如此对他,却是看出了两人之间气氛已是剑拔弩张,怕是这矛盾闹得不好便会牵扯了自己出来,连忙的伸手握了慕容浩轩的手,柔声道:“浩轩,别这样……”
慕容浩轩看向穆南珍,神色总算是柔和了一点。对这正室夫人,因为是家族之间的联姻,所以他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可总算在一起也有几年,而且不曾对他在外的风流韵事有丝毫不满,为人端庄贤淑,也便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地方。
穆南珍又道:“薛老板今天的店刚开张,别难为人家。我自己过去,也不妨的。你还有事,先去忙吧。让轿夫在外等我便是。”
慕容浩轩多少还是顾着一些穆南珍,听她这么说,便也缓和了口气:“那也好,你自己小心一点。“
薛冷玉暗暗好笑,不过是做个美容,这夫妻俩至于说的像是闯刀山火海一样吗。
慕容浩轩言有所指道:“薛老板,如此,我夫人便有劳薛老板费心了。日后有机会,再和薛老板好好叙叙。”
薛冷玉笑道:“慕容少爷请放心。倾城倾国的服务,一定让慕容夫人满意。”
薛冷玉向外微转联砂:“来人,送客。”
慕容浩轩再狠狠看了薛冷玉一眼,便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迎宾的两位姑娘又是齐声道:“谢谢光临,请慢走。”
见薛冷玉打发走了慕容浩轩,许青适时的上前一步,对穆南珍道:“慕容夫人,请随我来。”
穆南珍看了一眼薛冷玉,见她并没有什么想说话的样子,便随着许青进了后厅。虽然慕容浩泽对自己说了薛冷玉的变化,可是既然她没有拆穿自己,那么自己也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薛冷玉看着穆南珍缓步消失的背景,脸上的笑意慢慢逝去。
这,也是个谈话的好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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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薛冷玉站在原地发呆,展风倾走了过来,关切道:“没事吧?”
慕容浩轩在今天这对薛冷玉来说很重要的时候来这么闹了一下,他十分的担心薛冷玉的心情。知道她是个有时候很坚强的姑娘,怕是不快也强憋在心里。
“没事。”薛冷玉连忙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展大哥,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了,你们上去休息休息吧。”
“你也休息一下?”展风倾道。
虽然这一早上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可是薛冷玉的心里压力有多大,他是知道的。这么多少天的努力,成败得失,便在今日。
“我还不急。”薛冷玉道:“我要去后厅每间房里都看看,今日是客人第一次上门,还是谨慎的好。”
这倒是也有必要,展风倾是不愿薛冷玉辛劳,却更不愿她一番心血白费,便道:“这也好,你快去吧。”
薛冷玉笑了一下,快步走向后厅。这跟穆南珍的谈话虽然是个好时机,可是却每个房间里跟客人沟通联络,却也是必不可少。为了一个慕容家而影响自己的生意?这样的事情可是万不能做。
好在美容是件需要时间的事情,众位夫人又都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情,不免的问题好奇都多,这一来二去的解释,便也耗费着时间。
薛冷玉到了后厅,第一个去的还是沐王妃的包厢,却是两句话一说便被赶了出来,兰儿笑着将冷玉推了出门,道:“娘娘说了,今日你必定忙的不行,我们便不浪费你的时间,赶快去招呼别人吧。”
薛冷玉心里感动,便也不再勉强,索性带了禹菲一间间房的看过去,寒喧问好,解释疑团。二十一世纪的姑娘,说起美容来头头是道,一本正经,听的那些夫人小丨姐都是云里雾里,对她是即崇拜又佩服,纷纷表示自己这张脸,这下半辈子的青春岁月,就交给倾城倾国了。
出了柏夫人的房门,薛冷玉向前看去,前面,只剩下锦绣阁了。
深吸了一口气,薛冷玉舒展一下有些疲软的身子,脸上再度现出温和的笑容,在锦绣阁的门口站定。禹菲稍前一步,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锦绣阁里,穆南珍已经做完了全套的护肤,许青正将她扶下软榻。
见了薛冷玉,许青连忙道:“薛老板。”
“恩。”薛冷玉点了点头:“慕容夫人,不知对我这服务,可还满意。”
穆南珍伸手在脸上抚了抚,道:“确实神奇,冷玉,我都不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薛冷玉笑了笑,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和慕容夫人,有事情要说。”
“是。”禹菲和许青连忙应了,带了门出去。她们都是机灵的女子,看了刚才在大厅里那一幕,自是知道薛冷玉和慕容浩轩之间,该是有什么过节。如今要好好私下谈一谈,也是正常。
关了门,薛冷玉自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花茶,缓缓踱到沙发上坐了,看着穆南珍道:“慕容夫人,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
穆南珍便坐在软榻上未动,看着薛冷玉的脸色,也不太慌张。
“薛冷玉。”穆南珍道:“你想怎么样?”
薛冷玉一笑:“慕容夫人,你们倒还真是有默契,他问我想怎么样,你也问我想怎么样?”
提到他,穆南珍的神色明显的一滞,咬了牙道:“薛冷玉,那日我们的赌,是你心甘情愿的,并不是我们强迫与你。愿赌服输,你怎能这样。”
薛冷玉面上笑容更是轻松,这穆南珍,看起来也明显的比慕容浩泽好对付多了。至少逼的急了,她也挑不出去的。
“慕容夫人。”薛冷玉轻啜了口茶,道:“我怎么样了?我可是什么都不曾做过,什么都不曾说过,你也知道,慕容浩轩对我为什么那么不顺眼,就是因为我背了这个黑锅,可即便如此,我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否则,你……和他,你们做了这样的事情,又岂能这么安稳的过到现在?”
被说到痛处,穆南珍脸上现出一丝惶恐,随即强自镇定道:“那知不知薛老板,找我有什么事情想说。
这穆南珍虽是心中惊慌,变得倒也快。薛冷玉笑道:“若我对慕容浩轩还有感情,今日的话我是万不会说的。可是如今我已经心在事外,有些话,便忍不住想好心的提醒夫人几句。“
穆南珍面色严肃,不知道薛冷玉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只能道:“薛老板请说。”
薛冷玉道:“这天下,不会有永远的秘密。慕容浩轩也不是傻子。你们便瞒得了一时,难道能瞒一世。能除了我,难道能杀天下人?”
穆南珍听薛冷玉这话里意思,不由的带了一丝颤抖道:“浩泽他……他……”
果然是慕容浩轩,薛冷玉冷冷接着道:“他要杀我……想必夫人不知道吧。”
意外的,穆南珍的惊恐慢慢的消失,两手在身前握住,眼中,流露深深的心痛:“浩泽他,其实是人心很软的人。”
微微闭了眼,穆南珍眼角竟是渐渐的湿了。
她何尝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旦被人察觉,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那何止是身败名裂,以慕容世家和自己娘家的名声,她和小叔有私情的事情一旦被人发现,只怕她和慕容浩泽,都是百死难恕其罪。
看着穆南珍在自己面前的软弱,薛冷玉的心,竟是也软了一下。可听她说慕容浩泽是个心软的人,却不禁又有些怒意:“心软?见了慕容浩泽两次,我便在鬼门关徘徊了一趟。这便是夫人所说的心软?他想杀我,只怕不是这一次了吧。”
薛冷玉不可能忘,那日慕容浩泽说了,若不是馨儿,也不会容她活到现在。要不是这一声关键的馨儿,薛冷玉又如何能那么快的锁定穆南珍。
“那也都是为了我。”穆南珍努力抑制着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的声音:“只有为了我,他才会不顾一切。”
看着穆南珍,薛冷玉竟是没有办法再对着慕容浩泽时的那恨意,本来还想好好的为难她一番,却是想着自己和殊离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痛苦,终究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起身递了一方干净的帕子过去。
穆南珍有些意外的接了帕子,抬头看了看薛冷玉,没有说话。
薛冷玉坐回沙发,道:“你们便打算,这样一直下去?”
穆南珍不明白薛冷玉的意思,说不出话来。
薛冷玉道:“我说过,纸是包不住火的。便是我不说,你们也迟早有被发现的一天。真要等到地,后悔莫及?”
穆南珍心里猛地一跳:“薛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冷玉笑笑:“慕容夫人,你们难道没有想过,一起离开这里,去过相依相伴的生活?”
离开慕容浩轩,甚至离开莫国,这个世纪没有那么发达,若是一个人真的想走,天下之大,只怕没有其他人能够找到。
穆南珍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颤音:“薛老板,你……你在说什么?”
薛冷玉转着手中茶杯,道:“很简单,我想助你们在一起。”
穆南珍听这话仿佛是傻了,半响,方才愣愣道:“为什么?”
若是以前,可以说是薛冷玉因为喜欢慕容浩轩,所以想将她从慕容府赶走,可是看如今的情形,薛冷玉对慕容浩轩再无感情,这,又是为什么。
薛冷玉伸出一指,在面前摇了摇:“绝不是为了慕容浩轩,而是为了我自己。”
穆南珍还是听得不明不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感觉穆南珍现在完全跟着自己的话走了,薛冷玉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道:“你还记得,那日在府里,我和你们,赌的是什么吗?”
穆南珍一心一意的在想薛冷玉为什么如此做,听她这一问,便跟着往前加快,缓缓道:“那日被你撞见,浩泽知你心高气傲,便激你一赌谁才是浩轩最爱。若是浩轩信你,我便扶你为正,让出这主母之位。若是浩轩不信你,便承认自己并非清白,永远离开慕容府。”
薛冷玉一字不漏的认真听着,心中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原来曾经薛冷玉和慕容浩泽他们的赌,是这个。
微微苦笑了一下,这薛冷玉,还真是真性情的傻姑娘。这样大户人家的男子,却不知凭什么相信他会对自己爱恋如此之深。
见薛冷玉面上表情有些恍然,穆南珍不禁道:“薛老板……”
薛冷玉回过神来,很快的一笑:“夫人即是还记得我们的赌约,那就该知道,我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既然你有情他有意,我愿意成全。”
“可是……”穆南珍又是一怔,薛冷玉逼她私奔,说不出的奇怪。
“没有可是。”薛冷玉的神情冷了下来:“如今慕容浩泽时时刻刻的怕我把这秘密说了出去,只怕是杀我之心难断。除非你们一起离了这里,否则我就不如把这事情索性说了出去,大家大不了鱼死网破,一拍两散。”
或许薛冷玉的语气有些凌厉,在穆南珍的印象中,薛冷玉虽也高傲,却是不曾有过这样决断相逼,不禁的愣了一下。
“如何?”薛冷玉面无表情的道:“逼他带你走……或者他并不愿意为你丢了这诺大家业,而你,也不愿意舍弃荣华富贵。”
“谁说我们不愿意?”穆南珍急急道,那神情焦急,似是害怕薛冷玉不相信她的感情,顿了一顿,却又黯然下来:“可是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薛冷玉道:“只要你们愿意为了彼此而牺牲,找一处陌生的地方,不说天大地大,慕容浩轩就是想找也不定找的到。
这种不光彩的事情,指不定他也就哑巴吃黄连,苦往肚子里咽了。”
慕容浩轩是个多要面子的人,真要是有了这件丑事,指不定便自己编个什么事情圆了过去。
穆南珍摇了摇头:“浩泽,他是慕容家的少爷,日后前途无量,我又岂能毁了他一辈子。”
薛冷玉冷哼一声:“还前途无量,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看来,姓慕容的,便没有一个好人。”
薛冷玉对慕容家由爱转恨转的如此彻底,穆南珍虽是心里也觉得奇怪,可是此时却没有心情管着是真是假。
“怎么样?”薛冷玉定定看了穆南珍:“你们走,我帮。要钱要物要圆谎,我都不推辞。你们若是不走,坚持这么僵持下去,我就去找慕容浩轩将这事情说清楚,我虽然不在乎以前的事情,可却不想时时的感觉自己有生命危险。”
“万万不可。”穆南珍猛地起身,抓了薛冷玉衣袖:“薛冷玉……薛老板……你千万不能这么做。”
远走高飞的事情,他们也想过。慕容浩泽更是几番提起,可是穆南珍却是自小温室的花朵,左右顾忌,考虑诸多,怕是这一走,便从此万劫不复,自己受苦也就罢了,慕容浩泽也从此要和她一起过着露不得姓名的日子。
薛冷玉甩开袖子:“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你们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却要我来背黑锅,要我来受这惊吓?慕容夫人,你便是心痛慕容浩泽,有什么理由让我跟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穆南珍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从头到尾,薛冷玉确实是一个受害者,只是以前的薛冷玉是个只要认定了便绝不悔改的女子,可是如今……如今的薛冷玉虽是比那时还要强硬,却多了些圆滑。
薛冷玉道:“我这个人最喜欢的,便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然,我也不会忍着这气,还为你们着想。慕容夫人不妨回去好好想想,我给你两个选择,哪一个比较好。明日我自会去拜访慕容夫人,到时候,还请夫人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穆南珍的眼神明些空洞,脑中纷繁复杂的诸多想法乱七八糟的缠成一团,痛楚不堪。想到慕容浩泽,心里更是刀割一般。
薛冷玉却已经准备结束谈话,高声道:“来人。”
候在门外的禹菲和许青连忙推门进来,看见穆南珍泪眼朦胧,薛冷玉冷面相对,不禁的都愣了一下,却没有人敢多问什么。
“送慕容夫人出去。”薛冷玉道。
“是。”许青连忙应了,在穆南珍身边微微躬身:“慕容夫人请。”
穆南珍有些茫然的站起身,再看向薛冷玉,那脸上的神情,不知是惶恐,是哀求,还是什么。
薛冷玉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若有一个人,三番五次的想让你死,你也许做不到我这样大度。”
若不是因为薛冷玉对慕容浩轩无情,对这年代没有爱情自由的女子也天生有一份同情,受了慕容浩泽如此对待,她又岂能如此大度。
“今夜很长。”薛冷玉道:“慕容夫人,你不妨好好想想。”
若是穆南珍和慕容浩泽之间的感情,真的如他们所表现的这般深,那么逼一齐离开,便也算是成全有情人。若是没有,无论慕容浩轩知道后,对他们如何处置了,也是他们为了自己做的事情该付出的代价。
不管爱或不爱,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所做负责。想要别人一辈子背你的黑锅,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穆南珍看着薛冷玉绝无回转的表情,终究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郁结。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丨姐,此时此刻,还能仪态万方的向薛冷玉微微颔首:“薛老板,那么我便告辞了。”
“慕容夫人慢走。”薛冷玉搁下手里的茶,脸上终于又露了一点笑意。
许青领着穆南珍先走,等她们走的不见踪影了,薛冷玉方才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对禹菲道:“我们也走吧。再去各处看看,一会别忘了让厨房准备,若是还有客人留下,到了中饭时间,问了个人品,上些精致菜肴水果。”
禹菲一笑:“刚刚就吩咐过厨房了。也让人一位位的去问各位夫人了。薛老板早上才嘱咐过的,我怎么会忘。”
薛冷玉也终于从心里笑了一下,自己选出来的这姑娘,总算是伶俐,自己也可以少操些心。
见薛冷玉笑,禹菲心里总算是踏实一些,又道:“薛老板,我已经让厨房备了饭菜在办公室,你是不是去和展公子、安公子一起用餐?”
薛宁身份毕竟不同,所以他虽也是在倾城倾国前台做事,却是可以随来随去,除了后厅不能进的规定必须遵守之外,其他便没有任何约束。
薛冷玉恩了一声,随即又道:“我还要去见一下沐王妃。”王妃毕竟是自己的靠山大客户,可不能因为任何事情冷淡了她。
禹菲笑道:“薛老板,沐王妃已经回去了。”
“怎么?”薛冷玉一愣:“王妃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不是的。”禹菲道:“王妃特意命人留了话,说是知道老板今日繁忙便先走了,免得要抽出时间招呼她。王妃在我们店里选了一个奢华全套服务,三日后还要再来,说是那时,再和薛老板好好聚聚。”
薛冷玉笑笑,没有再说才能。这沐王妃,果真是不枉自己帮她一场。
随着禹菲去了办公室,办公室一旁桌上,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展风颂和小安正一人一杯茶握在手中,一边说着话,一边等她。
开业筹备的这些日子里,有时他们会在办公室里讨论事情讨论的很晚,便会让人将饭送到办公室,一边说一边吃。
“冷玉,你来了?”展风颂抬头一笑:“累坏了吧。”
虽然薛冷玉这一上午都没有做什么体力活,可是精神上的压力,时时刻刻高度的紧张,也会给人带来疲惫感。还要和慕容浩轩那么那么一段纠缠,就算是无情,这个时候也会给她难免的带来不快。
薛冷玉展颜一笑,在桌子另一边坐下,禹菲连忙带了门出去,不去打扰他们。
小安给薛冷玉倒了杯茶,然后迫不及待的举起杯来,一本正经道:“以茶代酒,庆祝倾城倾国开张大吉。”
“这就庆祝了?”薛冷玉笑道:“这也太早了吧?”
“早吗?不早啊?”小安笑道:“薛姑娘,昨天我还担心您这新鲜的事物会不公冷场呢,今天见了各位夫人的热情和掏钱时的那个爽快样子,我这才知道,原来女人的钱,果然是最好赚的。”
“那是。”薛冷玉道:“女人为了漂亮,连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这些有钱人花一点钱?”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古今都是一样。为了美丽,别说花钱,便是挨刀也心甘情愿。
展风颂却是煞风景,举起茶杯在两人杯上碰了一下,再喝了一口,便道:“快吃吧,一会儿还有好些事情呢。”
小安虽然也能做事,可是有时却是孩子性子。薛冷玉大事时候还颇能冷静不乱,可是有时候和小安闹起来却也是没个谱,要不是有展风倾在一边时时的盯着压场,只怕是这两个人能将倾城倾国闹得不可开交。
见展风颂催促,小安吐了吐舌头不敢再闹,薛冷玉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便赶紧的也不再多说。喝了一口茶,那茶微微的有些甘甜,心里舒服,便嘴上含了笑,抓了碗筷吃饭。这顿饭虽是家常菜,可是都合自己的口味,吃的极香,一时将慕容浩轩和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吃了饭,自有人来收了碗碟。展风颂便道:“冷玉,你要不要回去稍微休息一下,下午应该不会有什么客人来了。”
这店方才刚刚开业,他们也没有做太多的宣传,慕名而来的客人应该不会有。早上这一拔子日后的消遇主力军都是刚刚走,他们推出的日常保养系列,最短的间隔时间也是两天,便是怕忙不过来而隔开了大家的时间,也要明天才会再有客人前来。
所以今天下午,他们这店里应该是没有什么人的。
薛冷玉伸了个懒腰,正要应好,却想到展风颂刚才说的话,即刻又坐正了身子:“你刚才不是说下午有事情吗?什么事情?”
要是有事情,自己怎么能独自回去休息,又留他们两个来忙的不可开交。
展风倾笑笑,想着这事情还真是不能耽搁,也要薛冷玉亲力亲为才好,便也不再催她去休息,起身从办公桌上拿了一叠子的纸,递给薛冷玉。
薛冷玉接了过来,翻看了一下:“这是客人在我们这里登记的资料。”
展风颂点了头:“虽然我们这些姑娘也不错,可是我早上仔细看了,便是你挑出来的那几个,也还略有不足。她们毕竟是接触这行时间不多,所以我想,日常的护理教给她们做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这些客户具体该用什么,该怎么用,什么样的频率,还是该我仔仔细细的看了,核对一下。”
顿了顿,展风颂道:“今早这些客人的身份,我都一一的看了,都是这国中颇有身份的人,所以我们一切都要谨慎,万一给在哪个人身上出了些意外,对我们都是件很麻烦的事。”
即使有沐王妃撑腰,她们这样的美容场所,要是没事便一切都好,要是万一有一点不慎,那么不说责任什么的,信誉毁了,生意可就难做了。要是大家觉得有一点风险,谁会拿自己的脸来实验。
“恩,好的。”虽然看着那厚厚的一叠子有些头痛,薛冷玉还是责无旁贷。
展风颂笑笑:“你以前说过,我们要对自己的客户有足够的了解。我下午便把她们的资料好好整理一下,只是这资料,我们还得小心放好。”
都是达官贵人的家眷,生辰年龄之类的东西,也是不好随便让人知道的。
展风颂和薛冷玉定了下午要做什么,小安便站了起来:“那我只好去院里看看大家的情况了,这里帮不上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小安虽然聪明过人,可是吃亏便吃亏在没有什么文化上。这样的事情,就怎么也不能指望他了。
小安掩了门出去,两人也不多说闲话,一人一张桌子对着整理资料。展风倾的字,行云流水一般在纸上现出,而薛冷玉,此时却是发现有代沟的文化就是麻烦,自己写的别人不认识也就罢了,那一叠子姑娘们记得东西,她竟是也有不少不认识,也不敢乱猜,还不时的要去问问展风倾。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忙起来时间过得快,不知不觉的到了晚饭时间,禹菲进来喊了几遍,见两人都忙得起劲,也就习以为常的,照例的让厨房送了饭菜。
饭菜从冒着热气渐渐凉下来,展风颂想着东西,无意的抬了下头,却见薛冷玉咬着笔杆秀眉微皱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
在遇见薛冷玉之前,他从未觉得认真的女人,竟是如此的令人动心。
正沉浸在各种美容方子中的薛冷玉感觉到似乎有股目光注视着重自己,一抬头,正对上展风颂的眼神,那眼神里,有着自己并不陌生的情愫,不禁脸上一红,眼睛转了方向不敢看他。
展风颂不妨薛冷玉忽然抬头,也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咳了一声,掩饰着自己些微的尴尬:“冷玉,我们先吃饭吧,已经挺晚了。”
提到吃饭,薛冷玉才惊觉自己已经坐了一个下午了,也是该吃饭了,便应道:“好啊。”
说着,便想站起身来,颈上微微的一痛,便又坐了下来。
“怎么了?”展风颂薛冷玉面上的表情忽然痛苦,心里一下子紧张,便疾步走了进去,关切的看着他。
“没事……”薛冷玉抚着自己的后颈,见展风颂紧张的表情,尴尬的笑笑:“坐的时间长了,一直低着头,脖子有点酸痛。”
2010-4-11 11:10 回复
颈椎炎,估计就是这么来的。薛冷玉苦着脸伸手向后捏着自己的脖子,左右转着头,缓解一点酸痛的感觉。
展风倾在一旁看的皱了眉,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道:“我来帮你揉揉。”
“不必了不必了。”薛冷玉一听,心里便是一紧,急忙的道。
虽然不是什么事情,可这举动在这年代不免过于亲密,可不能让展风倾再误会什么。
“你这样子,会落下病根的。”展风颂沉了语气,薛冷玉不说他还没有注意,如今想来,常能见到薛冷玉不适的左右转着脑袋,只怕这颈脖酸痛,也不是这两天了。
也是,这十几天里,他们叫是这一忙便是一天,办公桌前一坐便是半夜,自己是个男人身子强壮不碍事,薛冷玉这样一个没有做过什么体力活的姑娘家,如何受得了。
“我真的没事。”薛冷玉说着便想站起身,展风颂的手,却是轻轻搭在她肩头,把她按坐了下去。
薛冷玉全身一阵紧张,展风颂虽是平日里温和的样子,可是那日夜里爆发起来,却是让她知道了,这男人的心里,也有着狂热的一面,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感觉到薛冷玉身子瞬间绷紧,展风颂轻轻的叹了一声:“冷玉,你不必防备我。”
自己那一晚喝的多了,冲动了一些,只怕是吓到她了。
薛冷玉尴尬一笑:“展大哥,我不是防备你。”
也不算是防备,只是男女授受不亲,如今自己又应了要等殊离,和其他男人再有亲密的关系,心里会有不好的感觉。
展风倾笑了笑,按着薛冷玉肩膀的手不放,另一只手拔开她秀发,伸手在她颈部不轻不重的按着。
薛冷玉正想挣出,却是觉得颈部的酸痛一阵舒服,四肢百骸都说不出的舒服。不禁的身子一软,便放松了下来。
感觉到薛冷玉不再紧张,展风倾面色又和睦了一些,放开按着她肩头的手,只用一只手在她颈上揉捏着。中规中矩,除了衣领之外的颈脖,没有一点多余的接触。
“舒服吗?”按了一阵,展风颂柔声道。
“恩……”薛冷玉早已舒服的眼睛都快闭上了,根本就不想说话,想着这么个大帅哥在为自己按摩,真是种享受啊。
展风倾笑笑,手上动作停下,将薛冷玉的秀发在脑后拢好了,方道:“先吃饭了,再睡。”
感觉到展风颂话语中深深的宠溺,薛冷玉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正要答话,不妨门外传来一声冷笑。
楼下的灯火早已熄了,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发出这种声音,薛冷玉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伸手拉住了展风颂的袖子,眼睛看向门口的时候,人也不自觉的往后缩了一点。
这个年代没有电没有灯,所以外面的走廊此时已是黝黑一片,屋里的油灯点的虽亮,却是照不出去。
感觉到薛冷玉的害怕,展风颂反手握了她因为害怕变得冰凉的手在手心,沉声道:“什么人?”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门口,倚着个锦衣的男子。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薛冷玉看清了门前的男人,紧张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挣了展风颂的手,火气直冲头顶。
“慕容浩泽?”薛冷玉站起身走了过去,在离门几步的地方站住,压抑着怒气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时候,倾国倾城应该已经关门了,就是慕容浩泽要来找她,底下的工作人员也不会由他自己上来。
慕容浩泽脸上露出一点得意的表情:“你这院子,本公子想进想出,只怕是没有人能拦得住。”
薛冷玉心里一寒,不自觉的伸手便摸上自己咽喉,虽然伤痕早消,可却是她这些年来第一次如此近的面对死亡,如今想来,依然心有余悸。
展风颂见薛冷玉抚上颈脖,心里明白,眼神一暗,大步走到她身前一点,伸手便搭上她的肩,那大手宽厚温暖,让薛冷玉心中顿时安心不少。虽然不知道展风颂的武功到底如何,可是慕容浩泽这样的花花公子,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何况此时,是在倾国倾城,只要动静大了些,还怕喊不来人。
当下,薛冷玉渐渐没有了害怕的感觉,冷冷道:“慕容浩泽,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慕容浩泽的眼镜,从薛冷玉移到展风颂脸上,调笑道:“我还以为你当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当年,对你还多少有着那么一丝内疚。如今看来……却是……”
“却是什么?”薛冷玉皱眉,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
慕容浩泽冷哼一声:“却也是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幸亏你没有留在大哥身边,不然……”
薛冷玉也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这有什么?反正慕容浩轩头上那绿帽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个一顶,又有何妨?何况此时,我与慕容家已没有关系,不管做了什么,也连累不到慕容家的声誉。”
一个和嫂子私通的男人,不管是为什么原因,薛冷玉实在不明白他怎么还有立场瞧不起别人。
慕容浩泽的脸色,一刹那冷了下来:“薛冷玉,不许你侮辱她。”
薛冷玉笑道:“这话说得便可笑了,我何时侮辱了她。这青天白日的,实话实说也不行吗?这事儿,你们做得,难道我说不得?”
慕容浩泽的脸色已是完全没有了一丝笑意:“薛冷玉,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薛冷玉还未说话,展风颂已即刻接着道:“不行。”
他怎么能忘那日薛冷玉脖子上那一道青紫,和见到自己时脸上的惊恐,说话的语气里,没有了一丝商量的余地。
慕容浩泽对薛冷玉,是动过杀意的,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也不能让她再陷入那危险的境地。
其实不必展风颂说,便是他愿意,薛冷玉也会死托活拽的拉他留下来的。跟慕容浩泽对面,口舌之利她可以逞,可是万一他真想杀她,那可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幸运的。
慕容浩泽知道展风颂是石磨村的一个农户,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盯着薛冷玉。
薛冷玉一笑:“展大哥说不行,自然就不行。”
见薛冷玉坦然和展风颂如此关系匪浅,慕容浩泽心里一动,笑道:“薛冷玉,殊离可不是我大哥,你也不怕……会害人害己?”
“你什么意思?”薛冷玉听提起殊离,不禁的皱眉道。
慕容浩泽进了门,踱在桌边坐了,悠然道:“我大哥,虽然好面子脾气大些,可是心里毕竟是软的,对你,也还有些感情。而疏离,他却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你这绿帽子若是给他戴了,只怕不是再被休议会这么简单。”
慕容浩泽打量着展风颂,这男人,虽也是俊逸不凡,可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农户,和殊离身份地位自是没有任何可比性,他不信薛冷玉会舍了殊离而选这个男人。他更不信,殊离能由着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听慕容浩泽说的不堪,展风颂不禁道:“慕容浩泽,我和冷玉清清白白。你不要乱说。”
慕容浩泽冷笑:“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说你们的关系清清白白,不觉得可笑吗?”
慕容浩泽看见了展风颂给薛冷玉按摩的那一段,也能感觉到展风颂对薛冷玉浓重的感情,此时再说他们清清白白,他是说什么也不相信的、
薛冷玉怒极,反而按了展风颂也正要发怒的情绪,冷静的对慕容浩泽道:“说了那么多,却不知你今晚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说到事情,慕容浩泽坐直了身子,随即想到了什么一般,又舒缓下去:“本来是有事情的,不过现在,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慕容浩泽今晚风风火火的来找薛冷玉,是因为见穆南珍从倾国倾城回去后,整个人便不太对劲,问有问不出什么,只以为是薛冷玉威胁恐吓了她,便怒气冲冲的找来了。谁知道摸黑进了宅子,找到了地方,却见到了这么他觉得无比暧昧的一幕。于是心里,便另有了计较。
薛冷玉道:“你说。”
慕容浩泽两腿叠在一起,无比的轻松道:“我便当今晚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从此,也不许再来惹馨儿。如何?”
互相保守秘密,相安无事。慕容浩泽笃定的看着薛冷玉,心里想着,今夜这事儿要是被殊离知道了,薛冷玉又何尝能有好日子过?
要是这话,慕容浩泽在前几日说了出来,薛冷玉也许会觉得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也不必终日为了知道秘密而担心。可是此时,慕容浩泽那张狂的态度,却是让她连今日看见穆南珍那一点点怜悯之心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薛冷玉笑了一声,将大门拉开:“慕容浩泽,请。”
慕容浩泽一愣:“薛冷玉,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冷玉几步到他身前,淡淡道:“你这交易,我一点兴趣都不由。我倒是想和你再打一个赌。”
“什么?”慕容浩泽道。
薛冷玉笑道:“明天早上,我们各自去找个地方把彼此的事情抖了,看看最后,是你后悔,还是我后悔。”
莫说慕容浩泽现在根本就找不到殊离,就算是能找到,殊离对她,若是连这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么他们之间,也就不必再谈以后的发展。
慕容浩泽脸色一变,长身而起便伸手去抓薛冷玉。
展风颂一直跟在薛冷玉身边,虽然对他们说的事情不是很明白,可是隐隐的却也听了点大概。也知道慕容浩泽对薛冷玉敌意甚重,便一直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如今见他突地变了脸色,心里一紧,竟是用了自己也想像不到的速度,在慕容浩泽伸手的时候,便拉着薛冷玉退了一步。
慕容浩泽一伸手抓空,心里对这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男人稍微的有些惊讶,眉头一皱,另一手挥拳便打了过来。
展风倾一手将薛冷玉拉的离了原地,另一手便迎上慕容浩泽的拳头,长臂疾伸,竟是将他的手腕握在手里。
慕容浩泽心中大惊,有了一丝怒意,连忙的用上内力,却是挣不脱展风倾如铁钳一般的手掌。
薛冷玉在一边看着,定下被慕容浩泽惊吓的心魂,渐渐的看出了一点名堂,她不知道展风倾到底有多厉害,可是如今的情形看来,慕容浩泽不能耐他如何,就算不至于落败,至少是势均力敌。
薛冷玉心里一阵轻松,站稳了笑道:“慕容浩泽,你以为天下,便只有你会武功?”
展风倾握紧了慕容浩泽的手腕,等薛冷玉站在自己身后了,方才放开,放开的时候往前一推,慕容浩泽站立不稳,竟是往后跄了半步,这才直起身子。
再看慕容浩泽的眼神,少了一丝轻视,多了一点恐慌。
薛冷玉不怕他,这他早就知道。自己有恃无恐的,便是薛冷玉只不过是个弱女子,便是撕破脸了,也不能耐自己如何。可是如今这不知什么来历的展风颂,却是武功还在自己之上。
展风颂缓缓道:“你不该伤她。”
薛冷玉第一次知道,展风颂的声音,也能这般冷。察觉到他比自己还大的怒火,轻扶了他的手臂,能感觉到结实的肌肉散发着热量。
怕是一向温和的展风倾爆发起来不可收拾,薛冷玉连忙的朝他一笑:“我没事。”
看了薛冷玉毫无掩饰的笑,果真是没有什么难过。展风颂的神情渐渐的缓和下来,收了怒火,微点了点头。他知道薛冷玉是个极自主的女子,她的事情,便由着她自己去解决。
薛冷玉也不想和慕容浩泽再多罗嗦,指了门外道:“今天白天,我已经将我的想法和慕容夫人说清清楚楚,从或不从,你们自己去商量。倾城倾国不欢迎你,慕容浩泽,请吧。”
慕容浩泽看了薛冷玉半天,在她眸中,再看不见一丝妥协。心中虽是惊怒交加,可是看了身边站着的展风倾虎视眈眈的样子,却是知道自己一时也动不了她。
手放在身侧,紧紧的握了拳。
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爆裂之情,良久,终于缓缓道:“好,那么今晚,打扰了。”
“不送。”薛冷玉看着慕容浩泽离开的背影,声音里也是没有一丝感情。她是想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她是想成全他们的,可是慕容浩泽太强硬,太不识时务。如今这情况,这口气不出,自己如何才能顺心。
慕容浩泽离开,展风颂看了薛冷玉的脸,神色终于缓和下来,没有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道:“我去让厨房将饭菜热热,吃了快睡吧。”
薛冷玉揉揉眉心坐进沙发,说不出的疲惫,点了点头。
这个把她根本就不想掺和一丝一毫的事情,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展风颂抬腿往外走,走了一步却又折返回来。
“怎么了?”薛冷玉道。
展风颂将薛冷玉从沙发上拉起来,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随我一起。我们去院子吃饭。”
展风颂如何能忘记慕容浩泽那一刻的杀气大盛,怕他去而复返再伤害她。便实在不放心丢薛冷玉一个人在这里。
薛冷玉自己心里也是一紧,这黑灯瞎火的,她也不是那么大胆的姑娘。自己已经把慕容浩泽激成这样了,万一他想不开来个鱼死网破,这可能也不是没有。
虽然薛冷玉不止一次的跟慕容浩泽很强硬的说出一拍两散的话来,可是真的事情到了面前,却是不禁胆小了起来。她可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命不如慕容浩泽的值钱,陪着他死,那可是不行。
如今殊离刚有了消息,倾城倾国又是生意很好,这甜蜜的新生活正向自己招手点头呢,给这没品没行的男人陪葬,那可真是不值。
薛冷玉顺着展风倾的力气站了起来,跟着他往外走。展风倾手里提着灯,发出忽闪忽闪的光来。四周仍是黑暗,盆景纱布雾景丛丛。薛冷玉多少有些不安,条件反射的想去抓住展风颂的衣袖,却是顿了一顿,垂了手下来。
这身边的男人,若是殊离,那该多好。她便可以毫不顾忌的窝在他怀里,由他给自己挡着这风风雨雨。而展风颂,自己给不了他承诺,任他再温柔似水,自己这心,只会愈加歉疚。
于是再无多话,两人便一同回后院,这事儿也不跟任何人说起,只是叫厨房再送了饭菜要小厅里,两人吃了,展风颂便催着她回去休息。
薛冷玉道:“展大哥,你也快回去睡吧,你今天也忙了一天。”
4楼
“知道了。”展风颂笑道:“我送你回房。”
薛冷玉也不想佛了展风颂好意,反正大家住的,也就是几步路的距离,便由着展风颂送到门口,才到了晚安进房去睡了,虽然心里忐忑,可是毕竟累了,左右翻了几翻也就睡了过去。
这一夜好眠,窗外清脆的鸟啼让薛冷玉从梦中醒来,下床推开窗艳阳高照,又是一个明媚的天气。
伸了个懒腰,薛冷玉脸上没有睡醒的那种庸懒松懈,而是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的毅然。既然做了,就该面对。薛冷玉向外看了看,想看有谁在,备了车子便出去。
自己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妥协了。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薛冷玉探头出去,转角处,一抹身形向外闪去。
“展公子好。”禹菲早已起来正往院里走,迎上往外走的展风颂,连忙打招呼。
展风颂点了点头,道:“薛老板正好起来了,你快去吧。”
“是。”禹菲应了,错身而过,走进院里。
展风颂略直了身子,揉了揉有些微干涩的双眼,一夜未睡,果然还是有些倦了。可是昨夜那种情形,他怎么能放心让薛冷玉独处一夜。可是知道自己不是薛冷玉的什么人,不可能提出在她房里的想法,也不想让她为难,便送了她进房后,在外面寻了处别人不易见到的地方,这么守了一个晚上。
直到早上薛冷玉起身,慕容浩泽就算再张狂,也不可能大白天的闯进倾城倾国做杀人放火的事情。
禹菲进了薛冷玉房间,服侍她梳洗了,薛冷玉便道:“我早上要出去一趟,你命人去备了马车,在后门等我……”
顿了一顿,又道:“稍微注意一点,别让展公子看见了。”
倒不是不能给展风颂看见,实在是不想他再为自己操心,而薛冷玉也觉得,这大白天的去慕容府里,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是。”禹菲虽然奇怪,可还是应了。刚才见展风倾神色虽然略有疲倦,可是还算正常,难道是两人吵架了?不过薛冷玉才是这倾国倾城的老板,不管什么事情,还是以她说了算。何况便是有什么问题,也不是她能够过问的。
薛冷玉梳妆妥当了,让禹菲去前面看着,自己便从后门出了门。按她估计,这一趟也不过是个把时辰便能回来。以慕容浩泽那个性子,只怕是不可能妥协顺从,自己这一趟,去和慕容浩轩把什么话都说清楚了,也就行了。
然后慕容府里如何的鸡飞狗跳,杀人放火,也就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不多时,到了慕容府的后门口,薛冷玉不再想直接通报府里让太多人看见,便还是想从后巷后门进去,远远的,看着巷子里,后门上停了辆马车,再看看自己的马车也有些大,怕是巷子里不好调头,便让车夫停了在巷口等着,自己便下车走了进去。
进了巷子,走近后门,薛冷玉见门口停着马车,不知道是慕容府里有什么事情,便稍微的侧了身,往里看去。
这门口,原本是应该有小厮看门的,薛冷玉虽只初来的时候在这里走了一遭并没有太多印象,可沐王府的后门进进出出,觉得这样有钱有势的宅子,都该大差不差。
后门是虚掩的,薛冷玉推开一点,向里探了探头,没见到什么人,眉头一皱,心想这如何是好,自己闯进去肯定不妥,要是不行,还是去正门通传,反正自己如今的身份也是堂堂正正,倒不会羞于见什么人。
正想离开,门里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薛冷玉听了有声,便想着等那人出来问问,稍待了一待,门被推开了,一个男人先钻了出来,随后又跟出一个锦绣华服的女子,这人竟然就是※逍遥手打团※穆南珍。
薛冷玉没想到会遇的那么巧,随即笑道:“慕容夫人,真巧。”
穆南珍一出门,看了薛冷玉正站在门外,脸色一变:“薛老板,果然是你。”
薛冷玉一愣,什么叫果然是她。却不及再想,只见穆南珍身边的男人忽的变了脸色,以手为刀,竟在穆南珍颈后砍了下去。
穆南珍正全心都放在薛冷玉身上,没有任何防备,薛冷玉一惊正要开口惊呼,自己也是脑后一痛,整个人便昏了过去,软绵绵的倒下,被身后马车里出来的人接在了怀里。
“十三,她是什么人?”穆南珍身后的国人疑惑的问道。
“好像是慕容浩轩的小妾。”接着薛冷玉的男人罗十三一边将薛冷玉拖上马车,一边道:“快把她也弄上来。这里随时会给人发现的。”
那男人手忙脚乱的将穆南珍也拖上了马车,自己随即也坐了进去,关上车门,一边还道:“这不过是个小妾,绑了她有什么用?”
