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六章三战冰神(一)

  只是有件奇怪的事情,关千剑自己也没发现:他想在床上多躺一会。

  如果他发现这件事实,发现十几年来首次有赖床的念头,一定会狠狠责备自己。兴许还会脸红。

  心逸的笑脸遇见了寒冰,立刻随之冻结了。他觉得关千剑才是名符其实的冰神,他可以冰冻全天下的笑容。

  她本想开口说话,但她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太多了。因此,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

  如果一个活泼开朗爱说爱笑的女孩子突然沉默寡言起来,就像一朵红花突然变成白花,那她一定是在为某件事情烦恼,这件事还多半跟心上人有关。

  两个人共处一室,都不说话,免不了有点尴尬。关千剑先开口了:

  “你总说我答应别人的事情办不到,又说我是个无赖骗子,这话很让我费解。就算我像你说的这样不堪,但我近十年未与外界来往,真有这些毛病,你一个小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就因为这个错误正是你十年前犯下的。”

  关千剑不得不转回脸来重新打量心逸,“十年前?十年前你就认识我吗?”

  心逸第一次被心上人这样认真地端详,心中无比快乐,干脆俯下身,两手支頣,离他更近,让他看得更仔细些。她小小的脸蛋间,汇聚起一湖春水,在阳光下波光闪闪。

  关千剑的眼神却从她额角斜斜飞走,到了极远的地方,良久开口道:“哦,我想起来了。十年前,我遇到一个女孩子,才十二三岁,剑法使得很不错……我确曾答应她一件事:有缘再见,便要收她为徒。”

  心逸眉花眼笑道:“亏你还记得,你看我是不是比十年前更漂亮了?大家都叫我第一美人呢!”

  关千剑笑道:“看来你比我还自信。”

  心逸佯装吃惊道:“你又老又丑,难道也觉得自己是武林第一美男子吗?”

  关千剑道:“我指的不是容貌。”

  心逸道:“既然指的不是容貌,那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以你的长相,天下也就我会爱上你……”她说溜了嘴,这话出口,才想起一个女孩子,这样自承心事,太过没羞没臊,一张俏脸不断涨红,直逼熟透的蕃茄。苦恨说出去的话沷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万般无奈之下,想起来自己还长有一双腿,以手掩面,站起来飞奔而出。

  关千剑起床,与天机子一行会齐,在一座市镇用过早餐,浩浩荡荡向龙吟尖进发。

  三百里的路程,以关千剑的能耐,顷刻即到,但为了照顾大家,他只得不紧不慢跟着众人。即便如此,一个时辰之后,已在百里之外。

  心逸因为早上说错了话还在脸红,不敢与关千剑靠得太近,更不敢与他搭讪,只是走在天机子旁边。

  奔过一片旷野之后,前面是一片灌木林。将进林中,关千剑突然示意大家停步。

  千机子不解道:“有什么不妥吗?”

  关千剑抬手指道:“你看林中浓雾不散,腥味扑鼻,远远就觉得阴森森的,其中定有文章。”

  天机子面有忧色道:“难道冰神那老儿已得知关兄出山的消息,先在此处设伏?”

  关千剑点头道:“多半如此。倘若他这般看重在下,我们倒少费一番奔波。既承抬爱,我等不便绕道,进入林中之后,大家各自小心,冰神武功诡异阴毒,中者必死,若见势不对,保命要紧,先撤出林中,再徐图善策,千万不可逞一勇之气。”

  吩咐既毕,一行人飞奔入林。

  心逸跑到关千剑身畔,牵牵他的衣袖道:“你十年前说的,有缘再见,便收我为徒,我们果然很有缘,不仅再见,还得以并肩携手,对付冰神,你收我为徒的话还算不算数?”