“她反正已经看见你了,不如一并带走,以前倒是听说慕容浩轩有个想法宠爱的小妾,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她。”罗十三低低的压下头上宽檐的草帽,一挥马鞭,马车缓缓的掉了头,驶出巷子。
巷子口,倾国倾城的马车停在边上,马儿不时的打着响鼻,悠闲的踱着步子,车夫靠在一边,眯※逍遥手打团※着眼仰头望着天空想自己的心思,昏昏沉沉的欲要睡去。
那马车载了薛冷玉和穆南珍,一溜烟的出了城,往外驶,行了有一个时辰,方在一处农家庄园缓缓的停了下来。
庄园门口,站着个布衣的二十七八的妇人,正神色焦急的翘首肩望着,看见他们回来,急忙的迎了上去。
马车停稳,罗十三先是跳下车来。
“十三,怎么样?”那妇人迎上来,急忙的道。
车门打开,里面的男人先跳了下来,那面相长的,和女子竟是有几分想像。
“姐姐。”车里的男子笑嘻嘻道:“姐夫办事,那能有错吗?”
马车里,薛冷玉和穆南珍已被捆了手脚,尚自还在昏迷之中。对这一切全无所知。
那妇人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脸上又浮出担忧之色,喃喃道:“十三,我们这样……”
看见自己的丈夫将穆南珍掳了回来,顾珍心里先是一宽,随即担心更甚。如今这,可是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们这样,也是慕容浩轩逼的。”叫做罗十三的男人恨恨的说道。弯腰在车里拉了薛冷玉出来,负在身上,转头嘱咐自己的小舅子:“小宝,把那个女人也抗进去。”
“好。”长的五大三粗,愣头愣脑的男人,却有着顾宝这样一个很不相称的名字。他听了罗十三的话,便将穆南珍扛了,两人一并外里走。
罗十三不忘嘱咐自己的妻子:“把马车牵到院里来,把马拴好,把车子找地方藏起来。”
“好。”顾珍应了,又奇道:“怎么带了两个回来?”
罗十三脚下不停,解释道:“还有一个是慕容浩轩的侍妾,算她倒霉,在门口遇上给她看见了,就一并带了回来。”
“恩。”顾珍点了头,随着进了院子,将门小心的管好。门口,站了个怯生生的四五岁的孩子,长的倒也清秀,眨着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顾珍连忙走过去,摸着小男孩的脑袋道:“文儿,你怎么出来了?”
顾文看着罗十三和顾宝※逍遥手打团※两个扛了个人走进后院,道:“娘,爹这是在干什么啊,那两个阿姨,为什么不动?”
顾珍心里一阵难过,却还是道:“乖,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回房间去陪爷爷说话好不好。”
顾文看了看娘,听话的点点头,蹦蹦跳跳的去了。
顾珍心里一酸,不由得滴下泪来。
丈夫走出了这一步,也不知是对,还是错。可是若不是如此,这日子,又该怎么才能过下去。
素手纤纤,揪紧了衣角。
慕容浩轩!慕容浩轩!你何必赶尽杀绝。
也不知道这一昏是昏了多久,薛冷玉却不是自己醒来的,而是在穆南珍的尖叫声中,忍无可忍的睁开了眼睛。
不是因为她的身子比※逍遥手打团※穆南珍的弱,而是因为罗十三的力气比顾宝大上许多,胆子也大上许多。所以她挨得那一下,便要重了一点。
薛冷玉睁开眼睛,第一反应便是去摸自己脖子,后颈上痛的厉害,自己这可怜的脖子啊,一伤未好,又添一伤。
见薛冷玉醒了,穆南珍连忙扑了过来,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厉声道:“薛冷玉,你要干什么?”
“什么我要干什么?”薛冷玉自己此时也是莫名其妙,挣了穆南珍的手,扭头四处的去看。
这看上去是个柴房,凌乱的堆着些木头,地上铺着干稻草,自己此时,便靠坐在墙边的稻草上。墙的一侧,高高的有扇天窗,以外面透的光来看,此时天色已,应该是傍晚了。
站起身来冲到门口,薛冷玉使劲的拉了拉门,纹丝不动。她心里跳出一个念头,被绑架了?
穆南珍道:“薛冷玉,你抓我来干什么?”
“我抓你?”薛冷玉哭笑不得,颈后痛的一跳一跳,没好气道:“你看清楚,我现在也被关在这里,我也是受害者。简直是莫名其妙……”
不想多理穆南珍,薛冷玉使劲拍着木门,大叫道:“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出来说话啊……”
见薛冷玉果然也是气急败坏,莫名其妙的样子, 穆南珍腿一软,顺着墙壁滑坐了下来,喃喃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薛冷玉回头看了一眼穆南珍,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这个时候没直接昏过去可能已经算是很难得了,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喊道:“有没有人在,出来说话啊……”
薛冷玉虽然此时也是一头雾水,害怕多少是有点的,可是倒不是那么厉害。这情景没有什么好说的,应该是被人绑架了吧。
再想,别说自己除了慕容浩泽以外,没结过什么别的仇人,便是有,也万没有在慕容府门口绑她的道理。这样想来,那些人想绑架的,该是穆南珍,自己只是好巧不巧的,做了那个倒霉的目击者。
薛冷玉拍的手痛,门外,终于传来一个很粗矿男人的声音,不耐烦的道:“别少了,给我闭嘴。”
一听有人,薛冷玉立刻换了一副讨好的笑:“这位大哥……你好……”
门外的罗十三皱了眉,没有听见意料中的歇斯底里,恐惧喝骂,门里传来的女子声音,竟是带着三分装出来的笑意。便是装出来的,那也很难得了。
深宅大院长大的女子,莫名的落到了这样的境地,按道理是只知道低声哭泣才对。
薛冷玉不知罗十三的表情,依旧好声好气道:“这位大哥,你看……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抓错人?”罗十三冷笑一声:“你们是慕容浩轩的女人,我怎么会抓错。”
果然是要抓穆南珍的,薛冷玉心里更笃定了一下:“不是我们,只是她啊。她是慕容浩轩的老婆一点都没错,可是这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去王府办事的,我什么都没看见,大哥你能不能放了我啊?”
“你……”穆南珍见薛冷玉迅速的跟她撇清了关系,不禁的恨道。
薛冷玉见穆南珍似是很不满,回过头不客气的瞪了她一眼。难道她还觉得自己该陪她生陪她死,为她挡风遮雨?她可不是慕容浩泽。
“怎么会跟慕容家一点关系也没有?”罗十三嘲笑道:“你不是慕容浩轩的妾吗?”
果然是个熟人,薛冷玉脸上冒着三道黑线,随即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早就被慕容浩轩扫地出门了,现在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是跟他有过节,抓了我也一点用处都没有啊。”
“被休了?”罗十三愣了一愣,倒是相信了几分。他不信有哪个女人会这么爽快的编造自己被休了的事情。
“是啊。”薛冷玉的声音里,有了哀怨的感觉,听罗十三怒气冲冲的声音,八成是慕容浩轩得罪的人,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声音里的委屈又加了一分:“大哥,我只是穷人家的女儿,进了慕容府,那日子过的也不好啊。给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不说,最后还给我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给赶了出去。”
“呜……”薛冷玉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了家,想到这么一来就算是殊离活着回去了自己也不一定能见到,不禁哭的七分假三分真:“呜……大哥,你就放了我吧,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我知道你一定是被慕容浩轩害的好人,不是被逼无奈也不会走上这条路……慕容家的人,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薛冷玉说的话,句句都合罗十三的心意,想到自己如今的境遇,不禁咬了牙道:“慕容浩轩,确实不是个东西。”
“是啊是啊。”薛冷玉赶忙道:“还有他那个弟弟慕容浩泽,这一家子坏事做尽,迟早要遭到报应的。”
薛冷玉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方面自然是希望门外的人因此觉得自己是自己人而放她一马,另一方面,对慕容浩泽的恨也是咬牙切齿,只要碰上他们,自己就准倒霉。
见薛冷玉骂的情真意切,罗十三倒是真的考虑了一下,沉默片刻,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会难为你,不过你既然看到了那么多事情,我现在也不能放你,你先好好的待着吧。”
“喂……喂……大哥,我们再商量一下吧……”薛冷玉见门外的男人要走,急忙的又拍了拍门,可是再没有什么回应传来。
侧耳听了一阵,知道门外是彻底没人了,薛冷玉有些灰心的走回墙边,靠着坐了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将头搭在膝上。
从薛冷玉说慕容府坏话开始,直到她说慕容浩泽不是个东西,穆南珍的视线,便带了一丝憎恨的看着她,此时见她垂头丧气的坐回来,再看她的眼神里,不禁多了一点点嘲笑。
“你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放你走?”穆南珍道。
薛冷玉歪头看了看穆南珍,觉得这个女人在倾国倾城里的时候,还有着那么一丝的让人怜惜,可是此时,却是完全一副小人样子,不禁的都不太想理她。
和穆南珍隔了一点距离,薛冷玉看了她,脸上似笑非笑:“无所谓啊,反正我最近倒霉,不是被杀就是被抓,我都习惯了。
只是怕慕容夫人你,受不了这么恶劣环境,还有……慕容浩泽要是知道了你被抓了,还不知道要担心成什么样子……哎……“
薛冷玉故意叹了口气,仰头望向那扇天窗:“可怜啊,一对有情人,老天就是不让他们在一起,真是悲剧啊……”
并不想用别人最痛的地方来刺激,可是薛冷玉心里,却是窝着火很久了。想着展风颂和小安现在该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了,心里更是烦躁。以为慕容浩泽不敢光天化日的对自己下手,可没想到竟有人敢光天化日的对穆南珍下手。
说到慕容浩泽,穆南珍便再也镇定不起来,眼睛眨了两下,有些微红,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薛冷玉头大的转过脸,她虽不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可是也讨厌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妇人,特别是在生死不明的地方,这个时候。
“别哭了……”薛冷玉无奈道:“哭有什么用呢?”
哭,难道能把自己哭回慕容府?能把慕容浩泽哭到身边来?都不能,那么哭个什么劲啊,还不如留着气力想办法跑路呢。
薛冷玉那么简单直白的一句,让穆南珍想要嚎啕大哭发泄一下的想法,收了回去,确实,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渐渐的平息了自己的情绪,穆南珍道:“你不怕吗?”
从倾国倾城里再见,薛冷玉的镇定便出了她的意料。如今深陷牢笼,她似乎也淡定的有些说不过去。穆南珍突然皱了眉:“薛冷玉,是不是你让人抓了我?”
薛冷玉也皱了眉,用奇怪的眼神看她:“我若是抓了你,何必在这里陪你一起关黑屋?”
穆南珍思索道:“这样我就不会怀疑你了啊。”
薛冷玉看她半响,冷笑:“慕容夫人,我知道了你们这样的秘密,不管想要什么,难道还需要绑了你的人?你难道敢跟我说半个不字?”
谰以秘密,薛冷玉眼前一亮,随即笑道:“慕容夫人,我想抓我们的那个人,一定是慕容浩轩得罪的人,你说,我若是用这个秘密和他们交换,他们会不会放了我呢?至少……他们也会相信我是自己人,可能会跟我合作。”
穆南珍脸色一下变得煞白,这事情要是被慕容浩轩的仇人知道了,只怕下一秒就宣传的天下皆知,这慕容府和自己娘家,都要抬不起头做人了。而自己和慕容浩泽,天下之大,却将再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万万不可。”穆南珍脱口而出。
薛冷玉却是专心的在想这个办法的可行性,这事情虽说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厚道,可是此时却是生死未明,她薛冷玉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老好人,何况穆南珍也不算是自己的朋友,若是这秘密能换得自己的安全,那么有何不可。
见薛冷玉不理她,而是低了头认真的在想。穆南珍心里更,起身走来便伸手按了她的肩,厉声道:“万万不可。”
被慕容浩泽欺负的够多,薛冷玉最恨便是慕容家的碰触到自己,这穆南珍可不是什么练过功夫的,薛冷玉握了她的手,轻易的便把她推在一旁,有些厌恶的道:“有话说话,别动来动去。”
穆南珍被推得向后一坐,气焰低了一截,看了薛冷玉,有些急切的道:“薛……老板,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样,会毁了慕容家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薛冷玉道:“慕容夫人,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毁了慕容家的,不是我,是你和慕容浩泽。”
穆南珍给噎的说不出话来,顿了一顿,低下头去,这下眼泪真是再也止不住,刷刷的无声往下流。
薛冷玉叹了口气,道:“先别哭,我还没有想清楚,现在是不会说的。慕容府今天便会发现你失踪,应该已经开始找了,慕容浩轩那么有势力,也许很快就能把我们救出去也说不定。
虽然展风颂知道自己不见,也会去找的。可是他一介平民,自然不会比慕容浩轩更方便。哎,可惜殊离不在,要不然的话,那真的一点都不需要担心了。
薛冷玉左想右想,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话还是不能说。弄不清绑架者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万一说了出去,他们不但不放人,还杀人灭口,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正想着,门外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木门下面,一个小小的窗口被打开有人推了个托盘进来。
“吃饭了。“门外,只能看见一个女子的裙摆边缘。将托盘推了进来后,便要将小窗从外面锁上。
“等一下。”薛冷玉连忙道。
那女子顿了顿,等着她说。
薛冷玉道:“这位姑娘,我能不能跟你好好谈谈?”
顾珍一愣,便又去关那小窗。罗十三知道她心软,千叮万嘱,千万不要妇人之仁,他们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是再也不能回头的了。
“姑娘等一下。”薛冷玉道:“这样,你要是不方便说,那么听我说一下,然后你把我的话带给能做主的人,这样可好?麻烦姑娘了。”
薛冷玉说的诚恳,顾珍停了停,终究是觉得他们这事情做得伤天害理,道:“你说。”
薛冷玉道:“姑娘,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是我听刚才那位大哥说的,知道你们必是因为什么事情与慕容家结了梁子,所以才会铤而走险,绑了慕容夫人。而我,是慕容家数日前被扫地出门的小妾,跟慕容家素有旧怨,所以我绝不是站在慕容家这一边的。”
穆南珍没有什么动作表情,却是仔细听薛冷玉说着。
薛冷玉又道:“我知道不管是被绑的我,还是绑架的你们,现在都不会太好过,能不能请姑娘带个话,我想和刚才那位大哥好好的谈谈,也许我们能达成一些共识也说不定。反正我现在在你们手里,便是谈不拢,对你们也没有坏处。”
除非是疯子,否则坏人做坏事的时候,心里也不会多么安稳,何况他们现在绑架的是莫国首富的慕容家,会有什么后果,不可能没有想过。
虽然薛冷玉不想承认,可是此时,她便是砧板上的肉,任凭宰割。
当薛冷玉说到大家都不好受的时候,顾珍的脸上神色暗了暗,静默的站了半响,关上了小窗,一边道:“我去问问吧。”
“谢谢姑娘。”薛冷玉知道不能心急。去窗边取了托盘,端了回来,放在自己和穆南珍中间。
看来绑着她们的,该是个十分普通的人家,因为托盘上的饭菜,便是简简单单的家常菜式,即不会存心饿着她们,也没有什么优待。
薛冷玉端了碗,也不去问穆南珍吃不吃,自己便默默的划拉。饿了一天,这菜饭在嘴里,也并不是那么难吃。
穆南珍看着薛冷玉,欲言又止。
薛冷玉侧过身子夹菜,看见穆南珍的目光,不由得停了动作,叹口气道:“我可以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暂时不把你的事情说出来。可是,我没有理由没有义务在这里陪着你。”
124章 取而代之
穆面珍神色一暗,低下头去,默默垂泪。
此时她哪里有什么吃饭的心情。
薜冷玉毕竟心软,劝道:“饿了一天,随便吃点吧。”
穆南珍摇了摇头,不说话。
在自己家中也好,有慕容府也好,她何曾有过这种体验人,慕容浩轩对她虽然是因为家庭联姻而不得不成的婚配,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可言,可是却也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时时处处,在慕容府中,所有人都得敬着她让着她。
可如今,落入了这个的境地不说,身边唯一的熟人,那个曾在府中也客客气气叫自己一声姐姐的女子,竟然说出没有义务陪她,也不可能会帮她。
可她却没有责怪的立场。她若是薜冷玉,只怕做的,还远不她那般坦荡。
薜冷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有一腔怒气,可是要对着这样一个只会哭哭滴滴的女子发作,这事儿她去是做不来。
当下薜冷玉也不多说,自己吃了饭,留了一半,说放在穆南珍身边,便依着墙壁闭了眼。好在这已是夏天,屋子里没有风,倒也并不多冷。
薜冷玉是个随遇而安的姑娘,心里虽然苦闷,可是这段时间都很劳累,不到一时也便睡了。
穆南珍睁着眼睛看窗外天色渐渐暗去,心里惊恐却是没有办法,有心想往薜冷玉身边靠一点,去是又怕薜冷玉嫌弃不愿折了自己面子。
到了晚上,毕竟是一天没吃。难免的腹中饥饿,可是那饭菜却已是变得冰凉,略尝了占根本不能入口,也只得罢了。
又饥又怕又饿,穆南珍缩成一团的蹲在墙角,只能望着窗外,巴巴的盼着白天的到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阵喧嚣的吵闹,让薜冷玉从梦中惊醒过来。
去见穆南珍睁大眼睛靠了过来,瞪着门外,似乎是能把门看穿一样。
“怎么了?”穆南珍惊恐的道。
“我怎么知道?”薜冷玉没好气道:“别吵。”
门外,传来各种的声音,有自己听到两个男人的怒喝,还有那女子的低声惊叫,以及……
薜冷玉竖起了耳朵,门外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是慕容浩泽,虽然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穆南珍也听见了慕容浩泽的声音,心中一热,眼泪又是夺眶而出。捂着嘴,低低的哭出声来。最先来救她的果然还是他。
薜冷玉皱了眉,这被慕容浩泽救了,只怕是还没有落在这些人手里来的安全。
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办,大门忽然一下子开了,一个蒙面的男人冲了进来,一把揪住穆南珍,在她的尖叫中,将她揪出房门。
薜冷玉惊了一下,一侧身靠在门边,刚才只是一慌晃,却是看见那男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匕首,腿一软,竟是差点没有站住。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这个场景,对薜冷玉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
薜冷玉定了定神,壮着胆跟出门去,便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抓住推在一边。
自己见过的那个把穆南珍击昏的壮硕男人正站在面前,黑色的衣上,已是带了血迹,恶狠狠的道:“不想死,就别动”
薜冷玉连忙的点点头,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动也不敢动一下。识时务者为俊杰,先看清是个什么情况再说。
月色下,罗十三将穆南珍紧紧的扣在向前,一柄锋利的匕首抵在她的肚子上。穆南珍吓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动也不敢动一下。
罗十三对面。站着个花色长袍的公子哥,赫然就是慕容浩泽。
慕容浩泽手里拿着一柄惯用的折扇,脸上却是不焦急,而是笑了一天,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来。
罗十三的抵在穆南珍的颈侧:“慕容浩泽,你若是不想看她死,便乖乖的束手就擒。”
慕容浩泽折扇打开,又合上。淡笑道:“罗十三,我虽然是为了救大嫂而来,可你若以为我会为而听命于你,那你也未免太天真了。”
薜冷玉听了一愣,怎么?没有理由慕容浩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啊,难道这么长时间,慕容浩泽表现出的这一切情深意重都是假的?
看了穆南珍,她听了这话,反应比薜冷玉还要惊愕。瞪大眼睛看慕容浩泽,却只是眼泪不住的往下流,说不出半句话来。想来此时心中,只觉得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罗十三也愣了一下,不由道:“她可是你嫂子,你能看着她被害?”
慕容浩泽冷笑一下:“要是能救我不救,自然是我不该,可是如此时候,也没有一命换一命的道理。你也说了,她只是我嫂子,万一有什么不幸,大哥再娶一个也便是了,难道我还能缺了嫂子不成。”
顾宝听了这丝毫没有人情味的话,不禁怒道:“慕容浩泽,没想到你是个这么冷血的人,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
慕容浩泽不在意道:“可别这么说,我之所以一个人前来,而没有通知别人,其实是想和人们谈个变易。”
“交易?”罗十三还不是不敢有什么忪懈之心,抵在穆南珍颈上的匕首丝毫未松。
“不错。”慕容浩泽看似不以为然的微微将扇子在手心拍打,“谈一个对我们大家都好的交易。”
“说来听听”罗十三道。
慕容浩泽笑道:“我知道,你们这么做,是因为大哥将你们逼得紧了,所以才会走投无路做出这种事来,其实,我对大哥想要垄断茶叶市场这种举动,也是不同意的。”
罗十三皱了眉:“那你想怎么样?”
慕容浩泽目中狠光一闪,冷声道:“我们合作,取而代之”
再也没有料到慕容浩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时惊得不知该怎么答复。
慕容浩泽展开房子摇了摇“如何?利用她为饵,引出大哥,然后让他们永远的消失,以后我们,便可以坦诚合作了。”
罗十三的心里有微微的一眯动,虽然他们是亲兄弟,可是有慕容浩轩在的一天,便永远没有慕容浩泽的出头之日,慕容浩泽想取而代之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穆南珍心里如同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再想不到慕容浩泽是能说出这样话的人,颤抖着唇,那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浩 泽……你……你……”
心中悲愤至极,一口热血涌上喉咙,说了几句,身子一晃,竟是站立不住 ,似要晕倒。
罗十三不妨身前的女人如此的柔弱,连忙的用手拉住她胳膊。
薛冷玉却是心中一动,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慕容浩泽。见他神色变幻,轻佻笑道:“大嫂,这也不能怪我。谁让大哥如此优秀,做弟弟的我,何时才能有掌着慕容家大权的时候。”
罗十三动了心思,想着人性本是如此,越是豪门大院越是人情淡薄,便是慕容浩泽此时的身份地位已是卓然,可是人心又哪有知足的时候。
见罗十三陷入沉思,慕容浩泽的心里,又笃定了几分,道:“你我合作,等我坐上慕容府的主人之位,我将这莫国共业全部交由你来打理,如何?”
“我为什么要信你?”罗十三缓缓道。可他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只不过是要给自己一个安心的理由。
慕容浩 泽一笑:“因为你没有更好的选择。和我合作,你至少还有一半的可能摆脱现在的处境,而且日后可以一飞中天,大富大贵。而不信我,你就算杀了这个女人又怎么样?你杀不了我,你这一家老小,会遭到什么样的命运,你自己可以想象。”
慕容浩轩是什么人,哪怕是无情,也不可能容忍自己府中的人被人伤害。何况此时罗十三挟持的,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罗十三面色一暗,不错。开始的时候,是想着只要不给慕容浩轩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讹了一大批钱财之后携家眷一起离开,可如今已被慕容浩泽看见真面目,便是最后一点离开的希望,也没有了。
慕容浩泽看起来虽然不是什么可靠的人,可是信了他却至少还有机会。要是不信,却是一点生机都没有了。
薛冷玉在一边看了心焦,万一罗十三信了慕容浩泽,自己可就是没有一点生机了。
罗十三名犹豫挣扎良久,终道:“好,我相信你……”
以后命运如何,拼一拼了。
慕容浩泽笑得更是得意,伸手一指关着薛冷玉她们的那件柴房:“把这个女人关回柴房去吧,我们的事情,还要好好计较一下。”
罗十三点了点头,目光微侧,看向站在一旁的薛冷玉:“她呢?”
慕容浩泽的眼神中,杀机暴涨:“无足轻重的一个女人,既然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就留不得她了。”
旁边的顾宝身子一抖:“姐夫,我们不能杀人啊。”
毕竟是正经的经商人家,就算是被逼到了这一步,觉得绑架勒索点钱财也就罢了,杀人的事情,还不是真的能干的出来。
说到杀人,罗十三的脸色,却是越发的暗了。
他是绿林出身,以前也做了些不干不净的勾当,一次伤重在荒野中等死的时候,被新叶茶庄老板的女儿顾珍路过救了回家,只说是被盗贼所伤。顾家本是忠厚之人,见他孤苦无依又聪明肯干,便待他极好,后来还将女儿嫁了给他,他也就在茶庄安定了下来,再没有提过那些刀头舔血的日子。
本来还以为,这一生便这么安安稳稳的守着老婆孩子过下去,谁知道慕容浩轩为了垄断莫国茶业市场,竟然低价挤压,茶庄生意日渐凋零,渐渐的入不敷出。加之顾掌柜身子有病,常年药费开销巨大,眼看着日子便没法子再过下去,罗十三恨从心头起,便不坐恶向胆边生。
纵是如此,他也没有想到要杀人,只是想着挟持了穆南珍,找慕容浩车要个一笔银子一家人远走离飞。谁知道,事情一步步被逼到了这个地步。
薛冷玉有些惊恐的看向罗十三,看的出这男子的面上,已经有了一丝杀机,心里一慌,后退了一步抵上身后的墙壁。
出乎薛冷玉意料的,顾宝竟是上前一步的挡在了薛冷玉身前,依旧是那句话:“姐夫,我们不能杀人。”
罗十三看着顾宝的神情,稍微的有了一点柔和,自己的妻弟虽然有时傻头傻脑了些,可是心地却好。若非如此,自己一颗早已看惯杀戮麻木的心,也不会在顾家渐渐的平静下来。
可是这个时候,好心却是会坏了大事。罗十三眉头一拧:“大宝,你让开。”
薛冷玉看着挡在身前的男人,知道他是阻不了罗十三的行动的。暗自一咬牙,伸手稍微的推了推他的肩:“你不能相信他。”
没想到这个时候,薛冷玉还有胆子出来跟他对视。罗十三不禁道:“为什么?”
薛冷玉看了慕容浩泽,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了任何事情,一字一句的道:“他是不会和你合作的,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穆南珍。”
慕容浩泽脸色骤变,心里大骇,面上强笑道:“薛冷玉,我看,你真的把豪门的人情世故,想的太简单了。”
薛冷玉也是一笑,看向罗十三:“如果他真的要跟你合作,那么留着我,自然是大害。如果事情像我说的这般,你只要一旦松了穆南珍,便没有一点再活命的机会。为了杀人灭口,你的一家人,全部都得死。”
罗十三看了看薛冷玉,再看了看慕容浩泽,心里有些不决起来。略微有些烦躁,可能是因为太平日子过的长了,可能是因为有了妻儿老小,那些纵横驰骋日子里的果决,此时竟是所剩无几。
见罗十三心念又动,薛冷玉狠了狠心,道:“这位大哥,你也不必那么快的选择相信我,事情如何,你不妨自己实验一下。”
“怎么试?”罗十三现在犹豫的,便是两方说法各执一词,却都是空口白话。
薛冷玉一声冷笑,那声音里,有从来也不曾有过的冷漠和杀意。
薛冷玉说出这话,察觉出自己微微的有一丝颤抖,此时些刻,却不是因为这临到面前的危险,而是发现自己脑中,竟闪过一丝杀意。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软的人,可是杀人伤人的事情,却是从来也不敢想。哪怕是慕容浩泽几次欲杀自己,她也只是想着能和平解决,让他们远走高飞,自己不再有危险。
薛冷玉冷冷道:“你们要合作,要用穆南珍来引诱慕容浩轩上钩。留着我的命,自然无用。可是穆南珍,也只留着一口气便罢。”
薛冷玉这一说,几人反应各不相同。
穆南珍眸中惊恐之意更甚,怎么也想不到薛冷玉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慕容浩泽脸色也是变得说不出的难看,薛冷玉的强硬他是见到的,却不知会狠心成这样。
只有罗十三,他忽的眉头一展,道:“不错,这倒是个好主意。”
如果慕容浩泽说的是真,那么自是不会在意穆南珍的的生死存亡。否则,穆南珍性命在自己手上,便能挟持住他。
薛冷玉抱了双臂站在一边,声音里没有什么温度:“只要能留着她性命,不妨先砍下几个手指耳朵什么的能做个印记,也正好送了去给慕容浩轩,好让他投鼠忌器,不敢乱来。”
这话说在夜色里,说不出的阴森血腥。穆南珍看了薛冷玉冷冷的神色,颤抖的几乎站立不住。她明白薛冷玉恨她,落在绑匪手中,也想过最糟糕的结果,可是想不到的是,薛冷玉竟然提出这样折磨她的方式。
罗十三却是眉头一扬,道:“这主意倒是不错,慕容公子,为了我们的合作诚意,想来,你不会介意吧。”
慕容浩泽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再想不到薛冷玉会想出这样残忍恶毒的法子来。
罗十三眼色骤的一变,一手拉直穆南珍手臂,手中匕首转向,便向她手指削去。
“不要……”慕容浩泽见那抹刀光笔直劈下,心中痛的宛若被揪住一般,所有的淡定计划在那一刻全部被抛出脑后,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脱口而出。
便是心里明白这样能救下穆南珍,可是叫停如何能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便是死,也不愿人伤害她一分一毫。
慕容浩泽眼角血红,大吼出声,脚步一跄便要冲过来割了这个男人,可是却在下一刻停了脚步。
罗十三一刀虚落,见慕容浩泽神色不变,便知道薛冷玉所言不假,匕首迅速回收,再低回穆南珍颈边,再开口,已是冰冷没有温度。
“站住别动。”罗十三道:“不然……我杀了她。”
慕容浩泽一句出口,便知再也掩饰不住,拳在身侧紧紧握着,几乎掐入皮肉。站直了身子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别伤害她。”
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什么?
薛冷玉靠着墙壁,缓缓的坐了下去,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一丝气力。不经意间,汗水几乎湿了衣服,她刚才这一来一回,才当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罗十三的目光,从慕容浩泽身上缓缓的转到薛冷玉身上,这个女子,让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薛冷玉浑身虚脱一般,无力的挥了挥手:“别看了,我和那个慕容浩泽,恩怨比你深多了。落在他手里,我肯定比落在你们手里更惨。”
又不是没有见过慕容浩泽的杀意,薛冷玉完全不怀疑,只要罗十三将穆南珍放了,慕容浩泽一定会将他们全都杀了,然后将自己这命案嫁祸到罗十三身上。到时候,死无对证,自己成了刀下冤魂,只怕是慕容浩泽还当了为恨除害的英雄。
哪怕穆南珍再说慕容浩泽是个心软的人,这心软,想必也只是对她而已。而为了她,却是什么事情也干得出来的。
薛冷玉绝不是一个愿意惹事的人,一次次对慕容浩泽的忍让,是因为秘密没有被说破前,他还有穆南珍这个在意的人,便还有顾忌。可是一旦穆南珍已经受到伤害,失去了理智的慕容浩泽,确是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私通嫂子是个大罪,可他毕竟是慕容浩轩的亲弟弟,血浓于水,骨肉情深,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个死罪。
“看来……我们不是敌人。”罗十三缓缓道。
如此让慕容浩泽恨之入骨的女人,自然不会是他的敌人。
薛冷玉毫不犹豫道:“即使不能成为盟友,也绝不是敌人。”
即便是薛冷玉对罗十三所做的事情没有一点认可,也绝不会管这档闲事。如今的她,只求着能够全身而退,其他的事情,真是没有心思想的太多。薛冷玉嘴边一丝苦笑,想起来,自己来到这个年代,想的最多的是一件事情,便是怎么保全自己,不想也就罢了,想起来,还真是难免的有些悲哀。
罗十三点点头,喊过顾宝:“大宝。”
顾宝自来对着姐夫有种畏惧敬佩之心,见他不再要杀薛冷玉,心里便也安静了下来,对慕容浩泽竟然这么骗他们,也多了一份恨意。
“姐夫。”顾宝走到罗十三身边。
罗十三道:“去把慕容浩泽的穴道点了,绑起来。”
“好。”顾宝摩拳擦掌的起到慕容浩泽身边,慕容浩泽的武功虽不及展风颂,可是比起顾宝这半路出家,只是跟着罗十三学了些皮毛的愣头小子来说,却是好上不知多少。
罗十三冷冷道:“慕容浩泽,你最好老实的听话,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手里的刀,会不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万一划了这花容月貌的脸,那可就不好了。”
过惯了刀光剑影生活的罗十三,也许对于顾家人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可是对外人,却是没有一丝的犹豫心软。
透过顾宝的身子,慕容浩泽能看见穆南珍白皙的颈边,那匕首闪着白光,穆南珍紧咬了唇,看着自己出不了声。
松开拳头,慕容浩泽这一刻心如刀割一般。他知道自己如今处在什么局势下,也知道自己一旦束手就擒,会落到什么地位,可是,他又如何能看着穆南珍受苦。
只得咬紧了牙,笔直的站着,一动不动。
顾宝走到了慕容浩泽身前,回头看了看罗十三,见他点了点头,再转过脸去,便是一个挥拳。
他是不忍杀人,可是不代表没有脾气。自己家庭本来虽非大富大贵,却也是小康人家,自小没有受过什么辛苦。可是慕容家的行为,却害得他如今一家流离失所,落到了这般田地。
慕容浩泽不敢躲,顾宝这一拳,便直直的打进慕容浩泽的小腹,慕容浩泽的身子,顿时弯了下来,皱了眉,却硬挺着没有哼出一声。
顾宝一拳收回,另一拳又出,勾上他的下巴,只听一声忍无可忍的闷哼,身子略微的向旁跄了一跄,再转过脸来,血丝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顾宝正是壮年,也练过一点功夫。这两拳又是怨怒已久,自是不留一点情面,下手极重。
慕容浩泽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喉间,怕穆南珍见了更难过,勉强咽了下去,却是心口一痛,忍住一咳,一口血便咳了出来,吐在地上,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再挺直了身子,傲然道:“罗十三,你怎么对我都行,别伤害女人。”
便是再有不堪,慕容家的男人,倒还有着三分骨气。
穆南珍靠在罗十三身前,身子抖的如风中落叶,双手捂着嘴上,紧紧压抑着哭声。泪水流过脸颊,早毁了精致的妆容。那绝望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丝贵妇人的感觉。
罗十三冷笑一声:“慕容浩泽,你若是听话,我自是不愿伤害妇孺。何况你和你嫂子,感情还这么好。”
便是绿林之中,也有着老弱妇孺不杀的规矩。可是男人对男人,却是没有一丝心软。罗十三的嗤笑里,夹了一丝不屑。如今的情形,任谁也能看出,慕容浩泽和自己嫂子之间,有着芶且之事,而这样的事情,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被所有人唾弃的。
大宅门里的丑事,更是让人不屑。
穆南珍绝望的低了头,心如死灰。这事情,终于还是被知道了。
早在慕容浩泽被打完第一拳的时候,薛冷玉早已垂下了头,她可不是心痛慕容浩泽,实在是没有见过这么血腥暴力的场面。电影里古惑仔虽然看的多,可是现实场景摆在面前,却是和感官刺激绝不一样。
“你想怎么样?”慕容浩泽道。他一身锦袍已尽染泥尘,那一身凌厉之气也消了大半。如今自己软肋在别人手中攥着,便只能任取任求,逆来顺受。
慕容浩泽的这个问题问的罗十三倒是想了一想,他只想着去找慕容浩轩索要钱财,还真没想的又抓来一个该怎么办。
薛冷玉揉了揉眉心,她早已冷静了下来,努力站起了身子,道:“先关起来再说。慕容浩泽也不敢让人知道他对穆南珍如此上心,便是自己寻了你们,也定然不敢起漏了消息,带人前来。”
慕容浩泽看向出声的薛冷玉,眼中恨意不可掩饰。这女人,将这一切洞彻的太清晰,让他本来在罗十三面前那些优势,转瞬间荡然无存。
薛冷玉心里本来还有一点不忍,可看着慕容浩泽的眼光,心中怒气突升,大步走过去,伸手便向他脸上掴去,这一下猝不及防,慕容浩泽被打的头微一偏,清脆一声响,已是染了灰尘的脸上,现出五个清上述的的指印。
慕容浩泽不敢还手,回过头来,咬了牙看薛冷玉,一字一字道:“薛冷玉!你很好!”那眼神中怒焰横生,似恨不得将她活活烧死。
薛冷玉用力过猛,手心微微的刺痛,却是毫不犹豫又再抻手,用尽全力,那边脸上,又是五指浮现。
慕容浩泽握紧拳,又放下,他再想不到,就连薛冷玉也敢这么羞辱与他。这两巴掌,比顾宝刚才那几拳,更让他忍无可忍。精神上的折磨,比起肉体上的痛,更能让慕容浩泽这样的男人崩溃。
薛冷玉伸手指了慕容浩泽,冷冷道:“我现在打你,确实是趁人之危,可是我告诉你,这两巴掌,你挨得一点不冤。”
慕容浩泽怒视着她,不说话。
薛冷玉道:“第一巴掌,是为了从前的薛冷玉,她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可你们知道吗,因为你们不可告人的私情,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这代价,是那个薛冷玉对爱情的心灰意冷,是年轻的生命。慕容浩泽可能不那么明白,可薛冷玉心里却是隐隐作痛。
“第二巴掌,是还你的。”薛冷玉道:“那日在山上,你想掐死我,我只是还你一巴掌,并不过份。慕容浩泽,别以为只有穆南珍的命是命,别人的,都分文不值。”
罗十三在一边听着,心想着两人之间,看来当真是有着新仇旧恨,比起自家的恩怨,并不简单些。
薛冷玉打了慕容浩泽两个耳光,心里这些天的郁闷之气略解了些,转身对顾宝道:“绑起来吧。”
这慕容浩泽和穆南珍该如何处置,倒是真的要和罗十三从长计议一下,有了他他,固然是有了和慕容浩轩谈判的资本,可是他们若是觉觉这样就可以捞上一笔然后走人,只怕是太低估慕容家的势力了。
慕容浩轩生性高昂,又要面子,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要是拿了他的银子,可能天涯海角的也逃不了官府的追捕。这个所代虽然没有那么发达的科技,可是一张通缉的画像一贴,这怕是下半辈子也无法安稳了。
成宝点了慕容浩泽穴道,将他结结实实像粽子一般的捆了起来。
薛冷玉看了看罗十三,知他是这里当家做主的,便道:“我们谈谈?”
罗十三早在自己妻子那里,知道了薛冷玉想和他谈谈的意向,如今见了她行事犀利果断,虽是心里难免害怕却能够冷静沉着,也是个做得了事的女子,不由的便道:“好。”
罗十三想着,不管怎么样,薛冷玉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如今也是在自己的手里在,谈妥谈不妥,对自己对没有坏处。
将慕容浩泽仔仔细细的绑了,罗十三便将他和穆南珍一起推进柴房。
罗十三正要给柴房上锁,薛冷玉忽然道:“等下。”
“怎么?”罗十三回头问。
薛冷玉道:“你只捆慕容浩泽,不捆穆南珍,就不怕她将慕容浩泽解开?”
罗十三一愣,对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他倒是一点也没有防备。
薛冷玉捡起地上剩下的绳子递给顾宝:“这个时候,还是小心谨慎一点的好。万一让慕容浩泽逃脱了出来,只怕我们便要在黄泉路上做个伴了。”
而且自己,那时候只怕是想死,都没有那么爽快。薛冷玉坚信,如果慕容浩泽一旦恢复了自由,第一个对付的人,必然不是罗十三,而是自己。
顾宝看了罗十三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持着绳子进了屋。屋里顿时传来穆南珍的尖叫,和慕容浩泽的怒喝声。
薛冷玉不想进去看这对苦命鸳鸯,在外面平心静气的道:“别吵了,你们现在还很安全,等我们商量出万全之策,自会给你们个说法。”
不管怎么样,薛冷玉并不想杀了他们。现代人学习了十几年的法律意识告诉她,杀人,那是万万不可的事情。是不到万不得已,你死我活的时候,决不能做的事情。
若是杀了他们,便是神不知鬼不觉,自己这一辈子,只怕也是难有心安之日。
将两人捆妥了,指着亮着灯光的屋里,罗十三道:“请。”
薛冷玉吸了口气,挺直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些精神。能够想出绑架勒索的,便再是被逼无奈,又能是什么样的老实人家?而看罗十三不是个心慈手软的样子。
罗十三走在前面,推开了门,屋里,早些和薛冷玉说话的女子立刻扑了一来,急急道:“十三,怎么样了?”
罗十三关了门,道:“没事,已经收拾妥了。”
顾珍松一口气,看见薛冷玉,愣了一下:“十三,这是……”
罗十三一指顾珍:“我内人。”
“罗大嫂,你好。”薛冷玉道。这女子,看上去倒是老实本分几那个喊罗十三姐夫的男人一样。
顾珍连忙的对着薛冷玉笑了笑,算是招呼。眼睛却又是看向罗十三,等他解释。
罗十三却不忙说话,探头看了看室内:“旻儿和爹,都睡了吗?”
“都睡了。”顾珍道:“旻儿睡得沉,醒不了的。爹喝的药里本身有安神的作用,也不容易醒。”
看来这男人,不是有妻有子有父母的,薛冷玉听了,心里更安稳了三分,有家室的男人便有了牵挂,很多事情都不会那么冲动,往往更好说话。
伸手揉了揉颈后隐隐作痛的地方,薛冷玉在椅子上坐了,想着这事情该怎么说。
罗十三看了薛冷玉的动作,明白自己那一掌劈得重了些,道:“对不起,下手重了,姑娘见谅。”
说是对不起,可罗十三的语气里,却是一眯抱歉的意思都没有。说算是知道了薛冷玉和慕容家也是有新仇旧恨的,可是这薛冷玉是什么人,却是心里没数。
薛冷玉不在意的一笑:“这倒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倒霉,什么时候不好,偏偏那个时候去找穆南珍。”
便是怪,这个时候,薛冷玉也不会将这个怪字说出口的。衡量利弊,此时此该,对罗十三,还是要以拉拢劝慰为主。
罗十三一笑:“我喜欢识时务又聪明的女子,这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
罗十三这一笑,算是这么长时间来,薛冷玉看到的最坦率的一个笑了,知道了他对自己总算是有了那么一丝欣赏一丝好感,心里一松。坦言道:“我叫薛冷玉,我想帮你们。”
“帮我们?”罗十三一愣,随即有些不知该给个什么表情,只能道:“薛姑娘,你想怎么帮我们。”
薛冷玉一笑:“我听你们偶尔谈论,知道你们也是想好好过日子的寻常人家,之所以铤而走险,是因为被慕容家所逼迫才不得已而为之。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不妨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罗十三拧眉看了薛冷玉,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薛冷玉又道:“我不会武功,如今要杀要放全由着你们。反正我也已经知道了你们姓名长相,便是再知道多一些,也不大碍事。何况,抓慕容浩泽的事,如今算起来也有我的一份,他对我恨成什么样子,你也看见了,我就算跑了,也不会自己去举报自己。”
面对罗十三这样心思深沉的人,薛冷玉的想法很简单,将所有事实放在台面上,给他去选。
罗十三定定看了薛冷玉半响,不太看得透眼前这个女子,却也觉得她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便道:“你有什么本事?”
薛冷玉笑道:“我有什么本事,就看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这放说的托大,可若是不托大,怎么让罗十三觉得深不可测。
罗十三没有说话,顾定却道:“姐夫,就把我们的事情,和薛姑娘说了吧。我看薛姑娘,倒是真的很不一般。”
顾宝是个老实人,他从未遇见过这么冷静有心的姑娘,也不想真的走上杀人放火这一步,听薛冷玉那么有自信说能帮他们,便忍不住的抱了一丝希望。
他天真的想,只要能解决了家中的困难,他们便将慕容浩泽和穆南珍好好的送了回去,威逼利诱一番,让他们不敢说出今日的事情,那么自己一家人。仍旧可以好好的过日子。
罗十三知道妻弟性子有些木纳,可是他这话,却是说在了自己心上,想了一想,便道:“那好,薛姑娘,既然你也是慕容家的仇人,我们也不瞒你。”
人都见了,名也知道了,事情瞒着,其实没有一点意义。
罗十三道:“薛姑娘可以不太上街,所以不认识我,我岳父,就是街上新叶茶庄的掌柜。”
“新叶茶庄?”薛冷玉皱眉一想,恍然:“我知道了,就是富源客栈边上的那一家?”
“正是。”罗十三道。
薛冷玉奇道:“那茶庄,我虽然没有进去过,可是在外面扫过一眼,规模不小,那地段又好,应该生意不错,你们何止……到今天这一少。”
罗十三道:“茶庄的生意,确实很好,我岳父一家为人都老实有信,茶庄生意,更是祖上传下来的,历史渊源。我们一家人的日子,虽说不上有多么富贵,却也过的十分和美。”
“都怪那个慕容浩轩。”顾珍接了话,恨恨道:“本来大家各做生意,各自赚钱,诠也不碍着谁。可以慕容家想要垄断莫国的茶叶市场,这段时间,竟然一方面控制高档茶叶的进货渠道,一方面在他的店里低价销售,该卖十两的,他卖八两。该卖三两的,他卖一两。外面便再是有老客户,也没有人愿意多花银子啊。”
“原来是这样。”薛冷玉道:“你们给慕容浩轩逼的店开不下去了,没有生计,才会铤而走险,想到绑架这一招。”
虽然慕容浩轩这样的做法实在有些扰乱市场,失了经商者的厚道,不过为了这个就绑架敬而远之,也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顾珍叹了口气:“若是真的如此,那倒也罢了。我们家常年经商,多少还有些积蓄,本来我们都已经整了行李,打算将店面盘给慕容家,自回老家去,可是……”
“又有了什么变故?”薛冷玉道:“难道是慕容浩轩他不愿意放过你们?应该不至于吧……”
慕容浩轩虽是个很让人讨厌的男人,可是做生意的,人家都愿意放弃了,那里还有赶尽杀绝的道理。
顾珍的神色,有些悲哀想来,叹口气道:“倒不是慕容浩轩不愿意放过我们,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独裁茶叶市场,我们要走了他自然是高兴的,可是我爹……我爹三代经营茶庄,这新叶茶庄更是凝注了他一辈子的心血和汗水,如果说倒便倒是,他那么大的年纪哪里能受得了那么大的打击?”
薛冷玉点点头,非常十分的理解。别说是凝聚了一辈子的心血的事业,就算是如今这倾国倾城,万一出了点什么问题开不下去了,她也会很伤心难过的,而倾国倾城,不过是有着她十天半个月的心血罢了。
顾珍道:“我爹这病得却是厉害,千年人参便用了几棵,命总算是救回来了,大夫也说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可是这日日的,还是断不了药。家里的那些积蓄这么一折腾,便也花的精光,如今我们便是回了老家,种些田地虽然勉强可以度日,可是却负担不起爹的药费,而且路途遥远,我爹如今这个身子,我们又有老有小的,这么经得起长途奔波。”
薛冷玉听了,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事情,最能触动她的心,在她看来,顾珍这一家,必都是极孝顺的,不然又怎会舍得为老人看病花了所以的积蓄。
见薛冷玉面有同情之色,罗十三道:“薛姑娘,我们年轻,受些苦倒无妨,可是老人孩子,这么忍心让他们忍饥受冻,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我们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话说的薛冷玉不由的重重的点了头,早在沐王府的时候,人、她自己可以委曲求全心里并不在意,可却不愿看着薛父薛母对殊离行礼,便是因为看不得老人卑躬屈膝。看不得他们付出了那么多,却还要跟着自己受苦。
薛冷玉那神情不像是装的,罗十三心里稍微有些底,试探道:“薛姑娘刚才说了,你可以帮我们,却不知道可有什么办法。”
这话问得薛冷玉认了真,皱眉想了回,道:“你们的店,现在盘出去了吗?”
“还不曾。”罗十三道:“那店位置虽好,可以慕容浩轩却是知道我们不得不卖,所以给的价格很低。后来我们便想了这样的法子,卖店之事,也就耽搁下来了。”
“那好。”薛冷玉道:“店没卖的话,我便帮你们重新开店。”
“重新开店?”顾珍一愣:“薛姑娘,你也是做生意的?”
薛冷玉道:“不错,我也是做生意的,自己开的小店。可是我想,做生意这回事,都大差不差,万变不离其宗,虽然我不苾茶叶,可以我懂得怎么销售,这便可以了。”
罗十三的眼中,闪过不抹无人注意的精光。缓缓道:“在慕容浩轩这样垄断市场的情况下,不知道薛姑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们的生意,起死回生。”
“恩……这是个问题……”薛冷玉歪着头认真的想眼睛看了沉沉的窗外,却见罗十三身形一闪,突地到了自己的身前,正要说话,却是肩上一麻,已经动弹不得。
薛冷玉惊得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声音来。怒望着罗十三,这次真是枉做好人了,亏她还可怜他们,那么用心的替他们想着办法。
“十三,你这是做什么?”顾珍也惊道。
罗十三面色沉静:“珍儿,你觉得我们那店重开,能有什么办法胜得过慕容浩轩吗?”
“薛姑娘不是正在想办法吗?”顾珍一急,拦在罗十三的身前:“十三,薛姑娘是想帮我们的,你可不能伤她。”
罗十三看着自己的妻子,面色柔和下来:“珍儿,你不打算伤害薛姑娘。”
“那你这是做什么?”顾珍更是奇怪。
薛冷玉听罗十三这么说了,也奇怪的眨着眼睛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己妻子面前说的好听话。
罗十三道:“我只是不想薛姑娘碍了我们的事,也不想连累了她。”
“这么说?”顾宝待在一旁,刚才也是紧张的要死,打算罗十三一动手,便上来死死的抱住姐夫,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便也奇道。
罗十三道:“薛姑娘想要帮我们将店重新开起来,这办法治标不治本,自然是好心的也是好的。可是你们觉得可能吗?”
罗十三好不容易离了那刀光剑影的生活,有了妻儿老小,他何尝不想这么平静的过下去。可是薛冷玉说要
替他重开茶庄,这话,他又如何能相信。
他知道,薛冷玉既然只是个被慕容家扫地出门的小妾,那么必不会有什么身份背景,那又能有什么能耐,
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情。而只要再露了脸,到时候,再想要全身而退,那就难了。
薛冷玉说不出话,只能听他说下去。
罗十三道:“薛姑娘,我相信你是好心,不过我们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想回头了。这两个人,
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底细,我也不能留下他们。”
薛冷玉心里一紧,难道他要杀人灭口。
罗十三看薛冷玉变了脸色,笑道:“薛姑娘,你不用紧张,我不会杀你的。若不是他们逼我太甚,我也不
会做出这种事来。我想,你看到得这一切事情,你都不会说出去吧。”
薛冷玉连忙眨了眨眼,那意思是自然不会,绝对不会。虽然她此时如果可以,是想劝着罗十三不要杀人,
可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敢想别的事情。
“十三……你要杀了他们……”顾珍看看罗十三,想说话,不知该怎么说。
“他们不能留。”罗十三冷冷道。别的不说,只看慕容浩泽的样子,便是狠的下心肠,有仇必报的,何况
还是伤害了他的女人。
顾珍心里还有些许不忍,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却也知道不能一味的妇人一仁,也就不好劝。第一步已
是错,如今根本无法回头。便是回了头,慕容家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罗十三道:“薛姑娘,我并不想多杀无辜。何况你刚才出言提醒,也算是救了我们一次。等到我找慕容家
拿到钱之后,我便将你打昏放在柴房,等他们找来了,你便说什么都不知道罢了。你也是受害者,想来慕
容浩轩不会为难你的。”
为难倒是不一定会为难,可是想着和两个死人待在一起,薛冷玉身上鸡皮疙瘩直起。可此时此刻,罗十三
不杀她,已经是大恩大德了,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罗十三道:“今晚,就委屈姑娘在这里过夜了。”
顾珍忙道:“后面的那间房还空着,要不,让薛姑娘在那里歇?”
罗十三点头,便往前一步向她伸出手去,打算将薛冷玉扛了进房。
薛冷玉微微叹气的团了眼,没有一技傍身果然就是弱势。如今没有性命之忧,已经算是命好了。
罗十三的手刚要触上薛冷玉的肩,大门一开一关,一阵强风扫进,只听顾珍一声惊呼,薛冷玉身子一晃,
已被卷进了另一个人的怀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变化,薛冷玉惶恐睁眼,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那人面色
上虽然冷清,可是隐隐怒火却是散发着掩饰不住的杀气。
薛冷玉肩上一麻,穴道被解,也不管边上有多少人,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形,想也不想的便伸手环上那人
的脖子,声音里带着丝撒娇,带着些欣喜之极的欢愉。
“殊离,你终于回来了。”薛冷玉心中一刹那的空白之后,瞬间便被他的体温填的满满,紧紧搂着他的脖
子,再不愿放开。
殊离眼里的杀气,在对着薛冷玉的时候,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暖意,单手按在她背后,令她没有一点空隙的
贴着自己,想吻上她近在咫尺的脸,却终究是有这么多人在不好意思。
罗十三虽然也是自认在江湖中摸爬滚打过的,可是毕竟只是不入流的绿林之辈,刚才只觉门一开一关间,
空中便顿时多了一丝冷意,冷汗抑止不住的湿了衣服,再仔细一看,原来眼前站着的人,竟然是李沐身边
的殊离,那一点点动手反抗的意识,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能怔怔的站着,说不出话来。也不敢打扰。
殊离,罗十三是认识的。他的身手,他也是知道的。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和薛冷玉之间,竟然有这么亲密
的关系。
“你受苦了。”殊离伸出手触上薛冷玉的脸颊,缓缓摩挲。这一刻,便是身边有再多人,彼此眼中,也容
不下其他。
薛冷玉笑着将脸窝进他怀里,不想让他看见红了的眼睛。这一别,本以为再也不能见。
殊离便顺势的摩挲上薛冷玉头顶,顺着丝柔秀发往下轻抚,却无意的碰触到她的颈后。
薛冷玉轻轻哼了一声,全身颤,搂着殊离的手臂,不由的紧了几分。
“怎么了?”殊离急道。
“没事。”薛冷玉闷闷道。刚才都能感觉到殊离身上散发着的杀气,要是让他看见了自己脖子上的伤痕,
只怕他马上就会将罗十三劈了。
殊离皱了眉,伸手去拨薛冷玉的脑后秀发。薛冷玉挣了一下,被他一只大手按在脑后动弹不得。
拨开脑后秀发,薛冷玉白皙的颈后,那一道青紫无可遁形。薛冷玉只觉得殊离蹑手呼吸一窒,随即那压在
脑后的手更加用力,让她回不过头去,另一只肩膀轻微一动。
一声利刃破风的轻啸,顾珍和顾宝的两声惊呼,薛冷玉心中恍惚明白殊离要做什么,急叫不要杀他,拼命
的要扭过头去。
不敢太用力怕伤了她,殊离放松手上的力道,薛冷玉扭过脸来,却见殊离右手伸直握着一把长剑,剑锋闪
着青光,剑尖,正抵在罗十三的颈上,再往前一分,便破皮见血了。
罗十三站着动也不敢动,殊离一出手,他便知自己和他的差距,岂止天地之别,冷汗顺着发髻流下,一滴
滴落在地上。握紧了拳,勉强能控制住身体的颤抖。
顾珍腿一软跪在地上,带着哭音不敢抬头:“殊大人,求你放过我夫君吧,我们对薛姑娘,没有敌意的。
”
“是啊是啊。”薛冷玉连忙的抱了殊离的胳膊:“他们不想杀我的,你别这样。”
殊离的声音冷道:“他若是想杀你,我岂能容他活到现在?”
薛冷玉感觉殊离是真的动了怒,连忙嬉皮笑脸的拉着他的手:“别这样,在我面前杀人多不好,我会做噩
梦的。”
收回视线,定定的看了薛冷玉一会儿,殊离的眼神渐渐舒缓下来,手臂放松,收剑入鞘,分毫不差。
薛冷玉见殊离收剑,心里一松,抱了他的胳膊讨好道:“你好厉害啊!”
见薛冷玉难得一脸讨好乖巧的笑,殊离心里也软了下来,反手握了她小手在掌心,笑了笑,没有说话。再
看向罗十三,那杀气也没有原先的重了。
剑离了咽喉,罗十三只觉得压力骤的一轻,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冷汗湿了衣衫,这短短一瞬,不啻于在
鬼门关走了一圈。
罗十三长长松了一口气,有些腿软的后退了一步站住,声音嘶哑了道:“多谢殊大人,不杀之恩。”
殊离冷冷道:“便是我不杀你,你以为慕容家,会放过你们吗?慕容夫人,关在什么地方?”
罗十三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却见殊离猛的扭头向侧门外道:“什么人?出来。”
气氛猛地僵了一下,随即是一阵压抑的哭声,从门里面,走出个小男孩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咬着唇抑制
自己的哭声,可怜兮兮的眼睛望着殊离,再望望罗十三,那脸上表情着实可怜。
顾珍连忙上前抱了男孩在怀里,安慰道:“乖,文儿不哭了。”
顾文在顾珍怀里,索性的大声哭起来,屋里,一个老人咳了几声,有些喘息的问道:“珍儿,怎么了,怎
么文儿哭了?”
顾珍祈求的眼神看了看殊离,道:“爹,没事,您安心睡吧。”
殊离张了嘴,刚要说话,薛冷玉手快的连忙掩了上去,还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殊离皱了眉,却不佛薛冷玉的意思,便没有开口。只是一脸疑问的望着她。
几人都不做声的沉默了一会,被惊吓的小男孩在娘亲怀里老老实实的窝着,感觉到老人睡的熟了,顾珍低
低道:“殊大人,能不能到外面说话?”
殊离还不及回答,薛冷玉便先低了声音道:“好。”看来他们做的这些事情,都是瞒着老人的,便是不管
怎样,这份心,却是可贵。
正要拉了殊离走,罗十三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必了。”
薛冷玉一愣,众人都看着他,等他要说出的话来。
罗十三道:“殊大人,这绑架劫持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愿意带着慕容夫人和慕容浩泽去自首,
妻儿无辜,还请大人放了他们。”
膝上一软。罗十三在殊离面前重重跪下,神色坦然。他一向知道自己不是善类,混迹绿林的时候,手上也
有过几条人命,如今时候到了,要还了这性命,也是应该。不过妻子身弱,幼子尚小,不忍心他们一同受
苦。
顾珍见了丈夫行为,心中酸涩无比,想要说出生死与共的话来,却是搂了儿子在怀,知道丈夫如此,便是
为了保全孩子,若是自己再一冲动,岂不是辜负他一番苦心。
顾珍低头搂了儿子,埋在他瘦小的肩上,泪水不止。小男孩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状况,只是知道娘亲伤心
,不由的伸出小手拭着顾珍脸上的泪水。
2楼
薛冷玉看着这一幕,想着自己的身世,不禁心里一酸,便道:“你先起来,这事儿,不像你想的那样。殊离也不是衙门的人,他不会抓你的。”
罗十三惊愕的抬头看着薛冷玉,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会开口为自己说话。
虽然薛冷玉一直是极度痛恨慕容家而站在他这一边的,可是那都是性命在自己手上的时候,如今是自己全无力量可以任意宰割的时候,她有什么理由不记恨他绑架打昏了她。
殊离也皱眉道:“冷玉……绑架是犯法的。要交由官府处置。”
便是此情此景再让人可怜,也不能去同情一个犯法的人。殊离虽不是衙门的人,心中却深有理法。何况如今被绑的,还是慕容浩轩的夫人和弟弟。
“我知道。”薛冷玉也认了真:“你认识我以来,我是不讲道理的人吗?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原因。并不是让你徇私枉法,可总得听我说明白了。”
殊离见薛冷玉有急了,点了点头:“你说。”
薛冷玉想了想,柔声道:“事情太长,我得跟你慢慢说。现在这个时候了,老人孩子还要睡觉,便是你一心要带他们去见官,也让他们父子夫妻,再团聚一个晚上好吗?”
殊离的不行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看见薛冷玉有些哀求的眼神,生生的咽了下去。抿了唇不说话。
“求你了。”薛冷玉拉着殊离的手轻摇着:“你如今已经知道了他们是谁,这半个晚上时间,他们又有老有小的。便是插翅也逃不了。等明日天明,你听我把事情说清楚了,还是觉得不能放过他们,再带他们去见官可好。”
殊离想了想,倒是真的不怕他们便这么跑了,半响方道:“那总得先把慕容夫人放了。”
“不行。”薛冷玉想也不想便道:“现在绝对不行。”
殊离这次的眉,真的皱的舒展不开了:“冷玉,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薛冷玉苦笑一下:“很多事情,要从头说。”
看看蹲在地上楼着儿子的顾珍,看看仍跪在自己面前的罗十三,再看看执着自己手一脸倔强的薛冷玉。殊离终究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冷玉,听你的便是。”
从开始认识,他便知薛冷玉是个不会冲动任性,做事理智清晰的女子,她既然这么做,必然有她的原因。如今外人面前,她已经在求他了,再不答应,只怕会惹的她伤心。认识这么久,还从来不曾听她对谁说过求。
听殊离答应了,薛冷玉面有喜色,连忙道:“罗十三,你快起来吧。不管怎么样,都等到明天再说,你们的事情,我一定会努力解决的。”
因为这不止是他的事情,自己已经和慕容浩泽撕破了脸,这事情,也已经无可避免的把自己拖下了水。
“薛姑娘。”罗十三抬眼看薛冷玉:“我有一事,想求薛姑娘。”
“别别。”薛冷玉忙道:“不管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罗十三不肯起来:“薛姑娘,若我有什么不则,请姑娘在能力范围内,善待我的妻儿,罗某便是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愿意报答姑娘大恩。”
薛冷玉最受不了这样交代遗嘱的话,也怕罗十三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不由的板了脸:“罗十三,你还没上断头台,瞎交代什么。自己妻子自己儿子,年纪轻轻的你不照顾,你指望着谁?我说了明日再说便是明日再说,今天晚上你要是敢弄出一点事情来,我便把你一家老小,都拉去陪葬。”
薛冷玉这话说的虽凶,可是罗十三心中却是一阵感动。他刚才脑中确实有过一个念头闪过,既然他是主谋,那么只要他死了,也许看在妻儿年幼,薛冷玉求着殊离说几句情,也便能放过了。
见罗十三发怔,薛冷玉怒道:“罗十三,听见没有。”
自己都已经这样的绞尽脑汁想着给他们家一个平安退路了,要是这男人半夜偷偷的抹了脖子,那可就太对不起这一番心思了。到时候老人丧子,幼儿丧父,中年丧夫,这世间顿时又多了那么多可怜的人,叫她心里怎么好受。
罗十三缓缓站起身来:“如今,我一切都听薛姑娘的。“
薛冷玉暗自舒了一口气:“那便好,你这里,还有空房吗,我们借住一晚。”
“有的。”顾珍见了这个情形,连忙的道:“左边的厢房是空的,我这就去收拾了出来,给姑娘和殊大人。”
顾珍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却不由的在薛冷玉和殊离脸上小心翼翼的扫了一下。虽然看他们状似亲密,可是毕竟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成亲,这夜半时分同处一室,是不是合适。
薛冷玉和殊离却根本没有想太多。久别重逢,从开始到现在,两人手都握在一起没有分开,顾珍担心他们不能同房而寝,自是多余。
顾珍将儿子交由罗十三抱了,自己领了两人来到西边厢房,手脚利索的从柜里拿了干净的铺盖在床上铺势妥贴了,方才对候在一旁的两人道:“好了,薛姑娘,殊大人,你们请休息吧。”
薛冷玉忙道:“罗大嫂,谢谢你。”
殊离板着脸不出声,被薛冷玉瞪了一眼,这才勉强露出了一点笑意。顾珍这样平民出生胆小怯懦的女子,你便是和气相待她都要小心翼翼了,殊离还总是臭着一张脸,想吓唬谁啊。
顾珍道了晚安便关上门出去,薛冷玉忙道:“我自己关门就行了。”
薛冷玉走到门口,看着顾珍走了,这才关上门,将锁扣了,还未转过身,便觉得身后一热,殊离的身子已经贴了上来。
将薛冷玉的身子转过来,压在门上,殊离低头寻了那娇艳红唇,便狠狠的吻了上去,将薛冷玉正要出口的话尽数的堵了回去。
“呜……”薛冷玉双手抵上殊离肩头用力的推了一下,头左右转动着,示意他放开自己,并不是不想面对殊离的吻,而是有太多事情要说。
殊离却还不理会薛冷玉的抗议,一手穿过她腰肢按在门上,一手抬起轻捏她下巴控制她左右摇摆的脑袋,热烈的吻没个轻重的落在她鼻翼、眼眶、脸颊……这十来天的分别,才让他知道,原来一向自以为冷淡的自己,竟能对一个女人想的如此疯狂。脑中竟有着一个自己都觉得无耻的想法,他竟是后悔,那日那时,竟能收拾起理智的半途而止。
如今回来,殊离大厅的时候,便想将这娇小的身躯揉进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可是碍了那么多人在场,实在不便,便一直忍着。进了房间,薛冷玉将门关上,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那炽烈感情便说什么再也忍不住了,殊离倾身,便压上了那日思夜想的女子。
小别胜新婚,便是如此吧。
感受到殊离热情,薛冷玉心里又何尝不是对他的怀抱渴望万分,可是心里有事实在不能安下心来。见殊离强势,刚要开口喊停,那火热的舌便一下子溜了进来,与她抵死缠绵,除了娇喘连连,让她再发不出别的声音来。
薛冷玉抵在殊离肩上的手,哪里能推动他一丝一毫,见他完全不理会自己的意愿,一见面便知道发泄自己欲望,她心里不由的生气,将手移下,在他腰间重重的掐了一下。
殊离吃痛,闷哼一声,眼神略有些清明,低头不解的望了薛冷玉,不说话。怕是薛冷玉厌恶与他的亲热。
薛冷玉见他眼中,有些许的委屈不明之色,不由的又气又不忍心,神色里带了一些娇嗔和气急败坏道:“我有正经事情要对你说,你别一见面就……就这样……”
见了薛冷玉这般小女儿害羞的神情,殊离心里一松,侧头含了她耳坠轻啃,声音软软糯糯:“就哪样?”
薛冷玉身子一麻,如同电流穿过一般,咬了咬唇让自己意识清醒些,伸手抵在他胸前,恶狠狠道:“一见面就欲求不满,好像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一样。”
“是有很久了。”殊离一本正经道:“特别是上次,欲求……却不满,你知道作为一个男人,有多难过。”
薛冷玉受不了殊离耍流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在他胸膛上乱锤了几下:“别不正经了,我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说。”
殊离压着薛冷玉不放,嘶哑着声音道:“我心里有无数的疑问,比你更急。可是有些事情,却是比知道真相还急。”
身子压着她的,硬邦邦的抵在那处。叫薛冷玉一下子红了脸。没想到在外面那么冷酷的殊离,一进了房间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竟是这么赤裸裸的坦白欲望。
薛冷玉脸红的不行。扭了头避开殊离的热情,小声嘟囔:“男人果然是用下半身说话的动物。”
殊离是练过武之人,听力绝好。将薛冷玉这话一点不差的听在耳里,不由的坏坏一笑:“可我这动物,只想跟你说话。别人……脱光了送到我怀里,还看不上呢。”
知道殊离这话虽是调笑,可是他这样的男人,却是真的不屑的,便是再怎么样也不会放在眼里。
薛冷玉再撑不住,心里虽然有事情,却被殊离的热情塞得满满。久别重逢,她双何尝不想便这么窝在他怀中再不放手。摆头将各种杂事都甩了出去,转过脸来,在殊离渴望的眼光中,突然的伸手拉下他脖子,含了他的唇用舌尖轻舔。眼睛却不闭上,一眨不眨的看他的反应。
没想到薛冷玉会突然如此,殊离心里停了一拍,喉间不可遏制的溢出一声呻吟,一股热流涌上某处,狠狠的隔着衣物抵在那柔软处。手握在她翘臀,将她用力的按向自己,虽不能解火,却也销魂。
薛冷玉给硬物抵的有些不适,轻轻的扭了扭身子想要离开一点。
“别动。”殊离粗重的喘息着,离了薛冷玉的唇齿,埋首在她颈边。略微有些颤抖的等待这汹涌如潮的欲望稍微的退却一些。
薛冷玉却是不明白了,疑惑的扭头看着殊离的侧脸,奇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一进门便热情似火的就差要上演强奸戏了,等自己好容易的不想事情了,开始配合了,男人却又退缩开始做正人君子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殊离好容易等欲望略平了,回过脸来,在薛冷玉唇边轻吻了吻,笑着道:“你真是个妖精。”
妖精?这称呼……是夸她还是骂她?薛冷玉皱了眉,不依不饶:“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不说明白了,可别想过关。”
看薛冷玉不悦,殊离却是眉眼都带了笑意,忍不住又吻了吻,才道:“我心里自然是急得一时都不想等,可是……又怎么能在这里。怎么能在你有心事的时候。”
他和薛冷玉的第一次,怎么也不愿意如此匆促的便了事。便是薛冷玉已不是青涩少女,他与她的第一次,也要给她一个难忘的经历。让她从此,永远再不去想过去,只记得与他的那些欢好。
刚进门的时候,因为久别相逢一时忍耐不住,想要先亲热缠绵一番再说事情,谁知道薛冷玉抵触时自己还能稍微控制。她那一下子变为主动,身子里那股情愫便是在忍无可忍,再不及时喊停,便是真要克制不了的在这里便将她吞了。
薛冷玉想了想,心里明白了殊离的意思,浓浓暖意慢慢的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低头轻轻靠在他怀里不做声,嘴角上扬,心情却是很好。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为她疯狂。
两人什么话都不说,便这么静静的相拥了一会儿。直到殊离的呼吸平稳下来,才轻声道:“你不是有很多事情要跟我说?我们上床慢慢说。”
薛冷玉一扬眉,想要反驳,却不由的笑道:“以前总以为你是个正经人,如今什么话从你这说出来,都变得不正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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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离回归,激qing戏即将上演。
“我怎么不正经了?”殊离笑着揽了薛冷玉的腰,将她拖到床边坐下,弯腰替她和自己除了鞋子,上床靠在床头,将她搂在怀里,拽了被子将两人裹好了,这才低头看了她。
薛冷玉一边在他怀里寻了舒服的姿势,一边道:“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要是罗大嫂她们知道我们还没有成亲,那多不好意思?”
“那我们成亲便是。“殊离的手在被子里,厚颜无耻的覆上那一方柔软,或轻或重的揉捏着,看着薛冷玉好容易沉静下来的脸,又不由的染了一层红晕,咬牙不让到了唇边的呻吟溢出,恶狠狠的看了他,将他那四处惹事的手紧紧抓在手中不放。
薛冷玉怒道:“殊离,你再这样我生气了,还要不要说事情?”
“说,说。”殊离连忙道:“我不乱动了,你说。”
爱死了这种感觉,随便的一个动作,便能轻易的点燃彼此。毫不掩饰互相的渴望,在他人面前的冷静冷酷,全部抛到九宵云外,这一刻,只是单纯的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殊离虽然很不想停,却也不敢再逗她,怕是她恼羞成怒真生了气,当下便不再乱动,手臂老老实实的环在她腰上。
薛冷玉也正了颜色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差点死在慕容浩泽手上。”
这话让殊离猛的变了脸色,一下子挺直了腰坐正:“他对你怎么了?”
“别急别急。”薛冷玉连忙在他怀里蹭了蹭,让他冷静下来,当下,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一一道来。
薛冷玉本是个会说能说的姑娘,这些事情都是自己亲身遭遇,便是更说的精彩。虽然不至于夸张,可是有些细节,却是形容的分毫不差。说到慕容浩泽对自己的杀气,更是惊险万分。
殊离只听的眉头越皱越紧,却不打断,等到薛冷玉好容易说完了,耸了耸肩看着他:“复杂吧?”
殊离点了点头,是有点。本来还以为只是单纯的绑架,谁知道这后面,还有这许多故事。
薛冷玉看着他,叹了口气:“你说,这事儿,你好管吗?你要是如今将罗十三他们都抓去见了官,慕容浩泽他们的私情也就算是暴露出来了,这事情慕容浩轩知道了,就算是再生气,那毕竟还是亲兄弟,不一定会逼他上绝路。可是穆南珍一个女人,肯定是怎么也活不下去了,就是活着,也生不如死。穆南珍死了,慕容浩泽还不记恨我们一辈子,时时想找我们拼命?”
殊离冷声道:“慕容浩泽,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薛冷玉白了他一眼:“你殊大人身手了得,武世高强,慕容浩泽花花公子一个,他自然不是你的对手。那我怎么办?该不会是……”
薛冷玉斜睨了殊离:“你早就打算好了,与我成个几年亲,便借慕容浩泽的手除了我,到时候你又可以继续找下家,又赚个痴情的好名声?”
殊离脸色募得黑了下来,搂在她腰间的手一紧,低头死死的盯着薛冷玉:“冷玉,我在你心中,便是这样的人?”
薛冷玉直觉腰上被勒的阵阵发痛,只见殊离眼神中,已是瞬间怒意直冲,知道这耿直的男人当了真,连忙拍着他的手臂笑道:“我开玩笑的,别生气嘛。你勒痛我了……”
殊离缓缓的放松力道,面上却仍是不悦:“冷玉,我没有顾及到你,是我不对。可是这样的玩笑,我不喜欢。”
直是死心眼的男人,薛冷玉只得继续赔笑,将男人板着的脸捏着两颊硬拉出点弧度来:“笑一个嘛,不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小女子才疏学浅,没见过世面,不会说话。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殊离还想板着脸说几句,看薛冷玉讨好的样子,撑不住笑了出来,伸手将她在自己脸上蹂躏的手抓下,放柔了声音道:“谁敢说你是没有见识的小女子,那当真是瞎了眼。”
从和慕容浩泽周旋,听到倾国倾城开张,殊离一脸苦笑,心里却是越听越觉得惊奇,越来越觉得自己爱上的这个小女人,有着不一般的内在。待听到晚上薛冷玉用穆南珍胁迫慕容浩泽吐露真心保命这一段时,更是心惊不已。
和慕容浩泽周旋这一路,当真是七分生,三分死。
见殊离不再恼了,薛冷玉又再笑意吟吟:“我是谦虚嘛,我这个人很低调的,以后你要多夸我,不然我会自卑。”
殊离终于笑出了声,将下巴在薛冷玉头顶轻轻摩挲,道:“冷玉,我真不知道,石墨村那么纯朴的民风,怎么会养出你这样刁钻古怪的丫头。”
薛冷玉不说话,在殊离怀中笑着眨眨眼,这可是个秘密。一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说了出来,会被当成怪物的。
等了好一会,见殊离不说话,薛冷玉捣了捣他:“你倒是说说,现在怎么办啊?”
殊离沉默了半响,还真是没有万全之策,略低了头道:“冷玉……你原先准备怎么办?”
向薛冷玉讨主意,殊离倒是并不觉得丢人。别的女子也就罢了,至少他的薛冷玉,是有着绝不输于男人的决断。
薛冷玉道:“替罗十三他们重新开起茶庄,逼慕容浩泽和穆南珍远走高飞。”
殊离道:“只是这样?”
“恩,要不怎么办?”薛冷玉说着,随即打了个冷颤,抬头迎上殊离的目光,有些犹豫的道:“殊离,你……杀没杀过人?”
慕容浩泽和罗十三的打算,都是杀了所有知情人。那么殊离呢,在知道了这一切怎么解决都难的时候,他是怎么想的。殊离是李沐的亲随,身手又那么好,应该……杀过人吧。
“恩……”出乎薛冷玉的意料,殊离只是很淡然很平静的恩了一声,手上触感依旧温柔的划过她脸颊:“怎么问起这个……”
薛冷玉拭探道:“那……你会不会……”
殊离一笑,道:“若是没有你,便没有必要。如今有你,我却做不出。我虽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可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子,必不愿握着的手,染着无辜者的血腥。”
若是要杀,便不止是罪有应得的慕容浩泽和罗十三,而是所有人,不能留一个活口。
薛冷玉终于放松下来,这就够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殊离的过往也罢,日后的凶险也好,那都是避免不了的,她也不是卫道者,只是希望死在殊离手下的每一个生命,都有一个不可反驳的理由。
薛冷玉合了眼帘:“我想好了,不用你出面,我自己能解决的。”
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唯一很受伤的,便是慕容浩轩吧,不过也无妨,反正他妻妾众多,应该很快就能缓过来。
殊离笑笑,也不再说,搂着薛冷玉躺平了,寻个舒服的姿势,缓缓闭上眼睛,手掌放在她颈后轻轻的揉捏着。不时的能见到她不适的扭动脖子,想来还是有些痛的厉害。
知道殊离在身边守着,不管自己行动的如何,也不会再有危险。薛冷玉便也安心的睡了。就算是这些人全部都脑子耿的木头一般,那最后倒霉的,也不会是自己。
此时距离天亮,已是没有多久了,薛冷玉只觉得刚合上眼,院外便传来了鸡啼声。
感觉到身旁温热的身躯,薛冷玉知道昨晚不是做梦,殊离真的回来了。心里欢喜安心,眼睛也不想睁开,便在他怀里蹭了蹭,又要再睡。
殊离却是已经醒了,看了怀中睡的发出舒服的哼声的女子,眉眼中都带了温和笑意。想让她好好休息,看看窗外泛白的天色,终究是不得不轻轻唤道:“冷玉,起来了……”
薛冷玉无意识的恩了一声,没有一点准备睁眼的打算。
殊离无奈,只得道:“冷玉,昨日我来时,知道慕容浩轩也已经在着手调查了,他的能力也不能低估,也许不要多久,就能找到这里。”
一听慕容浩轩找到这里,薛冷玉一下子就醒了。想让罗十三他们回城也罢,想让慕容浩泽远走他乡也罢,这要是一旦被慕容浩轩发现了,那不就什么计划都泡汤了。
昨夜都是和衣睡的,如今起床的一刹那虽有些冷,却是方便的紧。薛冷玉急急的下了床,打开门,却见顾珍正探头的向这边望,看见薛冷玉正出来,四目交换,不禁有些尴尬。
“薛姑娘。”顾珍尴尬笑道:“您这么早就起来了?”
其实这还早呐?罗十三夫妻俩这一夜如何睡得着,辗转反侧,天还没亮便候在了厅里。有心想喊殊离起来,不管是生是死总有个说法。可是又不敢扰了他们。
在顾珍第无数次的探望中,终于见开了房门。
再看见薛冷玉对她问候的笑容,心中不由的一阵轻松。
看来薛冷玉,该是劝住了殊离吧。
顾珍殷勤的端了用具伺候两人梳洗。殊离是被人伺候得习惯的,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薛冷玉却是百般不是,一口一个谢谢的,听的顾珍越加不好意思。
不过看殊离看薛冷玉时始终笑容温和的样子,一看便是正迷恋至深的时候,顾珍也便猜着他定是不会逆了薛冷玉的意思,心中更加宽心。
梳洗好了,众人急急来到厅里,却见只有罗十三等在厅中,想来老人小孩昨晚睡得沉,早上都不会想那么早。
罗十三急急迎上去,那目光却不太敢直视殊离,略低了头道:“殊大人,薛姑娘。”
薛冷玉道:“你们这院子,经常来吗?”
罗十三愣了一下,不知道薛冷玉问这何意,想了想道:“这院子,是珍儿一个远房亲戚的,已经很久不曾有人住的,因为地方又偏,所以我们这次才想到来这里避避。”
“那太好了。”薛冷玉道:“你们赶快走吧。”
“走?”罗十三只以为薛冷玉是让他们远走高飞去避难,不禁为难道:“薛姑娘,你是好心放我们走,可是……孩子还小,老人重病……”
要是能走,他们早点走了,哪里等到薛冷玉来说。
薛冷玉笑道:“不是让你们去逃难,是让你们回城。从哪来回哪去,老老实实的和往常一样把店开起来,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罗十三和顾珍都吃惊的张大了嘴,不知道薛冷玉这一招,是要做什么。
薛冷玉见两人不出声,道:“还不快收拾东西,带着家人都回去?慕容浩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找到这里了,要是他来了,就谁也救不了你们了。”
罗十三犹豫道:“那我们走了。薛姑娘你……”
“别担心我了。”薛冷玉道:“我把这里一切处理好,下午便去找你们商量茶庄的事情,有殊离在,你们别担心我。”
殊离听说薛冷玉要罗十三他们先走,自己处理这剩下的烂摊子,也不由的皱了皱眉。不过没有说什么。既然自己没什么办法妥善解决,那么便一切相信她,实在到了不可收手的时候,大不了走最坏的一步。
罗古三和顾珍相互看了看,没敢动,最终还是殊离出了声:“冷玉既然这么说了,你们便先走吧。”
既然薛冷玉决定了如此,一味拖延下去只能更糟。
薛冷玉加了一句:“回去了,记得去慕容府边的巷子里,有一家叫倾国倾城的店,我是那里的老板,你们去那里找一位姓展的公子,告诉他我没事
便行了。他若是问的多,便说我今日就会回去。”
“是,是。”罗十三虽不知什么是倾国倾城,可是知道薛冷玉是向家里报个平安,急忙的应了。
见罗十三虽然应得爽快,可是却不往外迈步,薛冷玉:“罗十三,你昨天不是还说,从现在起一切听我的安排,怎么这叫你走也不听?我不至于为了你家老婆牺牲自己,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听出薛冷玉话中急切,罗十三再看一眼殊离,想念这个男人在无论任何时候,必然会护的薛冷玉周全,咬了牙招呼妻子:“珍儿,去喊爹和旻儿起身,我去准备马车,我们马上回去。”
罗十三说了走,顾珍自然不会说半个不字,便连忙的殊离和薛冷玉道了别,匆匆忙忙的去收拾东西。
这夫妻叫醒了家小自去忙了,殊离看着薛冷玉:“现在呢?慕容浩泽他们,你打算怎么办?”