  关千剑道:“自然算数,只要你诚心拜师,我一这会将一生所学,倾囊相授。”

  心逸却道:“可是我不想学你的武功,我也不想做你的徒弟。做了你的徒弟,矮着一辈,要听你的话,被你训斥,还不如你拜我为师,你听我的话……”

  关千剑沉下脸来叱道:“胡说!”看来别人还没拜师,他先端起了师父的架子。

  心逸调皮道:“你敢不答应?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说得全天下都知道,说你言而无信,是个小无赖,大骗子,因为我长得漂亮,曾答应拜我为师,可是事到临头又不认帐。”

  关千剑知道她小孩子天性,专受胡搅蛮缠,不咸不淡道:“大敌当前,不要淘气,专心迎敌。”

  心逸剔眉瞪眼骂道:“好个无赖家伙,怎么说话的?敢说为师淘气,真是没大没小!”

  关千剑苦笑无语,回头对天机子使个眼色。天机子人老成精,立刻会意,对心逸道:“心逸姑娘请移玉步,老朽有句要紧话对你说。”

  长辈召唤,心逸虽然极不愿意这当口离开关千剑身边,但也不好拂逆天机子心意,只得过去。临走抬高声音,向关千剑发狠:“这件事情没完!”

  一行人走入林中,更加感到阴寒刺骨。除关千剑内力深厚,天机子稍强外,余人早已脸色苍白,唇齿哆嗦,缩手缩脚,再看身边的树叶杂草,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关千剑再次示意众人止步。

  他一双虎目在周围不断搜索,天上地下,前后左右,一无遗漏。他似乎明明感到极大的危险,却找不到症结所在,他的表情越见凝重,眼中的警觉,已达极致。

  众人完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竟会另这们绝世高手如此困惑。他这困惑反映到大家脸上,便成了恐惧。而恐惧遇到恐惧,直有更加丧胆。

  终于,关千剑的眼睛定住,紧盯在一个地方。

  那地方就在他脚下。

  剑眉斜刺。

  他抬起右手握住了背上的剑柄。

  眼睛却仍然紧盯脚下。

  他缓缓拔出长剑。

  眼睛没有丝毫移动。

  “心逸姑娘,不要打扰天机子前辈御敌,到我这里来。”关千剑这样说,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脚下。

  心逸用细碎的银牙扭动嘴唇,娇声道:“你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吗?你当我是什么人!”

  关千剑不语,微微动气。

  天机子向她连使眼色。

  心逸无法不听天机子的话,——其实是无法不听内心真实的声音,扭头向关千剑迈开小碎步,显得极不情愿,口中还在嘟囔着:“来就来,哼!”

  心逸走到关千剑左手边,顿了一顿,伸出食拇两指,捏住他的衣袖。

  关千剑小声命令:“抓着我的手。”

  心逸听到他这话,喜从天降,有如盛夏天饮了一杯冰镇蜂蜜,通体舒泰。在那一刻,她想的是:他心里毕竟有我!

  但她还想取得更大的胜利,提高声音道:“你说什么?我老人家没听见,麻烦你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别像蚊子钻进夜壶里。”

  关千剑低喝道:“生死关头,不要贫嘴!”

  心逸见他这般架式,更感到周围杀气森严,猛然有所醒悟,吓得不敢多说,一手紧紧抓住关千剑手掌,一手挽住他臂膀,额头也挤在了他肩上。

  心逸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似乎有关千剑在身边,她就可以什么都不想,更何况这一刻,他的手就在她手中。这可是头一遭!

  关千剑忽然急喝一声:“大家后退!”同时甩脱了心逸的手掌,揽住她的腰肢,一纵起身,离地数丈。

  只有心逸高声欢呼,她想象他们不是在对敌,而是在郊外踏青游玩,关千剑抱着她飞向天边的白云,他们要在那时盖一间房子,他会随她在那地方隐居……她的心快要飞出来,先于她的心扑到去中去了!