薛冷玉叹了一口气,她最不愿意的,就是去面对慕容浩泽那自大张狂的脸,不禁得手抚额头,叹道:“我要是个坏人,那该多好啊,我要是能狠下心来杀了他们,不就什么也不用麻烦了。”
殊离笑笑,轻弹了她光洁的额头:“我昨晚后来想了想,你要是杀了
他们,反而麻烦。试想,慕容浩轩那样的人,怎么由着自己的弟弟和妻子横死,只怕是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花多少钱钱,也要把这事情调查得清楚。到时候……我们就真得去亡命天涯了。”
薛冷玉哼了一声捂着额头,撇嘴道:“我还真的宁可去亡命天涯,也不想面对慕容浩泽那张死脸。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他明明那么喜欢穆南珍,为了她可以杀人,也可以不要性命。可是为什么就是不敢走呢?在你们这个年代,私奔不是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殊离皱了眉:“在我们这年代是什么意思?”
薛冷玉自知失言,拉着殊离往院里走,一边道:“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我说怎么也得逼得慕容浩泽去私奔,他们就是不想活了,也不要连累我跟着倒霉。”
殊离被薛冷玉拉着身不由己的往前迈了步子,没有多问,却是将她这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仍是不解其意苦笑了笑,这姑娘,从认识的第一天,就那么的与众不同。自己这一生,只怕是有挑战者的生活还远在后头。
这一夜,慕容浩泽和穆南珍都没有睡,几乎是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后,立刻的就将头扭向了门口。
慕容浩泽脸上有着明显的青紫和未消的指印,可看着穆南珍眼神,却是心痛柔和。
“别怕。”慕容浩泽叹道:“馨儿,无论生死,我都会陪你的。”
他们的感情,虽然炽烈。可是却有太多计较太多牵挂,太多的顾忌。谁也不敢决心抛下一切,怕是会伤害到对方,可是如今,却是终究走到了这不可挽回的一步。
穆南珍的眼睛,盯着传来开销声音的木门,有些颤抖道:“浩泽……我们还有机会一起离开吗?”
慕容浩泽回头看穆南珍那不过经历了短短一晚,却疲惫的不像样子的脸,心中酸涩,说不出话来。若是早知如此,便不该那么抵触薛冷玉的意见。
薛冷玉一而再,再而三,就是逼他们离开,可是在他心里,始终对薛冷玉存了一份轻视之心,后来的时候,更是杀机四起,只想着怎么除了这个心头大患,要、压根没有仔细去想过她的建议。
门被哗的一下子抖开,慕容浩泽看了门口,看见的,居然不是杀气腾腾的罗十三,而是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薛冷玉,身后站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的身影,避了夺目的阳光,那男人,竟是殊离。
是了,薛冷玉说过,她是殊离的人。
慕容浩泽的心里,又再冷了三分,殊离他虽然不熟,可是这个人的情怀,却是听说过的,冷酷冷漠,杀人于无形,既然他对薛冷玉如此重视,那么为了薛冷玉除去自己,想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是的事情。
便是沐王府与慕容府一向交情匪浅,谁又能想以他们会死在殊离的手上,只怕是罗十三他们,现在已经被灭了口吧。
薛冷玉开了柴门,见两人靠在一起。面目神色,均是一夜未睡的疲惫。
不禁叹了口气,转头道:“殊离,解开他们吧。”
殊离点了点头,也不过去,食指扣起,只听几声轻弹,两人身上绑着的绳子啪啪的断了开来。
“都出来 吧。”薛冷玉道:“慕容浩泽,我们的事情,还是要解决一下。”
慕容浩泽甩了身上绳索,连忙的将南珍身上的也全部解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知道殊离必然也什么都知道了,索性也不避嫌了,小心的扶了穆南珍出来 。
穆南珍被捆着坐的久了,昨天又是一天没有进食,身子有些发软,走了两步便了险险的要倒。慕容浩泽索性将她揽在怀里。心想着反正最多一死,反而不再怕被人看见。
薛冷玉见了他们这样,笑道:“怎么样?经过这一个晚上相处,两位感情又深一步啊?”
薛冷玉这话怎么都像是讽刺,穆南珍低了头不说话,慕容浩泽却是瞪着她道:“薛冷玉,你不用在这个冷嘲热讽,如今到了这一步,我也没有什么了说的,要杀要剐,只求我们能在一起,便足够了。”
“我何时说过要杀要剐?”薛冷玉道:“一直以来,我不过是看你们郞有情妾有意,想成全有情人罢了。我已经劝了罗十三他们回去了。就当这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却不知道你们二位,是什么意思是。”
慕容浩泽愣了一下,不禁道:“你还是要我们走?”
“难道要你们死?”薛冷玉道:“杀人的事情,我没有兴趣。”
慕容浩泽抬头死死的看着薛冷玉,他无论如何不能明白,皮、此时此刻,自己对她做过那些,她怎么可能依然肯放自己走。
穆南珍颤抖着唇,道:“薛姑娘……”
“别喊薛姑娘。”薛冷玉抬手制止道:“不用感激我,我放你们走,是因为你们毕竟帮过我。”
“我们帮过你?”慕容浩泽便是搜遍脑海,也不知道自己曾几何时,做过帮助薛冷玉的事情来。
薛冷玉笑道:“若不是发现了你们这关系,我怎么会离开慕容浩轩,怎么能离开慕容府,可若不是出了慕容府,我又怎么能遇到殊离?怎么能有如今我这段好姻缘,岂不是阴差阳错的,还要感激你们?”
薛冷玉看了看殊离,阳光下,笑容灿烂。没有说起来还真的不觉得,这么说了仔细一想,要是不是慕容浩泽和穆南珍这段见不得光的私情,自己便是穿越了,也恐怕要要慕容府过着郁闷的日子,哪里能得到今天这份美满的感情。
站在一边的殊离,一直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直到薛冷玉对他这一笑,说要不是因为他们,自己和薛冷玉也不会走到一起。他竟是突然觉得,慕容浩轩和穆南珍的事情,也没有那么让他厌恶了。
薛冷玉这个微笑落在殊离眼里,那自然是情意绵绵,心都要酥了。可是落在墙边另一个人的眼里,却是满腔的怒火在一刹那都变作了深深的落寞。
殊离笑意敛去,缓缓道:“慕容公子,别来无恙。”
这称呼,无论如何不像是在喊现在的慕容浩泽。众人的心都是一颤,随着殊离的眼光,缓缓的转过视线去。
墙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慕容浩轩,在六月的阳光下带着一身的冰霜,站在院子一角,仿佛那半边的世界,都是冰天雪地。
“让你见笑了。”慕容浩轩咬了牙,一步步走了过来。昨夜一夜未睡,今日一早,便有探子来报,说是在这附近发现了一些可疑事项,便急匆匆的来了。
鬼使神差的,慕容浩轩也不简怕些什么,竟是没有带手。自恃自己武功也还了得,便一人独自找了过来。进了这荒郊偏僻的院子,听出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便悄无声息的潜了进来,谁知道看见的,竟是自己的妻子和弟弟抱在一起的画面。
旁边,站在边上的是他扫地出门的小妾,用无比真诚的声音说,你们郎有情妾有意,赶快走啊。
慕容浩轩那一刻,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六月的天,去如坠冰窖一般的寒。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宠爱的妻子,手足的弟弟,竟然背着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由惊到怒。慕容浩轩都不自己是怎么压抑下那本该爆发的燃烧一切的怒火,居然能够回应殊离的问候。
殊离暗处摇了头,上前拉了薛冷玉便要走回房里。家丑不可外扬,戴着这么大顶绿帽子的男人,是无论如何不想让别人看见的。
薛冷玉怔了怔,回头看殊离,不解他意。
殊离却是不容拒绝,上前揽了她的腰,强硬的半拖着她离开,在她耳边低声道:“如今你已不是慕容家的人了,难道还想插入他的家事?”
薛冷玉一愣,以为是殊离不想自己再和慕容浩轩有任何纠缠,心想犯不着因为这事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便顺从的让他拉着回了屋。最后的一瞥,却见慕容浩泽和穆南珍,已经跪在了慕容浩轩的面前。
本章完
2楼
看见兄长,慕容浩泽再地无一点挣扎强硬,扑的声跪在慕容浩轩面前不敢抬头。眼角余光,只看见他紧握着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苍白,那高大的身子,竟是微微的有一些颤抖。
双亲早去,他们兄弟少年时便互相扶持,守望相助,撑起慕容家诺大的家业。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眼见兄弟情义便到此为止,又如何让慕容浩轩不心如刀割。
穆南珍跪在慕容浩轩身边,捂嘴压抑哭声,伏在地上,肩头耸动。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其实从嫁给慕容浩轩那一天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只是一直在逃避,一直不敢面对。
慕容浩轩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濒临爆发的情绪:“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总该知道,自己这绿帽子,戴了多久。
慕容浩泽的头更低了几分:“哥……”
慕容浩轩听到这声喊,心中怒火更是激升。站直身子略闭了闭眼,实在压不下心头的火,弯了腰一把将慕容浩泽揪了起来,咬牙道:“说,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慕容浩泽不敢正视,闭了他那炽烈目光,低低道:“我和……我和馨儿,早就认识。在……你们成亲之前。”
慕容浩轩冷笑一声:“馨儿?这是她闺中小名?你们倒是真亲热。即是在我们成亲之前,为什么不说?”
慕容浩泽一直游戏花丛,他的婚事也一起是慕容浩轩头痛的事情。他与穆南珍的婚事,本来是家庭联姻。若是慕容浩泽喜欢,只消说一声,那么今日穆南珍。便是慕容浩泽名正言顺的妻子。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局面。
看见兄长,慕容浩泽再地无一点挣扎强硬,扑的声跪在慕容浩轩面前不敢抬头。眼角余光,只看见他紧握着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苍白,那高大的身子,竟是微微的有一些颤抖。
双亲早去,他们兄弟少年时便互相扶持,守望相助,撑起慕容家诺大的家业。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眼见兄弟情义便到此为止,又如何让慕容浩轩不心如刀割。
穆南珍跪在慕容浩轩身边,捂嘴压抑哭声,伏在地上,肩头耸动。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其实从嫁给慕容浩轩那一天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只是一直在逃避,一直不敢面对。
慕容浩轩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濒临爆发的情绪:“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总该知道,自己这绿帽子,戴了多久。
慕容浩泽的头更低了几分:“哥……”
慕容浩轩听到这声喊,心中怒火更是激升。站直身子略闭了闭眼,实在压不下心头的火,弯了腰一把将慕容浩泽揪了起来,咬牙道:“说,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慕容浩泽不敢正视,闭了他那炽烈目光,低低道:“我和……我和馨儿,早就认识。在……你们成亲之前。”
慕容浩轩冷笑一声:“馨儿?这是她闺中小名?你们倒是真亲热。即是在我们成亲之前,为什么不说?”
慕容浩泽一直游戏花丛,他的婚事也一起是慕容浩轩头痛的事情。他与穆南珍的婚事,本来是家庭联姻。若是慕容浩泽喜欢,只消说一声,那么今日穆南珍。便是慕容浩泽名正言顺的妻子。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局面。
“她爹不许。”慕容浩泽说起,眼中仍然有着一丝恨意:“因为你是慕容家的长子,慕容家的家业,一直是控制在你手里。她爹怕是嫁给了我,根本就得不到什么好处,说不上话。”
慕容浩轩冷哼一声:“他们倒是算计得清楚。”
慕容浩泽嘴角微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慕容浩轩推了出去。
慕容浩泽被他一推,向后退了几步没有站住,摔在地上,这一推,用了几分内力,莫说慕容浩泽昨晚被罗十三封了穴道,便是没有,他也不敢和慕容浩轩动手。
慕容浩轩蹲下身,伸手用力捏穆南珍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原本无论何时都妆容精美,端庄贤淑的脸,此时看在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厌恶。
他的力气大了些,穆南珍的皮肤又嫩,被这一捏,顿时痛得吸了一口冷气。
慕容浩轩的眼里没有一点怜惜,狠狠道:“你这个JIAN人,我慕容浩轩有什么对不起你,你竟然敢勾搭上小叔子?”
慕容浩轩手上再用力,穆南珍痛得身子直抖,说不出话来。两手抓了他手臂,却一点使不上力,泪水模糊了眼帘,张了嘴,泣不成声“浩轩……浩……”
“你信不信。”慕容浩轩眼里闪过一抹狠色:“我便是掐死你,穆家也不敢有一点疑问。”
早在刚才看见慕容浩泽和穆南珍相拥而泣的那一幕,在满腔的怒火压制下了一些后,慕容浩轩想的问题便是,这事情该怎么办?第一个念头便杀了这对狗男女,可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穆南珍杀了也就罢了,这样的女人,不值得可惜。可是慕容浩泽,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
夫妻如衣服,兄弟可不是衣服。为了一个女人,而杀了自己的亲弟弟,这世上唯一和自己血脉相关的人,他不能这样做。
如今,便只能杀了穆南珍,然后向外谎报是被奸人所害,这事儿便从此作罢。至于殊离和薛冷玉虽然除不了,可是这样的事情,想必他们也不敢乱说。
慕容浩轩自小管理家族,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这个时候心中虽然是怒极,但是脑中还是飞快的想着退路。他赔上一个妻子,这不妨,可是他们慕容家,赔不起这脸面。
慕容浩轩的手,缓缓的移在穆南珍的纤细颈脖,穆南珍恍然知道了他的打算,脸色一白,却不挣扎。她想着,只要自己死了,慕容浩泽就不会再被难为。便是心里痛上一段时间,总会有一天,再能遇见心仪的女子,而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一贯好。便是恨,又能恨上多久。
“浩轩……”穆南珍缓缓闭上眼:“我对不起你……”
“你不止对不起我……”慕容浩轩眼前,不知为什么,此时竟是浮现那日薛冷玉被动赶出门时的神情。
那伤心决然,那心碎的无法掩饰。他相信了慕容浩泽所说,给她安了那样一个女子根本就不能承受的罪名。赶出了府去。
慕容浩轩心中一痛,手指收紧,穆南珍的呼吸顿时不畅。
慕容浩泽在一边看得不上得肝胆俱裂,再也不顾对慕容浩轩天生的敬畏,不顾自己这样会引来他多大的怒火,扑了上去,紧紧抓了他手臂,嘶声道:“大哥……你放了馨儿吧。”
慕容浩轩再也没有料到,这个时候,慕容浩泽竟然敢出来阻止,眸中的冷意又深了一份。转头看了他,冷冷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求大哥放了她吧。”慕容浩泽手紧紧抓住了慕容浩轩手腕不放,鼓足勇气道。
穆南珍已被掐得不能说出话,此时此刻,慕容浩泽这样护她,她已是死而无憾。
便是再心痛自己的弟弟,慕容浩轩也再难忍怒火,一掌拍向他肩头,顿时将他打得飞跌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这一牚的顾宝那几拳头没有一点可比性,慕容浩泽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左脸一片青紫,嘴角鼻中,都流了血出来。中牚的肩头,痛的钻心,不知道是不是伤了骨头。
慕容浩泽蹒跚走到慕容浩轩面前跪下:“哥……这都是我的错,你放过馨儿吧。”
眼角余光看看见鼻青脸肿的慕容浩泽,穆南珍用仅有的力气,几乎是不可闻的声音:“浩泽,你别管我了,我该死……”
不论前因怎样,已为他人妻她却不忠于自己的事丈夫确实该死。
慕容浩泽青肿的眼眶,终于有了一丝湿意,猛的地用额头在地上猛叩,一边嘶声道:“大哥,我求你放了馨儿,求你看在我们是亲兄弟的份上,你放不过馨儿吧,我们从此,再也不见面了……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黄土碎石的地,慕容浩泽的额头,很快血肉模糊血流了下来,流了一脸。碎石有些嵌进了肉里,他却不知痛一般。
慕容浩轩听了弟弟这从不曾有过的哀求,小时的一幕幕浮上脑海,心中终究一软,掐在穆南珍颈上手指一松,另一手握住了慕容浩泽的肩头,阻止他的行为。
“哥……”慕容浩泽狂喜抬起头来,满脸是血,几乎已看不见面容,颤巍巍道:“你……原谅我们了……”
慕容浩轩道:“我原谅你们了,可是,你们如何让我相信,日后不会再见?”
慕容浩泽飞快道:“我可以离开……”
慕容浩轩冷冷道:“离开了可以回来。”
慕容浩泽一愣,随即眸中一暗:“大哥,你……”
慕容浩轩面无表情的自己上掏出随身的匕首,拔开了掷在两人面前:“你们自己选择,穆南珍,若是你死了,我和浩泽,便当什么事都没曾发生过。浩泽,若是你,我便接她回府,虽不再有情,也可以承诺善待她一辈子。你也可安心。”
只有阴阳相隔,才能承诺永不相见。
想不到慕容浩轩竟然这样狠心,慕容浩泽抬头望了那无波的脸,眼帘被动血模糊的有些看不清楚,声音里也带了一丝颤抖:“哥……你真要这样……”
真要逼去死。
慕容浩轩的声音冷漠的没有一点温度:“你若是站在我的地步,未必做得有我好。”
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做的事情就肯算过分了些,也能被人同情认可。
慕容浩泽深吸一口气,正要说好。却见穆南珍猛的挣脱了桎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伸手便抢了匕首,想也不想的朝自己的胸前刺去。
任是谁也想不到,刚才连呼吸都吃力的女子,竟是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慕容浩泽察觉出穆南珍所欲,只觉得肝胆俱裂,大呼一声不可,便扑上去抢匕首。匕首锋利,扑的一声便刺入肉,血如水花一样溅起。
穆南珍决心一死,却没有感觉到应该的痛,惊慌的睁眼低头,却见自己的面前,挡了一只手掌,那匕首便直直的从掌心刺穿了过去。
情急上,再无别的办法,慕容浩泽便用手掌挡在的穆南珍的面前。
穆南珍的心中不由剧痛,却见慕容浩泽那张有点扭曲的脸竟是含了一丝笑意,声音却因为疼痛而有些轻抖:“这样血腥的事情,怎么能让女人做。”
深深吸口气抑止住痛楚,慕容浩泽那只完好的手颤颤的抓住匕首手柄,一用力,便将刀子拔了出来。血溅到慕容浩轩衣摆上斑斑点点,慕容浩泽自己,则是痛得浑身一抖。骨肉相连,便再是强硬的男人,这彻骨的痛又如何能当做没有。
133 嫁给我吧
慕容浩泽握了匕首,抬眼再看了眼兄长,口中淡淡道:“哥……我知道你是个遵守承诺的人,善待馨儿……”
慕容浩轩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慕容浩泽也不待慕容浩轩答应,手腕翻落,匕首便朝自己心脏刺去。
穆南珍知道他要做什么,竟是完全没有阻止,脸上竟是微微的一抹笑意,喃喃道:’浩泽,你死了,我还会独活吗?”
恋爱中的人,都愿意为了另一方而牺牲自己。可是却从未想过,用生命换来的另一半,该怎么面对这悠长岁月中的无比寂寞,夜夜相思。
有时候独自的生,却不如一死。
慕容浩泽的手腕翻转,猛地落下,却是猛然的腕上一紧,匕首在离自己胸膛不过分寸的时候,手腕却被一只手死死的攥在了手中。那力气大的,似乎是要将它折断。
慕容浩泽一愣,看慕容浩轩蹲下身与他平视,半晌,开口道:“罢了……”
慕容浩轩五指用力,慕容浩泽手一松,匕首落地。
慕容浩轩站起身来,拂袖转身:“你们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你,也不再是慕容家的人。”
自此之后,他们便与慕容府一刀两断,再无一点牵连。
慕容浩泽眼中朦胧,慕容浩轩的身影,在阳光下却依旧模糊不清。一幕一幕过往重重迭迭的出现在眼前,终于,哽咽之声出口:“谢谢你,哥……”
他何尝不知道,这一声罢了,对于如此地位如此性格的慕容浩轩,有多么的难。这一声罢了,便是再不追究,由着他们去天涯相伴。
不想再多说一个字,慕容浩轩大步往屋里走去。他如今知道了一切,还有话要和薛冷玉说个清楚。
慕容浩泽侧脸,对穆南珍道:“馨儿……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就算是日后只能浪迹天涯,只能贫困度日,只要能在一起,又有何妨。
穆南珍却没有回答他,眼睛只是直直的看着前方。
慕容浩泽心里一慌,伸手搭上穆南珍的肩,触手一阵凉意。
“馨儿!馨儿!”慕容浩泽慌乱无比的叫了出声,穆南珍却是柔顺的顺着力道倒在了他怀里。
被慕容浩轩掐的青紫的咽喉上,插着支她惯用的金簪,血,缓缓流出,湿了一片衣襟。那是慕容浩泽送给穆南珍的新婚礼物,慕容浩轩只以为她是喜欢这款式,所以才日日的带着,他却不知,穆南珍喜欢的,只是送这簪子的人。
不论他送的是什么,都可以为他生,可以为他死。
慕容浩轩刚刚迈步,却听见慕容浩泽一声惊慌失措的嘶吼。转过脸去,却见慕容浩泽已经是呆呆地将穆南珍搂在怀里,面上没有了一点表情,那眼中茫然无神,让人心碎。
慕容浩轩愣了一下,自己既然已经放手愿意成全,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穆南珍竟是这么决绝。这个温室长大的女子,也能这么决绝的对待感情。
若是……若是他们早能有此决心,又何至到了今天这步。
慕容浩轩想回去,可是却一步也挪不动步子。他便是到了慕容浩泽身边,能说什么?安慰他节哀顺变吗?如今两人阴阳相隔,是他逼得没错,可是他又错了吗?任何一个男人,知道了自己的妻子和自己弟弟有了私情,还能像他这样最终愿意放手的,只怕也不多。
慕容浩轩仰了头,感觉眼角有什么东西缓缓的溢出。他知道,自己这弟弟,只怕是永远的离他而去了。这十几年的情谊,随着穆南珍的死,也将死去。
楼了穆南珍,慕容浩泽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身来。将心爱的人横抱在怀里,脸上神情平静没有波澜。如今她死了,他的心也死了。无爱无恨。
开始的那步错了,便一步步的错了下去。一条错误的路,便是如何的阳光灿烂,又如何能寻到一个好的结局。
“馨儿。”慕容浩泽脸上那笑意,说不出的温柔:“你傻的,你死了,我难道会不去陪你?”
慕容浩轩将这话清清楚楚的听在耳里,拳头握了又松,他能把慕容浩泽打昏了带回去,可是那样有什么用?弟弟的性子,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认定的事情,便是死也不会改,他痴心守了穆南珍这么多年,如今到了这样地步,便是留着他的命,也只是行尸走肉。
初夏的阳光温和宜人,暖暖的照在大地。璀璨阳光下,一身几乎已被血染的慕容浩泽抱着怀中深爱的女子,一步一步的走出院子。从此之后,他们之间,再没有人能相隔。
慕容浩轩深深地吸气,吐气,将胸中那几乎要裂开的疼痛缓缓压下。他的视线再看向前方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再吐出一口气,大走进厅内。
厅里,薛冷玉虽然看不见,可是心中却时刻揪着听外面的动静。几次听着声音不对想要出去劝劝,却被殊离紧紧地握了手。
薛冷玉语气中微微的一丝焦急:“殊离,慕容浩轩也许会杀了他们的。”
在他看来,杀人,是这世上最见不得的事情了。看见杀人而不去阻止,这和自己杀人,又有什么区别。
殊离沉静得道:“冷玉,你去不得。慕容浩轩 便是杀了他们,也是他家事。谁也管不了。”
这是慕容家的家事,是慕容家的丑事。除非薛冷玉还想回慕容府里,否则,多一眼,都不该看。如何解决,更是不该有一点插手。
薛冷玉张嘴想要反驳,却是在殊离冷静的眸子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的,这事情,真的管不得。就算是慕容浩轩一个威怒之下将他们一人一掌拍死了,那也跟她没有关系,她没有立场劝阻。
略显沉重的脚步传来,薛冷玉急忙的抬头,却见慕容浩轩走了进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冷玉动了动嘴角,很想开口问一声殊离手中却是微微的用力握紧的打断了她,随即站起身来:“慕容公子。”
慕容浩轩嘴角扯了扯:“家门不幸,叫殊大人见笑了。”
殊离两眼直视着慕容浩轩,一字一句道:“慕容公子尽管放心,今日殊离只是来寻冷玉回去。慕容公子的事情,殊离没有看到半分。”
有殊离这话,慕容浩轩心里便放心了。殊离为人,他是知道的,说一便是一,没有半点更改。他说没有看到,便是半个字也不会向外透露。
慕容浩轩随即道:“殊大人,可知绑架他们的,是什么人?”
这人,也许已经知道了这秘密,也是不能留的。
薛冷玉心中隐隐的一丝不安,可是手被殊离紧紧地攥在手中,摆明了不让她说话,他自己开口却道:“再下来时,已经没有其他人在。慕容公子不必多心。”
殊离即是让慕容浩轩不必多心,那便是说这事情不会泄露出去,叫他不必担心。话不必讲明,他们两人明白便行。
要是说实话,殊离对罗十三他们,其实并没有多信任。可是看薛冷玉已经下了决心要保着他们,便也只能将事情先担了。万一日后有变,再行打算。
慕容浩轩也没多说,点了点头,冷淡的目光,从殊离身上,缓缓的移到薛冷玉脸上。
“冷玉……”慕容浩轩道:“我想跟你谈谈。”
薛冷玉茫然的点了头:“你说。”
事无不可对人言,便是殊离在场,薛冷玉也不觉得该有什么顾忌。她毕竟不是真正的薛冷玉,心中没有一丝慕容浩轩的位置。
慕容浩轩面上稍有为难,踌躇开口:“冷玉,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谈谈?”
薛冷玉愣了愣,没有说话。殊离却是放开了手,道:“我先出去等。”
便是他心里有万般不乐意,却也不能标线得像个妒夫一样。莫说他现在和薛冷玉还没有成亲,便是做了正式夫妻,以薛冷玉那么自主的性子,想来也不喜欢被人看得死死。
何况,薛冷玉说了,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相互信任。他若是不愿离开,岂不是坦白了心中不信。
薛冷玉感觉到殊离松手,心里一挣,极快的反手将他的手重新握住,抬脸道:“慕容公子,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便是。殊离对我,不是外人,没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
慕容浩轩迟疑道:“这……恐怕不好……”
在殊离面前对薛冷玉忏悔前事,难免三人都尴尬。
薛冷玉抓着殊离的手一点不松,含了淡淡笑容道:“慕容公子,若是不方便殊离听的话,我想我也不必听了。也许如今你明白了一些事情,可是前尘往事,覆水难收。也就不必再说了。”
想来,慕容浩轩必是如今知道了曾经错怪了以前的薛冷玉,心中愧疚悔恨,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想找一丝机会挽回。
慕容浩轩听着薛冷玉那么直接的拒绝,再看她眼中,对殊离毫不掩饰的情意,心里一痛,知道有些事情,失去了的便再难回头。心中苦涩难忍,看见桌边有酒,走过去也不管不顾,就着酒壶便仰头灌了下去。
这一日,失去了妻子,弟弟。知道那个最爱自己的女人,仪式在也不可能回到自己怀抱。可这一步一步,又是谁的错。
殊离将薛冷玉的手再度握紧,柔声道:“我们走吧。”
薛冷玉点了头,任殊离牵着,走出门去。
慕容浩轩此时也许很可怜,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去安慰。可是这个人,不可能是她。她已经有了疏离,心满意足,不想再和任何人有纠葛。
殊离的马,便栓在院子的树上。抱着薛冷玉上了马,殊离便催着缓缓地往城里走。
薛冷玉靠在殊离身上,动也不想动。
“殊离。”薛冷玉闭了眼道:“我好累。”
这十几日,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好累。压在肩上做不完的事,压在心里想不完的事,一件一件,都让她身心疲乏。
很多事情,自己想的很好,可是却没有办法跟着自己的预想来做。比如慕容浩泽和穆南珍,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可是是生是死,自己却又能如何。
殊离腾出一手环着他的腰,轻声道:“累,便去我宅里休息一晚?别的事情,什么也别想。”
“我怕罗十三他们说不清楚事情,倾国倾城里大家还要担心。”薛冷玉道:“还是要回去看看才好。”
殊离浅笑了笑:“我也不放心罗十三,已经送信去给了小安,小安会把事情安排好的。你放心。”
“恩?”薛冷玉诧异看了殊离,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往外传的消息。随即心里一松,殊离即是已经传了消息出去,想来小安会将一切办得妥帖,自是不用担心。
殊离柔声道:“我说过的,有我在的时候,尽量靠着我不放。我这胸膛,虽不多宽广,可是只留着你的位置,却是足够。”
薛冷玉心中温暖如春,那些烦恼杂事瞬间少了七八分,索性转过身来楼了他的腰,将身子窝在他怀里,隔着衣服蹭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好闻熟悉的清新气味,叹着气道:“殊离,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天,有多想你。”
“我也是。”殊离低头在薛冷玉发髻吻了吻,道:“冷玉,明日,我便去向你爹娘提亲,可好?”
薛冷玉心里瞬间花开的满满当当,可是却不好意思道:“太快了吧。我们才认识那么点时间。”
认识不过十几天的时间,这就成亲,薛冷玉现代人的思想,毕竟有些觉得不好。这个时候,应该还是享受热恋感觉的时候。
“快是快了些。”殊离低头咬了她耳朵,低声道:“可是你不知……我熬得多心急。”
“我们可以先洞房……”薛冷玉埋首在殊离胸前,低低的说了一句。她对殊离,也是渴望的紧,几次事情都是半路便止,让她不禁想知道更多。
那声音实在低的蚊子哼一般,殊离竟是没有听清,追问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薛冷玉自己先红了脸,贴着他胸口再不肯抬头。
感觉到薛冷玉脸上热度,殊离虽是没有听清她的话,想上一想,却也能从她神情里猜出七七八八,心情顿时飞扬起来,仰首笑了一声,手臂再将她搂得紧些,快马一鞭,向自己宅子疾驰而去2楼
薛冷玉这一连日来奔波劳累,加上昨晚又只睡了小半夜,窝在殊离怀里,心里安稳,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殊离听的怀里微微鼾声,知道她必是辛苦之极,不忍吵醒,便缓了马速,缓缓前行,到了宅子的时候,都已将近中午。
马在宅子门口停下,肖三迎了出来,看见殊离怀中的薛冷玉,脸上不由的现出一种奇怪的神情来。
第一次薛冷玉来这宅子,便是这样。
殊离一笑:“三叔,这回,我可不是带朋友回来。”
肖三眼中顿时露出一种喜意,笑道:“我想公子,也不至于如此不济。”
这么样的摆明了追求一个姑娘,没有追不到的道理。
殊离摇头道:“三叔不要笑我。”
肖三不再多说,面上却是笑意不减,牵了缰绳,让殊离将薛冷玉抱下马来。
身子一动,薛冷玉清醒过来,朦胧的睁了眼,却是熟悉的景致入眼,想了想,才恍然已是到了殊离宅中。
连忙挣了殊离怀抱,薛冷玉红着脸笑道:“三叔,你好。”
“托姑娘的福,老夫一切都好。”肖三对着薛冷玉微微躬身:“姑娘有日子没回来了。”
薛冷玉抱歉笑道:“我最近事情比较多,这宅子,麻烦三叔打理了。”
“不麻烦不麻烦。”肖三道:“打理宅子没多少事情,倒是担心薛姑娘在外面劳累,本来还想着近日去寻姑娘,将姑娘家人接至宅里照顾呢。”
薛冷玉道:“劳三叔费心了,我爹娘在家里住惯了,年纪大了,只怕是也不愿意搬动。”
殊离抱了双臂在一边看两人聊,实在忍不住插嘴道:“冷玉,你们只顾自己聊的热络,难道客人来了,也不先请进门?”
薛冷玉听了这话,先是左右看了看,没再看到半个人影,这才恍然,原来殊离说的,是他自己。
白了一眼殊离,当真是以为宅子送了她,便将自己当客人了。
肖三却是笑道:“是我们怠慢了,殊公子,里面请。”
殊离一笑,也不管薛冷玉还在瞪他,拉着她进了门。一边道:“先去沐浴更衣,再吃中饭?你看你这一身……”
薛冷玉低头看了自己衣服,却见本来一袭淡黄素花长裙,经过柴房里睡了半夜,又在院里地上蹭了泥土,此时已是污浊不堪。一直心里紧张也没有注意到太多,此时殊离说了,才觉得洗澡是件迫在眉睫的事情,这衣服是一刻也再穿不下去。
薛冷玉皱了眉:“我要洗澡。”
殊离点了头,薛冷玉虽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可是身上这幅模样,想来也要先沐浴净了身子。小沫和一个不认识的丫鬟早已迎了一旁,殊离道:“准备一下,伺候薛姑娘沐浴。”
“是。”小沫应了,便要走。
薛冷玉想了想,连忙的喊道:“喂,小沫。”
小沫连忙停了下来,转身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薛冷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道:“我能不能借你件衣服换一下。”
看小沫的身材,虽然比自己小了一点,不过勉强也应该能穿。
小沫脸上神色很是奇怪道:“薛姑娘……”
殊离打断了小沫,挥挥手道:“你去准备吧。”
“是。”虽然说是宅子送了薛冷玉,可是宅中的人,还是觉得殊离才是主人。
薛冷玉见小沫小跑着走远,不满道:“喂,你怎么那么小气,借你丫鬟一件衣服嘛,难道让我穿你的衣服?”
抬头看看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身子,殊离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估计就是裹上被单的效果了。
殊离拖了薛冷玉往房里走:“我那日走的时候,就知道你会再回来。已经让人替你准备了些衣物。”
薛冷玉听了将信将疑:“真的?”
怎么看殊离,也不是那么细心的男人。
殊离一笑:“这种事情,也值得我说谎?”
薛冷玉心中一暖,笑容中不禁多了份情意。便再是什么样的女子,也会被这样微小却体贴的细节所打动。
这是在自己的宅子,也不在乎被什么人看见。两人牵了手到了殊离院中。小沫她们动作也快,没有等上一时便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等物,放在了殊离房中。
一并拿来的,果然有件浅紫色碎花的新衫。看着大小,和自己尺寸应该相符。还有女子亵衣裳亵裤丨袜子之类无一遗漏,全是崭新之物。
薛冷玉看了衣服,心中暖的如热水一般,歪头看了殊离笑道:“真看不出,你还是这般体贴的男人。”
殊离也大言不惭:“我的优点还多,日后你会慢慢发现的。”
薛冷玉也不去反驳,见了热水,更觉得身上脏的厉害,道:“我要洗澡了。”
“恩。”殊离应了一声,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薛冷玉不自在的咳了一下:“喂,我要洗澡了。”
便是她不介意和殊离有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可是让他留下来看自己洗澡,这却是说什么也不行。
见薛冷玉加重了口气,殊离笑了笑:“那我先出去了,一会再来看你。”
殊离其实一点也不想动步子,而是想那浴桶够大,足够两个人一起洗了。
见殊离说走,可是却不迈步子。薛冷玉瞪了他一眼,连推带耸的将他往外赶了,这才放心的走到屏风后面,将自己身上脏衣物除了干净,舒服的泡进水里。
热水浸了身子,说不出的舒服,拿软布轻轻的擦了,这些天的劳累仿佛都消散了不少。如今慕容浩泽的事情解决,殊离回来,看他这样也似乎没有再有危险的迹象,心里更是轻松。
泡了一会,水渐渐的凉了,怕殊离等她吃饭等的急了,这才不舍的起了身,拿着身边的软斤擦着身子。
门外传来殊离的声音:“冷玉,你洗好了吗?可别在浴桶里睡着了,水凉了会受凉。”
“好了。”薛冷玉应道:“马上就好。”
这个季节并不冷,薛冷玉将湿湿的头发擦了半干,先是将外袍套上了身随便的系起裹了,拿了亵衣亵裤便转出屏风。房门关着,屏风后稍微的有点暗,看不太清楚,便想着到床边上再穿。
歪头擦着湿发,薛冷玉一手臂弯里搭着亵衣亵裤,便这么转出了屏风,随即整个人愣在原地,动也动不得。
不知何时,殊离已坐在了床上候着。想是也没想到薛冷玉会这么便出来,惊愕的黑眸看定了她,竟是一时忘了转头。
薛冷玉此时,只是搭着外袍,腰间的丝带松松的系了。一眼望去,酥胸粉肩,姣好身材袒胸无疑。
薛冷玉呆了一呆,在上猛地涨红,抬手将亵衣亵裤挡了胸前,便是转身要躲回屏风后面去。
“冷玉……”一个低沉的声音让薛冷玉脚下一滞。
“冷玉……”殊离的声音,狠狠压制着自己瞬间爆发的冲动:“来,我帮你擦头发……”
薛冷玉站着不动,心跳的似要从腔里出来一般。她哪里能不明白,这情这景,会发生什么要瓣事情。
不知何时,殊离已到了她身后,却只是轻轻拉了她臂膀。将她引向床边。
“你……”薛冷玉大窘道:“你怎么进来了,我……”
殊离解释道:“我听你说好了,便进来了。谁知道你会这样便出来。”
殊离难免的也存了一点私心,想看着薛冷玉刚刚出浴的妩媚,却不想看见了这样的一片尽现春光。
薛冷玉心里虽是又惊又羞,却是不想反抗,由着殊离将她拉在床边,任他搂了在怀里坐着,一手拿过她手里软巾,替她擦了头发。
心里有些害怕,却又有些期待。因为这样的肌肤相触,和殊离在一起,不但没有一点让她反感,反而却是甜蜜不已。
殊离不知在何处也已经沐浴过了,换了身衣服,身上淡淡的清新之气,让薛冷玉不禁将身子重量全部倚在他身上。将下巴垫在他肩上,玩着他耳边一缕长发。
男人留长发,原来也是件很好看的事情呢。
头发擦的差不多干了,殊离抬手一扬,软巾准准的搭上屏风。
“要不要去吃饭?”薛冷玉随口道。
“饿了吗?”殊离的声音里,压抑着浓浓情意。
“还好啦,也不饿。”薛冷玉道。气氛有点奇怪,自己这个时候说这话,似乎也有点奇怪。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此刻气氛,实在太过暧昧。
“不饿便缓一缓?”殊离缓缓将薛冷玉脑袋转向自己,微微低了头,让她看见自己眼中明明白白的欲望,那声音嘶哑低沉:“冷玉……我们,先做些别的。”
薛冷玉身子僵了一僵,不敢抬头看他,也不知道该回什么话好。
见薛冷玉耳根都开始泛红,殊离轻轻一笑,低头便吻了上去,在她唇角轻轻啃舔,伸出舌撬开她的唇,齿间微空,便钻了进去,寻了她的,再不容她害羞躲避,将那一腔情欲一阵猛搅。
手握住薛冷玉的纤腰微微一提,令她转了身来对着自己,双腿分开的坐在他腿上。
薛冷玉袍下本来未着一物,这么一个姿势使得袍子下摆转瞬卷了上来,莹白长腿几乎尽数显露在外,一阵凉意让她不禁的卷起了腿,却正搭在殊离腰际两侧,让这姿势,越加的暧昧起来。
殊离眼眸一眯,将薛冷玉手臂搅上自己双肩,低声呢喃:“搂着我,什么也不必管。”
一切的事情,交给他便可,什么都不要在想。
轻轻挑开松松的腰间系带,长袍散开,入眼美景让殊离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的俯下头去,含量了她轻颤的娇乳,轻轻啃咬,意料之中的,听见薛冷玉一声惊呼,肩上双手猛一用力,身子瞬间绷紧。
若是当真前事全忘,那么此时,自己便是她经历的第一个男人。怎能不让她紧张羞涩。
索性一只手覆上了另一只,将那一点嫣红夹在指间,轻捏拧转,只觉她在手中缓缓硬了起来。
殊离眼中神色更暗,搂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寻了空隙钻进来,在她俏臀上捏了捏,慢慢移在前面,顺着大腿往上摸。
刚刚沐浴出来,肌肤柔滑凝脂,让人欲罢不能。
轻轻重重的捏过她嫩滑的大腿,试探着伸出指尖,触了那一处,却发现早已是有了些微湿意。
薛冷玉哪里经过如此事情,双眼紧闭,手抓着殊离肩头,绷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咬着唇,压抑自己想要出口的羞人声音。正全部心神都放在胸前体验那酥麻的感觉,忽然的觉得腿间被什么一触,顿时一阵轻颤,一声呻吟溢出口来。想要合上双腿,却被殊离身子挡着。
殊离抬了头,轻咬了她下巴,在她迷茫低头时,含了她的唇,将那呻吟之声,尽数吞了进去。
放了胸前已经充血暗红的乳尖,一手稳稳固定了她的腰,一手在她腿间湿处轻揉,不容她有一点拒绝。直到那蜜水已湿了一片,手指才轻轻的探了进去,立刻被紧紧包裹起来,随着她呼吸一收一缩。
殊离一阵热血涌上脑中,吻着薛冷玉的唇,带上了三分恨意。此时他那处已是坚硬灼热的,似是要破了衣物出来。
虽然是恨不得便这么狠狠的刺进她身体,可是看了她沉醉的模样,心里却是极想让她欢愉。
从来不曾这样的忍了自己的欲望,眼睛紧盯着她的脸上表情,手上动作渐渐加快。
一进一出,拇指不时的轻按了那敏感处轻旋,直到她再也忍不住的低泣出声,将他肩上衣服揪做一团,身子好一阵子的颤抖,然后全身软伏在他肩上,方才缓缓的停了动作,也不抽出,还放在里面,感觉着她因为到达极致而一收一缩。
“舒服吗?”殊离轻吻着她耳珠,柔声道。
薛冷玉咬了嫣红的唇,虽然没有经验,却是在那么多小说中看来的理论知识里,知道自己刚才经历的是什么。心中一横,低了头便去乱七八糟的去腰间解他的衣服。
她可不要一个人舒服,他现在想必,忍得辛苦。
惊讶于薛冷玉的大胆,殊离挑着眉看薛冷玉伸手向他腰上,却是手上抖的很,解了两次,反而将那带子拽成了死结,更是解不开了。
心里挫败着急,薛冷玉不由的抬头看了殊离,脸上甚是委屈。
殊离嘴角扬上一个笑意:“搂着我。”
“恩。”薛冷玉不解,顺从的伸出光裸长臂,搂住殊离颈项。
殊离负着薛冷玉的重量,轻轻抬起一点身子,一拉一拽,带子便开了,将外裤与亵裤一并裉了,薛冷玉再坐下时,两人间便没有一点阻隔的紧紧挨着。肌肤与肌肤之间紧密的相触,与刚才隔着衣物,又是另一种感觉。
将薛冷玉往前压了压,能感觉那一处火势坚挺的不行。
“我要进去了。”殊离吻着薛冷玉耳珠,轻轻道。
“恩……”薛冷玉羞得闭了眼不敢睁,却又忍不住偷偷想看看男人那处,实物究竟是什么样子。和自己看的那些漫画,究竟有什么区别。
看着薛冷玉那新奇却忍不住的表情,殊离一笑,握着薛冷玉的腰身令她抬起一点,对站自己那处,一点一点的缓缓坐落。手指在外,揉着那一点,让湿意更深,增加润滑。
薛冷玉动也不敢动,任由着殊离一点点撑开压进,身子绷得死紧。
这粗壮肿胀与方才又是不同,进字一半,薛冷玉只觉得那处被生生的撑开,不由的扭了一下身子。
这一扭不打紧,殊离本来是咬着牙克制的,只觉得顶端猛地被一阵摩擦,差点没忍住,深吸了一口气,闭了眼再睁,体内萌动已是汹涌如潮,再受不了这般舒缓,起身转了个姿势,将她放在床上,随即整个人压了上去,腰间用力,便将剩余的部分深深撞了进去。
薛冷玉不妨殊离突然发难,只觉体内被狠狠撑开,一阵电流般穿过四肢百骸,浑身一抖,身上气力全无,腿根一帛,那处却反而猛地一夹,紧的不行。
殊离被这一夹,只觉得竟是生平未有过的刺激,狠咬了牙,喘息着道:“冷玉……我受不了了……”
薛冷玉听着殊离的话,仿佛是在云里,还不等她回答,只觉体内硬挺缓缓抽出,下面一空,不禁有些渴望,不觉得往前迎了迎。便在这一迎中,殊离火热又狠狠刺了进来,极狠而入,撞进她身子最深处,又极快的退出,再撞入……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深。
殊离低了头,含着那乱颤的娇乳,轻啃乱咬,薛冷玉此时脑中已是被抽得一片空白,仰着脖子任由他一次次撞进自己身处,只觉体内一阵无法控制的收缩,再忍不住的一声声娇吟溢出口去,声声浸着挥散不去的情愫。
这声音在殊离听来,便如最好的鼓励认可一般,体内热血涌动,那处已是粗涨到极致,握着薛冷玉纤腰的手死死的用力,一冲一撞都似要将自己撞进她体内一般。粗重的呼吸声声不断。
“殊离……殊离……”感觉体内那热流再也不可抑制,薛冷玉的呻吟支离破碎,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声声喊着他的名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殊离只是用一下一下更有力的冲击回应着薛冷玉的唤声,手撑在她身子两侧,唇从胸前移到她唇上,狂乱热烈的吻着。
薛冷玉的身子,在他身上已是软的如水一般,感觉到殊离的热情,也略微的抬起头回吻,猛地感觉体内一处一阵紧缩,不禁在他口中呻吟了一声。
那声娇吟在耳,化作一股热流,她体内又是一紧,殊离再忍无可忍,狠狠一个撞击,将自己深深埋在她体内,全身微微的颤抖,喘息着伏在她身上,等着极度的快意慢慢裉去。
薛冷玉身子也是不时的一抽,夹紧了腿,抬头搂了殊离的头在自己胸前,胸前起伏的厉害,汗水打湿了殊离的头发,两人身上,更是汗湿一片。
身上虚脱一般无力,便这么静静的躺着,直到从这无边快丨感中回过神来,殊离撑起自己身子,抬头看了薛冷玉,那眼里满满的全是情意,看的薛冷玉心里狂跳,脸色泛红,不禁微微的侧了头。
刚才狂乱中根本无暇多想,如今静了下来,竟是被他那热辣的眼神一灼,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脸去,避开他的目光。
“冷玉……”激丨情过后,殊离的声音有些嘶哑。
“恩……”薛冷玉低低的应了,还是不敢看他。
“冷玉……”殊离再轻轻唤了,贴过脸去,轻轻在她唇边吻着:“舒服吗?我……有些失控了。”
开始的无休止,还能小心体贴,可是到了后来,却是控制不住的勇猛冲刺起来。殊离时时记得薛冷玉此时是失了忆的,根本不记得以前的那些事情,这样的欢爱,怕是吓到了她。
薛冷玉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想不到殊离这样外表冷清的人,在床上竟是这样的没有节制,可是那一下一下,都能感觉出他对自己的爱迹之深,对自己的渴望,身子与心,都是愉悦的紧。
见薛冷玉点头,殊离心里一宽,暖意涌上,低头在她耳边道:“我也舒服……我从来……不曾尝试过如此舒服。”
他所经历的女子,不外乎是欢声求索,虽然都知道怎么取悦男人,也能达到身体上的高潮,可是如今他方才知道,床弟之事,心里的愉悦,竟是比身体上的,不差分毫。如今身上快丨感过去,疲软无力,可是心里却装得满满,那温暖满足,是往日不曾有的。
知道薛冷玉此时是累的手指头也不想动一下,殊离道:“我让人来换了水,擦擦一身的汗,吃些东西再睡?”
下人们想来不敢打扰,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过了中午。
薛冷玉点了点头,这一身汗湿的,确实难过。
殊离又吻了吻她脸颊,方才下了床,径自穿了衣服,出门去唤丫鬟。
一时,沫儿领人进来换了沐浴用水,方才出去。眼中没有流露出一点好奇的神色。
殊离走到床边,伸手便去揽她:“我抱你去。”
给自己这么一通折腾,想必她的身子现在是又酸又软,使不上力。
“不要。”薛冷玉连忙将被子拉紧。
“怎么?”殊离挑着眉道。
“我自己洗就行了。”薛冷玉涨红了脸,虽然刚才已经什么都看了做了,可是激情过去,如今冷静下来,
想着要赤身相对,还是有些尴尬。
殊离一笑,明白薛冷玉的心情,便道:“那我去让人将饭菜准备好,你自己洗,稍微快些。”
“好。”薛冷玉应了,看着殊离出去,这才从被子钻出来,这一身白皙的肌肤上,斑斑点点的全是吻痕印记,提醒着她刚才他们之间,是多么的激烈无度。
薛冷玉红着脸洗了,穿上衣服,看见换衣服时解了放在一边的,那装着茅台的小瓶,心里一暖,不由的笑意吟吟。将那瓶握在手心,心中甜得像泡在蜜中一般。
殊离出门吩咐了准备中饭,自己在隔壁随意的擦了身子,便在门口等她。
薛冷玉开了房门,看见殊离站在门口,穿着身天蓝长衫,身形修长,面容俊美,此时面色没有冷漠之意,更是完美无瑕。
殊离迎上,握了薛冷玉的手,道:“去吃饭吧。”
其实殊离是想问下薛冷玉如今身子可有什么不适,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看薛冷玉现在这样,已是尴尬羞涩的不行,自己若是再问,难免让她更加不好意思。
薛冷玉任殊离牵了往饭厅去,只觉得心里有鬼,觉得这一路遇见的下人,看她的眼神些异样。
殊离心里好笑索性伸长手臂揽了她肩,认真道:“冷玉,这府中全是亲信之人,他们见了我们一起,便是只有高兴,你不用那么拘谨。”
薛冷玉点点头,自己也觉得是不是让气氛太奇怪了,不清楚心里暗自鼓劲,姑娘可是花花世界里出来,见过大世面的,还能比你一个古代人更害羞?
虽然殊离和她,现在虽未成亲,可是殊离却是无比认真之人,薛冷玉也是认定了便认定了,绝无半点更改。彼此心里有数,知道终其一生,也不会再放手。
想着殊离便是自己一生所托,心中温暖,抬起头看看着他,灿烂一笑,也伸手搂了他腰,那腰身虽坚实却是纤细,薛冷玉手臂环过时不禁坏心的捏了捏,笑道:“你身材真好。”肌肉紧致,富有弹性。
见这姑娘又有些恢复了那调笑自在,殊离也不禁低低笑道:“我还有很多方面更好,日后……你自会知道。”
今日知她累乏,不能由着自己的欲望,要不然,哪有这么轻易便放过她的道理。
第一次来这个宅子的时候,两人虽是互有心意,却是未定之事太多,所以各都有保留,不敢轻易的便许了彼此。可经过此时,甜蜜恩爱又进了一步,两人这间也再无什么间隔,虽还未拜天地,却觉得已是新婚燕尔 ,如胶似漆。
吃了这不知是什么的饭,殊离便要薛冷玉回去休息,薛冷玉心情好,却是没有一点困意。
眼神一转,薛冷玉道:“殊离,带你去看我的倾国倾城?”
殊离道:“你那倾国倾城,我已经去过了,小安说了大概,倒是不知道你这小脑袋,怎么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赚钱啊。”薛冷玉道:“我可不想做家庭主妇,如今我有了倾国倾志城,自己也有一事情做,不是很好吧?”
“家庭主妇?”殊离道:“女子成婚,便该以家庭为主,在家中相夫教子,有什么不妥?至于赚钱养家,那都是男人的事情。”
薛冷玉面色略有为难:“殊离,你该不会也这么想的吧,那样的日子,我可不要过。”
若是如此,这亲,还真要慎重考虑。想着像沐王妃一样天天守在屋里,只等相公忙完公事回来嘘寒问暖,那日子,只怕要不了几天,她就要疯了。
殊离盯了她半响,在她脸色越来越差的,就快要发作的时候,扑哧的笑了出来。伸手在她的脸上一刮,笑道:“冷玉,你若是那么古板正统的男人,早被你吓得不知道躲了多远了。”
只看薛冷玉日常行动说话便知绝不是寻常的女儿家,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殊离根本从来就没指望过的事情。何况话说回来,若是薛冷玉直板的如那些女子一般的慎小慎微起来,却又如何能让自己侧目。
听殊离这么说,薛冷玉顿觉自己也太敏感了些,不禁脸上现了一丝尴尬之色,随即想到这明明是他在故意逗自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殊离脸上笑意更甚,却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怕她恼羞成怒。
拉起薛冷玉,殊离吩咐下人备车,一边道:“走吧走吧,薛老板,快去带我见识见识。万一哪天我在王府呆不下去了,还指着到你倾国倾城去混口饭吃呢。”
“那好啊,那我们就去开夫妻店。”薛冷玉听殊离调笑,脑中真的一亮,殊离的气质,和展风颂,宁卿又是不同。若是也能拉去倾国倾志做接待 ,只怕是又能迷上一批姑娘。
殊离见薛冷玉眼中精光直闪,想到自己去倾国倾城时见的展风颂和那个叫宁狠的绝色男人,瞬间明白了薛冷玉想做什么,不由的伸手有她脑门上轻轻一弹:“想都别想,让你相公去给你招客人换钱,也不怕被人拐走了。”
小小打算被试穿,薛冷玉吐了吐舌头,笑着挽起殊离的臂膀:“快走吧,快走吧,我们那里,漂亮的姑娘可多了。”
至于殊离帮忙的事情,来日方长,以后再谈不迟。
怕薛冷玉此时不便骑马,便安排了马车,车厢里铺着软软的垫子,殊离伸直的腿靠着坐着,薛冷玉枕在他腿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有心想要问问殊离这趟公差出的结果如何,却是又不想打破现在温馨的气氛。
两人久别重逢,又是刚刚经历了关系的进一步发展,在这小小空间里独自相处,情怀弥漫,便又忍不住耳鬓厮磨起来,直到两人都忍不住萌动,才气喘吁吁的分了开来,虽然是马车之内,可毕竟是大白天的路上,亲亲抱抱还行,再进一步,却都是还不是么张狂大胆的人,
搂了薛冷玉在怀,殊离将脸埋在她发内,等着自己呼吸缓缓平和下来,这才道:“冷玉,其实……我不是那么性急的男人。”
殊离性子本就冷漠,正值传萌动年纪,却对男女欢爱并不是很热衷,平日里也没有往这方面多花心思,不过是偶尔为之,可有可无。
如今面对薛冷玉,却是脑中总想着到了无人地方,将她狠狠在自己身下尽力疼爱一番,不由的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妥。也怕薛冷玉觉得,他是这想着那样事情 的男人。
薛冷玉轻轻一笑,咬着他耳朵,低低道:“我喜欢……你为我急。”
自从那次有殊离的宅中过夜,薛冷玉便知他有多在意,那样毅然而止,她知他的渴望,也知他的在意。如今见他袒露的欲望,愈知他对自己的情意,心里岂会有其他想法。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想。
殊离身子一震,竟觉得薛冷玉这话,竟是带了一丝邀请,便低头含了她唇, 又是一番抵死缠绵。
马车缓缓在倾国倾志门口停下,察觉到了地方,两人才不情不愿的分开 。
殊离伸手替薛冷玉理了理凌乱的衣服,笑道:“你手下的姑娘,要是看见她们一向那么崇拜的薛老板,如今这么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
薛冷玉白了他一眼:“沐王府的人,要是看见他们一向畏惧的殊大人这么猴急猴急的样子,那才会大吃一惊呢.”
两人说笑着下了车,抬头看着那熟悉不过的门楼,薛冷玉竟是心中恍惚,只不过是离开了一天,却觉有些恍若隔世。
摇头笑了笑,回身招呼殊离:“殊公子,请进。”
走进倾国倾城,此时已是下午四五点钟,大厅里并没有客人,展风颂等人便是在,想来也在办公室里坐着,只有门前迎宾的,见了薛冷玉,面目一喜:“薛老板,您回来了?”
薛冷玉失踪的消息虽然没有正式的传出,可是这店才刚开业便两日不见,慕容浩泽和慕容浩轩又都急急的来了此处询问,店里诸人虽不敢明说,可是一个个难免私下猜测,薛冷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薛冷玉点点头,走到前台:“我不在这两日,店里情况如何?”
前台忙道:“店里一切都好,偶有一些小事,几位公子也都解决了。、”
见姑娘眼光,偷偷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殊离,薛冷玉笑道:“把姑娘们都喊出来,这位公子,要给大家介绍一下。”
“是。”前台应了。昨日不是她们当班,并没有见过殊离,以为他也是要来倾国倾城做事的,薛冷玉这是要给大家介绍新的同事呢。
心里暗自佩服,这薛老板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本事,找了这许多英俊的有气质的男子来替她卖命,这展风颂、宁卿,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小安便是年纪小些,却也是眉清目秀,假以时日,定也是个俊俏小生。
殊离忍不住道:“冷玉,虽然我知道你这店很正规,可是听你喊着姑娘们,总是觉得……”
“总觉得我是开青楼的?”薛冷玉道:“其实我自己也有这感觉……不过我这姑娘们可都是清白人家,你可不许乱打主意。”
当初招人的时候,便注意了长相,要的就是看起来赏心悦目,所以她这倾国倾城的姑娘们,还真是不会输给谁。
殊离苦笑:“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便是有那样的想法,也万不敢在你的地方乱来。”
“你还敢有那样的想法。”薛冷玉瞪了眼,咬牙低声道:“仔细我剥了你的皮。”
真是熟了便泼辣起来,殊离摇头苦笑,却爱极了她那霸道样子。他从来不信若是喜欢一个人,能由着他在别的女子间周旋。能够看他找着三妻四妾,却笑脸相迎。
姑娘们还没出来,楼上脚步匆匆,小安连跑带跳的冲了下来。直冲到薛冷玉面前,也不及和殊离招呼,先道:“薛姑娘,你总算是回来了, 没事吧。”
“你们殊大人回来了,我还能有事吗?”薛冷玉笑道:“只有你在吗?”
自己这一失踪,宁卿不好说,展风颂想是该急坏了。
“恩。”小安道:“宁公子刚走一会儿,展公子……展公子是今天上午走的,也没说去了哪里,只是留了封信给姑娘,说是姑娘看了,自己就明白。”
薛冷玉疑惑的皱了眉:“信呢?”
“信放在姑娘桌上。”小安飞快道。
薛冷玉点了头,心里虽疑惑,可是想他即是留了信,自会说清楚事情,也就不急。
叽叽喳喳的声音由远及近,嘈杂的脚步声从后厅传来,门帘掀起,哗啦啦的走了一群姑娘出来,穿着一色的衣裙,留着一样的发式,连高矮个头,都是相似。
殊离看的一愣一愣,他昨日前来,不过是在前厅找了展风颂,随后便去了办公室说话。便是见了几个姑娘,也是前厅迎宾之类有限。哪里想到这后面,还有这许多风景。
姑娘们齐齐的站了几排,对着薛冷玉齐声道:“薛老板好。”
那笑容,都是一样的露着八颗牙齿,看起来自然亲切。
转脸看殊离惊愕的神情,薛冷玉不禁得意道:“怎么样?没见过这阵势吧。”
殊离老实摇头,确实没见过。
便是王府里的下人,甚至宫里的宫女太监,也不能有这般整齐的。便是衣着发饰有这般整齐,笑容有这般整齐,也不能给人那样温馨的感觉。
薛冷玉再转过来对姑娘们道:“这两日我有事不在店里,辛苦大家了?今日,介绍一个人给大家认识。”
薛冷玉话音刚落,姑娘们开始还老实的目光,便齐齐的移到了殊离身上,然后是一阵不敢表现出来的惊叹之声,展风颂阳光,宁卿温和,可这男子,却是周身散发着一种冷清之意,虽是玉树临风,那风,却也有着三分寒意。
薛冷玉看殊离面上习惯性的一抹寒意,不禁小声道:“笑一个,别把我的姑娘们吓到了。”
也不知是会吓到姑娘们,还是会吓到自己,殊离心里微微一叹,却不得不笑道:“在下殊离……”
薛冷玉接道:“殊公子不是来我们店里做事的,他是……他是倾国倾城的男主人,大家对他,便像对我一般即可。”
姑娘们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原来这殊离,是她们老板的男人。不禁的纷纷笑着道:“是,薛老板。”
姑娘们心里随即恍然,难怪看薛冷玉和展风颂之间的关系一直是若即若离,虽然人人都能感觉出展风颂对她的感情,可却是没有一点回应。原来薛冷玉,早就有了意中人,而她这心上人,也是如此出色的公子,丝毫不在展风颂之下。
小安听了这话,嘴角更是扬的高高。一直以来,他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事情,可是却知道薛冷玉对殊离,还有那么一番若即若离,至少没有很明确的承认两人之间的关系。
早在初识的时候,小安对薛冷玉有那么一丝的崇拜,便是因为薛冷玉对殊离的拒绝。能拒绝殊离的女子,在他看来,也并不多见。
而如今,却是知道殊离终于守的云开见日出了,不禁心里为他高兴。他看殊离,似兄似师,他能寻到如此佳人为伴,他也从心里高兴。即使他是从小市集里混迹的,看多了种种人情世故,心里喜恶,从来只看人不看身世,更无论是过往经历。
姑娘们一时的散了,各自三三两两的回了后厅,只留下禹菲在身边候着。她们虽然心里都有百般好奇,可是却没有人敢私自讨论什么。这还是小安定的规矩,老板的事情,是由着随便讨论的吗?
习惯了每次在店里看见展风颂的温和笑意,薛冷玉始终有些放心不下,想着回房看看他究竟留了些什么。便道:“殊离,你晚上……要回王府吗?”
“不用。”殊离道。
王府和倾国倾城,不过是几百米的路程。若是有事,自然会有人召他。自己虽是李沐亲随,又不是贴身小厮,若不是有什么事情,衣食起居,总不至于都脱不了他。
“那晚上在我这儿睡吧。”薛冷玉脱口而出,随即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这话听了,怎么都不是那个意思。特别是此时两人已有了进下不的关系,更像是邀他上床一般。
三人听了都是一愣,小安想笑不敢笑的歪脸看了别处。禹菲脸上一红低了头,殊离却是嘴角漾开笑意:“求之不得。”
今天晚上,薛冷玉便是赶,他也是死皮赖脸要留下来的。何况她主动的留了,那岂不是正中下怀。
见殊离那得意样子,薛冷玉一笑,握了他手:“去我房里坐坐。”
殊离笑容更甚,正要点头,却听她有扬首对站在一边的禹菲道:“去院里替殊公子安排一个客房,日后殊公子可能会常来此过夜。”
“是。”禹菲应了,便先行告退。因为薛冷玉并没有介绍说是自己夫婿,所以知道两个尚未成亲,那么分房而睡,才是正常。
殊离也不说什么,笑容不退,心里却是暗自想着,自己想在哪里过夜,到了晚上,岂是薛冷玉能说了算的。
薛冷玉自是不知道殊离心中打着的算盘,便让小安在前厅看着,自己领了他去后院。
殊离一边走一边看,只觉得这花草装饰,细处点点,都新奇不已,自己竟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疑问重重。
薛冷玉少不得一一的说了过去,眉目之间不免含了一抹得意之色:“怎么样?到了倾国倾城,方知天下之大,自己孤陋寡闻吧。”
“当真是孤陋寡闻。”殊离叹道:“冷玉,你当真是要么不做,这一做起来,便是大手笔啊。”
“还好啊。”薛冷玉道:“这宅子本来装的就好,所以我也没有多大改动,不过是加加减减了些东西。对了那个宁卿你见过吗?他是来莫国找他妹妹的,说是家里老人想女儿心切,也不知还能熬得多久,我知道你人脉广泛,帮他找找呗。”
殊离一笑:“哪个宁卿,我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可是看他风度气势,看他身边下人,他的身份必不简单。他找不到的人,只怕是很难有消息。”
“我也是这么想。”薛冷玉道:“他说这宅子,是他夫人来莫国时歇息的场所,他的夫人,一定在他们国家非富即贵。也许是皇亲国戚也说不定。”
殊离默默点了头:“不管怎么说,他这次帮了你不少忙,即是为了寻人,下次有机会问明事情,有机会,我也会帮他的。”
“恩。”薛冷玉笑道:“我早知道,你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是个好人。”
殊离不禁失笑:“你这拍马屁的嫌疑……也太过明显。”
而自己是个好人,收留小安他们的时候,也有过那么一点点想法。可是在一次次的人物中,那无数的剑下冤魂,却又何尝有过一点心慈手软。
闲聊着进了后院,薛冷玉领着殊离来到自己房中,让他一切随意,自己便拿了桌上摆着的一封信函。
这信函,便是展风颂留下给她的了。
其实在来的路上,薛冷玉便想到了展风颂,他对自己是什么心意明白不过了,见了她与殊离携手而归,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才好。可是避不见面,也不可能,而且更像心中有鬼。
待进了倾国倾城,却没见过展风颂。薛冷玉心里稍微的有些不安,却也松了一口气。这段感情,注定感激胜过心动,便只能放在无人的角落里,珍惜收藏。
迫不及待的拆了信封,将信纸展开,薛冷玉看着那这些天来看的再熟悉不过的字体,心里微微一酸,这些天来展风颂在这倾国倾城里尽心尽力,若不是有了他,真不知自己能不能熬到这点开张大吉。
觉得薛冷玉有些黯然,殊离心里也难过,揽了她肩膀不说话。
这样的店,这些训练有素的员工,还要和慕容家周旋,想也知道薛冷玉这些天过得多么不容易,想也知道,展风颂这些日子给了她多少安慰。心里不禁微微泛着酸意,这风雨飘摇的日子里,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日子里,自己却不能在身边,替她挑起这沉重的担子。
薛冷玉看殊离面上轻松神色不在,以为是他心里在意,解释道:“我和展大哥之间……没有什么的。只是这些天他帮了我很多忙……”
殊离打断薛冷玉的话,道:“我知道。这些日子,多亏了他帮我照顾你,我对他,也感激得很。”
若是自己,却不知能否那么全心的去助一个心意全然不在自己身上的女子。
昨日见时,那男子已是全然没有了以往见过的那温和面容,神色之间,全是飞扬冷厉之色。站在夜色中,夜风习习吹动衣衫,说不出的霸气。
殊离站在他对面,也是一身的冷漠。他早知道这展风颂不同一般。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会是如此的身份。
两人便这么静静地站着,他们渴求的一样,可是如今,却还不算敌人。只因他们知道,无论伤了谁,薛冷玉都会伤心。
前方,便是暗探报来,罗十三关着薛冷玉的宅子,两人对视而立,谁也没有先动一步。目光交接,能看出彼此眼中的敌意,和情意。
终究,展风颂再望了一眼黑暗中那一点灯火,狭长的眼眸中,带了一丝隐忍之色,开了口:“殊离,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放弃自己想要的。不过,不是因为怕你。”
殊离坦然:“这我知道,普天之下,只怕还没有什么能让阁下说怕。”
他狠厉跋扈的性子,是有了名的。所以殊离无论如何,也没有将他和那个始终温和的展风颂连在一起。莫说是殊离,便是展风颂自己,也没有想过,自己失了记忆之后,竟会是个温柔和睦的男人。
“很好。”展风颂望定了殊离,一字一句道:“若是哪一天,我知你护不了她,我会回来带她走。若你负她,我定将让你生不如死。”
殊离的声音,也冷漠:“只怕阁下,不会有那机会。”
展风颂眼中精光暴涨,冷冷吐出两个字:“但愿。”
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约定,也是殊离对展风颂的承诺。
再不多说,展风颂翻身上马,身后几名黑衣手下也一起上了马。
长鞭急扬,几道烟尘瞬间隐没在黑暗中。
疾驰中,展风颂身旁有人终于忍不住道:“爷,你即是那么喜欢那个女子,何必放手?呐殊离虽是李沐手下,除了便也除了。”
展风颂没有出声,快马加鞭往前疾驰。心中隐隐一痛,冷玉,在你心中,我永远是个温和体贴的男子,如今的我,又怎能让你为难。罢了……
展开信纸,薛冷玉低头看去,脸色舒展开了,担心的神色渐渐隐去,不禁笑道:“殊离,展大哥说是找到家人了呢。”
“恩。”殊离心里有数,却不便说破,只能敷衍答道。
薛冷玉心里却放下块大石一般,急急的从头到尾看完了,喜笑颜开:“展大哥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了,真好。他那么好的男人,老天没有理由待他那么刻薄啊。”
殊离嘴边一丝淡淡苦笑,他那么好的男人,只怕这话,也只有薛冷玉说得出口。
薛冷玉笑的神色稍微的一淡,有些黯然的看向殊离:“殊离,展大哥他,怎么也不等我回来,至少,告个别。再不,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人家,我也好去看他。”
毕竟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当真是做不成情人,便是朋友也不能做吗。
殊离淡淡一叹:“或许他也不知道怎么跟你道别吧。冷玉……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多想的好。展公子,如今重回自己的生活,总是件好事。”
“是啊。”薛冷玉长长舒了口气:“展大哥那样的人,家里必是爷有着娇妻美眷,或者都已经有孩子了。我再打扰他的生活,确实也不好。”
殊离伸手慢慢自她手里抽了那张信筏放在桌上:“冷玉,以后……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的。”
薛冷玉不知殊离心事,也没有往心里去,抬眼看了他,急道:“殊离,现在还早,我们是不是去趟罗十三的新叶茶庄?他们家肯定现在还担心受怕着呢。”
殊离想了想:“罗十三那里倒不用急着担心,小安办事妥当,当必将事情说得清楚。慕容浩轩毕竟不知道什么人掳了慕容浩泽,我们若是那么急着找去,反而太过明显。”
“恩,那倒也是。”薛冷玉道:“也不知道,慕容浩泽和穆南珍,他们俩到底怎么样了。”
并不是关心他们的生死,只是心里实在好奇。
殊离道:“慕容浩轩已经向外宣布,穆南珍被歹徒掳去,慕容浩泽相救时,双双遭了歹徒毒手。然后,歹徒都已经伏法,因为反抗处死了。”
薛冷玉一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殊离想了想:“下午。”
“下午?”薛冷玉使劲的再想了想:“没有理由啊,从早上到现在,你都和我在一起,这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殊离笑笑:“你在房里沐浴的时候。”
还真是时时刻刻,消息不断。薛冷玉嘟着嘴:“我就猜事情只能这样,要是这事儿被别人知道了,慕容家这几辈子的脸,就算是丢尽了。不过……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怎么样了。”
是死了,还是被放走了。
知道薛冷玉心软,殊离心中其实有数,却还是安慰了一句:“毕竟是亲兄弟,我想慕容浩轩不至于会逼他们上绝路。”
薛冷玉道:“说的也是。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做了那样的事情,也改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
“别想他们了。”这话题有些沉重,殊离转移了道:“冷玉,你说要替罗十三他们重开茶庄,却不知道要怎么着手。慕容家对莫国的茶叶生意是铁了心的想垄断,你想在中间分一杯羹,只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要是从前,殊离根本就不相信薛冷玉还有这样的生意头脑,也不会由着她费心,随便给罗十三他们些钱财,再做些别的生意也好,还是回老家也好,都好过在茶庄上继续折腾下去。
可如今不同了,看过倾国倾城,殊离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女子,她能想出的奇奇怪怪的点子,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
薛冷玉不知道殊离心里那么多辗转,歪头想了想,叹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只能试试看了。”
光卖茶叶,是肯定卖不过慕容家的。别的不说,慕容家财大气粗,他只是跟你打价格战,低价倾销,他能亏得起,自己可亏不起。虽然倾国倾城这几日算来,赚的还不少,可是没有把钱白白亏出去的道理。
不赚钱只赌气的生意,是万万不能做的。
“我帮你。”殊离道。
这倾国倾城,事展风颂帮着一手办起来的,他没有尽过半点心力。如今薛冷玉想开新店,他无论如何不能袖手。
薛冷玉道:“那我们去看看?”
“现在?”殊离一愣:“这才回店里,便要走,你不累吗?”
薛冷玉一笑:“还好啦,我们只是去看看,不进去找他们。我虽然知道那店在哪儿,却没注意过。我想去看看它的具体位置,店面大小,布置什么的。我听罗大嫂说,她爹病的不轻,也忘了丢些钱给他们,正好,也让人送些钱去。反正离得也不远,我们慢慢走过去就是了。”
殊离无奈苦笑。
“好吧好吧。”薛冷玉摇着殊离的胳膊:“陪我去一趟,我们在门口看看就回来。”
殊离狡黠一笑:“陪你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怎么也不觉得殊离是这样趁火打劫的人,薛冷玉睨了他道:“说来听听,什么条件?”
殊离在她耳边轻道:“我陪你去新叶茶庄,晚上,别让我一个人在客房过夜。”
薛冷玉面上一红,呸道:“你当我一个人不能去?还非要你陪不可?”
殊离一笑,正要说话,薛冷玉却又想了什么似的,回来挽了他手臂:“好吧,让你得逞一回。”
殊离被她拖了往外走,一边好奇道:“怎么转的那么快?”
薛冷玉咬了牙恨道:“反正我就是不答应,也不相信你晚上会老老实实的。”
薛冷玉那样子实在可爱,殊离忍不住的笑出声来,搂着她低语道:“放心,我会偷偷的,不让你的姑娘们知道的。”
进这院子时,看了里面几间房屋,殊离便知道,这院子必是薛冷玉几人单独的住处,如今展风颂不在,晚上只有小安,那么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说知着也了门,两人携手往新叶茶庄的地方漫步而去。薛冷玉心里,和自己心爱之人手牵着手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殊离开始的时候,多少不有些不太适应,可看着薛冷若冰霜玉坦然,他不禁也就释怀。
他向来我行我素,何惧别人眼光。
天色尚早,走在路上,一路人来人往,殊离倒是没有遇见什么熟人,可是在集市巷口附近,却有中年妇女看见薛冷玉时,明显的愣了一下.再看见身边殊离,那神色更是愕然。
恭冷玉只能想这可能是以前的熟人,便稍微的笑了笑。
不笑还好, 这一笑。那妇人面上,流露出明显逼视的神色来,撇了嘴,擦身匆匆去了。
看殊离一身衣着虽是普通,却也不凡。像是又搭上了什么公子哥儿。
恭冷玉滞了一滞,脸上现出丝苦笑来。手指用力,想要挣脱脱殊离的手。
“怎么了?”殊离放了手,却不明就里。
薛冷玉吧了一口气:“殊离,我们的事情,还是缓一缓,你再想清楚些吧。”
殊离愣了一愣,才消化了这话的意思,眉心皱成一团,停下脚步板过薛冷玉肩膀:“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才有了亲密关系,一路浓情蜜意的吗?为什么突然的又反悔了?
薛冷玉很无奈的道:”我以前总是以为,两人相爱了便应该尽力在一起。可是刚刚,刚刚那人看我的眼神,我突然觉得,自己太自私了。
殊离眼眸一暗:“刚才那个,是你以前的熟人?”
”应该是吧。“薛冷玉道:虽然我不认识她,可看她的样子,尽然是认识我的。我在她眼里,定然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你在意?”殊离疑惑。认识薛冷玉这么久,早便知道了她的过去,也知道了她一向的坦然。从来没有觉得,外人的眼光,会是她在意的东西。我不在意。薛冷玉道“可是你。。。。。。。我也不在意。殊离心中隐隐涌上一股怒意,怒意中,却还带着一丝心痛:”冷玉,我若有一丝半点的在意,又怎么会和你走到今天。
看殊离脸色有些暗淡,知道怀疑会伤了他的心,薛冷玉勉强一笑:”我自然不怀疑你的感情。若是怀疑,我会明明白白告诉你的。只是我突然想,莫国是没有太子的,两位王爷势力相当,谁也不知道,谁能当权。若是有一天,沐王爷执了政,你必是高官,我如此不堪过去,让你如何立足?
“薛冷玉脸上笑得苦涩,薛冷玉啊薛冷玉,你的一片痴心,倒成了我的朝三暮四,水性杨花。这社会与她那不同,她便是再怎么么努力转变,哪能怕日后能与慕容家并肩,人们说到女子,最重视的,却还是她的闺名清誉。
殊离听她说到政局,脸上一变,暗自四处一看,见近旁无人,心里松了口气。靠近些,低下头去在薛冷玉耳边低低道:”冷玉,这政局之事,千万莫随便说。“
殊离靠的极近,说话声音也极轻。薛冷玉只觉阵阵热气喷在耳边,这姿势,在街上,有些过于亲近了。可听殊离说话语气,却是极为认真,不禁点了头。
心念转动,自己确实有些鲁莽.习惯了什么都能说的随意,没有想得这个进修不比自己那时,政权斗争是件隐晦的事情,何况殊离还是这样的身份,万一被什么人听了些话去,还不知道皮肤做出些什么文章。
虽然自己不是很明白,可是这个时候,证据想必不是那么平稳。李沐和李炎,即是都有可能上位,那么必然难免争斗。
见薛冷玉很严肃的点了头,殊离稍微退了一点,仰头看了看天,那落日染了半片天空,云是血红。
”冷玉。“殊离道”“这一切生活,本也不是我所愿,而是一种责任。若是到了那天,你可愿舍了一切,陪我去天涯海角?”
他不说自己舍了一切,而问薛冷玉是否否愿舍了一切,只因殊离觉得,自己这一切没有什么好留恋,倒是薛冷玉,倾国倾城花了如此心血,到了那天,是否能说舍便舍。
薛冷玉第一念头,就是殊离去海南,正要奇怪怎么这个时代也有那个地方,心里突然明白了,笑了道:“你到你都能放,我有什么可舍不下的?”
便是此时此记得要她舍了一切,她也能毫不犹豫。
“那便好。”殊离笑道:“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大千世界,必有我们能安身之处。
殊离如此笃定,薛冷玉心中也安,这个话题便不再多说。
一时,到了新叶茶庄,两人并未走近,远远看去,罗十三果然听了薛冷玉的话,那店还开着门,不过门前冷清,两人看了一会,也没有半个人影进去。
天色又晚了些,见罗十三出来收拾了东西,开始张罗关门。
薛冷玉这才道:”我们回去。“
”这便行了?“殊离道。”
“恩。”薛冷玉道:“我就是看看这地段大小,别的茶庄我也去过,想这店里装饰应该大差不差,不过他这店面还算大,我打算将他改成茶楼。”
“茶楼?”殊离想了想道:“茶庄改茶楼,倒也算是本行。可是以我对慕容浩轩的了解,他即是想垄断茶叶市场,只怕跟这相关联的产业,都不会放过。
“那倒不怕。”薛冷玉道:”茶庄我开不过他,茶楼他就未必能开过我了。若是一模一样的东西,那自然只能靠价格优势,可若是我卖的都是他没有的,想来愿意花钱买新鲜买身份的人,还是有的。
殊离想要说话,却顿了顿没说。薛冷玉说自己卖的都是慕容轩不可能有的,这话以前若是听了,不免还要怀疑一番。现在虽然心里不解,却是先信了三分。
“你不信?”见殊离不说话,薛冷玉不禁道。
殊离笑道“”我信。这几日我无事,有什么需要做的,薛老板尽管吩咐。“
薛冷玉笑道:”我正愁展大哥走了,少了个帮忙的人呢。这又来了个打零工的,实在很好。“
”打零工的?“殊离也不介意:”打零工便打零工吧,只是我这工钱,薛老板能付的起便好。
薛冷玉白了他一眼,走在前面:“打零工的还敢谈工钱,包吃包住就不错了。”
殊离笑笑,跟在后面,对薛冷玉想开的这个茶庄,心里实在期盼的紧。
有了倾国倾城的经验,又有了现成的地址,薛冷玉对新叶茶庄的改造便得心应手起来。小安已经熟悉了薛冷玉的一大套模式,仔细的听她说了店面的内容,形式之后,稍微提了些自己的意见,又修改了,便自告奋勇的去负责重新装修。
薛冷玉道:“那我便负责食品。娘做糕点的手艺十分好,我本来也打算倾国倾城开的稳定下来之后,便去接他们过来。现在既是这样,我想可以先在倾国倾城里做些茶叶相关的点心,免费送给客人品尝,再让她们带些回家。如果吃的好的话,自然会着地方去买。”
“用倾国倾城来给新叶茶庄做广告,这倒是个好主意。”小安道:“这店里的客人都非富即贵的,只要合心意合口味,东西便是贵些也不打紧。”
跟着薛冷玉时间长了,小安也会用些时尚词语了。也不在乎别人是不是听的懂。
殊离在边上听两人说的热络,心中不免一丝淡淡失落。他错过了薛冷玉那一段重要的时间。
“恩。”薛冷玉道:“即要跟慕容浩轩抗衡,便只能走高端路线。赚那些不在乎东西价格的有钱人的钱。普通百姓,都是哪边便宜往哪边,这个,我们可撑不过慕容浩轩。”
“而且还赚不到什么大钱。”小安一笑:“薛姑娘,若你是个男儿,只怕要不了多少年,就可以和慕容家并立了。”
这马屁,小安拍的一点也不脸红心跳。他不知道慕容家的生意一年进账有多少。可是就倾国倾城这两天的收入,却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薛冷玉一笑,也不反驳,而是拍了拍小安的肩:“好好干,日后香车宝马美人,少不了你的。”
重赏之下,方有勇夫。这一点薛冷玉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小安看看殊离,不敢笑的太嚣张,可是眉眼之间,却是止不住的得意。
殊离见一向跟着自己屁颠屁颠的小安,这么短短十几天时间,便有着转向薛冷玉的想法了。心里并不生气,只是笑道:“冷玉,你们事情都分配的好,我这打零工的,该做些什么?”想起小安说的,倾国倾城筹备那些日子,人人都忙得没日没夜如今这茶楼,虽是没有倾国倾城的规模,可是新店开张,也必然有很多事情要做。自己总不能日日清闲,看着大家忙吧。“你能做什么呢?”薛冷玉一点没有看不起殊离的想法,可还是皱了眉。
这个时候,因为小安是熟手,很多事情都不用再解释。而殊离肯定从来没有接触过着方面的事情,再带新人,这个时候未免麻烦。
殊离也很无奈,从来不曾觉得自己有这么无力的时候。看了薛冷玉苦笑:“要不然,我就跟着给薛老板端茶倒水,捏腰捶腿。”
这话虽是玩笑,可薛冷玉还真是有些发愁。有心让他跟着小安去管着装修,可是顾忌他的身份,就算他不在意,小安必定也会束手束脚。
殊离见薛冷玉为难,有些释然一笑:“冷玉,你当真以为,我身在王府,像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吗?”