  她的眼睛自然是闭着的。但如果她睁开来看看,所有美好的幻想一定会被吓得烟消云散。

  面前是一方巨大的洞穴,那洞穴有整整一座山的高度!洞中阴风呼啸,腥臭难挡,粘液横溢,还有一条粉红的带子飞速摆动。更可怖的是,洞中生出一股极强的吸力,直吸得百丈之内飞沙走石,树木摧折,云气倒流……而他们凌空的身体,已被吸入洞口边缘。

  天空中怎么会凭空生出这样一个洞穴?难道是天之眼?

  若把目光移向地上,也许会更加惊怖。因为这洞穴竟是一条巨蟒张开的大口,它盘曲的身子伸展开,将一片数万亩的树木,像揭开一张被子一样,掀在一边。

  冰螈!?

  关千剑身在空中,仍然边变三次方位,从南到东,从东到西。这正是他的绝技凌虚三步。在以往对敌中,此招一出,无不取胜。但他今天的敌手实在有些邪门,无论他怎么变换方位,始终逃不出巨穴的笼罩。

  幸好他手中还有剑。

  一剑挥出,就像海上的巨浪,威力遍布数里,中者即令是金钢不坏之躯,亦或铜墙铁壁,也会散如泥沙,顷刻瓦解。

  冰螈本为神物,活在世上已有数万年之久,它的反应之速,不逊于世间任何高手,因此对于这一剑,它只是脖子一仰,剑气已从头顶掠过。

  但剑气过处,带起一阵劲风,令它不得不闭上眼睛,否则非成瞎子不可。

  关千剑缓得一缓,身体飞速下堕。

  如此一起一落,心逸才睁开眼睛,只见地皮震动,如海潮奔涌,此起彼伏。她心中诧异,暗想,冰神可真有超人之能!

  她却不知现在面临的还非冰神本人,而只是他座下的一头畜牲。

  借着身体下堕之势,关千剑再次举剑下霹,忽听一声巨响,如虎啸,如龙吟,远传数里,天地震颤。循声望去,却见冰螈睁开两眼,张开大口,径直迎向关千剑的剑锋。

  心逸吃惊,两手紧紧搂住关千剑,将脸藏在他胸口,尖叫不止。

  关千剑一剑斩下,看看就要将冰螈霹为数段,恰在这时,它张开的大口里,一团粘液激射而出,平平散开,广布数里,瞬间凝结为冰,封住了这一剑。

  关千剑一击不中,下堕之势更急,心逸唯恐冰螈口中的肮脏东西沾到身上,将埋在关千剑胸口的头钻得更深。

  关千剑明白她的心思,运走护体神功,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墙,将的有秽物远远隔开。

  等到两人将要落地时,那冰螈盘曲的身躯忽地分散开,中间漏下一个大洞,堪堪将两人装入洞中。

  才一着地,两人立刻感到天光一暗,抬头看时,天空只剩下簸箕大小的一圈,就如掉在井里的一般。

  原来冰螈不仅反应奇快,且诡计多端,它算准关千剑落下的方位,便将身体盘绕,筑起一道百丈高墙,将他陷在其中,令他插翅难逃,紧接着回转巨口,要将他吸入腹中。

  关千剑怎么猜不透它的用意?想着忍不住失笑:想不到我一世英名,竟然着了这畜牲的道。又想:无知蠢物,我一剑把你斩成数段,就算把我吞在肚子里,我还不是从另一头钻出来?

  哪知一剑下去,虽然冰螈的身体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喷涌,却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从中断开。

  他奋起神威,连霹数剑,仍然没有奏功。这时周遭的光线变得更加晦暗,冰螈的一颗巨头从高处掉下,利齿未到,腥风先至,配上一双绿幽幽的眼睛,说不出的诡异。

  心逸稍稍抬头,探出一只眼睛,瞥见这情景,把头缩回,浑身颤抖不止。

  她以为今天必定凶多吉少,心中放不下一事,对关千剑道:“我们就要死了!而且死得很难看!你如果喜欢我,现在对我说还来得及!”