薛冷玉愣了一下,心里恍然。是了,殊离不是李沐,甚至不是慕容浩轩,他过去的事情,自己虽然不知道,可是他这样说来,想必也是受了无数的苦。富贵人家的孩子,哪里能靠自己的实力,走到这一步。
薛冷玉心里一宽,道:“小安,这样,你明天去招人,还是负责员工培训。就按倾国倾城的标准一样的来。”
“好的。”小安毫不犹豫的应了。薛冷玉做员工培训的时候,他们都在一边旁听,对她那一套一套,开始时虽然不免奇怪,可是后来看了效果,却是都佩服不已。
薛冷玉道:“殊离,我爹也是木匠,这倾国倾城装修的时候,他伤还未全好。不过也经常在这里看着。
所以他对我的意思,应该能了解。明天我们回石墨村接了两位老人出来,你便陪我爹去新叶茶庄,按照我画的图改装店里,你看,这样可好?“
跟着小安确实有失身份。可是如果跟着自己父亲,那么就合情合理了。虽然薛父只是一介平民,可指日便是他岳父,跟着打打下手什么的,也是应该的。既然殊离能接受自己身份,那么必然得接受自己家人。
“也好。”殊离笑道:“正好可以跟准岳父套套近乎,好让我早些把他女儿娶过门。”
小安见素日里一向冷面的殊离,在薛冷玉面前竟是如此随和,任意说笑。心里不禁暖意融融。从前,即使殊离收留他在宅里,也有意的教他些功夫让他学些知识,可是面上一向都冷。便是有好意,也从来没有表露过半分。
小安心里,欣喜薛冷玉让殊离多了些人情味,对她便更是尽心。
薛冷玉不知大家各有心思,仔仔细细说了自己想法,一时吃了晚饭,又商量了一阵,这才回了院子。
小安机灵,知她近日疲惫,殊离刚回,两人又是浓情蜜意的想过二人世界,便早早的说累回了房。留下空间让两人独处。
殊离看着小安离去,笑道:“小安真是越来越机灵了。”
“小安一向都机灵。”薛冷玉道:“倒是殊公子你,是不是也该去休息了。”
殊离半点走的打算都没有,起身关了门,转过来便抱了薛冷玉在怀,密密亲吻,将那喋喋不休的抱怨尽数睹回去。
良宵太短,片刻也不愿辜负。
直到薛冷玉面色微红,只能喘息着软了身子依在他怀里时,殊离微一用力,将她横抱而起,大步走向床榻。
初尝这身心愉悦的滋味,实在太好,让人欲罢不能。
帘帐放下,烛火明灭,片片衣衫如蝶翅般飘然落地,修长结实的身体压上白莹无暇的娇躯,一声声难忍的娇吟和粗重的喘息在空气中纠缠,越来越深,越来越急,将浓浓夜色,染了无边情愫。
薛冷玉小手,颤抖着划过殊离赤裸的胸膛,抚在他的小腹,那里有着常年习武练出的结实胸肌,按上去,极富弹性。不由轻轻笑道:“你身材真好。”
受不了这般挑逗,殊离本来一直提醒着自己要温柔再温柔,终究是按耐不住,略直起腰身,将她一条腿抗在肩上,在她一声惊呼中狠狠撞入。一进一出,猛力的一阵抽送。才略平了自己涌上的那一阵无可压抑的欲火。
这姿势实在太过难堪,薛冷玉扭了脸不敢看他,却不能逃开身下阵阵撞入的快丨感,十指抓紧了身侧被单,那还算结实的床,一阵一阵的摇晃。呻吟从咬着的唇中溢出,又化作一股热流,涌向殊离身下。
缠绵良久,终于忍无可忍的狂泻而出,一阵剧烈颤抖之后,殊离没有抽身,仍是由着自己深埋在她体丨内。胸口起伏未定,放下她的腿,任由自己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在上方凝日盯着她看。
那俏丽脸颊染了一层潮红,还未完全清明的眼神迷离的染了一层雾气,说不出的迷人,让他便愿意这么一辈子的看下去。只看得下腹的欲望又慢慢抬头。
虽已不是第一次欢好,薛冷玉却仍是不惯那冷清面上毫无掩饰的炙热目光,忽的感觉契合的某处又茁壮了起来,不禁大窘,伸手推了他结实的胸膛,咬着唇道:“还不下去……你重死了……”
殊离一笑,抓起她小手在唇边咬了口,顺着她推的力道恋恋不舍的翻身退出在侧面躺下:“前面……怎么不嫌我重。”
还想再来一回,可不想累坏了她,来日方长,日后的甜蜜日子,还多。
薛冷玉无话可说,只能红着脸呸了一声:“不要脸……”
殊离呵呵笑着,翻身下床拿了屋里备着的湿巾替薛冷玉擦了身子,穿上亵衣亵裤。自己却整整齐齐的穿回了衣服,伏在床边道:“我过去睡了,万一早上被你的姑娘们看见了,不太好。
他一个男人,倒是无所谓别人怎么说。可薛冷玉不同,这虽是她自己的院子,难免有些爱说闲话的人,还是注意些好。
薛冷玉点了点头,大眼睛望着了他,其实很想喊他留下来陪着一起睡,可是知道确实不好。自己这名声已经够糟了,要是再被看的早上有男人从她房里出去,表面上是谁也不敢说什么的,这背地里,只怕就难听了。
便是自己并不在意,殊离也不在意。可是明日要接薛父薛母过来住,别让他们听了什么闲话去,心里又该着急难过了。
殊离一笑:“明天见了你爹,定要跟他好好谈一下我们之间的亲事,免得我们之间,总是这么一人一个房间的,近在咫尺,还总要顾忌着。”
薛冷玉这下也不拦了,只是
道:“你说话可悠着点,他们一辈子老实人,别让你吓到了。”
见薛冷玉认可,殊离脸上笑意更深,低头狠狠吻了一气,这才不情不愿的去了。
殊离走后,薛冷玉脸上笑意未退,想着自己来这时代不过一月未到的时间,竟是马上要闪婚了,真是一步一步都是意料之外。
这一夜睡的前所未有的甜蜜踏实。感觉那屋外阳光璀璨,睁了眼,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这几日的疲劳都一扫而空。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薛冷玉掀开被子下了床,穿好衣物,便去开门。
院子时城,空空荡荡的,也没见有人影。
心里奇怪,走在殊离房门前喊了两声,没喊出殊离来,倒是院子里一个小丫头匆匆走了过来。
薛冷玉见是专门在院里伺候起居的小红,便道:“小红,早上看见了昨日来的那位殊公子了吗?”
小红福了一福道:“薛老板,殊公子已经出去一会了,说是您醒了转告一声,他去石墨村接薛老板的爹娘来此。安公子也已经去忙了。”
没有闹钟就是醒不了,薛冷玉无奈笑笑,还是一个个都去忙了,将她这核心人物丢这儿不管。
小红伺候着薛冷玉洗漱完毕,用了早饭,这才去了前厅。倾国倾城早已开门了,一切都如她安排的那样井井有条。
想着殊离去石墨村接人,肯定不能骑马只能备车,这一来一回就得一个多时辰,转了一圈店里无事,便对前台交代了,自己去趟新叶茶庄,一时便回。
亲叶茶庄也已经开门了,依旧是昨日那冷冷清清的样子,莫说店里没有客人,便是连路过的人也没有半个侧目的。
薛冷玉叹一口气,转了进去。
罗十三正坐在柜台后百无聊赖,眼角见人影晃动,似有人进店,勉强的站了起来。
“客官要点什么?”罗十三随口道,下一秒,却是睁大了眼睛,大步从柜台后面迎了出来。
薛冷玉笑了笑:“这两天,没什么麻烦吧。”
“没有。”罗十三朝店外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慕容浩泽和慕容夫人……”
薛冷玉打断道:“慕容家的事情,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就不用再理会了。这事儿,你最好也当做没有发生过,要是传了一星半点出去,惹急了慕容浩轩,那可是谁也保不下谁。”
“是,是,我知道了。”罗十三连忙道。这其中利害关系,他自是明白的。慕容浩轩想要查到他,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之所以一直没有动静,定是不知薛冷玉还是殊离保下了他们。
“老人孩子都还好吧。”薛冷玉道。
“都好。”罗十三感激道:“这事儿,我们并没有敢跟老人讲,所以他只以为我们想要回老家,如今跟他说了,有朋友打算资助我们转行,他也就安心了。薛老板昨日送的钱收到了,只是这钱……”
如今自己这境地,这钱,只怕是不知到何时才能还上。他和薛冷玉之间非亲非故,这样的交情,人家凭什么平白无故的拿钱给自己。就算倾国倾城再大,那也是个亲开的店,用钱的地方想必也多。
听昨日送钱的人来说,罗十三方知薛冷玉的倾国倾城开的那么大,便也跟着喊了薛老板。
“这钱你不用在意。”薛冷玉道:“你这店我打算改成茶楼,用钱的地方还多,我会全部垫上。等到赚了钱以后,我们再商量分成问题。”
虽是做好事,可也要想着能赚一点。薛冷玉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十足的生意人,总想着如何做大,如何赚钱。
此时罗十三对薛冷玉的话,那是言听计从。听薛冷玉这么说了,连忙道:“薛老板莫跟我提什么分不分的,这店若是薛老板能救活,也不算是没有让我岳父这几代的心血白费,只要留着这牌子,便是这店都让与薛老板,我给薛老板做事,也无不可。”
薛冷玉笑笑:“这些事情以后再说,我昨日已跟我的人商量妥了,今日便要动工。我想和你大概说一下,这店我打算改成茶楼。”
当下,薛冷玉便将自己打算给罗十三细细的说了,罗十三也是个聪明人,虽对她这一系列想法将信将疑,可是却没有表示一点反对,只说一切凭她做主。
薛冷玉其实也知道罗十三不会反对,钱是人自己出,工是自己出,赚了钱了给他分,赔了不要他一个子,这样从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去哪里找。反正他这新叶茶庄是无论如何开不下去了,倒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
又叹了一时,倾国倾城使了人来报,说是薛父薛母已经接过来了,薛冷玉便起身告辞,让罗十三安心等着,下午会带人再来。
坐在来接的车上,薛冷玉不由的按了按眉心,好一阵子没见薛父薛母了。竟是觉得有些内疚。
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父母,没办法时时想着。
自倾国倾城开始筹备后,薛冷玉就忙得脚不沾地,就连殊离也只是偶尔看见那瓷瓶时才唏嘘一阵,何况还知道薛父薛母此时有小桃照顾,衣食无忧,也就少分了心。
想着薛母,薛冷玉不由的想到自己身上那块可以与这身子过去有所联系的玉佩,虽然她一直没有仔细看过,可却还是常带在身。
在车上无事,薛冷玉扯出那玉佩来,迎着阳光细看,只见那玉牌虽不甚大,可是晶莹剔透的犹如能滴出水一般,透着丝丝缕缕浓的化不开的绿意。薛冷玉对玉一知半解,虽看的不是那么明白,却是知道,这个年代又没有塑料玻璃之类,这玉的价值,只怕是不菲。
那玉牌上,两面都刻相同的图案,薛冷玉翻来覆去,却看不出是个什么。想了一时终不得解,也不敢随意拿出给大家去认,看了太多古代小说,知道这认亲一事,好也就罢了,万一一个身世不善,说不好会带来什么厄运。
2楼
没有一时,马车到了地方,薛冷玉再看了眼那玉,还是不得其解,仍旧收回衣里去贴身放着。
下车进了大门,前台急忙迎了上来;“薛老板。”
“恩。”薛冷玉道:“殊公子,是不是接了两位老人回来。”
“是。”前台道:“殊公子说两位是薛老板的双亲,如今正在后院休息。”
“知道了。”薛冷玉说着往后院走去,穿过大堂,转进院子,远远的,便听见薛父低沉的笑声传来,心中,不禁宽慰了一些。
“薛姑娘来了。”小安正对院门站着,远远看见薛冷玉的身影,便叫了出来。
薛冷玉一笑,紧走几步,见薛父薛母和殊离都坐在石桌边上,小安和小桃还有禹菲都站在他们身后,不知聊什么,大家都聊得笑意吟吟。
“爹娘。”薛冷玉笑道:“你们来了。我这些日子忙,也没顾处上回去看你们,都还好吧。”
薛冷玉这十多天都没回家,薛父薛母心中本是有些不乐意的,可是今日过来看了这倾国倾城,相信了她却是在忙正事,女儿从慕容家的婚姻阴影中完全走出来,还有了这样的出息,两个老人心里也欣慰。
薛父呵呵笑道:“我们在家,有小桃姑娘照顾着,你还尽往家里送东西,我们能有什么事情。倒是你,在外面这些天,忙坏了吧。”
“还好。”薛冷玉在薛母身边坐下,笑吟吟道:“娘,我这倾国倾城,怎么样?”
“好,真好。”薛母道:“冷玉,你这地方,是娘这辈子到过最好的地方。这地方的姑娘也漂亮,又懂礼貌,一个个笑起来,都像花一样。”
小安插话道:“薛大妈,您是我们老板的娘,也就是老板娘,姑娘们见了你,那能不笑的像花一样吗?”
薛冷玉心里暗笑,原来老板娘,还有这样的解释。
本来薛冷玉心里还略有担心,怕是薛父见了她,会不停的问这倾国倾城的各种事情,比如这么大的店面怎么来的,哪儿来的钱等等等等。可如今看来,似乎是殊离已经将这些事情都给解释清楚了,心中宽慰,不禁道:“对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你们都笑的开心,在说什么呢?”
不但是薛父在笑,便是小安小桃,也带了一脸笑意,不过是身份使然,比较含蓄罢了。
薛冷玉这话一问出口,大家脸上便又忍不住要笑。薛母握了薛冷玉的手,轻轻拍着,一副慈祥的样子,带着宠溺的声音道:“冷玉啊,都是这么大的姑娘了,以后可要懂事,知道吗?”
薛冷玉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以,奇道:“这话是从何说起的,我又是怎么了?”
“没怎么没什么。”殊离忙道:“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薛冷玉微微皱了眉,咳了一声:“禹菲,你是我的人,告诉我,刚才大家都说什么呢?说的那么开心。”
禹菲愣了一愣,硬着头皮道:“薛老板,还是……还是不说的好。”
“为什么?”薛冷玉不满道:“怎么,你也不站在我这边了?”
“不是。”禹菲忙道:“我是怕说了,薛老板会不好意思的。”
薛冷玉心中疑惑更甚,看了些时仍是笑意满脸的众人,不禁道:“还有我不好意思的事情?快说。”
“是。”禹菲拗不过,只得道:“刚才殊公子,正和薛大妈,薛大叔,谈论和薛老板您的婚事。”
薛冷玉脑中轰的一声,便是现代的灵魂也不禁的闹了个脸红,咬牙切齿的瞪向殊离:“你给我出来。”
“冷玉。”薛大妈不由的责怪道:“怎么这么跟殊公子说话。”
莫说还没成亲,便是成亲了,女子也当以夫为天,这样的态度,成何体统?
薛冷玉立马脸上换了副虚假的笑脸,还没说话,殊离先笑道:“没事,我习惯了。”
想着开始的时候,殊离在自己家中陪薛父下棋,便是这么随和温柔,弄得薛父薛母对他的印象一直甚好,觉得有这么高地位身份的一个男人,肯放下身段,无疑是对自己女儿爱恋极深。
而且殊离从开始到现在,给他们的感觉都是进退适宜,成熟稳重。那么两人有什么不和,自然就是薛冷玉的不是了。
薛冷玉正要去拉了殊离出来质问,薛父却是开口道:“冷玉,殊公子凡事都让着你,你也要懂事些。”
薛父是薛家典型的家长,他这话说出来,便带了一个父亲教育女儿的威严。
这次不等殊离说话,薛冷玉先是皮笑肉不笑的道:“爹、娘,你们别担心。殊离他……真的习惯了。”
大眼向殊离轻眨:“不但习惯了,而且觉得我这性格,十分有特点,十分吸引人。是吧……”
“是,是。”殊离连忙站起向来:“冷玉找我想必有事,我失陪一下。”
真是教子无方。薛父薛母摇头无奈,神色中尽是担忧。小安他们却是低头窃笑,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是一物降一物。
不理会身后众人表情各异,薛冷玉拖了殊离转过院子转墙,压低了声音怒道:“这么多人在,你乱说什么呢?”
殊离坦然道:“怎么是乱说,昨夜……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谁跟你说好了?”薛冷玉想也不想的反驳,却是心里跳了一下,昨日浓情蜜意的时候,好像殊离是有说要跟薛父商量他们的婚事。
看薛冷玉神色变化,知她想了起来,殊离不禁笑道:“冤枉我了吧。”
薛冷玉有些理亏,却仍是埋怨道:“便是我们说好了,你也不至于那么急着说。再说,还有这么多人在。”
“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快越好。”殊离道:“冷玉,我知道你不在意,可是很多事情,我还是要做到位。你爹同意了我们的事情之后,我就要着手准备了,难道这么一无所有的,便让你进了门?”
“要做什么准备?”薛冷玉越听越是不解,在她看来,两人成亲,便是请了父母熟人做个见证,拜了天地了事,最多摆上一院子的酒,让大家喝好吃好,不醉不归。
这些事情,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便是准备,也就是一时片刻的事情。需要这么着急吗?
殊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送聘选日,这都要时间。另外我那宅子太远,不方便平日里住。这倾国倾城是你的地方,王府也不是自己家,我还得在城中找个宅子,采买些佣人,再布置了,这里里外外的,也要不少时日。”
薛冷玉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怎么成亲是件这么麻烦的事情。”
“成亲是人生大事,自然琐碎些。”殊离道:“冷玉,我想热热闹闹的娶你进门。”
薛冷玉听的,心中一暖。知道殊离绝不是那么在意繁文缛节的人,却是不愿意委屈了自己,才会愿意去张罗那些麻烦的事情,自己这身份其实尴尬,进慕容府的时候,想必也是一顶小轿抬进后门了事,如今殊离娶她,却要八抬大轿的进了门,向所有人宣布,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殊离微微一笑:“冷玉,只要你愿意,其他事情便不必操心,你只要……到了时候,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便成。其他事情,都有我。”
薛冷玉眼角了阵湿意,也不再闹,低低道:“这事情,你跟我爹私下去商量就是了,还让小安他们都在场,弄的多不好意思。”
“是我不对。“殊离道:”我只是心里高兴,没把小安他们当做外人。那一会儿,你去跟你爹说茶庄的事情,关于婚事,我私下再跟你爹说。“
“恩。“薛冷玉心里,虽然并不那么急切的盼望成亲,可是见殊离的样子。推后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两人转过了院门,又都面色如常了。小安小桃几人互看了一眼,身份使然,笑容虽在,却没有敢多说什么。薛母见了,却是眉头微皱,正要说话,薛冷玉连忙先道:“娘,我有事情要你帮忙呢。”
薛母听了,果然先搁下了要说的话,道:“娘什么也不会,能帮你做什么?”
“怎么能说娘什么都不会呢?”薛冷玉笑嘻嘻的在薛母身边蹭着坐下:“我记得娘做的那些糕点,可好吃了。”
“原来是嘴馋了。”薛母笑道:“想吃桂花糕了,那娘晚上做给你吃。”
“不是。”薛冷玉道:“是这样的,我想做一系列茶叶风味的小吃糕点什么的,用来招待客人。”
“茶叶风格的糕点。”薛母皱了眉:“这我可没做过。”
“没关系。”薛冷玉笑道:“我知道大概怎么弄,就是没做过,所以怕做不出来。娘您的糕点做的那么好吃,有您的手工,加我的主意,那就一定没问题了。”
薛母虽然不太明白,可知道女儿已今非昔比,便道:“听你的就是了,这丫头。”
薛冷玉想了想,仰首对禹菲道:“你去后院,问问有没有在家做过糕点的姑娘,选两三个过来我这里。”
既然打算做了,那可不是以前在自家,做个一点自己吃吃开心.这是要在倾国倾城和新叶茶庄两处上柜的东西,而且一旦受欢迎,需求量也许会挺大,靠薛母一个人,便是再技术娴熟,也不要能.
禹菲应了,便急急的去后院找人.这个时候正是午休,除了有客人在的少数不再院中,其他人员倒是齐全.
趁着禹菲去找人的空挡,薛冷玉也对薛父交代了一下新叶茶庄的装修事宜,小安将他们画的详细图纸拿来放在桌上,薛冷玉便一一讲解着。
薛父是个资深的要匠,倾国倾城装修的时候也来看过,很多地主只要一说便明白。倒是殊离,很多地方觉得不可思议,摇头叹道:“屋里放秋千,冷玉,你这茶楼,也真是新鲜。”
薛冷玉笑:“这有什么新鲜的,又不全是秋千,不过是墙边放上两个类似秋千悬吊着的椅子。你们男人不坐,活泼的小姑娘,像是宫里柏大人的女儿,肯定喜欢坐秋千吃糕点,又新鲜又有趣。”
殊离自是见过柏蓉,想想薛冷玉的话有理,点头笑道:“那倒也是。只因为做生意的基本都是男人,所以自然也就站在男人的角度考虑事情。特别为小姑娘准备的事情,还真是没有。“
而在有的家庭,小姑娘的钱,却也不比男少。就像是柏蓉那样的女孩子,若是有什么东西能入得了她的眼,再大的价钱,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姐妹们一起出来逛街游玩,自然也是拣新奇的去处。
又聊了一时,该叮嘱的也都差不多了,禹菲也带了三个挑出的姑娘过来,殊离和薛父便去新叶茶庄看现场量尺寸,再找了熟识的工人,一起去买材料,准备开工。别的倒好,只是罗十三看了殊离随和的跟着薛父后面帮忙,心里大大的吃惊了一下。
再知道薛父薛冷玉的父亲,知道了殊离所以才会如此相待,心中对台戏薛冷玉之心,便更是惊讶。
要知道,像殊离和薛父这样地位悬殊的两人,即便是翁婿关系,那也是上下有差。绝不可能是殊离跟在薛父身后的。
薛冷玉留在倾国倾城,和薛母以及选出的姑娘一起研究其新的高点品种。
要说吃,薛冷玉是不输给谁的。可要说做,就不太行的。不过抱着没见过猪,也吃过猪肉的想法。将的有自己觉得能做糕点的蔬菜水果一并的尝试了,折腾了几日,倒也做了些像模像样的东西出来。
小安还在忙着培训,薛冷玉在新叶茶庄管装修,殊离王府里有事,得空时便去帮忙。王府里的人都知道了殊离的未婚妻子是王府里曾经的下人,如今是倾国倾城的老板,还知道了殊离对这个未婚妻子宠溺极深,爱恋至极。虽然心里难免有时有些不屑,却是碍于殊离的身份和一贯的冷酷,加之沐王妃如今和薛冷玉的关系匪浅,便没有人敢说半句闲话。
在沐王妃面前,李沐有时也会无意间问起薛冷玉的事情,听了种种,心中难免惊异。不过此时物是人非,倒也没有再起什么念头想法。殊离与他,毕竟多年相处,以往还担心他过于冷淡,如今见了他得遇的爱,心里也便安心。
又是一日下午,殊离有事刚从王府回来,也不用前台通传,早已是熟门熟路的进了后院。到了薛冷玉门前,只听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
想来是里面有人,殊离举手轻敲了门。
”来了。“里面清脆应了一声。
很快的门便打了开来,探头出来的,是院里的一个小姑娘,殊离见过却喊不出姓名。
小姑娘不假思索的开了门,看见门口站着殊离,愣了一愣,然后是一声尖叫,啪的一声,利落的又大力将门关上,将殊离关在门外。
然后门里,是一阵混乱的声音。夹杂着各种不同年轻女性的声音。还能听见薛冷玉的声音在喝,别吵都别吵,慌什么啊。
就在门一开一关的那一瞬间,殊离一眼看见屋里至少有七八个姑娘,围着薛冷玉外室的圆桌,桌上放了一堆东西。
这是在做什么,殊离眉心一皱,提高了声音:“冷玉,你在吗?”
别是出了什么事情。
喊了一声,顿了顿,没得到回答。殊离脸色一暗,上去便要推门,手刚安上门板,门吱的一声又开了,这回是薛冷玉伸了头出来,门却是只开了条缝,她一个身子正好将里面挡了严严实实。
“在干什么呢?”此时高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根本就不用垫脚那么明显殊离的目光飘过薛冷玉头顶,正好可以看见屋内,却是看了一眼,没有看的太清楚。
桌上似乎堆了一堆花花绿绿的布,不过屋里姑娘们的脸色,却是都红红的,十分奇怪。
薛冷玉一看殊离奇怪脸色,忙的伸手推他:“快回屋呆着去,男人不宜。
殊离更奇怪了,还想再问,薛冷玉手上却是用了力,面上讨好的笑道:“乖嘛,快去。我一会就去找你,对了,你桌上有我们下午才做的一盒糕点,吃吃看好不好。”
最吃消薛冷玉的撒娇,殊离无奈的摇头回了自己房间。这几日他倒是都没在倾国倾城过夜,一来是王府有事,二来薛父母住了下来,两人也不敢太过亲密,毕竟尚未成亲,免得老人看了心里不快。
殊离离开,薛冷玉摇头笑道:“看看你们都这点出息,怕什么呢。这些就是衣服,很正常的女人穿的衣服。又不是让你们现在穿着。都脸红成这样。”
姑娘们一阵窃笑,有个胆大的回了一句:“老板,殊公子是你相公,你自然好意思。
薛冷玉好笑好气,无奈的摇头。她虽然一直努力在姑娘们面前装出严肃的样子来,可是天性使然,这时间一长,没有什么正事的时候,大家还是嘻嘻哈哈的不怕她。相比而言,对殊离的畏惧反倒多些。
”行了,你们别闹了。“还是禹菲站了出来,笑着道:”今天也差不多了,把自己的衣服拿好了,都回去吧。
“是。”姑娘们笑嘻嘻的应了,拿了自己的衣服,跟薛冷玉道了别,这才三三两两的回自己的住处。临出门时,还小心翼翼的往院里张望了一番,确认殊离不在,才放心的走了。
薛冷玉朝禹菲笑笑,自己选的这个助手,倒是真贴心。
“我也去忙了。”禹菲道:“明天便是新品发布了,我还要去厨房再巡一遍。”
“好,你去吧。”薛冷玉看着禹菲走了,自己便关门想去殊离房里,想了想,脸上
一红,自己笑了笑,回到房中窸窸窣窣的换了身衣服,这才又出了门。
她和殊离,好几日都不曾亲近过了。薛父薛母总是在院里,殊离的举动便越发正经了,连搂搂抱抱的,机会都少。
推开殊离房门,见他正坐在桌边看着闲书。没事的时候随身带本书看看,这是殊离的习惯。薛冷玉还总是否时的笑他,分明四肢发达,却总还想装成文化人的样子。
见薛冷玉进来,殊离放了书一旁,笑道:“你们刚才在屋里做什么呢?一个个笑得贼头贼脑,姑娘们脸红的,都可以染布了。”
薛冷玉只是抿着嘴笑不回答,转了话题却道:“这糕点,好吃吗?”
殊离桌上,放了个不小的托盘,托盘上,放了两个爱心型的糕饼,外面奶白色的酥皮,有一个已经被掰了开来,,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陷来。掰开的那个,可以看得出被略咬了几口少了一半。
:不错。“殊离实话实说:”比前几日做的那些,好吃多了。”
殊离不喜欢吃甜食,再是觉得不错,也只是略尝了几口,不过这在薛冷玉看来,已经是非常好了。因为开始那几天做的种东西实在是太难吃,尝的殊离小安几人几乎是到了看见糕点就跑的地步,如今新的品种问世,殊离竟然还肯吃上几口,薛冷玉心中,已是非常欣慰了。
薛冷玉拿了殊离咬过的那个,也就着咬了一口,自我感觉良好道:“确实不错,我们今天上午出炉的这些,味道都很好呢。这是绿茶核桃陷的,不是很甜,才拿来给你尝尝。”
薛冷玉略弯着腰在桌边吃绿茶核桃酥,天热衣领不高,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还解了领口的两粒扣子,这一弯腰,便露出一抹洁白的颈项,精致的锁骨。
殊离的眼神,瞬间炙间热起来,喉结上下滑却了一下,哑声道貌岸然:“冷玉你娘呢?”
薛冷玉咬了口饼,甜甜蜜蜜的,随口道:“出去了,说是村里的一个邻居生了个男孩子,要去贺喜。我便让人陪着一起去了,恐怕要吃了晚饭才回来。好像爹晚上也会从新叶茶庄直接过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开了这倾国倾城,还是薛父薛母在石墨村的人缘就是好,这都搬出来有一阵子了,还大老远的送了红蛋过来。害得薛母好一阵唠叨,直想把他们的婚事提前了,好尽早抱外孙。
这么说院里没人?殊离眼神闪过房门,薛冷玉进来的时候,似乎是随手带上了房门。
”冷玉。。。。。“殊离低低唤道。
”恩。“薛冷玉已经吃了个糕饼了正在第二个上布上密密的牙印。殊离坏坏一笑,伸手便搂了她的腰,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坐着。
”干什么啊?‘薛冷玉被这一惊吓,差点手里的饼,不由的抱怨道。
“别吃了。”殊离拿开她手里的糕饼放在桌上,一手转过她的脸按向自己,凑上去轻舔她嘴角碎屑,无比煽情的道:“冷玉,我们。。。。。。好久没。。。。。。”
薛冷玉并不想躲避,这么些天保持着距离,她也想和殊离亲近些。只是殊离这动作太暧昧,她还是不由的红了脸,想着刚换的衣服,脸上更红,心里却是坏坏的一笑,亲吻间,无意的仰头,殊离的吻,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雪白的颈项,再一路往下,呼吸渐粗,将近胸前,却顿了一顿。
“怎么了?”薛冷玉不耐的扭了扭身子,明知故问。
亲热过几次,薛冷玉身上那些衣物,殊离也是熟悉了不少。现在是夏季天气有些炎热了,通常亵衣外面便是外衫。可如今外衫挑开,殊离脑中猛地炸响,薛冷玉今天,竟是没穿亵衣。可里面也不是空荡荡的。。。。。。
这是什么?“看了半响,殊离虽然热血上涌,却还是发出了疑问,手指挑起她肩上丝绸细带,满目疑惑。
薛冷玉外衫里面,穿了件很是奇怪的。。。。。。东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裹住那两团春光,要死的是,那东西在胸前并不如亵衣布料般这直直的垂下,而是因为身后细带的原因,将那两处丰盈向中间挤压,让薛冷玉本来并不很丰满的胸前,顿时波涛汹涌起来。
一时间,沟壑纵横,顿显凹凸。
这样景色,足以主任何男人失去理智。殊离虽是心里疑惑重重却是忍不住的手已经抚了上去。
薛冷玉笑着抓了殊离的手:“好看吗?”
“何止是好看。”殊离几乎带了一点呻吟,脑中猛地一亮:“冷玉,这便是你说明天倾国倾城做活动,要推出的衣服吗?这衣服也未免。。。。。。”
薛冷玉一笑:“还有好看的,你不许动。。。。。。”
殊离听话的一动不动,那眼中却是赤裸裸的燃着激情。
薛冷玉看着殊离的眼神,咬了咬唇,壮着胆子,自己伸手缓缓解了腰间系带,长袍敞开半拢着身子,弯腰缓缓褪了衬裙,殊离目转睛的看着,这一眼,几乎是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好看吗?”薛冷玉将唇瓣咬的滴血一般,尚有些扭捏的看向殊离。爱侣间的亲近,本没有什么羞涩,何况是爱恋至深的男人,她便喜欢看他为她着迷的样子。也愿意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第143章 内衣时尚
衬裙褪去,薛冷玉修长白皙的大腿便一下子,展露无疑,这也没什么,光裸身子对殊离虽然也有无比诱惑,可不是第一次见了,还不至于如此失神。
要命的是,薛冷玉身上,还穿了件和内衣同色同款的黑色小内裤,窄窄紧紧的那幽美之处。更要命的是,她偏偏选了那最诱惑的款式,除了两边丝带压边,中间地方,全是半透明的黑色薄纱,似乎是该遮掩的地方遮的严严实实,可是却又什么都能一目了然。
“好看吗?”薛冷玉见殊离不出声,又靠近了一点,轻轻用腿蹭了蹭他膝头。
这内衣,一直是在姑娘们之间研究,没敢给什么男人看过。这男女之间审美观一向有差,拿给殊离看看,也算是找点建议。
殊离没有出声,长长呼了一声,猛的起身便揽了薛冷玉,天旋地转当中,发现自己已经被按在床上。
殊离的吻,有些狂野。薛冷玉一边回应着,一边还不忘了推了他:“好不好看,你倒是说句话啊。”
殊离半抬起眼,眸中欲火高窜,嘶哑着嗓子道:“我这行动,还说明不了问题吗?”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总有一天,我要被你逼疯的。”
这样所谓衣服穿在身上,比起一丝不挂,更要多了万般诱惑。若隐若现,若即若离,叫人不禁的便想要更多。
薛冷玉咬着唇笑,喜欢看那冷酷俊颜上,因为自己而露出忍无可忍的渴望。
一阵火热缠绵,终于,那惹祸的几件面料被扔在了床下,一道纱帘,隔开了无限春光。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屋里隐隐的传过来阵阵压抑的呻吟。
看着冷却不久的眼神又渐渐的有人火苗,薛冷玉急忙的要他下床。习武的人体力还真是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意犹未尽。
不禁嗔怒道:“你有完没完啊,这才……”
“冷玉……”殊离轻笑道 :“我这样年纪,佳人在怀,岂能没有想法。就是,略少了节制,也情有可原……”
“不行不行。”薛冷玉连忙的伸手挡了他又凑过来的身子。他是有劲儿,自己这身上,可是酸软得都不行了。
殊离讨好笑道:“你爹娘回来,还要一阵呢。”
薛冷玉手臂推在他胸膛,坚决不妥协:“就是爹娘不回来,一会小安也会来找我们一块吃饭的,被他看见,我还要不要见人了?”
这话说得也对,虽然小安定是心知肚明,可是薛冷玉毕竟女儿家,面子薄。殊离想了,也不再勉强,探头在她面上吻吻,不甘不愿道:“今天放了你,等成了亲,再好好补偿。”
“谁补偿你。”薛冷玉笑骂道,心里却是甜蜜。接了薛父薛母来的第二日,殊离便上门送了聘,请人卜了日子,定在一月之后,如今已经过了十来天,屈指算算成亲之日,也就剩下半个月。
他们的新居,便在倾国倾城不远斜角,是个不大却整齐的院子,也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
任由殊离帮着穿起衣物,薛冷玉心中欣喜,初来满目疮痍,身世迷离,又何曾想过能有这幸福生活,能有这样这一个体贴丈夫。
一时穿戴妥出了院子,薛冷玉带着殊离去厨房现宝似的将她们做出来各种各样的糕点果子都看了,有些味道虽是一般,可是款式却都新颖别致。殊离虽然未尝,却是也赞不绝口。
知道薛冷玉第二天还有事情要忙,不能起迟,殊离晚上虽未回王府,却也早早的送薛冷玉回房歇了。自己回了客房,想着不日便能长相厮守,脸上笑意不散。
这是倾国倾城的大厅第二次坐满人,前几日里,在店里美容的各位夫人便都得了消息,说是今日有场时装秀,请大家来聚一聚,看一看。
本来都是富贵人家,觉得什么新颖没有见过,什么奢华料子没有穿过,要说让她她巴巴的赶来看衣服,也不大可能。可是一来薛冷玉这店开的本身就新奇,众人对这让的一切都都多了三分好感。再者姑娘们说起时装秀的时候,神神秘秘,支支吾吾,除了说定然耳目一新,不虚此行之外,竟是半点也不肯再透露。说的众人便心里痒痒,到了时候,几乎是一个不落的赶了过来。
看着人来的基本齐了,也到了时间,薛冷玉便吩咐关上大门。
众人一愣,沐王妃先道:“冷玉,这大白天的,关门做什么?”
薛冷玉笑道:“各位宽心,我今天这新衣发布会,向大家 展现的衣服会比较特别,所以不方便开门。而且店里的男人,我也都支出去了,所以今儿,大家可以敞开心扉,不用有什么顾忌。”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薛冷玉这话说了,是为什么做的铺垫。
大门缓缓关上, 马上有人点上灯。整个大厅里,顿时又被照得明晃晃的。
薛冷玉站在T型台侧,微微笑道:“我想众位夫人到我这倾国倾城来的目的,便是让自己变得更美。而将自己变得更美,不外乎是为了栓住自己相公的心,得到更多宠爱。而我今儿邀请了各位夫人来此,便是请大家看一场独一无二的服装秀,然后,使诸位夫人,能够从里到外的,更美丽动人。”
台下众人听了这话,纷纷讨论起来,便是衣服嘛,再特别,能有多特别。那些风尘女子袒胸露乳的衣服,她们的身份,是决不能穿的。那么衣服再美,又能美得如何。
薛冷玉笑道:“在座的都是夫人太太,我也就不扭扭捏捏,直话直说了。女为悦已者容,做女人的,除了要贤良淑德拴住丈夫的心外,夫妻之间和睦的生活,更是不可缺少。所以美丽,除了外在厅堂。闺房之间,也是非常重要。今日请大家来看的,便是一些新奇内衣展示,不好形容。可是各位看了便明白,衣服,原来是可以将身材衬托出完美的。”
薛冷玉这话,说的太赤裸裸,台下众人都是名门闺秀,何曾听过这样说辞。有皮薄正经的想要发作的,却是看了工作人员一脸坦然,并无半点轻浮之意。再听说可以 将身材变好,便忍了火气羞愧的,等着看看再说。
薛冷玉想要进一步的解释一下,可是想想,这种东西,不直观的看了,再说也不也懂。薛冷玉轻轻拍了拍手掌,悠扬古筝声音响了起来,舞台两侧幕布拉开,从两侧屋里,缓缓的走上两队姑娘。
这队两姑娘往台上这么一走,只听台下都是抽气之声。
走上台的姑娘,都是身材较好,身上并未着衫,只是穿了薛冷玉跟着各人身材做出来的内衣内裤,款式各异,可是却都没有多余一点的面料。或是粉色蕾丝,或是黑色薄纱,鹅黄淡绿,还有坠了珍珠流苏,镂空了各式花纹,只见一时的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虽同是女人,却是看的大家面红心跳,惊慌不已。
见台下有些混乱,薛冷玉提高了声音道:“各位夫人不必惊慌,如今这屋里全是女子,并无失礼之处。我只想大家在心里老实回答我一声,这样的衣服,美是不美。”
这一声问的众人慌乱之心,都略定了一点,再红着脸往台下看去,只见那上身衣服半束半放,便得胸前挺拔有形,丘壑顿出,更显性感。
这一眼再看,看的众人顿时心中有了一丝羞涩想法,众人心里都不禁在想,这衣服,若是自己穿了,那会怎么样?若是穿了,再给自己夫君看了,不知道会不会格外的的魅力。
薛冷玉见众人目光又有了向台上偷瞄之势,心里有底,道:“这衣服若是穿了给别的男子看到,那自然是轻浮,这样事情,莫说各位身份,便是我这里的姑娘们,也是定不会做的。可若是穿在衣里,外衣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是闺房之中,和夫君一乐,那有什么不可,这岂不也是为人妻子,所应该做的。”
台上姑娘,不时略走几步,展现自己美好身段。面上表情微笑,神情自若。
可这神情自若,却是薛冷玉不知费了多少唇舌,许了多少承诺才换来的结果。要这年代的女子穿成这样在人前走来走去,那真是比登天还要难。
站在各人身旁一对一服务的工作人员,此时开始适时的旁敲侧击起来,薛冷玉也走到沐王妃身边,略低了身子,轻声道:“娘娘,这衣服,好看吗?”