  “我不会让你死的!”

  关千剑只是这样说。

  这话有太丰富的含义!是不是连“我喜欢你”也包括在内呢?

  无论怎么样,心逸听到这句话已经很满足,她觉得自己突然生出无穷的力量,而这无穷的力量,都要用来拥抱。

  死又算得了什么?让我们死在一起!

  关千剑却问:“你愿意遁地逃走,还是从巨蟒的身体里钻出去?”

  心逸使劲摇头:“我要飞到天上去!”不论是遁地,还是穿过冰螈的身躯,多多少少都有几分憋屈,只有从天上飞走才最威风。

  关千剑斩钉截铁道:“好!”

  第二三七三战兵神(二)

  “好”字一出口,周身卷起一道旋风。

  旋风愈转愈疾,地上的砂石绕身而走,起初还能看得清楚,顷刻间连成无数条细线,形成一道保护墙。

  保护墙越拔越高,眨眼间有了数丈,直奔冰螈张开的巨口。

  冰螈似乎知道厉害,一声长嗷,脖子笔直地竖起,让在一边。

  两人这才顺着这一道旋风,急冲而上,能向云霄算是终于脱出了冰螈的包围。

  天机子等人也不好受,他们与关千剑武功相差太远,虽然没有机会与冰螈正面对敌,但就它身躯的飞速挪动,尾巴神出鬼没的拍打,已令他们疲于奔命,偶尔刺上一剑,砍上一刀,就算能中,对于这巨兽来说也是无关痛痒。

  天机子百忙之中,偶一抬头,看见关千剑二人的身躯已经在天空中缩小成一粒豆子,一时矫舌不下,怔在当场。不免暗自担心,要是从这么高摔下来,就算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正在焦虑,忽然感到腥风扑面,一股极大的吸力袭来。

  天机子的武功本非泛泛,急使一个千斤坠与之对抗,顿时稳如泰山。但如此一来,虽然能够暂时立稳脚跟,身体却被定在一处,而冰螈的巨头已然遮天蔽日而来。

  看情形就算不被立即吸入腹中,也会很快被纳入口中。

  余人见此情景,纷纷来援,无奈武功低微,奔到近处不但不能相助,反而一起受到吸力牵引,直向冰螈口中飞去。

  天机子看得着急,一口真气接不上来,也身不由主被吸离地面。

  关千剑抱着心逸升到高处,举剑从天而降,携着下坠之势,疾若星丸,猛如天兵。

  他早已算准方位,斫向冰螈七寸。

  天下间就连神魔也无法抵挡这一剑,就是一座山也要被这一剑一分为二。

  冰螈的头颅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然而它对这一剑视若无睹,不闪不避,巨仍然吞向地上的众人。

  也许它是有恃无恐,它像人一样明白,关千剑绝不会不顾及一众同伴的性命;也许是动物的本性使然,到了口边的食物,无论如何都不愿舍下,即使搭上性命。

  关千剑不会不知道,如果他急于斩冰螈于剑下,就要赔上这四五十条性命。当冰螈的头颅离开它的脖子,天机子等人已在前一刻进入它口中。虽然他们还来不及被吞入肚子,但冰螈重达百吨的上鄂落下来,也足以将人生生压死。

  即便是它那条粉红的舌头,也没人能够承受。

  当此情形,关千剑不得不偏转剑锋,霹向众人与螈吻之间的空当。

  一道无形的气墙瞬间竖起,冰螈口中那一股吸力消失无踪,众人纷纷落向地上。

  紧接着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地上陷下一道深及三丈的壕沟,长则不知有几十丈。

  不可思议的是,冰螈竟在千均一发之际,避开这一剑,片鳞未伤。

  兔起鹘落,龙吟虎啸,远攻近拒,关千剑风驰电掣般连出三百余剑,仍然只与冰螈战成平手。

  旋风再起,犹如天空中伸下一条通道,笔直如柱。

  冰螈久战不下,一声怒吼,庞大无朋的身躯愤然摔打着地面,击起尘沙万丈,顿时使得天地之间一片黯然。

  在这无边烟尘之中,冰螈昂首怒目,冲天而起,与关千剑所郑起的旋风相持不下,齐头并进。

  似乎谁冲到最高,谁就是胜者。

  如果关千剑上升之势衰竭,冰螈将盘身如盖,兜头罩下,将他压成肉泥。而如果冰螈力尽,关千剑将故技重施,一招天降神兵,携天地之怒,斩下冰螈的头颅。

  然而谁也无法超越谁,任何一方想领先一寸半寸都难。

  狂风倒灌入口鼻,心逸有些呼吸不畅,无法开口说话。她只感觉离地越来越远,离太阳却越来越近,而云彩已经在身下。

  透过旋风卷起的烟尘,隐约能够看到冰螈笔直的身躯。它已完全竖成一根柱子。

  它的怒吼似乎渐渐转为哀鸣,冲击着头顶浩瀚的蓝色天幕,久久回荡不绝。

  关千剑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比这一刻更像一座雕像。

  雕像很安静,永远不动。

  而像雕像的人,则是坚定,他的意志也就远不移。

  他嘴唇紧闭,双眼神光充溢,有如两颗宝石。

  这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如果从他脸上能够看出什么的话,只有对胜利的绝对信心!

  看过这张脸就会知道,他是不败的化身,他永远不败。

  心逸脸上又有了笑容,笑得有些羞涩,笑得无比温柔,也笑得无比坚定。

  她将脸颊贴在他胸前,平视着前方。

  她已看不到关千剑的脸,然而他这个人,却在他心中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真实可感。

  心逸心中突然一动,抬头时,却见关千剑嘴唇微移,露出了叫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难道他知道我在想什么?心逸的一颗小小心脏跳得更加欢快。

  但是关千剑之所以发笑,也许只是因为找到了破敌之法。

  他冲出身衅的旋风。

  他的力量全部用在横向移动,上升之势立缓。冰螈狂吼一声,由哀痛转而为欢畅。它的头迅速超越了关千剑二人。

  心逸愕然不解。但她相信,他这样做一定另有深意。她一点也不感到害怕。

  冰螈的身体像一面绝壁,挡在两人面前。

  关千剑出招,一剑递出。

  刺。

  剑未及身,冰螈的脖子已经洞开,鲜血涌出。

  剑锋就这样平平伸出,一道口子,连着脖子上那一个洞,跟着关千剑的下坠之势,不住拉长。

  又一声悲鸣。

  冰螈急欲扭动身躯避过这一剑,但它连尾巴都已经离地,无从借力。它圈转头,张开大口,对准关千剑,企图将他卷入口中。也是徒劳。它的速度虽快,又怎么及得上关千剑的下坠之势?

  关千剑每一刻都在加速,剑上的力道随之增加,冰螈身上的口子越开越深,直到将它完完整整一分为二。

  等他双脚着地,冰螈的血已经流尽。干瘪的尸体重重落下,让人感到地动山摇,天地移位。飞溅的血***山遍野。

  真正的血流成河,泛滥成灾。

  当地的百姓都说,天空中龙蛇大战,激起血雨。

  关千剑和心逸身上,竟没沾到一滴秽物。他们从天而降,好像一直都住在天上。相比之下天机子等人就狼狈得多了。每个人都是披头散发,浑身被鲜血浸透,头发上,衣服上,鼻子和嘴巴上,无不粘满堆堆点点的肉泥。

  他们也显得很疲乏,强敌一去,多数人立刻抛掉手中的兵器,席地而坐,顾不上看看地上有多肮脏。今天他们还能活下来,多肮脏的东西也觉得能够接受了。

  以逸却拍着手笑:“天上真好玩!”说着回头面对关千剑,还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再带我上一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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