沐王妃脸上红晕未退,轻声笑骂:“你这丫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奇奇怪怪的想法,这样衣服,好看是好看,可是……这叫人怎么穿得出去。你也太大胆了。”
沐王妃身后,梅兰竹菊都红着脸,低了头不敢看这差价一幕。
“谁让娘娘单穿出去。”薛冷玉道:“这衣服穿在里面,是只给王爷看的。娘娘你想,王爷要是看见娘娘如此迷人,那以后娘娘的宠爱,还不更多了。何况……”
“恩?”沐王妃认真听了,听着说下去。
薛冷玉道:“这衣服,不仅仅是穿了好看的。”
伏着身子对着沐王妃耳边说了一通,沐王妃听的脸色通红却是一脸半信半疑。
“是真的吗?”沐王妃疑惑道。穿这衣服,还能保持住那样身形。
“那是自然。”薛冷玉严肃道:“娘娘,冷玉曾几何时,骗过娘娘。减肥美容,听了冷玉的话,娘娘哪一处觉得言不符实?”
这话说的王妃倒是又多了几分相信。不由踌躇道:“冷玉,我不是不信你的话,只是……”
薛冷玉再笑了笑,还没说话,身后兰儿却是插了句嘴:“娘娘,我看冷玉说的,十分有道理。”
“怎么?”沐王妃微转脸看了兰儿。
兰儿脸上也是微红,却道:“娘娘,您不知府里那些女人,用了多少狐媚手段,就想栓住王爷。娘娘您的地位身份跟她们不一样,自然是不能像她们那样,可是……可是若娘娘您能让王爷觉得更有魅力,让王爷更动心 ,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豪宅里的勾心斗角,你来我往,往往男人夜晚的去处,便是昭知了最后的胜者。
沐王妃略点了点头 ,这衣服穿在身上,若是真能让自己变得有身材有致,变得更有吸引力,那真是件求知不得的事情。
薛冷玉也不急,直了身子,环绕四周,经她培训过的工作人员都已是舌灿莲花的,说的各夫人心动不已。
沐王妃低头想了片刻,像是下了决定似的:“那……我就要一件吧。”
薛冷玉笑道:“这衣服,不能随便拿的。得根据个人尺寸定做。。王妃要是想要,就量了尺寸,选定了花型,做好了,我派人送去。”
“还……还要量尺寸?”沐王妃的脸,又红了一分。
薛冷玉正色:“那是自然,每人身材不一样,需求自然也不一样,只有贴身合适,穿了才有美感。”
沐王妃想想这话有理,便道:“那好,只是冷玉,这……还是你来给我量好了。”
这样过分亲密的事情,让别人来做,就算是同为女人也是不太放的开。
“是。”薛冷玉笑眯眯道:“娘娘,我们去后厅吧。”
沐王妃现在俨然是这时尚圈子的带头人,她动了步子。其他夫人太太,也就没有那么尴尬了,想着先买了,穿不穿再说,反正也不在乎这个钱,便都纷纷的动了心。
说千道万。还有什么比女子的爱美之心,更加急切。有什么比抓住丈夫的心,对她们来说,更加重要。
薛冷玉一边随王妃走进后厢,一边吩咐上点心。量好了,略聊了几句,便有人送了几碟精美的糕点上来。
沐王妃怕胖,那甜食忌口,可看了那碟子里的花样,却是一时没有说话,忍不住伸出手去。
三四个碟子,里面尽是些糕点,饼干之类。味道看不出来,可那形状,却有月亮有星星,有爱心,还有简单几笔勾勒的小动物轮廓。
沐王妃虽是不吃,却觉得可爱,捡了一个星星在手,笑道:“冷玉,你这里连糕点,做的都如此与众不同。便是我不喜吃 ,也忍不住想要拿些。”
薛冷玉笑道:“娘娘不瞒你说,明日在北街 ,我有个朋友的茶楼开张,知道我这里招待的都是些贵客,所以便送了些他们店里的招牌点心过来,给大家尝尝。”
沐王妃看了眼薛冷玉,眼里全是了解之色:“冷玉,这茶楼,是你朋友开的,还是你开的?”
薛冷玉笑笑不答,却道:“娘娘,这茶楼开的不容易,还请娘娘多多捧场。”
“可是我却不爱吃甜食。”沐王妃道:“要忌口的事情,也是你告诉我的。”
薛冷玉道:“娘娘,这糕点,不是给您吃的。是给您看看,您一会走的时候,我给各类您装些带上,要是府里去了客人,有小孩子什么的,便拿出来招待。”
“原来你是要我给你做宣传?”沐王妃恍然。
薛冷玉道:“王府的客人,一定都是非富即贵,这样独特的点心拿出来招待客人,也有面子不是。“
沐王妃睨薛冷玉:“这样可爱的造型,小孩子看了定是爱不释手,我到时候,再帮你说了是什么地方买的,还怕那些人,不寻了买去。”
薛冷玉笑着道:“娘娘真是体贴冷玉,只是这点心价格不菲,娘娘给我宣传的,可要找些好人家。别让人家为难了。”
沐王妃奇道:“这点心虽然奇特,可终究是糕点,能卖上什么价格?”
“这可就不一样了。”薛冷玉道:“这东西卖什么价,可就要看在什么环境,想卖给什么人了。娘娘您是知道的,我这倾国倾城里,每样东西都是极好,可每样东西却都不菲,但是各位夫人的钱,花的却都是心里舒服,并无觉得不值的想法。既然都是我的地方,这倾国倾城如此,新叶茶楼,自然也是如此。
沐王妃听了,展颜一笑:“冷玉,支持你做生意,真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一个决定。若是不然,这世上,又少一个巾帼红颜。”
这千里马有了成绩,自以为伯乐的,心里也是难免得意。
此是倾国倾城大厅,已经重新开了门,陆陆续续的,有人量好了尺寸,选好了花型,便准备回去了。
倾国倾城巷口对面的酒楼里,坐着殊离,宁卿和小安。三人坐在二楼的临街,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眼睛却是都看着倾国倾城的巷口,想要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来。
“好奇怪啊。”小安抱着头苦恼:“薛姑娘一大早把我们赶出来干什么呢?”
一大早,薛冷玉便将殊离和小安赶出了倾国倾城,还在门口截下了正要进店的宁卿,几人便被命令坐在这里,什么时候看见的客人走的差不多了,才给回去,于是几人,便这么在这里傻傻的等着,小安和宁卿是一头雾水,殊离心里虽然略微有数,可是也只得装傻。
“是啊。”宁卿自认见多识广,可是也摸不清薛冷玉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殊大人……”小安忽的严肃了神情:“该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殊离被问的一怔,一口茶吞了下去,面上微微的一红,却正色道:“我早上和你们一起出来的,你不知道,我如何知道。要是我能知道,也不会被赶出来了。”
小安稍带怀疑的看了殊离,总觉得殊离这话不太可信,可是却也不敢再追问。
“有人出来了。”宁卿打断小安的思绪,小安连忙的趴在栏杆上,看出来的人。
天气晴朗,从倾国倾城巷子里出来的各夫人太太,有坐轿子的,也有步行的。无一例外的,是手上都拎了个礼品盒子。其他并无特别之处。
宁卿道:“她们拎的,这应该就是薛姑娘准备明天新叶茶楼开业用的点心吧。”
“是啊。”小安道:“这有些还是我帮忙包的呢,难道薛姑娘是为了发点心,可这有必要吗?”
殊离低了头喝茶,面无表情,只觉得薛冷玉这事儿,做的实在是大胆,莫说是这些夫人,便是他一个大男人,听了都觉得不好意思。让一群姑娘穿成那样走来走去,便是没有男人在场,想了那场面,也是混乱。
又盯了半响,没看出任何的异样。小安和宁卿猛地一起回头看了殊离,总觉得殊离今日实在表现的太过镇定,以往来说,他虽是冷清,可是对薛冷玉的事情,却是紧张的很。没有理由一点好奇之心都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心里有数。
小安不敢说话,宁卿却道:“殊兄,你知道什么,不妨说来大家听听。
免得我们好奇的紧。”
殊离微微苦笑:“这事儿……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去问问冷玉。要是问出什么了,再告诉你们。”
这事儿,可是薛冷玉千叮万嘱,不能向别人泄露一星半点的。要不然,这一院子的姑娘们,都要不好意思见人了。
知道殊离为人,见问不出什么,两人也就不再多说。心里各有想法的你看我,我看你,那目光里,却是写着不信。两人看的殊离实在是心里不安,见巷子里陆陆续续的也走了不少人出来,起身道:“差不多我们可以回去了,明天新叶茶楼开业,罗十三中午还要过来。”
小安不敢放肆,宁卿虽是调笑了些,可是跟殊离毕竟不是那么熟识,两人心里虽都有着万般疑问,却是不会逼问个没完。也就跟着殊离往回走。
回了店,薛冷玉正送沐王妃出来,几人礼貌行了礼,沐王妃却是微微回应,面上一红,便进了轿子。
殊离无奈看向薛冷玉,后者却是一扬眉,脸上尽是得意。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卖外衣卖内衣,能赚钱就是好生意。
薛冷玉看向眉眼都是疑惑的宁卿和小安,不等他们发问,先是道:“什么也别问,我什么也不会说。还有,千万不要问店里的任何一个姑娘,这事儿,谁也不许告诉你们的。这是倾国倾城新的店规。”
只要薛冷玉定的,便都是店规。有道理没道理,可以保留意见,不过不许理论。
宁卿看看一脸正经的薛冷玉,再看看表情奇怪的殊离,不禁笑着道:“殊兄,能娶到薛姑娘这样有性格的女子,宁某实在是羡慕的紧啊。”
殊离看了薛冷玉半天,终究是无奈的笑道:“在下也是这么认为的,到时候喜酒,宁公子一定要多喝几杯。”
知道薛冷玉瞒着的是什么事情,而这事情,确实也只能瞒着。要是说了出来,别说是姑娘们,只怕是两个男人,那脸都能红到脖子上。
薛冷玉既然坚决不说,而且说明白了谁也不许问,大家便只好疑惑咽在肚里,等中午罗十三来了,一起吃了中饭,再商量了些明日开张的细节,这才散了。
那新叶茶楼虽是薛冷玉一手操办的,可是却不打算露面,倾国倾城里做糕点的好几个姑娘也都已经去了那边,这十来日的相处,薛冷玉也发现罗十三是个做生意之人,铺垫已经成了这样,再放手让他自己去做,应该不是问题。
毕竟,新叶茶楼开业直接挑衅的,是慕容家的势力。虽然薛冷玉并不沐他,却不想和他再有什么接触。何况这倾国倾城如今的收益可观,薛冷玉心里也就满意了,难不成真的要做的和慕容家看齐,那样辛苦,也是无趣。
最初的梦想,她只是为了赚钱改善自家的生活,给薛父薛母一个富裕的环境。只是没想到做了便做的那么大,如今收手,却是也不舍。好在殊离还支持她,并没有要求她婚后便关门回家。这日子,过的也算是自在惬意。
新茶叶楼,总算是顺利的开张了,生意虽不如开始时料想的那般好,却是因为店里装修豪华,有些客人又是倾国倾城介绍过去的,虽然素日里客人并不很多,可去的,都是些上档次有身份的人,再者,就是柏蓉那样大家的千金小姐,对钱都是不看在眼里的,所以那店里投资回报率,却是不低。
薛冷玉无事的时候,便在倾国倾城转转,再去殊离买的宅里看看,这时日过的极快,离两人成婚,转眼便没了几日。
可殊离这几日,偏生格外的忙了起来,一连着几日都没到倾国倾城来,只是让人带了口信说忙。
就在薛冷玉都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了其他情况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他的出现。
夜已经很深了,薛冷玉虽是辗转反侧,也还是睡了过去。浅睡中,只觉得身边有人在她脸上抚着,不经意的伸手回去,却碰上一只手臂。
薛冷玉从梦中惊醒,一下子睁大了眼,张嘴便要尖叫,一只手快速无比的掩在了她的嘴上。
惊魂未定的定睛一看,不由喜怒参半:“殊离?你干什么啊?”
殊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了声音道:“小声些,别吵了别人。”
这院子里,如今除了小安,还有薛父薛母住着,要是被看见了他这么晚上摸进薛冷玉房间,便是没有什么,也不大好意思。
薛冷玉点了点头,疑惑道:“你怎么现在来了?”
殊离却没说话,利索的除了鞋子外衣便掀被子上了床,将薛冷玉搂在怀里,便先亲了下去。
薛冷玉低低恩了一声,也环上他的脖子,热情回应。好几天没见了,着实想念得紧。不管什么事情,先亲热一下再说不迟。
直到这一吻耗尽了胸腔的氧气,这才放开,错开脸长长的吸进新鲜空气。
“喂,这算是怎么回事?”黑暗中将他面孔看得迷迷糊糊,却不太看得清表情。薛冷玉不满的推了推他身子,虽然同床共枕也不是没有,可也不至于半夜摸上她的床吧。
殊离将薛冷玉抱在怀里不让她动,开了口,那声音里,是浓浓的疲惫:“宫里出事了。”
“怎么了?”薛冷玉心中一紧。
以前的她是从来不关心政事的,不管谁怎样,反正与她都没有什么关系。可如今不一样了,殊离在王府做事,李沐的一举一动,进退变迁,都将与殊离产生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殊离几日忙得不见踪影是为了宫里的事情,那么这事情,只怕是不小心。
殊离疲倦的闭着眼睛道:“皇帝病危了。”
“哦……”薛冷玉听了这话,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莫国皇帝病危,这……与他们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见薛冷玉只是哦了一声,殊离知道女人一般对政局都没有什么感觉,便解释道:“皇帝病危,可是莫国……却还没有太子。”
“恩……”薛冷玉懵懵懂懂的听了,脑中随机一闪,一个糟糕的想法现了出来,那声音吐出口气,不觉得有些颤抖了:“那……那么……以后……”
殊离叹了口气:“皇帝今年不过四十,身子一向强壮,不知怎么的会忽发恶疾,时昏时醒,神志不清,众御医束手无策。王爷和炎王已经在宫里亲自照顾了三天。这情形,现在还是不好说,万一……万一皇帝驾崩,莫国以后,只怕没有安稳的日子了。”
薛冷玉略有些颤抖地道:“因为莫国没有太子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所以……沐王和炎王,谁也不会让谁?”
九五之尊,统领天下。便是亲兄弟,又有什么手足情面可讲。皇宫里自相残杀的故事,在历史上向来多如牛毛,数不胜数。
“不错。”殊离道:“明争暗斗多少年,岂有谁让谁的道理。”
不但是没有想让,而且只怕是两虎相争,只能有一幸存。若是李沐,倒也罢了,若是李炎,那么自己必是他眼中钉,肉中刺,非除不可。只怕是会连累了薛冷玉,一并受苦。
薛冷玉心急一把抓住了殊离手臂:“那你呢?”
殊离苦笑:“我没有在此时,抛下王爷的道理。”
那日在王府得到宫中急报,殊离便飞马随李沐进了宫,然后便得到了莫皇重病垂危的消息。最惊愕的一刻过去,他心里竟不是想着该怎么替李沐谋天下,而是想到一旦两方势力开战,薛冷玉怎么办?
自己这命,是李沐从荒野里捡来的,从来便心甘情愿地给了李沐。觉得为他死,死也无妨,死又何惧,反正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可难道真是儿女情长,英雄便气短。殊离觉得自己本该冷酷无波的心里,竟是纠结了一堆。自己若是意外,薛冷玉该怎么办。他知道,那样表面坚强的女子,心里其实没有一点安全。爱的如此炽烈,若是失去,该是怎样痛彻心扉。
可是李沐,李沐这数十年待他恩重如山,养兵千日,用时避开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便是做了,终此一生,心里也不会的安宁。那情景,想必也不是薛冷玉愿意看到的。
薛冷玉握了殊离的手,缓缓道:“沐王和炎王,谁强些?”
虽看不真切,却能感觉殊离摇了摇头。若不是势均力敌,难分胜负,又何来如此忧虑。
那日在沐王府见得,好似病入膏肓一样的李炎,竟然有那样的势力?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薛冷玉自嘲地笑笑,心里虽然并不相信李炎有那样本领,却是相信殊离不会乱说。
这样事情,如何敢乱说。
薛冷玉心里苦笑,她其实在心里打定主意跟着殊离的时候,便知道日后难免要面对殊离执行任务时的生死不明。可感情一事,来时犹如洪水猛兽,又岂是人力可以控制。
略撑起身子,黑暗中盯了殊离的脸,柔声道:“别担心。”
殊离有些意外的听到薛冷玉宽慰的话,抬手抚了她脸颊。
知道殊离此时心理情绪定是纠结内疚,薛冷玉笑道:“你该做什么还是去做。记得有我在便行,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缘分天定,我们谁,也不会有事。”
殊离看着薛冷玉黑暗中善良的明眸,心里感动之情无以附加,伸手在她脑后将她的头压低,略一仰脸,便复又吻上。
薛冷玉回应着吻了几下,心里忽然疑虑,微避了道:“对了,这个时候如此紧张,你怎么还有空到我这里来,可不要误了正事。”
不是薛冷玉想贤惠,可是若因为自己而累了李沐出事,只怕殊离这一生也不得安。虽然心里极不愿殊离搅进这浑水,可是得了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也是无趣。
殊离一边伸手将她自制的睡衣的裙摆往上拉起,手探了进去,一边道:“宫里此时情形也是动荡,王爷在宫里守了几日,我便也须在边守卫防备着。刚才退了一批刺客暗袭,别处暗卫又赶到一批,料想这几个时辰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我想你的仅,便来你这想看看你。”
薛冷玉心中一紧,坐起身子跪在他身边,伸手在他身上四处捏着:“你跟刺客动手了,没受伤吧。”
“我没事。”殊离抓了她小手,放在唇边轻咬。另一手撩拨在她腿间,已是感觉微微湿意。
“恩……”薛冷玉舒服的吐出低低气息,随即又是想到什么,伸手抓了殊离惹火的手质问道:“你这几天都守在李沐身边,是不是都没有怎么休息?”
今晚听殊离的声音,怎么都和往日不同。那叹息声中,有着深深的疲惫之感。
“还好。”殊离淡淡道:“也就是几日……”
“几日还能还好?”明知看不见,薛冷玉还是在黑暗中瞪了他一眼,飞快将他手不由拒绝的抓了出来。然后一骨碌的在他身边躺下,侧着身子,搂上他的腰,闷闷道:“睡觉,今晚不许。”
“冷玉……”殊离此时已是肿胀的异常难受,哪里睡得着,不由得软了声音求道:“乖……我想要……”
“不行。”薛冷玉毫不犹豫的将他又与抽出的手牢牢抓住:“要是让你开了头,一个晚上就别睡了。没有休息,你明日无精打采的,怎么应付那么多事情,我们来日方长,今晚……你给我好好睡觉。你要……你要再闹,我就将一个院子人都喊醒,然后把你赶走。”
其实此时,薛冷玉又何尝不想。只是殊离已是几日没有休息,若是任着他此时再不节制,怕又跑不了一夜缠绵。谁也不是铁打的,这样下去,便是本该应付得了的事情,明日也应付不了,那样情况,不是等于自己给殊离平添了危险。
殊离又何尝不知道薛冷玉是为了自己考虑,刚才探手湿濡,便知她身心也有渴望。看了半晌,见薛冷玉没有妥协打算,身子欲火压抑的难受,心里却是暖意融融,深做了几个呼吸平缓了欲望,反手握了她小手:“冷玉……我遇见你,真是三生有幸。”
薛冷玉笑了一笑,在他耳边也低声道:“虽然你也没有那么好,不过……我也满意啦。”
她的事情,他支持。他的事情,她如何反对。相爱两人,本该甘苦与共,互为守望。
再是武功高强,殊离也只是个血肉之躯,连着三四也没有合眼,又时刻要谨慎提防,身心皆是疲惫不堪,如今一放松下来,困意席卷而来。不到片刻,便发出微微的鼾声,一只手臂,还揽着薛冷玉纤腰,不肯放松半点。
薛冷玉看着殊离睡熟,心里喜色参半,轻轻的抬了身子,小心翼翼地将他手臂抽出放在身侧,自己略微侧身,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身侧,也闭上了眼。
自己动心的那刻,便知道他的身份。那么此时,如何怪他,见他在情与义之间挣扎,又如何能忍心逼他选择。
自己一贯觉得等待的女人是傻的,可是如此时候,竟是并不觉得后悔。只恨自己那时没有熟读兵书,纵横谋略,也好助一臂之力,功成身退,再与他携手天涯。
薛冷玉躺在殊离身边,乱七八糟的想了半夜,方才浅浅睡去。等一觉睡醒的时候,已是天色大亮,猛地睁眼,殊离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床侧空空荡荡,好不冷清。
薛冷玉心里一阵酸涩,险些滴下泪来。愣了半响,方才缓缓的起身穿了衣服,推门出去。
既然她说信他,便真要信他才行。既然老天这么辛苦的把自己从几千年后折腾了过来,自然会给她安排一段好姻缘。
这自己帮不上忙的时候,不操心也罢。免得让他知道了,心里只是更添郁闷,没有半点帮助。
薛冷玉出了院子,知道此时倾国倾城应该已经开门了,大家已经各就各位忙去了,实在是不能接受古人早睡早起的作息时间,薛冷玉好在自己是老板,除了开业的几日以外,大家也都习惯了她通常一觉睡到巳时(九到十一点)才起,除非有急事,否则也不会喊她。
一时禹菲过来伺候了梳洗,送了早饭。她并不知道昨晚殊离来过,自然也不知道薛冷玉心情低落的原因,问了一句,被薛冷玉闲闲的打发了,便也不敢再问。
薛冷玉看了看天,心情有些郁闷,随意的往前厅走去。
正走到一半,只见一个姑娘快步的向后院走来。见了薛冷玉,面上一喜,笑道:“薛老板。”
“恩。”薛冷玉道:“什么事情这么急匆匆的?”
姑娘道:“薛老板,我正要去找您。是这样的,百合苑有位云夫人想要在我们这里定一批我们外售的新式内衣,想和薛老板您亲自谈谈。”
“恩。”薛冷玉道:“这事儿……”
通常情况,这个时候宁卿应该是已经在前厅了,这种事情应该是先找他了。
薛冷玉随即想了想,内衣生意,跟宁卿说确实不妥,便一边跟着姑娘的脚步走,一边道:“哪位云夫人?”
姑娘想了想:“云夫人在我们店里美容也一阵子了,不过来的次数不多,可她是这城里哪家的夫人,倒是真不知道,客人不说,我们也不能问的,只知道这云夫人每次来时都带着好些丫鬟,而且出手,很是大方。”
薛冷玉暗自点头,不管哪个国家,首都就是不一样,藏龙卧虎,有钱人遍地都是。
跟着姑娘进了后厅二楼百合苑,姑娘敲了敲,随即推门进去。
门里,果然有位千娇百媚的女子,三十左右的年龄,身材婀娜,体型丰满,五官倒是一般,可那皮肤保养的却是极好,吹弹可破,雪白粉嫩。她正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候着,身边立了两排,竟是站了八个丫鬟。奇怪的是,这些丫鬟脸上都蒙了一层紫色轻纱,看不真切脸容。
还真是奇怪,薛冷玉心里嘀咕了一声,脸上,却是堆了笑道:“云夫人吗?你好,我是倾国倾城的老板薛冷玉。”
云夫人见了薛冷玉,也站起了身,客气笑道:“早就听说倾国倾城的老板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气质本领,都是女中翘首无人能及。可惜一直未能一睹薛老板的真颜,今日才有幸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除了倾国倾城开张的时候请的那些人外,其他时间里陆陆续续上门的客人,自有下人接待,薛冷玉认识的就不多了。
见这位云夫人气势排场都是出众,薛冷玉也便道:“夫人过奖了,夫人赏脸光临寒舍,这些天来,我都没有亲自接待过夫人,实在失礼。”
云夫人掩着嘴一笑:“薛老板,你就不要谦虚了。不瞒你说,我在你这店里,可是真见识了不少新鲜玩意儿。特别是你前一阵子推出的内衣,我买了几件,穿了感觉甚好,所以想要定做一批,不知薛老板,方不方便。”
“有生意上门,没有不方便的道理。”薛冷玉道:“却不知云老板,想要多少?”
这内衣,也有批发的,薛冷玉心里暗自奇怪。难不成是打算做二手销售。可是看这云夫人的架势,没有理由会在意赚的一点小钱啊。
“五十件。”云夫人道,一边示意身边丫鬟拿出张图纸来:“全部要按这样子做。”
还固定了款式,薛冷玉心里更奇,恩了一声,便走了过去,接过图纸走在一边桌旁,将图纸放上,慢慢打开。
图纸里面,似乎还是放了一层什么东西。
云夫人靠了过来,一手指道:“便是按着这个样子……”
薛冷玉低头专心看向图纸,却没注意,云夫人那手指,袅袅娜娜的放在自己颈侧,毫无防备的便按了下去,她四肢一麻,顿时不能动弹。
“喂……”薛冷玉心中一惊,正要说话,却是又一麻,再张了嘴,已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薛冷玉身侧倾国倾城的姑娘,目睹了这一切变化,连一句喊声还来不及发出,云夫人素手轻弹,一根银针没入眉心,便一声不响的倒了下去。
薛冷玉惊恐的看着这一幕,知道大事不好,想要大呼,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云夫人将薛冷玉制住之后,她身后丫鬟一拥而上,飞快的剥了薛冷玉的外衫,换上和她们一模一样的衣服,将头发拉松下来,随便的挽了,再给严严实实的蒙上了紫色的纱布,薛冷玉顿时便只剩一双眼睛还露在外面。
感觉是训练有素,这一系列的动作,极短的时间便完成。见那姑娘拖到屏风后面藏了,云夫人略理了自己衣衫,向身后丫鬟使了眼色,将薛冷玉的头按得低垂了,便两人一人一边的搀着她出了门。
薛冷玉此时丝毫动弹不得,又口不能言。只能由着她们驾着往前走,此时心中悔恨也不曾向殊离学个一招半式的用以自保,到了这样光景,便只能任由宰割。
云夫人挟持着薛冷玉,坦然的出了门,下了楼,此时尚早,倾国倾城的客人都是豪门贵妇,通常不会起的那么早。这个时候,大厅里并没有什么人在。
前台的两个姑娘依旧守在岗位,见云夫人出来,身后两个侍女还搀着一个,急忙的上前道:“云夫人,这是怎么了?”
薛冷玉听见这声音,心里大声的叫着,是我啊,是我啊,却是垂着脸动不了半分,心中又怒又急,却没有一点办法。
“没什么。”云夫人道:“下人患了旧疾,回去歇歇就了。”
前台关切道:“要不就在我们这里歇歇,我们马上去请个大夫前来?”
就算是个下人,毕竟是在倾国倾城的地方出了事情,也不能那么冷血。
“真的不必了。”云夫人的声音笑起来带了三分软糯:“我知道你们倾国倾城一向有心,不过我赶着要回去了。这丫头的病经常发作,没有什么大碍。你们扶她到我车上歇着去吧。”
“是。”云夫人身后丫鬟应了声,便拖着薛冷玉往外走。
见云夫人说不必,前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道:“云夫人慢走。”
云夫人不急不慢的缓缓出了倾国倾城的大门,正迎着宁卿迎面而来,巷子窄,她们人多,又全是女子,宁卿便礼貌的在一旁暂避了,待到她的轿子起了往外走,方才又往里走。
进了倾国倾城,宁卿看了看时间,知道这个点薛冷玉多半还没起来,便踱去了二楼办公室,关上了门,做自己的事情。
薛冷玉被云夫人带上了车,便被推在车壁上靠着。面纱被扯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等着面前的女子,心中有无数疑问和火气。自己又不曾得罪过谁,怎么会有人对她下手,难道还是慕容浩泽?可是听殊离那口气,慕容浩泽明明已经……
云夫人笑了笑,悠悠开口:“你可别恨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说完,便不再开口,任凭薛冷玉眨眼,在一边坐了,闭眼养神。一个字也不打算多讲。
马车七转八绕的,窗外,从吵闹寂静。也不知道走了几条巷子,不知经过了什么地方。薛冷玉都已经死心的闭上眼睛假寐,反正来人只是抓她,而不是杀她,这就证明自己一时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何况这女人说了,她也只是奉命行事,那么自己便是想要周旋,也是和她背后的那个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殊离现在只怕是忙得自己都分身不得,想要指望,怕是没什么可能了。而眼前绑了自己这人,显然是有预谋的,和上次的意外绝不一样,却也不知道,是不是会冲着殊离来的,想绑了自己威逼于他。
乱七八糟的想着心事,却听一阵马匹嘶鸣起,马车突地停了下来。因为停的很突然,没有一点准备,薛冷玉往前冲了一下,人撞伤了另一边的车壁,咚的一声,撞的头上一阵疼痛。云夫人盘膝坐着,却也是一个倾身,坐直了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问了两声,没有一点回应,终究面上神色一变,掀了车帘出去。
薛冷玉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头上撞得疼痛,心里一边抱怨,一边正睁大了眼睛努力的扭头往外看去,却觉得云夫人的身子向自己压了过来。一声惊呼还在喉中,整个人便仰着倒了进来。
云夫人正倒在薛冷玉身边,额上有个浅浅小洞,血不停的从里面流出,眼睛睁得大大,似是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会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云夫人睁着眼的脸庞一下子放大在薛冷玉眼前,若不是因为穴道被封,薛冷玉这一声尖叫势必惊天动地。赶紧从云夫人的脸上移开视线,眼珠使劲的转向车门外,视线所及之处,地上七七八八的倒着不少人,都是云夫人身边的侍女,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薛冷玉的心,再一次紧了起来。心中恐慌之情无以复加,这么长时间,她还没有真的见过死人。何况是一点预兆没有,便这么死的突兀。
虽然这人必不是自己的朋友,甚至应该是自己的敌人,可是看在眼里,却仍是心中极为不安。
何况,杀了她的,也定然不是殊离,因为若是他,早就冲进来将自己抱在怀里了。这敌人的敌人,是不是自己人,还不好说。
车帘又被掀开,因为薛冷玉是躺在车厢里没法抬头,所以只根本衣服看出出现在眼前的,是两个男人。然后见两个身子向中间侧了一下,猜他们是对望了一眼,再便是一只手伸向了自己面上,那手,还拿着一方巾帕。
薛冷玉想问,想躲,想叫,可是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只能看着那帕子慢慢的捂上自己口鼻,一阵浓烈气息传来,然后慢慢的失去直觉。
那帕子上,原来是强烈的麻药。
临昏迷之前,薛冷玉只能在心里苦笑着想到,自己何时,变得这么抢手了。原来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话是有道理的。
皇宫某处,李炎面前,站了一个黑色颈装的男子,面上一脸惊恐之色。
李炎的面色,也不好看,那声音便能显示出正压制的怒火:“薛冷玉这样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你们也抓不来?”
黑衣人不敢抬头:“王爷息怒?我们在后巷看到云夫人的马车,应该是已经得手了,可是……可是半路又被人截去的。”
“查到是什么人吗?”李炎眉头一皱,没抓到薛冷玉,还赔了个得力助手,这一趟,着实让人窝火的紧。那白皙的面上,因为三分怒气染了一抹薄红,让人看了便能起怜惜之意。
黑衣人的头又低了一分:“还没有……”
说着话,黑衣人的眼角余光见李炎手指微动了动,不由的急忙道:“虽然没有查到是谁干的,可是那人出手狠毒,云夫人眉心中剑,一击致命。这样手法,必然不是李沐的人。”
这城里,难道还有新的势力。李炎的眉,皱的更紧。
见李炎一时没有说话,黑衣人也不敢说话,垂手站着,心里忐忑。
半响,李炎方才舒展了眉,柔声浅笑道:“其实……薛冷玉只要不是被殊离救去,有没有被我们抓来,也并不重要。你……依旧行动吧。若能除了殊离,那便是折了李沐的胳膊,算你大功一个。”
黑衣人听了这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敢流露出一点欣喜的神色,弯了腰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小巷内,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尸体,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负了薛冷玉,蹭蹭几下便窜了没影。
身后,只传来隐隐约约的对话。
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让我们来保持这样一个女人,也太大材小用了。”
另一个声音湿润中带了点轻笑:“现在知道发牢骚了,当时怎么没见你说一声不愿?”
低沉的声音顿了一顿:“你倒是心甘情愿?你倒是敢说一声不?”
湿润的声音里,也微微带了一丝解脱:“好了,别唠叨了,总算是可以交差了。”
薛冷玉的意识,这一路便明明灭灭,昏昏沉沉,一时觉得车轮滚动,一时似乎马背颠簸,经常的有些渐要清醒了,鼻子边又是一阵味道传来,便再度昏睡过去,偶尔的,能感觉到有人给她喂水,喂些药丸也不觉得饿,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这一觉很长、很沉,竟是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马车,终于驶进了另一个国家的国都。车轮颠簸在不是那么平坦的青石板路,晃的有些厉害,车厢内,薛冷玉无意识的发出了些声音。
“她又醒了?”马车前的车辕上,坐着两个男子。声音低沉的那个略皱了眉,伸手便向怀里。
另一个举手按住了他:“隗裕,这都快到了,别再用迷药了。”
虽然是为了避免麻烦,用迷药将薛冷玉一路绑来,是他们两人一致同意的主意,可是到了这里,冀行心里却不由的微微不安起来。
他们这迷药,虽然无毒,可是用的多了对人体毕竟有害。虽然他们只是接了命令一直保护薛冷玉,直到她有危险的时候便将她带回,并没有说明是用什么方法带回,可是他们这样,却仍是太草率了。
冀行掀帘进了马车,将薛冷玉扶起靠在车壁,皱眉看了她。
薛冷玉这脸,在路上她已经看了无数遍了,虽然是算的上绝色美女,可也没有美到惊为天人的地步,便是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这女子,怎么会如此让人迷恋。
还真不敢便这么将薛冷玉带到他面前,冀行从怀里拿了另外的药物,放在薛冷玉嘴边,单手捏开她的下巴,往里轻轻一推,药丸便咽了进去。
这药丸效果快,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薛冷玉便在摇晃中睁开了眼睛,很是迷茫,睁了,只觉得阳光刺眼,想要抬起胳膊来挡,却觉得手臂酸软使不上力,便不由的再闭了眼。
缓了一缓,再慢慢睁开,眼前一切,渐渐清晰起来。
面前,盘膝坐着面色湿润的男人,表情玩味地看着她。
虽然是醒了,却是感觉止不住的一阵眩晕,薛冷玉努力握了握拳,抬起手臂抚上自己额头,使劲的在鼻梁上捏了捏,感觉四肢都没有一点力气,思绪一点点恢复,脑中空白被填上,薛冷玉慢慢的想起了自己临昏过去那一幕。
“醒了?”冀行看着薛冷玉从昏迷中渐渐清醒,眉心皱成一团,似在回忆。
不禁开口道。
薛冷玉循着声音,再抬起脸看了他嘴唇动了动,有些虚弱的吐出几个字:“你是谁?”
最后一幕的记忆里,杀了那个云夫人,迷昏自己的,该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吧。可是……他又是谁。他抓了自己,又有什么用。
冀行笑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你一会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我想见的人?”薛冷玉脑中第一个冒出的,便是殊离的名字,随即自己否定了,不禁追问:“是谁?”
冀行正要答话,马车外传来一阵喝问声,便朝薛冷玉笑了笑,探身坐了出去,薛冷玉又听见外面有人的对话,似是有些日子不见的熟人之间的闲聊,说着终于回来了,辛苦了之类。
薛冷玉听了几句,脑中晕眩又深,只得再闭了眼,靠了休息。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一路一直被迷药控制着沉睡不醒,只以为是那次迷药药力尚未退却,才会如此。
冀行和隗裕并不知道薛冷玉在车厢里又浅浅的睡了过去,心里还在想着,早知道这姑娘如此安静,也不用他们那么麻烦。
车子被一路放行,直接驶进了宫殿,从偏门进去皇帝的寝宫,到了殿外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听一群脚步仓促声,马车缓了缓,转角处,依然是有人疾步走来。
冀行和隗裕远远一看,一袭黄衣进入了眼帘,连忙的跳下车单膝跑在地上:“微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展风颂一面说道,一面大步走近马车,掀着帘子问道:“人呢?”
这话已经不需要回答了,展风颂说着话,自己已经掀开车帘,车厢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动不动,似是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展风颂心中一酸,低身便去抱她,震动中薛冷玉双略睁了眼,看见他的脸,眸中迷茫之色更深,努力抬手触了触他的脸,似是要确认一般,手伸到空中,却是无力垂下,喃喃道:“展大哥?我一定是在做梦……”
脸一侧,又在他怀里睡去。
展风颂眸中神色一暗,视线冷冷的看了两人:“她怎么了?”
冀行和隗裕察觉展风颂不悦的神色,心里一慌一起跪下:“回皇上,我们怕薛姑娘路上吵闹危险,便给她用了迷药。”
展风颂面上神色略晴了些,眉心却又再皱起。冀行察言观色,连忙道:“已经给薛姑娘服过解药了,应该很快便会醒来。”“恩。”展风颂终于淡淡的答应了,也不让两人起来,低头看了看怀中女子,大步走向自己寝宫。
跟随的侍卫连忙的让了路,待展风颂走过了,才紧随着后面而去。
冀行和隗裕却还跑在原地,脚步声走远,两人互相对望一眼。
冀行苦笑:“我就知道会这样,要是刚才薛姑娘是活蹦乱跳跑过去的话,只怕我们就有赏了。”
隗裕冷笑一声:“跟着她这么几日,你难道看不出她是什么性子。要是我们不这样,只怕是路上她怎么也要找了机会逃跑。万一再出了什么差错,那我们岂不是更惨?”
冀行微闭了眼:“你那迷药药效,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清醒。”
“还要两三个时辰吧。”隗裕道。
“哎……”冀行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走进寝宫,将薛冷玉轻轻放在自己床上,拉上锦被盖了,展风颂细细凝望半睡眠中的小人,只觉得比起离别那日,又憔悴了不少。
心中隐隐作痛,不自觉的伸手在她面颊轻抚,薛冷玉似是不耐,微侧头想避。
展风颂动作一顿,收回手来,头也不回的吩咐道:“替薛姑娘准备沐浴更衣。”
这一路风尘,冀行和隗裕虽然忠直,只怕是绝对不会想到照顾女孩子的那些事情。
“是。”立刻宫女应了,便要往外走。
“等等。”展风颂叫住了她们:“以后薛姑娘饮食起居,都在这里,与朕一般。”
宫女一愣,心中惊异无比,面上不敢有一点怀疑,低头应了是,便转向侧室。心里忐忑,不知这薛姑娘是什么身份,竟然可以让展风颂说出这样的话来。
寝宫侧室,是由外引的温泉水沏的池子,自从掌了大统登了皇位,除了展风颂,还没有什么人在此沐浴过。便是妃子一类,也从无此特权。
宫女们自去忙碌,展风颂看着薛冷玉不醒,心里有些烦躁,取了些凝神的药物,在她太阳穴上轻轻揉着。
阵阵清爽的感觉从头上传来,薛冷玉缓缓清醒,眼皮很重,半睁了,却撑不住,又闭上。
“冷玉……”展风颂轻声唤着。
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薛冷玉又努力的睁了眼,看见刚才梦中见到的人,眨了几眨,方才看的清楚了,红唇轻启,不可思议的吐出三个字:“展大哥……”
无论如何,薛冷玉也不会想到,自己一梦醒来,见到的人,竟然会是展风颂。
薛冷玉转醒,展风颂面上一喜,却见她仍皱了眉,知是难过,心中内疚:“都是朕不好,只想着冀行和隗裕武功极好,却没想到他们都是粗人,也不会照顾女子,这几日,你受苦了。”
薛冷玉脑中各种纷杂记忆纷纷复苏,头上虽还有些许晕眩,却是什么都想了起来,激动一把抓了展风颂的手臂,面上欣喜道:“展大哥……你回来了?”
宫殿两侧侍卫见薛冷玉动手抓展风颂,纷纷一阵紧张,手上按兵器,随时准备动手。
展风颂却是伸手覆上薛冷玉的手背,柔声道:“冷玉,你现在是在朕的宫中。”
“朕的宫中?”薛冷玉不明所以的重复着,重看向展风颂,却是犹如被点了穴道一般,定定的说不出话来。
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薛冷玉思绪多少有些迷茫,当看见自己面前之人是展风颂的时候,欣喜不已,眼神只是死死的盯在他脸上,并未移动。如今对她所说宫中迷茫不解,才惊觉发现,面前展风颂,穿了一身明黄长衫,衫上,金丝线绣着五抓金龙。那面上仍是温柔的神情,却没来由的多了一点威严如神般的感觉。
2楼
心中又是一惊,转头看自己四周,这高檐屋宇,雕梁画栋,从大门至两侧站着整齐侍卫,宫女……
展风颂不说话,微笑看着薛冷玉,等她自己从惊愕中慢慢的恢复过来。
那时,他不敢对薛冷玉敞开心扉,因为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有个不堪的过去,怕是不但给不了幸福生活,有朝一日,还会给她带来无边祸事。
可如今不一样了,展风颂微微笑着,冷玉,既然殊离给不了你安宁生活,那么便让我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无比权势,还有我这一生的宠爱。
薛冷玉的目光在巡视了一圈之后,又回到床前男人的脸上,目光这中,平静淡然无存,出口的声音,也多了丝颤抖:“展……”
薛冷玉一个字出口,却是再也说不下去。急忙的打住了,有些为难的望着他。
这衣服,这环境,无疑都昭显了眼前这人的身份,好就算是再不懂事,也知道黄色龙袍,只有一国之君才敢上身。那么展风颂身份,也就显露无疑,她这一句展大哥的称呼,便无论如何的喊不下去。
自己算是什么身份,岂能直呼皇帝姓名?
一直以来,薛冷玉都知道展风颂定然有个非常精彩的过去。自己脑中,也曾想过无数可能,高官、豪门、大侠、甚至江洋大盗,死刑犯人。可是却从来,没有半点的和一国之君联系在一起。
皇帝这个概念,在薛冷玉脑中是个遥远的不能想像的存在。就犹如星星月亮,只是知道,却是根本不可想象。
见薛冷玉如此神情,展风颂微微一笑:“朕,便是韶吴皇帝。冷玉,你如今,是在我宫中。”
薛冷玉心中一颤,胸口又是一闷,不禁眉头一皱,伸手抚住。那迷丨药力量,还未完全消散,这些日子也没有好好进食,如今身子虚弱,此时受了如此大的惊吓,身子有些摇摆似的坐不稳一般。
展风颂心中泛酸,扶了她肩,柔声道:“用些清淡饮食,淋浴更衣了再休息?”
薛冷玉心里虽是无比震惊,可是看了展风颂面容,却是与以往不差的温和柔顺,身上难过,心里委屈,眼睛一酸,竟是溢了泪水出来。
“怎么了?”展风颂面容微僵,犹豫间抬手抹了薛冷玉脸颊泪水。那柔软触感,让他心中某种感觉,软软的弥漫开来。
离开薛冷玉这数十天里,他经历了多少浴血之战,敌军厮杀,终于坐上了这高高皇位。不论对着任何人,心都有若坚冰一般,而只有现在,在薛冷玉面前时,他才能想起在石墨村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
他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唯一一段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用互相提防,虽然也有劳累,可是那劳累,却是那么的踏实与安心。
薛冷玉摇了摇头,心中酸涩,看见展风颂,竟是感觉看见亲人一般,想要在他怀里大哭一场,却是知道不能如此,压抑了伤感,心中一抹思绪闪电而过,抬了头急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怎么称呼,便索性略了称呼,而看展风颂如今神色,想来也没有打算自己面前摆架子身份。想着展风颂过去种种,怎么也觉得他应该是个仁慈和睦的好皇帝,心里不由的一宽。
展风颂道:“那日朕的手下找到了朕,替朕打散脑中淤血恢复了记忆。朕临走时,不放心你,便留了侍卫随身保护,如今你有危险,他们便将你带了回来。”
原来如此。薛冷玉心中感激展风颂如此细心。
却是感激之后,不由疑惑:“为什么要把我带来……我有危险,救了我不就行了?我……”
对着展风颂,薛冷玉说不出口,那边,还有殊离在等着她,自己这样突然的失了踪,殊离岂不是要急坏了。还有薛父薛母和倾国倾城的一干众人。
展风颂缓缓道:“朕对殊离说过,若是他护不了你的周全,朕便要将你留在身边。”
“开什么玩笑!”薛冷玉脱口而出,随即想到展风颂的身份,不由的捂了嘴,怯怯看了一眼, 见他没有发怒,强笑道:“我……我怎么不知道这事情。”
“在你被罗十三抓去的那一晚。”展风颂道:“冷玉,朕可以容忍你身边那个男人不是自己,可是不能容忍你有危险。朕之所以甘愿离开,是因为知道殊离会全心待你,可是如今,他自身尚且难保,只会将你带进更危险的境地,朕……不能容忍。”
薛冷玉心里一紧:“殊离现在怎么样了?”
展风颂既然如此身份,必然知道莫国现在局势,便是不知殊离如何,派人打探一番,也应该不为难。
展风颂见薛冷玉说到殊离,眼神中焦急之情毫不掩饰,不由的眼眸一暗:“他累你如此,你还那么关心他?”
如何看不出展风颂的不悦,薛冷玉皱了眉,不知该怎么回答。殊离是她愿意共度一生的男人,也不是自己情愿的将她扯进危险之中,又如何能不惦记,如何能不关心。
心里一急,头又是一阵眩晕。
些微的脚步传来,一行宫女姗姗而来,端着各类饮食。
展风颂转脸看了,面色稍缓, 示意将东西在桌上放了,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先吃些东西。”
虽然饥饿感觉并不明显,可薛冷玉能感觉到自己身子虚乏无力,知道确实是要好好补充几顿,可是心里对殊离郁结难解,揪了展风颂要起身的袖子,低低道:“皇上……请您告诉我,殊离他,现在究竟是怎么样了?”
薛冷玉那声音,从骨子里透着虚弱,想硬下心来回绝,想硬下心来给个让她彻底死心的答案,可展风颂心中终究是不忍,道:“他现在安全无虞,朕将你带走,也给他和倾国倾城的人去了消息,你不必担心。”
薛冷玉心中一宽,展风颂对自己,终究还是那样的体贴细致,便是心里再有不愿,还是不忍自己难过。
见薛冷玉瞬间缓和的神色,展风颂心里虽然不快,却还是亲自掀了被子扶了她下床,压抑了情绪道:“少说话,先吃些东西。”
他这话说的虽不准确,却也没有骗她。
殊离此时,人虽在莫国大牢,可是有李沐力保,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有危险。而自己将薛冷玉带走,也确实是事后知会了倾国倾城。
“恩……”薛冷玉心里对展风颂,还是维持着那时的印象。如今见他虽已是如此高高在上的身份,却是对自己没有一点脾气,心里安稳,根本就没有想得他会是个什么样强硬的帝王。
接了展风颂递的碗筷,薛冷玉也不客气,就着桌上各色菜肴,一气吃了两碗米粥,这才放了筷子,舒服的叹着气,只感觉是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吃过饭了。
对自己这几日的行踪,薛冷玉印象里迷糊的很,此时却也没有心思深究,便不急着去想。
展风颂满眼溺爱的看着她,直到碗放下了,方才伸手取了一边宫女捧的湿巾,与她擦了嘴角稍微的油迹。
薛冷玉吓了一跳,连忙自他手里拿了巾帕,一边擦一边讪笑:“我自己来就行了……呃……皇上”
这动作太过亲密,便是她自己也觉得和展风颂关系非同一般,可是即使在倾国倾城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他们之间,也没有到如此关系。能感觉到展风颂的浓浓情意,此时自己又是在他的国家,可不能有一点让他误会的地方。
皇上这称呼喊出了口,还是难过。就像是你一个熟识之人,猛地改了名字,总要有一阵子的不适应。
展风颂却是比薛冷玉还要不适应,眉心微皱,明白有这个身份横亘,薛冷玉是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露出灿烂笑容,不禁开了口道:“冷玉……你还像以前那样唤便可,听你喊皇上,只觉得太生分了。”
“不太好吧。”薛冷玉犹豫。就算她不是这个国家之人,可是这个年代却是等级身份大于一切,即使是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入乡随俗,也没有那么随便的道理。
展风颂却是一笑:“朕说好便好,谁敢说一个不字?”
要说逾距,自己将薛冷玉抱进寝宫,与她同桌吃饭,这哪一点在宫里,不都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两边侍卫宫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只怕是现在心里,都已是吃惊的快要崩溃了。
薛冷玉想不到那么多,看着展风颂如以往般的笑容温和,也便笑道:“那好,那我还当展大哥,是以前那般。”
展风颂便又笑道:“这样甚好。”话题一转:“坐了这么久的车,想来不舒服,先去沐浴更衣,我这寝宫里有温泉,泡个热水澡,会舒服一点。”
说到洗澡,薛冷玉顿时觉得浑身都难过起来,有些渴求的目光看了展风颂,只听他道:“来人。”
顿时,几名宫女倾身上去,垂首待命。
展风颂道:“服侍薛姑娘去沐浴。”
“是。”宫女低首应道,到了薛冷玉身边,躬身道:“薛姑娘,请随奴婢来。”
薛冷玉连忙道:“不必不必,带我去,我自己洗就行。”
展风颂道:“到了朕的宫里,哪里有让你自己动手的道理,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便罢了。”
薛冷玉再看一眼展风颂,也不坚持,确实,自己现在是在他宫中,要是跟他太客气了,好像是和他有意生疏一般。虽然有些生活自己并不适应,可是宫里习惯便是如此,也就不再一味拒绝。
跟着宫女转进侧门,再过了一个房间,只觉得气温徒然上涨,放眼望去,只见对面屋里,有淡淡雾气散出,走了进去,薛冷玉不禁瞪大了眼,这屋子比一般屋子要大上许多,门后便是屏风,屏风后面,一个有着接近十来平方的水池,池底及四周,均用白色大理石砌在,池中雾气袅袅,应该便是从外面引进的温泉。
沐王府中,便只是天然的温泉露天圈了起来。到了这展风颂宫里,却是盖进了室内,这档次不一样,还就是有些差别。
薛冷玉感慨着,宫女在身边低低道:“薛姑娘,奴婢服侍您更衣。”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薛冷玉连忙道,探头往屏风外望了望,门关着,想来这宫里,自己有展风颂罩着,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便安心的除了衣衫,由着侍女接了放起来,抬腿迈进水中,舒服的轻轻叹了口气。
薛冷玉趴在大理石的边缘上,因为温泉常年浸泡的原因,那石壁并不寒冷,薛冷玉将身子沉在水中,惬意无比。
宫女在一边卷了袖子,拿着软巾道:“奴婢服侍薛姑娘沐浴。”
“不用了。”薛冷玉连忙伸手想要接过来,一群人看着自己洗澡,这就够奇怪的了,就算都是女人,让这么多人在自己身上揉来揉去,那也很难过。
宫女面色一紧,竟是齐齐的跪了下来:“薛姑娘,奴婢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薛冷玉吓了一跳,又不好出来扶起她们,赶紧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几个宫女犹自跪着不起:“薛姑娘……”
“你们没有做错什么。”薛冷玉无可奈何:“是我不习惯而已,我以前都是自己洗澡,忽然多了这么多人,我觉得奇怪而已。你们都起来吧,别动不动就对我跪,我也就是个一般老百姓,什么权利都没有。”
能得到皇帝如此对待,还是一般的老百姓吗?宫女们心里说什么也不信,嘴上却是道:“谢谢薛姑娘。”慢慢的站起身来。
薛冷玉见她们都起来了,松了口气,伸手取了软巾搭在头上,在水里晃悠晃悠,心情放松,随口道:“展大哥……就是你们皇上,他一定是个好皇帝吧,我真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世上,竟会有如此和蔼的皇帝呢。”
宫女们听了薛冷玉的话,浑身都是一颤,急忙的低了头。不敢说是,更不敢说不是。
薛冷玉泡在水中中,微闭了眼,没有看见宫女们发青的脸色,虽然没等到回答,却也不奇怪。这话说出口,便觉得自己好像又有些随意了,这皇帝如何,好也罢坏也罢,这些下人应该都是不敢说的。
天然温泉水温不会冷却,薛冷玉在水中泡的昏昏欲睡,宫女们在一旁站着动也不敢动,不过想来是站习惯的,都没有一点反应。
昏昏欲睡中,只听见门吱的一身响,薛冷玉直觉的抬起头来看向门口,又听门外有人道:“皇上。”
随后,是展风颂低低的应一声:“恩。”
薛冷玉心里一慌,赶忙沉了下去,只留下脑袋在水面上。
“展大哥……”薛冷玉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展风颂明知道她在沐浴,这个时候进来,想让人往好里想也不容易。
难道真是因为做了皇帝,到了他的地盘,便也开始想要予取予求。
展风颂却并没有转过屏风,只是隔着屏风道:“冷玉,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薛冷玉见展风颂站定了没有走过来的打算,心里稍稍的松了些,却奇道:“我有什么事啊?”
“没事就好。”展风颂道:“你先前中了迷药,朕怕是这里闷热,你会不舒服。”
薛冷玉心中,顿时和水中一样温暖起来,笑了道:“我哪有那么脆弱,真的没事的。”顿了一顿,又有些窘道:“展大哥,你能不能先出去啊。”
就算是隔着屏风,就算是知道这里雾气迷蒙什么也看不到,就算相信展风颂是个正人君子,可薛冷玉毕竟是光裸着身子,对着一个大男人,心里还是不踏实。
薛冷玉话一出口,周遭宫女们脸色一变,飞快的抬头看了她,又再迅速的低了下去。
“好,朕马上出去。”展风颂道:“还有事情要跟你说,朕有事情要外出一下,你就在寝宫里休息,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她们去做。”
“好。”薛冷玉道:“我知道了,展大哥你尽管去忙。我不乱跑。”
展风颂应了一声,再没有留下的理由,转身出了门。在门口略站了站,才大步离开。
走进浴池的刹那,展风颂的眼睛便死死的盯着屏风,明知道什么也看不见,却是不愿意移开一点目光。想象着池中的薛冷玉是怎么样的娇躯舒展,一片春光,下腹热流涌动,用尽了全部的毅力才压制的自己没有冲了过去。
他不但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是个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不曾控制自己欲望的男人。如今心爱之极的女子便这么近在咫尺,却是不能看不能碰,这对他来说,是何种的煎熬。
自然,他也可以毫不犹豫,毫无难度的要了她,可是那样……无异于将她永远的推开。那么长时间的相处里,展风颂比谁都明白,薛冷玉绝不是得到了人,便能得到心的女子。
侧耳听着展风颂离开的脚步,薛冷玉心里又舒缓下来,再泡了一会,直到感觉皮肤都皱了起来,这才从水中出来。宫女急忙的拿了宽大的干巾替她裹了身子,擦了头发,随后拿了崭新的衣物,替她穿上。
白色绣花的长袍,样式简单利落,布料入手却是柔软舒适,想来不菲。展风颂如此身份,自然什么东西都是极好的。
薛冷玉也就乐得享受,任由宫女们穿上衣服,随口道:“这衣服我穿,还挺合身的呢。”
宫女笑道:“这是皇上专门为姑娘准备的衣服,自然是按照姑娘的身量来的。”
“我的衣服?”薛冷玉一愣,随即想起。自己这一路过来,展风颂自然早就得了消息,他那样一个细致的人,便是给自己备了生活用品,也不奇怪。只是这里里外外的衣服尺寸都如此契合,不由得耳根一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好在这里还有些水雾迷茫,看的不真切。
梳妆妥了,薛冷玉回到殿中,展风颂已经没了人影,只有一排宫女太监站着。
看了看门外,天已经有些暗了,想来该有六七点钟,不过自己才吃了饭,并不觉得饿。
闲来无事,还没见过真正的皇宫,便在殿里转了一圈,看了亦岁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宫女,不禁一笑:“我随便走走,不出去,你们不用跟着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宫中规矩太多,还是皇宫本就是如此森严的地方,薛冷玉只觉得这些宫女下人,都拘谨的很。
宫女低首应了声走,不敢再跟,可是视线范围所在,还是不停的跟着她。
薛冷玉无奈的暗自摇头,只能由着她们盯,总觉得好像是防着自己偷东西一样,那感觉十分奇怪。看了一时,终究无趣,在桌子边坐了,随口道:“你们知道展大哥做什么去了吗?”
宫女脸色一白,垂首道:“皇上的事情,奴婢们不敢过问。”
皇帝去做了什么,交代了也就罢了,没有交代,谁敢多问一句。
薛冷玉无奈,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头转的幅度大了,还有些不适,便道:“我想睡一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宫女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是,上前将被褥掀开,便要服侍薛冷玉脱鞋更衣。这虽是皇帝的寝宫,平素没有妃子在此过夜,可是薛冷玉是展风颂亲自抱进来的,而且一进来便抱在了自己床上,想来她身份非同一般,她们也就不敢多事。
薛冷玉察觉宫女意思,急忙的阻止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脱衣服就行了,你们先出去吧。有人在,我睡不着。”
看薛冷玉并不是嫌弃她们的样子,而是真的不习惯于此,并不像是一个豪门出身惯了人伺候的女子,宫女们也就不勉强,和两旁立的待卫一起,行礼退了出去。
大门关上,屋里顿时阴暗了下来,薛冷玉想着展风颂不知何时回来,便也没有脱衣服,只是除了鞋袜便钻进了被子。
床十分的大,薛冷玉刚洗了澡,身上也舒服,惬意的伸展了四肢。本来想着躺一会等展风颂回来,不知不觉的便睡了过去。
展风颂忙了半夜回来,远远的看见下人都站在殿外,心里一紧,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展风颂皱眉道:“薛姑娘呢?”
宫女躬了身道:“回皇上,薛姑娘在屋里睡了,嫌奴婢们在,睡的不安。”
展风颂放了心,这才舒展了眉,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进了大厅。转进内室,视线所触,那宽大床上,锦被卷上一团,不禁眼神中多了一丝暖意。
虽然在这位子不过数日,可是这宫中,已然不乏女人。只是后宫佳丽,都想着各种办法,使着浑身解数讨好承欢,何曾有人会将如此自然不加防范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
薛冷玉这一觉却是睡的香甜,对展风颂是完全没有保留的相信,心里没有一点负担,温暖还带着微微香熏的床枕被褥,让她在睡梦中神色也安详宁静。
这天气有些热了,不禁伸腿踢了被子,手臂往外一伸,半个身子便露了出来。
这么大了还踢被子,展风颂微微笑着摇摇头,轻手轻脚的替她将被子拢了,拿起她胳膊,小心的放进被里。便是初夏,这夜里还是凉的。
展风颂脸上那温和宠溺,手上小心的动作,从不曾有过的深情流露,使本就俊美不已的脸孔更添了万般迷人神色。看的身边下人一阵失神。
毕竟是身在异地睡的不沉,虽然展风颂的动作够温和,薛冷玉还是醒了,看见展风颂正坐在床边。迷迷糊糊的道:“展大哥,你回来啦?”
“吵醒你了?”见薛冷玉转醒,展风颂歉然一笑。
薛冷玉毕竟这些日子一路都是在沉睡当中,并不缺觉,如今迷药解了,又吃了睡了,精神竟是很好,揉了揉眼便觉得没有什么困意,坐起身笑道:“没事,我睡好了。”
“身上还难过吗?”展风颂道。
薛冷玉知道展风颂指什么,转了转头,再摇了摇,展颜笑道:“真的没事了,一点也不晕了。”
“那就好。”展风颂道,下一句却是扭头对了门外:“让他们起来,回去吧。”
“是。”门外待卫听了,应着走远了。
薛冷玉不解道:“什么事情啊?”
她醒了,便让人家起来,这什么意思?
展风颂道:“送你回来的人,还在外面跪着。”
薛冷玉不禁讶异:“从……从下午到现在?”
展风颂淡淡道:“虽然朕没有详细吩咐,可他们这样对你,也一样要罚。跪几个时辰,不算什么。”
这样丝毫不将别人当做一回事的话,薛冷玉真的怎么也不相信会从展风颂的口中说出,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展风颂见薛冷玉诧异微愣的神情,心里略有一丝明白,却没什么好说,只是道:“再睡会儿?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这么早,起来也无事。”
他的温和隐忍,他的极力压抑,都只能是为她。素日里冷酷凌厉的手段,却是不可能为了什么改变。
薛冷玉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展风颂是一国之君,怎么管理手下,自然有他的方法。自己确实不好多说。想着宫女们小心谨慎的行为,薛冷玉心中一紧,犹豫道:“展大歌……你……你平时对下人很严厉吗?”
不知怎么的,薛冷玉突然想起那日在林中,给她看的那一身伤痕和慕容浩泽对自己下手时,身上溢出的杀气。不知道这展风颂,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展风颂微微想了想,不愿回答这问题,却是道:“冷玉,不管朕是什么样的皇帝,在你面前,永远都不会改变。”
这话,说的深情款款,气氛便有些奇怪了。展风颂的声音低沉的染着浓浓情愫,看着薛冷玉的目光,也专注起来。
展风颂的心,薛冷玉是早就知道的,此时听展风颂如此赤裸的表白出口,心里不禁的一阵紧张。这情这景,和那日在倾国倾城又是不一样。
倾国倾城毕竟自己的地方,有那么多人在,可以有恃无恐,可是这里却是展风颂的寝宫,自己没有一点优势,万一他要是动了什么心思,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也哭不过来了。
“展大哥……”薛冷玉讪讪笑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
这后面的话,实在不知道怎么出口。可是她想,即使自己没说出口,展风颂,应该也是知道的。展风颂一直,不是都知道吗?
见薛冷玉面部表情瞬间僵硬,展风颂不想客观就将两人气氛弄得难堪了,于是换了一副柔和的表情,故意轻松道:“别想那么多了,在朕这里,你只管安心的住着便是,睡吧,朕忙了一天,也要休息会儿。”
“恩。”薛冷玉见展风颂不再纠缠于此,轻松了下来,身子却又瞬间绷紧。
自己现在待得,好像是展风颂的寝宫,那么身下,便是他的订,展风颂这话的意思,该不是要和她一起睡吧。
“怎么了?”展风颂随便说出的话,自己尚未想的那么深远。
薛冷玉尴尬笑道:“那我不打扰你的休息了,你让人给我安排个客房呗。”这离天亮,也没有一会儿了,展风颂忙到此时方能休息,可见做皇帝,也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展风颂眼中笑意一闪,总算明白了薛冷玉为什么紧张了,这大半夜的,自己跑来人家床前说要睡觉了,也难免姑娘心里不安。
“你安心睡吧。”展风颂站起身道:“朕去书房休息。”
“那多不好。”薛冷玉掀了被子便要下床:“我怎么好霸着你的地方。”
自己算是什么人,霸着皇帝寝宫,把皇帝赶在书房里睡,这也未免说不过去。
展风颂要往外走的步子一顿,自语道:“那倒也是。”
薛冷玉不明他的意思,正愣愣的看了他,只见他向周围下人挥了挥手,“朕要休息了,你们退下吧。”
“是。”宫女太监们应了,倒着退了出去。
看见他们的步子,薛冷玉脑中,顿时想起当日宁卿派来服侍的侍女,也是这般的礼节。看样子,那薛宁的夫人,真的也是王公贵族的子弟。
宫人全部退了出去,轻声将门关上,薛冷玉回了神来,心中又是疑惑,不禁开口道:“展大哥……”
都走了,你不走?
展风颂笑笑,走到床侧一边的软榻上坐下:“离天亮也没多久了,朕在这靠会儿就行了,你也再睡会儿吧。”
“啊……”薛冷玉瞪大了眼,却见展风颂也不脱外衣,只是脱了鞋便径自的躺上软榻,拉上锦被将自己盖了。那修长的身子仿佛是很委屈的挤在上面,就像大人玩着小孩的玩具。
展风颂见薛冷玉望了他,不禁解释道:“朕今天下午将你留在寝宫,其实现在想来,有些大意了。这宫里……”
展风颂顿了顿:“从明日起,你便跟在朕身边吧.”
“不用了吧。”薛冷玉听到展风颂这么说,忙道:“展大哥你这么忙,我怎么能总是缠着你。”
“不碍。”展风颂道:“你跟在朕身边,也碍不了什么事。倒是把你一个人丢下,总是心里记挂担心,反而不好。”
要不是因为薛冷玉在他寝室休息,他今晚也就在书房通宵了,哪里还会回来眯这一会儿。
“可是……”薛冷玉虽然对一个皇帝的生活感到很有兴趣,可是看了这么多古代小说,知道伴君如伴虎,宫里的生活,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让薛冷玉再说可是,展风颂不容拒绝的道:“朕说没事就没事,如今这朝中,有些不好说的事情,跟在朕的身边,朕自己能保你安全无虞,也才放心。”
薛冷玉就更说不出话来了,展风颂这话的意思,是他的国家出了问题,所以并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任何一处,怕是会有人,因为他而伤害她。
“睡吧。”展风颂 看了睁着迷茫大眼的薛冷玉,淡淡一笑:“相信朕,什么都不要多想。”
便是再有滔天祸事,我自会保你周全。
薛冷玉见展风颂脸上,淡淡有些倦意,看着天眼见着就要亮了,不禁也为他感到辛苦。想着如今半夜确实不好争论,不管有什么事情也可缓缓再说,便点了头将自己裹进被子。
便是自己这个时候不困了,也要让展风颂安心的休息一会儿
。
展风颂见薛冷玉顺从,也就安心,两手枕在头下,闭了眼睛。不一会儿,便发出沉缓的呼吸来。他也确实累的很了。
薛冷玉睡不着,歪了脑袋,借着屋里柔柔的灯光看着展风颂的侧脸依旧是初见那日的线条明朗,线条柔和,可也许是环境的原因。灯火忽明忽暗,展风颂的脸竟是在阴影里,有些看不清楚了。
薛冷玉轻轻叹了口气,她便是再相信展风颂的为人,再是知道他对自己绝无恶意,可毕竟如今成了一国之君,地位天差地别,又如何能完全把他当做当年那个邻家大哥一般的男人。
薛冷玉这些天已经睡得足够了,后来便一直没有睡着,只是闭眼想着各种心事,直到窗外明月楼下,阳光初亮,再看了展风颂,想着做皇帝的,早上什么时候才会起来。
却不料,展风颂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在榻上缓缓的睁了眼睛,便条件反射的看向了她,四目相撞,两人都是说不出话。
气氛有一刹那的尴尬,薛冷玉随即笑道 :“展大哥,你醒了?”
展风颂也笑了笑,却是道:“这数十天,朕都在想,若是哪天醒来便能看见你,那有多好。”
进了皇宫,展风颂的说话便不再有以往的隐忍,而是时时处处都赤裸裸的感情来,薛冷玉实在不知该怎么回应。
她的心里,对展风颂自己是不排斥的,不但不排斥,而且是当是亲人朋友一般,在没有殊离的事情之前对他也有着好感。可是如今,和殊离的婚约已定,便是如今情形看来不得不延时,也没有办法再接受另一个男人的感情。
好在展风颂虽然坦白,却也并不逼迫,见薛冷玉不出声,也就笑了掀被下榻,大声道:“来人。”
只消一声命令,门便开了,门外等候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入,手里或端或捧着梳洗用具,走进殿里待命。
展风颂坦然,由一些人伺候着,换了衣服,梳洗妥当了,方对薛冷玉道:“朕出去等你,快些梳洗。”
薛冷玉笑笑,展风颂虽然恢复了记忆,好似比过去要强硬了许多,可是对自己时时的还是那么体贴细心。
因为害怕自己在他面前会不自在,九五至尊,竟然愿意站在殿外等她梳洗打扮,这也算是古往今来,难得的殊荣。
便是自己如今对他无心,女孩子难免的虚荣心还是作出,竟是觉得有些开心。
飞快的洗脸漱口,在宫女的坚持下,换了其实自己觉得并不用换的衣服,由她们挽了简单的发髻,薛冷玉便急急的往外走,展风颂都忙成这样了,可千万不能再给他找事情。
展风颂见薛冷玉出来,笑了笑,习惯的想抬手替她理下头发,却是又放了下来,
在倾国倾城的时候,因为大家 日日在一起筹划准备,朝夕相处,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避忌。薛冷玉又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有时难免的有些迷迷糊糊,反而是展风颂像个老妈子一样时时照顾着她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
展风颂的手,伸了又放下,并不是因为不愿屈尊降贵的折了自己的身份,而是怕她此时敏感的又多了心。
虽然这次,展风颂是说什么也不打算再放薛冷玉离开,可是却希望自己可以一点点的走进她的心扉。将她心里 的那个人,赶出去。
自身尚且难保,殊离凭什么能给薛冷玉幸福安定。
“走吧,冷玉。“展风颂不着痕迹的收回手,道:“朕还有事情和人商议,只能委屈你在书房用餐了。”
一步不落的让薛冷玉跟在自己的身边,这才让他心里安定。这宫里,如今虽然看似风平浪静,可到底还有没有隐藏的势力,又有谁知道。
“这不好吧。”薛冷玉道:“展大哥你有事情要谈,这……我能听吗?”
莫说自己这身子,还是莫国的人,便就是本国的人,军国大事,她一个女子,又如何能听。就算展风颂无所谓,他那些臣子能没有意见吗?要是因为这个而被安个祸国殃民的罪名,那也未免太冤了。
展风颂却不以为然,抬步就走:“朕的事情,没有什么好瞒你。”
便是他再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也不觉得这些事情有必要瞒着薛冷玉.在倾国倾城那一段时间大事小事经历了不少,展风颂看的也清楚,虽然有些事情上,薛冷玉确实能够提出一些非常独到,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的意见来,可是运筹帷幄,大局进退,她却是没有什么概念。
至于国家大事,只怕是根本就一点也不明白,何况,薛冷玉的身份,他后来也查过,和她说的并无两样,只是前面被薛父薛母收养之前是段空白,无迹可寻,不过那时只不过是几岁的小娃,根本就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然也没有办法有什么阴谋。
见展风颂抬了腿,薛冷玉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看出展风颂心里有事情着急,步子迈的很大,她便也只能在后面大步跟着,眼睛不时的左右摇摆,想看看这传说 中的皇宫,到底是什么样的华美高贵。
由于御书房便在展风颂寝宫的侧面,顺着花园绕了半圈地,也就到了。薛冷玉仰首看去,书房门口,似乎已是站了几个人在等着,其中有一个,好像还有些眼熟。
见展风颂出现,等在书房门口的众人纷纷跪下请安,展风颂挥手免了,带头进了房间。薛冷玉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此时尴尬的不行,仿佛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要把她剥开一样。
按这个架势,这里应该都是些朝中官员来商讨事情的,自己这样的跟在展风颂身后,算是什么?在他这些官员眼里,自己又算什么,说她不是展风颂的女人,谁信?何况在商量国家大事的时候还形影不离,怕是自己这名声,现在就已经难听了。
看向站在桌前的那个身影,薛冷玉皱眉凝思的片刻,终于想了起来,自己在迷迷糊糊的晕眩中,似乎是见过这个人,好像还说了几句话,不过当时自己头晕脑胀中,根本 就记得不真切。
翼行一早见到展风颂竟然带着薛冷玉一起出现,心里便是一惊。虽然昨日在交接之时,便已经感觉到了展风颂隐隐的怒意,知道了他对这女子的重视,可是 却还是没有想到,他会重视小心到一步也不放心离开的地步。
一向冷漠无情的展风颂,竟然对一个女人重视到如此地步,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好事。】
因为动了情,便是有了弱点。
薛冷玉也不假装矜持,目不转睛的盯着翼行看。在这异国他乡里,居然能让自己觉得面熟的人,说什么也要知道他是谁。
见薛冷玉一进门就盯牢了翼行,展风颂无奈道:“他是翼行,便是将你从莫国送回来的人之一。”
对于翼行他们用这样的方法将薛冷玉带回,展风颂心中也是怒气不轻,可是不管怎样,翼行也是自己的得力手下,如今薛冷玉身体也完全好了,也让他们跪了大半个晚上,总不能为这个再做惩罚。
展风颂这一句话,薛冷玉心里恍然,原来是他。
薛冷玉一想起来,目光里就多了起恶狠狠的气势,就是这个男人,让自己昏昏沉沉了那么多天,她虽然不知道而在的迷药是什么成分,可是却知道这东西对人体没有什么好处,万一用过了量,把自己弄得痴痴呆呆的,那可怎么办。
这是一个大好女青年的前途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毁了。
翼行感觉到薛冷玉赤裸裸不友好的目光,微微别扭的转了目光看向窗外。
他并不怕薛冷玉 ,只是一来想着他们将她这一路迷晕过来,确实有些不妥,再者有展风颂在场,他也不敢对着她强硬,何况,跟一个女人斗气,也确实无聊。
见翼行转了视线,薛冷玉也便觉得毕竟展风颂在场,不好多表不快,免得他心里为难,干脆装便装到底,对着翼行福了一福,笑道:“冷玉那日危险,要多谢翼行公子相救,这一路护送,麻烦公子了。”
“薛姑娘言重了。翼行只是奉皇命行事,职责所在,不敢倦怠。”
翼行虽然意外薛冷玉的话,却还是不得不表面客气一番,也就面上带了那么一丝客气的笑容,回了礼。
展风颂如何看不出两人之间火药味浓重,却也无法,还是商谈正事要紧,只得对薛冷玉道:“冷玉,跟我来。”
领着她转过书房一侧的玉石屏风,那边,却是有桌椅有榻,桌上,还放热气腾腾的小菜清粥糕点之类。
展风颂道:“你便在这里用早餐吧,我还让人找了些闲书,打发打发时间,等我事情都办妥了,再来陪你。”
难得展风颂如此时候,还将自己的事情想得如此周到,薛冷玉忙道 :“展大哥你尽管去忙,不用招呼我的。”
展风颂笑笑,也不多说,由着薛冷玉在内室自便,转出屏风,面上那一抹温和之色瞬间无影无踪,冷冷的对书房众人道:“现在局势如何?”
众人互看一看,一时不敢说话,这样事情,有外人在, 如何能说。
都是一起的略带犹豫看了屏风里的内室。
展风颂踱到他那张宽大的椅子上坐了,挥手示意大家也都坐下。
这些,都是和他一路厮杀过来的亲信手下,如今他除了异己,登了皇位,这些人,自然也就封侯拜相,成了国之重臣。
“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展风颂目光也看向内室:“冷玉不是外人,不必防备。”
“可是……”有人还是不安,不禁脱口而出。
“我说不必便不必。”展风颂淡淡转入正题道:“楚王昨夜,是不是起兵了?”
“是。”一身书生打扮,看上去柔弱文人的叶藏回道:“正如皇上想的那样,昨夜三更,楚王在凉伊率领残部,和当地一伙被煽动起来不明所以的流民,打着维护正统,替天行道的幌子,举以旗号称要收复失地,重掌韶吴。还一咱大肆宣传,说皇上弑君篡位,谋杀贤良。”
“正统?”展风颂冷冷一笑:“朕也是韶吴的王子,怎么就不属于正统了。先皇偏袒,只想立那扶不上墙的展风扬,朕,不过是给了他一个改正机会,先帝若是能早明白一点,或许,朕还能容他一个安享受晚年。”
那冷色笑容中,隐隐一丝狠意。弑君篡位,那又如何,他替韶吴征战这数十年,平了多少叛乱,争了多少江山,一次次险些将性命丢在杀场,可最终换来的,问题是父王要立楚王为君,他那日终日沉醉是酒色财气中不成气候的弟弟。而他那弟弟,还用很不屑鄙夷的神色,告诉他日后要好好为国卖命。
展风颂冷笑一声,这国卖命,也就罢了,为他卖命,他还不配。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的出身卑贱,只因为他的母妃,是个不受宠的宫女,他这些年来的奋斗努力,便无用处。
而他们,一定是忘了,他这许多年的征战,早已握了国家大部分的兵权,早已在战场中,磨出了冷厉残酷的性格,也不知道他秘密的培养了自己的力量。去还妄想他会一如既然往的忍气吞声,替这不属于他的王朝卖命。对他这个父王,还抱着一丝期望。
薛冷玉 在内室吃着饭,翻着展风颂为她准备的那些新书,虽不特别在意,却是将屋外的那些对话一字不落的收在耳中。
听到他国中有人起兵时,薛冷玉心里便是一紧,想着难怪展风颂这些日子这么忙,原来是国家出了问题,不由的听得更仔细,再听到那人说了弑君篡位,而展风颂并不否认时,那心中惊愕,更是无可掩饰。
她一贯以为温和善良的展风颂,竟然是这样登上的皇位。而听他那后面说的话,竟然是杀了父亲,如今要灭兄弟。楚王展风扬,既然是这国中王子,该是他至少同父的兄弟。
薛冷玉拿着筷子的手,不由的都有了一些颤抖,中间的对话听的不清不楚,待到再回过神来,那边却是已近了尾声,只听展风颂道 ,朕便容他在凉伊再猖狂几日,等清了朝中余孽,朕要再领兵亲征,剿除叛党。
再那叫做翼行的男子的声音:“皇上,臣觉得,您实在是无必要亲自出征了,楚王不过是个酒囊饭袋,不足为患。”
“还是谨慎的好。”展风颂道:“楚王……毕竟也是个王。再是酒囊饭袋,他的身边,也还有些可用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在最后破了我们的包围,逃了出去。”
“不错。”叶藏道:“如今国中局势动荡,楚王。四处散播谣言也确实对皇上英明有所影响。我倒是想,皇上再领军出生,一方面自然是为了严肃清楚王余孽,另一方面,倒是也可以打起保卫皇室的旗子来,反正先帝已崩,内情无人知晓。做老百姓的,谁是谁非,还不都全是听的谣言的,那里会知道的那么真切。”
又再陆陆续续的说了行军布阵,地形战法之类的,薛冷玉听的一知半解,心里全是展风颂一时温和的笑意,一时冷酷的面容。看了满桌子的菜,食之无味的再吃了几口,终于难以下咽。
放了碗筷,看着桌子发呆,想着那莫国国中,此是不是是也正兄弟相残打的不可开交,殊离身在其中,又是不是能保平安。
展风颂在外,将诸事向大家吩咐的妥当了,等了都领命退了,再起身转进屏风,却见薛冷玉对着一桌子的菜在发呆,那桌上饭菜只是略动了几口,已经冰凉。
展风颂眼眸一冷,知道薛冷玉必是听了外面的谈话,所以心中惊异,不过,这些事情,早晚要她知道,所以也并不想相瞒。
薛冷玉听的声音,转头看向走进来的展风颂,想要给个笑容,可这笑容 ,去是怎么也扯不出来。
此时想想展风颂那一身伤痕,那伤痕背后,该是多少的鲜血和人命。
“怎么了?”展风颂故作轻松的笑着走到薛冷玉的身边榻上,和她并肩坐了。
不经意的身子一点触碰,薛冷玉条件反射的向后缩了缩,道:“没事……你们谈完了?”
“谈完了。”展风颂伸指在眉心处揉了揉,最近休息的极少,真是有些疲倦了。
“累了便去休息吧。”薛冷玉道:“你昨晚才睡那么一会。”
“你陪朕?”展风颂睁了眼看着薛冷玉,眉梢虽是轻佻玩味,可眼中,却是不可隐藏的一丝渴望。
薛冷玉被这话吓的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干笑道:“展大哥……你别说笑了。”
以前的展风颂若是说出这样的话,也许她还是当做玩笑笑骂几句,因为知道他是个善良温和的人,绝不会做出强人所难的事情来。可是如今却不一样了。可以弑父杀兄的男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薛冷玉望着坐在榻上,全身散发着凌厉之气的帝王,饶是再镇定,又如何能不怕。
那个在她心里等同温柔的男子,一下子来了这第一个转身,让她如何能够接受的了。
见面上掩饰不住的惊恐,展风颂微微的一点叹息,放柔和了声音:“刚才有外面我们的说些说话,你都听的清楚。”
薛冷玉连忙点头,自己又不是聋子,那样完全不避着自己的谈话,怎么会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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